《打造修仙界第一世家》 第1节 《打造修仙界第一世家》作者：苏昔 文案： 【家族经营修仙/天才升级流/女强】 秦如清穿越到一个修仙世家，成为家族族长最小的女儿，还自带家族升级系统。 秦如清：要素齐全了——修仙世家，爸爸是族长，上头有哥哥，自己是最小最受宠的女儿，还有金手指，可以躺平了：） 结果还没美多久却被系统告知——你快死了！ 原来，秦家是个快倒闭的世家，气运值只剩一格。秦家倒闭之日，就是秦如清身死之时。 秦如清直接一个仰倒：所以，该怎么做？ “很简单。” 系统列出一串儿板面—— 1：要有门面。你要成为声名远播的天才，力压所有天骄，让人一想起天才就想起你，一想起你就想起你家。 2：顶级战力。所有的修仙世家都有老祖，你家的老祖要是最牛逼的那个。 3：优秀的管理层。族长不昏庸，少族长积极进取，年少有为。 4：长久不衰的产业。修仙界流行磕药。做丹药生意最稳定，打造丹药产业一条龙服务。 5：…… 秦依依想起自己一半人咸鱼，一半人沉迷内斗的家族，面无表情地说：算了，我还是去死吧。 后来，修真界有了个传说，传说那个第一世家…… #别人是拖飞机，我是拖航母# #一人得道，全家升天# --------- 内容标签： 仙侠修真 女强 系统 爽文 升级流 成长 搜索关键词：主角：秦如清 ┃ 配角：唐子凤，启荣，陆薇，老祖，第五翎羽 一句话简介：别人是拖飞机，我是拖航母 立意：团结就是力量 作品简评： 秦如清穿越到一个新奇的以世家为主没有宗门的修仙世界，成为一个小世家的族长之女。因为自身所携带的家族升级系统，秦如清踏上了带领家族变强，成为修仙界第一世家的升级路线。 她为家族发展制定了各种方针路线，在个人修行上更是成为修仙界第一天才，最终以一己之力带领家族实现等级的跨域，并保卫了修仙界的和平。 该作品设定新奇有趣，语言风格轻松幽默，剧情跌宕起伏，展现了另一种修仙视角，值得一读。 第1章 开局金手指，我却要死了 【警告！】 【系统与宿主绑定的秦氏家族，繁荣值已经即将跌落到最后一格，当繁荣值跌落到最后一格，系统将会被强制休眠；当繁荣值为0，宿主在这个世界的痕迹将被彻底抹杀！】 【重复一遍！】 【警告……】 现在以鲜红加粗字体在秦如清脑中闪烁跳跃的就是这么一串字。 而在这出现之前，一切都很平静。 今天本来阳光灿烂，空气质量为优，秦氏家族领地灵气含量正常。 最重要的是，今天是秦如清的八岁生日。 大约是老天爷知道了这个消息，赶着为她送来三则喜讯。 一、她的穿越原来还带了个系统。 二、刚出现的系统马上就要被强制休眠了。 三、她快死了。 比起害怕和忧虑，秦如清首先的升起的情绪是不解。她对系统惊奇道：“不是，你都快休眠了，怎么到现在才提醒我，早干嘛了？” 【带宿主穿越耗尽能量，休眠刚醒。】 合着，这还是我的原因？ 秦如清抿唇沉默了一阵，又问： “家族繁荣值怎么听起来像我前世玩的那款游戏《第一世家》？你是游戏系统吗？” 【是也不是。你可以看成是。】 这系统讲话怎么还有点神叨叨的。 秦如清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继续问：“那你有主线，有任务吗？” 【主线：经营发展你所在的家族，将它打造成修仙界第一世家。任务随机发布。】 果然，这就跟《第一世家》对上了。 第一世家也是一款修仙类的家族经营游戏。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最关键的一个。家族繁荣值跌落到最后一格，你就会被强制休眠，那时间呢？现在我们家的繁荣值还能坚持多久？” 系统这次回答的速度慢了一些，似乎在计算。 【以秦氏家族繁荣值跌落速度，不采取改变措施的话，最多一个星期，系统将会被强制休眠，不超过一个月，宿主将会被抹杀。】 秦如清抽了抽嘴角。也就是说，她只有一个月时间好活是吧？ 而实际的时间肯定比这个少。 因为系统说最多一个星期它就会休眠了，想想她这个身体现在才八岁，八岁能参与进家族什么事，系统一休眠，她几乎就是等死的局面。 所以，系统绝对不能休眠！ 她所剩下的时间最多只有一个星期。 秦如清本来想细细琢磨，只听门外吱嘎一声。 有人来了！ 意识空间中，小姑娘的身影瞬间消散。 秦如清睁开眼睛，入目的就是一个年约三十的年轻美妇。 她张开双臂，喊了一声：“娘！” 现任南岭郡入品修仙世家，秦氏家族的族长夫人洛娴慈爱地点了点秦如清，将她抱起来往外走。 边走边说：“今天是咱们清清八岁的生日，看爹娘和哥哥给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 秦如清坐在桌前，端正地接过家人给她准备的礼物。 娘送了一串镶嵌了微型聚灵阵的灵玉手串； 哥哥送了一颗下品灵石——秦如清惊讶地望过去的时候，这看起来十四五岁大的少年露出一抹囊中羞涩的笑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这已经是哥哥能拿出来的最大数额的零钱了，等来年，哥哥再给清清多攒一点儿。” 秦如清一听就知道哥哥误会了，她惊讶不是觉得一块下品灵石少，而是，太多了！ 这可是修仙世界，按照她所了解的世界货币，一万灵金才能兑换一块下品灵石，再对比一下灵金的购买力，这，这不就相当于一万块钱了么！ 秦如清顿时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说：“谢谢哥哥，一点也不少，清清很喜欢！” 到最后，秦如清将目光放在坐在上首，看起来俊秀儒雅的中年男子身上，然后伸出了一只手，掌心朝上。 “爹爹，到你了！” 儒雅的中年男子即是秦氏家族这一代的族长，他笑着点了点秦如清，然后慢吞吞从袖中摸出一个，绣着如意图样的，荷包？ 秦德明粗粒的指尖摩挲了一下“荷包”，然后有些郑重地将它交到秦如清手上。 “八岁养灵，从今天开始，咱们清清也算是半只脚踏入仙途了，这枚储物乾坤袋送给清清，望吾儿修炼勤勉，仙途顺遂。” 爹爹郑重的神态让秦如清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储物乾坤袋，这东西在修仙小说中看着烂大街，人手必备一个，可真来到修仙世界才知道珍贵。 并不是所有的修者都能用上储物乾坤袋。 仙途漫长，修炼途中需要砸下无数资源，那都是灵金灵石，若生在世家还好，可要是无依无靠的散修，又哪来的钱去购买价格不菲的空间储物袋呢。 所以，即便是知道自己再过一个月就要死的开局很操蛋，秦如清依然是发自内心感激她这一世投身在秦家。 ——有爱护自己的爹娘和哥哥，有富足安稳的生活环境。 秦如清将她人生中第一枚储物乾坤袋拿在手中，爱不释手地摩挲着。 她眼睛发亮地看着秦德明，欢天喜地说：“谢谢爹爹！” 秦氏族长轻抚美髯，看起来四平八稳地坐着，实则内心十分享受女儿的撒娇。 洛娴睨了陶醉的秦德明一眼，先拿了本女儿喜欢的《仙界志怪说》哄她到一边玩，又让她哥哥陪着。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相携离去的场景，洛娴回过头来看向秦德明，压着声音说：“马上就是族中的资质检测大会，你怎么说？” 秦德明老神在在，依然是那副慢悠悠的样子：“什么怎么说？” “咱们女儿！清清！八岁养灵，她马上就要检测资质了，等资质检测完，就是给养灵定品，那可是关系到她未来的大事！” 秦德明安抚般地拍了拍洛娴的手：“夫人莫急，我心里有数。” “你有数个屁！”性格火爆的族长夫人差点压不住脾气。 她朝儿子女儿的方向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我打算给清清买一枚启灵珠。她生来早慧，刚生下她的时候，她浑身灵气四溢，我产子，境界不但没有跌落，反而受她补养，增长了一些。” “我有预感，咱们清清未来一定有大出息！我们不能在这最关键的养灵阶段耽搁了她！” 第2节 秦德明的神色郑重了一些，他迟疑地说：“可是，启灵珠……你也知道咱们族中的情况，族库不能动用，咱们手里的私钱，根本不够买一颗启灵珠。” 启灵珠是给尚未练气的孩童提升资质的天地灵材，具有洗髓增灵，强健经脉的作用。 什么东西，一旦沾上提升资质，价格就居高不下，而启灵珠，更是有价无市。 洛娴咬了咬牙：“钰儿八岁测资质那年也用了启灵珠，对待清清怎能厚此彼薄！” 这是无端的控诉！ 秦德明的情绪终于开始大幅度起伏。 他着急地说：“怎么能叫厚此彼薄？生钰儿和生清清的情况能一样吗！钰儿养灵时咱们手中还有余钱，可轮到清清，族中的情况……” 修士本就产子不易，他和洛娴生了如钰之后就以为再也不会有孩子了，谁知道后来又得了清清，他更是爱若掌珠，怎么可能不疼她呢。 洛娴当然知道丈夫有多疼女儿，她就是激他而已。 话已经说到这里，她直接拍案说：“给清清的启灵珠我是一定要买的。” 眼看着秦德明的胡子翘了翘，她抬了抬眼皮，又补充道：“不过不是用咱们手里剩下的钱，而是，用这个。” 她的掌心缓缓浮现出一枚青簪。 秦德明目光一定：“这，这不是玉灵青簪么，这可是你手里最后一件法器了。” 洛娴的眸中也有不舍。玉灵青簪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所有法器的最后一件，也是最珍贵的一件。八品法器，韵养后，可化针也可化剑。 她本来打算等清清成年之后再送给她傍身，只是现在…… 看着妻子不说话，秦德明着急地摇头：“不行，这不行，启灵珠可以买，但咱们可以想想别的办法，用玉灵青簪换启灵珠，一定会折价，况且，咱们也说好了，这是要等清清长大后给她傍身的，现在卖掉，以后……” 洛娴狠狠瞪了秦德明一眼。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是现在重要还是以后重要？清清测完资质就要开始定品，这关键到族中以后能倾斜多少资源给清清养灵！钱要用在刀刃上，现在这还不算刀刃吗！至于以后，说不定再过个十几年，咱们就已经看不上这八品法器了呢？” 看不上八品法器？秦德明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要是放在族中最辉煌的时候还有可能，现在？ 他摆了摆手，有些颓然地说：“就按你说的做吧！明日我就去给清清换启灵珠。” - 另一头，秦如清看似在看《仙界志怪说》，实际在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既然系统说可以把它看成游戏系统，那就说明它的运行逻辑，内在设定，很多都是跟《第一世家》这个游戏互通的。 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 因为，她是《第一世家》这个游戏的高级玩家，都快肝满级了！ 作为b站拥有十几万粉的游戏主播，当时可是有无数人卡着点守着她的直播间蹲这款游戏的攻略教程。 如果这些经验都能运用在系统上，那系统的开发和升级还是问题吗？ 换句话说，只要把这个难关渡过去，凭着她的经验和系统，她和秦家还怕没有好日子过吗？ 心中安定下来，秦如清开始思考怎么保命这件事。 首先不能让系统休眠，而不让系统休眠就涉及到家族繁荣值的问题。 在《第一世家》这款游戏中，家族繁荣值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属性，它综合了一个家族的经济、建设、实力、人口、声望等各项数值。 繁荣值越高，这个家族肯定也就越强大。 而提升繁荣值的方法也有很多，秦如清立马就能想出七八个，只是，系统所剩下的时间最多只有一个星期，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快速提升繁荣值，那就有些困难了。 秦如清想来想去，只能往一个方向靠——“优秀的后辈” 这是她肝这款游戏的得出来的经验，家族优秀的年轻一代对繁荣值的建设非常重要。 你别说它这个内在逻辑还挺合理，毕竟谁都知道年轻一代才是未来发展的根基。 而秦如清也不是随随便便往这方面想的。 一切的原因只有一个，四天之后就是家族的宗族检测大会。 如果说，她，或者家族的其他小辈，在宗族大会上被检测出拥有极高的天赋，是不是就可以让家族的繁荣值上涨，以此度过这次危机？ 秦如清这么问系统的时候，得到了肯定的回复。 【确实有机会上涨，但前提是，被测出来的天赋足够高，高到能达到“振兴家族”的级别。】 振兴家族级别…… 得啥样的天赋才能叫做振兴家族级别啊，秦如清想都不敢想。 她皱了皱眉，又问：“那如果天赋稍次一些，就是普通的优秀呢？” 【那就需要很多很多个。】 懂了，要不就天赋一骑绝尘。 要不就靠数量取胜。 听起来路子很宽，有两种法子可以选呢。其实哪个法子都是噩梦难度的，基本没有达成的可能。 秦如清眉头紧锁。 要死。难道这条路走不通？要不要换个法子？可是时间太紧了呀，眼下能看到机会的，就只有四天后的宗族检测。 就在秦如清发愁的时候，系统的程序好像这才慢了半拍似的，缓缓出现一行字。 别说，配合秦如清呆滞的脸，还很有喜剧效果。 【你的天赋就很高。距离“振兴家族”那个级别，也只有一线之隔。】 秦如清：“啥？” 第2章 叮！触发支线任务！ 秦如清还在发愁着怎么提升资质的事——虽然系统说她天赋高确实是件很令人高兴的事啦。 距离“振兴家族”那个级别也只有一线之隔哎！ 可是，有一线之隔不代表达到。 生死危机并没有解除。 就在秦如清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跨过这“一线之隔”的门槛的时候，她的爹娘也她想一块儿去了。 秦德明在第三天给秦如清拿来一颗启灵珠。 之所以不是第二天，还是因为启灵珠过于少见。 它是深海蛟蚌体内的灵性精华，而且并不是随便一只蛟蚌就能凝成这样的精华，只有万年以上的蛟蚌经过至少千年的打磨，才有几率孕成这样一颗珠子。 将它磨成粉末，兑水给尚未引气入体的幼童服用，便可起到洗髓增灵，提升资质的功效。 现在，秦德明拿到秦如清跟前的，就是从五万年蛟蚌体内取出的启灵珠，这在启灵珠中都已经算是极为难得的。 它通体银白，约有指肚那么大，圆润饱满的珠身隐约有淡粉色流光闪过，在暗淡的环境中也能熠熠生辉。 秦如清屏住呼吸，问：“爹爹，这是什么？” “这是启灵珠。”秦德明说，“能洗经伐髓，增灵强体。两天后就是宗族检测，这是爹娘给清清的一点心意。” 秦如清眨了眨眼睛，故意说：“爹是怕我在宗族检测上给您丢脸吗？” 秦德明暗暗瞪了女儿一眼，看她眼珠子提溜儿转就知道这孩子在搞鬼。 “爹是希望清清能检测出一个好资质，到时候家族给清清定的养灵规格就能高一些。” 资质越好，家族愿意在养灵阶段倾斜的资源就会越多。不同品阶的养灵对未来产生的影响天差地别。 听说有些修仙大世家的孩子，在养灵期砸下无数天材地宝，一旦引气入体，直接就是练气五层，赛过别人十几二十几年的功夫。更别说以后的修炼，元婴之下基本没有瓶颈。那才叫人惊异啊。 秦如清看着被郑重放在玉盒中保存的启灵珠，问：“这个要怎么吃，这么大个的珍珠，直接吞下去吗？” 秦德明乐了，这孩子一贯机灵，竟然也有犯傻的时候。 “傻孩子，当然是磨成粉末，兑水服下。” 趁着秦德明去处理启灵珠的时候，秦如清敏锐地问了系统一句，“那用了这个，我的资质能达到，你说的那个级别吗？” 【不能。】 【启灵珠确实具有洗髓增灵、提升资质的作用，但是在同类型天地灵物中，它是相对基础的那种，对宿主的资质提升效果有限。】 懂了。 先前系统说她距离“振兴家族”的级别只有一步之遥。听起来很接近，可她心里也有数，这种涉及到天赋资质的问题，往往就差那么一口气。 只要这口气没提上来，那就是天与地的差别。 启灵珠确实有提升资质的作用。可对她来说，却是效力不够，引起不了质变。 那这就有点麻烦了呀。 想也知道爹娘为她找来这颗启灵珠一定是花费了大代价。可现在这么大费周章弄来的启灵珠却对她没有用。 浪费倒是不提了，重点是，她的小命还是保不住啊！ “系统，商场中有可以让我的资质发生质变的灵物吗？” 系统惜字如金：【有。】 秦如清还想再问，却听到门口传来响动，急忙收回意识。 出去处理启灵珠的秦德明返回，进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一个白玉瓷碗。他笑着说：“来，清清，服下这碗灵液，我和你娘也能安心了。” 秦如清迟疑地盯着那白玉碗中莹莹晃动的液体。启灵珠粉末加进去并没有任何颜色，只是水中如碎星一样闪烁的微光能让人感觉到它的不凡。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问题是，这碗用启灵珠粉末制成的灵液，喝还是不喝？ 如果喝下去，虽然不能保命，但可以安慰自己，蚊子腿再少也是肉。聊胜于无嘛。 如果不喝……启灵珠对她没用，那对其他人呢？这么珍贵的灵物，难道就没有其他效用了吗？ 秦如清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碗灵液不能那么草率地喝下去。暂且等一等，如果到时候真没办法，在宗族大会前喝下也不迟。可如果现在就喝，那到时候可是扣都扣不出来了。 第3节 眼下把爹糊弄过去倒是不难。就是，还有个问题—— 这玩意喝下去会有什么特异反应吗？要是没喝，爹能不能查探到？如果要有反应，那一会儿可就露馅了。 怕出变故，秦如清端详了玉碗一会儿，故意问：“爹爹，这个灵液，药力大吗？身体会不会出现什么奇怪的反应啊？” 秦德明轻抚美髯，呵呵一笑：“傻孩子，给尚未引气入体的幼童服用的药液都是极为温和的，放心吧，喝下去什么反应都不会有，就跟喝了一碗水一样，到时候爹在你床边给你摆个聚灵阵，你睡一觉就好了。” 什么反应都不会有？睡一觉就好了？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放心了。 秦如清哦一声，凑到碗边，状似要喝，却突然耸耸鼻子，然后皱起小脸。她故意离远了一些，说：“爹爹，味道好奇怪，清清不想喝。” 秦德明狐疑般地，也跟着闻了闻。确实有股咸腥一般的海水味道，可是，不难闻啊，味道也很清淡。 “这，这可是给你提升资质用的，清清不可胡闹！”秦德明生疏地板起脸。 秦如清剁了剁脚，依然皱着眉，装作任性的样子说：“不，太难闻了……” 她偷偷抬眸觑了秦德明一眼，似乎被他板着脸的样子吓住了，又说：“要不，爹爹你去给我拿碗糖水吧，用糖水兑着喝，应该会好些。” 秦德明一向宠惯幼女，而且秦如清确实又从小不爱喝药，他是丁点没怀疑。听到只是拿碗糖水就可以，秦德明反而松了口气，先是笑着点了点她，然后起身出门。 秦如清探着脑袋张望，确定自家爹走了后，才从腰间系的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小玉瓶。 这储物袋是前几日生辰时爹送给她的生辰礼，她当时为了体验修仙的感觉，故意放进去一个小说中常出现的道具小玉瓶。 瞧，这不就用上了！ 秦如清小心翼翼地将灵液装到玉瓶中，再将玉瓶装回储物袋。 秦德明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秦如清放下碗，皱着脸抹嘴的场景。一看见他，秦如清就叫嚷起来：“爹，糖水快给我，这味儿冲得我快吐了！” 给秦德明唬了一跳，急忙把碗端过去，还笨手笨脚地给秦如清拍背。看着女儿咕咚咕咚将糖水喝下，他急忙问：“怎么样，好点没？” 秦如清看起来缓了口气般点点头，还赌气说：“真难喝，下回再不喝这个了。” 秦德明失笑，启灵珠一生只可服用一次，服用后就再无效果，哪还有第二次。 他也不言语，仔细给秦如清的床铺上摆了一个小型聚灵阵，又哄着她去床上睡觉。秦如清这次乖乖照做。 秦德明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有那么一瞬间想用灵气查探一下女儿体内的情况。 他倒不是怀疑，只是，用那么昂贵的代价换取的启灵珠，喝下去的反应却平平无奇，这让他陡然升起一种惶恐和不真实感。 清清问得对啊，就这样睡一觉就行了吗？真的不用再配合一些辅助灵药？清清的资质已经在暗中改变了吗？她会变成什么样呢？ 秦德明内心复杂了一阵儿，还是放弃了用灵气查探的念头。 无他，未引气入体的孩子承受不起灵气的查探。哪怕他动作轻微，他也不敢拿孩子的前程去赌。 看着清清的呼吸已经平稳，秦德明对空叹息了一声，终于离开了这里。 即便秦德明走了，秦如清也没敢动。 她是扎扎实实耐着性子睡了一觉，就怕中途有人过来查看。她的小心并不是白费功夫，中间洛娴不放心女儿，过来看了一次。而秦如清并不知道。 醒了之后，秦如清也没动，而是在脑中问系统：“系统，你刚才说商城中有可以让我的资质达到那个级别的灵药，是什么？” 系统似乎很有种老成端庄的气质，它直接调出商城版面。 洗髓丹、筑基丹、灵芝草、往生花…… 那一瞬间的眼花缭乱，着实让秦如清馋了一下。最终画面定格，显示出了一个青玉药瓶。 秦如清念出了上面的字：“筑神液？” 画面变换，显示出了筑神液的具体功效。 【筑神液，五品灵药。功效：增灵益气，洗经伐髓，强健体魄，滋养神魂。】 秦如清咽了咽喉咙。果然，系统出手就是不凡。这逼格一看就不一般。 五品灵药——这个世界以品定级，灵药武器等分一至九品。九为末，一为极。五品灵药，把秦家族库掏空也没有这种品级的吧。 “这么珍贵的灵药，我要怎么才能拿到？” 【用积分兑换】 秦如清心说，来了。 “那，它要多少积分？” 白色的面板就如同系统的脸一样冷酷地浮现出了一串数字。 【五千。】 秦如清干笑了一下：“那，我现在有多少积分？” 版面像水波一样晃动，5000前面的数字抹去，最后只剩下一个字，“0” 秦如清：呵呵。 她就知道。 秦如清试图讨价还价：“系统，咱俩可是一体的，你知道，五千积分我是不可能凑出来的，杀了我都不可能。我要是过不了这一关，先被强制休眠的，可是你啊！” 版面徐徐晃动，这次久久没有浮现字体。 秦如清总觉得系统在叹息。 良久，字体终于显现。 【2500，这是我权限内能开启的最大折扣，仅有一次。】 两千五？这她还是买不起啊！ 秦如清搓了搓手：“听说像我这种新人一开始都有个什么新手礼包，那，咱就是说……我有没有呢？” 这次，系统沉默的时间比刚才更长。 秦如清捏着嗓子高声道：“系统！咱们可是一体的！一体的呀！” 版面依然没有浮现字体，秦如清心说，难道还要再激一激？ 没等秦如清付诸行动，脑中忽而叮咚一响。 【您有一份新手礼包到账，请查收。】 我去！真行啊！系统你就是小叮当！ 秦如清打开礼包一看，【积分+500，筑基丹一枚，回血丹一枚，回气丹三枚……】 秦如清的心跳得快了一些，别的也就不说了，筑基丹她知道啊。修仙小说中大名鼎鼎的筑基丹！ 这可是七品丹药！ 只是可惜，筑基丹虽好，当下还是保命要紧。 秦如清在心里痛苦地念了一句“你我本无缘”，然后才对系统说：“系统，商城里的东西，是能买也能卖的吧？你帮我看看，这些东西，能换多少积分。” 系统很快给出了答案。 【筑基丹一枚，1000积分；回血丹一枚，300积分；回气丹三枚，150积分……折合1525积分】 2500减1525等于975。 还差975！ 将近小一千的积分！谁来救救她！ 秦如清试图再次与她的系统爸爸讲讲情面，结果系统版面一熄，彻底装起了死。 完了，系统不鸟她了！ 秦如清愁地揪起了头发——她才八岁，难道要就此英年早逝？ 就这拉扯到了第二日。 期间秦如清想过各种办法，撒泼求饶这些丢面子的事也就不说了，她也想过比较靠谱的，比如让系统给她颁布任务。 她完成任务总要有奖励吧！ 但系统非说，任务不是说有就有的，需要触发，需要时机。 这不就是《第一世家》那辣鸡游戏的设定么！ 那上面也是，任务的触发是随机的，每个人，因为经营家族的方式不同，触发的任务也不同。 系统，你怎么好的不学学坏的！ 秦如清此刻正坐在回廊上晒太阳，期间有下人路过，时不时朝她行礼，口称“五小姐” 秦氏与她同辈的嫡脉中一共有五人，她虽是族长一脉，归属大房，年纪却是最小的，因此排行老小。 就在秦老小想着自己可能见不到几回太阳的时候，一个圆滚滚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秦启荣！ 秦家三房，她三姑姑的小儿子！ 秦如清对秦启荣的感受最复杂。无他，他只比自己大了一个月，就因为这一个月，她就要排行做老小！ 这圆墩墩的小家伙像球一样挪到院中的一颗百年榕树下。然后，蹲了下来。 他手里拿着根木枝，在榕树底下戳着什么，秦如清不用看都知道，这傻球儿要不就在玩泥巴，要不就是在看蚂蚁。 秦如清百无聊赖地看着，没有过去的想法。她虽然跟他同龄，可心理早已过了会看蚂蚁的年纪了。 等等……同龄？ 秦启荣也是八岁，也就是说，他也要参加宗族检测！ 秦如清忽然直起了身。她在脑中问系统：“系统，你说，那颗启灵珠给他，能有用不？” 装死的系统这次回了她： 【有用。他的资质不如你，但也算优秀，那枚万年份的启灵珠给他服用，或可让他的资质提升一个台阶。】 秦如清没做声，心里有些犹豫。 系统却主动搭腔：【你要把启灵珠给他用吗？】 秦如清反问了一句：“如果启灵珠确实让他的资质提升，我能得到奖励吗？” 系统：【可。】 第4节 秦如清还未说话，脑中叮地一声。 【触发支线任务：“优秀的后辈”——提升家族成员秦启荣的资质。】 果然！秦如清的眼睛亮了起来。这颗启灵珠留下来是有用的！ 她朝榕树下那个圆墩墩的身影看了过去，高声喊： “荣球儿！过来！” 第3章 史上最惨系统文女主 “荣球儿，过来！” 榕树下，那个胖乎乎的身影茫然地抬起了脑袋。 朝四周看看，看见了秦如清。黝黑的眼珠亮了亮，便颠颠儿地朝秦如清的方向跑了过去。 秦如清脸上本来挂着慈祥的笑，就听这小家伙来了一句：“妹妹！” 秦如清的笑脸顿时一僵。她板起小脸，严肃道：“不许叫妹妹！” “为什么呀，你本来就是妹妹！” “只小了一个月，不算数！” 一个月的时间确实让秦启荣迷惑了一会儿。他掰着肉乎乎的手指头认真数了半天，还是执着地说：“不，妹妹就是妹妹，哪怕只是小了一天，也是妹妹。” 秦如清：“……” 缓缓吐出一口气，在心里默念，我不跟小孩子计较！我不跟小孩子计较。 秦如清开始东拉西扯：“你在树底下蹲着干嘛！” 秦启荣很诚实：“我在看蚂蚁。” 就知道是这样。 秦如清眼珠转了转，忽而将秦启荣拉到栏杆旁边坐下，神秘道：“哎，荣球儿，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 秦启荣学着秦如清的样子，将脑袋凑过来，压低了声音。 “什么东西？” 秦如清朝四周看看，手刚放到储物袋上，又顿住了。 这“回”字型栏杆的位置算是在秦氏族地的中心，经常有人经过，不是长辈就是下人，人多嘴杂的，被人看见闹出什么变故就不好了。 秦如清招招手，挺严肃地说了一句：“跟我来。” 这动作，这神情，充满了一股要干大事的味道！ 秦启荣被秦如清的气势震撼到了，屁颠地跟了上去。 秦如清找到一个假山的洞隙，两人钻了进去。这洞不大，但容纳两个五岁孩子却是正好。 这个时候秦如清终于敢放心拿出玉瓶，之前她假装喝了的启灵珠灵液就装在里面。 “我说的好东西就是这个！” 秦启荣盯着秦如清掌心的玉瓶，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秦如清张了张嘴，刚要解释，却一时卡住了。 她不知道怎么说。 直说？说这玩意能提升你的资质？可以是可以，但就怕荣球儿捂不住嘴，回头跟三姑姑说了。到时候三姑姑来问爹娘，这就露馅了。 “这是……哎呀，反正是好东西，是可以喝的，你喝下去就知道。”秦如清直接将玉瓶塞到小胖墩手中，言简意赅：“喝！” 秦启荣听话地哦了一声，拔开瓶塞，先闻了闻，然后抿了一口。他本来只想喝一口的，却没想到瓶中的液体十分丝滑，不受控制一样往它嘴里钻。 这一瓶也就是一口的量。 喝完之后，秦启荣茫然地咂咂嘴，来了一句：“妹妹，这是鸡汤吗？” 秦如清仔细盯着他的动作，刚想问问他感觉怎么样，就听这小胖墩来了一句鸡汤。 好家伙，鸡汤是这味儿？ 不过，你说鸡汤就鸡汤吧，也省的我自己编了。 秦如清顺阶而下，随口糊弄道：“是，鸡汤，我娘给我熬的特制鸡汤，我专门省下来的，就剩一口了，现在给你喝了，我对你好吧！” 秦启荣眼含热泪，感动地说：“妹妹你真好哇！” 看着脸上一派纯然天真的秦启荣，秦如清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实在的啊，她是真有点肉疼的。 这可是能提升资质的灵药啊！ 爹娘没跟她说换来这颗启灵珠花了多少钱，可她又不是真小孩，心里估摸也能估摸出来大概。 本来她留下这颗启灵珠，打的主意是跟系统交易，把这颗启灵珠换成积分。但系统告诉它，启灵珠并不符合商城收购的标准。秦如清这才死了心。 现在启灵珠给荣球儿用了，秦如清倒不是后悔，心疼是下意识的反应，她心里更多的是微妙。 ——秦家的二房三房，都跟长房不对付啊！ 她把这颗启灵珠给荣球儿，提升了他的资质，会不会助长了他们的气焰，帮他们来打压长房？哎，算了算了，不想这些了。大人的事跟我们小孩子无关。 秦如清心里复杂了一阵，终于重新板起小脸。只听她肃声道：“荣球儿，这件事是我们的秘密，你不能把它告诉别人，谁都不行！你爹，你娘……反正，谁都不可以！听到了吗！” 秦启荣忙不迭点头。 秦如清狐疑地盯了他一会儿，然后用上了在孩童世界中格外权威的武器——“拉钩！” “我们拉钩，你要是背叛我，我以后就再也不跟你讲话了。” 秦启荣圆乎乎的小脸顷刻大变，世界末日的严重程度在他脑中也不过如此！只见他表情空前严肃，郑重地伸出手和秦如清的勾在了一起。 “我记住了，妹妹！我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宏亮的声音在整个洞口中回响，给秦如清唬了一跳，连忙捂住他的嘴，又探出头在洞口外左右看看。 还好没人。 看着那红扑扑的苹果脸露出空前严肃的表情，秦如清知道他这是真记住了。只是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 倒不是因为不信任秦启荣，他性格纯良憨厚，绝不存在骗她的可能。主要还是因为，秦启荣太小了，要是被三姑姑看出不对劲，三言两句套出话，那就不好了。 虽然说就算真暴露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反正荣球儿的灵液已经喝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只是一场风波难免少不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想了想，秦如清决定亲自看着秦启荣，等他药力彻底吸收才放他回去。她耐着性子陪他玩了一会儿，这可给小胖球高兴坏了。 等听到脑中响起的系统提示音，秦如清才彻底松了口气。 【支线任务：优秀的后辈——提升家族成员秦启荣的资质，已完成。第一次完成任务，50%奖励加成。是否领取？】 秦如清一喜，第一次完成任务竟然有50%的奖励加成。她连忙说：“领取。” 【已领取。积分+200，回气丹4枚，下品储物乾坤袋1个，下品灵石10块。】 秦如清看见奖励，第一反应是有点少。都已经用了50%奖励加成了，怎么还这么些呢？她甚至怀疑这些东西不够兑换一千的积分。 可她转而一想，或许不是奖励少，而是，筑神液需要兑换的积分太多了。 五品灵药，那本来就不是秦家现在能接触到的东西。南岭郡最大的拍卖场估计几年都碰不上一回五品的灵药。 按照系统正常的物价比，普通完成一次任务所获得的积分应该在50到100之间，而且任务也不是时时刻刻都有的，需要机会触发，这就大大增加了积分的获取难度。 所以，这样的奖励，非但不少，反而还多了。 秦如清心里叹了口气，终于说：“兑换吧，系统，帮我把这些全部兑换成积分。” 系统文女主估计没有一家是像她开局这么惨的！ 新手礼包都卖掉了，任务奖励也卖掉了！倾家荡产之下，如果积分还不够，那她可真要去死了。 【已兑换，合计积分975，总计2500】 总计2500，合着你是一点也没给我多是吧。 秦如清内心吐槽。可她也能约莫猜到，能东拼西凑攒够筑神液的积分估计都已经是系统偷偷给她开了后门的缘故。有些东西最忌讳贪字，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秦如清叹一口气，终于开口：“系统，帮我兑换筑神液。” 【确定将所有的积分全部兑换筑神液？】 “确定。” 随着秦如清这句话落下，系统的界面积分便开始快速清空，当它为零时，秦如清手里多了一个玉瓶。 望着这瓶倾家荡产、费尽周折才换来的筑神液，秦如清心中有种大石落定的感觉。 这回的小命应该算是保住了。 - 秦家虽然只是个刚刚入品的小修仙世家，可是世家终究是世家，该有的规矩礼仪一样不会少。 宗族检测那天，秦如清早早地沐浴更衣，焚香净身，然后就被洛娴带到宗族祠堂跟前。这里已经有跟她同龄的孩子在等着了。 洛娴将秦如清牵到那队孩子中，之后就退到一旁。 秦如清随意打量着四周，发现这些孩子中，除了与她同为嫡脉的秦启荣，其他人她都没见过，应该是从支脉中选上来的人。 秦启荣看见她很高兴，当即就想往她跟前凑。秦如清眼皮跳了跳，心说这可是在祠堂跟前，你可别胡来。 好在这小胖墩估计还知道这是宗族检测，长老和长辈们都在旁边看着，不好做得太过，便隐晦地、一步步地往她这边挪。 秦如清：…… 你真的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是吗？ 感觉到袖子被拽了拽，秦如清目不斜视，从唇缝中挤出一点声音。 “干嘛？” 小胖墩讨好地冲她笑了笑。 秦如清顿了顿，问：“上回的事，你没跟任何人说吧？三姑姑有问起过吗？” “没有。”秦启荣急忙摇头，“娘那天没多问什么，就是，她在我床上摆了聚灵阵，非要摁着我睡觉，说什么买不到启灵珠，只能用这种土法子……那灵石硌得我屁股疼。” 第5节 秦如清眉梢一挑，买不到启灵珠……难道说，拍卖场上的启灵珠只有一颗，然后这唯一的一颗被自家爹娘买走了？ 三姑姑因为错失启灵珠而遗憾懊悔……她估计想不到那颗启灵珠在阴差阳错之下还是用在了她儿子身上。 就在秦如清七想八想的时候，秦德明从回廊那头缓步而来，只见他头束金冠，腰配玉带，看起来十分俊秀。 而他身后跟着的，是秦氏的几位长老。其中看起来最年长的大长老落后秦德明一步，手中托着一个古朴的星盘。 宗族检测的第一步是祭祖。 秦如清虽然经常自嘲自己家是小世家（那也确然是事实……），但她听爹娘说起过，秦家祖上也曾辉煌过，巅峰时期曾出过元婴老祖，后来不知怎么就没落了。 父亲每每提起这个时候，总要长吁短叹一番。可你要问他原因，他又讳莫如深，不肯言说。 秦如清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反正在她出生的时候，秦家已经没落了。 秦氏曾经的辉煌大约只能从宗祠摆放的冰凉牌位中窥伺一二。 祭拜完祖先，终于开始测资质。 大长老满头银发，面容肃穆，是家族中最有威严之人，他手执测灵盘视线朝下轻轻一扫，秦如清都感觉到旁边荣球儿的身体抖了抖。 “先从嫡支开始。”大长老的目光落到秦如清和秦启荣身上，淡淡道：“你们两个谁先来。” 被大长老注视着，心大如秦如清也不由得发憷。大长老的神态气质实在让她忍不住想起教导主任。 他们两个谁先来？秦如清和秦启荣对视一眼，都不敢说话。 这时候，秦德明单手抵唇，咳了一声，刚想说让清清先上吧，就听右下角传来一个女声。 是秦德馨。 秦德明是族长，然而谁都知道，除了老祖和大长老，秦家武力值最高的人，是秦德馨。 “启荣，你是哥哥，去给妹妹做个表率。”秦德馨穿着一身短打劲装，双手环胸，语气带着一股说一不二的气势。 秦德明见此，想说的话就吞了下去。 一场交锋消逝于无形。 秦启荣硬着头皮走到大长老跟前。 “银针刺入指尖，滴一滴血到测灵盘中心即可。”大长老淡淡道。 秦启荣不敢二话，依样照做。 秦如清好奇地看着，想知道测灵盘滴入血后会是什么反应。 只见灵盘中心的血沿着灵盘的纹路朝四周散开，最后，灵盘一个角的属性灵石亮了起来，发出了金色的光芒。 秦德馨一改之前双手环胸的慵懒姿态，身体瞬间站直，浓丽的五官隐隐泛出喜色。 大长老双目闭合，沉思一会儿，说：“单金灵根，测灵盘灵纹填充过半，后劲十足，体内灵气充溢……善。” 豁然睁开眼睛，看向秦启荣，已显老态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 “你很好。” 一旁，秦如清见到，当三姑姑听到单金灵根几个字时，紧绷的神色豁然一松。单金灵根呀！荣球儿这回可争了大气了！看来那颗启灵珠还有点作用。 感受到周围人赞许的目光，秦启荣昂首挺胸地走了下来。在秦如清上去之前，小胖球还给她打气：“清清，你一定比我厉害！” 秦如清扯了扯嘴角，没说话。她只盼系统出品的筑神液不是假冒伪劣产品。 要是今天她测出来的资质没达系统所说的那个级别，她的小命估计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秦如清走到大长老跟前，秉持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信念，她飞快地拿起银针在指腹中心刺了一下，闭着眼睛将精血滴入测灵盘。 各路神仙在上，信女愿意用所有欧气赌今天这一把。 一定要行呀啊啊啊！ 下头的洛娴在看见女儿上去的时候就紧张的捂住了胸口。秦德明也是一脸凝色。 只见秦如清的血刚一触到灵盘，血线就沿着图纹，以一种令人瞠目的速度向外扩散。很快，血线就将整个灵盘的图纹填满，之后以一种势如破竹的气质冲到属性灵石的位置。 它先是不容置疑地点亮了火属性灵石，整个灵盘也因此红光大绽。 秦德明还来不及露出喜色，就见红色陡然熄灭，绿色光芒又随之亮起。秦德明眼皮一跳，难道清清是火木灵根？ 虽然是双灵根没有单灵根出众，但是火木灵根却极为适合走丹修的路子。他们秦家本就是丹药世家。 秦德明暗自点头，双灵根不论放到哪里也能说上一句出众，清清能检测出这成绩已然很不错。同样的，洛娴脸上也隐隐露出一个笑容。 看起来夫妻两个的态度是一样的。 然而，不等他们脸上的喜意蔓延，灵盘上的绿色光芒又陡然熄灭，红色随之亮起。接下来，测灵盘就像出了差错一样，红光和绿光交替出现，却始终无法稳定下来。 秦德明和洛娴的脸色顷刻变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最淡定的是大长老，他盯着测灵盘，眸中露出的是一丝惊疑和凝重。半晌，他斟酌开口：“她的情况十分特殊，老夫无法判断。” 秦德明急了：“那、那怎么办？清清是否出了问题？” 大长老摇头。他的目光依然放在测灵盘上，眉拢着，似乎在迟疑，半晌才缓声开口： “我的建议是，请老祖鉴别！” 请老祖？ 众人大惊，不过测个资质而已，怎么就到了要请老祖的地步了？ 第4章 天火灵根，疑似道体 秦如清看见测灵盘来回闪烁红绿光芒的时候，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 这啥意思，你要红就红，要绿就绿，搁这儿跳啥？当自个儿是红绿灯吗？ 等大长老提出请老祖，秦如清的小脸是彻底垮了下来。 大长老是什么人？秦家除了老祖，就属他修为最高，连他都看不出测灵盘的的情况，她不会是真出什么问题了吧？ 前世丰富的看小说的经验让秦如清脑补了一大堆剧情。 譬如什么，她其实不是秦家的孩子，是爹娘捡来的……拥有妖族血脉，所以这会儿测灵盘就失控了。然后她会被秦家逐出家门，从此她就踏上找寻身世和复仇之路…… 天哪，不能再想下去了！ 另一旁，洛娴听到要请老祖，着急地说：“大长老，看测量盘的颜色，清清不是火木双灵根吗？何至于到了要请老祖的地步呢？” 大长老摇头，只说：“并非是火木灵根。”至于为什么要请老祖，却没解释。 二长老面露惊疑：“之前我记得这孩子的血线一下就将灵盘填满了，这是灵根极为纯粹的表现呐，如果不是灵盘亮了两种颜色，我都怀疑她是天灵根了……” “天灵根可不会让测灵盘亮两种颜色。”略微有些慵懒的声音。秦如清朝说话之人看过去，发现是二叔。 二叔，名为秦德浩，他面白，无须，有一双狭长的凤眼。秦如清对他最深的印象就是，二叔跟爹爹的关系最差，两人时不时就会吵一架。 他似乎，很不服气爹当族长。 在场的所有人，也只有二叔的眼神透露出一种事不关己的态度。见众人看过来，他随意地理了理衣袖，说：“都看我作甚，我不过是说了实话。” “另外，大长老说请老祖，老祖现在可是在闭关，难道就要因为族中小辈测资质这种闲事就惊扰他老人家吗？这也未免太过于小题大做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小题大做？此等现象难道一定是坏事？就不能是清清觉醒了什么特殊体质或血脉，才导致测灵盘发生这种异变的吗？如果真是这样，请老祖又有何不可？”秦德明青着脸说。 “特殊体质或血脉？”秦德浩单独挑出了这几个字，凤眸睨了秦德明一眼，嗤笑一声，没接话。 但是任谁都能看出他脸上的嘲讽。 秦德明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实在是，特殊体质和血脉过于难得，比天灵根还难得。基本是万中无一的资质。 拥有特殊体质的人，无疑不是天道眷顾的宠儿。别人可能是漫漫修仙路，他们却是通天坦途。 他当父母的，当然是愿意把孩子往好的方面想。但别人可不会。 秦德明脸色铁青，张了张嘴，有心想再反驳几句。可想到自己族长的身份，和弟弟在祠堂跟前争吵实在不像话，便生生将这口气忍了下去。 祠堂中的气氛陷入凝滞。 其实秦德浩虽然话不中听，但他说得也确实有点道理——仅单单因为一个小辈的资质检测出了点问题，就贸贸然请出闭关的老祖，这，这确实也有点小题大做了。 几位长老互相对视一眼。二长老出来打圆场，“族长说得没错，这种情况，确实不排除有觉醒了特殊体质的可能啊，呵呵。” 没有人把这话当真。 可让众人想不到的是，大长老竟然缓缓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根据测灵盘的表现，我怀疑她是天灵根，并且觉醒了某种特殊体质，这才导致了检测不出灵根属性的情况。不过以我的能力，目前还看不出这种体质是什么，须得请出老祖，用秘术查探，方能知晓。” 大长老此话一出，众人都惊愕地看过去。 天灵根，还觉醒了特殊体质？这两点哪一条单独列出来都让人觉得是不可能的事，更遑论是两者放在一起呢。 而秦德明夫妻俩的心情用大起大落来形容也不为过。清清竟然有觉醒特殊体质的可能？不论真假，大长老从来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既然说了，就应该有七成的把握。 果决的洛娴急忙给秦德明使了个眼色。 秦德明当即会意。有大长老的话做担保，他的底气也足起来。 只听他震声道：“如果只单单是族中小辈资质检测出了问题，那当然不应该冒然打扰老祖，可现在，清清有觉醒特殊体质的可能，特殊体质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事关族中未来发展，身为秦氏族长，我认为已经有足够的理由请出老祖！” 族长表了态，剩下的就要看各位长老的意见。 大长老神色不变，淡淡地说：“可。” 二长老是和事佬，他左右看看，呵呵地说：“我觉得没问题啊。” 其他长老也纷纷附和。 如此这般，请出老祖这件事才算是定了下来。 秦如清只觉得事态的发展宛如过山车。前一秒二叔还在跟爹爹呛声，后一秒大长老就说她可能觉醒了特殊体质，为这件事奠定了基调。 特殊体质啊，这……其实秦如清心中还不算太过于震惊——总不能说，系统总价积分5000的筑神液，五品灵药，喝下去却一点效果都没有吧！ 秦如清心里有那么点期待，但更多的是忐忑。 老实说，只要关于她资质的结论没有定下来，她心里的这跟弦就会一直紧绷着。 至于请老祖……她、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老祖。偶尔听爹爹说起过一次，老祖，似乎一直在闭关养伤？ 第6节 秦如清一边在心中琢磨着，一边回到了那群孩子队伍中。 虽然请老祖的事是定了下来，但是检测依然要继续。显然几位长老的意思是等宗族检测过后再商议请老祖的事。 接下来的检测自然没有秦如清那般得惊心动魄。支脉的孩子中，再没有出现叫人眼前一亮的资质。 这也是难免的，修士注重血脉，因为灵根这种东西往往会遗传。 有灵根的修士更容易生出有灵根的孩子；高阶修士更容易生出天赋好的孩子。 有传承的世家，哪怕稍显没落，只要根基未断，就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然而若生在普通民间，那有灵根的几率就会大大降低。 这也是为什么普通百姓和散修需要依附世家，活得格外艰难的缘故。 ——这危险的世界，若没有自保的能力，便只能依附强者。道理残酷，却又如此现实。 不过后面的检测也不是全然没有惊喜。 这次宗族检测，除了秦如清和秦启荣两个嫡脉，剩下共有12位支脉的孩子。他们当中，除了普通的三灵根，四灵根，竟也有两个检测出了双灵根，其中一个的灵根纯度还十分不低。 灵根纯度高的是位女孩儿，叫秦之遥，火木双灵根。 这种属性的灵根在秦家最为常见，却又最受重视。因为秦家以丹药为基，是正儿八经的丹药世家。 另一个双灵根是个男孩，叫秦羽，乃是土木灵根。这也很好，土木灵根擅长培养灵植，以后可以打理培育家族的药园。 这两个孩子被单独挑选出来，虽是支系，却从此以后接入主家培养，入秦家学堂，享受和嫡脉同等的待遇。 秦如清明显地感觉到剩下的孩子神情中的失落。她在心里叹息一声。这简直比高考还残酷。 高考即便失利，却还有复读重来的机会，即便不复读，也有大把的机会在其他地方证明自己。 然而在修仙界呢？这些孩子却要在八岁就被人定义好坏优劣，分出层次。 你资质好，所以一飞冲天，从此进入主家，被重点培养。然而，我资质不好，我只能继续留在资源环境和主家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分家，等到长大之后，以一种“边缘”的形势，为主家服务。 如果没有奇遇或者在大事上立功，就永远没有成为家族核心成员的可能了。 看清了这点，秦如清非但没有感到庆幸，反而满心沉重。 这个世界残酷的一面在一点点向她揭开面纱。这里和游戏完全不同。游戏中，一切都可以转化为数据，数据让人漠然，让人脑中只有单纯的打怪升级。 可这里，每一处细节都是血淋淋的真实。 秦如清迅速调整了心态。以后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哪怕有系统，哪怕系统的运行规则和她前世玩的游戏一模一样，她都不能放松警惕。 以一种傲慢的、穿越者的心态去在这个世界生存简直是大错特错，可能未来有一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前世确实是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然而在这一世，有些观念必须要修正。 她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一点，这里和前世，是完完全全、天差地别的两个世界。 - 宗族检测之后，大多数人都被带离这里，只剩下秦家少部分核心的人。 几位长老、秦德明是族长，自然留下，又因事关秦如清，洛娴也留了下来。除此之外就是秦德浩、秦德馨……还有两个小辈，秦如清和秦启荣。 秦如清是当事人，留在这里无可厚非，而秦启荣，他不知怎么的也留了下来。秦如清猜测，可能是因为三姑姑的缘故？ 秦德明和大长老去请老祖了。剩下的人在祠堂后面的静室中等待。等待的时候，秦如清一直在猜测老祖会长什么样子。 他可能是满头白发的青衣老者？面容苍老而威严？又或者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 秦如清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可能一刻钟？又或者半个时辰？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静室中已经静静站了一个人。 她五官清丽，又隐隐透出一股坚毅。神态看起来平和，然而眉目间又流转着一股不威自怒的气势。着浅绿道袍，三千青丝只用一根朴素的玉簪别住。 综上，在秦如清眼中，这是一个女神级别的人物。 秦家还有这样通身气派的人，她之前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很快，秦如清瞪大了双眼，反应过来—— 老、老祖！ 秦家老祖竟是这般模样？ 要知道，什么东西一跟老祖宗沾上边，人们就会不由自主往沧桑、满头白发上靠，可他们老祖分明看起来是一名极为标致的女子。 如果以现代眼光看，她也最多四十来岁。 老祖随意一背手，目光清淡地扫了众人一眼。众人开始齐齐向老祖行礼。秦如清和秦启荣两个小辈更是要行五体投地大礼。 老祖淡淡一挥手，说：“起来吧。” 她直奔主题：“那个孩子在哪儿？” 秦德明和洛娴的神色明显凛了凛，秦德明斟酌了一下用词，指向旁边的秦如清：“回老祖，她就是小女，名如清。” 老祖嗯一声，淡声道：“秦如清，你上前来。” 秦如清瞬间有种被班主任单独叫去办公室谈话的既视感。她硬着头皮，快步走到老祖跟前站定，不敢抬头直视老祖面容。 老祖朝大长老招招手：“测灵盘。”又看向秦如清，目光并不严厉，“孩子，给我一滴你的血。” 秦如清不敢耽搁，急忙拿银针刺入中指，将血滴入测灵盘。 与之前相同的场景再次显现。测灵盘的灵纹被全部填满，红绿光芒交替出现。 老祖的神色不见变化，像是早有预料。单手掐了个决，像是在使用什么秘法，很快，一道灵光注入灵盘，测灵盘的指针开始疯狂转动起来。 之后，令人惊异的一幕出现了，测灵盘的光芒竟然稳定下来，最终，绿色消失，红光大盛。 老祖淡然颔首，“果然，火属性，灵根纯度满级，乃是天火灵根。” 天火灵根？竟然是天火灵根！ 秦德明和洛娴对视一眼，神情中皆是相同的激动。 秦德明虚虚握了握拳，又松开。为怕出什么差错，他问道：“可之前为什么小女也能引动测灵盘中的木属性灵石呢？” 老祖却没有直接回答。她又看向秦如清，声音更是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温和：“孩子，再给我一滴血。” 秦如清神情木然，没有任何犹豫地又是一银针扎了下去。她正想滴入测灵盘，却不想老祖止住了她的动作。 指尖上溢出的血滴竟然缓缓浮空，最终落入老祖手中。 老祖将接住血滴的指尖凑到眼前细看。在旁人眼中普通寻常的血滴在她眼中却有淡淡的青色萦绕。 “血液蕴含木气。”老祖自顾自道。 最后，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老祖将那滴血抹入唇中，然后阖上眼眸。 不知过了多久，老祖重新睁开眼睛，视线落在秦如清的懵懂的脸上，竟隐隐带着一丝激动和灼热。 “血液生机盎然，还含着一种连我都感到心惊的气息，这气息竟能引动我体内的灵气。果然是特殊体质，且还是特殊体质中极为不凡的一种……” 她顿了顿，说出了最后的结论：“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应是，道体。” ——道体？！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第5章 举全族之力供养 “道体”两个字如在平地中扔下一颗惊雷，所有人都被炸了个头晕目眩。 如果说，特殊体质已是万里挑一，那么道体，就是十万里挑一。 道体道体，正合它的名字，说明这种体质应和大道，受大道眷顾。如果说，特殊体质是大道宠儿，那么道体就是大道亲子。 秦德明连喘气都有些不稳了，“这，老祖，此话当真？” 老祖颔首：“只看血液中的特殊气息和能牵引我体内的灵气来看，确是道体无疑。” 果真！天佑秦家。 只是老祖说完之后又蹙了蹙眉，莫名叹息一声：“只可惜我秦家不像那些大族，拥有检测特殊体质和血脉的灵器，现只能推测是道体，却不知是道体中的哪一种。我脑中了解的寥寥几种道体，却都对不上号。” 确定是道体，但却不知道是哪一种。 对于秦德明夫妻俩来说，这半点不是问题。原本他们连天灵根都不敢奢望，双灵根已然满足，现在出了道体，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德明满心感恩，正在心中叩谢秦家先祖，觉得秦家崛起有望。道体，这可是秦家振兴之兆啊。 而洛娴身为母亲，考虑的却是更为长远和现实的问题。 她先是叩谢老祖，然后恭敬地问：“如今，如清已被确定是道体，那她的养灵……” 资质测完，就要开始给养灵定品。可以说，测资质只是一种过程，而养灵定品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 这涉及到资源的分配，以及孩子的未来。 洛娴在这样的场合问出这样的话，意图是很明显的，甚至有些冒犯。可她不得不这样做。 秦家其他几房都不满大房，如果老祖定完清清的资质就不再过问的话，后面只有几位长辈和长老来给清清定品，难免又要有争执。 所以，最好是老祖直接在这里定下。 老祖是家族的定海神针，平时都是静修养伤，从不参与家族纷争。由他来定夺，家族其他人便不会有什么争议。 况且，从感情上来说，老祖与他们大房是最亲厚的。因为秦德明小时候曾在老祖膝下教养过一段时间。 老祖为人公允，可能不会偏帮什么，但是至少不会亏待了他们大房。 果然，养灵两个字一出，静室内的气氛就霍然一变。 秦德浩和秦德馨都朝洛娴的方向看了一眼。利益与资源的争夺牵扯到了他们敏感的神经。 尤其是秦德馨。 秦德浩有一子一女，都早已过了八岁，前程已定，这里的纷争其实和他关系不大。他找秦德明的茬纯粹是看他不顺眼。 可秦德馨却正正好有个八岁的儿子。他才是秦如清资源的最大争夺者。 洛娴感觉到背后有道极有压迫感的目光……是秦德馨！这女人正在盯着她。秦德馨的修为可比她高。 哼，可她不在乎！ 洛娴做出谦卑的样子，再次叩首，高声道：“还请老祖定夺！” 这几乎是在催着老祖将事情定下了。 秦德明终于反应过来，他一方面是心惊妻子的胆子竟然有这么大。这……老祖会不会生气？可妻子这么做的原因他也知道，都是为了清清。 第7节 现在清清已经确定觉醒了道体，道体的韵养又要花费多少功夫？如果不在这时候恳求老祖，到时候老二肯定又要给他使绊子，那岂不是耽误了清清的前程？ 秦德明古板迟钝又爱面子，可这时候他也顾不上许多了，一咬牙，也跟着洛娴叩首，恭敬道：“请老祖定夺！” 而第三个出声的反而是秦德馨。 她心里想得很明白，事已至此，大房如此恳求，老祖一定不会拒绝。如果她在这时候唱反调，肯定会引得老祖不快。 倒不如顺水推舟。老祖一向公正，至少不会亏待了她家启荣。 在场的都是人精子，看出事情的走向，其他人也开始纷纷应和。 老祖从头到尾都很淡然，“既如此，便由我来给这两个孩子定品。” 她首先看向秦如清。 “你是天火灵根，体内又有木气，是丹修的上好料子，未来可继承我们秦家的丹术。此为银品上等。” “你又觉醒了道体。觉醒道体的人受天道眷顾，无一不是集大气运者。这是天佑我秦家，乃起兴之兆。” 她微微闭目，睁开后，缓缓说出最后一句：“如此，便定为，金品上等——举全族之力供养。” 其实秦如清并不知道老祖说的话意味着什么，那个“举全族之力供养”又有着什么分量。她只是单纯觉得老祖的语气平淡又有力量，衬得那句“金品上等，举全族之力供养”也成了一件轻描淡写的事。 可其他人皆是脸色巨变。哪怕是看好戏的秦德浩，也终于收了散漫的神色，郑重起来。 一个小娃娃竟要举全族之力供养，道体就有那么珍贵么？ 他第一个反驳出声：“老祖，秦家似乎从来没有定品为金品上等的先例，既没有先例，又如何供养？” “而且，即便秦如清觉醒了道体，可到底是什么道体还尚未知晓，如此将她的养灵品级定成金品，是否过于草率？” 秦如清垂着眼眸，在心里暗暗咂舌。二叔不愧是秦家第一杠精，连老祖都敢硬钢。 老祖还未说话，在这里资历最老的大长老也略微表达了不赞同的态度。 他的言辞不像秦德浩那么激烈，只是平铺直叙地表述了一个意思。 秦如清翻译一下就是： 秦家现在还处于财政危机当中，也就是港，他们没有钱。他对老祖的定夺一点意见也没有，就是想问下，供养的资源从哪儿来。 说再直白一点就是：没钱。养不起。资质再高也没用。 作为秦家修为第二高的人，大长老的话当然是有分量的。 眼见着老祖将清清的养灵品级定为金品，秦德明夫妇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了阻挠的声音。 洛娴咬牙，老祖说话你们都敢反驳？ 今天她既然敢大着胆子把这个话头挑起来，就敢把这事钉在板上。 谁敢阻我儿的前程，谁就是跟我过不去！ 洛娴当即高声说：“老祖，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现在秦家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拥有道体的后辈，这是大兴之兆啊，这个时候不多加以培养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还指望十年二十年之后秦家再出现一个道体吗？” 眼看着老祖没做表示，她一咬牙，添上了最后一把火，“如果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秦家什么时候才能重返东域啊，老祖！” 如果说，洛娴前头的话是五级台风，那么最后那句就相当于十级龙卷风。 秦如清明显感觉到，当娘说出“重返东域”这四个字的时候，所有人脸上的神色都变了一变。这其中甚至包括从始至终都很淡定的老祖。 东域两个字似乎戳动了秦家人敏感的神经。这是隐痛。他们忍不住为之动容、恍惚。 然而秦如清却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东域？什么东域？他们不是南岭秦家吗？东域又是哪里？ 秦德浩忽而直起身，目光尖锐，指尖直指洛娴。 “洛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拿秦家的前途来要挟老祖吗？你的女儿天赋是好，却还未长成，怎么到了你的口中，没有你的女儿，秦家就无法返回东域了？” 他甩袖，冷哼断言：“你的女儿还没那么重要！” 洛娴丝毫不惧，“这是你身为二叔能讲出来的话？清清是还未长成，正是因为没有长成，家族才要多加培养，难道要等……” “好了。”淡淡的两个字，一下子就止住了所有人的争吵。 老祖开口了。 她的神色空前冷厉，“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所有人都垂下了头。 老祖又缓和了语气，“你们双方说的都有道理，秦家现在确有困难，无法再承担金品资质的供养，但是，既然我秦家出了拥有道体的小辈，这就是天道眷顾，绝不能置之不理。” “这样，供养两个孩子的资源，从我私库里出。” 她将一柄剑和一个玉简甩到秦德明跟前，“此乃八品上等法器落流剑，你用它兑换玉简上的灵植，这些灵植可以用来炼制洗髓灵液。” 听到洗髓灵液四个字，秦德明的呼吸紧了紧，这是比启灵珠还要珍贵的养灵灵药。 他还来不及欣喜，又转而想到什么，落流剑……这，这不是老祖的佩剑吗。 秦德明豁然抬头，慌张道：“老祖不可，落流剑可是您的随身佩剑啊！” 其他长老也纷纷劝阻。他们认为老祖不该拿出自己的随身佩剑，更不该用自己的私库来供养两个孩子。 有人忍不住说了一句。“您的私库可是要用来养伤的……”后面的人拽了拽他，他只能把这话吞了下去。 老祖却神情漠然地说：“我的伤不是私库里的东西能治好的，倒不如拿出来为家族做贡献。至于佩剑，如今已无多少执剑的机会，要佩剑又有何用呢？” 看众人还想再劝阻，她一摆手，止住了所有话头，“无妨，我还有本命法器，不过一把随身佩剑而已，卖了也就卖了。” “不必多说。” 如此，便让所有人闭了嘴。 下首的秦德馨眼眸垂着，心中却也在暗自琢磨。秦如清此番已经一飞冲天，大房也能凭此沾不少光。只是这些和她也无甚干系，和大房闹得最凶的又不是他们。 她只在意启荣。 老祖就着秦如清说了这半天，那她的儿子呢？启荣养灵又是何品级？ 秦德馨屏住呼吸，正待发问，却不想老祖已经朝她看了过来。 老祖说：“秦如清养灵品级已定，现在是……”老祖顿住了。秦德馨反应过来，连忙说：“老祖，我儿名启荣。” 老祖点头：“现在轮到启荣。” “我已听大长老说过，启荣乃是单金灵根，灵根纯度过半，也甚好，便按照规矩，定为银品下等。养灵阶段所用的资源一如我之前所说，皆从我私库中出，你觉得如何？” 银品下等。 这当然是一个极为难得的天赋。然而，有秦如清珠玉在前，这个品级却已经不够惊艳。 可秦德馨也知道，灵根纯度过半的单金灵根，定银品下等是极为合理的。况且启荣的养灵资源由老祖供养，这一定比走秦家公账好。 衡量了利弊，秦德馨当即叩首：“谢老祖！” 老祖嗯一声，又说：“落流珠兑换的灵植由我亲自炼制，差不多能炼出四瓶洗髓灵液。秦如清分得三瓶，秦启荣分得一瓶。你可有异议？” 秦德馨唇动了动，眼眸垂下，没说话。 洗髓灵液何等珍贵，启荣只分得一瓶，是不是过于少了？ 要知道老祖拿出她的随身佩剑也才将将能折换出四瓶洗髓灵液，如果启荣的这瓶用完，后面该怎么办？老祖再拿出一把佩剑吗？ 秦德馨的沉默已经表明了态度。 老祖叹息一声：“我知你心中所想。秦如清虽然有三瓶洗髓灵液，可，以她道体的承受能力，每日一滴，不过三月就能用完所有的灵液。而以秦启荣的承受能力，最多只能一月一滴，如此，一瓶至少可用半年。” “你还有异议吗？” 原来如此，以启荣的承受能力，一月只能消化一滴么？一瓶可用半年？那这半年正好给了她时间，让她为儿子筹措资源。 秦德馨心服口服地说：“老祖圣明。” 倒是洛娴听到清清一天就需要用一滴，三瓶洗髓灵液只能用三个月的时候，心中不免惊了一惊。 这消耗得也太快了！ 要知道老祖的八品上等落流剑也仅仅只能兑换出四瓶洗髓灵液。这还只是原材料。老祖能亲自炼制洗髓灵液已是省下了不少费用。 这么一换算，岂不是说，清清每过三个月就要消耗掉一个八品灵器。 这，这也太烧钱了！ 洛娴忍住心惊，烧钱归烧钱，清清能觉醒道体已经是祖宗保佑，她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定然全力供养她。 定品事了，几家“皆大欢喜” 老祖已经打算返回她的居所，临走的时候，看着秦如清，又顿了顿。深深叹息一声，说：“只可惜我秦家的几种养灵秘法也只是下等，并不足以激发道体的真正潜能。” 众人沉默不语。三个月烧掉一个八品灵器的养灵秘法还只是下等？那所谓的“上等秘法”又该令人何等心惊？ “炼制洗髓灵液的这段时间我也会帮你留意你的道体。血有木气，生生不息，符合这种特性的道体想来应该不会太难找。” 老祖最后深深看了秦如清一眼，似乎要在她的脸上，看透秦家的未来。 “如此，散了吧。” 如风一般轻灵的声音。等众人回过神来时，老祖已消失在原地。 第6章 族长可就是她亲爹啊 秦如清躺在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系统，情况怎么样？我测出来的资质达到你所说的那个级别了吗？咱俩的命保住了吗？” 之前在宗族祠堂，有那么多人，后来老祖也来了，秦如清怕露出破绽，就没敢和系统说话。直到回了自己房间，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系统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弹出了一个选项。 【系统版面发生重大变化，是否更新？】 如清知道，成败就在此一举了。虽然她觉醒了道体，资质被老祖定为金品。可到底能不能让家族繁荣值发生变化，还是未知数。 她只不过是在众多可能的道路中选了可行性最高，保命的几率最大的那条。该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了吧。 秦如清吸了口气，沉声说出两个字：“更新！” 系统骤然变化。原本空洞单调的版面开始丰富起来。 第8节 虚拟空间中，秦如清抬起头来，只觉现在的系统才算真正有了“系统”的样子—— 【名称：打造修仙界第一世家】 【主线：将所在家族（秦氏）从一个没落的修仙小世家升级为修仙界第一世家。】 【支线一（已开发）：优秀的后辈。】 年轻一代是一个家族未来发展的根基。拥有资质足够优秀的后辈是一个家族长盛不衰的关键。 【其余支线待开发……】 【家族繁荣值】 【家族成员】 【家族财富】 【系统商城】 【……】 略过其他条目，秦如清直接看向家族繁荣值——毕竟只有这玩意儿才决定着她能不能保住小命。 代表着家族繁荣值的这一栏与其他条目不同，它并没有任何文字说明，而是一个鲜艳的、绿色的进度条。进度条有十个格子，被划分成十个等级。 秦如清试探性地点开这个进度条，发现里面竟然有更详细的数值划分。 第一格的数值为：10 第二格的数值为：100 第三格的数值为：1000 ……以此类推。 这个数值的增长规律很明显。第一级要求最低，越往后升级的数值要求就越高，到后面简直是呈指数型暴涨。 而现在，繁荣值的进度条停留在一格半的位置，数值显示为：60 秦如清有些意外，因为她发现繁荣值的提升比她想象中得多。 她记得在系统版面没有更新之前，进度条距离最后一格只差一根细线的距离。当时系统为了警示，将这跟“细线” 标成了鲜红色。 现在，红线消失，取而代之的一截健康的绿色进度条。 这显然是一个“较为”安全的距离——至少相比之前那根苍蝇腿一样的细线是安全多了嘛…… 秦如清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小命是暂时保住了。就算家族的繁荣值依然呈下降趋势，凭着这进度条，她也应该可以再苟一段时间。 想了想，秦如清问系统：“系统，你知道我觉醒的到底是什么道体吗？” 这不知名的道体属实是有点牛逼的。 一个道体，竟然就让家族的繁荣值往前窜了半格。虽然这有其中有系统前期升级数值要求低，且其他人资质检测的结果也都不错的缘故。但秦如清知道，自己在其中的分量肯定占大头。 【系统不能知晓未知的东西，只能针对已知、已出现的东西进行分析。】 咦？秦如清略微一惊，转而又很快反应过来。说白了，她的系统以类别划分的话就属于经营升级向系统，跟那些生来就带剧情的穿书系统可不一样。 它跟自己一样也对这个世界是一知半解的状态。需要通过经历、通过具体的事件去收集数据。 所以，它只能根据已有的东西进行分析判断，却不能对未出现的名词进行解释。 所以，这就是系统的支线只开启了一个的原因吗？ 秦如清之前还奇怪为什么支线只有一个，后面全部都是待开发。现在看来，是不是就是因为，她决定把启灵珠给秦启荣这一事件触发了支线一。 而其他支线因为没有“事件”触发开启，所以暂时就没出现？ 想了想，秦如清问：“系统，支线的开启一定要通过具体事件的触发吗？” 系统说：【并不完全是。如果宿主心中对家族的发展有自己的规划，而这个规划经过系统分析后又确定能推动主线发展，那么系统将会采纳，将之作为新的支线。】 懂了。 也就是说，开启支线一共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像之前那样通过“事件触发”，而另一种就需要依靠“宿主”主动创造。 宿主可以自行给自己的家族定制发展路线。只要方向是正确的，能推进主线的，系统就能给通过。 这样好呀！ 秦如清不禁感到心中一喜。要知道她可是《第一世家》这款游戏的高级玩家，出的攻略教程在b站都有十几万的点赞和收藏。 既然这狗系统的运行逻辑和《第一世家》类似，那她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经验去升级系统、设置支线。 不然要等这破剧情自己触发，那得等到猴年马月？说不定还没等到下个支线触发的时候，她就嗝屁了呢。 可以可以。秦如清心中稍定，开始正式思考可以设置哪些支线。她这一下就想到了今天的宗族检测上头去了。 看似平静的宗族检测，实际波涛汹涌。有一点表现得非常明显，那就是——秦家的内部矛盾。 这家族竟然隐隐有沉迷内斗的趋势！ 这可不好，真正繁荣的、欣欣向荣的大家族都是非常团结，上下一心的。如果家族长期这样，内部分裂，以后难免要出问题。 而导致家族出现矛盾的原因很简单。——秦家大房立身不稳，导致其他几房不服管教，虎视眈眈。 瞧瞧今天二叔在祠堂上跟爹爹呛声那样子，那简直就是当场表演了一个什么叫活体杠精。他本身就不服爹当族长，更何况后面还站着个秦家大长老，话语权就更大了。 嗯……至于二叔和大长老的关系为啥这么紧密，这就要说到上一辈的纷争了。 秦如清自己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大长老的亲儿子为救上一任老族长死了，老族长体量大长老膝下再没有子女，便将二叔过继给了大长老。 不过过继也是凡人那边的说法，其实没那么严谨，就是让二叔奉养大长老，但是二叔还是照常跟爹那辈儿的序齿，所以才有了秦家二房。 想想吧，大长老可是老祖一辈的人，在秦家德高望重，有他站在二叔后面，二房实力自然强硬，这也导致了家族的人心分散，甚至出现站队情况。 此外，不同于二叔这个背后有靠山撑腰的，三姑姑秦德馨就是完全凭武力取胜。 听说她的修为已经和大长老一样，可比起大长老，她却有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年轻。可以说三姑姑是秦家目前最有望筑基的人，前途无量。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成亲用的是“招子”1，将三姑父招入了秦家，生的秦启荣也是正正经经的秦家嫡脉。 在这个世界，拳头就是最大的，所以她对上自家爹爹也从来不虚。 相比之下，大房就显得相对弱势。爹爹实力不够突出，治家手段也不高明。说好听点是“以德服人”，说不好听点就是较为庸懦，手段过于温和，因此震慑不住底下人。 虽说老祖待他们大房亲近些吧，毕竟老祖对爹爹有养育教导之恩，可这点亲近放到大事上说，又显得微不足道。 毕竟老祖为人公正，平时又以清修养伤为主，很少参与家族事务。 秦如清在心中叹息：爹啊，你掌家的手段太温和了呀！这样是不行的！ 温和是要建立在强大的实力面前的。如果你本身的实力不够，温和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啊。 经过这么一分析，秦如清已经知道第二条支线该怎么建立了。 【支线二：打造和谐团结的家族氛围。】 拒绝内斗！只有上下一心，团结一致的家族才能凝成一股绳，将1+1发挥出大于2的效果！ 为了让自己创建的支线像那么回事，秦如清还特地学着系统的样子在下方加了几句话解释。 不错不错！这很系统。 秦如清弄上了瘾，又在这个支线下方设置了一个支线任务。 【支线任务：提升族长秦德明的威望。】 她本来是想写成提升族长实力的，可转而一想，只说提升实力未免过于单一，毕竟有些东西不是只单单看实力的。 ——治家手段的提升，公平的判罚，人心的收拢……这些都可以提升威望。当然，实力是最直接的提升手段。 族长拥有了强势的威望，整个家族才能形成凝聚力，拧成一根绳。 拟建设好这些内容，秦如清跟系统说：“系统，帮我判定一下这条支线能否创立。” 这算是一个尝试，如果成了，那具体往什么方向走她心里也就有数了。 系统很快回：【判定符合。可更新到支线版面，是否更新？”】 秦如清一喜，立即说：“更新。” 很好，她感觉自己已经彻底掌握系统运行的精髓了。 成功增加了一个支线，秦如清顺着这个思路，开始尝试建立第三条支线。其实不用过多思考，有个答案在秦如清心中呼之欲出。 老祖！ 作为家族的巅峰战力，老祖这里简直绕不开的一点。可以说，一个家族的上限基本就是由老祖来决定的。 秦如清回想今天在祠堂中发生的事，从记忆中提取出了几个她觉得很关键的点。 首先：老祖有伤。 这点太重要了！有伤，且这个伤迟迟无法恢复，这就大大折损了老祖的实力。 秦如清甚至猜测，说不定就是因为老祖的伤，秦家才跌落到如今的地步的呢？如果老祖的伤能恢复，秦家的实力能不能再上一个台阶？ 如此，第三条支线已经摆在她的眼前。 【支线三：顶级战力——老祖的实力提升。】 老祖作为一个家族的巅峰战力，决定了家族发展的上限。想要家族成为修仙界的第一世家，那么我家的老祖就要是最牛逼的老祖！ 而在这条支线下，秦如清还设置了一个任务。 【支线任务：治好老祖的伤。】 看着自己拟建设的条目，秦如清满意点头。这条支线系统应该也会通过。那么，就这行了吗？除了老祖的伤，还有其他可以挖掘的东西吗？ 秦如清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今天让她尤为在意的一点。 ——老祖的态度。 家族族库不够，老祖竟然拿出了自己的随身佩剑让人去变卖。之后更是说她和启荣的养灵资源可以从她的私库中出。 她和启荣的资质品级和都不低，她更是金品，所需费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笔天文数字。 当时族中的各位长老们的反应都大极了，纷纷表示不赞同。因为佩剑送出，会一定程度上影响老祖的实力。 而用自己私库来养小辈——资源统共就那么些，把自己的资源给了小辈，那老祖的伤就更难恢复了。所以长老们当然要百般阻挠。 可最后呢，老祖却一力镇压了所有反对的声音。态度意外得坚决。 第9节 这说明什么？一方面当然可以说明老祖大公无私，为家族奉献。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难道就只有这个原因吗？ ——会不会是，老祖本身的心态也有问题呢？ 秦如清脑中飞快地闪过什么。那是老祖曾说过的话。 “至于佩剑，如今已无多少执剑的机会，留着佩剑又有什么用呢？” 已无多少执剑的机会？这是什么意思？是老祖不想再动手了？还是……老祖根本已经动不了几次手了呢？ 说实话，想到这里的时候，秦如清本能地摇头。这个猜测太糟了，她对第一次见面的老祖印象很好。 老祖年轻时一定是个风华绝代，女神级的人物。如今心态这么消极，这让秦如清心里有点难受。 是的，她已经想到了。老祖之所以这么大公无私，一方面是因为她为家族着想，另一方面，是不是也代表着，她觉得自己伤好无望？心灰意冷，已无多少振作的念头了呢？ 秦如清在心中琢磨了半天，还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有道理的。想了想，她决定将解开老祖的心结作为新的支线任务。 确定再无遗漏，她再次向系统提交审核。这次，系统分析的时间更长了一些。 最终的结果是，支线三也成功建立。这是在秦如清意料之内的。问题在于最后一个任务。 【解开老祖的心结（待确认）】 系统确实将它更新进了版面，但是这个任务却是灰色的，是无法被开启也无法被关闭的状态。 想了想，秦如清也就明白了系统的意思。 “老祖有心结”这个结论是她猜出来的，可目前的证据太少，并不足以证明它是真的。 所以系统不能将其作为正式的任务，只能是“待确定”的状态。如果未来她能找到足够明显的证据来证明这点，那么这个支线任务才能点亮。 看着焕然一新的系统版面，秦如清长出了一口气。她做事有条理，喜欢规划。把前进的方向确定好，剩下的，就只管奔跑即可。 秦如清有些兴奋，她目光精湛，脆声道：“系统，展开完整支线版面！” 【支线一：优秀的后辈。】 【支线二：和谐团结的家族氛围。】 任务（1）：提升族长的威望。 【支线三：顶级战力。】 任务（1）：治好老祖的伤。 任务（2）：解开老祖的心结（待确认） 秦如清的目光扫过这些支线，心中暗自估量着可以从哪条支线入手。 现在宗族检测刚刚结束，启灵珠也用了，一时半会儿肯定没有办法提升其他后辈的资质。支线一就这么停滞住了。 而老祖的层次与她相差太远，又常年闭关，她根本接触不到。支线三也就根本没有办法发展。 只有支线二下面的任务——【提升族长秦德明的威望】 这倒是有点搞头。 咳，毕竟，别的不说，族长可就是她的亲爹呀：d 第7章 淦！这是看不起谁呢 按照之前族会上商讨出来的内容，秦德明依言将老祖的随身佩剑落流剑换成了一堆炼制洗髓灵液的药材。再恭请老祖炼制灵药。 老祖本就是天赋出众的丹修，巅峰时期能够炼制六品丹药，即便现在境界跌落，可是一身炼丹的本身还在。 也多亏了如此。若是洗髓灵液的来源完全依赖拍卖场，那以秦家现在的情况，是万万支撑不起的。 老祖耗费三天的时间，成功炼制出了四瓶洗髓灵液。果然就像她估计的那样，是一瓶也没有多的。 这让秦德明有些失望。 并非是对老祖失望。而是他心中原本还有小小的期盼，若是老祖能多炼出一瓶，清清也能多坚持一个月。 这珍贵的洗髓灵液清清每日就要服用一滴，消耗实在是太大了啊！ 但无论如何，四瓶洗髓灵液，清清已是占了大头，秦德明不敢贪多，拜谢老祖之后，秦德明将清清分得的三瓶洗髓灵液交给了洛娴。 “哎，果然只有三瓶。这约莫能坚持三个月，这期间咱们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再筹措一些灵石。” 洛娴也是眉头皱得死紧。孩子没检测天赋时她担忧，现如今清清检测出道体了，她反而更担忧了。 秦德明夫妇如何担忧自是不提，当晚，秦如清就用上了这来之不易的洗髓灵液。 老实讲，启灵珠服用并无症状，只要睡一觉即可。而从系统那边兑换的筑神液，当时秦如清喝下，也只是觉得神清气爽，有醍醐灌顶之感。 可这个洗髓灵液，它并非内服，而是将药液稀释，再佐以其他灵药中和药性，浸泡使用。 这灵液的药性非常之大，即便已经这般稀释，使用时仍有万针穿刺之感。 其中的痛苦不必言说，秦如清一想起来这样的痛苦每天都要经历，就觉得两眼一黑，前途无望。 她只能安慰自己，这大概就是天才的烦恼吧。 - 依照秦家一贯的规矩，八岁测完资质定完品的孩子要入家族学堂。 当然，八岁是养灵阶段，不能引气入体，所学的自然也只是一些基础皮毛。 秦如清以为自己愉快的童年时光还有一段时间，没想到宗族检测后第二天的就被自家亲娘打包送到了学堂。 秦如清跟同样被三姑姑送来上学的荣某人撞了个脸对脸。 小胖墩见到她很热情，高喊：“妹妹！” 秦如清有气无力地回：“是清清。” 小胖墩：“清清妹妹！” ……行吧：） 一旁，秦德馨和洛娴视线交汇，彼此轻描淡写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及有默契地扭过头去，不再言语。 秦如清感觉到两人之间气氛的微妙。 是了，昨天在祠堂上，娘亲和三姑姑之间似乎还争锋相对来着。现在这样，应该是火药味还没散，吧。 秦如清想到自己的支线任务，再一次在心中高声：沉迷内斗是没有前途的！我们要团结起来！ 于是，她当着三姑姑的面儿，主动牵起了小胖墩的手。 无视小胖墩惊喜的目光，秦如清仰头看向秦德馨，脆甜地说：“三姑姑，我会在学堂上照顾启荣的。” 秦德馨有一瞬间的惊讶。在她的视线中，这孩子杏眼明亮，两丸黑色的瞳仁像养在水银中一般黑白分明。 她不由得想：大哥庸懦，洛娴精明，养的女儿性子倒是一点也不像他们。 这也好，那般耀眼的天赋，像了大哥难免沦为平庸，像了洛娴又失了大气。不如现在这般，机灵乖巧，心里有自己的主意，却又不失纯良。 启荣与清清相比，就过于憨直了些。由清清这机灵丫头带着启荣，或许正好。 想到这里，秦德馨不由自主地松开手，牵唇笑了笑：“那就麻烦清清了。”声音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柔和。 又听她慢声叮嘱：“你们的课应该是由二长老来上，二长老脾气好，但你们要是在课堂上捣乱，二长老也不会轻饶了你们，所以，要听话。知道了吗？” 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知道啦！” 洛娴看着秦德馨这么轻声细语地叮嘱，心中有些纳罕。她不是一贯是那副冷脸清高的模样么？今天怎么好说话起来了？ 洛娴在心里撇撇嘴，她知道秦德馨一向看不上她，正好，她也看她不顺眼。 还好启荣这孩子跟她娘不一样。启荣嘴甜，看着就眼明心亮，是直口的玻璃瓶子。 洛娴乐意女儿和启荣玩得好，一高兴，便将原本给女儿准备的灵乳糖分了一半给启荣。 “拿着，俩孩子一人一半，别一天全吃了，上课的时候也不许偷吃。” 秦启荣一向被秦德馨管得严，此时拿了糖，高兴得眼睛发直，“谢谢舅母！” 洛娴甜蜜地应：“哎！来，舅母给你装荷包里。” 糖分完了，也该到了上学的时候，两个孩子各自告别母亲，开始往学堂里面走。 看背影，一胖一瘦。 胖的那个用红色发带束了个小冠。瘦的那个，头上扎了两个灵巧的小揪揪，巧的是，小揪揪上别的丝带也是红色。 红色丝带随着行走微微晃动，衬得两个孩子的背影如金童玉女一般。 洛娴和秦德馨望着这场景，都欣慰笑了起来。看了一会儿，两人同时收回目光，不知怎么的，视线竟正好对在一起。 眼神交融，有错愕，有尴尬，还有一丝轻微不易察觉的羞涩。 平日里两个针尖对麦芒的人，忽然软化了态度，五官表情都不知怎么摆了。 还好秦德馨的表情一贯不多，用洛娴的话说，那就是木头脸。她看着洛娴，淡淡道：“谢谢你家清清照顾启荣了。” 洛娴打了个哈哈，笑道：“应该的嘛！” 走在前头的秦如清突然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家族团结值+5，支线二进度条已更新，是否查看。】 秦如清：咦？ 家族团结值又是什么东西？支线二进度条？ 她当即道：“查看。” 秦如清就见到，原本支线二（打造和谐团结的家族氛围）下面，竟然出现了一个蓝色进度条，而团结值就是进度条显示的数值。 现在，进度条竟然往前推动了，显示出了一点小小的刻度。 还不待秦如清细想，系统又说：【支线二进度推动，奖励积分+5】 哇！支线进度推动还有积分奖励！ 高兴之余，秦如清也在疑惑，她做了啥，竟然不知不觉就推动了支线进展？ 秦如清回想刚才的事，只能把原因归结于，她牵了启荣的手，然后告诉三姑姑会在学堂上照顾启荣。 或许因为这个，让三姑姑对她的印象好了一些，才让家族团结值上涨的？ 第10节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支线二怎么推动她心里可就有数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借此薅一薅系统的羊毛。 ——没办法，孩子的积分实在是太少了哇！ - 走进学堂，秦如清扫视一圈。 跟现代教室不同，秦家的学堂，桌子很矮。有点像魏晋时期的矮几，底下垫一团蒲，人在上团坐。 秦如清在一张矮几上坐下，然后拉着秦启荣坐到她旁边的桌子。 听娘事先说过，他们刚入学堂时，会由二长老带着上一个月的课，之后再跟着学堂的其他人一起上。 秦如清：懂了。先是小班扫盲启蒙，之后再跟着大班□□学。修仙界的家族学堂也搞得很先进嘛。 秦如清环视四周，这里桌子倒是不少，但统共就坐了四个人，除了她和启荣之外，还有另外两个，已经先他们一步坐好了。 这两人看着有点眼熟，秦如清略微一想就想起来，应是昨天宗族检测中，旁□□群孩子中资质最好的两个，还是兄妹，似乎一个叫秦之遥，一个叫秦羽。 此时，那两个孩子相邻而坐，长老还没来，他们却挺直着腰背，时刻不敢放松的样子。 这是一种对环境生疏、戒备的表现。 秦如清略微一想也能猜出来原因，两个五岁的孩子远离熟悉的环境，被接入一个在他们眼中威严无比的地方，估计在家中也被长辈诸多叮嘱，又怎么可能敢放松呢。 她有心想做些什么，但不等她行动，二长老的身影就出现门厅。她只能歇了主意。 二长老是家族中众所周知的好脾气，还有那么点老顽童的属性，此时手里竟装模作样地拿了把折扇。 秦如清：噗~ 二长老在堂前稍高一阶的团蒲上坐下，跟前也是一般大小的黑色矮几。 他刷地一下打开折扇，摇了摇，慢悠悠道：“这节课，我们来讲，养灵。” “你们有谁知道，养灵是什么吗？” 小胖墩很积极，他抢答道：“我们现在就是在养灵！” 这回答很精妙。答了，又好像是没答。 二长老笑眯眯地摸了摸胡须，道：“不错。” 他的视线落在秦如清脸上，秦如清垂下头，心说，你可别叫我，我不知道。 好在二长老似乎没有叫人起来回答问题的意思。 他自顾自解释道：“养灵，顾名思义，就是养灵体，什么叫灵体呢，就是我们的身体。当然啦，我们现在肯定不是灵体，灵体是我们要追求的目标。” “养灵分三步。”只见他竖起三根手指头：“第一步：养经脉；第二步：养神魂；第三步：养灵性。三者难度依次递增。” 这倒是秦如清不知道的点，她听得认真了些。 “修仙之路漫漫，养灵就好比这条路底下的基石。” “基石越大越坚固，你们修仙路才能走得越顺越稳当。懂了吧！” 二长老说得很形象，底下的四位学生都连连点头。 小胖墩应该是属于老师们最喜欢的上课积极，勤学好问的学生类型，此时，他又说：“那，二……先生，怎么才能让我们脚下的基石搭得稳固结实呢？” 二长老眼睛一亮，哎了一声，猛地拿扇头一敲桌子：“你这就问到点子上了！” “是啊，怎么才能让路搭得结实呢？这就要结合到具体的养灵秘法。” 他摇头晃脑，很有老学究的范儿，“下等秘法养经脉，中等秘法养神魂，上等秘法养灵性。” 也许是感觉到二长老真的很和蔼，又加上有小胖墩做示范，秦之遥也壮着胆子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 “夫子，那，我们秦家所用的养灵秘法，又是哪一等呢？” 二长老摇着折扇的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他轻咳一声，镇定道：“我们秦家所用的秘法，当然也是极好的。” 嗯，又是一个“答了等于没答”式答案。 可惜小姑娘胆子小，问出这个问题已经花费了全部的勇气，到底没敢再追问下去。 二长老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差点在小辈跟前丢了脸面。 他们秦家所用秘法是哪一等？ 当然是最差的那一等啊！ 二长老不胜唏嘘，忍不住扫了一眼秦如清的方向，在心里道了句可惜。 哪怕在秦家的巅峰时期，也从未有幸得到过中等养灵秘法，它就跟功法秘笈一样，都被大世家把持，极少外传。 所以，哪怕老祖将秦如清的养灵品级定为金品，秦家所能做的，最多也是只是按下等秘法培养她。洗髓灵液就是下等秘法中所必须的灵药之一。 只可惜，即便是下等秘法，以秦家如今 的财力，也已经有些负担不起，还要依靠老祖的私库。 二长老又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收回目光。 可惜了这孩子的天赋，像守着一座宝山，却找不到挖掘门路。 实在遗憾呐！ 秦之遥被二长老的话糊弄过去了，秦如清可没那么好糊弄。 “秦家的养灵秘法自然也是极好的”，怎么这“极好的”听起来水分很大呐。 她记得老祖之前好像说过一句，秦家的养灵秘法只是下等，还为下等秘法不能开发出道体最大的潜能遗憾来着。 秦如清自己倒是不遗憾。秦家的情况她早就认清了，只看家族繁荣值到现在还在跌，就知道这家族绝不是处于欣欣向荣的状态。 她好奇地问：“系统，商城中有更高等的养灵秘法吗？” 系统从来都是统狠话不多、能甩图绝不打字的类型。它直接调出商城中对应商品的图片。 【中等养灵秘法：琉璃境。兑换积分：2500】 统共只有6积分，其中5积分还是今天刚得的秦如清…… 对不起，打扰了。 她在心中咂舌，真特么贵啊。就光凭系统一天挤牙膏似的挤那么点积分的程度，她得攒到啥时候啊。 也许是因为虱子多了不怕痒，债多了不压身的心态，秦如清又问：“系统，商城里有上等养灵秘法吗？” 反正她也买不起，就看看呗。 系统没理她。 秦如清不依不饶：“系统？” 沉默了一会儿，系统版面冷漠地显示出一段话。 【检测到宿主累计积分过低，无法查看。】 秦如清脸一僵。 淦！这是看不起谁呢！ 第8章 少族长年少有为任务触发 一个多月的时间，秦如清已经成功从“小班”晋级“大班” 这一个月多中，她每天坚持不懈地刷三姑姑的好感值，并从中缓和三姑姑和娘的关系，借此，她又得到了十点积分。 讲到这里就不得不要说下系统的抠门。 她如此勤奋努力地刷团结值，可狗系统却并不是每回都给她加分。通常情况下三次最多只加一次。一次只加一分！ 秦如清：就很心累：） 从小班到大班对秦如清来说没什么区别，顶多就是一起上课的人变多了，课程变深奥了。顺便一提，进入大班之后就要开始“选专业” 是的，选专业。 秦家是个有底蕴的世家，虽然以丹药传家，但是这个家族的治家理念却很先进。 它秉持着，以丹药为本，其他专业辅助发展的原则，在家族学堂上因材施教，根据学生的所长推荐专业。 假如你是火木灵根。那不用说了，天生丹修的好料子，秦家又是丹药世家，你不炼丹还在等什么？ 假如灵根沾金，这也很不错，可以去炼器。炼器也是一个工资高、就业有保障的好专业（大拇指） 除此之外，什么著名的烧钱大户剑修、小众却实用的阵修、符修，秦家都有配置专门讲课的先生。 退一万步，哪怕你骨骼清奇，别的专业都不适合，就适合比较冷门的体修。 也、没、关、系！ 秦家虽然暂时没有族人是炼体的，但可以免费提供给你一本体修专属的功法秘笈。你可以自学嘛！ 总之，在“选专业”这个方面，秦家还是十分开明的。 秦如清无聊时曾偷偷算过，整个家族学堂二十来号人，基本都一半都是丹修。这比例很惊人呐！ 不过，这倒不是秦家刻意引导，而是传承问题。谁叫秦家十个小崽子里有一半都拥有火木灵根呢。这往丹修的路子上走几乎就成了必然的事。 而秦如清，作为天火灵根，以为自己是不能成为丹修的。但大长老却告诉她，“你虽没有木灵根，但体内却有木气，亦可以炼丹，并且天赋极佳。” 这里就要说到成为丹修的要求。 想要走丹修的路子说难不难，只一点，就是要求灵根中有火木属性。其中火属性用来控火，木属性用来韵丹，两者缺一不可。 当然，凡事总有例外，有些人天生就不属于正常范围。譬如秦如清。 她是天火灵根，按理说火木不全，并不能炼丹，可她却拥有道体。 她的道体虽不知道是哪一种，但可以确定的是和木属性有关。因而她的血液带有木气，如此便齐全了火木属性，拥有了炼丹资质。 于是，秦如清在与爹娘商议之后，光荣地成为了一名准丹修。之所以是“准”，是因为她现在还没有引气入体嘛。 她现在每日上课的日常，除了修习最基础的功法、人体穴位、经脉之外，还多了背丹方和草药——其种类数量之多，变化之繁复，丝毫不亚于前世的英文单词和化学方程式。 让秦如清快乐，并痛、痛、痛着。 - 第11节 又是一日课后。 这节课是由大长老教授的比斗课。课程内容通常都是大长老教授剑诀或法决，剩下半堂就由着众人相互比斗，点到为止。 当然，偶尔有时候，大长老也会捉来一些品阶不高的幼崽妖兽，供众人磨炼。 这个世界并不太平，秦家在所在南岭郡常年有妖兽和魔人出没。养出一个只会比剑招的花架子既浪费资源，又对家族无甚作用，所以秦家并不吝啬让孩子见血。 不过这节课倒与秦如清关系不大，她现在还在养灵期，经脉孱弱，比斗课就只需观摩即可。 这会儿她跟秦启荣站在练武场边缘，正看着别人比斗。 突然，一个下人匆匆过来，在大长老耳边耳语了几句，大长老便站了起来，对众人道：“尔等自行比试即可。”然后就离开了练武场，估计是有事处理去了。 大长老一走，众人的神色果然自在了一些，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但却怎么都不敢偷懒。 秦如清正在看她亲哥秦如钰。 亲哥正在跟支脉的一位堂哥说话，大约两人是商量好了比斗，已经摆开了架势。结果那位堂哥突然被人从后面顶了一下，不由得往前栽楞，差点跌倒。 撞他的那人先是假惺惺地道歉，“啊，不好意思，没看着你。”又上下扫了他一下，嘲讽道：“你这下盘扎得不稳啊，我就是轻轻撞了一下，这就要倒了？” 只撞了一下倒还好说，撞了之后还眉飞色舞地跟着嘲讽——这不妥妥来搞事的。 秦如清狠狠地皱起眉。 她刚和大伙儿一起上课没多久，这个“大班”的人还认不太全。不过这个人她还是隐约有些印象的，似乎是二哥秦陆轩那边的人，叫秦莫力。 是个跟班儿。 咋说呢，上头打架，风气自然会影响下头。况且学堂的众学子又年轻气盛，喜欢拉帮结派几乎就成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哪怕秦如清刚来也知道，这学堂中隐隐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她亲哥为首，俗称大房派，另一派是以二叔的儿子秦陆轩为首，自然就是二房派。 其他的人零零散散，又加上秦如清几个刚入学堂的小豆丁就按下不提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二哥那头的人在挑衅她亲哥这边。 哥哥会怎么做？ 只见秦如钰先是皱眉，而后眉头又舒展开来，他让那位分支堂哥退下，对着秦莫力说，“既是不小心撞上，那便算了，下回注意些即可。” 分支的那位堂哥看了秦如钰一眼，欲言又止，却终究还是垂下了头。 秦莫力听了这话，更得意了，道：“大少爷，我看他的实力不配跟您比，不如，让我来跟您比吧。” 秦如清气得站起来。你谁啊你，他不配比难道你就配了？得寸进尺了还！ 秦如清捏紧了拳头，在心里大喊：哥啊，怼回去，给他狠狠怼回去！ 可秦如钰实在端得住，他只是冷冷看了挑衅者一眼，看得那挑衅者都有些想退缩时，却说：“不必了。你自退去即可，莫要纠缠。” 秦如清：…… 哥啊，这么软乎乎的一句话，能镇得住谁。这下好了，你这么一说，他就更不怕，更要得寸进尺了。 果然，秦莫力看起来谦卑的躬了一下腰，可神态却更加昂扬了。他指了指那位分支堂兄，说：“大少爷是怕您和我比之后他无人可比试，那不如……” “不如，让我来和大哥比吧。”一道声音截过了话头。 面白如玉，眼尾狭长的少年从秦莫力身后走出，正是二叔的儿子，秦陆轩。 “我和大哥比，他俩再一起比，这样，实力也还算匹配，大哥你看如何？” 演武场这地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大长老又不在，没人看管，早就有人分心朝这方向看了。见是大少爷和二少爷的人起了争执，更感兴趣。 此时，几乎演武场大半的人都将目光聚在了这。他们想看看大少爷的反应。 二少爷那群人挑衅大少爷也不是头一回了，只是大少爷性子温和，总是退让。这回呢？都被骑到脸上了哎，还退吗？ 秦如清的心沉了下去。 不好。哥哥现在这处境明显是被架起来了。 ——他是进退两难。 如果不应下这个邀战，会被别人看做是退缩、胆怯。自此，秦家大少爷在众学堂子弟中的威信，就几乎全无了！ 可要是真应下，却又陷入了别人设好的局，他要是赢了自是好，如果输了…… 这场争执，他从一开始的处理方法就错了。就该在那人一开始上来挑衅时，就立马给他气焰压下去，狠狠发作一番。可哥哥选择了退让，这就给了别人可趁之机。 秦如钰与秦陆轩对视。秦如钰沉着脸，秦陆轩却斜勾着嘴角，一脸怡然自得——他这幅讨人厌的挑衅样子当真是跟二叔一模一样。 “二弟，你这是做什么？大长老不在，你就要这样挑起事端吗？” 秦陆轩不紧不慢地扬起声音：“什么挑起事端，大哥，这可是正儿八经的比斗课，大长老匆匆走了没分配比斗名单，那就是让我们自行挑选。咱们修为相同，我和你比试，有什么不妥吗？” 秦如钰唇张了张。想说，你若是想跟我比试，一开始堂堂正正提就是了，现在这般，是想做什么……他这话还没出口，一道脆亮还带着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打，跟他打！” 这声音……秦如钰一愣，往演武场边缘望过去，见清清站在武器架那儿，正握着小拳头冲他喊。 看见亲哥朝这看，秦如清声音更大了，“哥哥，跟他打，为什么不打！被人欺负了就要打上门去！打！” 哥啊，你怎么不清楚，你退了会被人嘲，输了也会被人嘲，可是上去战了还有赢的可能啊！只要你赢了，咱们今天这局面就完全扭转过来了！ 你跟他们讲理有什么用！“理”是要在拳头硬的前提下才有说服力啊！ 秦如清张牙舞爪，看起来比当事人秦如钰还激动。 秦如钰一开始是有退缩之意。主要他是觉得，现在这事态，已经有些不像正常比斗了……可是家族族规是禁止族人内斗相残的。 只是现在听清清这般说，又不由得有些气血上涌。 对啊，清清可就在旁边看着！今天这局面他要是退了，他受些嘲笑倒无妨，可清清怎么办，她还刚入学堂，就要因为他遭人白眼了吗？ 不能退！ 秦如钰的心空前坚定起来。今天哪怕是事后被大长老追责，也不能退！ “既如此，”秦如钰看着秦陆轩，缓缓摆开架势，“那便战吧。” 好！ 秦如清在心里叫了声好。就该这样，狠狠地跟他打！ 秦如清在心里叫好还不算，她嘴上还喊要出来。手圈成小喇叭放在嘴边，不停地呐喊助威。 “哥哥加油！你一定能赢！” “狠狠打，给他打趴下！” 站在秦如清旁边的小胖墩虽不觉明里，却也跟着喊了起来。 “大哥加油！给他打趴下！” 演武场隐隐躁动起来。这个年级的孩子大都是血气方刚的，有人也跟着喊了起来。 与秦如钰过招的秦陆轩皱眉。他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甚至说，一开始在他的猜想中，秦如钰就根本不会接他的挑衅——大哥不一贯就是这样吗，是个软骨头，从来不接招。 怎么，今天是吃错药了？ 感觉到秦如钰下手越来越凌厉，秦陆轩也不由得感到烦躁。好在，他敢挑衅，自然是有底气在的。 他跟秦如钰修为相当，都是练气三层，可是前段时间，他已经隐隐摸到四层的门槛，即将突破。任秦如钰这回怎么神勇，他都能给稳稳压制住。 秦如清看着哥哥逐渐落入下风，也开始焦灼起来。秦陆轩敢这么横确实是有点两把刷子的。可是，不能输啊！ 秦如清认为，同是练气三层，又不是差了境界，胜败就在毫厘之间，就是心态的事儿。 于是，她扯着嗓子，喊得更大声了些。 站在她旁边的小丫头，就是今年刚才从分家挑上来的那对兄妹，也跟着握着拳头小声喊了起来。 秦如钰隔档住秦陆轩的攻击，脸色涨红。他是秦家长孙，难道，真就如此无用？被妹妹看着，被这么多人看着，如果输了……会怎样？ 秦如钰从未升起过这么强烈的胜负欲，也从未有哪一刻像此刻一样如此渴盼力量。 他感觉浑身都热了起来，经脉似乎都在沸腾。 秦如钰看着看着，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她敏锐地感觉到，哥哥的气息似乎极不稳定，有种要爆开的感觉。 她没有引气入体，因此不知道，秦如钰此时灵气沸腾，是要突破的征兆。 秦如清的心态瞬间改变，胜负虽然重要，但怎么都比不过哥哥的身体啊。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担心地喊：“哥，不行算了吧，不要弄坏了身体，咱们可以下回再比。” 秦陆轩也有些着急，秦如钰竟然还能坚持！他眼睛一眯，抽空所有灵气，终于用出了他压箱底的绝招。 只见秦陆轩的剑光似乎快过了肉眼能捕捉的程度，狠狠朝秦如钰劈来。 铛地一声。 秦如钰竟然挡住了！ 秦陆轩眸中划过一丝不可思议，这不可能！ 然而不待他思考，一股极强横的气息横劈而来，秦陆轩躲闪不及，被打到了胸口，一下子击飞出去。 演武场正中央，秦如钰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突破了？ 与此同时，秦如清脑中也叮地一声。 【秦如钰于战斗中突破，修为提升。支线一（优秀的后辈）进度条更新。是否领取奖励？】 【支线二任务——少族长年少有为触发，是否更新？】 第9章 如钰不服，认为判定不公 咦？触发任务了？ 哥哥竟然在战斗中突破，还有奖励？！ 秦如清心中一喜，连忙说：“领取奖励。” 系统不复之前的抠门，一分一分地加，这次直接给她加了200分！ 亲哥晋级加成竟然有这么多！那这么说，以后只要有小辈晋级她都能获得这么多的加分？ 第12节 秦如清直觉不信。 她不相信狗系统有这么大方。如果真这样，她以后不是躺着就能挣积分了？肯定没那么简单！ 秦如清仔细想了一下，抠搜系统这次这么大方，应该跟哥哥是在战斗中突破有很大关系。 战斗中突破就类似于顿悟一样，是种非常难得的修炼机遇，好处不单单是晋级，还会有一种额外的体悟，玄之又玄。 另一方面，秦如清猜测，很可能是因为她亲哥通过这件事、通过这次突破，有了那么点心态上的改变。 没见支线任务都触发了么——【少族长年少有为】 这是说她亲哥是少族长？嗯……应该不是，要真是这样系统就会直接写，少族长秦如钰年少有为了，没写名字恐怕还是因为秦家少族长名额没定。 但不管怎么说，她亲哥一定有竞争少族长的资格，并且在系统判定中排名靠前。不然不可能因为一次晋级就给她加这么多分。 这说明在系统的判定中秦如钰这次晋级意义深远，绝不止突破了一个小境界那么简单。 不错不错，今天收获不错。秦如清不敢看系统太久，连忙朝亲哥的方向走去。 她高兴地直蹦，“哥，你赢了！你在战斗中突破了！” 秦如钰也是满脸不可置信，他看着自己的手，“我突破了，我真的在战斗中突破了。” 一旁，嘴角流血的秦陆轩也揉着胸口站了起来，他看着秦如钰，嘲讽地开腔道：“原来大哥已经早早地触碰到了四层门槛，却一直隐忍不发。这次战斗突破，陆轩输得心服口服。” 秦如钰一顿。二弟这意思，是在指责他刻意隐藏实力，颇有心机吧？可是，他先前真的没有触摸到门槛啊。这次战斗突破，完全是意外机缘。 秦如钰迟疑了下，解释的话还是没说出口——因为，没触摸到门槛还突破了——这话，太招人恨了。 他要是真这么说，二弟听了只怕心里要更不舒服了。于是，他便只朝着秦陆轩的方向拱了拱手。 秦陆轩讽笑一声，自然把这当做是默认。看来之前，当真是他小看了这位好大哥了。 大少爷竟然反败为胜！ 围观的学堂子弟十分震惊。他们看得真真的，大少爷在战斗中突破，突破爆发的气息直接打飞了二少爷。 战斗中突破啊，多大的机缘！ 众子弟连比试都顾不及了，纷纷上前将秦如钰围住，向他道贺。 “大哥果然神勇！” “竟然在战斗中突破，这次体悟如果能好好消化，大哥练气七层之前的进阶将没有门槛，恭喜大哥了！” “大哥大哥，到底怎么突破的，方法能给我们讲讲吗？” “……” 一大堆问题砸上来，让秦如钰都找不到说话的机会。与此同时，心中也升起丝奇妙的感受——什么时候，他也可以这么受人尊敬了？ 难道说，友爱兄弟，礼贤下士并不会被他们看在眼里。反而，反而是这次算是违反族规的比斗，却得了他们的如此推崇。 甚至……秦如钰朝腿边看去，清清正拽着他的衣角，满脸喜悦地看着自己……甚至一贯傲娇的清清也对他露出如此崇拜的眼神（你这个可就想错了，这位纯粹是赚大了高兴得哈~） 秦如钰隐隐有所明悟。是什么导致了这一切？是实力。一切全因他在战斗中突破，战胜了二弟，被众人认为前途大好。 仿佛眼前的云雾骤然拨开，然后天光大亮。 秦如钰从未有如此清醒深刻的认知。以前……是他短目了。 秦如钰清了一下嗓子，正待好好回答众人的问题，忽而听到一声威严的呵斥声。 “比斗课，不比试，都围在一起做什么！” 大长老！秦如钰一惊，条件反射般转身行礼。慌乱之中的众人也如惊弓之鸟般散开，然后齐声喊。 “大长老！” 大老张续着长须，是秦家最有威严之人。他缓缓走过来，习惯性地扫视下首一圈，扫到秦陆轩时却目光一顿。 他皱起眉，“陆轩，你怎的嘴角带血？” 飞快地用神识扫了一眼，发现是受了重伤。连忙走过去，先是往秦陆轩嘴里塞了一颗回春丹，又单手摁在他肩膀上，注入灵气，为他调息。 做好这一切后，转过身的大长老神态已经颇为严厉，“是谁下手这么没有分寸！” “学堂比斗，点到为止，陆轩这伤，差点涉及心脉，莫不是有谁存了残害同门的心思！”他目光极具压迫感地扫视下首。 秦陆轩将嘴角的血抹去，勾了勾唇说：“陆轩与大哥比斗，不慎受了些伤，并非大哥刻意所为。”他倒也没添油加醋。 秦如钰赶紧从人群中站出来，躬身道：“回大长老，二弟这伤，确实是与如钰比斗所致。” 大长老皱眉看他，有些不可置信：“如钰，你一贯守礼，今日怎会这般……你可知重伤族人要受何种惩罚？” 来了……秦如钰心中一紧，却还是挺直着腰背，如实回答：“按族规，内斗致族人重伤，要受鞭刑四十，罚跪祠堂七日。” “既如此，你……” “大长老！”秦如清忍不住开腔，“打伤二哥并非是哥哥刻意所为，他是在战斗中突破，一时收不住力才伤到了二哥，这也要受罚吗？” 战斗中突破……大长老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征询地看向秦陆轩，看他面容复杂，还是点头，“确实如此。” 秦如清见状赶紧说：“况且，哥哥并非一开始就打算与二哥对战，是二哥那头的人率先挑衅，哥哥不得以，才应了这场邀约的。” 今儿个事都挑起来了轻轻放下怎么行？哦，就会欺负她哥哥老好人嘴巴闷？她非要把事情挑大喽！ 秦如清说着说着，突然愤慨起来，她刷地一下指向最开始挑事的秦莫力，脆声道：“就是他！这人屡次三番挑衅我哥哥，我哥哥不过是被动应战，也要受罚吗？照我说，如果真罚，二哥也要罚了去，秦莫力天天跟在二哥后面，殷勤备至，指不定就是受了二哥的指使呢？” “唆使族人内斗，也是违反族规，也是要受重罚的！” 秦如清人小，声音清脆又尖亮，这么一长串话说完，震得整个演武场都静了一静。 大长老在秦如清开腔的时候就已经沉了脸色，这会儿他看着秦如清不说话，目光幽暗，十分有压迫感。 秦如清昂着小脑袋，丝毫不惧。她可不是在莽撞地打抱不平，她心里有数着呢。 不说前段时间她测出来道体，被老祖亲口定为金品资质这事，就单看大长老这人，在她的自己的观察和爹娘的评价中——他就不是个一味偏私的。 大长老的心中大义站在了秦家这头，但是，在不影响家族前程的情况下，他确实有些私心。总的来说，他是位合格的长老。 这位合格的长老听了学堂中有拉帮结派、挑衅内斗的事，是绝对不会置之不理的。 倒是秦如钰，原本还算镇定，可看见清清如此直面大长老锋芒，心中终于紧张起来。他将秦如清拉到自己身后，想给她解释，“大长老……” 大长老的目光依次扫过当事的几人，终于冷声开腔：“你们几个，都给我过来！” 闹事的几人被大长老单独叫出来后，大长老开始传讯，通知各自的长辈。 秦如清心说，不就是叫家长嘛，这个我熟。 她已经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极有可能就是一方各打一棒，都受些罚。 这可不行。哥哥做错了什么？明明今天就是受了无妄之灾好吧！哪有受害者与加害者同等受罚的道理。 秦如清眼珠转了转，开始在秦如钰手心写字。 手心中突然传来痒痒的触感，感受了一下后，秦如钰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他垂头，看见妹妹葡萄样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见他看过来，还抿嘴露出个甜蜜的笑容，眼中闪着机敏的光。 清清的意思是…… - 被叫过来的秦德明几人都听说了这件事。 其实这事在他们眼中并不大。小孩子嘛，打个架，谁上学堂的时候不打架呢。而且这打架的方式也还算“正规”，比斗课上，不打架那还能叫比斗课吗？ 但是他们为什么还是过来了呢，因为这个打架，从某种程度上说，还有点特殊。 秦家大少爷与二少爷打架——大房与二房各自的长子，其实已经可以一定程度上代表秦家两房。 他们打架。岂不是说秦家在内斗？ 就算真有其事，也不能摆到明面上啊——传出去还要脸不要了？ 所以，这事得处理。严肃处理。处理得公平又好看。 也正是因为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牵扯有些特殊，大长老不止叫了两边长辈，还叫来了其他几位长老，组成了一个小型的家庭族会。 此时，被叫过来的几位长老互相递了个眼神，都明白他们今天纯粹是来旁听的。这事怎么处理，主要还是看大房和二房的意思。 此时，秦德明和秦德浩正分坐在议事堂两边。秦德明还在思衬着，秦德浩已经率先开口了。 他慵懒地坐在椅子上，随手掸了掸衣摆，笑着说：“左不过就是孩子们口角起了争执，然后在比斗课上打了一架。算不上什么违反族规。各自警告一番，或清扫两天祠堂，也就是了。” 二房一开始的挑衅在他口中成为了口角争执。 秦德浩心中有数，这事细思量下来确实是他们二房的人挑衅在先，有些理亏，但是，陆轩受的重伤也是实打实的啊。所以，只要大房不存心计较，这事就能轻轻淌过去。 大房会计较吗？ 秦德浩的狐狸眼慢悠悠地扫过秦德明，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轻蔑的笑。 大房这父子俩，都是属乌龟的，性格一个比一个懦弱。他们怎么会计较？他们怎么敢计较？ 秦德浩收回目光，心中已经十分笃定。 这箱，秦德明也在心中思衬。这事他们大房本来是没什么错的，偏偏又难搞在如钰失手打伤了老二的儿子，伤的还不轻。 这就给人落了话柄了！ 他们大房要是追究着不放，反而会失了气度，授人以柄。 秦德明在心里叹息一声，已经有了决定。他感到有些憋屈，却还是不得不开口道： “此事倒也没有那么复杂，既是秦莫力率先出言不逊，秦莫力有错； 秦陆轩没有从中缓和，反而鼓动比试，也有错； 至于秦如钰，没有谦让族弟，还在比试中不慎打伤秦陆轩，亦有错。” “既然三者都有错，便都各自罚去学堂本月发放的灵草灵石补贴，再罚跪祠堂三日。你们可有异议？” 此话一出，秦德浩就不屑地挑起嘴角。果然，老大的性格是百年如一日的懦弱。 对此，他既有预料之中的欣喜笃定，又忍不住感到鄙视。 下首，秦莫力自是率先摇头。说起来这里面他的错是最大的，族长没有追究，估计也是存了让二房私下处理的心思。无论如何，这次他算逃过一劫。 秦陆轩自然也没有异议。剩下的就是秦如钰。以如钰的脾性，当是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众人心中如此想，都已经打算散去了。可没想到的是，一贯温和敦厚的如钰却缓缓摇起了头，朗声道：“如钰有异议！” 他掀袍从下首走出，站在了议事厅中央。 第13节 秦德明看着下方的儿子，狠狠皱起眉，心中大感意外，“你有何异议？” 秦如钰先拱手朝众长老行了一礼，姿态从容却有礼地说：“如钰不认为自己有错。原因有三。”他竖起三根手指。 “一，如钰并非私下与族人内斗，而是在正经的比斗课上。既是比斗课，又何来内斗一说？ “二，如钰开始已经与另一位族弟定好了比试，是秦莫力率先过来挑衅，此后二弟又提出与如钰比，如钰才比的，此乃被动应承。” “三，如钰打伤二弟，是因在战斗中突破，一时收不住力，并非刻意所为。” “方才父亲所说，如钰有两错，一是没有谦让族弟，二是打伤了陆轩——难道说，这所谓的谦让就是在对方挑衅时忍气吞声？还是说，如钰在战斗中突破也成了错？” “二弟受伤，难道不是因为技不如人？无论是咱们修仙界还是秦家，什么时候实力高者战胜了实力低者，也成了错？” “故而，如钰不服，认为判定不公！” 判定不公这四个字砸了下来，整个议事厅都被震了一震。 谁能想到性情最温和的如钰竟然会提出反对，而且反对的，还是自己的父亲？ 旁观的众人心中惊异，忍不住朝秦如钰投去打量的目光。 在他们的视线中，少年还未及冠，身量却已经长成，他立在堂中央，虽穿着普通的家族训练服，却露出松柏一样挺拔的气质。 郎朗如月，风骨铮铮。 众人看着看着，竟有些恍惚。什么时候秦家低调不起眼的大少爷，也有如此风姿神采了？ 秦如钰不知众人心中的惊异。他此时想的是，清清写在他手心的那一句话。 “哥哥，一步退，步步退。” 所以，咱们，一步，也不能退。 第10章 系统抽奖，给我欧！ 会议结束之后，秦如清兄妹俩跟着他们父亲回了自家的院子。 秦德明背着手肃脸走在前面，刚一进门，就忍不住转身说：“如钰，今日在几位长老跟前，你怎的说出了……那样的话！”他语气急促，却又停顿了一下，大约是想找形容词，却又因为过于惊异而显得词穷。 当时，因为如钰的当堂反驳，他虽然不至于生气，却还是不得不考虑儿子的意见。正在他进退两难时，还是大长老出声，说出重罚秦莫力，轻罚秦陆轩，如钰无错，不受罚的决断，给这件事一锤定音，才算是了结。 他倒不是那种儿子反对自己的意见就觉得恼怒的父亲，只是事情的发展着实诡异，还需事后好好询问一番。 秦如钰对于父亲的征询并不奇怪，正待开口解释，却突然听到一道清亮的女声从旁侧传来。 “什么话？我今日怎么听说如钰和老二家的孩子起了冲突？” 几人侧头，看见闻讯赶来的族长夫人疾步走来，行至跟前时，直接略过秦德明，望向后面的秦如钰，急急关切道：“儿子，你跟陆轩那小子打架了？可有受伤？” 秦如钰摇头，族长夫人舒了口气，又紧跟着问：“输赢如何？” 秦如钰似有些羞赧，垂头道：“是……我赢了二弟。” 秦如清从秦如钰身后探出脑袋，古灵精怪地补充道：“哥哥在战斗中突破，是大胜哦！” 洛娴面色一喜，“果真？”上下看了秦如钰一眼，赞道：“好好好！打得好！我儿出息！” 被忽略在一旁的秦德明面色无奈，终于忍不住开口：“夫人，你怎的还夸起来……如钰虽然在战斗中突破，却也不甚失了力道，将人家打伤……那伤我看了，差点涉及心脉，可不是玩笑的。” 洛娴直接翻了个白眼，“那怎么的，胜负输赢乃兵家常事，又不是故意的，难道还要叫我儿赔罪不成？” 秦德明说不过洛娴，气得胡子直翘。说话间，这一家四口已经坐到了厅中的圆桌上。 秦德明又将今日之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洛娴听着，先是皱眉，而后眉头又紧跟着舒展开来。 “照这么看，如钰的话说得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啊！” “这事他有什么错？一开始就是别人挑衅在先，如钰连番推辞，最终推辞不过才答应比试的，后又在战斗中突破——从头到尾，从里到外，如钰的表现都堪称优越！” “可是……”秦德明嗫嚅着嘴，想反驳。 洛娴眉头一挑，轻巧截过了话头，“哦，你说秦陆轩被打伤了的事？那不是个意外吗——你既然敢在前头挑衅，自然就要做好会输或者会受伤的准备啊！” 秦德明承认，儿子确实没做错什么，“可是，今日这般，如钰的态度着实有些强硬，怕是要给族人留下不容人的印象了。” 洛娴瞪眼反驳：“什么叫容人？忍气吞声叫容人？还是硬着头皮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错事才叫容人？” 族长夫人精致的眉梢一挑，冷哼道：“叫我说，今日没当场发落了那个秦莫力，而是把他交给二房私下处理，就已经是容人了！” 两人的声音隐隐有拔高的趋势，四下的仆从皆有眼色地散去，还把门给带上了。 这夫妇俩专心致志吵着架，圆桌上，秦如钰挺直腰背坐着，听着父母的吵架，神情还颇有些认真。因为秦如钰觉得，母亲的训斥，隐隐有训到他心里的感觉。他有些观念，其实跟父亲很像。 而秦如清，自动把父母的吵架当成了背景音，正无聊地趴在桌上玩自己的指甲——这具身体的年龄才八岁，因而她时常压制不住本能，做出一些不符合她心理年龄的幼稚行为。 两人终于吵完。结果不言而喻，自然是族长惨败。 刚打胜一场嘴炮的族人夫人优雅地抚了扶鬓角，收了功力。突然，她神情一顿，想起来什么，对着秦如钰问道：“如钰，你今日可是突然开窍，我观你行事似乎与平时大有不同？” 秦如钰有些羞愧，还是如实说：“不是……是妹妹点拨我的。” 他因为自己身为哥哥却还需要妹妹提点这件事而羞愧，可转而想到妹妹从小聪慧，智力优越，并不弱于自己，他无需羞愧，便又重新抬起了头。 他复述出了秦如清写在他手上的那句话：“妹妹说，一步退，步步退。” “后来，我事后问起的时候，妹妹又解释说，这本来不是一件多大的事，可要是因此退了，别人就会认为你好欺负——今日会让你谦让本不该谦让的东西，让你认下没有做过的错事，来日，就会变本加厉。到那时候，别人会认为，你忍让是应该的，不忍让，就是心胸狭隘，就是‘苛待族人’了。” 妹妹年纪小，面庞稚气未退，仰脸用童音跟他说了这样一番话，带给他的心理冲击是加倍的。 圆桌上着实安静了一会儿，秦德明夫妇俩都因为这句话陷入了深思。 秦德明正在琢磨着那句“一步退，步步退”。此时，他心中既有被戳中的震撼，又有着难言的苦涩。 “届时，别人会认为，你忍让是应该的，不忍让，反而会被认为是心胸狭隘，苛待族人。”——这句话，何尝不是他这个族长的真实写照呢。 他的谨慎退让，一部分固然是性格使然，还有一部分，也着实是处境被架起来了啊。 收起心中的复杂，秦德明看向秦如请，问：“清清，是这样的吗？” 秦如清见父母看着自己，眨巴了几下眼睛，点头：“是的。”又抿嘴笑了一下，眼眸晶亮道，“还有哥哥能答应二哥的邀战，也是我故意撺掇的。”她倒是直白。 故意撺掇的……秦德明夫妻俩对视一眼，洛娴问：“那清清为什么要鼓动哥哥这样做？” “因为，我察觉到，哥哥在学堂上总是被人欺负啊！”秦如清耸了耸鼻子，又皱眉更正道，“也不算是欺负吧，就是有些，不受待见？不怎么受重视？” “他们拿哥哥的东西，与哥哥说话都很随意，二哥带头挑衅哥哥，他们也总看好戏，似乎是把哥哥的好脾气当成老好人了。” “然后我看了就很不痛快，正好那天二哥又来找茬，我就鼓动哥哥上去跟他比了——因为我觉得，学堂现在这境况多半是跟哥哥的退让有关。哥哥觉得他自己是大哥，应该让着弟弟，可底下人根本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觉得是哥哥实力不济啊，软弱啊什么的，然后就开始看不起他了。” 秦如清的语气随意，带着她强烈的个人情绪，可也透漏出许多信息—— 1.秦如钰身为秦家长孙在学堂中的处境却并不好。 2.学堂派系明显，有争锋站队的现象。 秦如清承认，这些信息就是她故意透露给父母的。不然，凭着她哥那个闷葫芦嘴巴，再给个五年他都不会开口。 秦德明夫妇听完后，沉默良久，二人的目光皆有动容与复杂。 半晌，秦德明似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先是对秦如清挤出一个和善的笑，说：“清清做得不错。”转过头来看着秦如钰时面庞却不自觉地沉了下来，“如钰，清清说得可是真的？” 秦如钰没想到妹妹会把这样的细节说出来，这让他有些羞愧——身为秦家孙辈中最大的孩子，他自认应该在学堂中拥有一定权威，让族弟族妹信服他。可他采取的方式似乎起了反效果，现在事情暴露，还需父母和妹妹来操心过问，这……实在让他汗颜。 秦如钰想垂头，却又强自摆正目光，对着父亲坦诚道：“确实……如此。” 想象之中，父亲的训斥并没有到来，反而，他叹息了一声，复杂道：“你今日……做得对。不必有心理负担，我儿是什么品行，为父自然知道，以后，在学堂中就强硬一些，加上这次战斗突破，当不会有人再刁难你了。” 儿子的处境，何尝不是他的处境。这次的事，倒不算是坏事，也算是给他们父子俩一个教训了。 而洛娴当然是对秦如清不吝夸赞，夸完后也稍微提点了一句，“我儿天资聪颖，不过这番言论，对家人说说即可，在外人跟前还是不要表露了。”树大招风，清清本就天资过人，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秦如清自然点头。 至于她在这个年龄有如此惊人之语，洛娴夫妇却没有过多惊异，乃是因为——他们早就知道了。 秦如清聪慧，拥有着超出于她这个年龄的心智这件事，在他们家，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私下里，秦德明夫妇曾猜测过，清清要不就是修仙界的哪位大能投胎转世，要不就是那种传闻中的“生而宿慧者”。 故而，对于秦如清这番惊人言论，秦德明夫妇惊异有之，却也接收良好。 而这个现象，也正是秦如清想要的。 早在一开始穿越的时候，她就发愁过如何表现自己的问题——她是个成年人，却生成了一个小孩子，那么，是表现出一点特殊，还是从头至尾都装作小孩子呢？ 秦如清先是纠结了一段时间，直到她发现这个世界不是普通的古代世界，而是，修仙世界。 她豁然开朗——你都修仙了，什么大能转生，死而复生这种事都有，我表现得聪明点怎么了？ 她确实不可能一直装成个小孩子，主要是，装又装不来，时间长了还可能露馅。 另外她现在也确实不能完全算作一个成年人——这具身体年龄过于幼小，以至于她不能完全摆脱身体本能的压制，经常会表露出一些不符合心理年龄的幼稚出来。 也因为如此，秦如清决定，她是什么样，就表现出什么样，其他的，就让他们自己脑补去。 于是，她在父母哥哥跟前的样子就成了，“一个生有宿慧，天资不凡的，孩子。” 现在，看他们的样子，秦如清就知道他们接受良好，自己之前的尝试是对的。 - 等到这次关上门来的家庭会议结束，秦如清回到自己房间后，才开始查看自己的系统。 早在之前她就听到脑中的叮叮声，但是因为忙着说话，此时才有时间全心查阅。 【秦如钰于战斗中突破，修为提升。支线一（优秀的后辈）进度条更新。是否领取奖励？】 【支线二（打造和谐团结的家族氛围）新任务触发——少族长年少有为，是否更新？】 【支线二任务（1）提升族长的威望，进度条更新，是否领取奖励？】 秦如清没想到点开有这么一大串，连忙说：“全部领取更新。”更新之后才开始细细查看。 优秀的后辈那条支线进度条更新了——嗯，这应该是跟哥哥的境界提升有关。 至于任务二新增加的任务【少族长年少有为】——这应该是说，在战斗中突破给哥哥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让他在心态和境界体悟上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对了，议事厅中哥哥说完那番话后，那些人看着哥哥的眼光都不一样了，这种在族人中印象的改变与提升应该也是推动因素之一。 秦如清自顾自点着头，看到了最后一条，提升族长的威望？这个进度条怎么也推动了？（虽然只有一点点啦） 难道说，这件事给父亲也造成了影响？嗯……真这样的话，倒也不枉费她刻意在父母跟前说了那番话。 第14节 看完更新情况，秦如清终于开始查看奖励，这实在激动人心，因为她刚似乎瞄到，系统奖励了她一次抽奖机会。嘿嘿嘿…… 关于抽奖曾经听系统说起过，奖池来源于系统商城，东西很随机，但有个规律就是要符合她当前以及所在家族的层次。 譬如，她现在是养灵期，就算是欧到天上去，也不可能抽到一个仙器什么的，这压根就不在她当前的奖池内。 但即便如此，奖池里最顶层的那一批东西依然珍稀无比，是凭她现在的实力轻易得不到的。 这次她的所得，除了一次抽奖机会，还有合计236分的积分奖励。秦如清将积分查收后，肃着小脸，刻意去洗手洁面之后才回来。 作为一个非洲人，苦于体质，有时候实在不得不信一些神秘玄学。说不定就能增加一丝欧气呢？ 按耐住心中激动的心情，又在心里歌颂了欧皇十遍，秦如清才脆声对系统道：“系统，开启抽奖！” 拜托拜托，就让孩子欧一次吧！ 系统白光一闪，面板刷新，显示出一行字。秦如清的目光在看见这行字的时候就凝固住了。 礼包没有像想象中的一样开出一大堆东西，相反，奖励的东西只有一种。 【四叶灵芝草*3颗】 已经上过学堂，经历了基础草药学教育的秦如清，脑中瞬间闪现出一个信息。 ——四叶灵芝草，炼制筑基丹的主药！ 秦如清：！ 这是她这种小黑手能抽出来的东西吗？ 第11章 可能大概真的是……四叶灵芝草 四叶灵芝草的珍贵，其实无需多说。它是炼制筑基丹的主药。筑基丹可以帮助练气修士突破瓶颈，成就筑基。 而他们秦家，南岭郡三大修仙世家之一，拥有的筑基修士，也不过老祖一人而已。 可以这么说，筑基丹可以直接增加一个家族的顶级战力。而顶级战力这种东西基本上就决定了一个家族的实力和上限。 所以，这次的抽奖结果可能对秦如清没什么直接的作用，但是对秦家，不外乎是天上掉馅饼。那可真是，天大的好处！ 秦如清正是因为清楚地意识到了这点，刚刚看见抽奖结果的时候，小心肝都忍不住颤了颤。 不过，她转而想到一个问题，这个东西她没法儿直接使用，反而是对家族有好处，那该怎么拿出来？换句话说，东西拿到她手上，又该以什么正当理由跟家族说明呢？ 秦如清这么问系统的时候系统说： 【商城出品的东西，有两种呈现方式：一是能直接作用在宿主身上的，就可以直接呈现出来；第二种，如果不能直接用在宿主身上，系统则会通过合理化的方式具现。】 嗯？合理化的方式具现？秦如清察觉出点门道，谨慎地问道：“怎么听起来这个‘合理化’方式有些不可控啊。“ 果然，系统冷酷地说：【由系统合理化的方式不保证一定会落到宿主手中，需要宿主自己通过一定方式获取。】 原来如此。那这个就有点搞人啊，虽然避免了解释“物品从哪儿来”的问题，可是得到物品的风险就大了很多。 ——谁知道系统会合理化到哪里去，指不定被别人给捡走了呢。 想到这里，秦如清只能庆幸，当初兑换的筑神液是直接作用在她身上的，免去了“合理化具现”这一步。 “那现在这三颗四叶灵芝草具现到哪里去了呢？”秦如清在心里默念，一定要在一个好找的地方啊，太远了以我现在的年纪根本去不了！ 系统也很干脆利落：【四叶灵芝草已经具现，请宿主到秦家药园查收。】 豁！具现到秦家药园子里了！ 还好，这地点不算难获取，还很合情合理——秦家专属药园长出了四叶灵芝草有什么问题吗？ 秦如清半点不敢耽搁，生怕还没到手的四叶灵芝草就这么飞了，急忙叫上自己的哥哥去药园。至于为什么要叫上秦如钰，当然是为了拉个可靠的人作见证啦。 “哥，我最近看灵药大全，对于一些稀有灵药还是辨识不清，咱们去药园里实地看看吧！”秦如清拽着秦如钰的胳膊，急急地把他往药园的方向拖。 秦如钰嘴角含笑，半点恼怒也没有，脚下十分配合秦如清的步子。只是心中却在嘀咕：清清哪有这么好学？估计又是在家呆得无聊想去外头找乐子了。 虽然这么想，却半点不打算拆穿，反而内心十分纵容。 秦家药园分为内园和外园，外园多是普通灵药，而内园却种植着珍稀灵植，有专人看守。 刚来到外园门口，一个灰炮老者立马现身。这是外园的看守者。只见他拱手，迟疑地说：“大少爷，五小姐，不知您们是来……” 秦如钰牵着秦如清的手，看了灰炮老者一眼，稳重地说：“我带妹妹来此辨识灵药，尔等自便便是。” 老者点头，很快消失不见。 秦如清见他一走，立马像撒了欢似的挣脱开秦如钰的手，跑到药田的田垄上，小脑袋左看看，右看看。 秦如钰垂手立在一旁，嘴角含笑地看着，时不时叮嘱两句。 “清清，勿要用手触碰，有些灵药叶瓣带毒。” “别直接在药田中走，要是踩坏了新生长出来的灵药可是要受罚的。” “……” 秦如清嘴里嗯嗯应着，心中却在暗自琢磨。 她的灵药学知识才将将入门，只大概知道，四叶灵芝草其实是一种变异的三叶灵芝草。而三叶灵芝草本身就是一味滋养修补的高级灵药了。 所以，在外园中肯定是找不到三叶灵芝草的，秦家的珍贵灵药，都种在内园。秦如清扫了一圈，开始装作不自知地往内园方向走。 秦如钰皱了皱眉，提醒道：“清清，再往前就是内园了，内园有长老看守，闲杂人等不能靠近。” 秦如清嘴里应着：“我就在边上看看……” 果然，刚到内园门口，就似有无形灵识扫过两人身畔。一阵风吹过，面前已经站了一个宽袖老者。 他五官柔和，最显著的特点是留了一把飘逸柔顺的长胡子，正是秦家二长老。 二长老站定后，看了这兄妹俩一眼，疑惑道：“你二人怎在此处？” 秦如清看见那风格显著的长胡子，当即就松了一口气。还好，今日是二长老当值。 二长老是秦家最好说话，最面善的长老。如果换做其他长老，今日想混进内园估计还要多费几番功夫。 秦如钰先朝二长老行礼，缓声解释道：“我带清清来药园辨识灵药。” 这算是一个十分好学正当的理由，任谁也挑不出错。二长老果然颔首，温声道：“辨认灵药在外园即可。内园乃是秦家重地，你二人还是离远些好。” 就在此时，秦如清小声道：“二长老，就不能……让我们进去看看吗？” 二长老的目光投向秦家这位宝贝疙瘩，吹胡子瞪眼睛训道：“胡闹！”虽然是训斥，可语气却一点都不严厉，“那里面栽的都是珍稀灵药，被你踩坏了怎么办！” 秦如清哪可能被这语气吓住，她甚至还上前拽住了二长老的袖子，撒娇道：“二长老，就让清清进去看看嘛，我保证不踩坏任何灵药。” 二老子虎着脸看着她。 这时候秦如清又心虚般缩了缩头，小声说：“清清就是想进去看看三叶灵芝草。书上说，三叶灵芝草可以变异成四叶灵芝草，所以，清清想进去找找，咱家药园的三叶灵芝草，嘿嘿，有没有可能发生了变异……” 二长老瞪眼睛：“所以，一开始你就打着坏主意想溜进内园了吧！”这小妮子，果然是孩子心性，三叶灵芝草能是那么容易变异的？ 秦如清嘿嘿笑，只撒娇，算是默认了。 她心里明白，对于这样见识多的长辈，坦诚反而比耍心眼管用。她说的也确实是真话，本来就是想进去找四叶灵芝草的，不过，唯一的区别是，她已经确认里面有了…… 秦如钰也有些惊讶，没想到清清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不过，四叶灵芝草？他想想就摇头。他比秦如清知道得更多，知道四叶灵芝草有多难得。 秦家确实有一块药田专门种植着三叶灵芝草，毕竟这是一种滋养却又较为常用的高级灵药。但是，四叶灵芝草，从秦家建园至今，却是一次都没出现过。 二长老最终还是抵不过秦如清的缠磨，允了他们进内园看看。但是也有条件，只允许看三叶灵芝草，其他的灵植均不允许靠近，更别说触碰。 对于这个结果，秦如清并不意外。 一方面，二长老实在和善，另一方面，内园确实是秦家重地，但却不是禁地。她跟哥哥是知根知底的嫡系小辈，只是进去看一看三叶灵芝草，还是在二长老的监管下，算不得什么。 二长老领着秦如清兄妹来到了种植三叶灵芝草的那块药田，嘴上还连番叮嘱。 “只准看，不准摸！” “扒着旁边看看就得了……” 秦如清雀跃地奔过去，嘴里故意天真道：“我肯定能找到四叶灵芝草！” 二长老嘁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不过还是个小娃娃罢了。那四叶灵芝草能说找就找到的？真要这般好找那秦家早就成为南岭郡之首了，还能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二长老在心里打定主意一会儿出去可得给秦如清好好科普一下灵药知识，正在心里打着腹稿，结果转而就听到前头秦如清欢呼雀跃的声音。 “哥哥！二长老！你们快来看，这颗草有四瓣叶子，这肯定就是四叶灵芝草了！” 嗯？嗯嗯？四叶灵芝草，咋可能呢！二长老第一反应就是不信。他的不信是有根据的，有些灵芝草，就算它长出了四瓣叶子，也不能算作真正的四叶灵芝草。 真正的四叶灵芝草，需要从根系到药性完全的升华变异。 不过，能长出四瓣叶子，也算是变异的雏形了。如果移植出来，好生照看，倒能加快变异的进程，未来未必没有成为四叶灵芝草的可能。 最近药园的人偷懒了吗，怎么四瓣叶子的灵芝草都长出来了，也没有人上报，还得靠一个小娃娃发现。 二长老带着点狐疑和欣喜地走了过去，心里还慢悠悠地想着，一会儿得叫药园的看守者过来训话。 秦如钰也好奇地跟着看了过去。 秦如清面前是一片郁郁葱葱的三叶草，她指尖朝下，手指着一处地方，眼里闪着光，故意用一种孩子气的，笃定的语气说：“这肯定就是四叶灵芝草了！” 见这情状，二长老先是在心里笑了一声，才跟着目光看过去。 这一看可不得了！目光瞬间像被施了法术一般狠狠定在哪里。 二长老惊疑地嘶了一声，盯着那颗草，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到最后连灵识都用上了。 他没注意到自己最宝贵的胡子已经被扯掉了好几根，这会儿他完全顾不上这个。因为，最荒诞戏剧的一幕竟真的在他眼前发生了—— 被清娃子随手一指的这颗草，可能、大概、真的是，四叶灵芝草…… 第12章 筑基丹的主药就这么齐了？！ 看见二长老似乎呆住了，许久都没出声，秦如清故意问：“二长老，清清说得没错吧，这个肯定就是四叶灵芝草了！” 用天真玩笑的语气表明她是真的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把找到四叶灵芝草当做乐子。这样，就算他们事后觉得有哪里不对，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 二长老咳了一声，好歹稳住了姿态，嗔道：“你这妮子，运气倒是好，这棵……额，倒真的是四叶灵芝草。” 第15节 秦如钰眸中出现一丝明显的惊讶，“二长老，果真？” 二长老悠然抚摸胡须，“确然如此。” 他蹲到秦如清旁边，指着那棵有四瓣圆形叶片的草，给二人解释道：“并非长出四片叶子的草就是真正的四叶灵芝草，长出四瓣叶子只能说明它已经开始变异。” “要想判断这棵灵芝草是否变异完全，首先要看根系，这个肉眼难以辨别，要靠灵识观察。根系粗壮，超出灵芝草的三倍长，且长出气根，就说明它已经来到了变异中期。” “最后，灵芝草的叶片变厚颜色变深，且灵气四溢，说明变异完全，乃是真正的四叶灵芝草了。” 秦如钰根据二长老说的特征一一跟那棵草比对，发现果然完全吻合，不由得欣喜道：“果然是四叶灵芝草！二长老，我听说四叶灵芝草是炼制筑基丹的主药，这是不是说明……” 后面的半句被他吞了下去。因为实在是太过梦幻，实现的可能性太低，叫人说出口都不敢。 二长老捻着胡须，面上似有欣喜，又有叹息：“四叶灵芝草确实是炼制筑基丹的主药，并且还是其中最为关键难得的一味。只可惜，想要炼制筑基丹，四叶灵芝草的分量最少是要三棵，此次只发现了一株，想要凑齐，还不知要等到何年马月。” 秦如钰心中难掩失望，果然筑基丹的主药不是那么容易凑齐的。 二长老和秦如钰各自沉凝，像是陷入了思绪中。而秦如清却浑然不觉，她又开始探着脑袋左右张望起来。 二长老看她，挑眉问道：“你又作甚？” 秦如清头也不抬：“清清在找还有没有其他的四叶灵芝草了啊！” 二长老哭笑不得：“你这孩子，四叶灵芝草哪是说有就有的，难道还成片长不成……” “嘁，那可不一定。” 秦如清用手扒拉着，脑后扎的两个小揪揪时不时晃动，“二长老刚才也说不可能，不还是被清清给找着了？说不定照看药园的人都是抱着这种心态，这才错漏了新长出的四叶灵芝草呢！” 秦如清的话虽然孩子气，却还是轻飘飘地落到了二长老的心上。 是啊，如果完全没有可能，那这棵四叶灵芝草又是怎么出现的呢？而且还没被看守药园的人发现。说不定真如清清所说，有漏网之鱼？ 二长老抿着唇，虽没有再出声，却已经放出灵识一寸一寸地在这片药田中寻找起来。秦如钰见状也跟着加入了寻找的队列。 一刻钟后，秦如钰眉头微微蹙起，迟疑出声：“二长老……这一棵，好像也是，四叶灵芝草。”语气不敢肯定。 “哪里？” 等到看见秦如钰指出的那棵，灵识扫过，二长老身形一定，开始陷入前所未有的自我怀疑中。 ——这一棵，竟然也是！ 究竟是他在做梦，还是他在做梦？ 事实证明，并非做梦。因为，二长老他自己，也从药园中发现了一株四叶灵芝草。 三棵了！我的老天爷啊！ 那这么说，筑基丹的主药……二长老狠狠拽了一下胡须，脸色前所未有地严肃起来。 再没有任何迟疑，他肃着脸，转身叮嘱秦如清兄妹：“你二人在此看守，我去将此事上报。”想想还不放心，又叮嘱道：“那三棵四叶灵芝草，你们勿要随意触碰，只看着不要让闲杂人等靠近即可。”说着匆匆掐诀离开。 望着二长老疾驰的背影，秦如清嘴角终于露出一丝隐秘的笑。这事到现在差不多就成了大半了，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待便是。 - 家族药园中竟然发现了三株四叶灵芝草！ 这消息几乎将整个秦家高层都震了一震。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四叶灵芝草乃是一种极为珍稀的变异灵药。筑基丹的三味主药中，就属它最难得。结果突然有人跟你说，自家药园子里一下子就出现了三株，这谁能信？ 可事实又由不得人不信，因为乃是二长老亲口所言。二长老还道，若有不信者，自去药园自行观看便知。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大奇观——秦家所有长老、高层，都齐刷刷地跑去了药园。那时候秦如清正百无聊赖地蹲在田埂边，突然身旁围了一群人，跟她大眼对小眼。 秦如清眨眨眼睛，心说来了。 秦德明来不及管秦如清兄妹俩怎么会在这，急急问道：“清清，四叶灵芝草呢？” 秦如清嘴一努，指了指药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过去，然后秦如清就感觉到，似有千丝万缕的无形丝线划过她身上，继而落入药田中。 这应该是长老们的灵识吧……哎，她还没有练气，放不出灵识，这可真叫人难受。 秦如清心里开着小差，没一会儿就看见长老们，包括自家爹的目光像着了火似的灼热起来。 能不火热吗？筑基丹哎。 经过所有长老确认，药田中变异的这三株草，确然是四叶灵芝草没错。大长老又说，从气息上看，这三株四叶灵芝草应是刚变异不久，年份稍新。 这就对上了。因为如果早早就变异了，秦家是不可能到现在才发现的。 确认无疑后，长老们仔仔细细地用灵土以及聚灵阵，将这三株四叶灵芝草移植出来，然后严密保存。 之后，其他长老又以地毯式扫描法将这块专门种植灵芝草的药田从里到外检查了一遍，甚至范围扩大到了整个内园，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后，才叹息着离去。 秦如清跟着自家爹爹一块走，看见他们火热又严肃的目光，知道事情还不算完。 发现四叶灵芝草当然是一件天大的喜事。然而，它的分量正好是三株，这就恰好凑齐了筑基丹最难寻的一味主药。 所以，问题就出来了——这三株四叶灵芝草到底要怎么处置。 是换了卖钱充实秦家族库，还是用来炼制筑基丹。最重要的是，如果炼制筑基丹，这颗丹药要怎么分配？ 秦如清估摸着，后面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果然，回去后，爹爹就将这件事上报了老祖。老祖听闻后，亲自去药园中查看。这次倒不是查看那四叶灵芝草的真假了，而是去查看周边环境。是不是药田中出现了什么变异？不然怎会一下子出现了三株四叶灵芝草？ 可是，即便是以老祖的眼光，从上至下，周边几公里的情况都探查了，也没有发现任何异状，最后只能将之归结为，上天的眷顾。 他们心中倒也没有很奇怪，因为灵药变异这种事，本来就是玄之又玄，非人力可控。 秦家最隐秘的一间议事厅中，老祖、众长老以及其他秦家高层正在展开一场会议。 “此次发现的三株四叶灵芝草，尔等打算如何处置。”老祖声音淡漠，丝毫没有跟他们兜圈子的想法。 如何处置，当然是用来炼制筑基丹啊。 感觉到下首火热的目光，老祖又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如果炼制筑基丹，这次发现的四叶灵芝草分量只够炼制一次。而我如今身上带伤，实力折损，即便亲自炼制，成功的几率至多不会超过五成。一旦炼制失败……” 后面的话，老祖没说出口，但所有人都猜到了——一旦炼制失败，那三棵好不容易得来的四叶灵芝草，也就生生浪费了。 “至多不会超过五成”，那就是只有三四成。这简直就像一场惊天豪赌。赌赢了，秦家的实力更上一层楼，赌输了，也就满盘皆空，白白搭进去三棵珍贵的四叶灵芝草。 想明白这点，众人心头的火热就像被浇了一盆冰水一样呲呲熄灭了。整个议事厅落针可闻。谁都没有出声，也都不敢出声。 看见他们的犹疑，老祖的面上还是那般平静：“此事干系重大，确实不能立马做出决定，尔等回去商议，三日之后，再行决断。” 老祖的身形消失之前，又丢下一句：“如果要炼制筑基丹，这颗筑基丹分配的人选，你们也提前想好吧。” 筑基丹分配的人选…… 老祖已经离开，可留在这里的人身形却丝毫未动。筑基丹只会留给练气九层乃至练气大圆满之人，因为只有这个修为的人才可能借助筑基丹突破瓶颈，成就筑基。 此时的秦家，练气九层的修士有族长秦德明、次子秦德浩。而练气大圆满的，只有大长老以及秦德馨。也就是说，筑基丹的人选，只会在这四人中选出。 长房秦德明，占据族长之位，如果能筑基，就能更好地统领秦家。 二房有秦德浩和大长老。大长老不仅是练气大圆满，还是秦家最为德高望重之人。 三房秦德馨，年纪轻轻就是练气大圆满，前途不可限量。 哪方都有得到筑基丹的理由。 到底要如何分？ 第13章 这波，我们怎么都不亏啊 秦德明回到院中，跟自家道侣长吁短叹。 洛娴睨了他一眼，不解道：“不是说发现了三株四叶灵芝草？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你叹什么气啊。” 秦德明依然皱着眉，仿佛有什么要紧的事难以抉择。他没头没尾地说：“老祖问我们，这三株四叶灵芝草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洛娴也觉得古怪，因为这个问题在她看来根本不用想。好不容易凑够三株四叶灵芝草，当然是拿来炼制筑基丹啊。 秦德明看了她一眼，就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添了一句：“老祖说，即便是她老人家出手，炼制成功的几率也不会超过五成。” 洛娴一下子沉默了。不超过五成，那不就三四成……这风险着实有些高了。 洛娴试探着说：“或者，可以聘请高阶炼丹师……” 秦德明立马摇头：“老祖的炼丹技艺在整个南岭郡中已经是拔尖，从哪儿找来水平比老祖还高的炼丹师？况且，就算找着了，事关整个家族发展的大事，你能放心交给旁人？” 洛娴沉凝了一会儿，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风险如此大，还不如将灵药存放在族库中，或者卖掉换取灵石。”这样，族库丰盈了，清清养灵的资源也就多了。 不过，这种话她这个做母亲的放在心里想想也就罢了，真要说出来，是会被旁人诟病的。 秦德明刚要开口，门外传来异响，秦德明当即皱眉，感应一番后，眉头才舒展开来，喊道：“是清清么，进来。” 秦如清从门外探出了脑袋，嘿嘿笑了一下，然后自然地坐到桌边。“我来听爹娘说话。” 她把偷听说得光明正大。秦德明夫妇也满脸微笑地看着她，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妥。 秦德明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意，开口问道：“四叶灵芝草是清清发现的，要依清清说，应该怎么处置？” 秦如清也说：“当然是用来炼制筑基丹啊。” 秦德明又把老祖的话复述了一遍，秦如清确实有点意外，想了一番后点头说：“那清清还是觉得应该炼制筑基丹。” 这倒奇了。 秦德明不解地问：“为何啊？炼丹成功的几率那么低，要是失败了，这三株四叶灵芝草可就白白浪费了。” 这般机缘被浪费，日后想再凑齐这三株四叶灵芝草，基本难如登天。 秦如清眨着眼睛，一脸正直地说：“可，要不是我今天偷溜去药园，这三株四叶灵芝草——也根本就不会被发现啊。” 秦德明夫妇一愣。 “本来就是意外所获，多出来的东西，拿去炼制筑基丹怎么了？老祖的话应该这般理解：不是我们有超过半成的几率损失掉四叶灵芝草，而是，我们家族竟然有接近半成的几率能得到一颗筑基丹。这是天大的好事啊，怎么算都不吃亏。” 秦如清提出的角度着实有些清奇，可秦德明夫妇俩皱着眉仔细这么一想，又意外觉得：咦，竟然有些道理。 是啊，那四叶灵芝草本来就是意外得来的，在此之前，其他人从来没有在这方面有过期待——想都不敢想，根本买不到。 既然是意外之财，把这三株四叶灵芝草拿去炼制筑基丹，怎么看都像是一种稳赚不赔的买卖。 是他们之前把这三株四叶灵芝草看得过于重了，几乎将它的价值直接等同于筑基丹，觉得这三株灵草浪费了，也就浪费了家族产生一名筑基修士的机会。 可是换个思维想想，这三株四叶灵芝草，如果不拿来炼制筑基丹，它的价值也就毫无体现，最终的结局也不过就是放在族库中落灰罢了。 第16节 看着爹娘在沉思，秦如清眼珠一转，又说：“爹爹不仅应该劝说老祖开炉炼制筑基丹，还应该说，如果丹成，这枚筑基丹，爹爹愿意主动放弃名额，让给三姑姑。” 啊？放弃筑基丹名额，让给秦德馨？！这么宝贵的一个筑基名额白白让给别人？ 秦德明夫妇齐齐看向一脸认真的秦如清，这次是真不能理解了。 -- 三日后，族会按时开启，老祖亲临，坐至上首后，淡漠地看了底下人一眼，说：“开始吧。” 随着老祖这句话的落下，议事厅中一时之间十分安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秦德馨想了一想，既然你们都不开口，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她几步走到厅中央，躬身行了一礼，朗声道：“老祖，我认为，应该用这三株四叶灵芝草炼制筑基丹。” 其他人皆看向秦德馨，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因为，秦德馨是筑基丹最直接的利益相关者。 秦家除了大长老外，就属她修为最高。况且她比大长老还多了一个优势，那就是年轻。如果筑基丹给了她，她以后说不定还有再往上一步的可能。但是要给了大长老，大长老最多也不过是筑基了。 所以，秦德馨支持炼制筑基丹，基本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有人率先开口，其他人也陆续表达了自己的看法。除了大长老外，其他长老的态度不一。 有些是支持，有些觉得风险太大，还是不应该冒进，应将四叶灵芝草封存在族库中，等来日多攒一些分量，再行炼制，要稳妥得多。 最后轮到大长老。 大长老无声地往秦德浩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眼神中充满斗志，就知道他的态度，心中叹息一声，面上却沉稳地开口道：“不超过五成的成丹几率，风险着实有些大了，不若再等等。” 这是他们二房昨夜商议出来的结果。 本来以大长老的意思，虽然筑基丹的人选基本就在他和秦德馨中选，但是，他自知年岁过大，就算得到筑基丹也不一定能够成功筑基，便想把机会让给秦德馨。 结果秦德浩表达了强烈的反对。 他道，既然炼制筑基丹，极大可能是要给秦德馨的，况且风险又大，对我们二房丁点好处都没有的事情，为什么要支持？还不若劝说老祖将四叶灵芝草封入族库，来日再筹谋机会——说不定以后他的修为就超过秦德馨了呢？ 大长老年岁大，心态平和，但架不住养子对权势有一颗强烈的进取心。又加上秦德浩说得也不无道理，最终还是同意了。 此时，大长老话落，秦德浩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也上前道：“回老祖，德浩也与大长老的观点一致。” 此话一出，秦德馨哪里还不明白二房是说好了要跟她打擂台。朝秦德浩的方向投去一抹尖锐的视线，手也不自觉地抚向了腰间的剑。 她的好二哥，果真有些欠收拾。 秦德浩感受到这股视线，完全不惧，甚至不轻不重地嗤了一声。 就是要阻你筑基路，你能奈我何？ 老祖看向下方，“你们绝大部分人，都是认为，暂时不宜开炉炼丹？” 老祖的语气倒没有明显变化，可议事堂中的氛围却明显焦灼起来。这事不好定，涉及到家族纷争，其他长老纷纷噤声，皆不敢开口。 就在这时候，秦德明突兀地站了出来。 “回老祖，我认为，理应开炉炼丹。” 老祖哦了一声，眸中精光闪过：“何故？” 秦德明眼眸微垂，一本正经道：“这三枚四叶灵芝草本就是我儿清清于药园中意外发现。”他刻意强调了“我儿清清”这几个字。 “既是意外所得，那正好拿去炼制筑基丹，就算失败了，秦家也没有多少损失，毕竟也未在这上头花费多少灵石。有何不可呢？” 好一个有何不可。 秦德明的潜台词任谁都能听出来： 这三株草是“我儿清清”意外发现的——又不是你们发现的，在这吵吵什么，我家才应该有绝对的话语权啊。 ——况且秦家一点代价没出，就在这谈论风险，有什么风险？明明是白捡的。 秦德明的角度着实清奇，连一贯爱跟他呛声的秦德浩都噎了一噎。他惊奇地打量了秦德明一眼，第一次发现这老乌龟也有这样的厚脸皮。 还你家清清发现的，那也是在秦家药园中发现的，是秦家之物。怎么，这就想揽功啦？ 秦德浩嗤笑一声，当即嘲讽道：“怎么以大哥的意思，不仅要开炉炼丹，这枚筑基丹按理也应该分给大房是吧——毕竟是你家清清发现的。” 他也刻意在“你家清清”上加了重音，嘲讽之意呼之欲出。 秦德明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第一次没有跟秦德浩在堂上吵起来，反而气定神闲地冲着老祖说：“回老祖，德明认为，不仅要开炉炼丹，如果丹成，这枚筑基丹，应给与秦德馨。” 这次连老祖都有些意外地看了秦德明一眼。 “哦？为何？你先前所言也有几分道理，这三株四叶灵芝草是由你女儿发现，确实有功，你也可以凭此竞争筑基丹，何故放弃？” 这会儿秦德明却像是有些羞赧地挠了挠后脑勺，道：“我如今才练气九层，仔细算下来并未圆满，若是冒然服用筑基丹，能成功筑基的概率也不高，还不如将机会让给天赋最高、最年轻的德馨。她得了筑基丹，定然有较大概率成功，这样，我秦家就能又添一员猛将了。” 老祖也被他的“坦诚”给逗笑了：“你果真要把这机会让给秦德馨？” 秦德明神情一肃，震声道：“我是一族之长，理应从大局出发，为整个秦家的发展考虑。” 好一个高风亮节，顾全大局的族长！ 倒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他的真心话。可是，人家这话是叫人丁点都挑不出来错啊。你能说他不对吗？人家让出的可是实打实的利益——那可是筑基机会啊。一旦筑基，可就算真正脱离凡胎，是凡人眼中的“神人”存在了。 故而，倒有好些个长老心里赞了秦德明一声，觉得是自己以往小看了他们的族长了。族长的性格虽然平和（庸懦），可到底有大局观，也真心为秦家着想，倒也不错。 堂中唯一黑脸的只有秦德浩。他是半点不信这是秦德明的真心话，只觉得他是知道自己竞争力不大，又一贯和自己不合，才故意支持三房，不由得更加恨上几分。 老祖反而和颜悦色起来，她问：“你们怎么说？” 这神态转变实在明显，众人这才琢磨过来老祖的态度也是支持开炉炼丹的。老祖的态度要顾虑，况且，族长刚才那话也着实让人没法儿反对。 ——怎么反对？他是从大局出发，为秦家的未来考虑，那反对的人，不就是不从大局出发，不为秦家的未来考虑了吗。 于是其他长老也纷纷应和：“族长高见！” “族长说得对啊，呵呵。” 老祖的嘴角勾了起来，“既然你们赞同的占多数，那这事便就这么定了。“”至于筑基丹的人选——“她看向下首穿着一身红衣劲装的秦德馨，满意道：“便定为秦德馨。” 秦德馨面上终于不复淡定，激动道：“谢老祖！” 等老祖又定下炼丹日期后，族会终于结束。众人散去时，秦德馨刻意坠在后面，像是在等谁。 果然，等秦德明路过她身旁时，她主动开口道：“虽然你支持我让我有些意外，但无论如何，今天这份恩情，我会记下。” 秦德明反而叹息了一声：“哎，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清清吧。 后面这句被他适时地吞了回去。 他当然也对能筑基的机会眼红，虽然知晓自己竞争力不大，可也迟迟下定不了决心。还是清清那番话点醒了他。 她当时就直白地说：“爹爹您自家人还不知自家事吗？咱的实力在几个候选人中可是垫底的，如果去竞争，也多半是给他人做嫁衣，说不定还会被人给记恨上。” “三姑姑本来就天赋最强，您如果主动退让一步，为她说话，她铁定会记下这份恩情，和大房更亲近一些。届时，就算大房没有筑基，地位也稳稳当当。” “爹爹，这波，我们怎么都不亏啊！” 现在看着德馨这欲言又止的表情、这柔和的眼神——他的这位好妹妹可从来没对他这么和颜悦色过。 秦德明心里是又得意又有点微妙地想到：看来清清说得没错，这波，啧，他们果真是没亏啊！ 第14章 筑基丹！成功了！ 七日后，老祖秦玟萱于秦家最隐秘的一间丹房中开炉炼丹。 进丹房前老祖道：“三日之后便有结果，尔等候着便是。” 老祖此番炼丹也是做足了准备。她本就身上带伤，状态不好，为了恢复最佳状态，还特意服用了一颗复元丹。 此丹虽能暂时缓解伤势，但是药性极为霸道，并且在恢复一段时间后反而会加重身体负担。故而，老祖之前哪怕知晓复元丹对伤势有用，也很少动用。 此番为了增加炼制筑基丹的成丹几率，是付出了让自己伤势更重的代价。 一开始，秦家众人在知晓了老祖有服用复元丹的念头后，纷纷劝阻。 老祖却说：“秦家如今的现状你们又不是不知？族库吃紧暂且不说，最重要的是张韩两家对我们虎视眈眈。往复秘境开发在即，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张韩两家怕是要联手将我们排挤在外。” 老祖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皆是一沉。 他们家族所在的南岭郡在一年前发现了一个三阶秘境。当时，把持南岭郡的三大修仙世家，秦张韩三家商议联手开发。 之所以会联合也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是三家有多和睦，而是没有一家的实力是可以完全碾压另外两家的，单独吃不下一个三阶秘境，只能联手。 只是这三家中，又属他们秦家资历最浅，而且老祖还身上带伤，不是最佳实力。 故而，老祖所担忧的，张韩两家会联起手来将他们排挤出往复秘境的情况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秦家，确实太需要出现一名新的筑基修士了。 老祖顺利地堵住了所有人的嘴，进丹房之间毅然服用了复元丹。 之后便是焦灼等待的三天。 秦家众人恨不得就住在丹房外面，目光时不时朝丹房外头那扇古朴的铜门投去。 好不容易等到第三天，老祖竟然还没有出现。这下众人可着急了。 怎会如此？是出了什么变故？众人急得差点忍不住用灵识查探，可又顾虑到灵识会干扰到老祖的炼丹进程，只能生生忍下。 终于，到了第四日凌晨，丹房内终于传出了动静。缠花铜门从内打开，一身白袍的老祖缓步走出。 她面色平静，衣袍依然干净整洁，只是脸色发白，带有明显的疲相。 顶着所有人欲言又止的目光，老祖一改往日的淡漠，举起一个小玉瓶，微微一笑后说：“中途出了点变故，幸得上天眷顾我秦家，得了一颗筑基丹。” 筑基丹！ 竟真的成功了！ 有情绪丰沛的长老当场喜极而泣，跪地叩谢上苍。没有人嘲笑他的失态，因为所有人都陷入了狂喜当中。 老祖看着他们高兴。等他们心情平复了一会儿，又突然肃起脸说：“此事不宜声张。” 老祖看向秦德馨，直接跟她道：“你这几日好生准备，调整到最佳状态后，就开始闭关突破。” 这般紧迫？ 众人有些意外，可转而一想后又觉得，正该如此。张韩两家说不定就在盯着他们，如果大肆庆祝，反而引起他们怀疑，然后主动查探。 如果真被他们查出来秦家得了一颗筑基丹，从而前来搞破坏，那就不好了。还是低调为上。 第17节 于是，众人原本放松的心态又重新提了起来。因为秦德馨要闭关筑基了。秦家能不能顺利保住往复秘境的开发权，基本就由此决定。 虽说筑基丹能帮助突破瓶颈，大大提高筑基的成功率，但是提高不代表全部，万一呢？ 长老们都悬着一颗心，更别说秦德馨的孩子秦启荣的。在秦德馨闭关那日，启荣偷着在秦如清跟前挤了几滴猫尿。他还知晓要闭着人，因此只在秦如清跟前哭。 “妹妹，我娘如果筑基失败，是不是就会死？” 秦如清只能无奈地给他擦眼泪：“三姑姑那么厉害，怎么可能筑基失败呢。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一定会成功的。” 小胖球眼里含着泪水，“真的？”不等秦如清回，又自己点头，“好，妹妹比我聪明，妹妹说会成功，那就一定会成功。” 秦如清仰头：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她这边也在心里疑惑，因为系统到现在都没给她结算奖励。按理说这次把四叶灵芝草顺利上交家族，并让他们成功炼制出筑基丹，系统怎么着都会给点积分意思一下的。 不过她细细一想，猜测到系统估计是打算根据三姑姑筑基情况来给她结算。 于是秦如清又正常地恢复了她的学堂生活。 哦，这里要说一下那日族会之后爹爹回来的反应。他当时目光灼热的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虽然爹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可秦如清立马感觉到自己身上当场就印了一个戳——智多近妖。 这让秦如清差点儿羞愧地当着秦族长的面儿开口，爹啊，我没你想得那么聪明。 是的，这几次事件，看似都是她在背后推动出力。可秦如清自家人知自家事，根本不是她聪明，而是她所站的角度——她置身事外，因此才能旁观者清。 像这次的事，并非爹爹他们想不到这层。只是，巨大的利益当前，想要轻易割舍，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爹他能想不到把这三株四叶灵芝草拿去炼制筑基丹才是最优解吗？他的犹疑完全是因为炼制风险太高，代价太大了。 至于主动放弃名额这点，也并非他不知这个人选多半是要落在三姑姑头上的。只是因为他自己并非完全没有希望，筑基的名额，能是说放弃就放弃的？ 秦如清总结，她之所以能这么冷静果断，还是因为她没有彻底融入这个世界。 她的心态还是一个“穿越者”，而不是”秦家人“，因此衡量利益相关的时候，才能完全不带感情色彩地决断。 秦如清觉得，这看似有好处，实则埋了隐患。 带有穿越者心态难免有“众人皆醉我独醒”，又或者是，“我知道我跟你们都不同”的想法。 这不会带来清醒，只会带来傲慢。 而傲慢在前世还好，但在这个修真世界，往往要付出性命的代价。 秦如清决心调整自己，忘记前世，忘记所谓的穿越，只记得自己是秦家人，是秦如清。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秦如清明显感觉到连自家爹娘的心态都有些焦灼起来。 虽然说修仙界闭个关动不动就五年十年起步，可三姑姑这次闭关却也有点特殊，她是在练气大圆满的情况下拿着筑基丹去闭关的，也就是说，如果顺利，她甚至三日就能出来。 可现在都一月了，密室内还毫无动静，这怎能不叫人着急呢？ 这日，秦德明收到一则传讯后就匆匆离去了，秦如清在学堂上课。她旁边的案几上趴着神色蔫蔫的秦启荣。 三姑姑闭关半月之后，小胖球就已经按耐不住了。他不敢去问长老，只能每日问秦如清，我娘什么时候出来。 这不，今日，又到了他发问的时候。 秦启荣下巴搁在桌上，摆弄着肉乎的手指头像在数着什么，一顿皱眉后，他侧头跟旁边的秦如清说： “妹妹，我娘什么时候能出来？” 秦如清一噎，心说又来了。刚想用那老一套的回答敷衍过去，却突然听到脑中叮地一声。 这声音，秦如清太熟悉了。 ——系统结算奖励时就是这声。 她眉梢一挑，嘴角勾起来，没着急查看奖励，而是转头跟旁边的小胖球说： “别慌，我有预感，三姑姑今日就能出来。你信不信？” 第15章 一举杀掉秦玟萱，瓜分秦氏 “别慌，我有预感，三姑姑今日就能出来。你信不信？” 小胖球缓慢瞪圆了眼睛。看他半天不说话，秦如清刚想说你不信就算了，结果小胖球重重点头，大声道： “我信！” “妹妹，我相信你！” 这次，小胖球的信任没有被辜负。到了下午，秦如清就听人来报，三姑姑闭关的密室传出了动静。大长老匆匆离去。 到了晚上，秦如清下学堂时，刚回到家，就听到娘跟自己说：“你三姑姑筑基成功了。” 果然成功了！不过，怎么看娘的脸色像高兴又不像高兴啊，秦家多了一名筑基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秦如清问：“娘，你怎么了？” 族长夫人迟疑了一会儿，开口道：“往复秘境出事了。” 往复秘境？这是哪儿？ - 将时间推上去，族长秦德明先前也正是因为此事离开的。 他接到消息，那个一年前发现的，早就有迹象的往复秘境，今日终于开了。 这本不算意外，因为他们三大世家查看了周边情况，推算的时间也跟这差不多。他们于一年前就派遣了人驻扎在秘境附近，只等着秘境一开就立马进去，抢占先机。 结果今日秘境开时，秦家驻守秘境的四长老却被张韩两家联手拦在秘境外。四长老脾气火爆，当然不依，最后甚至当场与人打了起来。 这就更给了张韩两家叫嚣的借口，如今还在秘境门口僵持着——最重要的是，他们两家联合，仗着人多，一部分人拦着秦家，另一部分人，已经先进去了！ 秦德明早上便是去匆匆秘境处理这事。 但这事麻烦，即便是他这个族长出面，也不太好使。因为一切都是明摆着，张韩两家这个南岭郡本土世家，就是看不惯他们秦家这个后来的，已经直接联手，打算跟他们撕破脸了。 你拿之前的联盟说事，人家直接拿实力压人。 张家最强，有两位筑基老祖，韩家稍弱，但也有一位筑基中期的老祖。而他们秦家——其实严格说起来，他们秦家的玟萱老祖，实力并不算弱，甚至是最强的。 玟萱老祖原本是筑基大圆满的实力，只可惜身上带了伤，最多只能发挥出筑基中期的战力。 秦家刚来到南岭郡的时候，老祖就直接出面，跟张韩两个本土世家的老祖较量了一番，将他们震慑后，才有了后面共同开发往复秘境的联盟。 只可惜，老祖强势的实力非但没有震服这两个本土世家，反而让他们起了警惕之心。如今一年过后，竟直接联合与他们秦家撕破脸了。 这既是因为老祖实力太强——顶级筑基大圆满的实力，即便身上带伤，也依然能发挥极具威胁的战力。 可换个角度，又是因为老祖实力不够强，不能以一己之力直接碾压张韩两家。 如今这境况，虽在秦家预料之中，毕竟老祖先前就提醒过，可又来得太快。要是能再等等，等到德馨闭关出来，或者秦家等确定再多一位筑基，到那时候…… 哎，现在连德馨能不能顺利筑基还不清楚呢，一个多月了，也没动静。 这个时候的秦德明还不知道自家三妹已经成功筑基的事。他早上就匆匆离去，到了日头落山才黑着脸回了秦家族地。 刚打算跟老祖禀告往复秘境的事，却不想收到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秦德馨出关了！ ——秦家又多了一位筑基！ 秦德明先是不敢相信，实在是密室中一个多月都没动静，他们几乎都要以为德馨筑基失败了。结果，竟然成功了？ 秦德明刚刚还是满腹郁闷，结果听到这个好消息，顿时感觉郁气一清，神清气爽。 “走，去看看她。”秦德明跟前来告知他消息的二长老一起。 秦德馨这里已经围了一大群人，都是来恭喜她的，当然顺便还要疑惑一嘴。 “德馨，怎的今日才出，我们可都担心坏了。” ——几乎都要以为那颗筑基丹白给了。 这位秦家的铁血玫瑰眉梢一挑，矜持地说：“用了筑基丹成功筑基之后，感觉还有余力，想着这个机会难得，就用筑基丹剩下的药力巩固了一番。 竟是这般！ 众人用灵识往她身上一扫，果然见她气息不像刚突破般悬浮，反而平稳扎实，气韵绵长。 你牛！ 众人算是心服口服了。 原本有些人对老祖一意把筑基丹给秦德馨还有些不满，觉得她年纪轻，打磨不够。这下看她不仅成功筑基，还将修为彻底稳定了，不由得心悦诚服。 一是服秦德馨的实力，二是服老祖一锤定音的决断和眼光。 这箱其乐融融，秦德明突然想起来一事，眉头又不由得拧起来，将今天往复秘境中发生的事细细说了，完了道：“张韩两家的态度着实可恶，他们两家联起手来，现正守在秘境门口，四长老早前已经与他们打了一架，现正僵持在那里。要如何是好？” 众长老也是气愤不已。 “岂有此理，都被人欺负到脑袋上了，还等什么，这还不带人打上去吗？” “对！他们既然敢强占，我们就敢强闯，反正现在秦家也有两位筑基修士了，不怕他们！” 秦德明被说得也有些意动，却没有直接应下，而是看向老祖。老祖过来之后就只对着刚出关的秦德馨说了句好，此后就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此时，见众人看过来，老祖微微闭目，似在思考，半晌后睁开，突然笑了，“秦家确实憋屈了许久，此番德馨筑基，秦家实力更上一层楼，当然不用再忍。” “德馨多花一月巩固修为，迟迟出关，如今看来，时机却是正好。趁着张韩两家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好生运作一番，说不定能起到意外的效果。” 老祖就这么用她一贯平静的语调说着坑死人的”运作“，众人听得是目光频闪，好生精彩。 - 第二日，在秘境门口吃了大亏的秦家自然要讨回公道，秦家的玟萱老祖亲至秘境，给守在秘境门口的张韩两家众人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好在，秦家玟萱老祖会亲临秘境这件事，本就在他们的预料之中，故而张韩两家合计之下，已经早早请动他们两家的老祖隐藏在暗处。这样，即便秦家老祖动手，两家老祖合力，自然也可以将秦玟萱拦下。 玟萱老祖背手浮空，扫了一眼下方执枪执剑，望着她一脸警惕的张韩两家小辈，不屑地笑了笑，冲着空中一处地方道：“二位何不现身，好歹也是一族的老祖，躲在云头背后算什么本事？” 没有动静。 当然，这并非是因为云后没有人，而是他们在观察。 张家老祖盯着秦玟萱，目光惊疑不定，他传音道：“秦玟萱的伤势，好似又加重了。” 第18节 韩家老祖惊道：“怎会？秦家难道穷到没有资源给她们老祖养伤了吗？”说着也细细感受了一番，发现秦玟萱竟真的气息悬浮，灵气躁动不安，伤势明显有加重的趋势。 “难道上天也站在我们这头？原本还顾及秦玟萱筑基中期，能以一敌二的实力，要是她存心与我们死战，哪怕是我们两家联手，也不好对付，如今看来……” “就怕有诈。”张家老祖道。不过，他沉吟一番，又道：“是真是假，一试便知。我们出去看看！” 韩家老祖点头，就这么首先现了身，结果却见刚刚说好要跟自己一同出来的张家老祖并未露面。 人呢？ 怎么这张家老贼还在背后使计诓他不成？ 韩家老祖正在心中惊疑不定，却突然见秦玟萱那头有了动静。 她猛不丁偏头，似乎躲过了暗中某道无形的攻击，又翻身隔档。就这么两个呼吸的功夫，秦玟萱与暗中的人已经过了许多招。 秦玟萱在空中急退了一丈距离，咽下了喉中的血，朝一处地方冷笑道：“张郡，在背后偷袭算什么本事！” 张家老祖终于在云后现身，他面上笑眯眯的，丝毫没有被嘲讽的恼怒与羞愧，而是对着秦玟萱道：“与玟萱老祖许久未见，甚是想念，这不，方才忍不住讨教了一下。” 玟萱老祖冷哼一声：“讨教……张家的讨教着实让人印象深刻，就不知可讨教出来什么没有？” 张老祖笑容不变，意有所指道：“玟萱老祖风采依旧，只是这手段，似不如往年犀利了。” 秦玟萱微眯了眯眸子，二话不说，直接唤出自己的本命灵剑：“是否犀利如初，试过便知。” 张老祖却摆手：“还是不了，莫要伤了两家和气。” 和气？秦玟萱嗤笑，秦张两家什么时候有过和气？ 他们这厢打着锋机，韩老祖心里也不很痛快。因为他刚发现自己也被张老贼摆了一道。 那老贼先使唤他出来，吸引秦玟萱注意，自己却在背后搞偷袭。 这是只关头不好质问，只好虎着脸站到了张老祖旁边。 秦玟萱见状冷淡道：“怎么，张韩两家是打算彻底与秦家撕破脸了？” 张老祖的脸皮似有城墙那么厚，他哎了一声，“怎么能叫撕破脸，我们守在这，不过是想多拦一些时日，好叫底下人稍微抢占个先机。” “放心，咱们秦张韩三家的联盟尤在，往复秘境，必然不会少了秦家的份儿。” 联盟尤在……玟萱老祖似乎是气恼到一个字都不愿多说，她美目微垂，丢下一句话： “两日，至多不过两日，要是两日之后你们还堵在这拦我秦家众人，那秦家也不介意与张韩两家死战！” 张家老祖眯起眼眸，望着秦玟萱远去的背影。转脸正想跟韩老祖说些什么，却迎来一道劈头盖脸的质问：“你方才竟拿我做靶，自己去偷袭秦玟萱！” 张老祖噎了一下。不是他被这质问给问住了，而是他觉得，这不是明摆的呢，你放心里就好了，还问出来。 个蠢货。 只是嘴上却道：“韩兄，不怪我未提前跟你通气啊，若你露出马脚，我又怎能试探出秦玟萱的真实反应？” 不等韩老祖开口，张老祖又紧接着道：“方才交手，秦玟萱的伤势果然更重了。” 韩老祖抱胸冷哼：“说不定人家就是装的呢？” 张老祖睨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以前秦玟萱是什么脾气？” 嗯？韩老祖想了一想，秦玟萱刚来南岭郡的作风，可是一上来单挑了他们两家老祖…… 过会儿他道：“胆大妄为，睚眦必报。” 还有个女中豪杰。 当然最后一个夸敌方的词他就没说了。 张老祖颔首，肯定了他的说法，“那你看她今日的表现，可像平时作风？我们都踩到她脸上去了，她还忍气吞声，撂下什么两日后死战的狠话。以前，她若是气恼，可不就直接打上来了，哪还会等到什么两日后……” 韩老祖瞪大了眼睛：“难道说，她真的重伤难治，是在虚张声势，想不战就吓退我们？” 张老祖点头，有些欣喜地叹息道：“没想到上天竟送来这么一份大礼。原本我们只是想多拖延一会儿秦家进入往复秘境的时间，如今看来，图谋可以更大……” “要是借此番机会，一举杀掉秦玟萱，到时候你我两家瓜分秦氏……” 张老祖徐徐说着他的图谋，韩老祖瞪着眼睛听着，目光闪烁，也是好生精彩。 第16章 玟萱老祖大杀四方 “老祖，不知他们可有中计？” 老祖回来后，便将今日的冲突与众人说了，因而众人才有此一问。 老祖微笑摊手：“何来中计？此番服用复元丹，我本就伤势加重，再加上炼丹的亏损，即便不伪装，也能唬住他们。” “那老祖先前所说的……” “先前说的自然作数。若是察觉我重伤，张韩两家没有走到那一步，那自然一切安好，要是真那般狠毒，也不怪我们心狠手辣了。” 众人颔首，此番他们秦家使的是阳谋。 若是张韩两家不那么贪婪，按照之前的约定，三家共同开发往复秘境，安安生生不惹事，那自然各自安好。只是看如今的境况，只怕很悬。 就算两日后秘境门口他们没出手，之后进入秘境他们能忍住不搞事？怎么可能呢。 只是，秦德明皱起眉头，想起一件事，“老祖，若真打起来，那您的伤……不是就，更重了吗？” 老祖叹息一声，收敛了笑容，“若不这般，难道往复秘境真要拱手让人？只有以铁血手腕镇住他们，才能给我秦家争取喘息的时间。” “不必多说。” 如此，这事才算是定了下来。 到了两日之期，玟萱老祖果然带人来到往复秘境门口，却见堵在往复秘境的张韩两家众人非但没少，反而还多了。 玟萱老祖神色冷淡：“果不其然还是要做过一场，不必多说，动手吧。” 张家老祖笑呵呵地挡住秦玟萱的剑招，一边说着：“莫要伤了和气。“一边下手越发狠厉。 他们这次打架可不是什么示威震慑，因此不需要讲什么武德。韩家老祖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找了个时机加入了进去。 现在的局面是一打二。 秦家众人看得十分着急，尤其是四长老。 他一直驻守在秘境周边，长年不回族地，这次做戏，为了最好的效果，也并未通知四长老族中又多了一名筑基的事。 因而，四长老现在的着急是真情实感。他认为秦家做了个糊涂的决定。 虽然他也很气张韩两家态度不好，甚至秘境刚开那天还跟他们打了一架，但这不耽误他清楚秦家的实力还没好到能跟联合起来的张韩两家硬钢到底的地步。 当这两家联合起来，秦家这个闷亏就注定要吃下。 四长老本来还想着，左不过是他们在秘境门口多拖延一段时间，结果那日老祖亲至后却丢下一句，“两日后死战” 他当时听了就觉得不对头，怎么就要死战了？再看今日这架势，还不是放狠话，这是真要死战啊！ 老祖身上还有伤，今日要真发狠地打起来，再伤个筋动个骨，她这伤，可能真就好不了了。 又看着韩家老祖也加入战局，四长老眼皮狠狠一跳，觉得今日不是什么重伤不重伤的问题，而是，一个不小心，他们老祖的命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的问题！ 四长老眼看再不阻止就要酿成大祸，而在场的秦家众人中就属他修为最高，于是脸色一肃，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打算上去拦下老祖。 结果刚捏了手印打算掐诀腾空，突然感觉到袖口被人拽住。扭头一看，是跟着老祖一起来的小德馨。 她看起来淡定得出奇，说：“再等一等。” 再等一等？都这紧要关头了，还等什么？ 四长老心里着急又不解，可冥冥之中又好像感觉到自己不能妄动。就在他迟疑的那么几秒的功夫，空气中又传来一股强大的气息波动。 四长老感受一番，面色大变，“张家老贼，如此不齿，竟一次来了两位老祖！” 南岭郡三大入品世家中，实力最强的就属张家，因为张家一共有两位筑基老祖。 而他们老祖，本是筑基大圆满的实力，就算受伤境界跌落，也能发挥出筑基中期的战力，同时应对两个筑基初期，也还尚能应付，但若是再多一位筑基中期…… 四长老手一抖，来不及了！ 他当即就要甩开秦德馨的手，却见秦德馨望着上方气息翻涌的战场，别有深意地勾起嘴角，道：“终于来了。” 终于来了什么终于来了？ 还没等他发问，四长老就眼睁睁见着，秦德馨气息突然大盛。她主动松开他的手，嚯地一下腾空，加入了战场。 这……这气息！ 四长老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小德馨身上怎会露出一股筑基的气息？ 她突破了？ 战场中，明显张韩两家的老祖比四长老还要意外。眼看着一个筑基初期的陌生修士突然加入战局，而且还站在了秦玟萱那头，他们原本完全压制的局面顷刻之间就变了。 “何人插手我南岭郡事务！“张家老祖大呵。 秦德馨生猛的攻势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刚筑基的，她大笑一声，嘲讽道：“你姑奶奶我也不认得了吗？” 张韩两家的三位老祖竟真的仔细瞅了瞅她，然后发现，还是不认识。 这也是正常的，一般来说，做到他们老祖这份儿上，需要关注的，也不过就是敌对势力的老祖，最多最多再往下眼熟一些族长长老这样的身份。而秦德馨，一个并不算出名的秦家小辈，众老祖们不认得，实在太过正常了。 张韩两家守在秘境底下的人自然也发现了这样的变故。老祖不认得，他们还能不认得吗，这人，不是秦家三房的秦德馨吗！ “老祖，她就是秦家的人！” 忍不住开始心潮起伏：秦家什么时候竟然又多了一位筑基？而且看她这气息，完全不像是刚筑基的样子。 这是筑基已久？ 如果秦家真的早早已经有了两名筑基，那在之前，他们又何必忍气吞声？ 张韩两家众人越想越心惊。 他们能想到的，上头的老祖们自然想得更多，他们甚至觉得，今日这场面就完全是个局！ 两天前秦玟萱冲动鲁莽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就为了引出他们全力出手……暗中，秦家甚至可能藏了第三位筑基…… 越想越深，越想越害怕，手下就不由得迟疑了几分。 玟萱老祖的眼多厉，见状立马趁此机会将这三人分开，她独自应对张家两位老祖，而秦德馨应对最弱的那位韩家老祖。 还不待那三人反应，玟萱老祖气势大盛，她不知使用了什么秘法，强行恢复了巅峰时期的状态。 第19节 三位老祖面色大变。他们很震惊，然而，他们震惊的又不单单是秦玟萱恢复实力，而是，她恢复的程度，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秦玟萱现在表露出来的气息，已经不单单是筑基中期，而是，筑基大圆满！距离传说中金丹老祖，也不过一步之遥！ 难道秦玟萱不仅仅是筑基中期吗？！ 他们先前猜测过，哪怕秦玟萱伤好，估计最多也就是个筑基后期，如今看来，竟然是筑基大圆满？！ 她的伤好了？还是说，这只是秘法的临时作用？ 无论三位老祖怎么震惊，当前关头都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张家修为最高的那位老祖满脸严肃道：“她应该是用了燃烧精血或者寿命的秘法，代价极高，只要拖住她，等秘法时间过去，就是她的死期！” 可是秦玟萱的死期却不是那么容易来的。因为一个筑基大圆满，接近金丹的修士实在太难应付。 即便是二打一，张家那位修为稍低，一开始跟玟萱老祖睁眼讲瞎话的那位，已经涨红了脖子，气息不稳。 看他被打飞出去，秦玟萱朝自己的方向飞过来，张家另一位老祖大感不好，正要急退，却发现秦玟萱去的根本不是自己的方向，而是——正跟秦德馨周旋的，韩家老祖方向！ 韩家那蠢狗，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赶到了秦玟萱正前方。 这还不就直接被人给逮住了！ 境界差距过大，加上韩老祖在场中本就是实力最次的那一层级，他闪避不及，当场受了秦玟萱一掌，直接吐血飞了出去。 张家那位筑基中期老祖看见，秦玟萱一击之后竟然没有回过来找自己，而是依然奔着韩老祖而去，看她的架势，竟是起了杀心。 不好！ 韩家那蠢狗危矣！ 看出这形式，张家两位老祖第一反应不是上前阻挡，而是，迟疑了起来。 反正不是奔着他们来的，要是秦玟萱把韩蠢狗给打死了……那就死了好了…… 不过刚刚张韩两家结了盟，太过明显的作壁上观也不太好。 于是，张家两位还是上前拦了。只是，拦得迟疑，拦得缓慢。 拦了，又好像没拦。 韩老祖看见张家那两个老狗装模作样坠在后面，嘴里大喊住手，脚下却极其矛盾地慢慢悠悠，就已经对眼前的形势绝望。 张家贼子竟敢背弃于我！ 韩老祖当即不再犹豫，捂着胸口对秦玟萱大声道：“韩家愿意退出往复秘境，只求玟萱老祖绕我一命！” 形势变化只在眨眼之间，秦玟萱的攻击下一秒可能就要到临，因此韩老祖语速极快，几乎是用最精简快速的语气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 韩老祖闭着眼睛，直逼而来的剑终于在他眉心三寸的位置停了下来。 玟萱老祖穿着秦家最普通的道袍，悬浮半空，居高临下地望了他一眼，沉声道： “既如此，往复秘境多出来的一份开发权，秦家，便占了。” 声音淡漠，却响彻天际，震慑人心。 韩老祖一下子瘫软在地。脑中只余那平淡的五个字，“秦家，便占了……” 呜呜，他韩家的秘境发开权啊！ 张家老贼误我！ 等我伤好，必要杀了你——！ 第17章 赌狗果然是没有前途的 玟萱老祖说完这句话后又转过来看向张家两位老祖：“你们二位可有异议？” 异议么……自然是没有的。 韩老狗为保命率先投降，竟然甘愿退出往复秘境，将开发权让给秦家。 再加上这秦玟萱杀意凛然，就这么淡漠地看着他们，似乎，只要他们不说同意，她就能像刚刚打杀韩老狗一样打杀他们。 张家两位老祖本就被秦玟萱很可能是筑基大圆满这个消息给弄得心生退意，再加上秦家刚筑基的那位小辈也在冷着脸看着他们，似乎一言不合就能随着他们老祖一起打上前来。 想到往复秘境巨大的利益，当前关头又不得不谨慎屈服，张家主事的那位老祖几番闭眼又睁开，终于不甘道：“那便……如此吧。” 于是，至此以后，往复秘境的开发权一分为三，秦家独占两份。 - 秦家大胜，欢天喜地回了族地。 只是，还来不及庆祝，玟萱老祖便苍白着脸宣布道： “我将闭关。” “往复秘境的开发事项，尔等商议处理便是。” “张韩两家经此一役，对我秦家忌惮，当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秦家众人火热的心像被瞬间浇了一盆冷水，老祖的伤…… 丢下这三句话，老祖便再也没有多言，直接闭了关。 众人心情略有些沉重地来到议事厅。 驻守在往复秘境大半年的四长老，终于能喘口气回族中，此时不解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小德馨悄没声就筑基了，她之前上去帮老祖时可是吓了我一跳……” 秦德明叹息一声，放下对老祖的担忧，将秦家从药园中怎么发现了四叶灵芝草，再到老祖拍案炼丹，最终秦德馨筑基的事一一说了。 四长老的神情从惊叹到恍悟，最终叹息了一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又略古怪地看向秦德明，“族长，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胸襟，竟舍得把得到筑基丹的机会拱手让人……” 秦德明胡子翘了翘，明显被噎住了。这话说得，叫人没法儿接……他该咋说，说，如果不是实力不济，他其实也舍不得让？ 可四长老就是这样，讲话总有些……心直口快。秦家除了老祖，就没有他不敢调侃的人。但除了嘴上不把门，四长老做事却算得上细致谨慎，不然也不会被派遣出去驻守往复秘境。 秦德明就当没听见，直接略过这茬，问：“今日情形如何，张韩两家就这么甘心让出往复秘境大半的开发权？” 四长老挑眉睨他一眼：“不甘心又如何？形势如此，不得不认，就像当初他们两家联合堵在往复秘境门口不让我们进去一样，如今不过是风水轮流转。” “老祖先前因为顾及伤势，最多只发挥出过筑基中期的实力，如今看来，却是正好。他们以为老祖的实力只有筑基中期，没想到老祖一下子用出全力——筑基大圆满，嘿，给他们吓了一跳！又加上小德馨也筑基，他们估计心惊不已，正在揣测我秦家是不是还藏着第三位筑基呢！且吓他们一吓，就让他们猜去吧！” 秦德明颔首，张韩两家对秦家忌惮，倒是能给他们多争取一段喘息恢复的时间。想到什么，又皱起眉：“老祖的伤……”这是个大问题。 他肃了脸色，“须得尽快开发往复秘境，看看能不能在里面找到一些能为老祖恢复伤势的灵药……” - 这头，秦如清也从自家娘亲那儿知道了秦家得到了往复秘境大半的开发权，但作为代价，老祖已经重伤闭关，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来。 听完后，秦如清叹了口气，心里莫名有些难受。老祖为秦家，当真是尽心尽力…… 很快，秦如清就调整了过来。修仙界是个“落后就要挨打”的地方。这次，若不是秦家多了一名筑基，再加上老祖实力实在强劲，结局说不定就是秦家被赶出往复秘境了。 秦家的家底还是薄了点，还是得通过系统，让秦家尽快“升级” 顺便一提，对于老祖的真实实力是筑基大圆满的事，连秦如清都有些震惊。她约莫能想象到，筑基大圆满在南岭郡这个地方，真的是个很高的修为了。 这一方面说明，老祖是个实打实的天才，天赋资质，就算不是金品也至少是银品中等往上了。 另一方面，秦家，似乎真的有点东西，之前说的，秦家祖上曾辉煌过，可能真不是吹的…… 放下这茬，秦如清开始专心清点这次系统结算的奖励。 比较惊喜的是，家族繁荣值这个数据条，又往前窜了一截。 之前在宗族检测的时候，秦如清测出的金品资质和秦启荣的银品资质，让这个繁荣值加了点分，有60点。这在当时缓解了秦如清的死亡危机。 但秦如清后来发现，那波过后，家族繁荣值竟然还在稳定往下掉……虽说掉得比较缓慢，但是依照它这个掉法儿，她后续还是有性命之忧。 所以秦如清就一直悬着心。可是，不论她后来做了多少事，系统都只是在支线任务上给她加分，家族繁荣值那是动都不动的。 直到这次，这扣系统竟然一反常态，大方地给她加了40点的繁荣值，加上原先的60点，一共100点，已经来到进度条的第二格了。 这让秦如清心中的大石落地。整整两格的进度条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她分析了一下，将这次繁荣值加分归功于三姑姑的筑基。 秦家多了一位筑基修士，相当于秦家的顶级战力又多了一位。在修为实力代表一切的修仙界，没什么比这更重要了。所以系统由此给她加了40点的繁荣值，是合情合理的。 除了繁荣值，【提升族长秦德明的威望】这个支线任务也往前推动了。 秦如清点头，这倒是在她意料之中。她之前特地提醒爹爹主动示好三姑姑，把筑基名额让出来，现在三姑姑成功筑基，爹爹估计也收拢了一波人心，威望自然提升。 支线任务推动，加上繁荣值进步，系统除了给她积分奖励，还额外赠送了一次商城抽奖机会。 秦如清搓手……又到了激动人心的抽奖时刻了，积分攒得太慢，单纯靠积分在商城兑换东西实在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而靠抽奖……说不定还能翻个身。 赌狗虽然不体面，但，真香啊！ 秦如清神情庄重地沐浴更衣，焚香净身……总之，是将一切听说过的玄学手段用了个遍，做完这一切后，她终于绷着脸，脆声跟系统说：“系统，开启抽奖！” 给我欧！ 系统白光一闪，版面上缓缓浮现一行字。 【回气丹*3（枚）】 秦如清脸一黑，回气丹？第一世家这个辣鸡游戏中最基础的丹药？ 即便是放到现实的修仙世界，回气丹也依然是最基础的恢复型丹药，她现在还在养灵期，又没出去历练，要这三颗回气丹有什么用？ 秦如清头晕目眩地栽倒在床上。果然，玄不救非，欧洲之光只是在上回短暂降临了那么一刻，她本质还是个究极无敌小黑手…… 赌狗果然是没有前途的！ 可恶！ 第18章 老祖打算亲自教导你呢 秦如清手黑，浪费了一次抽奖机会却只从系统商城中抽出三枚回气丹的事暂且不提。 秦家这箱，倒还发生了一件好事。 自从得了往复秘境大半的开发权，秦家不敢有半点松懈，不久就进入了紧锣密鼓的开发阶段。 为此，二长老和五长老亲自坐镇——这个五长老自然就是刚筑基的秦德馨了。现在秦家除了老祖就属她修为最高，故而，就算辈分不高，晋升长老也是顺理成章，无可争议。 第20节 经过族会商讨，秦家前期开发往复秘境的重心只有两个方向。 一，是要摸清秘境的大致情况。即，地形如何？灵气浓度如何？哪里最有可能形成天材地宝，有无灵石灵矿等等。 二嘛，就是要重点搜寻能为老祖减缓伤势的灵药。 听那日从秘境中回来的族人来报，灵药暂时还没什么消息，但是带队勘测地貌的二长老却发现了一处疑似灵石矿脉的地方。 灵石乃是修仙界的硬通货。不论是作为货币还是修炼资源，都是必不可少的。现在突然说，可能发现了一处专产灵石的矿脉，这对族库吃紧，资源一直不丰的秦家，是何等重要的消息！ 族长秦德明听到后，当即不敢有任何耽搁，找了族中对此最有研究的族人，与大长老奔赴那处矿脉。 最终，经过谨慎细致地观察摸索，终于确认，确是灵石矿无疑！并且灵石矿的等级还不低，乃是一座规模中等的三阶灵石矿。 三阶灵石矿啊！ 这是什么概念？只说一点，得了这个三阶灵石矿，秦家未来十几年，家族的修炼资源、经济发展是不用愁了。 并且三阶灵石矿的意义也远不止于此。在当前世界中，修仙世家的评定是有严格要求的。人口、族地、最高战力、以及固定资产等等，条件缺一不可。 而灵石矿就属于家族的固定资产那类。秦家现在是南岭郡的入品世家。虽说也是正正经经达到了世家门槛，但是放眼整个世家行列，秦家的规模也是属实不够看的。 入品往上还有银品、金品……能达到银品金品的世家，才能真正称得上是巨擘强族。 秦家若是野心大一点，欲竞争个银品下等世家，各个方面都须得提升一个层次。其中，在固定资产一项，银品下等世家的要求就是至少有一座三阶的珍稀矿脉。 三阶灵石矿自然在这珍稀矿脉的行列中。 也就是说，秦家差不多，嗯……有一只脚，迈进了银品下等世家的行列中。若是未来老祖的伤能养好，机缘之下能成就个金丹，嘶~秦家成为正儿八经的银品世家，也不是没有丁点可能啊！ 总而言之，得了一座三阶灵石矿，乃是秦家做梦也不敢想的天大好事。甚至长老们凑一块开小会时，曾认真讨论过，说不定，往复秘境中最珍贵的资源，就是这个三阶灵石矿了。 按照位置，这处灵石矿原先是属于韩家的地盘儿。如果不是他们老祖将韩家打服，导致韩家让出了属于他们那份的秘境开发权，如今这处三阶灵石矿，说不定就是被韩家给得去了。 秦家众人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庆幸。 庆幸上天眷顾，赐给秦家三株四叶灵芝草；庆幸老祖炼丹成功，庆幸小德馨筑基成功…… 想他们秦家从扎根南岭郡后就一直走背运，如今看来，是时来运转，终于开始朝上了走了吗？ 对于那座三阶灵石矿的后续处理结果，自然是被秦家列为禁地，严格保守看守。 几位长老带着人，精心布置了一个秦家当前能布置出来的、最高规格的防御阵。并且规定灵矿矿脉周围至少会有一名长老日夜看守。 祸不单行，好事却也成双。除了这个灵石矿，秦家还在秘境中找到了许多珍稀灵药。虽说对老祖的伤没什么大用，但是至少可以修补这段时间老祖消耗的精力与元气。 于是，大量的灵药灵石都被输送进了老祖闭关的密室。秦德明还下令叫人在密室周围布置聚灵阵。 现在，老祖闭关的密室周边，其灵气浓郁程度已经堪比小型秘境了。 秦家众人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原本以玟萱老祖的伤势，起码要闭关个几年，情况再差些，十年也是有可能的。 如今，有了那些灵药和灵石，玟萱老祖竟然只花费了一年就出关了。 听说那日的族人只是照例去查看老祖密室周围的聚灵阵灵石是否需要更换，结果见到一身白袍的老祖平静地从密室中走出，惊得那查看阵法的族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跟着就抱住老祖的大腿，喜极而泣了。 知晓老祖出关，秦家众人纷纷欢天喜地地过来请安。老祖面容气色已经不像当初闭关之时那么苍白，看她气息稳定，灵力强盛，众人也暂且放下了一颗心。 一向淡漠的老祖罕见地对秦家众人露出一个笑脸：“这段时间你们为我做的我都已经看见，费心了，我现下已无事。” 秦德明上前细细地将秦家这一年来的近况说了。老祖听完后，淡淡颔首：“你们做得不错。灵石矿周边的阵法，等我抽空去查看改进一番，以保万全。” 顿了顿后，老祖又忽然添了一句： “既然有了灵石矿，孩子们的养灵资源也就不必节省了，尤其是秦如清和秦启荣两个……这样吧，我既已出关，现在又是秦如清和秦启荣养灵的关键时期，不若叫他们来闲影居，我亲自教导他们。” 此话一出，秦家众人自是惊了一惊。老祖竟然打算亲启教导秦如清秦启荣两人？ 他们的天赋资质确实出众，尤其是秦如清，更是秦家百年难得一见的金品资质。只是平日里老祖是很少管这些族中事务的，难道是身体好些之后爱才心起，打算重点培养秦家这两个小辈了？ 这事，好生突然，也好生奇怪啊！ 但无论众人怎么猜测，老祖既已开口，这事对两个孩子来说又是好事，自然不会有人反对。 于是这日，秦德明回到家，便叫人唤来秦如清，一脸古怪地对她说：“嗯……清清收拾收拾，不日便搬去老祖的闲影居吧。”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秦如清瞪大眼睛，茫然地啊了一声。 坐在旁边的洛娴瞪了秦德明一眼，这老东西话也不会讲，转头看向秦如清时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一丝喜意来。 “清清我儿，这是天大的好事！老祖出关，打算亲自教导你和启荣两个呢。为方便老祖教导，以后你和启荣就搬去老祖的闲影居……”　　洛娴简单地说了一下事情的始末后，也忍不住激动起来，“老祖以前可从未教导过族中的小辈呢，除了你父亲，倒是被她看顾过一段时间，不过，老祖乃是你爹的嫡亲姑姑，看顾也说得过去，与你们的辈分可是差得远了，教导你，那自然是看中我儿的天赋……” 洛娴喜不自禁：“咱家的老祖那可是顶顶厉害的人物，眼界见识那是没得说，你跟着老祖，好处可大着呢……” 洛娴还在那箱絮絮叨叨交代着，秦如清被灌输了一脑门的“好处”，心中却只觉得茫然。 老祖竟然打算亲自教导她和启荣！这是怎么回事？ 第19章 这孩子的道体比她想得还要不凡 说实话，秦如清听了这个消息后，心中是又惊又喜。 喜自然不用说，像老祖这般阅历的人物，能亲自教养她，乃是天大的荣幸。 而惊……说实话，哪怕是以秦如清的淡定也觉得这事十分突然，甚至，她往深了一想，心中还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老祖突然做出这个决定，怎么有种想要快速为秦家培养接班人的既视感，这……念头刚起，秦如清就赶紧在心中呸了一声。 呸呸呸！肯定不会的，老祖就不能是爱才心起，才想亲自教养族中有天赋的小辈嘛！事实肯定没有那么糟！ 不论众人在底下怎么惊奇，秦如清和秦启荣还是按照约定的时间去了老祖的闲影居。 闲影居在秦氏领地的后山位置，有楼阁、水榭、竹林、青松，十分清雅幽静。 老祖所居住的竹楼，落座在一片湖泊的环形岛中。楼前栽着几从青竹，下置石桌，桌上摆有一套白瓷茶具。秦如清两人来到竹屋时，老祖正坐在石桌前，微笑朝两人摆手。 “来了？” “过来坐。” 秦如清和秦启荣对视一眼，连忙走过去，先是恭敬地朝老祖行礼，才敢落座。 动作间，秦如清有刻意去注意老祖的脸色，想看出老祖的伤势。只是以老祖的修为，如果存心要想隐瞒伤势，秦家那些长老们都看不出来，更何况是秦如清呢。 秦如清的小动作自然还是老祖发现了，她朝秦如清微微一笑，道：“你爹娘跟我说你很聪明。” 爹娘咋啥都说啊。秦如清讪讪一笑，没接话。 老祖像是好奇道：“你是看出了什么吗？” 迟疑了一下，秦如清决定不在老祖跟前摆弄任何小心思，实话实话道：“老祖的伤……好了吗？” 老祖平静地笑：“你指的是什么，我的旧伤，自然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 “那新伤呢？” “暂时压制住了。” 秦如清若有所思：“既添新伤，老祖的旧伤，会加重吗？” 这次老祖看了秦如清一眼，又笑起来：“你果然很聪明。” 笑意收敛后，老祖不明不白地说了一句：“希望你们俩能用五十年的时间成长到我如今的修为。” 秦启荣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对“五十年”这个特殊的时间发表了感叹。他觉得时间太长了。 “五十年！那得多久啊！” 他现在才九岁。 秦如清无奈解释道：“老祖如今的修为是筑基大圆满，一般修仙界的孩子，八岁养灵，十岁引气入体，正式踏入仙途，期间，至少需要花二十多年的时间打磨，才能摸到筑基的门槛，这还是十分顺利的情况下。而筑基到筑基圆满更是漫长的修途，能花五十年就到老祖现在的修为的，无一不是天才中的天才。” 像修仙小说中，主角十几二十来岁就筑基的，只能说，不亏是主角。也只有像主角那般的顶级天才，才有可能达成这样的成就。 这个推测也不是秦如清凭空得来，而是秦家众人给她的实例。她爹都五十多岁了，还是练气九层，族里的长老，都快百岁了，也没有筑基的。至于三姑姑，四十来岁的年轻筑基，绝对可以称得上天才。 而要达到老祖刚刚说的要求，五十多岁筑基大圆满，接近金丹的修为，可不就得是天才中的天才了吗。 小胖球听了果然目瞪口呆：“原来这么难！老祖好厉害……额，我是说，老祖，我会努力达成您的要求的！” 小胖球是不知者无畏。即便听了秦如清的解释，他还是无法想象筑基大圆满离他有多远，因此敢用童音应承下来。而秦如清……就不太敢。 她虽然是金品资质，可也不敢拍胸脯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做到。 而且，小胖球听不出老祖的弦外之音，她还能听不出来嘛。要她和小胖球在五十年间达到老祖如今的修为，也就是说，老祖的时间，只有……五十年了吗。 就在秦如清还在沉思这件事的时候，老祖轻笑一声，揭过了这个话题，“你们过来吃东西了吗，尝尝这个。” 老祖拿起那个茶壶，亲自给秦如清和秦启荣倒了一杯“茶”，秦如清垂头一看，发现，“茶”竟然是乳白色的，在杯中氤氲着雾气。 这一看就不是凡物。 老祖笑道：“这是灵乳茶，乃是一种滋养的灵食。普通灵食，虽饱含灵气，但你们尚未引气入体的幼童却无法服用。灵乳茶就不一样了，它虽富含灵气，却十分温和，长久服用，能够改善体质，增加体内的先天灵气。” 增加体内的先天灵气……听着就不简单的样子。别说秦如清，哪怕是秦启荣都能听出来其中的珍贵，一时之间谁都不敢动手。 老祖继续说：“无妨，用吧。” 她看向秦如清，“你应该知道秦家在秘境中新发现了一处三阶灵矿，有了这个灵矿，秦家终于能有资源供养你们两个吞金兽了。” 老祖似乎也被自己”吞金兽“的说法给逗笑了，勾着嘴角和蔼道：“以后你们二人就每日一盏灵乳茶。” 秦如清汗颜，可不就是吞金兽么，她和启荣的养灵可是要花不少钱。而且之前听娘说，秦家族库吃紧，根本养不起，她和启荣之前的养灵费用，都是从老祖的私库中出的。 秦如清不由得再次在心中感恩秦家得了灵石矿。不然，老祖亲自教导他们，结果他们养灵的钱还是由老祖出，这……这叫她怎么坦然面对老祖。 “对了，”老祖又似想到什么，“灵乳茶最好是在你们用过洗髓灵液之后服用，效果更好。” “洗髓灵液你们还在用吧，是不是没有多少剩余了？” 秦如清点头。之前宗族检测过后，族会就定下了她和启荣的养灵规格，洗髓灵液就是她和启荣养灵的重要资源，具有洗经伐髓的作用。 她每日一滴，启荣一月一滴。 老祖闭关这一年，他们的洗髓灵液当然是用完了，好在秘境中资源丰富，秦家也逐渐富裕，后续又为他们购置了一批洗髓灵液。 此时，秦如清便如实道：“老祖闭关时，长老们在秘境中搜集到了炼制洗髓灵液的灵药，之后又重新炼制了一批。” 老祖点头：“服用效果如何？” 秦如清：“起先用时十分疼痛，现在用却没什么感觉了。”没什么感觉了……老祖凝眉，又看向秦启荣，“你呢？” 小胖球挠了挠他圆乎乎的后脑勺，憨厚道：“启荣还有一点疼，但是也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第21节 两个孩子似乎都对洗髓灵液表现出了极大的耐药性。这让老祖感到十分意外，在她的估测中，至少也得服用两年才能出现痛感完全消失的情况。 想了想，老祖手中浮现一个白瓷玉瓶，正是洗髓灵液。她缓缓将瓶中的洗髓灵液倒了一滴到先前为秦如清斟的那盏灵乳茶中，然后道：“喝了它。” 又道：“放心，灵乳茶本就能中和药性，你痛感完全消失，多服用一滴是无事的。” 秦如清点头，老祖乃是高阶炼丹师，十分清楚药性，自然不会害她。乖乖地将那杯加了洗髓灵液的灵乳茶喝下。静等一会儿后，秦如清皱起眉。 老祖看她神态，问道：“如何？” 秦如清说：“有一点疼，但是完全可以忍受。”因此她只是皱皱眉。 “如此。”老祖沉凝，竟然又倒出一滴洗髓灵液。 “服下。” 这次秦如清服用后，腰拱了起来。她喘气道：“已是十分痛疼了。” 老祖看着她，面色复杂道：“你对洗髓灵液的承受能力已经达到每日三滴了。” 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半晌老祖做出了决定。 “以后，你服用洗髓灵液的数量改成每日三滴。” “至于启荣，便从一月一滴改成七日一滴。” 秦如清和小胖球自是不会开口反对。 只是秦如清在心中嘀咕：她现在的承受能力都已经到三滴了吗，这未免有些过于惊人了。 是因为她那个不知名的道体吗？ 却不想此时老祖正跟她想一块去了。 每日能承受三滴未加稀释的洗髓灵液，这孩子的道体，或许比她想得还要不凡…… 第20章 道体特征：伤口眨眼恢复如初 秦如清和秦启荣正式住在了老祖的闲影居。 老祖提高了他们的养灵规格，现在，秦如清每日就要服用三滴洗髓灵液，而秦启荣也变成七日一滴。除此之外，这两个孩子每日还需服用一盏灵乳茶。 若不是秦家得了一座三阶灵石矿，还真供养不起这两个吞金兽的消耗。 老祖并没有时时和秦如清他们呆在一起，多数时刻都是独自看书修炼，但一天中也会抽出一部分时间指点两人。 指点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仙途见闻，修炼经验与要点，养灵期注意事项等等。 除此之外，又因为秦如清有炼丹资质，而老祖又是一名高阶的炼丹师，故而，老祖也会偶尔教授秦如清丹术。 至于秦启荣，乃是单金灵根，不能炼丹，便在一旁观摩。 这日，便是老祖教授秦如清丹术之日。三人身置于炼丹房中，每人面前都摆着一个炼丹炉。 至于小胖球不能炼丹为什么也摆着一个炼丹炉，用秦如清的话说就是，重在参与。 给他增加一点体验感：d 老祖从乾坤袋中取出灵草、灵药，一一摆放在炉前，温声道：“今日炼的丹药乃是回气丹。” 回气丹？秦如清不知道想到什么，嘴角抽了抽。 老祖注意到她的神色：“怎么？” 秦如清急忙敛神，说：“清清方才只是在回想回气丹的药效。” 老祖轻轻一笑：“回气丹是最基础的丹药，效果也不过是增强体内灵气的活跃程度，提高灵气的回复速度罢了。” 秦如清点头。可不是最基础的么……她从系统商城中抽出来的回气丹还在她荷包里躺着呢。想想就心塞。 老祖跟着介绍摆在跟前的三味灵草：“回气丹的丹方十分简单，主药只需要通灵草，其他两味不过是用来调和药性的辅药。” 老祖说着，便开始进行药材的前期处理。 秦如清搓着手，说：“那老祖，我应该做什么？” 小胖球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他的“重在参与”可不是仅仅摸个几下丹炉就够了的。 老祖莞尔一笑，道：“你们就处理剩下那两个辅药吧。” 老祖话音刚落，小胖球就伸手拿过了离他最近的那味药材，秦如清便拿走了剩下那个。 老祖先对秦启荣交代了两句，又看向秦如清，长眉一挑，说：“你手中的是辅药乃是羌芜，花瓣和枝干俱长有尖刺，尤其是枝干的尖刺，十分坚硬，处理的时候千万要小心，莫要划破了……” 老祖的话还未说完，秦如清就嘶了一声。 终究是提醒得迟了一步……她的手指已经被羌芜的尖刺划伤了。而且这伤口还划得不浅，大量殷红的鲜血冒出来。 老祖眉一凝，牵过秦如清的手便要为她处理伤口。结果秦如清只是被划伤的那一瞬间流了血，在老祖将秦如清的手牵过去的那会儿功夫，血竟然已经止住了。 在老祖的视线中，秦如清中指指腹上的伤口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很快，那伤口恢复如初，没有任何伤痕，只残留了一些未抹除干净的血迹。 秦如清心里只觉得惊奇，在她的感受中，她的伤口就疼了那么一会儿，然后很快就不疼了。刚要抬眸说一下她的感觉，就看见老祖凝神望着她，脸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老祖？”秦如清迟疑。 伤口眨眼之间恢复如初？这究竟是什么体质？ 老祖缓缓呼出一口气，脸色恢复了平静。只是，虽没有像刚才那么严肃，却也垂着眼眸，眉头微微蹙起，像在思考着什么。 炼丹室里一时极静，秦如清两人谁都不敢说话。 良久，老祖终于笑了出来，目光有些亮地望着秦如清，道：“这就要开始炼丹了，你且看着。”没有对刚才的事发表什么评价。 秦如清点头，心中隐隐有所猜测。 - 那日的事就这么轻飘飘地过去了。老祖也并没有私下里跟秦如清说什么话，可秦如清……心里有数。 被刺破的伤口瞬间恢复——这不是一件小事，肯定跟她的道体有关。虽说只是被刺划破的浅浅伤口，不是那种重伤，但这其中显露出来的东西已经足够不凡了。 老祖当时脸色空前严肃恐怕也是因为这个。 “到底是什么道体呢？”秦如清在心里嘀咕。 就是有种，我知道我有点牛逼，但特么又不知道哪里牛逼的感觉。听起来很矛盾吧，却又是秦如清现在心情的真实写照。 “妹妹，你在叫我吗？”小胖球扎着马步，朝秦如清投去询问的目光。 秦如清嘴里含着狗尾巴草，躺在老祖的靠靠椅上，“没叫你。” 前段时间老祖说这小家伙体质强健，又是单属性金灵根，应多加强体质方面的锻炼。别看老祖平时对他们慈祥，可该训练时却一点都不含糊，这不，大手一挥，轻飘飘地给小胖球制定了一系列锻体的计划。 看得秦如清是心惊肉跳，生怕老祖来一句，“你也一起吧。” 她可是体测跑八百米都不及格的人呐！ 幸好老祖也知道秦如清是个皮脆的，没叫她跟小胖球一起训练。 小胖球纯良憨厚，敬畏老祖，自然是老祖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这会儿他已经满头大汗。 看他这情态，秦如清晃着靠靠椅的动作一停，顿生一种心虚之感……她好像过得太清闲了。 咳，得给自己找点事做。 秦如清当然不会一味偷懒，她很快从靠靠椅上起来，从乾坤袋中拿出灵药，开始练习老祖教授给她的丹书。 “五百。”小胖球报出最后一个数，终于歇了口气，放松姿态，一屁股坐到秦如清旁边，擦了下额头的汗，“妹妹，我做完了。” “嗯，我看见了。“秦如清正在按顺序处理灵药，头也不抬地说。 小胖球端详了一会儿，呼吸已经恢复了平静，他道：“妹妹，要我帮你吗？” 这段时间老祖教授秦如清丹术，他也在旁观摩，别的不说，打下手的事总会的。 秦如清惊奇看他一眼：“你这就恢复好了吗？”就他这一天的训练量，给她小命都能去掉半条，结果小胖球眨眼就跟没事人一样。 启荣眨眼睛：“好了啊。” 秦如清回想起老祖安抚她的话，“启荣体质极强，这点程度完全在他承受范围之内，你不用担心。” 果然老祖的眼光还是厉啊……秦如清心中飞快地闪过什么，却又捕捉不到。她没深想，而是和启荣一起处理药材。 只是启荣虽然跟着她一起旁听了老祖的丹术课，手艺却实在不怎样。 秦如清看着他动作大开大合，几番皱眉，倒不是怕启荣将灵草给处理坏了，而是，看着他这么不小心，手很容易跟她上次一样，被羌芜的刺给划伤。 秦如清刚要开腔提醒，却已经见到启荣的手顺着羌芜枝干的尖刺剌过去。他倒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荣球儿，你手不疼吗？我刚看到有刺剌到你的手了。” 秦启荣像是这时候才发现一样，说：“啊，是吗？我没感觉啊。” 秦如清古怪地皱起眉，凝望着秦启荣长久不动。小胖球被她忽然的神态转变惊到，一时之间都不敢呼吸。 秦如清只是忽然想起来一事——小胖球之前，可是被她喂过一颗启灵珠的灵液。 这事全家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当时宗族检测时，小胖球被测出了单金灵根，这已经是极好的天赋，故而她下意识以为这就是启灵珠的作用。 可是，做个假设……只是假设哈——如果小胖球本身的天赋就已经是单金灵根，那那颗启灵珠，又是作用到哪里去了呢？ 会不会，小胖球也觉醒了什么特殊的体质或血脉？ 这想法一出，秦如清自己就被惊到了。都不用跟任何人说，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真当特殊体质是烂大街啊，地上随便捡一个都是？ 秦如清试图把这个荒谬的想法给摁下去，可是，没成功。这念头就跟生了根一样萦绕在她脑子里。 不是她异想天开，而是她感觉，这事是真有可能啊！那颗爹娘花大价钱换来的启灵珠可是实打实地被小胖球给吃了。 因为情绪激动，秦如清没注意到她手里攥着羌芜，这么一捏紧，掌心便被扎出许多口子。好在刺得不深，连血都没出。 秦如清不在意地揉了揉，忽而想起什么，目光落到手中的羌芜身上。 羌芜的花不像它名字那么好听，花瓣是那种打眼的艳红色，边缘全是锯齿，看起来倒不像是花，而是长了满嘴尖牙的巨兽嘴巴。 空气静了一会儿，秦如清忽而咽了咽喉咙，跟秦启荣说：“哎，荣球儿，你把手伸出来。” 小胖球虽然迷惑，却还是听话的伸出了手。秦如清摒气，先是轻轻地，拿刺在他指尖，戳了戳。 第22节 “怎么样？” 小胖球一脸茫然地说：“啊，妹妹你在干什么，没感觉啊。” “这样呢？”这回下手重了一点。 “没感觉。” 这还没感觉，秦如清狠狠心，“这回呢？” 他依然摇头。 秦如清的心开始狂跳起来，她舔了舔唇，先跟小胖球预警，“哎，荣球儿，我下把要用力了哦，你要是疼，就喊出来，然后我就停手。” 胖球憨憨点头。 秦如清一咬牙，拿羌芜枝干最硬的尖刺部分，狠狠朝启荣掌心怼了进去。 既视感就相当于一个人拿着尖头泛着冷光的长钉狠狠往人的掌心里扎。 结果啪叽一声。 长钉，啊不，羌芜枝干上最硬的刺，竟然被硬生生地撇断了！ 撇！断！了！ 而小胖球的手，毫发无伤！ 空气一时极静，秦如清问：“你啥感觉？” 启荣茫然：“没感觉啊。” 秦如清：“！” 她咽咽喉咙。就是说，启荣这体质，可能，大概，真的……有点特殊哈~ 第21章 道体名青莲！ 秦如清怀疑天上掉了馅饼， 并且这馅饼的馅儿还是自个儿调的。 小胖球把羌芜枝干上最硬的刺给撇断了能不能证明他有特殊体质，说实话秦如清也不敢肯定。唯一能确认的是这事肯定不一般。得慎重对待。 秦如清问系统：“你能看出他有觉醒什么体质吗？” 嘴上虽这么问，心里却想， 大约是不能的。狗系统一贯就是这个尿性， 它可以大致感受一个人的天赋，却并不能直接知晓这个人的天赋具体是什么。 果然系统无情地说：【不能】 秦如清：行吧。 看来这事还是得想办法透给老祖。 秦如清这箱发着愁， 并不知道老祖正站在小竹楼的窗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老祖并没有用灵识听他们在说什么，事实上，她正在思考。秦如清道体难以遮掩的不凡还是让老祖上了心。能够让伤口瞬间恢复的道体……说实话她想不出来。 之前也叫人在周边留意查探过， 只不过，南岭郡这个地方，统统都没出个几个有道体的人，更别说打探出类别了。 南岭郡……还是太小了。 只不过老祖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因为秦家一开始并不是南岭秦家， 而是， 东域的瀛洲秦家。 东域， 大陆最核心繁华之地， 而瀛洲，乃是东域四大洲之一，高品世家齐聚， 在那里， 一定可以打探出秦如清的道体情况。 只是……老祖心中犹豫，想要从东域打探消息，就得联系那头的人， 毕竟，南岭秦家没有人在东域。 要因为秦如清这个小辈联系东域的秦家部众吗？ 老祖摇摇头， 思考半天也没得出个结果。往底下看了一眼，见秦启荣的训练已经结束， 秦如清看着也没在炼丹，便下了楼。 “训练都做完了？”老祖背手近前，随口问道。 秦如清眼珠转了转，从刚刚到现在她就一直在想这件事到底要怎么跟老祖说，在心里设计了几个计划，都觉得不太行。 这会儿见老祖过来，秦如清忽而觉得，或许也不用那么麻烦。这本来就是意外发现，坦诚直说，或许更显得自然。 于是，秦如清扬着声音开口：“老祖，清清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老祖哦了一声，虽是询问，语气却并不带多少好奇。以她的修为阅历，已经很少有东西能让她动容。 秦如清说：“清清刚刚突发奇想，用羌芜的刺试探启荣，结果意外发现启荣的皮肤十分坚硬，羌芜的刺都戳不穿。” 秦如清说着朝老祖举了举手中的羌芜，“不仅戳不穿，他还将刺给撇断了。” 老祖听到这里，神色终于变了变，她走了过去，问：“如何撇断的？” “就这样。” 为了给老祖示范，秦如清熟练地拽起小胖墩的胳膊，当着老祖的面儿用羌芜的刺狠戳了下去。动作看起来丝毫没留手，戳的动作又狠又重。 老祖的眼皮跳了跳，见秦如清抬头，一脸轻松道：“看，断了。” 而启荣这憨娃娃竟也十分配合，一点不恼，还重重点头，帮腔道：“一点也不疼！” 老祖看着这古怪的画面，沉默良久，问了一个她最好奇的问题：“你是怎么想到要拿羌芜的刺试探启荣的？”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神奇的脑回路啊！ 对于这个问题，秦如清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她坦诚道： “清清那日被羌芜的尖刺划伤，伤口却很快恢复。清清知道这是道体的作用。今日启荣帮我处理药材，我看他似乎不太惧怕羌芜的刺，便觉得奇怪。” “清清想了一想，启荣的天赋并不比我差多少，我有道体，能使伤口加速恢复，说不定启荣也隐藏着什么道体。想着便拿羌芜的刺试了一试，没想到，嘿，启荣的体质还真有些特殊呢！” 老祖：…… 老实说秦如清的思路清奇又怪，可你又不能说她不对。毕竟她还是个不过十岁的孩子，孩子的脑子里冒出什么奇思妙想都是正常的。 况且……事实还真印证了她的猜测。 老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沉默着走上前牵起秦启荣的手。温热的手摩挲着秦启荣掌心的纹路，又掐诀用了个探测体质的秘法，然后，她的面庞逐渐严肃起来。 其实早一开始她就发觉了启荣的身体比一般孩子要强悍许多，可那时候她想的是，启荣乃是单金灵根，体质强悍乃是灵根特异。 如今看来……恐怕不仅仅如此。 启荣的体质到底有什么特异，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是能看出来的。但无论如何，老祖对此上了心，并开始用一系列方式测试启荣的体质。 结果发现，启荣并不是简单的体质强悍。他在没有任何灵气入体的情况下，竟然就已经能做到基本的刀枪不入。 这里的刀枪不入指的是普通人以正常力道穿刺，并不使用任何灵力。若是加上术法还刀枪不入的话，那也未免太过于逆天了。 可即便如此，结果也依然令人心惊。饶是以老祖的淡定，也不由得心头滚烫起来。 秦家的两个孩子，俱显露出了不凡……难道说，真是上天庇护我秦家，到了秦家崛起的时候了？ 如果说，老祖先前还有犹豫，那么，启荣显露出的特殊，再加上秦如清毋庸置疑的绝顶天赋，终于让她下定了决心。 当夜，老祖就拿出了一个尘封已久的通讯玉简。 秦家自在南岭扎根之后，这世间就再无瀛洲秦家。只是，秦家的根就在那里，老祖想要带领秦家重回东域的念头也从未消散过。 只是，老祖先前的犹豫也并非没有原因。 因为——不止是秦家的根在东域，秦家潜伏的敌人也在东域。若是过早地惊动敌人，反而会给秦家招来祸事。 故而，这块联系主家的通讯玉简，老祖几乎没有动用过。 此时，秦氏老祖秦玟萱神情严肃地端详了这块玉简许久，终于还是选择了点亮。 该面对的东西迟早要面对，秦家出现这两个天赋不凡的孩子，或许也正是一种预兆。 秦如清并不知道老祖暗中做出的决定，那日过后，老祖只是格外安排了一些项目来测试秦启荣的体质，另外再给启荣每日的训练量翻了个倍。 除此之外，就再无其他动作。 面对加倍的训练，小胖墩倒是适应良好，他身上肥嘟嘟的肉消了一些，变得更结实了，另外，饭量也变大了。 此时，秦如清就正托着腮看小胖墩吃饭。 不用任何菜，他能空口旋完一整碗灵米，然后再轻描淡写地添上个两碗。饭后还能吨吨喝下两大盏灵乳茶。 至于为什么是两盏灵乳茶而不是先前说的一盏，乃是因为老祖说，启荣训练任务大，消耗多，身体格外需要能量，如此再添一盏也无妨。 老祖当时还和蔼地问秦如清心中可有不满，毕竟灵乳茶十分珍贵，启荣却比她多喝了一盏。 听得秦如清连忙摇头。一盏灵乳茶而已，小胖墩那吓死人的训练量完全配得上好么。要搁她身上，即便训练量减半也能给她累趴下。 这会儿，小胖球轻松旋完一桌饭菜，终于打了个饱嗝。秦如清摇摇头，唏嘘地说：“荣球儿，你这下可成了货真价实的吞金兽了。” 不夸张地说，小胖球每天吃下的东西都够得着两个成年人的饭食。她觉得这有点不正常，隐晦地跟老祖提了两句。 老祖却说，只要他能吃下，并且身体没有什么负担，便由着他。 得了老祖的话，小胖球便放心地敞开了肚皮。秦如清就在一旁心惊胆战地看他吃。不过观察了一阵子，倒真没见他吃出什么问题，反而面色红润，体质越发强悍。 秦如清放了心，开始对小胖球的体质好奇起来。她觉得小胖球这恐怖食量应该是跟他这不知名的神奇体质有关。 经过老祖的开发训练，胖球体质的神异之处便逐渐显露出来。 那我呢…… 秦如清将下巴磕在桌上。她这个听起来格外牛逼的道体，除了伤口恢复极快，似乎也没显露出什么奇异特征嘛。 她这箱心里嘀咕着，目光却看见闲影居门口的照壁后面绕出来一队人。 嗯？爹娘和三姑姑？他们怎么来了。 她和启荣搬进闲影居后，爹娘隔几日会来看她。今日距离他们上次来，还没有超过三天，按理说不应该是这时候来啊。 秦如清直起身，看着他们走近后，跳下圆凳，行礼问好后才开口说：“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秦德明夫妇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一道声音从旁侧传来，“是我让他们来的。” 这声音，是老祖。 秦如清熟练地朝竹楼内看去，正好见到老祖从屋内走出。 老祖看向在场的三位大人，开门见山道：“今日叫你们过来，是为清清和启荣两个孩子。” 秦德明当即皱眉，“可是清清与启荣调皮，惹了老祖不快？” 刚晋升长老的秦德馨也面色变了变，暗中看了小胖墩一眼。嗯，在老祖跟前养了这些时日，倒是看起来结实了许多。 第23节 老祖摇头，嘴角露出一丝笑，“不必紧张，是好事。“便慢声把这些时日的发现说了。 三位大人越听越心惊。 洛娴的手放置在胸口，表情似惊似喜，“清清的道体具有极强的恢复能力，伤口不治而愈？” 秦德馨的手也下意识放到了剑柄上，”启荣的身体刀枪不入？” 任何一项都是极其不凡的象征。而秦家竟然两者齐聚，两个孩子俱显露出不凡？ 怎么感觉听得如此梦幻！ 老祖淡然颔首，“所以这些时日，我已暗中联系瀛洲那边的人，叫他们打探这两种体质的情况。” 秦德明是族长，了解的事情多，想得就更深远。他当即凝眉，迟疑道：“老祖，现在就与瀛洲那边的联系，可会太早？” 秦家现在虽然有兴起之兆，可真要成气候，却还要好多好多年，这还是一切顺利的情况下。也因此，这时候就联系上那头的人，暴露了这边的情况，或许也不是什么好事。 老祖像是知道秦德明在担忧什么，摇头道：“旁的什么都没有说，只叫他们打探情况。” 洛娴其实并不在意什么瀛洲不瀛洲。她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那今日老祖将我们召集，可是那头……有消息了？” 面对众人殷切的眼神，老祖淡然颔首：“瀛洲的人经过一月的时间打探，这两个孩子的情况，终于有了些眉目。” 她先是看了秦如清一眼：“血有木气，生生不息，拥有极强的恢复能力，此特征非常符合古书上记载的一种，名叫青莲的道体。” “青莲道体？”秦德明和洛娴对视一眼，皆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茫然。 他们根本没听说过这个道体。 “你们不知道也实属正常。青莲道体即便是在东域也很少出现，瀛洲的人翻遍古籍，从中域流传下的一些细碎传说中找到了这种道体的踪迹。” “传说拥有这种道体的上古大能，能够以一敌三，拥有极强的生存能力，只要没有一击必杀，便很难杀死。最特别的是，这种道体开发到极致，能够滴血重生。” 说简单点就是，打也打不死，死了还能重生。 秦如清在旁边握了握小拳头，心里既雀跃又迷惑。她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可是，老祖，仙界常有夺舍的传闻，仙者即便身死，若灵魄还在，也可转为鬼修，如此看来，可以滴血重生，也不是什么厉害的能力啊。” 几位大人看着她，都露出了宽和的笑。 洛娴温柔道：“傻孩子，夺舍能是随意夺的？此乃逆天改命，九死一生，就算侥幸成功，亦逃不过天道法眼，将来心魔关便有他受的。” 秦德明也悠闲捻起胡须，补充道：“至于鬼修，那已经完全不能算作人，且修炼限制极大，进阶升级要遭遇的考验何止是心魔关？” 老祖总结：“而你的青莲道体，滴血重生，是在天道的规则允许之下，不受任何限制。” 秦如清：懂了。 夺舍和什么转生鬼修，听起来像是又捡了一条命，但其实是概率极低的小概率事件，且是钻了天道空子，为天道所不容，即便成功，天道后续也会想着法子搞你。 但是滴血重生就不，这属于道体的“技能”，完全在天道的规则范围内。 ——天道允许你这个道体拥有这个技能：d 秦如清此刻终于对这个道体的牛逼程度有了些模糊的感受。 咳咳，那这不就是说，我可能不止有一条命？这个技能是只能用一次不？哈，突然感觉安全感倍增啊哈哈。 老祖叹息一声，似殷羡又似感慨地说道：“所以说，拥有道体的人乃是天道的宠儿，无一例外。” “只不过……”她又拧起眉。 秦德明夫妇顿时紧张起来，“只不过什么？” 老祖道：“重生改命的法子，如此逆天，当然不可随意使用。瀛洲那边传来的消息说，青莲道体，有三个阶段。只有将道体开发到最后一个阶段，才有可能使出这样的逆天绝技。” “哪三个阶段？”洛娴急急道。 老祖缓声：“第一阶段，道体觉醒，称为，青莲。此阶段，道体拥有者具有极强的生命力和恢复能力，其血能够疗伤，相当于六品丹药。” “第二阶段，青莲进化，变为玉莲。这个阶段，道体已经趋近成熟，开始觉醒天赋神通。” “那第三阶段呢？” 老祖却缓缓摇起了头：“这种道体太过罕见，也极少有人能开发到第三阶段，因此，第三阶段叫什么，有什么特征，瀛洲那头的人也并没有打探出具体的消息。” “只是猜测滴血重生这样的逆天绝技，必然只可能是第三阶段才能使出来的。” 秦德明和洛娴听此神色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这并非是对老祖失望，而是一种人的本能。 老祖看着他们的神色，有些话没说出来。道体的进化需要海量的资源喂养。不说第三阶段，就连第二阶段，以秦家目前的现状，都难以开发出来。 老祖顿了顿，开始转头看向秦启荣，“这孩子，瀛洲那边的人听说了他的情况后，给出了两种可能。” “一是他觉醒了饕餮血脉。” “饕餮乃是上古神兽，觉醒饕餮血脉者能够吞天噬地，其罕见程度不亚于道体。” “第二种可能，他觉醒了一种名曰‘吞噬’的特殊体质。” “有传闻说，吞噬体质乃是饕餮的初级形态，未来若能寻找到那一丝传说中的契机，便可进化为饕餮。” “觉醒吞噬体质者，修炼往往简单而神速，他们不需要额外的手段，只需要吞噬，即，吃。吃各种海量灵材，天材地宝，通过吃就可飞速增长修为。” “两种体质都有‘吞噬’的特征，只不过，看启荣的样子，恐怕更像是第二种。”老祖看了秦德馨一眼，又添了一句，“不过，这已经十分难得。” 小胖球听得懵懵懂懂，只约莫感觉出来自己很厉害。而相比之下，他的亲娘秦德馨内心就要震撼得多了。 她当然能明白老祖最后看她一眼的意思。虽然不是饕餮血脉，但已经足够稀罕了——饕餮血脉明显是比吞噬更高一级的，老祖是怕她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可是，怎么可能不满意。 启荣能够觉醒特殊体质本就是意外之喜了。 而且听老祖的说法，这体质十分不凡，仅仅需要摄取天材地宝中的能量，竟然就可以修炼？ 修仙之路何其艰难，路上会遇到的坎坷瓶颈无数。启荣有了这个体质就相当于把最难的修炼的问题化成了最简单的，搜罗天材地宝的问题。 这不是有手就行……咳咳，说起来是费钱了些。 可即便如此，秦德馨还是觉得儿子的前途一片光明，甚至已经在脑子里转悠着该从哪儿给儿子搜罗天材地宝了。 老祖刻意给他们时间消化刚才所听到的消息，过一会儿才说：“两个孩子有此际遇，是他们的幸运，也是秦家的幸运，只不过……” 老祖明显顿了一下。 秦德明他们俱投去询问的目光，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他们虽天资不凡，却需要无数天才地宝培养，而且，恐怕那种普通的天才地宝还不行，甚至需要天材地宝中格外珍贵的那一部分。” “启荣自不用说，秦家在往复秘境中搜罗到的灵材，短期内应该够他使用，至于清清，却是有点麻烦。” 一听到自家孩子有问题，秦德明夫妇立马急了，洛娴赶紧说：“老祖，有何问题？” “之前也说过，秦如清的道体有三个阶段，道体本就不凡，若是开发到最后一个阶段，又是何等恐怖。只不过，这是一件极难的事情，需要从孩子的养灵期就为道体的进阶打好根基。” 老祖终于说到了问题的关键，”先前为清清定的养灵规格乃是下等养灵秘法，这虽是秦家能给出的最好资源，可是相对于清清现在来说，却是有些不够用——若是只用下等养灵秘法培养，清清未来，恐怕连开发出道体的第二阶段都困难……” 洛娴夫妇心中一沉。 原是这般。 若是只用下等养灵秘法，道体的第二阶段都开发不出来？这不是空守宝山而毫无作为，耽误了孩子么？ 洛娴赶紧说：“可是老祖，养灵秘法俱被大世家把持，很少流传，又从哪儿找来更高等的秘法呢？” 她期盼地看着老祖，希冀老祖能给她一个安心的答案。可是老祖却摇起了头。 “我这边也没有头绪。” “我会叫瀛洲的人持续留意养灵秘法之事，你们在南域也可多加打探。” 于是，关于秦如清秘法的事，就这样悬在了众人心头。 又是两月过去，这期间，秦家众人又从往复秘境中找了不少天才地宝给两个孩子，只是，大多都给秦启荣用了。 因为启荣的体质强悍，又有“吞噬”体质加持，能够承受得住天才地宝的能量冲击。 可换做秦如清就不行。她还未引气入体，除了那种极其温和的灵药，其他，她俱不能服用。 洛娴夫妇已经为这事焦头烂额。却不想又过一月，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秦德明派出去的人打探到，南洲拍卖会上似有高等养灵秘法现身！ 大喜！ 秦德明夫妇恨不得立马飞奔过去，就连闻讯赶来的老祖也是面带喜色。 老祖肯定了这个说法。 “瀛洲那边的人说，这种高等养灵秘法，在世家齐聚的东域，反而不好找寻，因为流通少，哪怕出现，也很快被大世家抢走，一般势力根本没有摸边的机会。倒是西域南域这种偏远地域，大世家不多，高等秘法反而更有可能流通。” 果真！那岂不是说，南洲拍卖会上传来的消息，很可能是真的！ 事关紧要，老祖很快与众长老在族会上敲定，确定了此次南洲之行。 行程确定，剩下的就是人选。秦家一开始定下的出行之人有，老祖，秦德馨，大长老以及秦德明。 这个名单是很合理的。老祖与秦德馨都是筑基，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证此行的安全。 此外秦德明是族长，又是秦如清的爹，此行主要目的还是为秦如清采购高品养灵秘法，有他在场，最好不过。 只不过，这个出行名单在出行前临时有了些变动。一切不过是因为秦如清在老祖跟前无意嘀咕的一句，“好想去拍卖会上看看啊！” 各大修仙玄幻小说中必出现的拍卖会！这不得去看看！ 秦如清为自己太小不能去而扼腕叹息。 结果这句小声嘀咕被老祖听见，她笑着睨了秦如清一眼，“你也想去？” 坐在秦如清旁边的小胖球耳朵一竖，很快抬起了头。他期盼秦如清能说些什么，让老祖也带他一起去。 秦如清却讪讪地缩了一下脖子，懂事地说：“清清知道自己不能去，就是说说罢了。” “哦？”老祖反而好奇起来，“你为何不能去了？” “不是说拍卖会上极有可能出现生死拼杀？若是带着我们两个孩子，岂不是不方便行事？”？这孩子平日里到底看了些什么书，怎么想法如此新奇。 老祖古怪地说：“谁告诉你拍卖会上会出现什么生死拼杀？一般有能力拍下贵重物品的，俱是世家，而世家之间，又岂会轻易撕破脸面？而散修则更不敢招惹世家了。” 秦如清被老祖说得小脸一红。 小说误我！ 每次小说写到拍卖会情节，主角无论是拍到或是没拍到想要的东西，会下总要有点什么“黑吃黑”情节，与人做过一场或几场。 第24节 原来，不是这么的啊！ 老祖又说：“你和启荣想去，也并非不可。南岭郡这地方……确实太小，出去见见市面，对你们总有好处。” “只不过，队伍里带着你们两个孩子，也确实有些扎眼。” 老祖想了想后，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物，“此乃幻形袍，乃是修仙界常用的一种遮掩身形和气息的法器。你和启荣若是想去，就穿着这个，到时候让洛娴带着你们，另行一队，混在普通人里，便可保万全了。” 秦如清和秦启荣听了都是两眼放光：“真哒！” 如此，出行计划便就此改动。 老祖、秦德明、大长老依然是一队。而洛娴、秦德馨则带着两个孩子扮作普通人另行一队。 到了拍卖场，秦德馨作为能镇住场子的筑基修士，则会与老祖的队伍汇合。 一切计划好后，队伍如期出发。 秦如清和秦启荣穿着幻形袍，看起来就像两个小大人，这是他俩第一次离开秦氏族地。 出发前，秦如清已经跟自己亲娘了解过。此行南洲拍卖会在北岭郡举行。至于这个北岭郡在哪儿呢，就要从整个南域说起了。 一条落霞山脉将南域横着一分为二，分为南岭和北岭。北岭相对来说更加繁华，而南岭郡……嗯，是整个南域中最偏僻的地方。 从秦氏族地出发，一路向北，穿过落霞山脉，就到了北岭郡的范围。 秦如清坐在飞舟中，看见飞舟飞跃山脉停在了一座繁华的城镇中。 “此为中兴城，北岭郡最繁华之地，不属于任何世家，乃是仙品署直接管辖。“说话的人是洛娴，她在“仙品属直接管辖”这几个字上加了重音。 秦如清知道自家娘亲这话的意思。仙品署是这个世界十分特殊而重要的机构。 世家是这个世界最直接的统治阶级。但是世家之间也分等级，并且等级森严。 像他们南岭秦家，虽是世家，却只是刚刚入品。入品世家往上，就是银品世家，乃至金品世家。而世家中最高等的那一级，便就是仙品世家。 仙品世家，名字中敢带“仙”字，祖上当然出过飞升的仙人老祖。 仙品世家受天道承认，具有管理整个修仙大陆的职责。 秦如清在家族学堂上仙界常识课时就上过这方面的内容。她私以为，与其说仙品世家统治了整个大陆，不如说，他们是在维护大陆的秩序与安宁。 在妖魔侵犯时，仙品世家有职责来召集众世家保护普通百姓。 然而修仙界又地域广大，即便是仙品世家也难以及时响应，由此，便有了仙品署这个特殊机构。 它由仙品世家所设，分部在修仙界各个地域，仙品世家会派遣族人坐镇仙品署，以维护秩序，安定人心。 譬如秦氏坐落的南岭郡，这里的仙品署署长就有实打实的金丹修为。当兽潮来袭时，这位署长就有权召集南岭秦，张，韩三大世家一起抵御兽潮。 若有违抗者，仙品世家自会降下惩戒。 故而，当洛娴说出中兴城乃是由仙品署直接管辖后，这就意味着，此地少有人敢闹事，哪怕是世家，也得维持好笑脸，体面做人。 在城门口下了飞舟，族长秦德明拿出一块身份玉简，与门口城卫核对。 说是城卫，却实际是仙品署的人，别看他只穿着普通灰蓝道袍，却是一位实力不打折扣的筑基修士。 故而，哪怕秦家是世家出行，也丝毫不敢张狂。 蓝袍城卫队长核对了玉简之后，神态亲热恭谨了些。 “原是南岭秦家。” 扬声朝后喊了一句，”快列队迎进城！” 门口的普通卫士便熟练地排成两列，给秦家摆出一道欢迎进城的队伍。 秦德明自然地收起玉简，那头大长老也收起了飞舟，从储物戒中拿出了凡人出行的马车。 在中兴城就要守中兴城的规矩。由仙品署管辖的中兴城禁止飞剑飞舟出行，故而只能乘坐马车。 挂有秦氏族徽的马车缓缓移动，看见的散修或者凡人纷纷礼让避退。 等到秦氏车队消失，城门口的副卫才松懈了架势，随口闲聊道：“南岭秦氏么，听说这家被张韩两家欺压已久，怎么还有闲工夫跑中兴城来了。” 城卫队长筒着手，目视前方，口中却呵斥道：“恭敬些！这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 方才秦氏队伍中有位神态清淡的女修士，修为可比他高。他已是筑基中期，比他高岂不是要后期或者往上了？而且那位女修士看着年岁并不太大，或许未来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如今看秦氏只是个小世家，他日，谁知道能走到哪一步？ 那个副卫莫名被呵斥了一顿，心中奇怪，甚至骂了几句队长怂包。他们是仙品署的人，岂会怕个小世家。说两句怎么了。 城卫队长当然不会跟他解释。就这眼力和脑子，活该在他手下压一辈子。 却说这边进城的秦家，找了个驿站修整。南洲拍卖会明日开启，他们要在此歇上一晚。 秦如清和秦启荣两个，犹如土包子进了城，各种光景看得是眼花缭乱。 倒不是说他们没见识，单纯是因为从小被圈在秦氏领地，这般热闹的场面，他们确实没见过。 秦德明打探消息回来，跟老祖汇报道：“南洲拍卖场神神秘秘，到现在也不肯放出拍卖名单，但是各路小道消息却都是说这次拍卖会有高品养灵秘法，言之凿凿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老祖面色平淡，道：“虚虚实实，才能引起人的好奇与向往。不必打探了，既然来了，明日一看便知。” 秦如清托着下巴，心说，放出风声，却又不告诉你具体是啥，就这不就是现代那些下作的炒作手段。 以她的经验，养灵秘法应该是有的，但在品级上很可能掺杂了水分。 第二日，按照先前的计划，老祖、秦德明、大长老、秦德馨，以南岭秦氏的身份进了二楼包间。至于洛娴，则带着两个穿着幻型袍的孩子坐在一楼普通雅座中。 万众瞩目的南洲拍卖会便这就开始了。 秦如清磕着瓜子，闲聊着说：“娘，我看今日来了不少世家啊。” 她当然不至于清楚北岭郡有多少世家，但是世家那个出行派头还是跟普通散修不一样的。端看领头的人掏出身份玉简，被侍者恭敬地引上二楼，就能看出些端倪了。 洛娴道：“南洲拍卖会五年一届，自然热闹，况且还是仙品署在后面主持承办的，多少要给面子。” 秦如清点头，立马秒懂。 说白了，这拍卖场就是仙品署的产业啊，背后站着仙品世家。之前老祖宽慰她不必有过多担忧应该也跟这个有关，根本不敢有人在这里闹事。 说话间，有两个人走上拍卖台，一男一女，男的俊俏，女的美艳，应是主持或是拍卖师这样的身份。 秦如清心说，这拍卖场还挺会来事，男女观众都照顾到了。 这男女拍卖师相互应和着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就进入了拍卖流程。 一水儿的拍品，都是外面常人难以见到的珍宝，令人眼花缭乱。秦如清起先还看得兴致勃勃，可时间长了，也不由得有些乏味。 最关键是，到现在还没有见到传言中的高品级养灵秘法，叫人不得不怀疑这是不是拍卖场为吸引流量而编造出来的谎言。 眼下，拍卖到了楼下的雅座观众难以插手的程度，叫价的基本的都是坐在二楼包间内的世家们。 期间，秦家出手了两次，拍下了两味十分珍稀的灵药。 秦如清转念一想就明白，这应该是为启荣或者老祖拍下的东西。 启荣是吞噬体质，正需要各种天才地宝。而老祖疗伤需要的药，怕是更为罕见。遇见了，就自然不能错过。 拍卖到最后，当那位女拍卖师宣布拍品还剩最后两件的时候，场中气氛非但没有变冷，反而越发焦灼。因为此行二楼中所有重量级世家，几乎都是为最后两件拍品而来的。 女拍卖师说完后，后台的侍从便及时地端上来一个盖着红布的檀木托盘。见她妩媚一笑，细手掀开红布，扬声道： “接下来这个拍品，相信众位先前已有所耳闻。此乃中品养灵秘法。养灵秘法的珍稀性相信不用我多说了吧？” “各域世面上少有流通，就算出现，也很快被抢购一空。如今我手中的养灵秘法，或许就是现今南域中流通的唯一一份了。若是错过这次，要等下次，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哦~” 美人轻笑一声，恰到好处提了一句，就不再多说，直接开拍。 “此份养灵秘法乃是我南洲拍卖场花大价钱所得，故而起拍，一万灵石。” “现在，开始！” 一片哗然！ 既是为这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到来，又是为它惊人的价格。 一万灵金才能兑换一块灵石，而一万灵石换算下来又是需要多少灵金？ 不过，养灵秘法虽贵，众世家叫价却一点都不含糊。错过了这次，谁知道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没有任何犹豫，二楼包厢纷纷传来竞价声。 “两万。” “两万五。” “三万！” “……” 秦氏所在包厢中，众人眉头深锁，尤其是秦德明，“老祖，竟然只是中品养灵秘法，还需要再拍吗？” 老祖斩钉截铁，只说了一个字：“拍！” 说完这句，又徐徐道：“养灵秘法，可遇而不可求，见到就一定要出手。中品养灵秘法……虽然对清清来说还是有些不够用，但总比家族现在用的下品养灵秘法好。” 秦德明听完，不再多言，直接摇铃加入竞价。 楼下的秦如清看着价格直线飙升，忍不住咂舌道：“娘，这也太贵了吧……” 洛娴皱着眉，面上亦有担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养灵秘法，一旦出现，必然会引起疯抢。现在只盼着最终的价格能在秦家的承受范围之内。” 可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价格抬到五万时，报价的人开始减少，当价格来到八万时，只剩下最后两三家。 “八万五了，还有谁要出价吗？”那个头束玉冠，类凡人书生打扮的拍卖师笑着开口。 无人出声。 他旁边的美人拍卖师适时接过话头：“那么，八万五一次……” “九万！”秦德明咬咬牙，艰难地报出了这个数字。 这已经相当高了。 而先前秦家商议出来的心理底价是十万，若是价格超过十万，秦家恐怕就无力出手了。 场中一片寂静。 九万灵石，这价格接近一个普通入品世家五年的运转资金。如果继续加拍，意味着家族将掏出大量维持运转的资金用于一个中品养灵秘法上头。 养灵秘法虽对一个家族有着深远意义，可它毕竟只是给养灵期孩童用的，短时间内难以给家族获利。 第25节 绝大部分人都迟疑了。 秦德明握紧拳头，听到那位美人蛇般的拍卖师笑眯眯地开口：“拍品的价格已经来到了九万。” “还有人要加价吗？” “错过了这次可就没有下次了哟！” 秦德明不由得暗骂：这女人还不敲铃！九万的佣金还不够你吃的吗！ “九万一次。” “九万两次。” “九万——” “十万。” 一道平淡的声音从二楼最左侧传出。 竟然真的有人加价！秦德明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面色十分难看。 十万，已经来到了秦家的心理底线。 拳头握紧又松开，却始终做不下决定。再加价，秦家恐怕难以承受，可若就此放弃，下一次再出现中品以上的养灵秘法，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难道叫他这个做父亲的眼睁睁看着女儿的机缘就此错失？ 秦德明为难地看向老祖。 老祖的神态也不复之前的淡然。她眉心微拢，似乎也在心中犹疑。 大长老隐晦提醒道：“老祖，往复秘境两年的开采量，怕也就是十万灵石。若再加价，族库中恐怕一时筹措不出如此巨大的金额。” 他们这厢沉吟着，南洲拍卖场狡猾的拍卖师们可不会等人。 “十万一次。” 十万两次……” 当定音的锤子即将下落时，老祖开口了。 “十万灵石，外加一株四叶灵芝草。” “问问出售这份养灵秘法背后的主人，可愿意接受这个价格，如若不愿，秦家便就此放弃。” 老祖声音淡漠，已是直接亮出了底牌。成就成，不成，秦家就直接退出竞价。 两位拍卖师对视一眼，熟练地在内心换算。一株四叶灵芝草的市场价差不多在两万灵石，若是进拍卖场还能再高些。 不过，市场价有时候只能仅做参考。因为很多时候，你花两万灵石也不定能买到一株四叶灵芝草。 因为众所周知，四叶灵芝草乃是炼制筑基丹的主药。如此珍贵的东西，即便有人意外寻到也会珍藏起来，岂会轻易出手？ 综上，即便是中品养灵秘法，十万灵石加上一株四叶灵芝草，已是大大溢价了。 果然，老祖此话一出口，二楼最左边那件包厢内的客人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一会儿他们就挂起了红牌。 这是退出竞价的意思。 南洲拍卖场贪婪的拍卖师们胃口也得到了满足，不再拖沓，飞速敲锤，高声道： “尊贵的客人，这份中品养灵秘法是您的了。稍后我们的侍从会将拍品送至您的房间。” 包厢内，秦德明转忧为喜。 大长老欲言又止。 而老祖，也缓缓呼出一口气。 无论如何，这份中品养灵秘法，终于算是拿到手了。 第22章 上品养灵秘法与引气入体 秦如清坐在台下， 听到拍案的锤声响起，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终于！ 这拍卖竞争实在太激烈太考验人的心理素质了。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秦如清才敢松一口气， 问出了自己的问题：“娘， 上次在药园发现的三株四叶灵芝草不是炼丹用掉了吗，哪儿又来一株？” 洛娴也是面露喜色， 她道：“前些日子秦家在往复秘境中又寻到了一棵，本来已经收入族库，却不想老祖竟然舍得拿出来为你竞争养灵秘法。” 老祖……秦如清心中莫名叹息一声， 对老祖升起无限敬意，决心以后要好好报答老祖，至少要帮她把伤势恢复。 包厢里面，大长老却忍不住开口：“老祖， 十万灵石加一株四叶灵芝草， 是否太过了？即便是中品养灵秘法， 也并不值十几万灵石啊！” 秦德明本来还在一旁高兴着， 听见大长老这话，面色的喜悦也就渐渐收了。 这回的中品养灵秘法主要是为女儿清清拍的，他作为父亲自然高兴。可他也清楚， 秦家这次， 花费不小。大长老发问，也是应该的。 秦德明没吭声。 秦德馨抱胸坐在角落，虽也对老祖花大价钱拍下那个养灵秘法有些意外。不过， 因着上回秦德明让出筑基丹的事，她心里对大房始终有好感。这件事她不打算发表反对意见， 甚至打算在必要时开腔支持大房。 老祖不知众人各异的心思，她面色很平淡， 道：“秦如清很有可能拥有上古青莲道体，前途不可限量。然而下品养灵秘法并不足以激发道体潜能，至少得需要中品及以上的秘法培养，若是错过这次，两年后，秦如清养灵期过，很有可能连道体都无法觉醒，如此，岂不是辜负了她？” 老祖又说：“况且族中自从发现那个灵矿后，情况也不似前几年那样艰难，不过挪用两年的灵石开采量，算不得什么大事。得了中品养灵秘法，收益的可不仅仅是秦如清，而是秦氏的未来年轻一代。” “至于新发现的那株四叶灵芝草，现在德馨已经筑基，秦家尚不着急出现一名新筑基，况且只有一株，也凑不齐筑基丹的主药，还不如用来解决当下的燃眉之急。” 老祖思虑深远，大长老听完，也觉得理由无懈可击，遂点头，道：“便依老祖。” 老祖颔首。有了大长老这句，二房当不会再对此事发难了。 口径统一，秦家拍下这个中品养灵秘法的事才算是彻底尘埃落定。 拍卖会结束之后，卖场的管事亲自将秘法奉上，并叮嘱，秦家需要在三月内交付所有灵石。不然，南洲拍卖会将会带人讨回秘法，并收取大量罚金。 没有人敢忽视拍卖场管事的话，因为南洲拍卖场背后站着的，是仙品世家。 回了秦氏领地后，老祖当着秦如清父母的面儿，将这份来之不易的中品养灵秘法交给了秦如清。 秦如清大礼参拜，郑重地接过了这份养灵秘法。它在秦如清手中，不过是一个普通玉简模样。然而这个普通玉简，却花费了秦氏十几万灵石。 秦德明在旁，看着自己的女儿，忍不住叮嘱：“清清，那日拍卖会你也在场，秦家为此花费了多少银钱，你也心中有数。望尔勤勉修行，莫要辜负老祖、秦家对你的期望。” 秦如清朗声：“是！清清知晓。“ 老祖道：“开始吧，你将玉简贴至额头，念出我刚刚给你的咒语，便可接收里面的内容。” 像这种记录高级秘法的玉简，往往只能用一次，故而老祖他们也不敢随意探查，只有交到秦如清手里才能放心。 至于其他秦氏小辈，若需要用到这个中品养灵秘法，只需秦如清练气之后重新用玉简刻录一份，再录入自己的心得体会，便可代代相传了。 珍稀的功法秘笈也往往都是通过此方法传承。 果然，当秦如清念出咒文后，玉简便莹莹发亮，很快化作一道荧光钻入秦如清体内。 “如何，可接收了？”洛娴忍不住问。 秦如清睁开眼睛，晶亮着眼睛点头，“嗯，接收了！” “这份中品养灵秘法需要用到的灵药是无垢沉水，生机草，辅药是……” 秦如清按照脑中的记忆报出了药名，“还有一副经脉运转图，清清似乎无法描述，无法具现。” 老祖了然点头：“这幅经脉运转图大概就是这个中品养灵秘法最核心的地方了，无法具现应是这个玉简不外传的机制。无妨，等你日后练气，再将这幅经脉运转图刻录下来即可。” 秦德明此时却发出了老父亲的忧愁：“老祖，那两味主药，都是十分珍稀少见的品种啊，尤其是无垢沉水，更是有价无市。” 秦德明没说的是，少见，通常意义上，也就几乎等同于昂贵。 如此看来，中品养灵秘法所需要花费的资源，相比于下品养灵秘法，何止是翻了一番。 在场的三位大人同时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他们心中不约而同闪过的念头是：养娃那是真费钱啊！ 就这样，在得到中品养灵秘法后，秦家开始为秦如清寻找养灵需要的主药。 其中，采购生机草又花费了秦家大量灵石，好在，最少见昂贵的无垢沉水，秦家反倒在往复秘境中找到了，如此，算是省下了一大笔银钱。 一切材料备齐之后，老祖亲自出手，为秦如清炼制出够她一段时间使用的养灵药液。 此时，秦如清便端着这盏药液，正待服下。她觉得手中沉甸甸的，这可都是数不清的灵石啊！ 只是刚将药盏递到出唇边，脑中装死的系统却突然跟她搭起了腔。 【你确定要用这个中品养灵秘法吗？相信你们的老祖也跟你说过，中品养灵秘法并不足以支撑道体开发到第三阶段。】 秦如清一顿，心中古怪起来。这系统今天不一般呐！平时讲话都是公事公办的，今天倒很人性化嘛。 秦如清敛起眸中的惊异，放下药盏，问：“知道啊，怎么了？” 老祖曾经与她细细交代过中品养灵秘法的优缺点。秦如清记得很清楚，老祖当时的神情略有些遗憾。 老祖道，虽然拍下这份中品养灵秘法，秦家已经倾尽所有，但是，这秘法于你来说，却仍然有些不够。在资源充足，没有意外的情况下，它约莫能保证你能进入道体的第二阶段。但第三阶段，却希望渺茫。 不过。老祖又开始安慰她，不过情况并不算太糟，因为中品养灵秘法不像下品，你用了之后，即便养灵期过，未来也可以想办法弥补当前的亏空。所以，你开发出道体的第三阶段，依然是有希望。 秦如清何等聪慧，当即就明白过来。老祖的意思其实很简单：用下品养灵秘法，那这道体相当于废了一半，未来能发挥的功效有限。 但是若用中品养灵秘法，虽然也不足以支撑道体进化到最后一阶段，但好歹算是留了一条路——未来弥补。 清楚利害之后，秦如清依然决定要使用中品养灵秘法。她倒不是没想到找系统兑换更高阶的秘法，只是，需要的积分多得吓死人，她根本买不起，如此，只能作罢。 对此，秦如清心中倒没有很遗憾，用中品养灵怎么了，只要路没有堵死，未来再想办法就是了。 却不想系统这时候又突然跟她提起这个，秦如清奇怪地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们家族此次拍卖所得的中品养灵秘法，乃是一个全新品种，系统商城中没有收录过。如果你愿意出售这份秘法的版权，将之卖与系统，再加上你现有的积分，应该就能兑换一份高品养灵秘法了。】 嗯？还有这好事？秦如清谨慎地问：“什么叫出售版权？“ 系统说：【“打造修仙界第一世家”系统未来并不会只有你一个宿主，系统商城里的东西也不是凭空而来，而是在各个世界搜集的。如果宿主拥有某一物品的所有权，并愿意将之出售的话，系统商城则会收录，未来能够当做商品售卖给其他宿主。】 原来如此。是搁这儿收集图鉴呢！ 秦如清很快想到什么，眼珠一转，说：“所以，你点亮图鉴……哦不，是丰富商城目录，应该是有好处的吧？” 这系统平时的画风就像个机器人似的，能说一个字回答的东西绝不说俩字。今天却突然从机器人变成了“人”，活脱脱一个话痨，这要说没好处秦如清可不信。 第26节 果然，系统这次沉默的时间比刚才更长。但他还是回答了： 【是，我能得到好处。但我们是双赢。】 秦如清眼里闪烁着精光，她当即道：“可别！那可不是双赢，我兑换了高品养灵秘法可是需要花光我所有积分的，说不定还不够。所以算下来只有你赢罢了。“ 这么长时间，系统也了解他这个宿主了，一肚子的坏主意，花花肠子能绕十八个弯。别人都能吃亏，反正她吃亏不了。 便道：【你想怎样？】 秦如清嘴一咧，语速飞快：“要我出售版权也行，只要你给我打折。“ ……这宿主，实在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系统无奈道：【我已经给你用过一次权限了。记得吗，兑换筑神液那次。】 秦如清闭着眼睛说：“那我不管，你要不给打折我就不换。“说着当真就要退出意识空间了。 【等等……】 秦如清好像感觉这个系统叹息了一声，话说一个系统有这么多表情合适吗？ 【我可以给你再开一次权限，但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你再不要跟我提这个。若是被主神空间发现，我将会被罚，甚至剥夺系统资格。】 意识空间中，秦如清点头如捣蒜：“行行行，最后一次了！” ——才怪：d 这狗系统嘴里就没几句实话。之前不是也说是最后一次了，刚才还不是破了例？ 嘴上说着自己一滴都没了的人，实则都是挤挤还能有！ 秦如清嘴上答应得爽利，心里已经在盘算着下次怎么薅羊毛了。 就这样，在双方的“友好协商”之下，系统最终给秦如清打了七折，让秦如清在得以保存一部分积分的情况下，顺利兑换了高品养灵秘法。 得到高品养灵秘法后，秦如清细细研究了一番，想搞明白她这花了大价钱买来的高品秘法和中品究竟有何不同。 结果叫她意外的是，这高品养灵秘法里面的内容竟比中品秘法还简单。 这里面没有要求任何养灵用的天材地宝，只写了一个天地呼吸法。说是通过这种呼吸法，可以增加体内的先天之气，成就先天大圆满。 秦如清不由得问：“系统，你不会被迫打折就拿假货糊弄我吧，这看起来不像养灵秘法，倒像是什么功法秘笈啊。” 系统：【……系统商城童叟无欺，绝不卖假货。】 嘁，还童叟无欺。说自己童叟无欺的商家基本都是看人下菜碟的。 不过秦如清倒是想起来一茬，之前二长老给他们上基础课时似乎说过，“下等秘法养经脉，中等秘法养神魂，上等秘法养灵性。“ 如今看这个天地呼吸法，增加体内的先天灵气什么的，似乎就跟二长老说的”养灵性“对上了。 至此，秦如清再没有犹疑，反而开始庆幸起来。 如果高品养灵秘法真需要什么天才地宝，她也可能凑不齐，还不如就用现在这个中品养灵秘法的灵药，再配合这个呼吸法，应该就能达到上品养灵的效果了。 就这样，秦如清表面看起来在用中品养灵秘法，实际私下里偷偷配合了呼吸法吸取先天灵气。 时光如水逝。眨眼间，又是一年过去。 这一年中，秦如清每日都在苦哈哈养着灵。这个苦哈哈纯粹是字面意思。因为这次的中品养灵秘法所炼制的药水，是叫她直接喝下去的。 那可是真苦哇！日日喝，给孩子喝得脸都绿了。 秦如清不仅要喝，还必须得喝得一滴都不剩。因为这玩意儿，太贵了！浪费一滴就是浪费了许多灵石。 所以秦如清每日是含泪喝下一大瓶。 日日喝苦药也就算了。主要是，小胖球都练气了，她还在这养着灵。 是的，几天前，秦启荣结束了他的养灵生涯，成功引气入体，成为一名真正的练气修士。 他的体质也在这海量的天材地宝喂养下飞速增长，据老祖所说，不是练气中层修士基本破不了他身体的防御。 眼看着跟她同阶段的小胖球实力一日千里，自个儿还在苦哈哈养着灵，秦如清心里也急了。 可这也没办法，因为她养灵期时间延长的事，乃是 老祖的提议。 老祖说：“你的道体虽然初露特征，却其实并未真正觉醒。道体的觉醒需要契机，通常情况下，都是在身体有较大改变时发生。我思来想去，你引气入体，正式踏入修途时，身体变化应是最大的。在那时候，应是你道体觉醒的最好时机。” 秦如清点头，问：“那这跟我延长养灵期又有何干系？” 老祖和蔼道：“傻孩子，在引气入体时觉醒乃是最好一种情况，但道体又岂是说觉醒就觉醒的？你所使用的养灵秘法本就欠缺了些，故而尚需将身体打磨至圆满，一切才能水到渠成。” 秦如清眼含热泪，又问：“那老祖，清清又如何知道什么程度才叫做体质打磨圆满？” 老祖笑着说：“你的身体会告诉你答案。” 总之就是玄学！ 秦如清：行吧，都修仙了，搞玄学也很正常。 她开始等待这个传说中身体圆满的时机。 又是两年过去。 这个时候秦如清已经过了传统意义上的养灵期，别的孩子都是两年养灵，轮到秦如清身上，直接加了一倍的时间。 到秦如清第十二岁生日时，连她爹娘都着急了，跟老祖提议说要不就不等了吧，直接让她引气入体得了。 老祖这次的态度没有像前几次那么坚决，迟疑中带着忧虑。最后她叹息着说，若是半年之后，秦如清还没有触摸到那个门槛，就让她引气入体。 有了这句话，秦德明夫妇心中稍定，至于秦如清……秦如清她彻底躺平了。 整个人就是个爱谁谁爱咋滴咋滴的状态。 结果可能就是这样的心态影响了她，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秦如清睡得好好的，突然睁开了双眼。 她好像触摸到那个身体臻至圆满的感觉了。 整个身体像一个涨满了水的气球，随时都可能会爆炸。 这个涨满的“水”也就是灵气。养灵期的孩童虽没有引气入体，却不代表他们体内没有灵气。相反，养灵的实质其实就是在养他们体内的“先天灵气”，以此达到灵体纯粹，与空气中的灵气同频共振的地步。 现在秦如清就感觉到体内的“先天灵气”充满，甚至快要溢出来了。 秦如清顷刻之间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立即引导这些“先天灵气”贯通经脉，顺着那个中品养灵秘法的运转图，运转一个周天。 似乎胸腔腹地的某个地方遭受重击，砰地一声，一道无形的门开启，然后，铺天盖地的灵气汹涌而来。 秦如清刚刚还感觉身体饱涨，快要爆炸，这会儿又觉得如饥似渴。她急切而迅猛地吸收着周边的灵气，逐渐忘记了时间…… 老祖乃是高阶筑基修士，在秦如清开始吸收外界灵气时就立马感觉到了不对劲。 周边的灵气在快速朝一个地方聚拢集合，然后瞬间消逝。灵气的消耗速度惊人，像是直接有个高阶修士在附近筑基。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秦家已经没有修士筑基了。 等等……老祖飞速从打坐的团蒲上站起。 不是有人筑基，是清清！ 老祖飞速推开秦如清的房门，见她盘膝而坐，呈五心向天之势，不由得在心里道了声果然。 果然是要引气入体了。 深更半夜，如此突然而没有预兆，老祖毫不怀疑，秦如清是触摸到了先天大圆满之境。 达到这个境界的人，无须刻意吸收外界灵气，他体内的先天之地便可足够支撑周天运转，届时，身体会自然而然推开练气大门。 以先天之气推开练气大门的人，对灵气的亲和力会大幅度上升，之后的修行速度更会一日千里。 最重要的是，瀛洲那边的人传讯说，那些古书上记载能将道体修至大成的人，常常有个共同点，便就是在幼时达到了先天大圆满之境。 据说那些上古的世家大族中的精英，为了追求这个境界，不惜十年养灵。臻至圆满之后，便一飞冲天。 他们秦家早已没落，没有那个资源和底气压制孩子养灵十年。不过，一两年的时间，老祖觉得，她还算有这个脸面为孩子做主。 这就是秦如清养灵期延长的原因。老祖也没想着她真的能修炼至圆满，只盼着她能最大可能地接近那个境界。 没想到，清清这孩子比她想得还要出色。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老祖的心里又惊又喜，很快，她镇定下来，开始飞速检验周边环境，然后布下了一个隔绝阵法。 有她在此，今日就算是一只蚊子也不能飞进来打扰这孩子。 老祖时刻注意着秦如清身体的变化，心中亦有着担忧。因为，关于道体之说，一切都只是他们的猜测。只要秦如清的道体一天没有觉醒，他们就始终悬着心。 秦如清天赋出众，又养灵四年，引气入体不过是件水到渠成的事，很快，她就达到了练气一层。 只是奇怪的是，她吸收灵气的速度却并没有放缓。天地间的灵气依然是像被鲸吞似的，海量往秦如清的方向涌去。 嗯？老祖注意到这个现象，惊讶地挑起了眉。 难道清清，还有余力？ 第23章 抽中金色传说物品 事实证明， 秦如清确实有余力。 她轻松突破练气一层后，继续吸收灵气，毫不意外地推开了练气二层的大门。即便如此， 她吸收灵气的速度也依然没有放缓， 直到突破练气三层。 老祖站在一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她根本不敢相信连续晋级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自家孩子身上。 要知道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每突破一个关卡都需要滴水打磨，乃是天长地久的功夫。哪像秦如清， 晋级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就算是以老祖的养气功夫，也扎扎实实吃了一惊。 最恐怖的是，即便突破三层，秦如清依然没有停止吸收灵气， 虽然速度已经大大放缓， 可看她的样子， 似乎是觉得自己还能更进一步。 这孩子竟有如此大的志气吗？竟想一举突破练气四层？！ 老祖心里既为秦如清骄傲， 又隐隐为她担忧。要知道修为突破太快并不是好事，快速晋级也会导致秦如清缺乏前期的体悟与感受，到时候根基不稳， 反而是耽误了她。 只是这紧要关头， 老祖又不好出声提醒，只生生忍住，选择相信秦如清。 这孩子心里应是有分寸的。 果然， 灵气吸收了一会儿，秦如清的修为非但没有往上升， 反而稍微往下压了压。最后，她选择停在练气三层， 用剩余的灵气彻底夯实了基础。 秦如清睁开眼睛时，看见的就是老祖欣慰的笑脸，“不急功近利，进退得宜，清清，你做得很好。” 第27节 秦如清羞赧地笑了笑，先是检查了下自身的修为，而后才像是想到什么一样迷惑地说：“老祖，昨夜我从梦中惊醒，就突然感觉到体内灵气充盈，甚至涨得快要爆炸。可我并未沟通外界的灵气啊？然后还有我体内的那些灵气，它们就像不需要我引导一样，自己就推开了练气大门。“ 听了秦如清的话，老祖笑着点头，像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傻孩子，这说明你已经达到先天大圆满的境界。无须吸收外界灵气，体内的先天之气就已经可以自主完成周天运转。” “先前我没跟你说是怕给你压力，毕竟先天大圆满现世已经很少有人修成，乃是上古传说。却不想，你如此争气。修成先天之体，以后你的道体大成又多了一分把握。” 看着老祖惊喜意外的神情，秦如清心中了然，这应该是跟先前那个天地呼吸法有关。 上品秘法养灵性，这个“灵性”应该就是指的体内的先天之灵气。 老祖又问：“刚才突破可有感觉到道体觉醒的痕迹？” 秦如清茫然摇头。 老祖凝眉，不应该啊，清清连先天大圆满之体都已经修成，难道凭此还不够让道体觉醒吗？在秦如清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老祖突然化灵气为刃，在秦如清的小臂上割出一道食指长的伤口，然后飞快地抄了一滴血下来。 速度快得秦如清都没看清，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垂头看自己的手臂，伤口已经快愈合了。 秦如清：…… 老祖您真是个狼人啊。 就是说她虽然不疼，但您是不是得跟我知会一声，好让我有点心理准备呢。 无论秦如清怎么想，老祖确实是个敢想敢干的人。她捻着秦如清的血，细细观察，发现比起之前，血中木气变多，导致血液都隐隐带有青色。 犹豫了一下，老祖将这滴血吞服，然后闭上了眼睛感受。 这番动作下来弄得秦如清倒紧张起来。她知道老祖一直期盼着她能在引气入体的时候一举将道体觉醒。只是，道体之事，玄之又玄，她刚刚确实没察觉出什么异常，就怕让老祖失望啊…… 哪知老祖的眼睛豁然睁开，里面竟是明晃晃的喜色。 嗯？这么高兴，难道说，道体真的觉醒成功了？ 老祖明显看起来激动了一些，语速略快地说：“果然觉醒了！不过是服用了一滴血，我体内的毒竟然隐隐消散了一分！” “果然如传闻中所说，觉醒第一阶段的青莲道体，其血堪比六品丹药！” 哇，六品丹药！这么厉害？ 秦如清想到什么，立马亮着眼睛，兴奋地说：“既然如此，老祖，清清的血是不是就可以治好您的伤了！” 这是秦如清心里始终在惦记的事。老祖对她这么好，对秦家上下更是鞠躬尽瘁，现在听到她的血如此有用，秦如清的第一反应就是给老祖疗伤。 老祖听到秦如清第一反应就是用血给她疗伤，心中像是有暖流一样划过，熨帖舒坦极了。 她看着秦如清，疼爱地笑了起来：“啥孩子，老祖是什么修为，若是用你的血给老祖疗伤，怕是将你抽干都还不够，快快将这个念头打住了。你有这个心意，老祖已经很开心了。” 秦如清哦了一声。好吧，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她很快振奋起来，还宽慰起了老祖。 “没事，老祖，那您跟清清说说，您的伤到底用什么药才能治好，到时等清清强大了，一定会为您寻来。” 老祖笑了。如果放在平时，秦如清问起伤势的话，她肯定会避而不谈，不过今日，气氛正好，加上秦如清道体觉醒，她心里高兴，便说： “你若是能找到温和的极寒之物，或者同时带有极热与极寒两种属性的灵物，我的伤就能好至大半。若是两种都能找到，不说痊愈，便是更进一步，也并无不可。” 老祖微端着下巴，说起最后一句的时候，语气骄傲又笃定。 听得秦如清也心潮澎湃起来，老祖现在就是筑基大圆满，更进一步，那就是…… 秦如清的心肝跳了跳，打定主意，回头就去问问系统。如果商城里有老祖所要的东西，那么倾尽所有积分也要为老祖换来，如果没有……那也没事，等日后她再找机会为老祖寻来。 很快，秦家上下都知道了秦如清一举突破练气三层的事，如何高兴自是不说。秦如清这箱，却正在清点着她这次升级的奖励。 首先，她的晋级让家族繁荣值又往前推进了一点。虽然只有一点点，可就这么一点也显得弥足珍贵了，因为这玩意可是保命的关键。 她可还只记得之前家族繁荣值快要掉到最后一格时那种命悬一线的紧迫感，那才叫一个紧张刺激呢。 除了家族繁荣值，【优秀的后辈】这条支线也有了较大进展。这点秦如清倒是不意外。做为家族资质最高的后辈，这条支线简直是与她直接相关的。 叫人有点意外的是支线二，【打造和谐团结的家族氛围】，竟然也往前挪了一点点。 秦如清估摸着，这应该是因为，她表现出来的天资越高，实力越强，大房的地位就越稳固。作为族长这一支的大房稳固了，秦家也就能安定不少。 最后，她这次突破竟然还触发了一个新支线任务。 【支线四：成为家族门面】 【你要成为声名远播的天才，力压所有天骄。让人一想到天骄就想起你，一想起你就想起你家。】 说实话，看到这条支线时，秦如清汗了一下。怎么着，这是要她开始走凤傲天路线么。 还有那个“力压所有天骄，让人一向起天骄就想起你”，这得是多大的天才才能力压所有天骄啊。即便秦如清已经觉醒道体，也不敢夸下这样的海口。 秦如清为难地说：“系统，这个支线任务能不接么。” 看着就很搞人。而且，最重要的是，门面担当什么的，让她立马就想到前世某某女团了，真的超羞耻啊啊啊！ 【不能。这是直接干系到主线进展的支线。】 好吧，秦如清退而求其次，又说：“那这个门面人选，就一定得是我吗？不能换个人？” 【如果秦家后辈中有人的天赋超过你，那自然也是可以换成他的。】 额……那目前来说应该是没有的。 无奈，秦如清只能认下这个“门面”任务。好在，这个任务看着一时半儿是推动不了的——因为没有出名的场合。 秦如清决定，这个任务暂且搁置，等有了那个能够扬名天下的机会，她再想办法也来得及。 清点了所有积分，秦如清又想起来一事，赶紧问：“系统，商城中有温和极寒之物或者同时具有极热极寒两种属性的灵物吗？” 系统说：【你得先要知道这个温和的极寒之物到底是什么，我才能为你搜索。】 好吧，看来这个范围还是笼统了。 秦如清暂时放下这茬。她搓了搓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摆出了空前严肃的姿态。 是的——她又要开始抽奖了。 系统这个死抠门平时就给点儿没用的积分（这会儿又没用了是吗），抽奖机会是必须支线任务有重大突破进展时才会给的。 如今她一举突破练气三层，又加上道体觉醒，才勉强符合这个“重大突破”的标准，系统又奖励了她一次抽奖机会。 秦如清尤记得上次抽奖时的阴影——就抽了三枚回气丹——这事她能记一辈子（气死！ 这次抽奖，秦如清决定换个方式。 那些洗脸洗澡的土招儿都没啥用，祈求各路欧洲大神也不灵光。 秦如清觉得，这可能跟打架是一个原理。你不能软弱，你得强硬。 不能祈求，你要把他们吓住！ 非得让我来硬的是吧。秦如清咬牙切齿，凶神恶煞地摁下了那个抽奖按钮，大喊一声：“给你姑奶奶欧！” 她狠狠威胁：“要是不欧，以后就不在你商城里买东西，遇见什么商城没收录的新鲜玩意，也不卖你版权！” “欧不欧？给我欧——！” 秦如清看到，有那么一瞬间，系统版面似乎卡顿了一下，然后白光一闪，东西抽出来了。 【恭喜您抽出金色物品，灵宝探索器。物品描述：可以在一定范围、一定程度上感应到天才地宝的气息与方位。】 嗯嗯嗯？ 金色传说？！ 第24章 秘境寻宝，小团队成型 问， 一发入魂是种什么体验？ 秦如清：以前我不知道，但现在，就是一个字， 爽！两个字， 很爽！三个字，非常爽！ 寻宝探索器啊！这玩意的功能不就类似于寻宝鼠， 简直是各大修仙小说中主角获得前期原始积累的必备灵器啊！ 难道现在我竟然也有了女主的待遇？！一说起这个秦如清就想哭，谁家女主开局有她这么惨，新手礼包、物品奖励， 统统卖了个干净！ 秦如清赶紧问系统：“这个寻宝探索器怎么用？” 【寻宝探索器是一个可以下载到系统版面的软件，类似于功能插件，只要宿主确定领取，系统就会有这个功能了。】 原来如此， 之前还怕寻宝器是个具体的灵器， 那这就要跟族人解释东西从哪儿来的问题， 如果是直接加载到系统上， 那就省了她许多麻烦。 秦如清赶紧说，领取。 系统版面如水波一样晃动，最终目录页面中竟然又多了一个“功能”， 功能下面就是新增的寻宝探索器。 秦如清心说， 难道系统的功能不仅仅只有寻宝探索？看来系统这只大肥羊还有的薅啊。 她点开寻宝器，里面直接出现了一个地图页面，上面写着， 秦氏家族领地。 然后有几个地方被寻宝器用红线圈出来，红线隐隐发亮， 看着十分显眼。那几个地方分别是，秦氏药园， 后山族库，以及，老祖的闲影居。 豁！秦家可不就是那几个地方有宝贝么。秦如清捂住嘴，笑得牙不见眼，看来这东西还真有用。 研究了一会儿，秦如清摸清了这个寻宝器的优点和缺点。优点么，自然是它能精准感应到天材地宝，分辨气息，并标注出方位。 但缺点是，这个方位并不精确，只模糊圈住一定范围。也就是说，东西具体在哪儿，你还是得自己去找。如果宝物离你距离过近，反而可能出现灯下黑的情况。 还不明白的话，举个例子，修仙小说主角中常出现的“摊位捡漏”的情况，在秦如清身上就不太可能发生。因为摊位的距离太小了，寻宝器根本不能精确到某一个物品。 不过，即便如此，秦如清依然很满意。她不贪心，寻宝器现在的功能已经足够bug了，配得上“金色传说”级别。要真什么好东西都直接喂她嘴里，秦如清反而觉得会对她的仙途有碍。 得了寻宝器，秦如清一整个就是跃跃欲试的状态。想来想去，她将目光投向了秦家的往复秘境上。 这可不就是个实验的好地方么！最重要的是，她练气之后，已经有资格去往复秘境中修炼了。 秦如清跟小胖球碰了头，小胖球对她要去往复秘境的事很感兴趣，并决定跟她一起去。 小胖球羡慕地说：“妹妹，你都练气三层了，我才二层，之前我提前引气入体，还想着修为比妹妹高，能保护妹妹呢。” 秦如清哼了一声，说：“别想了，终究我还是老大，注定是要保护你的。” 小胖球点头：“妹妹是老大，但我也要保护妹妹。” 啧。秦如清后知后觉，这对话太中二幼稚了，赶紧打住，“我们去往复秘境，先要跟老祖请示，然后还要跟家族报备。” “嗯！”启荣重重点头。 老祖听完他俩的想法后，也没有反对，毕竟，是时候了。幼鹰终究要出去飞翔历练才能征服天空，秦家也从来不是溺爱孩子的家族。 第28节 老祖点头：“我已经没什么好教你们的了，你们合该出去闯一闯，往复秘境里被秦家探索清理过的地方还算是安全，正好适合你们现在的层次。” “只不过，你们出发之前，倒还有一事。”老祖看向秦如清，“你如今已经成功引气入体，踏入练气之后，该选一门适合自己的功法秘笈了。” “功法的等级倒不算什么大事，只要选当前合用的便是，日后不行，还可更换。主要还是功法的类型，这决定了你到底是要主修哪一门法。” 老祖随手一指启荣，“就如启荣，他单金灵根，又觉醒了吞噬体质，这两者都对增强体质有着莫大的好处，故而，启荣选择体修一路，便可事半功倍。””清清，你可想好了自己以后要走哪一条路？“老祖终于说到正题。 秦如清跪坐着，腰背挺直，认真请教道：“那依老祖之见……” 老祖却含笑摇头：“这是你自己的路，正该你自己选才是。” 秦如清不由得摸起下巴，认真思考起来。这个问题的确很重要，近乎于“选专业”，直接关系到以后的仙途发展。 而且，“选专业”还有反悔的余地，毕竟毕业之后也不定非要你从事这个，但是修仙嘛，选了就轻易不能改了。当然，你非要改也行，那你之前的修炼就前功尽弃了。 想起秦家乃是丹药世家，自己亦有炼丹资质，并且还在老祖跟前学习了这么长时间，秦如清第一反应就是，要不我做个丹修？ 可很快，秦如清迟疑了。因为，自家人知自家事，在老祖跟前学习丹术的这几年，秦如清隐约意识到，她的炼丹天赋，似乎平平…… 好吧，平平还是说委婉了。不是平平，而是平庸。 炼丹太吃天赋了！秦如清觉得，如果选了这条路，很有可能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最大优势——道体。 因为丹修就是讲究悟性的，也无所谓修炼进度快慢。而且丹修的优势就是气韵绵长，持久性好，（毕竟可以磕药嘛），可这个又跟自己道体的能力有些许重合了。 都说扬长避短，她这个长没扬多少，短却避无可避。 于是，秦如清在心里果决地叉掉了丹修的选项。这个肯定是不得行的。 那还有什么“专业”适合她呢？她的优点就是青莲道体，恢复能力强，非常耐打，除非重大火力攻击，轻点小伤她眨眼间就恢复了。 她的缺点也很明显，到目前为止，觉醒第一阶段的青莲道体似乎缺乏一种强烈的攻击手段，也就是说，火力弱。如果能找个“专业”，弥补她攻击力方面的弱点，那……她岂不是无敌？ “法修”两个字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秦如清脑中。 法修，用现代化解释说有点像法师，主要依靠术法攻击。火力猛，攻击距离远，缺点就是皮脆和缺蓝（灵气） 可这个缺点对秦如清来说是事吗？ 皮脆——秦如清有青莲道体，主打的功能就是耐打，恢复能力强。除非你使出绝招当场将她秒杀，不然这就是一打不死的小强。 缺蓝——秦如清养灵达成了先天大圆满，对灵气极具亲和力，吸收恢复灵气的速度贼快。 这么一想，法修这职业简直就是为她秦如清量身打造的。 秦如清不再犹豫，当即打定主意，扬声说：“老祖，我想好了，我要选法修！” “法修？”这答应似乎叫老祖有些意外，可老祖是什么阅历修为，转念一想就就明白了秦如清的思路，她略古怪地说：“确实，法修倒是格外适合你。” 老祖渐渐露出丝笑来，“你这孩子，果然是心里有数的。若你选丹修我可能还要为难一下，选法修，再好不过。正好我这里也有一本适合法修的功法秘笈，够你用到金丹期了。” 选丹修还要为难一下……秦如清欲哭无泪，老祖，你讲话要不要这么直接，您就差明着说我炼丹天赋差了。 老祖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玉简，递给秦如清：“此功法名为《万法万火决》，乃是一本弄火的功法，你又是天火灵根，正好相宜。” 秦如清恭敬接过，又听老祖说：“这些日子等你功法修习完毕，再与你父母说一声，便可动身前去秘境了。” 如此，诸事敲定，秦如清和秦启荣这些日子也暂时搬离了闲影居，毕竟好久都没正式回家了，正好与父母相聚一段时间，再行动身。 秦如清刚回家住的头几天，她亲爹亲娘待她那叫一个亲热，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可几天后，洛娴就皱眉赶她去家族学堂了。 亲娘的原话是这样说的，反正你在家也是闲着，不如去学堂上课。 秦如清：嗯……所以回家香不过三天的定理是在哪里都通用是吗？ 秦氏学堂确实有好久都没去过了，秦如清到不介意跟她的姐妹族人们见个面，打个招呼。 她跟启荣一踏进学堂，就收获了无数炙热的眼光。秦如清约莫能明白这些眼光的意思。 她现在和启荣身上贴的标签大致如下： “秦家后辈中天赋最高的两个人” “被老祖亲自教养” “反正跟我们不一样” 秦如清不怕特殊，比起泯然众人，她诚心来说更喜欢自己闪耀一点。便大大方方跟他们打了招呼，又看向自家哥哥方向，嘹亮地喊了声，“哥！” 也不知道她不在学堂这傻哥哥有没有被人欺负。 秦如钰实在有一身好风骨好气质，只微微笑了笑，摸了摸秦如清的脑袋。 跟秦如钰一贯不对付的二哥秦陆轩，也只是复杂地忘了他们一眼，少见地没说什么风凉话。 看来学堂没什么矛盾啊（表面上），挺好挺好。 秦如清和秦启荣在课间间隙时自然被许多人围住问东问西。这些人走后，却另有一人缓慢上前，走到秦如清的桌边。 秦如清抬头，看见了一张精致标准的瓜子脸。 来人叫秦陆薇，秦陆轩的妹妹。二叔生了一儿一女，秦陆薇就是二叔的小女儿。 说实话，秦如清不喜欢二叔，因为他总是给自家爹爹找麻烦。她也不喜欢秦陆轩，这人跟二叔一模一样，狡诈腹黑，一肚子坏水儿。 秦家二房中，秦如清唯一不讨厌的，就是秦陆薇。别的不说，这小姑娘长得是真好看啊，大眼睛，花瓣唇，像精致的芭比娃娃，还是仙女版的那种。 这会儿，秦如清朝小仙女甜甜一笑，温柔道：“怎么了？” 仙女陆薇抿了一下唇，小声道：“我听我那讨厌鬼哥哥说，你练气了，还一举突破了练气三层。” 讨厌鬼哥哥……哈，是了，这兄妹俩互相看对方不顺眼来着。 秦陆轩觉得他妹蠢，不跟自己站在同一阵线；秦陆薇也觉得她哥脑袋不灵光，只会低级地挑衅别人。 秦如清笑了笑，说：“是的，前段时间刚好侥幸突破了。” 秦陆薇眨巴了下眼睛，认真地说：“连续突破都是传说中的天才才能做到的，你能做到，你就是真正的天才，才不是什么侥幸。”她看向秦如清的眼睛，”你很厉害。“ 呜呜，小仙女真是耿直又可爱啊。秦如清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头说：“所以，三姐，你是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与秦如清同辈的嫡脉中，就属秦如清最小，排行第五，而秦陆薇则排第三。 秦陆薇也不卖关子，”我知道你和启荣这次搬出闲影居，就是要去秘境修炼的，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 像是知道秦如清要问什么，她解释道，”我跟我哥合不来，不想跟他一块去，他也懒得带我。可我要是自己去，爹娘是不会同意的，如此才想到跟你们一起。放心，我也有练气二层了，不会拖你们后腿的，长老也说我的丹术不错……“ 秦如清打断小仙女的自我推销，“别说了。” 秦陆薇眸中划过一丝真切的黯然，不行么…… 秦如清紧跟着笑眯眯地说，“三姐要跟我们一起，简直是求之不得呢，哪儿用得着说这么多。” “我在老祖的闲影居，都听说过三姐的炼丹天赋极佳，几位长老拜见老祖时都夸过你，说你有望继承老祖的衣钵呢。” 至于为啥不是秦如清继承衣钵，嘿，秦如清那一手炼丹水平，自然是不用多说了。 秦陆薇一愣，眼睛莹莹亮起来，“真的吗？”秦家所有人中，她最崇拜的就是老祖。 如果可以，她想成为像老祖和德馨姑姑那样厉害的人物。 “嗯呐。”秦如清点头，她这可没说谎，三姐的炼丹天赋确实出众。 小胖球也从旁边案几探出脑袋，“是呢是呢，我也听到了。” 秦陆薇像是这才有了点底气，她说：“好，只要你们不嫌弃我，那这次下秘境，我们就一起去。” 秦如清笑得眯起了眼，怎么会嫌弃呢。 她都盘算好了，她以后是高攻法师，主c，启荣是体修，主t，正好差个辅助。 现在秦家炼丹天赋最好的三姐要跟他们组队，这不是打瞌睡正好有人送来了枕头么嘿嘿。 - 七日之后，秦如清功法修习完毕，原先说好的三人汇合，终于要前往秘境。 秦氏领地距离往复秘境还有一段距离，洛娴不放心，亲自驾驶飞舟将他们送到秘境门口。 “进到秘境里面，不要乱跑，不要随意钻进密林，往东走，先去家族在秘境中的驻地，跟二长老说一声，让二长老安排你们……” 眼看着娘亲又要叮嘱个没完，秦如清扬声喊，“知道啦，知道啦，娘你就放心吧。”便一手拉着陆薇，一手拽着启荣，直直往秘境去了。 洛娴盯着三人消失的背影，嘀咕道：“明明排行老小，怎么行事像个大姐头，也不知道陆薇他们是怎么服气你的……” 往复秘境中，秦如清三人脚刚踩到实地，脚下的枯叶便吱嘎一响。 秦启荣仰头看着周围高耸的古木，惊叹地哇了一声：“这就是秘境吗？” 秘境里面的温度以及灵气含量明显比外界高。她们应该是在一处密林的外围，古木参天，时不时传来几声粗粝的鸟叫。 秦如清很警惕，别看她刚刚走的时候好似不耐烦，其实洛娴的话她都记在了心中。 “别东张西望，都牵着我的手，我们先去驻地找二长老。” 秦启荣哦了一声，乖乖照做，秦陆薇却主动牵起秦如清的手，往前走了一步，“妹妹，我来带路。” 在场三人中她年纪最大，应该站在最前面，到时候有危险也是她先来抗。 秦如清愣了一下，点头。 三人稚嫩地驾驶着飞行法器，往驻地方向驶去。 秦氏驻地在一片避风的山谷中，三人还没到驻地时，闻讯的二长老已经提前过来接他们了。 二长老是个乐子人，坐在一个巨大的丹炉上，乐呵呵地冲他们摆手，“小清清，小启荣，哟，薇薇儿也来了！” 三小只收了飞行法器，一股脑儿爬上二长老的炼丹炉。”走喽，先回驻地。“二长老操控丹炉，指了一个方向，丹炉便嗖的一下出发了。 秦家在秘境中的驻地已经颇有些规模，毕竟他们开发秘境也有好几年了，又有一个灵石矿要开采，需要大量人口。 秘境的重要性对秦家不言而喻，因而这里至少会有两位长老值班，一位守在驻地，一位在灵石矿附近。 二长老道：“这月值班的是我，灵石矿那边值守的人是你们德馨姑姑。“ 灵石矿，三小只听得俱是眼睛冒光，“我们可以去看看吗？” “可以啊，东边这一块都被秦家清理过，你们要去就自己去好了。平日里修炼可以在密林那块，但是记住，只能在外围，不能深入！” 秦如清听得是连连点头。肯定不去啊，像这样的原始密林，中心地带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呢。 二长老又领着他们分配了住所，便自顾自忙去了。修行之人，也没什么好安顿的，东西都放在储物戒，储物荷包中，三小只很快碰了头。 启荣小声道：“妹妹，咱们现在干嘛？” 陆薇抚上了腰间的剑，肃脸提议道：“不如去杀妖兽？” 第29节 秦如清惊讶地看了秦陆薇一眼，“三姐，你不是丹修吗？”咋一张口就是杀妖兽呢。 小陆薇微微一笑，这一笑十分惊艳，“我是丹修，但我也辅助修剑。因为德馨姑姑和老祖都练剑，我要向她们看齐。” 哦，偶像的力量。看来三姐以后走的是暴力丹修的路子。 秦如清轻轻一拍手，笑眯眯道：“今日刚到，不如轻松一点，我们去寻宝吧！” “寻宝？”启荣陆薇异口同声。 那可不，她这刚到手的“金色传说”还没用过嘞，咋不得试试效果？ 第25章 骚操作：积极求援，主动上报 三日后， 秦德馨回到驻地，打算与二长老“换班”，即， 她回到驻地修整， 而二长老去往灵石矿那边。 二长老临去前，秦德馨随口问了一句， “怎不见启荣清清他们？” 前些日子老祖已经与她说过启荣清清这两个小家伙准备来秘境历练。她自己走的就是勤勉苦修的例子，当然不会反对儿子上进。 今日换班，她想着正好可以看看许久未见的儿子， 哪知在驻地转了一圈也没见到人影。 二长老慢悠悠地跳上巨型丹炉，扭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丝意味不明的笑，“你当然见不到他们， 那几个孩子最近正忙着寻宝呢。嘿， 你还别说， 小家伙运气不错， 倒真给他们找到了几样好东西。” 寻宝。这听起来就不务正业的名词钻进秦德馨的脑子里，让她狠狠皱起眉。 刚想再问，二长老已经踏着丹炉悠悠闲闲地晃走了。 这老东西！ - “妹妹，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小胖球脸蛋通红， 这是兴奋的。 前几天妹妹突发奇想说寻宝，启荣以为妹妹只是想玩儿，并未当真。哪知， 妹妹的运气好到爆炸，就这么带着他们在密林外围转了一圈， 就找到了不少珍稀灵药。 什么万年份的灵芝、治疗神魂的心魂草…… 这下启荣可彻底来劲了，不说他， 就连一贯稳重的秦陆薇，都对这次的“寻宝”活动着迷得不行。 秦如清看着两双大眼睛炯炯地盯着她，颇有种自己带坏小学生的感觉。 不过……哈哈，寻宝真的好好玩啊！嗯，今天最后玩一天，明天就开始正式修炼。 这次一定！ 秦如清说：“这一片林子都被我们转得差不多了，基本没什么好东西了，再想找就得往里面。可是二长老都叮嘱好几遍了，只能在外围逛。” “那怎么办？”秦陆薇说。 秦如清沉思一番，震声道：“走，我们换个地方！” 三小只七扭八转的，来到了一处悬崖旁。说是悬崖，其实并不陡峭，其高度对三个练气修士来说，不算吓人，真要不甚跌落，中途还有时间召唤出飞行法器。 启荣趴在崖边，丁点儿不怕，就是好奇，“妹妹，来这里干嘛，这里光秃秃的，都是石头，连颗草都没啊。” 陆薇秉持着严谨认真的态度，朝四周环顾一圈，说：“看环境，也不太像能长出断蕊兰的样子。” 断蕊兰乃是一种兰花形状的灵药，只生长在悬崖边，虽不算天才地宝，但亦十分珍贵。 秦如清背着手，老神在在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悬崖边、崖之底或者崖心中的山洞里，那可都是奇遇的高发地啊！“ 没瞧见小说主角掉落山崖，要不就会被神秘高人捡走，要不就会在山洞中意外得到传承，说明这里有好东西的概率还是很高的。 ——最关键的是，她的寻宝探索器中显示的有灵宝的范围，就囊括了这片悬崖。 既然这里可能有，那咋不得过来看看？各大小说都这么写，说不定真有点玄学呢？ 听了这话，启荣很茫然，陆薇倒是想起了什么，“小五，你说的该不会是话本子中的修仙者奇遇吧。” 嗯，话本子，连修仙界的话本子都有这桥段吗？ 秦如清一边探着脑袋审视周边环境，一边说：“什么话本子，讲什么的？“ 秦陆薇说：“讲一个被逐出家门的小世家之子，如何一步步平反冤屈，重回家族，然后走上仙界巅峰的。” 秦如清：哈！ 真是怪俗套的哈。这本子烂俗到放到现在的小绿江都没人看，怎么的不得加个穿书、重生元素？ 按下这茬，秦如清说：“我们坐法器下去看看，找找有没有山洞什么的。” 秦陆薇也不多话，直接拿出自己的丹炉，然后念咒放大，轻描淡写跳上去后，转头说：“既然不追求速度，就坐我的法器吧。” 秦如清差点憋不住笑。 就是说，秦家人的飞行法器，实在有点过于雷同了。那炼丹炉就好好地让它炼丹不行吗，结果秦家的丹修们，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把它当成了飞行器。 这可能也算是秦家的家族特色了。 三人坐在大丹炉上，秦陆薇操控丹炉，缓缓往崖底飞去。飞行途中，秦如清叮嘱启荣，“注意点看啊，三姐要操控丹炉，分不出神。看见山洞就吱一声。” 启荣一边搜寻着山洞，一边重重点头。 山洞么，最后当然是找到了，还找到了俩，只是，三人进去探索了一番后，都没发现里面有什么特殊。 甚至其中一个山洞里面悬吊着数不清的蝙蝠，有些蝙蝠已经有灵智，属于妖兽的范畴了。想想那些倒挂的蝙蝠齐刷刷睁开红眼睛的场景吧。 给三小只都吓得不清，灰头土脸地逃了。 出师不利，秦如清颓丧地抹了把脸，“启荣，你有事么？”刚刚逃出山洞，是启荣给他们殿后的。 小胖球拍胸脯，淡定地说：“放心吧妹妹，刚刚是有两只蝙蝠咬到了我，只可惜，它们牙都崩断了也没给我皮肤咬穿呢。” 牙都崩断了……秦如清抽了抽嘴角，“那就好。” 秦陆薇操控丹炉远离那个有蝙蝠的山洞，问：“小五，现在去哪儿？“ 秦如清还是有些不甘心，点开寻宝探索器看了一眼，附近应该还有个悬崖，“我们去西边看看，那里还有道悬崖。” 秦陆薇依言照做，“你还想着能在悬崖山洞里找到宝贝吗，话本子上都是骗人的。” 秦如清不置可否，“就看看嘛，这次没有，以后就再不往这来了。” 西边的悬崖比之前那个更陡峭一些，崖高也更高。秦如清他们先在崖底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特殊后，终于在一个非常隐蔽的角落位置发现了一个山洞。 秦陆薇操控丹炉停在那个狭窄的洞口边，这洞口的宽度约莫只可以让一个成年人单人通过。当然，对他们十几岁的孩子来说还算宽松。 “小五，进不进？” 秦如清单手掐了个决，手指蹭地一声窜出一道橙红的火来，”先别急，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 她屈指将那团火弹进去。一般野兽，又或是低级妖兽都会怕火，更何况她这个并不是普通的凡火，而是之前老祖给她的功法里面修出的火焰，落地还会炸开。 若是这处山洞里面真住着什么妖兽，听见动静，肯定会被惊动往外窜。他们停在山洞外面还有一段距离，真有情况也来得及跑。 火焰术法扔进去后，很快传来轰动一声响，不说把山洞炸穿，声势上的效果肯定是有的。侧耳细听一番，爆炸声停之后，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响。 秦如清点头，看来里面有妖兽的可能性不大，但依然不能放松警惕，“我和启荣先打头，三姐，你跟在我们后面。” 秦陆薇唇动了动，明显想说什么。 秦如清知道她想法，抢在前头说：“没事三姐，启荣是体修，厚实抗打，我有道体，恢复能力强。我俩打头再合适不过，你就在后面，帮我们看着后面的情况。” 这分配很合理，秦陆薇虽然觉得自己是姐姐总被弟弟妹妹护着不好，但依然点了头。 秦如清和秦启荣一起跳到了山洞口，两人慢慢躬身往里进。进到一半，秦如清扭扭屁股，感觉有些被卡住，抱怨说：“荣球儿，你该减肥了。” 启荣缩着胳膊，十分委屈地喊道：“我已经瘦了！” 可不。启荣以前确实有些肉肉，自从被老祖操练后，那肉是一天天消了下去。现在引气入体，吞噬体质觉醒，基本是吃了不长肉。也就是说，启荣现在已经从个小胖球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俊秀小少年了。 秦如清在前头笑得嗤嗤的，她这恶趣味一天两天是改不了了。小陆薇在后面也抿了抿嘴。 进到山洞里面，倒意外得宽敞起来。这山洞的造型有点像躺平的圆肚花瓶，口小，身子大。 秦如清屏息打量了一番，地面有团烧焦的痕迹，应是刚才被她用火焰术法炸的，除此之外，这山洞显得很平常，平常地过了头。 滴答。有水声。 哦，跟前几个山洞比起来，这里唯一不同的是要更潮湿。 秦启荣仰头看上面，惊叹道：“这山洞的苔藓好厚实啊。” 秦陆薇也伸手过去捻了捻，解释道：“潮湿的地方就易滋生苔藓。” 三个人巡视了一番，说实话，即便里面的空间大了些，可相比于其他山洞，这里依然很小。 也就两个洞口，外面的大点，里面的小点。山洞的环境既不曲折幽暗，也不阴森恐怖，就像之前说的，平平无奇。 启荣说：“妹妹，看来话本子上都是骗人的，这个山洞里什么都没有，之前的山洞好歹还有蝙蝠毒蛇什么的呢。我们还是走吧，趁着天还没黑，我们还能再转几个地方。” 秦如清皱着眉：“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里有点特殊。” 陆薇倒很重视秦如清的意见，问：“哪里特殊？“ 秦如清一脸思索，不回答，在大小两个洞口来回感受了一下，然后在里面那个小洞口站住，“你们没觉得这山洞的灵气含量很高，而且很活跃吗？” 启荣和陆薇对视一眼，各自感受了一会儿，却都是摇头。“没有啊。” 秦如清先是怀疑自己，可感受了一会儿后，却越发肯定起来，”不，这里肯定和外面不一样，尤其是这个小洞口。“ 她本来就是先天大圆满之体，对灵气的亲和与敏锐超乎别人想象。 秦如清没再多说什么，而是贴着深灰色的墙壁仔细探索起来，还时不时拿指尖敲击。启荣和陆薇看着她的样子，也都学着照做。 别的不说，清清在他们三人中天赋最高，体质最特殊，她说这里不一般，那就肯定有玄机！ 突然，秦如清停在一个地方，凝神感受了一会儿，抬起头说：“这里的滴答水声好大啊。”她犹豫了一番，还是掐诀，用了个术法，轰了上去。 山壁被炸开个裂缝。 启荣见此，拉开秦如清，说：“妹妹我来。”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招式，直接一拳轰了上去。 噼里啪啦，碎石掉落在地的声音。岩壁被轰开一个口子，竟然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更深的洞口。 是空心的！ 里面真的别有洞天！ 话本子竟真的没骗人！ 那被轰出的洞口约有脸盘大，秦启荣下意识把脸探进去想看看里面的情况，没一会儿，他抬起头，一脸茫然地说：“妹妹，洞口里面好浓厚的灵气。” 第30节 这下不用秦如清说，他自己也能感受到了。 秦陆薇脸色严肃起来，深吸了一口气，耳朵动了动，“滴答声更大了。” “小五，怎么办，继续轰吗？那滴答声似乎离我们还有段距离。” 秦如清摁住心中的激动，心说，果然，小说诚不欺我啊！刚要说话，却见启荣掏出一个发光的玉简。 启荣抬头说：“我娘给我发讯息了。” 点开，讯息外放，是秦德馨略微有些恼怒的声音：“启荣，你们现在在哪儿？不修炼整日里忙着寻宝是吧！” 这火气不轻啊。启荣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秦如清的眼睛却亮起来。 “快，给你娘回信，告诉她地点。就说，我们有了重大发现，叫她速来！” 启荣有些迟疑：“为什么，我娘过来一定会揍我的，连带着还会说你几句。” 秦如清说：“你傻啊，正是因为这样才更要叫三姑姑过来了。这里面明显不一般，但光靠我们几个，连轰几天都不定能找到异常的源头在哪儿。三姑姑来就不一样了，她是筑基修士，要是她想，能直接把整个山洞炸开！” “只要三姑姑动了手，这场寻宝活动她也算参与进来了，那就是同盟啊。到时候再找到点什么好东西，我们不仅无错，反而有功。事后长老们问起来，就说我们在寻宝的过程中发现了异常，当即不敢耽搁，积极求援，主动上报！你瞧着吧，到时候他们还要奖励我们！“ “积极求援，主动上报”这八个光伟正的字砸到启荣和陆薇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上，砸得他们心神巨震。 就是说，还可以这么操作？明明半个字没撒谎，可原本让他们有些心虚的事突然就变得让人底气十足起来了。 对啊，我们确实积极求援，主动上报了！ 如果这里真有什么重大发现，我们也没有私自操作，而是主动寻求长辈帮助，半点没耽误事儿！ 启荣用拳头一击掌心，兴奋地说：“妹妹，你说得对！我立马就这么给我娘回话！” 陆薇小仙女，虽然没说什么，却也用一双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接受到来自对面二人分量扎实的崇拜，秦如清的心肝震颤了一下。 就是说，这完全是从小逃避家长和老师的责罚练出来的被动技能啊，与其被事后追责，不如主动上报，争取多点印象分。 没想到启荣和三姐这么纯良，这衬得我很滑溜很有操作啊。 不，我也是很纯洁滴（正直 第26章 惊世异宝，钟乳灵洞 秦德馨正在找着几个孩子的身影， 听说他们不务正业，不修炼去搞什么寻宝后，她就决定找到人给狠狠教训一顿。 这么想着， 通讯玉简突然亮了起来， 启荣竟然主动给她回话了。 “娘！我们在这有了重大发现，很可能是惊世异宝！现在， 我和妹妹、三姐都守在这呢，没敢轻举妄动，接下来该怎么办， 请您指示！” 秦德馨踩着飞剑，狠狠皱起眉。 这又是在耍什么花头？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像是启荣能说出来的？ 不过“惊世异宝”这几个字还是让她在意起来，那几个孩子都不是会说谎的人。 秦德馨心中的火气消了一些，回信道：“把你们的方位报给我， 然后掩住身形， 等我过来。” 听到地点后， 飞剑调转， 直往西边悬崖的方向去了。 到了地方，秦德馨架势着飞剑转了半天，才在悬崖的中腰角落处找到了一个狭窄的山洞。她侧身钻了进去， 看到三小只排成了一队， 正在垂手站着乖乖地等她。 关于那个“惊世异宝”，秦德馨倒先没着急看，目光从三个圆脑壳上顺溜滑过， 闲闲开口： “方才那则讯息，是启荣自己想的吗？” 小胖球震惊地一抬脑袋， 看了自家亲娘一眼，又把脑袋垂下， 想着不能坑妹妹，就要认下来，结果秦如清抢在他前头开口：“三姑姑，是我。是我给他打的样，启荣照搬学的。” 启荣这就没吭声了。 秦德馨哼一声，就知道是这丫头搞的鬼！ 秦家这一代小辈中，启荣憨直，陆薇执拗一根筋，也只有清清这丫头鬼精鬼精的，花花肠子多。 秦如清冲板着脸的秦德馨讨好一笑，拉着她往里走，“三姑姑，这回可是事关紧急，我们真没撒谎，不信您来瞧瞧，这地方肯定不一般！” 便拽着秦德馨走到了里面那处炸开的小洞口旁，不用多说，秦德馨一眼瞧上去就察觉了端倪。 好浓郁的灵气！秘境里面的灵气含量已经要比外界高很多了，这小洞口里面的灵气竟然更甚，几乎要化成实质！ 秦德馨肃着脸，说：“你们退开一点。“ 看着秦如清他们后退，秦德馨一剑挥了上去，原本脸盆大的洞口被轰开，变成了一人长宽。 朝里面望去，并不算是“洞”，而是非常狭窄的裂缝，需要人为开阔才能行走。 “我在前头开路，你们跟在后面。”刚要行动，秦德馨又不知想到什么，走到最外面的洞口，切开一道圆石，从里面将那道洞口堵住了。 这才放心，提剑肃声说：“走！” 秦如清见此，在心中暗自点头。这，就叫专业！ 秦德馨操控着灵剑，就像一台自动挖掘机，轻松就挖出了一条路。 四人行走其中，几乎深入了山崖的中心。他们是循着水滴声前进的，走着走着，水滴声越来越清晰，可却始终难以接近。 就好像，他们在山崖的内部打转。 眼看着又来到一条缝隙的分叉口，听声音应该往右走，可秦如清却觉得不对劲。她拽住秦德馨的衣摆，“三姑姑，我觉得不应该往那儿走。” 挥砍的灵剑停住，秦德馨扭头看她，“怎么说。” “我怀疑水滴的源头离我们并未越来越近，很可能是越来越远了。” 秦如清比出了一个手势，“因为水流并不一定是单纯的直线，它可能在我们上头，也可能在我们下头，而且这里缝隙这么多，哪里都有可能发出水滴声，所以，只凭借水滴声来判断方向是不准确的。” 秦德馨认真地听着，并未因为秦如清年纪小就轻视她的话。 听完后，她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只是，我们身处山崖内部，本身就容易迷路，不依靠水滴声判断方位，那依靠什么呢？” 秦如清一字一顿，清晰地说出四个字：“依靠灵气。” “灵气？”秦德馨没听懂。 小胖球的眼睛却瞬间亮起来，紧跟着说：“对，靠灵气！娘，你不知道，清清对灵气敏锐非常，先前这个山洞的异常，就是清清发现的！她说这里的灵气浓郁程度有别他处，然后我们凿开山洞一看，发现果然如此。” 陆薇也在旁边狠狠点头，以证实启荣的话是对的。 “如此。”秦德馨沉吟一番，没去追寻秦如清为何对灵气这么敏锐的问题，只点头道，“好，清清，接下来就由你来引路。” 秦如清颔首，指向右边，“往这儿，这边的灵气更加浓郁。” 于是，队伍开始按照秦如清所指的方向走。只是越往前，山洞的裂缝就越小，到最后竟然完全消失了。裂缝消失，便只能完全凭借秦德馨的人力来挖掘。 秦德馨倒没觉得吃力，只是，这现象是不是也象征着，他们路走错了？毕竟先前循着声音走的时候，至少还能看见山洞裂缝，现在倒好，直接连缝隙都没了。 秦德馨没说话，侧头看了秦如清一眼，发现她满面镇定，不见慌乱。 再看启荣和陆薇那两个，分立在秦如清两侧，神情认真地观察着周围，似乎对秦如清的判断十分有信心。 秦德馨不知道，他们两个先前也不是没怀疑过，可是，这三天”寻宝“下来，他们发现秦如清对天材地宝的敏锐程度简直超乎人的想象，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指哪儿打哪儿。她说哪里有好东西，哪里就真有。 少年人的信任与服从其实是很好建立的。他们信奉“拳头”与“绝对的实力”，这几天下来，他们对秦如清某些方面的笃信，比秦如清自己还要来的强烈。 狭窄的山洞内，没人说话，就显得十分安静，只能听到飞剑挥砍以及碎石落地的声音。 突然，秦如清停了下来，白皙的面庞有些许严肃，她说：“我感觉就是前面。” 前面。秦德馨没有二话，先是召唤灵剑飞回自己手中，然后招呼三小只，“你们跟在我后面。”然后手持灵剑，一剑挥砍了上去。 众人见到，眼前那道石壁，就像一层薄薄的纸一样去，顷刻之间就碎裂了。 轰隆一声，碎石崩裂的声音，尘灰荡起，遮挡视线，待到尘雾散去，众人朝前看去，瞳仁却狠狠一缩。 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 他们身处狭窄的山洞，眼前天光大亮，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竟是一片鬼斧神工的地下岩洞世界。 白色的钟乳岩石从上垂至向下，形成一个个玉一般的岩柱。放眼望去，岩柱竟有上百根之多。 周围烟雾缥缈，如同仙境，深吸一口气，才发现这些白色烟雾竟是实质化的灵气。 三小只，哪怕是早知道这里不一般的秦如清也都呆立在原地。这样的壮丽奇景，一生都难见到一回。 秦德馨深吸一口气，脸色空前严肃起来。她当即拿出一道玉简，也不多废话，语速极快地说：“我在驻地西边的悬崖山洞内，有事关全族的紧急情况，速来！” 玉简连闪两下，然后恢复沉寂。可见秦德馨是传讯给了两个人。 秦德馨的动作似乎也意味着许多东西，小胖球回过神来，咽着喉咙说：“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秦德馨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顺畅地讲出话来。她看着满目的石柱，沉声说道：“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钟乳灵洞。” 她指着上方悬挂的石笋模样的东西说：“从顶部滴落的灵乳会慢慢凝固形成石笋、石柱。若在灵乳刚刚滴落的时候将其收集，就是一味极其温和珍贵的天材地宝，有洗经伐髓的功效。” “还记得你们在老祖那里每日服用的灵乳茶么，便就是用此物制成。将灵乳加水稀释，就是炼制洗髓灵液的原料。” 如果说秦德馨前头说的东西还叫人感触不深的话，后面的“灵乳茶”“洗髓灵液”就容易让人有直观的印象了。 秦如清和启荣两个震惊地对视一眼，这玩意可不就是他们养灵期所要服用的灵药么。 别的不说，他们可知道，洗髓灵液十分昂贵，当初只炼制了四瓶就花费了老祖一个八品法器。 秦如清望着这里几十上百根的白色石柱，震惊地说：“那岂不是说，这些石柱都是变相的用洗髓灵液的原料制成的，这也太浪费了吧！” 那都是钱啊！ 秦德馨没好气地打了秦如清的头一下：“你这孩子，是钻钱眼里了么，灵乳石的价值又岂是简单的灵金灵石可以衡量的，你当这里的实质化的灵气是怎么来的？在这里修炼，应有是事半功倍的效果。” 秦如清刚要说话，却突然听到轰隆一声响，似乎是有人在挪腾最外面洞口的那个巨石。 秦德馨蹭地一下将剑提到胸口，目光也凌厉起来。她叮嘱道：“你们三个先在此等候，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若是没听到我的声音，不可轻易冒头。” 三个人依言躲在一颗巨大的灵乳石柱后，秦陆薇有些担忧：“小五，会不会来的不是咱们秦家人。” 秦如清心里也直打鼓，就算是从驻地来人也没这么快的吧，嘴上却安慰说：“不会的，那洞口很隐蔽，三姑姑还用石头从里面封住了，就算是有人路过也不可能会发现这里的。” 启荣也跟着点头，“对！三姐你别怕。“ 秦陆薇倒不是怕，可她也没被这话唬住。没人发现……那他们是怎么来这里的，假如就有像小五这样灵识敏锐的人呢。 她默默将剑抱紧，在心里打定主意，一会儿要是回来的人不是三姑姑，她就先冲出去吸引敌人注意，让弟弟妹妹找机会逃跑。 灵洞一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灵乳滴落的滴答声。 第31节 很快，洞口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三个人越靠越紧，来的人是谁…… “启荣、清清，薇薇，出来吧，是二长老来了！” 二长老！ 三个人齐齐松了一口气，秦如清率先站起来走过去，果然见到望着这里目瞪口呆的二长老，她疑惑道：“二长老，您不是去灵石矿值班了吗，怎么来得这么快？” 二长老惊叹地望着这里的灵乳和石柱，目不转睛地说：“你们不知道吗？这里距离灵石矿，不过就是山的前面和背面啊。” 啊？ 秦如清结巴地说：“您是说，这里和灵石矿，其实是在同一座山？！” 看着二长老点头，秦如清说：“灵石矿开采都有好几年了吧，怎么没人能发现这里。” 二长老有些讪讪，很快红着脸说：“你当人人都有你这样的狗鼻子吗！”来的路上，秦德馨已经将三人发现这里有异常并及时上报的事说了。 确立了这里的规模后，二长老几乎能想象到这个地方能带给秦家多大的改变，他抹了把脸，不放心地问道：“秦家那头你通知了吗？此事事关重大，该叫老祖过来才是。” 秦德馨没好气地说：“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吗，我通知了族长，他应该会告知老祖的。至于老祖来不来，我就不知道了。” 二长老凝眉，“德明那慢吞吞的乌龟性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呢。” 秦如清站在一旁清嗓子咳了一声。就是说，虽然二长老你是长辈，可你也不能这么当着我的面儿，说我爹是乌龟性子吧（虽然也是事实），我爹好歹也是族长哎。 二长老心虚地别开目光。 好在，关键时刻，秦德明从不掉链子，他从秦德馨的来信中意识到事情的紧迫和重要，毕竟她用了“事关全族”这四个字。 秦德明以为秦德馨是遇到了生命危险，当即不敢耽误，汇报给了老祖。之后便与老祖匆匆往这边赶来。 秦德明来到这里后，才明白秦德馨口中那“事关全族”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这样大规模的钟乳灵石洞，可不是“事关全族”么！ 老祖喜上眉梢，连说了三个好字，”这里是谁发现的，秦家必要好好嘉奖于她！“ 启荣和陆薇两人不约而同的用手指向秦如清，“老祖，是清清。” 秦德馨也点头肯定了，她带着一丝惊奇和疑惑说：“清清似乎对灵气有着超出寻常的敏锐，先前我们在洞外，差点迷路，还是清清根据灵气浓郁程度的不同，帮我们指明了方位。” 老祖听了，却不见意外，反而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原来如此……先前除了她的父母，我并未告诉任何人，清清在养灵时期，炼成了先天大圆满之体。” “先天大圆满！”秦德馨和二长老异口同声。 二长老恍然，“原来如此，先天大圆满，这就难怪了，此体质对灵气有着超乎寻常的亲和力，几乎不受灵气排斥。如此看来，清清能凭借对灵气的感知，找到这里，也就不算奇怪了。” 眼看着他们自发的为她的寻宝能力找到了原因，秦如清默默垂下了头。 她能找到这里，确实是先天大圆满体质的功劳，只是前头……啊，你们这么想正好，自己把逻辑理清了，也省的我给你们解释。 众人各有思量，秦德明却像是想到什么，压着声音说：“老祖，这么大规模的钟乳是不是可能生成……” “灵乳玉髓！”秦德馨恍然，随即惊喜地看向老祖，“如果真有灵乳玉髓，那老祖您的伤……” 秦如清三小只有些茫然，但约莫听懂了这地方可能会诞生一种叫‘灵乳玉髓’的东西，会对老祖的伤有用。 老祖不见惊喜，反而叹息一声，“先找找看吧。” 众人转着转着，就来到岩洞中央最大的一个灵乳柱旁。 此柱约莫有三个成年人合抱那么粗。两头宽，中间细，像是顶端的灵乳慢慢滴落延长，底部滴落的灵乳聚集拉高，最终凝聚到一起。 秦如清嗅了嗅鼻子，确实感觉到这个石柱有些不一般。 老祖沉声道：“从中间最细这一截切开，若是有玉髓便有，若是无玉髓……那整个灵洞，便也就无了。” 众人的脸色都凝重了些。秦德馨唤出自己的灵剑，刚要上前，老祖却阻了她。 “切开岩柱需要极精密的灵气控制能力，一不小心就容易切坏玉髓，还是我来吧。” 秦德馨丁点儿没觉得冒犯。老祖巅峰乃是筑基大圆满，修为眼界比她不止高出多少。自是老祖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老祖唤出自己的本命灵剑，剑身隽秀细长，老祖执剑，在石柱中央感应了一会儿，却仍旧下定不了决心。突然看到秦如清的声音，眉目一动，换她过来。 “清清，依你的感应，如果有玉髓，你觉得会在哪个部位。” 秦如清也有些胆颤，看老祖他们的架势，就知道玉髓是极珍贵罕见的东西，她要是指错了，让老祖切坏了玉髓，那…… 可秦如清也知道，这里只有她有先天大圆满之体，这关头，她应当仁不让。 便不再推脱，将手严密地贴到石柱上，细细感应，过一会儿，她睁开眼睛，肃声道：“这里！” 老祖提高了声音：“你确定。” 秦如清大声：“我确定！” 老祖当即不再犹豫，于秦如清所指的部位上方三寸切开一道口子。 将切开的柱体拿下，横亘在众人眼前的，赫然是一汪莹莹发亮的湖水绿。 第27章 灵洞效果与系统奖励 秦如清屏住呼吸， 却依然感到有股清凉奇异的芳香沁入鼻端，让人精神一阵，神清气爽。 这， 虽然她不认得灵乳玉髓， 但是看样子，这应该就是了吧。 “老祖， 这是玉髓吗？” 没人敢出声，似乎都在等着老祖一锤定音。 老祖缓缓呼出一口气，目光有些灼热地盯着那汪绿色， 沉声道：“这，确实是玉髓！” 二长老狠狠揪下一把胡子，眼中露出狂喜，他激动地说：“老祖， 有了玉髓， 您的伤， 不说全好， 至少也能恢复一些了呀！” 秦如清疑惑：“老祖，玉髓都不能将您的伤全治好吗？” 老祖笑了笑，“先前不是跟你说过吗， 想要彻底治好我的伤， 需要两种极其珍贵的天地灵物：温和的极寒之物以及同时具有极热和极寒两种属性的灵物。除了这两种，其他再珍贵的天地灵材，都不能治好我的伤， 哪怕是玉髓，也最多只是缓解。“ 秦如清听得似懂非懂， 但也明白过来老祖受的伤似乎很有些门道，轻易不能好。 秦如清先前这个了解过的人都听得一知半解， 秦陆薇就更听不懂了，但只她知道一件事，就是眼前这个玉髓对老祖的伤有用。 有用就行。 老祖是全家她最崇拜的人，她希望老祖能够尽快好起来。于是仰脸认真地说：“那老祖，既然这玉髓对您的伤有好处，您还是快快服用了吧。” 老祖温和地看了秦陆薇一眼，却摇头。 “这玉髓，我不能用。” “为什么！”不止是秦陆薇，围在这里的所有人几乎都发出了这样直达心底的疑问。 老祖的面色很平静：“你们当这种规模的钟乳灵洞能是随便形成的。此处玉髓，便相当于钟乳灵洞的核心，玉髓一取，整个钟乳灵洞，就相当于毁了大半。以后的灵洞将再不会产出灵乳，这里化成烟雾的灵气也会慢慢变淡直至消散。现在，你们还要我取玉髓吗？” 秦德馨皱眉：“为何不取？老祖，您为秦家鞠躬尽瘁，难道还用不得一块小小的玉髓了吗？” 秦德明亦说：“老祖，今日这事就如同之前的四叶灵芝草一样，本来就是意外发现，意外所得，何必将它看得那么重？就算玉髓被您取出，灵洞被毁了大半，那又如何？剩下的那些，也足够秦家吃了。” 老祖缓缓摇头：“这个灵洞对秦家的意义，与四叶灵芝草，还是有些区别的。” “当时炼制筑基丹的材料只有一份，有相当大的失败风险，秦家并不一定能保证获益。可这个灵乳洞——” “产出的灵乳稀释之后可以炼制洗髓灵液，拿去药坊售卖就是一笔巨大而稳定的收入来源。” 秦德明唇动了动，明显想反驳。他是秦氏族长，秦氏需不需要这笔钱，哪里需要钱，他再清楚不过。 老祖看了他一眼，笑说：“我知你所想，你是觉得秦家现在有灵石矿，暂不缺钱。灵石的事情另说，可这些洗髓灵液、灵乳都是极好的养灵材料，有了这些，秦家未来的年轻一代，资质或都可以提升一个台阶。如此，你还觉得不重要吗？” “如果这些还不够……你们知道拥有成型玉髓的钟乳灵洞最大的作用吗？便是能够加快修炼速度，对练气五层以下的修士尤其有用。“ 老祖轻轻一笑，像是不知道她抛出的消息有多惊人一样，轻描淡写地补充道：“你当此地离灵石矿如此接近为何你们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乃是因为这个钟乳灵洞几乎已经形成了一个半封闭的秘境，如果再给它些时日，它甚至能形成一个小型的密闭空间。到时候，这个灵洞的气息就与外界完全屏蔽，就算清清这样的先天大圆满之体过来，也察觉不了任何踪迹了。“ “现在，你们还觉得这个玉髓可以随意取用吗？” 周围寂静无声，秦德明更是涨红了脸，呐呐无言。 秦如清知道，爹这根本不是被老祖说服，而是，他嘴巴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老祖了。看其他人的情态也不比爹爹好多少。 秦如清唇一抿，心中没由来的涌上一股怒气，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看了一眼老祖平静的脸，秦如清想，大约是气老祖忽略自己，永远将秦家放在第一位吧。 在一片安静声中，秦如清突然开口：“老祖，玉髓对秦家重要，难道您对秦家就不重要吗？” 老祖眸子一动，朝她看过来。 “没有您，秦家在南岭就没法儿扎根，更别说成为入品世家了。没有您，张韩两家虎视眈眈，秦家也早被他们瓜分殆尽了……哦，说到张韩两家，咱们秦家在往复秘境中占了这么大好处，他们就能甘心一点手脚不做？如果老祖的伤还未好，届时张韩两家来犯，秦家如何能够震慑宵小？” 秦如清肃着脸，端着下巴，掷地有声：“老祖，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秦家想想啊！” 秦如清就差直说：老祖！秦家没有你可怎么活啊！ 秦如清这一通大道理砸下来，身旁人的神态自是好一番精彩。 启荣偷偷冲她竖起大拇指； 陆薇小仙女一脸深思，脸上写满了“原来话还可以这么说，学费了”； 秦德馨睨了她一眼，眼角含笑； 二长老时不时点头，觉得秦如清这话是说到了他心坎里。正是如此啊； 至于秦德明，则是长长出了一口气，觉得打嘴炮这种事，他果然还是不擅长，交给清清，甚好，甚好啊。 安静了一会儿后，老祖噗嗤一声，笑了。她倒是没对秦如清这番话发表什么看法，反而看着秦德明，笑说：“没想到，你这笨嘴拙舌的，还能生出像清清这样的女儿。“ 像清清这样，秦如清什么样——自然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样啊！ 秦德明不怒反喜，秦如清也嘿嘿笑。 老祖闭目沉思一番，道：“罢，别的不说，清清有句话说得对，秦家在往复秘境中占了这么大好处，张韩两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还是需要尽快将伤势恢复一些，为未来稍作打算。” 老祖看向石柱中心盛着的玉髓，那是一抹惊艳的绿色，像被月光照耀着一样，温润发亮。 “这玉髓，我便先取用一半。” 秦如清当场皱起眉，怎么就一半。老祖笑看她一眼，”瞧你，又急了，玉髓对我伤势的效果如何还未可知，先取用一半，看看能炼化多少，如若不够，再取便是。“ 听到老祖这样说，秦德明他们才松了一口气。秦如清眸光一闪，并未再说什么。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整个钟乳灵洞的处理。这是关系到整个秦家发展的大事，不是轻易几句话就可以决定了，还需回去之后开启族会商讨。 临走之前，老祖和二长老他们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整个灵洞，确保除了一开始他们凿出来的入口外，这个灵洞就没有其他入口了。 第32节 除此之外，老祖又与秦家赶来的阵法师一起布置了一个隐秘阵法。又加上这处灵洞的位置与之前的灵石矿过近，老祖索性也把灵石矿周围的阵法升级了。 现在以灵石矿为中心的西崖山脉一带，已经成为秦家的核心，不亚于禁地的存在。 一行人做好一系列工作，终于准备回族地的时候，秦如清挨着老祖一起走。 秦如清小声说：“老祖，剩下那一半玉髓，您是不会取了吧。” 老祖看了她一眼，轻轻笑了笑。对这孩子察觉了她的心思没有丁点儿意外。 老祖这眼神，秦如清立马懂了。哎，就知道是这样。先前老祖说，只炼化一半，看看效果的时候，秦如清就知道，这肯定是老祖安抚众人的借口了。 灵乳这种给养灵期的孩子都能用的东西，其精华所浓缩成的玉髓只会更加温和，所以，既然说玉髓对老祖的伤有用，那就肯定全部有用，又何须只拿出一半呢。 老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如清就知道，另外一半，老祖是根本不会再拿了。 不过，秦如清也能懂老祖这么做的意思，钟乳灵洞……对秦家太重要了。 钱不说，就说里面的灵乳能提升整个秦家未来年轻一代的资质，只凭这点，老祖就不太可能取出全部的玉髓，进而导致灵洞摧毁。 更别说在灵洞里面能加快修炼速度，虽说玉髓取出一半后效果肯定会打折扣的，可是，对练气五层以下的修士依然有作用。 如此，练气五层以下的修士在这里修炼，就相当于大大增加了秦家的中层力量。谁知道这些中层里面有没有几个运气好能筑基的呢？如此，上层力量也增加了。 就凭这两点，那另一半玉髓，是注定要被好生存放在灵洞里面了。 心中想明白，秦如清也暗暗下定一个决心，她上前握住老祖的手，小声道： “老祖，清清一定会为您找到疗伤的灵药的，那什么，温和的极寒属性灵药，还有同时兼备极热极寒属性的灵物，这两个，清清都给您找来！“ 老祖笑着看了秦如清一眼，半点没觉得她童言稚语，只说：“行，老祖等着呢。” 回到族内，爹他们自是紧急召开家族会议去了，秦如清得以有空回到自己的房间梳理收获。 什么收获，自然是系统的收获啊。 钟乳灵洞的对秦家的意义非比寻常，有了它，系统是一定会给她奖励的。 果不其然，家族繁荣值那个绿色的进度条，竟然明显地往前窜了一截。记得上次她引气入体，真正觉醒道体的时候，系统才小气地给她加了十分。 这十分表现在进度条上，就是薄薄的一条线。可现在，进度条像开了闸似的，直接拉满，来到第三格。 要知道这个繁荣值总共的进度条也就十格。 秦如清的心肝跳了跳，感觉她的小命又硬了一些。 除了家族繁荣值，许久都没有动静的支线三，【顶级战力】那个任务，终于有进展了！ 秦如清：热泪盈眶。 实在是老祖的伤让她无从下手，导致这个任务的进度一直搁置。今天这个任务有进展应该是跟老祖拿走了那另一半的玉髓有关。 秦如清赶紧点开这个人物的进度条，想看看那另一半的玉髓能帮助老祖的伤势恢复到什么程度。 结果一看，秦如清却狠狠皱起眉。她没指望玉髓能让老祖的伤好一半，但她想着，三分之一，四分之一总该有的。 结果，都没有！看进度条显示，只堪堪到了五分之一，还有些勉强。 看来就如同老祖所说，玉髓与她的伤势并不完全对症，只能是缓解——这可能也是老祖不愿意拿走全部玉髓的原因之一，就算全拿了老祖的伤也好不了。 秦如清叹息一声，看来只是另外想办法。目前最有可能的途径还是通过系统。她算了算，这次的奖励丰厚，她先前也攒了一笔积分，所有的积分加起来，让她稍微有点底气敢跟系统兑换东西了。 只盼着能帮老祖疗伤的灵药系统商城里有吧。 现在还有个最关键的问题。她不知道需要的灵药具体叫什么！先前老祖跟她说的，什么温和的极寒之物，那只是特征。 只用这个描述，系统是没办法搜索出对应的东西的。 所以，她还是得想办法搞清楚，老祖所要的那两种天地灵材，具体准确的名称。最好再顺便弄清楚，老祖这古怪的伤，究竟是怎么形成的。 毕竟，她可还记得自己有个支线任务【解开老祖的心结】待确认。不清楚前尘往事，就没法儿确认老祖是不是有心结，更别说解开了。 哦，顺便一提，这里发现的钟乳灵洞十分重要，系统自然不会吝啬给她奖励抽奖机会。 只是，鉴于上次抽出来的东西太好，根据自己的脸黑体质，秦如清直觉下次抽的东西肯定垃圾！ 所以，秦如清决定把这次的抽奖机会攒起来，最好能攒十个！中间能不能憋住不抽她不知道，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话说，十连能有保底吧？ 第28章 老祖闭关，秦如清扬威 十连有没有保底这个问题， 秦如清还当真去问系统了。 老实说，这问题在系统看来着实清奇，还有薅羊毛的嫌疑， 导致系统沉默了良久。 最后他说：【系统目前是没有这个功能的。】 秦如清狠狠皱眉， 你没保底？没保底那我攒十连干嘛？最重要的是，你没保底让我这种就靠着保底出东西的人怎么活？ 秦如清说：“你这系统不太行啊， 要与时俱进知道不，你不搞保底怎么能激发宿主氪金，啊不， 抽奖的动力？没有动力还怎么努力做任务攒积分？” 【可是系统确实没有过这个先例啊。】 秦如清：没有先例咱可以开这个先例嘛。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又不是凭空出现的。 系统默不作声。 秦如清：“而且你的那个什么主神也没明确说这样不能搞吧？你自己还是有一定内部权限的，这个权限是干嘛的，就是为了让你灵活运用，提升自己业绩的啊！“ 系统干巴巴地说：【你做任务的能力要是有你能说会道的能力一样出色就好了。】 秦如清：哈！系统， 你现在都会冷幽默了， 不错嘛。 【……】我在讽刺你你听不出来吗？ 【……如果将十连的程序改成有保底， 我不确定会不会被主神惩罚， 我最多只能给你调整十连的爆率，让你抽出金色级别物品的概率提升。】 秦如清：行吧。 这系统不仅狗，还挺苟。能做到这样估计就是最大程度了。提高爆率， 也行， 总比没有好：） 接下来的时间，秦如清一直在找机会问老祖关于那两件灵药的事。这机会却一直没等来，因为老祖再交代了秦家一些东西后， 就紧急闭关了。 一切源于那半块玉髓。因为玉髓的特质就是钟乳灵洞的结晶，一旦离开钟乳灵洞， 就会渐渐消逝，哪怕用最顶级的玉制品封存也无用。 故而老祖匆匆闭关， 只为抓紧时间炼化这半块玉髓。 秦如清心里有些遗憾，看来又要再多等一段时间了。没人懂秦如清内心的焦灼，秦家其他人对于老祖闭关这件事，早就司空见惯了。 老祖平日又不怎么过问秦家事务，多是以清修和闭关为主。这才是常态。 先前族会中也已经商讨过钟乳灵洞怎么处理的问题。它既与灵石矿在一处山脉中，又十分隐秘，那这事就好解决，直接将这座山脉圈为秦家禁地。 现在秦德馨已经不参与家族其他事务了，她主要负责的就是这处禁地。因为秦家除了老祖，就只有她是筑基。那样紧要的地方，必须有一位筑基看守，秦家才能放心。 除此之外，关于钟乳灵洞能够加快修炼速度的事，秦家也十分重视。虽然玉髓被取出了半块，但老祖说，对练气五层以下的修士依然有用。 五层以下的修士，那大多是学堂中的孩子，故而学堂新增了一个“集训课”，每过七日便要去一处神秘地方修炼，而这个修炼名单也不是所有学生，需要学生在这七日中参与竞选。 也就是说，只有学堂的精英学子才能去禁地。 这条规定在学堂中引起轩然大波，秦如清下课的时候就听到许多学生在议论这件事。 秦如清并没有参与进这些讨论，而这些学生也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就跟秦如清有关。 小胖球和小陆薇摸到秦如清的座位旁边，三个人说起了悄悄话。 “妹妹，为什么族里不让他们都去啊？”能加快修炼速度哎，多好的事情，启荣不解。 小陆薇琢磨道：“应是人太多了，不好管理。” 秦如清点头：“还是三姐聪明，就是人太多了，人多眼杂，难免会暴露一些东西，那地方多紧要啊，在没有万全之策前，秦家只能派遣一些精英学生前去，就这，也已经是极限了。” 秦陆薇沉吟了一会儿，又说：“这七日的竞赛选拔倒有些意思，根据平时的课堂表现以及训练成绩加分，积分最高的前三名可以获准进入禁地，积分七日一清。” 秦如清往四周看了一眼，嘿嘿一笑，悄声说：“是我跟爹提的。” 这消息，倒很震撼。秦陆薇眸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启荣刚想哇一声，想到什么，赶紧捂住嘴。 “爹听完之后，觉得不错，回去后跟长老们开了个小会，都觉得能激发良性竞争，就同意使用了。” 秦陆薇听完后钦佩道：“小五，你的脑子里总有许多奇思妙想。” 秦如清正想说话，却突然听到旁边一群人的讨论声大了些，似乎有人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开始嘀嘀咕咕。 “为什么他们三个不用参加竞选就能去，凭什么啊！“ “别说了，他们都是秦家嫡脉中的嫡脉，背后不是站着族长，就是站着长老，自然与我们不同……” 这群人竟然敢在背后议论我们！秦陆薇的俏脸顷刻一变，紧抿着唇，二话不说将剑握到手里，剑柄弹开，剑锋已然亮出寒光。 秦如清却倾身，笑眯眯地将秦陆薇弹开的剑柄摁了回去。 就是说，她三姐虽然长得像个甜妹仙女，又是个丹修，却有颗剑修的心，一言不合就要拔剑。 秦如清淡定道：“三姐，不能这么直接打，这么打上去了，他们更要以为我们仗势欺人了。咱们不用参与竞选可是有正当理由的，何必落人口舌？” 秦如清跟她三姐说完，转而就朝着那帮人走去，原本他们还在说话，见秦如清走过来，渐渐收了声响。 秦如清笑眯眯道：“你们不满我们三人不用参加竞选就能去那个地方？觉得我们背后有人，托了关系？“ 这群人中最高瘦的那个胆子最大，此时便道：“难道不是么，学堂之中，堂堂正正竞争，凭得就你们几个特殊？” 他的爹娘在秦家是极有脸面的管事，因而才敢大着胆子开这个口。甚至刚才，那些话他就是故意说给秦如清他们听的。 秦如清依然笑着点头：“那你们可知，学堂这次大张旗鼓地搞选拔，最后奖励你们去的神秘地方，就是我们三个发现的？没有我们三个，这个选拔从一开始就不会有。” “你觉得我们三个不参与选拔是不公，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们三人正常走选拔流程，凭我们的实力，被选中的概率也很高。统统就三个名额，我们三个还参与了，你觉得能有几个名额能落到你们手里？” 说到最后，秦如清啧啧了几声，一脸嫌弃道：“到底是我们参加对你们好处大，还是不参加好处大，这个最简单的算术题不会都算不过来吧？” 几人听完，面面相觑。原本趾高气昂的声势也渐渐悄没了声息。 最简单的算术题不会都算不过来吧……当然能，算得过来。 他们先前只愤慨秦如清他们几个不用参与竞选，觉得不公，可忘了仔细想一想，秦如清他们真参与了竞选，对他们可一点好处都没有。 见他们明白过来，秦如清背着手，笑得越发甜蜜，她道：“不过你们刚刚说得对，我们几个背后的长辈在族中确实能说得上话，要不，我去跟爹爹说说，取消我们的奖励，就让我们走正当竞选的路子吧……还省得别人说闲话。” 开玩笑！秦如清从小到大、从前世到今生就是个从不吃亏的主儿。这几个人在背后对她阴阳怪气，还能指望她能好好说话呢——就非得给他们噎回去！ 这群人被噎得连连摇头，瘦高少年也识时务，拱手赔笑道：“清清姐，是我们错了，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先前是我们想岔了，以您的天赋实力，跟着我们这些人掺和竞选不是招笑么！那就是浪费了您的时间！“ 第33节 嚯！滑跪得可真够快的！ 别说，秦如清还对瘦高少年刮目相看起来了，对着比自己小的人连姐都喊得出口，前头敢招惹，招惹不过又能及时滑跪服软，是个人才啊！ 秦如清心里乐呵，嘴上却说：“你们光跟我道歉，那我三姐和四哥哥呢？” 喊四哥哥的时候还有些不熟练。人生中第一次喊四哥哥竟然是在这时候，荣球儿你可赚大了！ 这群人道歉得很痛快。他们走了之后，启荣晶亮着眼睛开始拽秦如清的袖子，“妹妹，你喊我四哥哥了耶~” 嘿嘿嘿嘿好想听妹妹多喊几声啊。 秦如清把启荣的手打开，脸抹过去，像是不耐烦地咕哝道：“烦死，我没喊！” 秦陆薇看着这场景，捂嘴轻柔一笑，跟刚才板着脸要拔剑的样子判若两人。 一场学堂风波就这样无形地化解了。那个瘦高少年确实是个聪明的，听见有其他学子不满这件事时，他直接将秦如清今天说的话传了出去。 什么那个地方就是秦如清三人发现的呀；其实这三人不参与竞选对我们是好事啊，名额反而多了等等。 这算是间接帮秦如清洗清了谣言，毕竟她不能见到一个不满的就上去解释一番。此事算是彻底揭过。 除了学堂上的变化，秦家还炼制了一批洗髓灵液拿去秦氏药坊中售卖。 早前秦如清用这东西养灵的时候就知道它昂贵且难得，几个月用下来就相当于烧掉了一个八品法器。 而它又贵又难得的原因其实相辅相成的。因为制作原料难得，所以才价钱昂贵。 制作洗髓灵液最重要的一味主药，不懂行的人称作灵泉水，而炼丹师们都知道，所谓的灵泉水，其实就是稀释了无数倍的灵乳。 当然，灵乳比灵泉珍贵得多，有灵泉的地方不一定有灵乳，但有灵乳的地方就一定有灵泉。 当时秦如清他们找灵洞时听见的滴答水声，就是钟乳灵洞中的灵泉所发出的。 换句话说，灵泉水是钟乳灵洞中最不值钱的东西，但是秦家却用来制作昂贵的洗髓灵液。至于更珍贵的灵乳，当然是秦家人留着自己用了。 秦如清也问过自家爹爹，为什么不拿出一部分灵乳来卖呢。灵乳更难得，自然卖的价钱也更高啊。 当时秦德明听了却直摇头。他道，不行，只卖卖洗髓灵液还行，毕竟灵泉水虽然少见，但是许多地方还是能够找到的。可是灵乳……太容易让人联想了，有心的人看见秦家出售大量灵乳，很容易就会想到秦家是不是得到了一个类似于钟乳灵洞的存在。 秦德明又说，现在老祖还在闭关，伤也不知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秦家现在不缺钱，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为上。 秦如清听完之后心想，爹还是一贯得小心谨慎，不过这回，他说得对，在老祖伤好之前，秦家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 也因此，秉持着低调的原则，秦家虽然有条件产出大量洗髓灵液，却依然走少而精的高端路线，即，按批次炼制售卖，每批次最多不超过十瓶，一月最多炼制两批。 量确实不多，但胜在长期稳定。 不过，因为制作得实在太过容易，秦家凭着“良心”，给出了比市场价较低的价格，收获了顾客的一致好评，当然，也荣幸地收获了竞争同行的一致谴责：d 说实话，整个南岭郡中就没几家药坊是能长期稳定卖洗髓灵液的。能稳定卖这个，就说明至少掌握了一个灵泉水的泉眼。 那种卖一瓶两瓶的，都是散户，他们没有稳定的材料来源，只因缘巧合得到了一点，并不值一提。 几家能稳定售卖洗髓灵液的药坊中，又属张家持有的药坊出货量最大，故而，秦家这波操作，影响最大的，还是张家。 南岭郡统共就三大世家，秦张韩，本来就是老对头了，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很难不让张家人多想。 此时，张氏药坊的管事张明正在跟他们大长老汇报这段时间的药坊生意情况。 张明愤慨地说：“大长老，秦家就是故意的，明知道我们张家卖洗髓灵液，他们也跟在后面卖，价格还压得那么低！这么低的价格，都快赶上成本了，他们根本无利可图，这不是故意跟我们打擂台是什么！” 张家大长老眉头紧随，秦氏药坊最近售卖的洗髓灵液畅销火爆的事他也知道了。暂时抢了张家的生意不算什么，可如果长期下去…… 大长老问：“你可有研究过他们的洗髓灵液，价格压得那么低，是否有什么问题？” 张明沉默了一会儿，很不甘地摇头，“非但没问题，哪怕是他们药坊中价格最低的那款，品质都比我们的要好。秦家很可能是掌握了一个品质极高的灵泉泉眼，不然不可能做到这样！” “价格最低的那款？”大长老不解，“怎么，他们还有价格更好的种类吗？” “秦家的洗髓灵液一共做了两款，说来也奇怪，他们价格低的那款品质就已经比我们好了，价格高的那款品质更是好得不像话，就像是……灵泉水不值钱一样，浓度含量极高！” 大长老眯了眯眼，看来秦家这次在秘境中得了不少好东西啊。 至于为什么是秘境，秦家要是能在外头找到什么好东西，至于被他们张韩两家打压成之前那样。如今这种情况，除了秘境不做他想。 张明看着大长老不说话，心里有些焦急。药坊的生意直接与他在族中的贡献相关。说白了，药坊的生意越好，赚的灵石越多，在家族中的贡献才越大，他才越有地位。 可是，反过来，如果表现不好……那药坊管事这个肥差，很可能就要换别人了。 张明之所以找大长老，也是因为，这个位置，是大长老推他上去的，换句话说，他是大长老的人，他要是被换下来，损害的是大长老的利益。 “大长老，难道我们要坐以待毙？秦氏出品的洗髓灵液价格比我们更低，品质更好，再傻的人也不会来光顾我们张氏药坊了，可药坊中又属洗髓灵液的利益最高，难道，我们也要降价，与秦氏打价格战吗？” 大长老皱眉摆手，“不用，打价格战不是长久之计，而且，秦氏敢把价格压得这么低，说明他们本身的制作成本就不高，打价格战伤的只会是我们自己。“ “那……” “换种丹药主推。” 张明疑惑：“换种丹药？长老，还有何种丹药比洗髓灵液的利益更高啊？” 大长老缓声说出一个名字。 张明瞪大了眼睛，“回气丹？”他的神情顿时为难起来，“长老，回气丹可是最普通常见的丹药，各家药坊都做得差不多，利润反而是最低的啊！” 大长老轻轻一笑：“如果我们张家推出了一种效果更好，价格更低的回气丹呢？以回气丹的需求量，你觉得药坊的生意会怎样？” 张明似有所联想，他小声说：“如果真有这种回气丹，药坊的每月的销售额可以轻松翻上一番。” 大长老气定神闲地说：“就算秦家抢占了洗髓灵液的所有市场又怎样？洗髓灵液这种东西本身就需求量有限。”他站起来，理理袖子往外走，“只有回气丹，这种必备丹药，才能……“ 才能怎样，他没说，张明却听得浮想联翩。疾步追上去，“那，大长老，真的有这种效果更好价格更低的回气丹吗？” 大长老步履不停，只轻描淡写地丢下了一句话。 “张家最近新请到了一位客卿长老，改良了回气丹的丹方。” 改良了回气丹的丹方……张明瞪大眼睛，听到自己的心疯狂跳动起来的声音。 第29章 改良回气丹终有思路 议事厅内， 秦德明与三长老相对而坐，两人跟前各有一盏灵茶，徐徐冒着热气。看他们的脸色， 气氛不算轻松。 三长老管着秦家的丹药生意， 平时多在药坊中巡视，十分忙碌， 很少在秦家露面。 只是莫看她神秘低调就小看了她，秦家乃是丹药世家，三长老能管着丹药生意， 可见她是一位实权长老。 就好比秦德明，此时对着三长老，那是坐得规规矩矩，不敢有丝毫逾越。这一方面是因为三长老职位重要， 另一方面嘛， 是因三长老的面相， 实在威严。 明明她是温和秀气的长相， 年轻时也是一位美貌仙子，却不言苟笑，因为常年板着脸， 眉心甚至有一道浅浅的“川”字型表情纹。每当三长老回族汇报药坊事宜时， 与她恰接交谈的人总是一副正襟危坐、严阵以待的样子。 不为别的，只因，三长老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了哇！ 此时， 秦德明就端肃着脸，认真“请教”道：“三长老此次回来是为药坊的事？” 三长老沉沉地嗯一声， 开门见山道：“张家改良的回气丹大卖，已经影响了秦氏药坊的生意， 收入削减了三层不止。” 秦德明无声地停滞了一瞬。他不是惊讶改良回气丹的事，此事他先前已有耳闻，他是，被三长老一上来就直入主题，不带一丝转弯的架势给噎的。 不过，三长老讲话一向如此，习惯就好。 秦德明点头，“此事我已知晓。” 前段时间，张家不知道从哪儿请来了一位高阶炼丹师，竟改良了回气丹的丹方。 回气丹是基础丹药，需求量大，平时大家价格相同，品质差不多的情况下还好说，现下张家却推出了价格更低品质更好的。 不说别的，秦家乃是丹药世家，家族的收入大头便是依靠丹药售卖。此番张氏推出改良回气丹，对秦家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张家发出的信号十分明显，就是要跟秦家打擂台。 秦德明叹息一声，“怕是之前秦家出售洗髓灵液的事叫张家误会了，不然不会在这个时机推出改良回气丹。” 三长老听出秦德明言下隐藏的懊悔之意，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冷声道：“秦家不卖洗髓灵液张家就不跟秦家作对了吗？只要秦氏想发展，跟张家对上是迟早的事！” 这几乎已经算是明着训斥了。平日里就算是老祖也没用过这种语气跟他这个族长说话。秦德明在心里叹息一声，倒没生气。 三长老，一贯如此……她就是如此严肃认真之人，见不得别人露出丁点儿的退缩之意。 秦德明不做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借此掩饰自己面上的尴尬。 三长老顿了顿，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语气略重，便缓和了面色，继续说道：“族中须得想办法，不然，这月的收入削减三成，下月可就不止了。” 秦德明也调整过来了。本来么，他们当族长的，上有老（老祖），下有小（小辈），忍气吞声乃是常事，不在“忍”之一道上修至大成，怎么协调这么大个家族。 秦德明点头说：“已经叫人去研究他们这个改良回气丹了，只是目前尚无成果。” 三长老皱了皱眉，评价道：“难！张家请的那个炼丹师，能改良出回气丹的丹方，怕凭的不是天赋，而是运气。” 作为秦家除老祖之外炼丹技艺最高超的炼丹师，三长老在这上头是很有发言权的。凭她的经验，像回气丹这种基础型丹药，需求量大，也意味着它配方稳定，难有改进空间。 张家的那个客卿炼丹师，十有八九是走了狗屎运。 秦德明沉吟了一会儿，倒冒出来一个主意，“就不知这位炼丹师是什么来头，既然张家可以请他做客卿，我们也可以。或可以私下接触看看，打听张家许给了他什么好处，我们允诺他双倍也就是了。” 反正秦家现在也不差钱。 三长老却不太看好，“他既已选择了张家，又岂会轻易更换门庭？况且这么重要的丹方都拱手让出，怕是张家已经给够了好处，我们再去，也翻不出新花样了。” 那这么说岂不是各条路都堵死了？秦德明无奈地说：“这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了，接触看看，实在不行，便也算了。” 三长老这次倒没反对。她将那盏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站起来说：“这段时间我会留在族内，带人研究那个改良回气丹，若是能破解出丹方，自是最好。” “不过，希望并不太大，你还需早做打算。” 三长老的意思是，我只管丹药的事，其他方面，你还得自己想办法。 三长老匆匆离去，只留下秦德明满心愁苦，头发似都愁白了几根。 到了晚间，秦德明紧锁的眉头依然没有松懈。洛娴看他这个样子就烦，抱怨道：“说了多少次，族中的事，不要带到家中！” 秦德明抿着唇，慢吞吞反驳，“咱们家，咱们院，不也是族中嘛！” 这种小家与大家的区别与概念，洛娴分得清楚，秦德明身为族长，却常常不在意。这也是二人经常争吵的地方。 秦如清一粒一粒数着她碗中的灵米，吃饭像吃药。要放在平时，洛娴肯定要说她，今日却顾不上了。 秦如清数完十粒，艰难吞下，才像是不经意地说：“看起来很严重嘛，爹，什么事？” 这话问到了秦德明心坎里，他也是想找个人说说他的郁闷，便沉吟着开口道：“今日三长老回来了……” 听完事情始末，洛娴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暂时放下“小家大家”的讲究，皱眉道：“连三长老也破解不出丹方吗？” 第34节 “丹方破解哪儿是什么容易的，就算顺利，也是少则一年，多则好几年，到时候，市场都被张家抢去，哪儿还有我什么事？” 洛娴叹息：“要是老祖出关就好了，她老人家说不定有办法。” 秦德明摇头，他身为族长，还是有一定倔强的，“老祖现在正是炼化玉髓的关键时期，不可轻易打扰，再说，若是什么事都要烦扰老祖，那还要我们做什么？” 洛娴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秦德明就当没听见，转头看向数灵米的秦如清，“清清，你可有什么想法？” 秦如清把碗一搁，嘴一撇，“爹啊，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厉害了，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事事都有主意。” 就她那个炼丹天赋，能炼制出最基本的回气丹，那是勉强，若说要破解出丹方，那就是妄想。指望她还不如指望三姐陆薇呢，至少她的炼丹天赋比她好多了。 秦德明一想也是，女儿的修炼天赋不必说，只是炼丹天赋…… 他曾也满怀希望地问过老祖，当时老祖的脸上出现了他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言难尽的神情，秦德明当时就懂了，此后再没有对女儿的丹术过问过一句。 秦如清被揭了短，第二日便蔫蔫地去了学堂上课，哪知在学堂里也逃不过丹药问题。 因为三姐秦陆薇不知从哪儿听来了家族与张氏的商业竞争，此时便一心想着研究回气丹，以期能帮到家族呢。 秦陆薇面前摆着丹炉，她正哗哗地翻着一本厚厚的丹方讲解，时不时在纸上记录点什么。 秦如清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秦陆薇的动作。她还算能看懂，毕竟学过丹术，启荣就是一脸懵了。此时正举着个大鼎，扎着马步站在她们身后，一边修炼一边听她们说话呢。 秦陆薇的腿边搁着一个小玉瓶，里面是她最近炼制出来的回气丹。秦如清无聊地将小玉瓶拿在手里把玩，时不时扒开瓶塞闻一闻。 “三姐，你也是想破解出那个改良回气丹的丹方吗？” 秦陆薇头也不抬，干脆道：“不，我不是在破解丹方，我是在改良回气丹。张家那个炼丹师能找到回气丹的改良方法，没道理我们不行啊。” 豁，还是她三姐有志气！秦家现在都在忙着破解丹方，三姐却在想着用自己的方法改良回气丹。 两者看似差不多，实则一个是站在别人的基础上破解，一个在自己的角度创新。 三姐没被改良回气丹的难度给吓住，说明她是有这方面的天赋与追求的。 秦如清很支持地点头，“那现在有什么灵感了吗？” 秦陆薇认真地说：“普通回气丹需要的材料有：通灵草，羌芜，和至少千年份的党参，以及一些其他零碎的辅药。其中，灵通草是主药，决定回气丹药性的存在，绝不能变，如果要改进，要不就换掉其他两个辅药，要不就是更改其分量……“ 秦如清在这上头发表不了什么见解，只能点头。她随意地将瓶内的药丸倒出来，放在手里把玩。 正常的回气丹呈土褐色，丹丸表面没有一丝花纹，显得朴实无常，只是看着看着，秦如清却略微感觉有些古怪。 上次抽奖时，她手黑了一把，从商城里抽出三枚回气丹，这让她一度懊恼了许久。后来这三枚回气丹就一直存放在她的储物袋中没有动用过。 只是今日跟这个丹丸一对照，她怎么感觉系统出品的回气丹跟这个有些许的不同？ 她问道：“三姐，这里面的回气丹是你已经尝试改良过的吗？“ 秦陆薇道：“不是啊，这就是正常普通的回气丹，我炼来对照研究的。” 旁边，举鼎的小胖球也接腔道：“那就是普通的回气丹，我吃过的，灰扑扑的褐色，一股子药参味。” 这就怪了，难道是她记错了？可她的记忆力十分不错，明明记得，系统出品的回气丹，丹身是纯正的黑色？而且好像闻起来也没有参味。 秦如清不动声色地将药丸攥手里，朝后说：“你隔那么远都能闻见药参味儿呢？” 小胖球笑笑，将鼎举得更高一些，不说话了。 秦如清转而跟低头翻书的秦陆薇说：“三姐，玉瓶中的回气丹能给我一颗不，我也带回去研究研究。“ 秦陆薇自是点头说好。 等到晚间，秦如清找到机会独处时，赶紧将储物袋中的回气丹拿出来检验。 两厢对比，今天她问三姐要过来的回气丹是褐色，而系统的出品的回气丹是黑色。 果真不一样！ 再闻闻气味，三姐炼制的回气丹正如启荣所说，泛着隐隐的苦味与参味，可系统出品的回气丹闻起来却有一股清香。 秦如清皱眉沉思，是仅仅是颜色与气味的差别，还是效果也不同呢？ 想了想，秦如清走到院中，先一气用了许多术法，将体内灵气消耗一空。 老实说将体内灵气放空这件事对秦如清来说着实有些难度——不是放不空，是她恢复太快，消耗的速度常常赶不上恢复的速度…… 有青莲道体和先天大圆满境界加成，秦如清根本用不着回气丹这玩意。有功夫吃个丹药，她蓝条都回一半了。 故而为了检测出这两颗回气丹的药性差别，秦如清可是废了老鼻子劲儿。 不过过程虽然曲折，好歹是得出结果了。秦如清小脸严肃，她刚刚实验了，两种回气丹的药效确实不一样！ 三姐炼制的回气丹，一颗吃下去……老实讲秦如清没啥感觉。她体内的灵气是在嗖嗖恢复，可是秦如清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的道体在起作用，还是这个丹药在起作用。 可是系统出品的回气丹吃下去就不一样了，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就像，体内的灵气进度条往前直窜了一大截，一颗回气丹，就让她的灵气恢复了四分之一。 可别小看这四分之一的灵气恢复，到了战斗中，这就关系到你能多放出一个或两个术法与剑招，这多放出的术法与剑招，可能就是决胜的关键。 秦如清让两颗丹药弄得心潮起伏，她呆立在自己院中，脑中已经开始联想着怎么利用系统出品的丹药搞骚操作了（不是 “清清，大晚上不睡觉，你在院中炸什么呢？”秦德明站立在院门口，目瞪口呆地望着秦如清脚底下好几个还在冒烟的大坑。 秦如清一愣，思绪收回，下意识地往脚边看了一眼，青石地板被炸得坑坑洼洼，带着焦黑的痕迹。 院中摆着的四个太平缸也碎了俩。这太平缸并不是做装饰用，而是阵法的四处阵眼。秦德明夫妻俩溺爱孩子，家族有钱了之后就给秦如清秦如钰俩孩子的院落各装了一个聚灵阵。 此时太平缸碎，相当于灵阵也毁了一半，需要重新修补。 秦如清讪讪地将踩在坑洞的脚收回，脑筋一转，解释道：“呵呵，爹，我正在修习功法，有道术法困扰了清清许久，刚刚突然来了灵感，就忍不住在院中实验了一下……爹，我错了！” 这种情况，还是及时滑轨道歉比较好。 道完歉，秦如清赶紧转移话题，她小跑到秦德明跟前，拽住他的袖子摇了摇，“爹，您还说我，您不也没睡。” 秦德明压根就没生气，不过炸个院子而已，算不得什么。不过面上还是做严肃状，睨了秦如清一眼，淡淡道：“照你这要把秦宅给炸掉的动静，睡得再死也该醒了。” 秦如清嘻嘻一笑，毫不含糊地戳穿了自家爹的谎言，“爹，我瞧您这是根本没睡吧……毕竟秦家最近烦心事多，您这个大族长，可不得着急上火？” 秦德明没好气地瞪了秦如清一眼。这鬼丫头，连她爹都敢调侃了。 不过，鬼丫头眼睛厉，他确实没睡，刚正站在隔壁院中对月沉思（……），转头就听到清清院中传来噼里啪啦一阵响，过来一看，就见到院中这样的“盛况” 秦如清自然知道自家爹在烦什么，想到刚才的实验结果，秦如清眼珠转了转，安抚道：“爹，船到桥头自有路，指不定咱家就有人能改良出比张家那个更好的回气丹呢？” 秦德明笑了笑，面色倒缓和了，“你说谁，是咱们清清自己吗？想你这手炼丹手艺，出去都不好说是老祖亲自教导出来的。” 秦如清跺脚，“爹！我安慰你，你还戏弄我！”她将秦德明往外推，摆出不欢迎的架势，“您就烦您的吧，当我没说！” 秦德明顺着她推的力道，乐颠颠地往外走。逗了女儿一顿，心情倒好了。 想着清清说的是，船到桥头自然直，想他们秦家以丹药传家，难道还没人能破解了一不知名炼丹师弄出来的丹方吗。 神清气爽走了出去，背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这丫头，脾气这么大，还是被他和她娘给惯坏了。 看来以后清清成亲，还是得“招子”，找一听话性格柔顺的贤婿，清清才能不受委屈。 又想到清清现在还小，想这些实在为时过早，便摇了摇头，慢悠悠离开了这里。 秦如清锁起自己院落的大门，眼珠提溜转。哼，笑话她炼丹水平不好，老祖这个亲自教导的人也没说啥呀。 不过，她这一手丹术臭不可闻的事儿，在秦家几乎已经成梗了，所以，如果要是说这回气丹是她改良的，秦家众人定会疑惑。 因为丹修就是个讲究悟性的职业，很少说你一个炼丹天赋不佳的，却能误打误撞改良出非常珍奇稀有的丹方来。 所以此事还是得操作操作。对秦如清来说，谁改良了丹方都无所谓，反正事情结束，系统结算时好处是她拿。现在不过是略费点事，要给回气丹找到一个适合改良的人选来。 谁适合当这个人呢？秦如清几乎都没怎么思考，脑中就冒出一个人来。 她三姐陆薇，不就是个现成的人选吗？ 是她小队的“辅助”，后续如果被家族嘉奖，增强的也是她们小队的实力；另外，三姐要是凭此出了名，那系统那条支线【优秀的后辈】又可以往前推动。 这就又是一波积分到手，再加上帮助家族改良回气丹的奖励积分…… 算下来，这一波，她这是赢麻了啊！ 秦如清再不犹豫，美滋滋地回到房间，唤出系统，用积分兑换了一份系统出品的回气丹丹方。 先快速浏览了一遍丹方，发现果然和这边的回气丹丹方不一样。 秦如清问系统：“系统，为什么商城里出品的回气丹跟我们这边的回气丹完全不一样啊？“ 系统过了一会儿才回：【系统商城经历了十几代宿主，穿越了无数高低级修仙位面。与你所在世界有所不同不是很正常吗？】 也是。秦如清想到什么，亮着眼睛说：“那岂不是说，除了回气丹外，商城里的其他丹药也比我们这的品质好了？“ 如果这样，那系统的羊毛，可就有的薅了。 不过这次，恐怕要让秦如清失望了，系统冷酷地说：【系统商城里所储存的东西，有些来自高级位面，有些位面等级甚至不如宿主所在世界，故而不能保证所有丹药品级一定比这个世界高。】 秦如清失望地哦了一声，不过很快又振奋起来。不是所有，那不还有一部分么？ 看起来系统这只肥羊还是很有开发潜力的。 此事摁下不提，到了第二天，秦如清已经在脑中想着该怎么“操作”她三姐了。 譬如这会儿，秦陆薇依然在研究怎么改良丹方，秦如清坐在旁边观摩着她的动作，而启荣依旧在举鼎修炼。 同样的场景，秦如清的心境却完全不同。 她的视线扫过干净布料上铺着的灵药。通灵草、羌芜、千年份灵党参，其余零碎辅药作用不大，暂且不提，只有那三味主药，和系统出品的丹方中有些区别。 秦如清一边帮秦陆薇打下手，一边像是好奇地问：“三姐，通灵草的作用是沟通灵气我知道，那这另外两味灵药有什么用啊，羌芜还好说，那个千年份的党参，炼制回气丹而已，用得着那么好的补药么。” 陆薇将鬓角散落的发丝掖到耳后，轻柔解释道：“通灵草吸收的灵气太杂乱，需要用灵药加以疏导，党参和羌芜加进去，都是为了安抚灵气，防止灵气暴动的。不然，一枚回气丹吃下去，灵气没恢复多少，反而会引得体内灵气逆流，是祸非福。” 秦如清似懂非懂地哦一声，又说：“可是我观通灵草生长的地方，灵气倒很稳定，也不知是什么原理……” 秦如清黑葡萄一样的眼珠子映出秦陆薇纤瘦沉静的身影……三姐啊，快想想其中的原理啊，为啥通灵草引动灵气的能力那么强，生长通灵草的周围灵气却很稳定呢？ 有没有可能是通灵草伴生着什么东西，安抚了它牵引的灵气呢？ 秦如清在心里念出那个答案：碎星花。通灵草的伴生之物。也不能说伴生，但是生长着通灵草的环境中，一定会有碎星花。 她昨晚用积分从系统那儿兑换出来的丹方其实非常简单，简单到秦如清都不敢置信的地步。 上面写着，回气丹的主药只有两种：必备的通灵草以及，通灵草伴生的碎星花。 碎星花，顾名思义，金黄色的花瓣，状如碎星。它平平无奇，修仙界的任何一种丹药里面都不会用到它。因为这种花根本没有任何灵性。它就是一种平凡普通的伴生花而已。 可偏偏就是这样普通的花，却能安抚通灵草牵引的灵气。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这是秦如清昨晚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的事：不需要人为的用什么昂贵的辅药调和灵气，这是化简为繁，大自然有更好的安排。 第35节 碎星花，伴着通灵草而生，没有任何灵气，便宜到不值一提。 可想而知，用这种丹方炼制出来的回气丹，成本会低到何种程度。 秦如清晶亮着眼睛看着秦陆薇：三姐啊，我是看到答案，逆推出结果，所以不值一提。你在丹术上那么有天赋，应该能想到的吧？ 秦陆薇并未注意到秦如清的眼神，说实话，在刚刚秦如清提出那个问题后，她心中就像浇上了一层细密的雨雾。 似清明，又似茫然。 是啊，为什么通灵草生长的环境灵气那么稳定呢？那周边可没人用什么羌芜和党参调和灵气啊。 秦陆薇的视线慢慢下移，移到布上铺着的通灵草中。这些通灵草是她清晨刚刚从秦家药园中采摘下来，还带着水汽。 在这些墨绿色的草中，突然见到一抹金黄。秦陆薇迟疑地伸手将那抹金黄捻起来。 碎星花……早上她拔草拔得急，也顺便带走了几束碎星花夹在草中。 有通灵草的地方必然有碎星花……为什么一定要有碎星花呢？ 脑中似有流光闪过，秦陆薇捻着金黄花朵的手猛然攥紧，花汁沁满指缝。 她似惊愕又似恍然地说：“小五，我好像知道了……” 第30章 系统奖励与新支线触发 “清清， 我好像知道了……” 秦陆薇说出这句话时，尤带着不可置信之感。实在是，依照她刚刚冒出的想法， 那岂不是说， 连羌芜和党参都不需要了？这丹方也未免太简单！ 可她越想却又觉得，或许就是如此简单， 之前是他们想复杂了。 秦陆薇就这么楞楞地站了起来，感觉到手上黏湿的花汁，她使了个清洁术， 然后转身就往外跑。 启荣很茫然。他看见三姐似乎满脸兴奋地站了起来，自顾自嘀嘀咕咕了一会儿，扭头就开始往外走。 砰地一下将鼎放下来，地面被砸得轰动一声。启荣迷惑地问：“妹妹， 三姐这是要去哪儿？” 秦如清笑眯眯地， 背着手慢悠悠地跟上去：“约莫是去药园采药吧。” 果然三姐在炼丹上的悟性比她强多了。她就这么稍稍一点拨， 三姐已然就能想通其中的关窍。真不错啊！ 正如秦如清所猜测的那样， 秦陆薇去的方向是药园。她半点不敢耽搁，去药园采了新鲜的通灵草和碎星花后，又紧急地赶了回来。 没有再在纸上写写画画， 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秦陆薇直接开炉炼丹。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印证心中的想法。 一个时辰过后，丹炉内圆溜溜的丹药终于成型。秦陆薇的炼丹基础十分扎实，一炉直接开出了三枚成丹。 待到炉温恢复正常， 秦陆薇将新炼成的回气丹捏在手上，对着光仔细观察。 秦陆薇在观察的时候， 秦如清也在看着三姐新炼出的那枚回气丹。 颜色比之前的褐色更深，接近黑色， 但是不像系统出品的那种黝黑。应是在辅料的选择上有些差别，毕竟秦如清不是直接把系统丹方分享了出去。 秦如清猜测，这枚回气丹的效果已是十分接近系统出品。她没想着三姐要炼出跟系统一模一样的——何必把自己的眼光与思维限制在系统上，说不定三姐以后就能炼出比系统出品更好的丹药呢？ 秦如清装作好奇，问：“三姐，成功了吗？这枚回气丹似乎跟之前有些不同哎。” 不同是正常的，相同才不正常。现在就差临门一脚就能知道答案，秦陆薇反而犹豫惶恐起来。 想了想，她把丹药递给秦如清，“小五，你帮我试试吧。” 唬得秦如清连忙摆手，“三姐，我不行，我灵气恢复速度太快了，测不出回气丹的效果的！” 开玩笑，昨天晚上差点把院子都炸了才勉强测试出两枚回气丹的区别，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秦如清指向在旁边举鼎的启荣，“让他来，他刚修炼完，最合适了。” 启荣轰地一声将鼎放下，拍拍胸脯，当仁不让道：“三姐，让我来！” 秦陆薇点头。秉持着严谨的态度，她让启荣把灵气消耗殆尽后，先服用张家改良的那枚回气丹，记住效果之后，再将灵气耗空，才服用自己新炼制的那枚回气丹。 启荣闭着眼睛感受效果，秦陆薇捏紧拳头，小声地问：“启荣，怎么样？谁的效果更好？” 启荣刷地一下将眼睛睁开，激动道：“三姐，是你炼制的回气丹效果更好！” 秦如清已经裂开嘴，准备露出最大程度的微笑，秦陆薇却屏着呼吸，又问了一遍：“启荣，你确定？没有搞错？你后面吃的那枚才是我炼的。” 启荣大声说：“三姐，我怎么会搞错，效果差别可大了，我吃张家的回气丹，感觉要吃五枚才能将体内的灵气恢复满，而且越往后效果越差，可是吃三姐炼的，我感觉三枚就可以将体内灵气状态调整到巅峰！” “果真！”秦陆薇喃喃自语，“我成功了？” 秦如清一把抱住秦陆薇，“三姐，你太厉害了，你成功了……我们成功啦！” 启荣也想跟着上去抱住姐姐妹妹，可顾及到娘亲的叮嘱，自己大了之后就不能随便与姐姐妹妹过分亲近，就只能在旁边高兴地干蹦。 秦陆薇捂着胸口，心脏砰砰直跳。心中涌现出巨大的成就感。她从未感觉如此快活。 小小的秦陆薇心中一直有个不能言说的秘密。她很羡慕清清和启荣。 这是秦家最闪耀的两个孩子，天赋资质过人，甚至被老祖接去闲影居亲自教导。 天知道那时候小陆薇有多羡慕。她，她可是最崇拜老祖啊。她就想成为像老祖和三姑姑那样厉害的女子，因此也学着她们修剑。 在清清和启荣被老祖接走，不来学堂上课的那段时间，秦陆薇付出了比往常更多的时间来修习丹术和剑术。 秦陆薇想着，小四和小五本身天赋就那么厉害了，再加上有老祖亲自教导，定然会远远甩开她。她只有加倍努力，才能不落后他们太远。 那段时间的努力似乎有些成效，她收到了长老们的夸奖，可是这些夸奖似乎又显得单薄，她不知道是鼓励居多，还是她的实力真的达到了那种程度。 后来清清和启荣重新回到学堂上课，她便刻意主动地接近他们。 她想靠近这两个优秀的弟弟妹妹，好像这样自己也会变得优秀。 清清启荣热情地接纳了她，也因为和他们走得近，她感到学堂的人看着她的眼神也不一样起来。陆薇高兴又惶恐，她不知道自己配不配得上这份荣耀与关注。 直到今天，她凭自己改良出了回气丹的丹方，并且比张家改良的丹方还要好，陆薇终于敢确信，自己终于也有了和清清启荣并肩的资格。 我也很厉害！我也一样优秀！ 秦如清敏锐地感觉三姐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她发自内心地为这种变化而高兴。 三姐可是甜妹小仙女！（虽然内里有颗火热的拔剑心），她上辈子最喜欢的就是甜妹了！可她自己身高有一米七三，五官还很深邃立体，这就导致她的风格只能往御姐上靠。 天知道秦如清有多想和甜妹贴贴！看见三姐这种仙女范儿的主动靠近她简直要高兴坏了好么。 甜妹就要闪闪发光！三姐就要闪闪发光！ 秦如清在心里狠狠握拳。 三小只高兴了一会儿，秦陆薇很快冷静下来，她严肃道：“就不知道这次是偶然成功还是可以复制的，我们多实验几次，调试一下丹方！” 清清启荣：“嗯！” 实验证明，这次成功不是偶然，回气丹的成功改良可以复制！ 秦陆薇彻底确定了丹方后，将丹方录入玉简，振奋道：“走，我们去跟长老汇报！” - 三长老这几日正带着族中几位优秀炼丹师在破解张家那个改良回气丹的丹方。 只是时日太短，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 丹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停住，似被门口的侍从拦住。很快，侍从进来报，有人求见三长老。 其他人皆忙碌着，只有三长老抬起头，淡淡道：“何人？又所为何事？” 侍从垂头，额了一声，道：“来的是三小姐、四少爷和五小姐，他们说，关于回气丹有了重大发现，特来禀报！” 嗯？丹室的几位炼丹师先是惊异抬头，后又失笑着重新做起手中的事。 来的都是秦家的几位宝贝疙瘩，天赋是不错，但是年纪尚小，能在回气丹上有什么重要发现？估计又是无聊来找乐子的。遂不再关注。 三长老想了想，倒是掀袍起身，“叫他们在内厅等我。“ 侍从躬身：“是！“ 秦如清几个正坐在内厅的椅子上。启荣好奇地摸着椅子的把手，以及，桌上放着的丹炉。 他惊奇道：“这就是内院丹房吗？这里的桌上摆得都不是茶具，而是丹炉哎。” 秦陆薇笑了，“这也是丹房特色了，长老们和族中的炼丹师开会讨论丹方时，有时候需要亲自动手，便在座位上摆着丹炉，以备不时之需。” 说话间，内室的门口传来脚步声，秦如清几个连忙站起来，排成一队，敛目站好。 “听说你们几个在回气丹上有了重大发现？说来听听。”三长老坐到上首，淡声道。 秦如清悄悄抬头，偷瞄了一眼。秦家三长老最为神秘，听爹说她管着秦家的丹药生意，是个厉害的实权长老，爹还叮嘱见到三长老当面要规矩恭敬些。 这倒是让秦如清心中好奇起来。她没见过三长老几次，偶尔见到，都是侧影或是远距离，没有这样近距离接触过。 却不想秦如清抬头偷瞄的时候，正好与三长老的视线对上。秦如清刷地一下将头埋下。 嘤！三长老好严肃好吓人！ 启荣果然也被三长老的气势吓住，不敢开口。倒是陆薇，想着自己在三人中最大，而回气丹又是自己亲手炼制的，故而上前禀报道： “回三长老，我们确实在回气丹上有了重大发现。经过这些日子的研究，我已经成功改良了回气丹的丹方，并凭此丹方成功炼制了出了成丹。” 三长老的目光越发锐利。成功改良回气丹的丹方？秦家的这位三小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秦陆薇浑然不觉，恭敬地拿出了一个小玉瓶，双手奉上，“这是我炼制的改良回气丹，请长老过目。” 三长老神情严肃，没直接接过那个小玉瓶，而是定定看着秦陆薇，看得秦陆薇额角冒汗，才将玉瓶接过。 丹丸倒出，质地圆润，散发出清新的药香。然而却与普通回气丹的颜色气味皆不相同。 三长老不动声色，先是刮了些丹丸粉末，入口服下，闭目感受了一会儿，竟直接将整颗回气丹吞服。 停了两息，三长老沉声问：“确实是回气丹，不过我没尝出羌芜和党参的气息，你换成了何物？” 秦陆薇双手规矩地垂在大腿两侧。明明已经实验过很多次，知道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三长老如此平静，却叫人忍不住紧张。 “换成了碎星花，通灵草的伴生之物。”秦陆薇只说了这么一句。 却不知这一句就已经在三长老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刚才尝过回气丹后哪里是平静，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定力才能维持住长老的姿态。 那颗回气丹一入肺腑体内的灵气就自发牵引，效果竟比张家改良的回气丹还要优越。 可是细品之下，发现丹药中没有必备的羌芜和党参，而是换成了一种陌生的，她尝不出气味的草药。 第36节 如今听到答案，碎星花……碎星花！ 三长老乃是炼丹大师，秦家除了老祖就属她炼丹技艺最高，凭她的阅历，不需要秦陆薇多加解释，三长老就已然能想通其中关窍。 她一下子站起来，原来如此！ 他们只想着用各种名贵昂贵的灵药中和通灵草牵引的灵气，却忽略了与通灵草伴生的普通花朵！ 三长老抑住心中的激动，问：“用碎星花的主意是你想出来的？”问这话的时候三长老已经在心中想着要给秦陆薇什么奖赏了。 结果秦陆薇却张口否认了，“不，长老，用碎星花并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五妹妹秦如清也给了我很大启发。” 秦如清突然被点名，连忙摆手：“长老，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是三姐姐自己想到的，我最多就是提了一句。” 三长老放松严肃的脸，努力牵引肌肉，让自己做出一个“和善”的表情，”你们两个……“目光落在呆头呆脑的启荣身上，又莫名改了口，”你们三个，很好！“ 妈耶，好激动！莫名感觉收到三长老的夸奖很有成就感有没有！ 秦如清三个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彼此眼中的兴奋。 三长老的视线又落在秦如清和秦陆薇身上，“你们两个，来丹室与我细说丹方的细节问题，关于你们的奖赏，族中绝不会忘了。” 讨论丹方？秦如清心中一凛，连忙说：“长老，我真的没做什么，主要还是三姐改良出了丹方，有什么问题，您问她就行。” 去丹室，秦家所有厉害的炼丹师都在哪儿，她这水平，心里发憷啊~还是让三姐去吧，她肯定喜欢那儿，跟许多高水平炼丹师交流，也对她有好处。 三长老点头，看向秦陆薇，“你可愿去？” 小陆薇振奋地高声：“我愿意！” 此事敲定，秦如清和启荣就先行回去，到了晚间，丹房中传来消息，这份改良的丹方没有任何问题，确定有效！ 他们真的成功了！ 收到消息的秦德明匆匆过来，看见秦如清，一把将她抱起，高高举过头顶：“清清我儿，可是你做了什么，昨晚你说会有转机，今天家族就改良出了回气丹的丹方，还比张家的那个回气丹更好！” 听到消息，秦德明第一反应就是跟自家女儿有关。这倒不是他这个做父亲的盲目往女儿身上贴金，而是时间点卡得太近，他本能地往这方面想而已。 秦如清被自家爹爹当着启荣和陆薇的面儿举起来，脸上不禁感到发烫，她少有羞赧地说：“爹，你快放我下来，我都已经是大姑娘了。” 秦德明这才后知后觉，旁边还有孩子呢，讪讪地将秦如清放下。 秦如清清清嗓子，说：“爹，跟我无关，您没听长老说吗，是三姐改良了丹方，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哈！” “竟是这般？”秦德明先是一惊，他确实只知道秦家成功改良了丹方，具体细节倒不知道。 扭头看向老二家的这位小姑娘，顿时满意起来，“好好好，原是陆薇，之前就听说过你丹术天资过人，如今一看，哪只是‘过人’，而是‘前途无量’啊！” 陆薇被夸得脸红起来，小声道：“族长说笑了，并不全是我的功劳，多亏了清清提醒我。” 秦德明心情大好，“你们都有功。家族会奖励你们的，说吧，想要什么？” 启荣探出脑袋，“大伯，我也有奖励吗，这次的丹药我没参与什么哎，还是不要了吧。” 秦德明失笑：“上次你们三人发现钟乳灵洞的奖励秦家不是还没给，加上这次，就一并给了。你也有！“ 拿奖励这事实在激动人心。可激动了一会儿，秦如清发现，自己暂时好像没什么需要的。启荣乐了一会儿，也茫然了。 秦如清说：“爹，暂时还不知道要什么，怎么办啊？” 秦德明乐了，还有想不出自己要什么奖励的，“要真想不出来，可以把这次的奖励兑换成家族贡献点，等之后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家族又有的话，就可以用贡献点兑换了。” 哎，这个好！ 秦如清道：“那我先换成贡献点。“ 启荣举手：“我也换成贡献点。等家族下次什么时候找到了新的天材地宝，我再兑换。” 他啥也不缺，缺的就是各种稀罕的天才地宝。没办法，他这个体质太烧钱了。 陆薇想了想，倒是有自己想要的，“族长，我听闻族库中有一只九转紫金丹炉？我这次的贡献足够兑换那只丹炉吗？” 秦德明沉吟说：“那只九转紫金丹炉确实是好东西，乃是八品法器，不过，你为家族改良出丹方，贡献颇多，足够兑换这个丹炉，甚至还有剩余。” 想了想，秦德明说：“你还能再兑换一个同价值的法器。” 哇，好厉害。秦如清和秦启荣对视一眼，都为陆薇感到高兴。 可陆薇却觉得自己受之有愧，推拒道：“陆薇能得到紫金丹炉已经很满足了，改良回气丹也不是陆薇一人的功劳，不敢拿家族如此多的东西。” 哪知秦德明却不赞同地摇头：“陆薇，家族一贯赏罚分明，你这次改良出丹方，无论有没有别人的功劳，你自己的贡献是跑不了的。而且你的贡献也足够你兑换这么多的宝物，何必推拒？” 秦如清也在旁边劝说：“对啊，三姐，拿奖励这种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该是多少就是多少。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功劳最大，你要是不敢拿，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是更不敢拿了？” 启荣握拳头，也跟着说：“三姐，想要什么就直说，别不好意思。“ 有这两人给她鼓劲，秦陆薇心中也安定下来。对啊，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奖励该是她的就是她的。她绝不多拿，但也没必要少拿。 于是陆薇抬头，坚声道：“那，族长，陆薇想要一柄好剑。” 剑。秦德明看了一眼这孩子，目光坚定清明，心中自有乾坤。老二那厮也能养出这样的好姑娘。便道：“老祖曾经有一柄佩剑，乃是八品上等法器落流剑，剑身细长灵秀，是一柄当之无愧的好剑。你可想要？” 这柄剑曾经在供养清清的养灵资源时拍卖了出去，后来族中富裕之后，他又找人买了回来。无论如何，老祖的佩剑不能流落在外。 看这孩子，明显是想像老祖一样，走丹剑双修的路子，那柄剑给她，或许是最好的归宿。 老祖的佩剑！秦陆薇瞬间激动起来，她定了定神，高声道：“我想要！” 秦德明道：“好。那柄剑给你，望尔勤勉修行，勿要辜负秦家、老祖对你的栽培与期待！“ 陆薇挺直腰背，神情严肃：“是！” 秦如清却不耐烦了，推着秦德明往外走，“爹，你又来了，每当这时候你就要讲这种’官话‘，望尔勤勉修行，不要辜负秦家期待什么的，你就不能说好好努力，别浪费了这柄剑不行吗。” 叫她说，她爹这是当族长时间长了，一遇到这种场合就忍不住，俗称“起范儿了” 秦德明无奈，哪有孩子揭自己家父亲短的。却也顺着秦如清的力道往外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秦如清想到什么，问：“哎，爹，现在丹方成功改良，秦家这次危机，是不是就算解了？” 秦德明理理衣袖，睨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你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啥？坏主意？她什么时候有过坏主意？她多正经啊。 不过，你不说我还没往这上头想，你一说，我还真冒出一坏……啊不，好主意了。 秦如清神秘道：“爹！附耳上来！” 秦德明翻白眼，还附耳上来……行动上却耿直地弯了腰，将耳朵贴在秦如清嘴边。 秦如清嘿嘿一声，扒着她爹耳朵滴哩咕噜一顿说。 秦德明先是凝眉，而后瞪大眼睛，最后笑得眯起了眼，连连点头。 说完之后，秦如清背起手，“爹，你觉得我这主意咋样？” 秦德明微笑，抚掌赞道：“我儿大才！” 嘿嘿嘿。秦如清骄傲地挺起胸膛。 就是说，鼠鼠我啊，可真是个老实人捏~ - 秦德明走后，秦如清和她的小伙伴高兴了一会儿，也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秦如清马不停蹄地点开系统，当时回气丹确定改良成功之后，她就听到脑中系统响起的叮叮声了。 首先，频繁跳动的信息来自于【优秀的后辈】这条支线。 【秦陆薇丹道天赋获得家族承认，展露光芒，优秀值+100，是否领取奖励？】 秦如清立马说：“领取！” 苍蝇搓手手，秦如清满眼期待……今天三姐得到家族奖励的那些东西她可一点儿都不羡慕，那都是三姐该得的，况且丹炉和剑什么的，她也压根用不上。 秦如清最缺的是啥，积分！有了积分才能从系统商城中兑换好东西。除了积分，她就想着任务进度能够推动，这样系统才能奖励她抽奖机会。 就盼着今天这一波系统能给她点好东西。 白光一闪，奖励浮现。 【恭喜您获得：积分+300，极品灵石（火属性）一块】 蛙去！极品灵石！还是火属性的！ 秦如清惊地险些跳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好手气。系统平时那个死抠门，给点东西都抠抠搜搜的，不是奖励什么回气丹，就是奖励点灵药啊，炼器材料什么的。 哪有极品灵石给力啊。 这玩意可是硬通货，修仙界人人必备，不然也不能成为货币。而且极品灵石这种东西，南岭郡这个地方根本见不着。 普通人多是用灵金消费，数额大了，世家之间，基本都用下品灵石，若是再往上，那顶天了就是中品灵石。可要说用极品灵石交易——这玩意可是辅助修炼的好东西，用来修炼都不够了，谁还拿去卖啊！ 所以，秦如清那么兴奋也不是因为这块极品灵石能兑换好多钱钱（好吧，这也挺叫人兴奋的），主要是，这块灵石是火属性的，她就是天火灵根，完全可以用得上。 极品灵石内有一种特殊的火属性能量，对灵根契合的修士来说可是大补之物！ 如果这块极品灵石是其他属性的，秦如清高兴一会儿，估计就要放到储物袋中落灰了。 不错不错，今天得了这个，这段时间的操作也算值回票价了。 秦如清心里美滋滋，抽空也看了一下【优秀的后辈】这条支线。现在家族中经过系统认定的优秀后辈共有三人。她、启荣、陆薇。 她自己就不必说，启荣有吞噬体质，至于三姐陆薇，秦如清在第一次感受到三姐炼丹的天赋后就直觉她可以成为这条支线的第三人。 果然，秦如清有意识地在背后推了一把，系统就立马认定了。至于这个优秀后辈成员扩大的好处，只要被系统认证，就说明她是有助于推动家族发展的成员，这样，只要这个成员有所成长，系统都会给与奖励。 而这些奖励，自然都反馈到秦如清身上啦！ 三姐这波结束，秦如清开始贪心地期待着改良回气丹这件事系统能给她什么奖励了。 结果点开一看，嗯，不是奖励，而是——新支线触发？ 【稳定而长盛不衰的产业】 秦氏乃是丹药世家，要将家族的产业发扬光大，做出招牌，打造核心竞争力，形成丹药产业一条龙服务！ 秦如清看见这描述就嚯了一声。这用词挺花哨啊，瞧瞧，《做出招牌》《打造核心竞争力》还要《丹药产业一条龙》 秦如清啧啧了两声，对于能触发新支线还是很高兴的。而且……这条支线来得正好，她刚给她爹献了一计，正好与这个相关。 要是能成功，嘿嘿……说不定又能薅出一个抽奖机会呢？ 秦如清眼中精彩纷呈，时不时闪过《智慧》以及《操作》的光芒。 第37节 第31章 玩梗龙傲天，莫欺少年穷 张氏药坊中， 管事张明核对着这几日的账单，愁眉不展。 原本张家改良了回气丹的丹方，药坊的生意大幅度上升， 收入翻了三成不止。他也凭着这个， 在大长老跟前夸下海口…… 只是没想到，还没风光多久， 情形就急转直下，原本销量极好的回气丹，这几日， 竟然卖不动了？ 这是怎么回事？ 便不说改良之后，就说改良前，像回气丹这种基础型丹药，每日也是有固定销量的啊。怎么这几日， 连往常的固定销量都达不到了。 张明百思不得其解， 最终想着想着， 还是将根源归结到一个上头——莫不是， 老对头秦家，又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张明肃着脸，叫来专门为他打探消息的侄子张三， 只是， 还没等他开口问，张三就已经着急忙慌地开口了。 “叔，不好了， 秦家在他们好几家药坊门口搭了个什么戏台子，说是话本演绎， 引了半条街的人去看。秦家还说，但凡看的人， 都送一枚回气丹，好多人在那儿捧场凑热闹呢！” 话本演绎？这是什么？张明一时没听懂，但这不耽误他知道，果然是秦家搞得鬼。 张明不觉烦恼，甚至松了一口气。知道根源出在秦家就好，话本演绎，听起来就是哗众取宠的把戏，别人新鲜个两天，等劲头过了，还是得往他们张家来。 不过，张明道：“去看看！” 终归还是得去看一趟，才能彻底放心。 - 南岭郡有一条街，乃称南街，是南岭郡最热闹繁华之地。 南街不在三大世家领地之内，却又同时受三大世家管辖。三大世家在南街多有铺面，亦有重要的管事张老祖在南街驻守。故而，南街治安极好，也因此吸引了大量的散修来此地居住谋事。 南街往东，多是秦家的铺面。平时这个方向的人流并不好，南街的黄金地段早被张韩两家占据瓜分，秦家只能择了这最偏僻的方向。 只是，今日张明来东边时，却发现人群摩肩接踵，一片繁华之像。 “怎么这么多人。”张明皱眉。 他侄子张三在前头努力开道，“秦家药坊门口人更多呢，围得水泄不通。” 等靠近些，果然如张三所说，人多得快要叠起来。人群中央，是一个高大的“戏台子”，台边插着五颜六色的招摇的旌旗。 台上两个人正在表演，仔细一看，两人周身灵气涌动，竟然是正经修士。 其中一人趾高气昂，面露不屑，道：“秦傲天，你不过是个废物，有什么资格娶我们家菁儿！” 另一人被扣在地上，做少年打扮，看起来是受了重伤。少年昂头，不屈地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1 张明皱眉，什么玩意儿？ 又看了一会儿，原来那个叫秦傲天的少年，小时候是个天才，养灵期测出来的天赋惊艳众人，乃是金品资质。族中花了大力气培养，甚至不惜让他养灵五年，就盼着他能像那些大世家之子一样，多年养灵，一飞冲天。 结果，天没冲上，半路折了。 也不知是不是养灵期压得太久，秦傲天练气之后的表现不过平平，竟然泯然众人了。 原本冲着秦傲天的天赋跟秦家联姻的人不干了。我们家女孩子也是天资过人，让你“迎女”已是捡了便宜，结果你这天赋还是糊弄人的，于是上前来找秦家退婚。 女方家说，我们也是正经世家，不是不讲理的。本来两方联姻，是“招子”还是“迎女”，那是实力说了算。让你“迎女”，也是我们看中你家秦傲天的天赋，提前投资。现在秦傲天的天赋废了，我们不能白白搭进去一个女儿——有这功夫，我们招个女婿上门不好么？ 女方家又说，我们也不是不讲理的，联姻反悔，总的来说是我们理亏，便拿出一枚筑基丹补偿，秦家收下筑基丹，婚事就作废吧。 结果秦傲天少年意气，觉得女方家违背契约，找他退婚是奇耻大辱，便将筑基丹丢了出去。 女方家前来退婚的长老觉得这个秦傲天不识好歹。你不干就不干，我们还可以商量，将筑基丹丢了干嘛。筑基丹啊，多宝贵的东西。于是将秦傲天浅浅教训了一顿。 便有了刚才那一幕，秦傲天昂着头，说出了“莫欺少年穷” 秦家长老随后出来打圆场，说，我们秦家也是有骨气的，退婚是打我们脸，这筑基丹我们不能要。但我们秦家也不想白白耽误你们女儿，便定下五年之约。 五年之后，秦傲天与你家女儿在落霞峰决战。如果秦傲天败了，那这婚事便作废，我们秦家不要你任何东西。如果你家女儿败了，那就得照样履行婚约，让我们秦家“迎女” 当然，若是两个小孩儿经此一役互相看不对眼，那和平解除婚约，也不是不可以。 女方家听了，觉得这倒是个保全两家颜面的好办法，遂同意。 秦傲天由此开启了五年励精图治的修炼之旅。 张明看着看着，竟然不知不觉看了进去，直到听到侄子激动地来了一句，“哎，秦家这是傻啊，要什么面子，给我我就要了那颗筑基丹！” 张明下意识地想说，那是你没出息！又很快反应过来这句要说了不就是在变相地认可秦家了，便将话吞了回去。狠狠给侄子敲了一个板栗，没好气地说：“你是来干嘛的！” 张三讪讪一笑，不敢吭声了。 可他不吭手，周围的人却讨论得热火朝天。 “哎呀，秦家真不愧是世家啊，还是过于清高了，叫我说，就该收下那颗筑基丹呢。那可是筑基丹啊，有了那颗筑基丹，家族说不定就能多一位筑基修士。到时候一门双筑基，三筑基，什么漂亮女仙找不到！” 很快就有人不赞同了：“嘁，这是没见识的人才能说出来的话，那女方家既然能拿出来筑基丹做赔礼，可见实力雄厚，说不定就是银品世家。与一银品世家联姻，好处那是数不胜数，况且人家还让你迎女。只拿筑基丹草草退婚才是大大地亏了呢。“ 此话迎来了众人的纷纷应和。 “是啊，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怪人家女方家退婚。我一能拿出来筑基丹的世家之女，本就是看上了你的天赋，结果你半道儿不中用了，那我还要白白去你家吗？自己招一个天赋好又英俊的道侣上门不是更好？” “嗐，要是秦傲天没有变废，倒也是一桩般配的婚姻。就不知这秦家怎么这么大胆，竟敢让他养灵五年，当真谁都是传说中那十年养灵一飞冲天的天命之子啊。我估摸着秦傲天练气后天赋差了，就是跟养灵期太长有关。” 还有人觉得这个故事代入感太强太真实，直接怀疑这是秦家的真事儿。 “秦家是不是真有个叫秦傲天的天才少年啊，怎地也没听说过。” “应是杜撰的。秦家这一代小辈中，没听说过哪个有什么天才之名。当然，也可能是真出了天才，秦家偷摸摸捂住呢。反正这个秦傲天肯定是假的了。” …… 听了一会儿，张三又忍不住道：“叔儿，秦家有秦傲天这号人物吗？” 张明额上冒青筋：“什么秦傲天，话本戏文上的东西，你还真当真了！还不快研究秦家到底使得什么把戏！” “嗷嗷……”张三被训得一脸灰，擦汗继续朝台上看去。 这会儿秦傲天终于结束他的五年修行，终于要去落霞峰赴五年之约了！ 那位未婚妻箐儿小姐一出场，果然就惊艳了众人。 看她御剑而来，身后金色披帛翻飞，眉间殷红一点，宝相庄严，竟有神女之态。 箐儿美目一闪，轻灵开口：“你就是秦傲天？” “你可知道，当初我并不愿与你家联姻。” 秦傲天握紧拳头，就要念出那句名台词，“三十年河东……” 箐儿一笑，及时打断他，“不愿与你联姻并非是因为你的天赋……我从小就被测出银品资质，家室优越，容貌不俗，本有大把好男儿排队等我招子，却无缘无故嫁去你家，你甚至都没与我比过一场，我如何能甘心？“ “我箐儿要嫁的人，至少要在丹道或者剑道上胜出我一项，我才甘愿。” 戏台子底下的人听得是连连点头。 如此神女，天赋容貌家室无一不俗，现只要求男方在丹道和剑道中一样胜过她，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底下那些散修听得是热血沸腾，就差没说，那个秦傲天你下来，让我来！ 我们甚至不要求迎女，只要能跟箐儿仙子在一起，上门入赘也并无不可哇。 秦傲天沉默半晌，说：“箐儿仙子是丹剑双修？” 箐儿一笑，道：“正是！” 于是再不多言，二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结果秦傲天果然不复傲天之名，竟然与箐儿仙子了个平手。 众人倒奇怪，按照话本子的套路，这不得上来就呈一面倒的架势吗？ 他们也是很有阅历的。依照他们的经验，大方向是秦傲天逆袭，成功打败箐儿仙子，抱得美人归。 小方向呢，是两人平手，之后解除婚约。 最小的可能是箐儿仙子打败了秦傲天。可这秦傲天看起来明显是主角，话本子不会让主角被打败的事情发生的。 结果剧情完全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演下去，箐儿仙子与秦傲天竟然打得十分焦灼，不相上下。 没过多久，箐儿仙子开始服用丹药。这不算什么，她本就是丹修，战斗服用丹药不算违规。而且看样子她服的只是最普通的回气丹，说起来还是箐儿仙子礼让对方了。 箐儿仙子很有公平精神，边打边说：“我们公平对决，我服用恢复型丹药，你也可以服用。” 于是秦傲天也开始服丹。 结果服用丹药之后，秦傲天竟然大不一样，他的丹药不知有什么特殊，竟让他灵气一下子回满。 秦傲天开始压着箐儿仙子打。 最后的结果出人意料，竟是箐儿仙子的恢复速度赶不上秦傲天，最终灵气耗尽，惨淡惜败。 箐儿擦去嘴角的血，道：“你服用的回气丹，怎好似与我的不一样。” 秦傲天举起手中的玉瓶，振奋高声道：“因为我服用的，乃是秦家精心改良过的高级回气丹！” 箐儿仙子哦一声，也开始目光发亮，“高级回气丹？有什么不一样么，我先前听说张家也推出了什么改良回气丹，效果也就一般啊。“ 秦傲天似是不屑摇头：“张家所改良的回气丹又岂能与我秦家相比！” 箐儿仙子道，你嘴上光说了可不算。秦傲天便亲手递了一颗过去（就是递的动作有点大，手里捏着丹药高高举起，生怕底下观众看不见） 箐儿仙子刚服下去，美目一睁，惊讶道：“我的灵气，竟然回满了！” “秦氏回气丹，竟如此不同凡响！” 美丽的箐儿仙子激动地看向秦傲天：“是何人改良了这个回气丹，我要嫁给他！” 观众：豁！ 秦傲天却摇头：“是我师父，不过我师父潜心修炼，钻研丹道，已经无意成亲了。” 箐儿仙子似是十分遗憾，转而想到什么，又眸光湛亮道：“你这样的回气丹还有多少，我全都买了！” 秦傲天迟疑：“怎能让仙子破费，区区回气丹，我赠予仙子便是。” 箐儿却摇头：“如此珍贵的回气丹，怎能轻易相赠。我是要买回去研究的。说吧，多少灵石，我全都要了。” 秦傲天似乎无奈，递上玉瓶，说了一个数字。 箐儿仙子“大惊”，“什么！一瓶回气丹竟然只要十块下品灵石！” 箐儿仙子在十快下品灵石上用了重音，“这也太太太——太便宜了吧！” 第38节 秦傲天挺直腰背，不卑不亢道：“我秦家以丹药传家，不为利益，只为造福百姓！故而像回气丹这种基础型丹药，只以成本价出售。放眼整个南岭，敢以成本价出售回气丹的，除秦家外，别无二家！” 箐儿仙子竟然感动地落泪了！ “好一个秦家，竟有如此气节！看来我对丹道的追求还是狭隘了……” 箐儿仙子擦去眼泪，突然坚定起来，“或许只有像你师父那样远离红尘，一心只向大道的人才能改良出如此惊艳的丹药。我决定了，我要向你师父看齐，向秦家看齐，在我丹道大成之前，绝不成亲！绝不耽于儿女情长！” 不是……别啊！ 底下的观众哀嚎。他们已经看出来这出戏演到这里是在打广告了，但是你打广告就打，你怎么能让我的cp悲剧呢。 秦傲天不是将箐儿仙子打败了吗！按照约定，两人的婚约应该照常履行才对啊！ 好，就算两人没看对眼，婚姻和平解除，那也行……可你怎么能让箐儿仙子一心只向大道，断绝红尘了呢？ 箐儿仙子断绝红尘，那我们怎么办！ 底下观众还在哀嚎，“箐儿仙子”和“秦傲天”已经开始退场了。 秦氏药坊管事笑眯眯地走到台前，高举起一个小玉瓶，“今日在场全程观看了这出话本演绎的，秦家皆会免费发放一枚回气丹。凭此免费回气丹于秦氏药坊购买丹药，七日之内，可打八折。” “此外，正如话本中所说，秦家一心为民，此后秦氏推出的改良精品回气丹，皆以成本价出售，一瓶只要十块下品灵石！只要十块下品灵气！” 底下不知有谁喊了一声，“谁知道你这一瓶中有几枚丹药，假如只放了一枚呢，那算起来比先前还贵了！” 药坊管事笑容不变，他当场倒出玉瓶中的丹药，以灵气浮空，倒出的丹药中，不多不少，正好十枚。 “可看清了，正常一瓶回气丹只有六枚丹药，秦家出售的这一瓶，可是整整有着十枚！” “并且，秦家还在此承诺，以后秦家出售的瓶装回气丹，数量比起今天，只会多，不会少！” “若有短缺者，拿着丹瓶找秦家退换，我们十倍补偿！” 药坊管事介绍完，开始招呼后面的端着托盘的侍从，“现在开始发放丹药！” 底下的人群瞬间沸腾，却不是在沸腾着领丹药，而是……沸腾着冲进秦氏药坊中。 “给我一瓶回气丹！” “我也要一瓶！” “我要五瓶，五瓶！” “都让开！”一位肌肉遒劲，身高八尺的大汉挤开人群，将一袋灵石甩到药坊伙计跟前，高声道： “娶不到箐儿仙子，就买她感兴趣的丹药。给我来十瓶！” 箐儿仙子！ 大汉的话像是戳到了人群的什么□□，往药坊里冲的人更多了，他们嘴里都高喊着，“为了箐儿仙子！” 娶不到箐儿仙子，当不成箐儿仙子的招婿，就买她感兴趣的丹药！（震声 …… 张三挤在人群中，冒着被夹成肉干的风险，终于买回了一瓶回气丹。 他举着那瓶回气丹，兴奋地冲张明道：“叔儿，箐儿仙子的回气丹……” 张明再次给了他一个狠狠的暴栗，“什么箐儿仙子，还给我说什么箐儿仙子……就你这出息，真有箐儿仙子，人家也不会看你一眼！” 张三抱着头，嘴里还嘀咕，“箐儿仙子是看不上我，那叔儿你这样的老头子，箐儿仙子不是更看不上嘛！” “还说，你还说！” “叔儿，别打了别打了……哎哎，你叫我买的丹药！”张三哀嚎着转移话题。 张明收了架势，轻咳一声，理了理衣袖，接过玉瓶，先飞速地用灵识清点了一下，发现果然是不多不少十枚回气丹。又将玉瓶凑到鼻端，仔细嗅了嗅，神情终于严肃起来。”此事不好，须赶紧回族中禀报！“ 张三道：“咋禀报，说秦家演了一出箐儿仙子与秦傲天相爱相杀的戏码，让回气丹销量大增，几近售空？” 张明默不作声地撸袖子。 这小子现在是不打不行了…… 张三见事不好，一溜烟跑没了影。 另一头，被观众欢呼簇拥着的“箐儿仙子“，已经偷偷溜进了药坊后院。 鎏金丝帛仙裙，眉间殷红一点，眼波流转，正是箐儿仙子秦如清是也！ 只见“箐儿仙子”似乎还尤在状态，冲着后脚进来的“秦傲天”妖娆一挥手，甜甜道： “傲天哥哥，你来啦！” “傲天哥哥“脚步一晃，虚弱地抬起头。周正俊秀的一张脸，可不正是”箐儿仙子“的亲哥哥，秦如钰么。 秦如清搞怪，手拢成喇叭放在嘴边，继续逗弄她亲哥：“傲天哥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秦如钰僵硬抬手，做了个止声的动作。 刚刚还在台上张狂地喊着莫欺少年穷的少年，这会儿已经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第32章 神女之貌，套餐大卖 秦如清：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就是说，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笑……可是，孩子真的忍不住哇哈哈哈——！ 秦如钰用手盖住了脸， 虚弱道：“别笑了。” 可怜我们的秦家大少爷， 端方板正地活了十八年，从未喊过如此羞耻爆表的台词。 其实他不明白， 明明也是看起来正常的一句话，可是放到台上，以那样的情形那样的语气说出来， 就能达到如此怪异恐怖的效果。 秦如清努力憋住笑，清清嗓子，安慰道：“咳……哥，其实你演得挺好的， 那个味儿真演出来了。” 这安慰好像起了反效果。秦如钰的唇抿得直直的， 似乎下一秒就能把秦如清拎起来胖揍一顿。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欢腾的脚步声。秦如钰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妹妹， 大哥， 演完了，好好看！”是小胖墩高昂的嗓音。 启荣晶亮着眼睛扑腾到秦如钰跟前，竖起大拇指， 真诚地夸赞道：“大哥， 你演得很棒，秦傲天真是太厉害了！” 秦如清：噗嗤~ 秦如钰的表情，咋说呢， 能想象出青竹公子脸黑如墨的神情吗？ 另一头，陆薇走到秦如清跟前， 看着秦如清的脸上的妆容，惊叹又稀奇地说：“小五， 你这个妆是怎么画的，真的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了哎！” 关于秦如清脸上的妆，以及为什么是她这个年龄完全不合适的人上台，还另有一番说头。 一开始秦如清将这个本子剧情定好之后就要开始找主演。其中“箐儿仙子”和“秦傲天”是主角，自然最重要。 启荣倒是对这个本子很感兴趣，秦傲天这种角色，中二下又带着点少年的意义风发，最戳他这个年纪的男生喜欢了，便拍着胸脯说想演。 可是秦如清摸着下巴看了半天，还是觉得启荣不合适。 启荣的少年感是有了，可是，给人的感觉又“太憨了“。这个憨不是说他的长相——启荣现在一点儿都不胖了，一身腱子肉，是个身材一级棒的漂亮少年。他这个憨指的是神态。 启荣就没有龙傲天身上必备的那种”吊炸天“”我是宇宙第一牛“的感觉。 相反，秦如清看了半天，还真就觉得她家哥哥最符合人物气质。当然，她哥平时是最君子不过的了，可是，只单说长相，就是剑眉星目，大气周正——真的很有男主的感觉哎。 只要给他把羞耻台词写好，他再稍微装装，味道就能出来。 当然，秦如清也知道自家哥哥脾气，这本子的详情要真给他看了，他肯定不干。 于是秦如清就先用话术把她哥忽悠住，什么“这都是为了秦家”“丹药产业是秦家的重中之重，哥你这是为家族做贡献”等等之类的话一顿灌输洗脑。 以秦如钰的脾气，事情一旦上升到秦家的高度，他当然就当仁不让了。这不，马上就被秦如清忽悠瘸了。上了贼船，再难下来。 而直男杀手“箐儿仙子”的人选，更是重中之重。秦如清一开始是想让她三姐上的——想想吧，仙女人设，她三姐不就是仙女本仙吗！ 可是三姐没她哥那么好忽悠。秦如清写剧本的时候秦陆薇可就在旁边看着。听到秦如清要她演“箐儿仙子”，小陆薇当场就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要她在台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做出“大惊”“娇呵”“美目频闪”这样的羞耻动作，打死她她也做不出来。 三姐不干，秦如清只好当仁不让了。 可惜她年纪小了点，五官虽然精致，肉眼可见的美人坯子，可是面容到底没长开，看起来颇有些稚嫩。 唯一的优势就是身高——是的，秦如清这辈子又继承了上辈子的御姐身高。她练气之后就直线抽条，现在已经比她三姐还高了（泪 只要身高能吼住神女人设，五官没长开也不算什么大问题，毕竟秦如清还掌握着现代“妖术”，化妆大法。 长眉入鬓，眉间点红，用金色彩墨拉出妖娆眼线，红唇丰满，得是那种明艳的大红。再把发髻梳高，换上丝帛仙衣，臂钏脚镯都用上！ 放眼一瞧，妈耶，这不妥妥的敦煌神女！ 这会儿听三姐问，秦如清就故意眨着眼睛，笑嘻嘻道：“三姐喜欢，我也给你画啊，就是，下次的箐儿仙子，可就得让三姐扮演了哟~” 陆薇听了，连忙摇头，“那还是算了吧。” 手却忍不住放在胸口，刚刚清清靠过来，冲着她嫣然一笑的时候，心都忍不住漏跳了几拍。 鸦羽般的睫毛，妖冶的金色眼线，美艳又摄人心魄。清清若是长大，便是不用化妆，也定然是一位不输给箐儿仙子的顶级神女。 表演已经完成，秦如清几人很快回了族内。到了晚间，等秦德明回到院中时，秦如清赶紧问：“爹，怎么样，我的计划有用吗？” 她和哥哥下台之后就躲到了药坊中，之后没多久就回来了，因此还不知道外面的盛况。 秦德明笑着睨了她一眼，“怎么，‘箐儿仙子’对自己的表演没有信心？” 若是秦德明拿这话去调侃他的大儿子，必然会很有成效。秦如钰定会脸颊泛红，进而开始语无伦次。 可惜他调侃的是秦如清，这就是个脸皮厚的。 秦如清下巴一抬，笃定道：“怎么可能没信心，我的剧本可是专为秦家设计，戏剧性和广告效应都考虑到了。我已经猜到药坊的生意肯定不错，问就是想知道，到底有多不错。” 秦德明失笑摇头，这厚脸皮的鬼丫头。笑过之后，莫名叹息一声，语气有些惊叹地说道：“我们库存中为今天准备的回气丹，竟然全部卖空了！就是这样，还有数不清的人疯狂涌进来买。现在家族的炼丹师们正在加班加点地赶制回气丹呢。” 想了想，秦德明自己倒奇怪起来，“就是，叫我惊讶的是，他们如此疯狂地大量购入回气丹，竟不是为价格和品质，而是为了，箐儿仙子？” 秦德明的语气尤带着一丝不可思议，就是说为了秦傲天他也能理解啊。 秦如清捂嘴笑着看了她爹一眼。她爹是个正经又古板的世家族长，平日里被她娘管得死死的，虽说两人时不时也要拌几句嘴，但感情那是没话说的。所以她爹压根就get不到箐儿仙子这种顶级白富美人设对于年轻男修的冲击到底有多大。 就这么说吧，像箐儿仙子这种能随意拿出筑基丹做赔礼的顶级世家神女，如果放出话来说要招子，那必然有无数男修疯狂扑上来。 就说这情形放前世都有大把的人干啊。更别说在这里，当赘婿可不是什么贬义词，招子和迎女都是一样正规合理的结亲方式。 第39节 看着秦如清笑，也不解释，秦德明想了想，倒也罢了。可能是年轻人的思维方式他现在不懂了吧。 又说起别的：“还有清清你推出的那个远行修炼必备套餐，也卖得极好。” 秦德明对这个套餐发表了高度赞扬。 “回气丹虽然卖得好，但是毕竟售价不高，只能走薄利多销的路子，有了这个套餐就不一样了。这一整套下来可不便宜，那些散修们倒意外地买账！“ 秦如清听到她爹夸，脑袋就忍不住扬起来。她针对秦家的这次商业危机，可是精心准备了一整套拯救方案。 先是推出箐儿仙子和秦傲天的爽文故事，从中插入软广，随后商品再打折售卖。这思路其实就是现代影视圈常用的——先打造一个ip，然后开始卖周边，卖ip衍生。 除此之外，秦德明提出的修行套餐，也是她计划的重要一步。 即，回气丹（恢复灵气）、回春丹（回血疗伤）、解毒丹（解百种基本毒素）……这些外出修炼必备的丹药打包一起售卖，购买套餐者能有价格优惠，比单买便宜许多。 至于为什么这个套餐算下来价格不便宜买的人还那么多，秦如清在心里笑了笑——她这个套餐就是专门为特定人群定制的，可不得受欢迎么。 散修们常常没有固定居所，都是外出修炼。外出修炼的那些丹药又要一个一个购买，买得还可能不全，多麻烦。现在秦家专门给你把要用的丹药备好，价格还能更便宜，散修们当然乐得有这种东西出现。 而南街中的散修占比可是相当得高。 看着秦如清做神秘状，秦德明忍不住身体前倾，试探道：“清清，除了这些，你可还有什么好主意？” 秦如清翻了个白眼，“爹，你这是赖上我了。我都不用思考的，脑中的主意一转就有一个是吧……” 秦德明没吭声。他觉得，自家闺女这脑子，确实一转就能冒出许多新奇又古怪的好主意啊。 那花花肠子多得……咳，不过后面这些话，他这个当爹的，就不当着女儿的面儿说了。 秦家这箱其乐融融，被抢了生意的张家就不那么好过了。 那天，张家药坊的管事张明去现场看了之后，就知道事情没什么简单。他没敢耽搁，转头就去跟他的顶头上司张家大长老汇报工作。 大长老简单听了一耳朵，只觉得匪夷所思，“你是说，秦家就弄了个什么话本演绎，就吸引了如此多的人去买他们的回气丹？” 张明也不太理解，他尽量诚实客观地说：“秦家编的那个话本故事，确有其亮点。最重要的是，他们在故事中把回气丹当做噱头，还成功捏造了‘箐儿仙子’与‘秦傲天’这两个人物……” 大长老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打断张明的话：“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听不懂，你只需要告诉我，秦家的回气丹卖得怎么样？” “卖得……极好。算下来应是有我们张家库存的三倍了……”张明小心翼翼地说。 “库存三倍……”大长老沉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可我听说他们卖得极便宜，几乎是以成本价出售。如此低的利润，即便销量高，他们也赚不到多少灵石。” 张明道：“这正是秦家这一系列行动中最叫人不解的地方。不过，小人猜，问题应是出在丹方上。我已经找坊内的炼丹师研究过秦家卖的回气丹，此丹似乎用了一种全新配方，能大大压缩成本，并且效果比我们张家改良的回气丹还要好！” 比他们先前改良过的回气丹效果还要好。 大长老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可他又知道，张明不会拿这种话来糊弄他。目光移到桌边摆放的碧玉药瓶上，“这就是秦家卖的回气丹？” “正是。” 大长老拿起来嗅了嗅，看了看。可他毕竟不是炼丹师，也看不出名堂，便皱眉说：“我会叫唐长老研究研究这个丹药，你先退下吧。” 唐长老就是张家高价请来的客卿炼丹师。先前张家推出的改良回气丹就是他的功劳。 张明告退后不久就有侍从来报，“客卿长老来了。” 这个客卿唐长老自然是大长老叫过来的。 来人一身黑袍，看起来个子很高，想透过黑袍看清下面的脸，却发现他还戴着一个面具——可以说，此人是从头到脚，从上到下，捂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丝儿都没露出来。 大长老看见客卿长老这一身黑黢黢的模样，心里就发堵。 张家对这位客卿长老，不可谓不好。什么灵石功法，或是美人法器，张家已经放出话来任他挑选，可此人却格外油盐不进，似乎对什么都不敢兴趣。 他还架子颇大，虽答应做张家的客卿，却要求张家在行事上不可管制他，否则就会离去。 张家与秦家竞争，确实需要他在炼丹上的才华，因而只能暂时忍了他的脾气。 这会儿大长老见了他，稍微缓和了脸色，道：“唐长老来了。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一事。“ 便指了桌上的玉瓶，道：“里面是秦家改良出来的回气丹，说是效果比你改良出来的更好。我当然是不信的，还有何人能比得上唐长老在炼丹上的才华……不过，我药坊内的炼丹师看过之后说，此丹方估计大大缩减了成本，很有些玄机，还请唐长老瞧瞧。” 黑袍下的人不做声，只伸出一双玉白的手，拿起桌上的玉瓶。 拔出瓶塞，嗅了一嗅，过了会儿，黑袍下传出一道有些失真的嘶哑声音：“确实比我改良的回气丹好。” 声音像是经过处理，明显不是本人的真实声音。 大长老愕然道：“唐长老，您不尝尝吗，难道只凭闻就能闻出区别？”心里却邪恶地想着要是真尝了此人可不就得摘下那见鬼的面具了。 黑袍下的人似乎摇了摇头，“不用，我只靠嗅便能嗅出。此回气丹大改了丹方，其他辅药我心里已经有数，只有一味，十分陌生，暂时没有思路。“ 大长老哦了一声，恭维道：“以唐长老的才华，想必很快就能破解丹方吧！” 这人却极不给面子地摇头，冷淡道：“没把握。这味药材我十分陌生，没有思路，就是想个十年八年，乃至永远想不出来，皆有可能。“ 永远都想不出来……张家大长老被噎得胸口起伏。你还真敢说！ 面色也冷淡下来：“唐长老还需尽力才好，此事对张家十分重要。” 这人是个油盐不进的，大长老不说话，他也就站在那儿不吭气。 大长老看见这黑黢黢的人影就眼睛疼，半晌招手让他下去了。 他离开后，大长老的心腹从内室走出，悄悄站到大长老身后。 大长老恢复了威严肃穆的模样，端坐堂前，淡声问：“怎么样？” 此人来历神秘，又藏头露尾，张家当然不敢放松对他的警惕，一直有派人监视。 心腹道：“前些日子秦家找人接触过他，也不知他是不是私下里，与秦家说了些什么，更甚者，秦家新改良的回气丹丹方，是不是也是他提供的，毕竟时间看起来太过凑巧了……” 心腹提供了一个看起来很有可能的思路。大长老先是皱眉，而后眉头松开，摇头道：“应该不是他。为世家做事，两头摇晃是大忌。他于丹道出众，修为却平平，须得寻一世家庇护。若真背叛张家，张家随手就可捏死他，他怎敢这么做？” 从逻辑上分析，唐长老背叛的可能性确实不是很大，可是……”就怕万一呢？“心腹道。 “是啊！”大长老长叹，终归是不能完全放心。要是此人能够完全归顺……大长老又想起了那身黑袍，藏头露尾的，就算是在外头结了仇家，难道张氏还不能为你摆平？ 大长老无奈道：“暂且先盯住他吧。” 心腹点头，大长老又问：“秦家那头呢？” 张家当然不会忘了关注老对头秦家的动向。心腹小声道：“秦家最近似乎频繁出入往复秘境。“ “频繁出入往复秘境……”大长老沉吟，想到什么，他眸子眯了起来，“前有洗髓灵液，后有改良的回气丹丹方，秦家，怕不是在往复秘境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好处吧！” 心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提了一点：“秦家，可是占了往复秘境大半的开发权。”所以，找到了什么好东西，乃是一件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大长老将茶盏重重磕在桌上，静默了一会儿，缓声道：“此事你盯紧，必要时候……可以找些好手潜入秘境中的秦家地盘。” 当初商议时，韩家退出，秦家与张家共同开发往复秘境，彼此互不过界，互不干涉。张家派人潜入，已是坏了规矩。 不过……规矩这东西，形同虚设。只要没被发现，便不算违约。 心腹退下之后，大长老独自一人静坐，望着前方的空气，突然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在张家的地位……有些特殊，本来寻到唐客卿这样的炼丹天才是意外之喜，想着能通过他改良的回气丹操作一番，在张家为自己多争取些颜面。 只是如今，秦家突然异军突起，竟然紧跟着改良了回气丹。这叫大长老一口气堵在胸腔中下不来。 计划被全盘打乱，如今这情形，怕是只能认栽了…… 而在这几回事件中，最叫大长老感到心惊的是，这秦家……竟然渐有起势的征兆了。 想起几年前，秦家还是任他们搓圆捏扁，怎么没过几年，竟也能让他们张家感到威胁了呢…… - 又是几日过去，或许是应了那句“祸不单行，好事成双”，秦如清竟然又听到一个好消息—— “什么！你说老祖出关了！” 洛娴这么跟她说的时候，秦如清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神情激动溢于言表。 洛娴倒惊奇了，“老祖出关，确是好事，不过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秦如清当然要激动。 问老祖灵药那事儿都拖多久了，她自觉积分都攒得差不多了，只要老祖跟她具体说出到底需要什么灵药，且系统商城有这个东西的话，她立马就能给老祖换来。 结果中途又因为杂七杂八的事儿，一直耽搁了下来。 越有事耽搁，秦如清心里就越焦急。小说中可不是常常这么写么，一个重要的事情，越是拖延，越是可能出变故。 秦如清就是想在出变故前把事情确定下来。不然谁知道辣鸡作者会不会给她搞什么骚操作？ 第33章 老祖赠送保命符文 秦如清虽然着急， 却也没有轻举妄动，现在老祖刚出关，到她那里请安的人必然不少。现在倒不如趁着机会， 问问她娘关于老祖的事。 秦如清往洛娴身边挪了挪， 哎了一声，像是好奇道：“娘， 你知道老祖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怎么好好地问这个？”洛娴不解。 秦如清随口说：“好奇嘛，老祖的伤一直不好，修为境界还跌落了那么多， 那我肯定也想了解一下原因啊。” 洛娴点头，这倒也是，而且清清被老祖亲自教养，关心老祖也是应该。便道：“老祖这伤啊， 是在一次抵御兽潮的活动中受的。” “兽潮！”秦如清身体坐直了些， 面庞也严肃起来。作为受过正统教导的修仙世家子弟， 她自然清楚兽潮是什么东西。 妖兽与魔族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危险源头。魔族还好说些， 行踪较为神秘，而且南岭郡的魔人并不多见，主要是还是妖兽。 按照南岭郡的历史记录， 这里的兽潮百年发生一次， 间隔时间在一百年到三百年不等。没想到竟被秦家给赶上了。 洛娴点头：“兽潮何等凶险，秦家当时被仙品署的仙长分配去抵御落霞峰西边的妖兽，结果不幸遇上了一头金丹期的寒冰焰兽。” “老祖当时拼着一身重伤， 终于挡住了寒冰焰兽，成功等到仙品署的署长前来救援， 秦家立了大功，之后才彻底在南岭郡站稳脚跟。不过……老祖也因此中了寒冰焰兽的火毒。” 就这么几句， 秦如清听得是心惊肉跳。娘亲说起来平淡，可有多少惊险在里头。 老祖竟然凭着筑基大圆满的修为挡住了一头金丹期的妖兽！怪不得她受了那么重的伤！ 而且，“火毒？”秦如清捡出这两个字。 洛娴点头：“只听说寒冰焰兽的火毒非常凶险，虽是火毒，却带着极寒的特性。不过，我不是炼丹师，具体怎么解这个毒，想必只有老祖清楚。“ 秦如清往闲影居赶的时候还在想着刚才娘亲的话。 原来老祖中的是一头金丹期修为的寒冰焰兽的火毒。此毒虽是火，却带有极寒的特性。怪不得能帮老祖疗伤的灵药是“温和的极寒之物”以及“同时带有极热极寒两种属性的灵物”，这就跟寒冰焰兽的特征对上了。 秦如清在心中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问出那两种灵药的名称。老祖的伤，不能再拖下去了！ 第40节 - 秦如清还在往闲影居这边赶，她爹却已经早早来到这跟老祖回报工作了。 秦德明细细地将秦家这段时间的境况交代了。 什么只稀释了一部分灵乳出售洗髓灵液，再到张家受激推出改良回气丹，之后是秦陆薇也跟着改良了回气丹，效果出众，还说了秦家后续的一系列“营销手段” 事情多到连老祖听了都有些意外：“没想到我不过闭关一月，秦家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陆薇……”老祖提起这个名字，“之前听大长老跟我提过，这个孩子似乎炼丹天赋出众？” “正是。”秦德明道，“这次家族能改良出回气丹，也都是她的功劳。连一贯端肃的三长老后来也夸了她几句，说她勤勉好学，天赋过人。” 秦德明对于家族优秀的小辈，自然是不吝夸赞，不过在说到”都是她的功劳“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却不由得闪过自家女儿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他因为他这个做父亲的看自家孩子哪哪都好，他总觉得，这次家族改良回气丹，清清出了大力气…… 不过，想起自家女儿那手叫人看不过眼的丹术，秦德明又觉得自己是想多了。 上首，老祖听了这话，也不由得对秦陆薇感兴趣起来，她虽然修剑，但是主修的还是丹道，对于家族中出现一位丹道天赋过人的小辈，自是乐见的。 老祖道：“那改日便叫陆薇来见一见我吧。” 秦德明心知，老祖这是起了栽培之心了。 秦德明将秦家事宜汇报完毕，正要离开闲影居时，却正好与跑过来秦如清撞了个脸对脸。 嗯？这丫头跑过来干嘛？ “清清，你来作何？”秦德明问。 秦如清欢脱的脚步一顿，爹怎么也在这。她脑筋一转，解释的话张口就来，“爹，我受老祖教导，现下她老人家出关，我怎么不得过来看看？” 秦德明颔首，这倒也是。族中事务繁忙，秦德明并未在这里多耽搁，只叮嘱了秦如清两句就走了。 秦如清没了阻碍，终于见到了老祖，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老祖！” 老祖看见她也很高兴，“你和你爹倒是前后脚过来，听你爹说，你最近在家中折腾了不少事？” 秦如清谦虚摆手：“都是小事罢了，不值当老祖操心。”虽是这样说，嘴却已经高高地咧起了，可见她对自己这段时间的操作还是相当满意的。 又赶紧问，“老祖，那玉髓对您的伤有用吗，您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 老祖简单道：“有些用。怎么了？” “这不是关心你的伤情嘛！”心中却一沉，果然老祖不肯详说。 不行，今儿她就算是撒泼打滚，也必须得把灵药的事问出来！ 秦如清在心里雄心壮志，面上却不动声色。她像是正好说到这个话题了，就顺嘴儿提了一句： “对了老祖，先前您跟我说，想要治好您的伤，得需要两种东西，温和的极寒之物以及同时兼备极热与极寒两种属性的灵物。这些清清都记着，可是，您只跟我说了特征，也未说具体的名字，来日，就算清清想给您找灵药，不知道名字，也是不好找的呀！” 秦如清的语气像是孩子气的抱怨，给老祖逗笑了，她睨秦如清一眼，“怎么，告诉你名字，清清即刻就能为老祖找来？” 秦如清根本不怕逗，一扬头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我运道好就能遇上呢……嘿嘿，我一直觉得自个儿运道挺不错的来着。” 秦如清自卖自夸。 哪知老祖沉吟一番，竟然肯定了她的说法，“你确实有些运道，拥有道体之人，无一不是上天眷顾的大气运者。” 秦如清没做声。气运这种东西，大约就是修仙界的迷信，人人多少都信点儿这个——当然，或许也不仅仅是迷信，而是真有其事。 秦如清乐于见到身边的人都猜测她是大气运者，这样就能省地她解释很多东西。此外，换个角度，她能拥有系统，觉醒道体，不正是气运的一种表现吗？ 于是秦如清接着老祖的话，顺杆爬地说：“所以啊，清清的气运如此丰盛，为老祖找到疗伤灵药这件事，自然是当仁不让啦。老祖您就告诉清清吧！”秦如清开始晃老祖的胳膊。 老祖耐不住缠磨，终于松口：“好了，我告诉你便是。” 大约是提起自己的伤，老祖十分慎重，神情也隐隐严肃起来，“我的伤十分棘手，想要彻底治好，需要两种十分珍稀且少见的天地灵物。” “第一种，名为寒冰之心。它便是我先前与你说的，极其温和的极寒之物。” “万物有灵，寒冰之心又称寒冰之灵，乃是万年寒玄冰凝结而成的灵性精华。它并非死物，具有一定‘活着’的特征，善于隐藏。” “万年寒玄冰本就是一种极为难得的冰属性灵物，更何况是它结成的灵性精华，怕是百丈寒冰都结不出一丝。再加上成型的寒冰之心还会自动隐藏，那就更难寻找了。” 秦如清听完也深深皱起眉，会自己躲起来？那这确实有点难搞。 秦如清不由得寄希望于第二种灵物，“那老祖，另一个呢？您需要的第二种灵物是什么？” 老祖叹息：“第二种获取难度比第一种还大，我便是说了，也是给你徒增烦恼。” 又来了。老祖您怎么总是抱着这种想法呢。我们根本不怕麻烦呀，多个人多条力气，您何必什么都自个儿一个人担着呢。 秦如清赶紧拍胸脯道：“没事，我心大，烦不到我的……老祖，您就说吧。” “我心大”，倒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这么说着自己的。老祖乐了。不过这孩子确实心大——明明内心纤细，洞察世事，却又某些方面格外想得开。 于是老祖便道：“我需要的第二种灵物，名为冰火两仪草。” “此草……”老祖莫名顿住，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复杂。 秦如清没察觉，疑惑地问：“老祖，此草怎么了？” 老祖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了下去：“此草生长在极热极寒的交界地带，因此带有极热极寒的属性。“ 秦如清却疑惑了，“听起来好像比寒冰之心容易获取哎。” 老祖又为什么说冰火两仪草的获取难度更高呢。 “因为，冰火两仪草的周围，通常都有高阶妖兽守护。” 老祖笑了笑，目光投向远方，“其实，冰火两仪草在哪里，我在多年之前就已经知道。南岭郡最南部的原始密林中，就有着冰火两仪草的踪迹……” 秦如清目光一亮，“那……” 老祖又说：“可它旁边还守着一头金丹期修为的寒冰焰兽，而我就算伤好，也不过筑基大圆满，是根本敌不过这头寒冰焰兽的。” 又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秦如清皱眉，“寒冰焰兽，这不就是让老祖您受伤的罪魁祸首嘛，怎么，难道说，伤您的和能治疗您伤的，竟都在一个地方？” 老祖倒是奇怪了一下，“你竟然知道寒冰焰兽？” “嘿嘿，清清忍不住好奇，找娘亲稍稍了解了一下您这伤是怎么来的……”至于这个“稍稍”的程度，就看老祖自己意会了。 老祖了然地哦了一声。这孩子倒是对她的伤情格外关注。 “你知道也无妨。我在抵御兽潮时与那头金丹期的寒冰焰兽大战，后中了它的火毒。至于冰火两仪草，确然就是长在寒冰焰兽的巢穴附近，也正是受此草的影响，寒冰焰兽才能有这种极热极寒的属性。” 秦如清握紧拳头：“原来如此。老祖，那不正好，待清清日后实力强大了，为您取草时，再顺便将那头寒冰焰兽杀了，为您报仇！“ 这话让老祖心里很是熨帖，不过，老祖说：“你怕是报不了仇了，伤我的那头寒冰焰兽已被仙品署的仙长杀死，原始密林中的寒冰焰兽乃是另一头了。“ 乃是原先那头寒冰焰兽的相好。当然，这种话，对着清清这个孩子，老祖就没说出口了。 哦，原来如此。秦如清说：“那也行。总之，清清肯定是要为老祖取来那冰火两仪草的，就是得麻烦老祖再等个十年八年的了。” 秦如清模样笑嘻嘻的，配合她的脸，实在讨喜——十年八年？不过是在宽慰老祖，跟老祖表决心罢了。 老祖自然明白秦如清是在哄她，却顺着这话往下说道：“十年八年？清清若真十年八年就能成就金丹，老祖便是即刻死了，黄泉路上也能安心了。” “呸呸呸……”秦如清不快，“什么死不死的，老祖您讲话也不注意些。” 老祖看着秦如清，目光柔和。她膝下并无子女，秦家众人也多是拿她当老祖看待，敬畏有之，却是亲近不足。到现在，竟是只有这孩子与她感情最好。 老祖想了一想，手心浮现出一样东西，“你天赋绝顶，又机敏过人，唯一不好的是性格略跳脱浮躁了些，未来恐有灾祸。予你此物，将来有一天，或可救你于危难之中。” 老祖的意思很简单，翻译一下就是：你哪哪都好，天赋好性格好，就是性子有点不沉稳，爱跳爱浪。我不担心你修炼，就担心你因为过浪而为自己招惹来灾祸。故而给你一个保命之物。 秦如清的屁股不安地动了动。老祖的话是在夸她，可好像又在意指她过于上蹿下跳（我没有！），不由得清清嗓子，强自将目光放到老祖的手心上。 方方正正的紫色符纸，隐约有繁复的符文闪过，“这是符？”秦如清好奇。 “里面封印着我的术法，代表筑基中期修士的全力一击。”老祖的语气很是轻描淡写，仿佛封印着筑基修士全力一击的符文不值一提。 可秦如清又不是傻子，在南岭郡这地方，筑基都可以当一个家族的老祖了，有了这道符文，秦如清在南岭基本可以横着走。 秦如清当然心动，呼吸都因此急促了一下。不过，她知晓轻重，老祖的伤还未好，如今也是刚刚出关，又封印这么一道术法，会不会对老祖消耗过大？ 这么想着秦如清赶紧摇头，“老祖，这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老祖故意挑眉道：“你爹娘不是说你一向脸皮厚，我看也是如此，怎么今日倒扭捏起来。“ 秦如清噶了一下，脸皮厚……老祖，原来你也觉得我脸皮厚哇呜呜。 略过这茬，秦如清面上正经了一些，想跟老祖解释她不要的原因。结果老祖好像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抢在前头道： “给你此物，不光是因为我喜爱你，还因为你对秦家十分重要。你可知，为何你天赋如此过人，秦家却从未对外传扬过你的天才之名？“ 秦如清隐隐听明白了老祖的意思，心里有些欢喜，却仍正经回道：“树大招风，家族这般做，是为了保护我。” 老祖点头：“看来你也明白。家族宁可不要这个名声，也要保你无虞。说得再直白一些，未来若我身陨，秦家重返东域的重担就交到了你身上，可懂？” 秦如清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肃着脸起身，先郑重地对老祖行了一个叩拜大礼，然后才接过那道符，认真道：“清清知道了。” 老祖满意颔首。 只不过秦如清没正经一会儿就又恢复了原型，她冲老祖眨眨眼睛，笑嘻嘻道：“不过老祖您是不可能陨落的，有清清在，定会让你的伤好，然后带着秦家重返东域！” 老祖被逗笑了，笑中也含着欣慰与复杂。听起来童言无忌的话，可好像冥冥之中身上的担子也真的被接过去了一半。 她叹息道：“那老祖就等着这一天了。” 等晚间回到自己的院落，秦如清马不停蹄唤出系统。 “系统，商场中有冰火两仪草和寒冰之心这两样东西吗？” 系统并未回答，似乎在检索。秦如清见此也不由得悬起了心。 半晌后系统说：【只检测到寒冰之心。】 秦如清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获取两样天地灵物的难度都那般大，最好的情况就是系统商场中都有。这样的话需要操心的问题就只剩下积分够不够了。那就容易得多。 可现在商城只有寒冰之心，那就说明，被金丹期妖兽守护着的冰火两仪草未来还是得想办法自己去取。 秦如清很快振奋起来，其实也还行。能有一样也已经十分不错了。 她问：“系统，兑换寒冰之心需要多少积分。” 【3000】 秦如清：“ ………“ 第41节 她非常怀疑这狗系统就是算着她荷包里有多少积分然后卡线报的价。 她攒积分攒到今天，完成那么多任务，统统也就攒了三千来积分。上一次大幅度消耗积分还是系统忽悠她兑换高品养灵秘法那次。 但是那回好歹是系统有求于她（要她卖版权），故而给她打了七折，那次积分消耗了一些，后来她又为家族发现钟乳灵洞，又改良了回气丹丹方，为家族设计营销方案，积分又积攒了许多，说起来感觉也算是个小富婆了。 结果，现在要跟他商城里买点东西，狗系统开口就是三千，这不是盯着她荷包要饭呢！ 秦如清警惕地说：“系统你搁这儿跟我耍花招是吧，我统统就三千四百多的积分你问我要三千？我不信！” 系统也不含糊，当即调换出商城版面，上面显示寒冰之心确实需要三千积分。 可秦如清压根就不信这玩意儿。版面这东西，还不是系统说改就改的。 秦如清挺着脖子，微微闭目，语速飞快地说：“要不，你再给我打个折吧！” 系统也许是被秦如清薅羊毛薅多了，以至于生出了逆反之心。它当即把版面一关，屏幕一熄，一副你不买拉倒的样子。 秦如清有些讪讪：“嘿呀，就是跟你打个商量，不行就不行嘛，又没说不买。”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看来系统肥羊最近还得养养，这次就不忽悠它打折了吧。 秦如清一边心痛一边咬牙说：“系统，帮我兑换寒冰之心。“ 【确认花费3000积分兑换寒冰之心？】 等等，秦如清突然想起来一事，“系统，这寒冰之心兑换出来不是给我本人使用，系统是要通过合理化方式具现的吧？” 【是的。从商城中兑换的，非宿主本人使用的物品，都需要经过合理化具现处理。】 秦如清小心翼翼：“那，咱能先说好，你要具现到哪里吗？” 好不容易才兑换到了寒冰之心，要是具现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叫她到哪里去取。 【合理化具现一切都是随机的，系统无法操控，无法预知。】 “那，你……” 还没等秦如清把话说完，系统版面就闪现出发红发亮的两个大字：【不行！】 嘁，我还没说呢，我就知道我要说啥啦？ 不过秦如清也看出系统这回不打商量的态度了，便道：“算了，你就直接给我兑换吧。” 【寒冰之心已兑换，已具现到往复秘境，请宿主前往往复秘境获取。】 秦如清皱起眉，具现到往复秘境？“系统，往复秘境哪里？” 往复秘境那么大，是要她一点一点找吗？ 【这就是宿主的事情了。】 秦如清一噎，然后面孔狰狞起来。好家伙，果然是为之前薅羊毛的事报复我是吧——下回还狠狠薅你！ 秦如清顾不上跟系统扯皮，现在的问题就是赶紧去往复秘境把寒冰之心找出来。 只盼着狗系统做点人，寒冰之心落在秘境秦家那一半地盘上。 要是落在张家开发的那头……那事情就棘手了。 第34章 地下冰洞，找到寒冰之心 秦如清在秘境里晃悠了两天， 发现事情，果然朝着棘手的方向去了…… 主要是，之前寻宝的时候， 秦家这边的秘境范围差不多已经被她寻摸个遍了。西边悬崖， 就是之前找到钟乳灵洞那地方，加上密林外围， 那更是摸得贼熟。 可这些地方，都没发现寒冰之心的踪迹。秦如清也记得老祖跟她说的话，寒冰之心具有“活着”的特性， 会自己躲藏，所以她寻找寒冰之心的时候，也并未盲目瞎找，而是有主要目标与方向的： 1.找找秘境中哪里有冰。不说是不是万年寒玄冰， 只要有冰块， 就值得尝试摸索。 2.找秘境中哪里温度明显较低。就是相较于周边环境， 明显差了好几个度的， 这种就需要注意。 可即便秦如清思路清晰，这些时日也并未找到什么线索，秘境太大了， 还有另一半是她不能涉足的。 当然， 秦如清自然也想到了利用灵宝探索器，甚至，她并未太着急的底气就是仗着自己有探索器，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狗系统告诉她， 系统出品的灵宝探索器只能检索世界本土出品的天材地宝，系统具现化的宝贝是不包含在内的。 就是港， 灵宝探索器没有用。 秦如清在心里大骂，没用你不早讲，特么这不是浪费感情么！ 秦如清才不会在心里承认她早就在打系统的坏主意了。那什么，从系统商城里兑换东西，系统具现之后再用灵宝探索器检索寻找，无限卡bug，这不妥妥暴富？ 结果人家系统也不是傻的，直接把这条bug堵死了。 哼！秦如清羊毛没薅成，狠狠在心里问候了系统无数遍，最终还是无奈，只能苦哈哈地自己寻找。 这范围嘛，就越找越大，有好几次，秦如清都已经走到秦张两家秘境交界的地方了，秦如清冒险的心蠢蠢欲动，想着在边上找一圈，张家的人应该发现不了。 可每当她这样想的时候，老祖对她的评价就像打着强闪光灯一样浮现到她脑子里：“天赋绝顶，机敏过人，就是不够沉稳，略显跳脱，未来在这上头很可能吃大亏” 这么一想，秦如清试探的脚步就猛地收了回来。 不行不行！小说中跳脱喜欢作大死的女主毛病她绝对不能犯！ 她觉得她拿的剧本各方面已经很好了，只要安稳修炼，未来就不愁前途，而且她还答应了老祖要给老祖去取冰火两仪草，还要带着秦家重返东域。她的小命可重要着呢，坚决不能在这上头犯糊涂。 秦如清在心中急急默念：要改掉跳脱的坏毛病，要苟住，要从心，要怂！ 说完之后，秦如清大义凛然地、头也不回地调转了方向。还是在秦家这边找找吧，范围这么大，肯定有地方是她漏找的。 秦如清最近赖在秘境，神神秘秘的情况肯定瞒不过跟她形影不离的启荣和陆薇。 一开始启荣问了她好几次，秦如清都给含糊过去了。毕竟是为老祖找灵药，要是说得太清楚，反而会惹别人怀疑。 可今日启荣再问的时候，秦如清却迟疑了。秘境太大，光靠她一人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启荣和陆薇是她最亲近的伙伴，有些东西，给他们透露一点也并没有什么，况且……启荣和陆薇也不是刨根问底的人。 于是，“妹妹，你最近是在寻宝吗？”当启荣再一次这么问的时候，秦如清没有回避，而是正面回答了。 “是，我在找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秦如清蹲下来，将启荣和陆薇拉到旁边，三个人头凑在一起，像极了某个神秘组织在商量接头暗号。 这要干大事的氛围让启荣神情兴奋起来，他也学着秦如清的样子压低声音：“妹妹，什么东西？” “能够治疗老祖伤的天地灵物。”秦如清声音严肃。 她也并未隐瞒，坦诚道：“这段时间我缠磨老祖，终于问出了能帮老祖疗伤的灵物具体叫什么。其中有一个叫做寒冰之心，乃是万年寒玄冰的灵性精华，不知为何，在老祖说出答案后，我灵台就忽有所感，它告诉我，寒冰之心就在咱们这秘境之中！” 除了“灵台有感”那里与真相稍有出入之外，其他的，秦如清都是据实相告。 启荣和陆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屏住了呼吸，原来要清清找的是帮老祖治伤的灵药！怪不得清清说重要，老祖要是伤能好，对秦家来说可太重要了。 至于秦如清说的“灵台有感”，两人却各有其理解。 陆薇漂亮的脸蛋满是认真，她道：“我们修士修行，感应天地，捕捉的就是这天地之间的玄奥。因而我们常能得到额外的启示，如‘顿悟’就是其中就显著的例子。除此之外，还有梦境。清清你的灵台有感我虽无法想象，但想来应跟顿悟与梦境差不多，都是上天给与的启示。“ 越往后说，陆薇的声音越激动，“清清，这是天道对你、对咱们秦家的恩赐，老祖所需要的那味灵药，很可能真的在这秘境之中！” 好家伙，三姐真不愧是学霸。这一波，就叫做企业级理解！ 至于启荣，他的想法就更粗暴一些，“清清，我娘说你是大气运者，而话本子上说的，天赋好、气运佳的人常常都是大能转世。你都大能转世了，能感应到一些特殊的东西，很正常嘛！” 这位就是中二病晚期的典型案例！ 启荣的小脑袋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得出了秦如清等于大能转世这个信息。此后，启荣就觉得秦如清跟旁人不一样，并且对自己的结论非常笃信： 清清不正常是应该的，太过正常才叫不正常。 秦如清目瞪口呆：你们牛哇！ 就是说，修仙界群众的脑补能力都是这么强的吗？我还啥都没说，你们就脑补出了这么一大堆结论了？ 而且这其中最吊诡的是，我竟然也莫名觉得你们说得有道理？！ 秦如清摇摇脑袋，放下这茬，赶紧说回正题：“我这些天已经找了一圈，但估计是秘境太大，还没什么发现。” “到时候咱们分开行动，效率更高。你们找的时候只要注意两点，一，看看哪里有冰，二，看哪里温度低。只要两者满足其一，你们就赶紧来告诉我。” 启荣和陆薇立马点头，这就要分头出发了。秦如清紧接着又想起一事儿，连忙拉回他们，叮嘱道：“对了，还有一点，咱们只在秦家领地这边找，不要过界去到张家地盘。最近咱们家和张家因为药坊的事儿关系紧张，还是小心谨慎点为好。” 启荣和陆薇都点头，表示记住了。三人商议好一切，终于各自出发。 有人帮忙，即便目前还没什么进展，秦如清也觉得心里轻松了一些。 如此，又过两天。 其实这么些天三人一起寻找却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的时候秦如清就已经猜测，最坏的结果可能发生了。那寒冰之心可能真的落在了张家那头。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秦如清在心里憋屈了好一阵，然后就开始大骂系统。 好你个狗系统，敢操作我！看来这羊毛还是薅轻了，下回不仅要薅，还要狠狠薅，把你薅秃！ 秦如清一边骂，一边拨开身边有人那么高的草。她观测了一下地貌，推测出自己这会儿所在的位置应是秦张两家领地交界处。她在秦家这边。 这地方草木茂盛，之前似乎来找过一次，没什么发现。秦如清对这个地方有印象，是因为附近有个挺大的湖泊，叫镜湖。 找了挺久，已经有些乏力，秦如清便来到湖边歇脚，又加上肚子饿了，因还未辟谷，秦如清便想着捉一两条鱼上来烤着吃。 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秦家制式法剑，秦如清提在手里，走进了湖边。 水波淙淙，清澈无比，秦如清头朝下，水面映出自己的影子。屏息，全神贯注，只等着鱼影略过，再一剑刺下。 结果……天上一只鸟儿飞过，鱼还没来。秦如清换了个姿势，继续蹲守。 天上又飞过一只乌鸦…… 等到头顶已经飞过第五只鸟儿，秦如清架着剑的姿势都酸了的时候，终于觉出不对劲。 这地方，怎么没有鱼……不是她钓鱼小白，她已经打了窝，洒了饵了。不说鱼闹出多大动静，你浮上来吃点饵，吐个水泡总有的吧。 结果，什么都没有，鱼毛都不见。 秦如清皱起眉，一剑插在地上，单膝蹲了下来，凝神盯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而且这湖水，是不是太清了？都说水至清则无鱼，是不是因为水太清，才导致湖里没有鱼呢？ 那么问题来了，水又是为什么这么清？ 秦如清盯着湖面看了一会儿，忽然伸出手，仔细感受了一下水温……说实话，似乎很正常，又好像有点凉。 但这个凉的程度很细微，导致秦如清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她这两天一直在找冰冻，找凉的地方，以至于大脑就出现了这样的导向。 沿着湖边转了一圈，秦如清将不同方位的水温都试了一遍，最终她谨慎地推论出：这个地方的湖水，确实偏凉。可能、大概不是她的错觉。 第42节 就这么摸着下巴沿着湖边走。秦如清在心里犹豫，从湖表面看不出什么，可又感觉它有点异常。 所以，要不要下去看看？ 转了一会儿，秦如清突然停住脚步，她定定望着湖面，就这么骂了一句，“狗系统，你最好给我做个人！” 她扑通一声跳下了河。 秦如清掐了个避水诀就这么往湖底潜。避水诀的潜水时间根据修习者术法的高深程度以及灵力深厚程度来决定。 秦如清避水诀这玩意……修得并不高明，但好在她有道体，她还是先天大圆满之境，换句话说，她是个灵气永动机！ 故而，即便水下让秦如清恢复灵气的速度变慢了一些，但依然能够让她坚持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够她摸索一段时间了。秦如清安心往下沉。 潜到一半的时候，秦如清感觉出来了，水温变低了。 真的变低了！ 这湖好像也比一般的湖深。行至这里的时候，光线也变得幽暗。等潜到了湖底，基本一片漆黑，秦如清只能靠着灵识辨路。 她的时间已经不多，如果再找不到异常所在，就得回水面换气了。 一道黑影忽然闪过，秦如清心里一惊，下意识掐诀想扔个火球，又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水底，转而开始用剑。 虽然她也不会几个剑招……嗐，就这么将就用吧。 用灵识感应了一会儿，才发现是鱼。秦如清心里刚要松懈，又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刚刚在更温暖的浅水地带没鱼，这会儿这么冷的深水地带倒是有鱼了，这不奇怪吗？ 秦如清脑子一转，一边提着心，一边故意循着鱼的踪迹走。 很快她来到了一个由礁石围成的洞口处。这洞口里面竟然住着一群鱼，像是它们的巢穴。 秦如清一剑挥过去，鱼群惊散，秦如清靠近洞口，仔细摩挲。 似乎没什么特殊啊，秦如清满怀希望地找了一阵，却没发现任何异常……不好！她的时间快到了，从这里游到水面还需要一段时间呢。 秦如清急了些，摩挲的动作更急切了。可是，依然没发现什么不同。这礁洞没有什么裂缝，也不深，平平无奇，好像就是个鱼群的窝。 是她想多了吗？秦如清朝水面的方向看了一眼，内心十分焦灼，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不行，要冷静下来，仔细思考……莫名其妙出现的鱼，生活在这么冷的深水里，还齐刷刷地选择了一个地方做窝。 这窝没点特殊能信？ 秦如清心中有了那么点思路，她放弃用手，转而用自己最擅长的东西——用她的身体，用她对灵气的高度敏锐。 像是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秦如清终于在这百般寻常中找到了那么一丝异常。 靠近礁洞的时候，灵气运转的滞涩感消失了？要知道她的能力在水里可是被削弱了，灵气恢复速度没有在陆地上那么快。 而且，甚至不仅是滞涩感消失了，似乎还有种神秘能量在调动灵气，引导她灵气的运转。 果然有玄机。 得想个法儿把这个洞轰开。她会的术法在水下就没几个能用的，可以用的也威力大减，想来想去，还不如用剑。 秦如清再不犹豫，肃着脸放出了大招——额，她寥寥会的几个剑诀中威力最大的那个，万剑归一。 谢天谢地，秦如清在陆薇练剑的时候看了那么一会儿，还听陆薇讲解了万剑归一使用的要点。 另外，这剑诀平日里使用，她至少得失败个两次，第三次才能舞得像模像样，今天，也许是思维高度击中紧张，竟然一次就使出来了！（再次感谢陆薇） 万剑齐发，归于一点。只听轰地一声巨响，碎石崩裂。等动静平息，秦如清朝礁洞的方向看去，发现那里竟真的被轰出了一个更大的洞口。 秦如清小心地将脑袋探进这个黑黢黢的洞口，想探寻一下异常，结果一股莫名的吸力传来。 她一头栽了进去。 咕噜咕噜咕噜……这洞口竟像个隧道一般，很深又很长，秦如清像个球儿一个直直往下翻滚，终于滚到了底。 秦如清头晕眼花地摔在地上，她用手扶住额，在心里大骂：什么鬼玩意儿，讲不讲武德，吸之前能不能打声招呼！啊，我自己不会走嘛，你非叫我滚下来！ 还好秦如清虽不像启荣那么皮糙肉厚，却也不是个脆皮，没一会儿就恢复了。秦如清用手撑在地面，想站起来。 结果，触感很冰……秦如清愣怔着将手移开，朝地上看去，怪不得那么冰，原来，地面不是地，而是，冰啊！ ——冰！ 秦如清像大虾一样弹了起来，支着脑袋打量她周围的环境。 这里，竟然是一个雪白壮观的地下冰洞世界！ 说“雪白”其实也不太准确，这些厚厚的冰层聚在一起，已经不是透明，也不是白，而是一种清透的蓝。 秦如清狠狠一个握拳。地下冰洞，秘境里好好地怎么会有地下冰洞，这里十有八九就是系统具现寒冰之心的地方了！ 终于给姑奶奶你找到了！ 系统，你可算做了回人！没给我具现到张家那头！ 好，来到冰洞，下一步就是找到躲藏的寒冰之心！秦如清心中干劲大发，却突然狠狠打了个哆嗦。 阿秋……妈耶，好冷！ 秦如清抱着胳膊，打了个喷嚏，调动灵气暖了身子，这才能前进。 说到灵气，秦如清发现，就跟之前感受到的那样，这个冰洞似乎有种奇异的能量，能带着你灵气运转，修炼更顺畅。 它跟钟乳灵洞那边还不一样，钟乳灵洞能加快修炼速度，纯粹是因为灵气太多了。想想那里面的灵气都化成实质了，你在里面干坐着也能吃个饱。 而这里，秦如清也不太懂，她约莫猜出来这里厚厚的冰层都是老祖所说的万年寒玄冰，至于那股神秘的会引导灵气运转的能量，秦如清也不知道是什么。 不过，这也解释了之前鱼群为什么会窝在外面的洞口处，有些还生出了细微的灵智。生物本身就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外面洞口有逸散出的能量，虽然少，在秦如清身上起不了作用，但对于鱼来说，可能就是好东西。 就在秦如清哆嗦着在冰洞中寻找寒冰之心时，有一个人，也悄悄潜进了秦家这半边秘境。 来人名张厉，练气大圆满修士，乃是张家三长老。 这不是张家第一次潜到秦家这边了。之前大长老派出去的先遣部队已经打探了一圈回来了。 先遣过去的人回来报，秦家确有古怪。他们在西边悬崖附近看守严密，不仅有人轮流换班站岗，还有筑基长老看守。 怕被筑基长老发现，那人只观望了一会儿，不敢靠近，因此不清楚秦家看守的地方究竟有什么异常。 有队伍轮流换班站岗，还有筑基长老看守，秦家所隐藏的秘密怕是不小。于是，张家人在商议过后，谨慎地派出了张厉。 既然那个地方有筑基长老看守，想要打探详情，就得不让秦家那位筑基发现。如此，张家要不也派出筑基长老，要不，就让练气高阶修士带着能隐匿气息的法宝，才能一试。 张家选择了后者。 此时，张厉穿着一身灰炮，飞速地在林间穿梭，然后毫不犹豫地越过边界线。 张厉清楚自己的目的地是西边悬崖，从边界线的方向去往西边，正好路过一条湖。本来为隐匿行踪都是在枝上跳跃的，只是有湖遮挡，张厉只好从湖上空飞掠过去。 嗯？飞掠到一半，张厉灵识忽而一动。 练气大圆满修士，已经十分接近筑基，基本脱离凡胎，神识敏锐。张厉就感觉到，这湖底下有什么东西，灵气涌动，正在飞快地往湖面上来。 飞掠的速度稍慢了些，张厉也想看看从底下漫上来到底是什么东西。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湖底慢慢浮上来一个黑影。 水面破开，水珠四溅，露出头的，竟是一个灵气四溢的小姑娘，正粗粗喘着气…… 看这修为，这容貌，这装扮……张厉眸光大绽，觉得，就算在西边悬崖没打探出什么东西，此行也不算白来了。 瞧，这不就有个活生生的大礼包直接送上门了么！ …… 时间往前稍微拨回一点，秦如清那时尚还在湖底的冰洞之中。 抱着胳膊哆哆嗦嗦，秦如清牙都快冻掉了也没见到寒冰之心的半个影子。 这个冰洞有点邪门，按理说修士有灵气护体应该不怕冷的，秦如清有道体，就更不应该怕冷才对。 结果这里面的寒气，似乎能穿透灵气防护罩，直接往人的血液经脉里钻。 冻了一会儿，秦如清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她并不知道寒冰之心长什么样子，而且这玩意儿还会自动隐匿，现在说不定就在跟她捉迷藏呢。 靠光肉眼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得想办法把它引出来。 秦如清在自己的储物袋里翻了一下，拿出来一个玉瓶。秦如清晃了晃玉瓶，想起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顿时感到一阵肉疼。 玉瓶里面有三滴玉髓——老祖先前疗伤不是拿走了半块玉髓么，这三滴，是老祖出关后给她的。 老祖说，玉髓乃是疗伤圣药，此外，还能加快修炼进度，辅助突破瓶颈，提升顿悟几率种种好处，这三滴剩下的玉髓给你，希望你好生使用。 秦如清听到玉髓能够辅助突破瓶颈的时候就打算等她什么时候修炼卡住的时候再用了。只不过今天，倒是有点特殊。 秦如清抠门地拿出两个玉瓶，在其中一个玉瓶中小心地倒入一滴玉髓，剩下的两滴玉髓再谨慎地收起来。 将那个装有一滴玉髓的青色玉瓶放置在冰洞中央，秦如清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屏住呼吸，开始等待。 钓鱼需用饵，她用的饵就是“玉髓” 至于为什么用玉髓，秦如清自有其理解。玉髓和寒冰之心同属于天地灵物的范畴，并且还是相当珍稀的那一列。听说这种等级的灵物，本就会相互吸引，又或者是相互排斥，总之，会有反应。 秦如清要的就是这个反应。现在冰洞之中空荡荡，凉飕飕，连个鬼影儿都没有。秦如清就是要制造出点动静来，让寒冰之心冒头。 结果秦如清等了一会儿，浑身的灵气感应已经开到最大，只要有一点特殊动静，有冰洞加持，秦如清立马就能捕捉到。 结果，啥也没有。 秦如清皱起眉，难道寒冰之心对玉髓不感兴趣？这个推论让秦如清气得想握拳。 那可是玉髓哎！你知不知道有多贵啊！啊不，应该说，金钱已经无法衡量玉髓的价值了，你竟然还不感兴趣！ 秦如清重重呼出一口气，开始想解决办法。 说实话，她并不觉得用玉髓有什么问题，问题应该是出在别的上头。 目光落到青白色的玉瓶上。圆润白净，无一丝杂色，非常符合人类审美……但是，符合寒冰之心的审美吗？ 秦如清又想到老祖对寒冰之心的描述：具有“活着”的特性，擅长隐匿。 这个活着的特性是不是说明寒冰之心具有一定灵智了？ 秦如清目光移到澄蓝的万年玄冰上，突然冒出一个新主意。她拿剑，像切瓜一样切下一块玄冰，然后盘膝坐在地上，抱着那块玄冰，开始用剑削。 这辈子只住在冰里没见过好东西吧？姑奶奶给你做个窝！你还能不喜欢？ 秦如清将那块玄冰削成了一个球，里面掏空，只留一个圆形入口。 刚想将这个球窝放下，秦如清又谨慎地一顿。或许还是有些简陋，目光瞄到旁边的玉瓶上，秦如清一咬牙，将里面的那滴玉髓倒进了球窝中。 啊啊啊，她的玉髓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姑奶奶这回可是下了血本！ 第43节 秦如清躲在一个巨型玄冰后面，开始安静等待。 这次，没等多久，秦如清忽而眸光一动，她眼睛悄悄上翻，果然见到头顶上方出现一个不起眼的小白光。 秦如清身体僵硬，连呼吸都放轻了。 过一会儿，那白光似乎“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危险后，才从冰上滑溜了下来。 缓慢地移到球窝旁边，白光站在入口，猫猫祟祟往里看，就是不进去。 秦如清差点憋岔气。你倒是进啊，搁这儿瞅啥！ 过了一会儿，似乎到球窝里面趴住的诱惑实在太大，白光终于咻地一下钻了进去。秦如清眼疾手快，瞬间移过去，抄起球窝，立马用灵气封住。 嘿嘿！终于逮住了吧！ 秦如清简直要热泪盈眶。废了这么大劲儿，才哄了这小家伙上钩，还直接费了她一滴玉髓。回去之后，就算是把这球窝舔干净，这滴玉髓也不能浪费喽！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秦如清激动归激动，手上可没半点含糊，飞快地用灵气将这个球窝封了三层！因为一层秦如清还觉得还不够保险。然后才小心地将封印的球窝放进储物袋中。 大功告成！秦如清一身轻松，拿出玉简，给启荣他们发了个消息，然后就打算回去了。 从湖底潜着水往上游的时候秦如清还在想着，那处冰洞也是个好地方，虽然很可能是系统为了“具现”寒冰之心弄出来的地貌变化，但是秦家后期一样可以开发利用嘛。 不错不错，此行收获不错。秦如清美滋滋地冒出水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觉一切顺心。 喘匀气后，秦如清不知怎的，下意识感觉有些不对，她朝上一看，正上方竟然还悬立着个灰炮人。 这灰扑扑的，看装扮就不像正经人的人，周身灵气雄厚，气息强悍，一看便知至少是练气高阶修士。 蛙去！倒了他么血霉！ 秦如清骂了一声，转身就往湖里钻。上头被堵住了，她只能往下头跑。 只是水底本就不适合快速移动，秦如清调转方向下潜也需要时间，很快被那灰炮修士从水里一手抄起。 秦如清被揪着后衣领，就像猫猫被揪住了后颈脖，强迫与那灰炮人对视。 这灰炮人当然就是摸进秦家秘境的张厉。张厉狞笑一声，刚想说两句反派名言，结果秦如清腿一蹬，蹭地一下，像火箭一样窜了出去。 张厉不妨，手没抓紧，竟被秦如清带地往前趔趄了一下，差点掉进湖里。 张厉稳住身子，望着秦如清逃跑的方向狠狠皱起眉。 怎么还滑溜得跟泥鳅一样！ 第35章 急急逃窜，老祖赶到 秦如清看见这个灰炮人， 就知道自己今天要遭！ 这么藏头露尾的，一看就不是秦家人，想着最近秦张两家的摩擦， 很可能是从张家那头溜进来的小贼！ 啊不， 想到这人的修为，秦如清又在心里悲哀地改了口， 应是大贼！ 谁来救救孩子！ 秦如清一边在心里号丧，一边将大量灵气灌注到手中的迅雷符中。她之所以能跑这么快当然是用了好东西。这张迅雷符是她爹给的压箱底宝贝。 她爹思虑得很周全，秦如清不缺蓝（灵气恢复快）， 也比较抗打（道体恢复），攻击手段也有（法修），就是在这逃跑上头差了一些。 对常年被人起外号为“老乌龟”的秦德明来说，逃跑不丢人， 身为一个好修士， 必要绝技便是逃跑。只不过， 他当族长的年头长了， 跑得太快也有些拉不下脸，便将自己压箱底的好东西送给了宝贝女儿清清。 这迅雷符乃是用紫色高级符纸制成，注入灵气， 飞行速度便可相当于筑基修士。 如今， 这压箱底的好宝贝便救了秦如清一把，秦如清判断出这人来自张家后，当即没有任何含糊， 秉持着坚决从心，保住小命为上的理念， 立马就用了这张迅雷符。 因此才有了前头“窜”出去的景象。 只不过迅雷符虽然跑得快，却时效有限， 秦如清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她趁着逃跑的空档给族中发了个消息，剩下的时间就憋足了马力往前窜。 她逃跑的目标是秦氏驻地，只要跑到驻地那儿，她的小命应该就保住了。 你张家的人再猖狂，还敢当着我秦氏族人的面儿捉我不成，那不就相当于直接开战了吗，而且，驻地那儿还有长老值班。 秦如清的逃跑速度让张厉很是惊讶。一个不过练气三层的小娃娃竟能跑得这么快？不过略思量一番后也反应过来，应是用了某种加速的符文或者法器。 便不慌不忙地追了上去。你符文法器都有时间限制，只要速度一慢，顷刻之间就能被我追上，到时候捉你一个练气三层的小修士不是手到擒来？ 说起来张厉这次是秘密潜入，本来只是想打探秦家消息的，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练气三层的秦家小辈，他也懒得追。 可这小姑娘就不一样了。 他身为长老，也是很有些眼力的。只看那身金丝绣吉祥纹的法衣，从湖水里钻出来却滴水不沾，就知不是凡品。再看她头上簪的簪子，颈上套的项圈，个个都是珍宝！ 这定然是秦家的嫡系小辈，且颇受重视。 如果说，这些都不算什么的话，最让张厉在意的还是秦如清的修为，练气三层。他一眼扫过去，虽没摸清秦如清的骨龄，可感觉也就跟族中刚养灵结束的孩子那般大。 这就练气三层啦？！ 张厉身为长老的直觉告诉他，这定然是被秦家当精英种子培养的人物，说不定就是哪个长老的后代。捉回去，调查一下身份，或许大有可为。 张厉这么思量着，敏锐地感觉到前头的红色身影放缓了速度。 时间到了吧！张厉嗤笑一声，提速追了上去，甚至已经在心里想着回族之后怎么邀功了。 结果他与那小娃娃的距离刚拉近一点，又很快拉远。那小姑娘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然又提速了。 怎么回事？ 张厉正在心中不解，迎面突然飞过来一个火球，他侧身一躲，火球却直接炸开。 张厉乃是练气大圆满修士，当然炸不出什么好歹，不过是略灰头土脸些，耽误了些行程。 张厉心中已是有些怒了，想着这个秦家女娃如此不自量力，就凭此小小法术就想伤了他不成？ 然而还没待他追上去，让他更加目瞪口呆的事发生了。 前方的火球就像不要钱一样，一个接一个往他身上炸，不论张厉怎么躲，这火球总能炸到他身上。 张厉简直觉得匪夷所思。 不是……你逃跑还有功夫用灵识瞄准我吗？谁家逃跑还能这么不专心的？！ 事实告诉他，秦如清的火球不仅能瞄准，还能无限发射！ 张厉就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练气三层修士能有如此惊人的灵气储备量。你就算嗑药灵气恢复速度也不带这么快的吧？ 秦如清可不知道张厉在心里怎么骂娘。刚刚迅雷符速度变缓，符文开始变淡的时候秦如清就知道不好。她跟那个灰炮人境界差距过大，如果不采取措施，很快能被他追上。 于是秦如清就想到了一个招儿，炸火球。 术法施法有个极大的向前的推力，秦如清把它朝后放，这个推力就推着她向前，变相地帮她维持住了速度 ——嘻嘻，就是说，修仙版火球推进器见过没？ 至于火球转门瞄着张厉炸，那不过是秦如清顺手的事儿。她灵识敏锐，储量又非常丰厚，瞄着张厉打根本不算费劲。 至于为什么瞄得那么准——她当游戏主播时，除了直播《第一世家》这个辣鸡游戏，闲暇娱乐整活时就直播《愤怒的小鸡》。 所以，职业选手了解一下？ 秦如清将自己吸收灵气的马力开到最大，就像一个人形漩涡一样朝前轰隆而去。 张厉追到最后，已经没有再想着要抓住秦如清回去邀功，脑中只盘旋着一个想法： 我就看看你能有多离谱！ 张厉怎么也算是一个战斗经验丰富的长老。他再没有去管那些烦人却又对他造成不了多少实质伤害的火球，直接用法器撑开一道防护光罩，灵气功率开到最大，全速追了上去。 秦如清到底与张厉境界差距过大。再加上迅雷符逐渐失效，光靠火球反方向的推力，也根本不够弥补中间的差距，秦如清慢慢被追上。 而张厉也欣喜地发现，那些苍蝇般的火球越来越少，最后就跟哑火一样消失了。 好家伙！终于力竭了是吧！我还当你能永远放下去呢！张厉在心里畅快地想。 火球消失，秦如清的速度彻底放缓，终于被张厉给追上。 秦如清露出“慌张”的神情，依然在徒劳地逃跑，嘴中高喊：“我乃秦氏嫡脉，何人竟敢追捕于我，不怕我秦氏讨伐吗！” 张厉呵呵一笑，秦如清越慌张，他心里越快活，只觉之前莫名的憋屈也终于消散了一些。 “不是秦家嫡脉，老夫还不费这个力气抓你呢！” 秦如清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该暴露身份，转而换了种语气：“前辈，我虽是嫡脉，在秦家也不受重视，你抓我，除了惹恼秦家，别无他用啊！” “那也是抓了再说。”距离已经十分靠近，张厉不欲与她废话，直接伸手朝秦如清的肩膀抓去，想要伸手扣住秦如清的琵琶骨。 当然，张厉并非无脑地徒手抓，只见他枯瘦的指上泛起一层金光，应是用了特殊术法。秦如清若是被他捉到，便是不死，也难逃重伤。 好歹毒的心！ 秦如清眸光一厉，面上却越发“惊恐”，大喊：“救命啊！” 张厉狞笑一声，就要抓上去。哪知秦如清突然扭过头来，一改惊慌的模样，竟然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 这笑让张厉有了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就想急退。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秦如清直接激发老祖先前给她的那枚符文。这里面封印着一道筑基中期修士能发出的最强攻击。 轰地一声，张厉直接被炸飞出去，血花四溅，皮肉绽开。 而秦如清，虽然早有预料，已经激发迅雷符最后一点效用，紧急撤离，也依然被攻击的余波给带到，同样飞了出去。 秦如清口吐出一口鲜血，感觉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她拼命维持着最后一点清醒，灵识朝张厉飞出去的方向探去。 只盼着刚才那道攻击能将张厉炸死，如若不能，让他还存着一口气，她这条小命，怕是也就保不住了。 然而结果让人绝望。也许是她先前找到寒冰之心用光了所有的幸运，那张厉竟真的没死！ 他浑身被炸成了一个血人，面容都模糊了，却还吊着一口气，哆哆嗦嗦站了起来。 张厉愤怒地大吼一声：“我要杀了你！” 奇耻大辱！他竟然被一个小辈弄成这般模样！ 此时，张厉心中再没有任何想法，只想杀了秦如清。 秦如清的双眸沉重地闭上，拼着最后一丝清醒意识却得到这么一个不好的消息。她已经黔驴技穷，怕是改写不了结局了。 秦如清彻底晕了过去。 第44节 张厉的灵识扫到秦如清身上，发现她气息沉寂，宛如死人，喉咙里便发出赫赫的笑声，像被拉出响声的破旧风箱。 被炸死了？也好，省得他动手。那种级别的符也是你这种修为的小辈能用的？死得好哇！ 张厉笑得狰狞，走到秦如清旁边才发现她还存了一口气。 “无妨，正好让老夫亲自了解你。” 张厉屈指成爪，就要往秦如清的喉咙抓去，忽而一道剑风袭来，张厉侧身一闪。 一道清亮的女声迎面呵斥：“何人敢伤我秦氏嫡脉？“秦德馨从远方飞掠而来，很快挡在张厉跟前。 上下扫了一眼已成血人的张厉，秦德馨认出来人，皱眉道：“张厉？你竟敢闯我秦氏秘境，打伤我族中小辈？怎么，张家这是要与秦家开战不成！” 张厉看见执剑的秦德馨，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而后眼珠一转，扫了地上躺着的秦如清一眼，故意道： “没想到你们秦家竟然还藏了这么一个好苗子。这小娃娃我瞧着有些不正常，若我所料不错，应是觉醒了什么特殊体质，或是……道体吧？” 他从唇缝中挤出道体两个字，果然见秦德馨瞳仁一缩，目光中涌现出杀意。 “哈！被我猜中了是吧？”张厉狂笑一声，却趁着秦德馨注意力转移的时候，扭头就跑。 这厮也是个老奸巨猾的，抛出这种话题，吸引秦德馨注意，为自己争取逃跑机会。 “还想跑？”秦德馨提剑，杀意凛然。在他说出道体两个字的时候，张厉就已经与死人无异。 “清清，清清！”身后是启荣和陆薇呼喊的声音。两个小家伙走得慢，这才追上来。 秦德馨对着现身的启荣，扔下一句：“照顾好清清。”便直接追了上去。 张厉逃跑当然不是因为胆小，若是平时，即便只有练气大圆满，他也敢与秦德馨较量较量，不过，他现下受了重伤，秦德馨又是筑基，他没有丝毫胜算。 跑！ 张厉将全身的灵气运转到极致。只要跑过边界线，张家那头自会有人接应他。 张厉故意往枝叶繁茂的林中钻，他身上的灰炮就是隐匿身形与气息的法器，又加上重伤，气息本就若影若现，一时之间还真让秦德馨难以捕捉。 不过秦德馨岂会轻易让他逃掉？一个重伤的练气圆满，本就是强弩之末。 “速速停下，说出此番潜入秘境的原因，秦家或可饶你一命。”秦德馨在后面高声道。 张厉自己就是长老，怎可能会相信这样的鬼话。他肺腑翻涌，因为重伤加上逃跑，又呕出一口血来。 这时候的张厉已经绝望。他自知自己逃跑无望，索性回头与秦德馨斗了起来。 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秦德馨不屑一笑，挥剑迎了上去，每一剑都下了死手。 张厉突然张开一口血牙，瞧着狰狞又恶心，他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大声道：“陪我一起去死吧！” 秦德馨瞳仁一缩，往后急退，他竟要自爆！ 然而就在张厉气息沸腾至顶点时，一只素白的手忽然点在了他的眉心，瞬间止住了他身体里的所有异动。 秦德馨朝着一道白色身影面露惊喜：“老祖！” 老祖浮空而立，神情十分严肃，她方才感应到送予清清的符文被动用，就知那丫头出了事，急忙赶来。如今见这情景，也不知迟没迟…… 老祖不言语，连结几个手印，张厉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秦德馨一看，发现他还存着一口气。 “老祖，为何不杀了他？” “留着有用。”老祖根本不关心张厉，目光投向秦如清的方向，沉声道：“走，随我去看看清清！” 秦如清还在昏迷着，她的身边守着启荣和陆薇。刚刚秦德馨出去追人的时候，陆薇已经给秦如清喂了止血的丹药，又帮她做了伤口处理。 启荣蹲在一旁，一边警戒周围，一边担忧地说：“三姐，妹妹情况怎么样了？” 陆薇皱眉说：“伤得很重，经脉断了许多，肋骨也断了三根。我已经帮她简单止了血，她有道体，伤口也能自行恢复，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了。” 说话间，老祖也飞掠而至。陆薇和启荣都惊喜地站了起来，口喊：“老祖！” 老祖匆匆颔首，径自走到秦如清身旁，一把抓过秦如清的手腕帮她把脉。半晌，老祖似是松了一口气，只是神情依然严峻。 “先去驻地。” 驻地之中，秦如清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但气息还算平稳。 她的身边围了一大群人。有闻讯赶来的，焦急万分的秦德明夫妇；有驻地值守的长老；自然还有老祖…… 谁都不敢说话，因为老祖正在给秦如清做细致的伤情检查。 半晌，老祖道：“动用了我给她的符文，那里面封印着一道我的最强术法。她用这符文将张厉重伤，自己也被余波带到，经脉碎裂过半，肋骨断了三根，还算是保住了小命。” 老祖的语气也不知是庆幸居多还是生气居多。 其他人却听得心惊肉跳。那张厉是什么修为，练气大圆满，半只脚踏进筑基的存在，清清不过一个练气三层的小丫头，竟然就拿着一张符，与他周旋许久，还将他炸伤？ 秦如清的机敏聪慧自不用说，只听这寥寥几句，便知里面有数不清的风险。 洛娴伏在塌边，心疼地直流泪。秦德明也苦大仇深地挎着一张脸，只是碍于族长颜面，才不敢过于失态……清清从小被娇惯着长大，哪里受过这种罪。 秦德明垂落在腿旁的拳头握了又松，半晌，才调整好情绪，开口问道：“老祖，清清的伤……可能治好？” 老祖说了一句让众人安心的话：“放心吧，若是普通的练气三层，只怕在先前的爆炸中就已经身陨，不过这丫头是个福大命大的，又有道体护身，待她醒来，再休息个个把月，便能恢复如初了。” 洛娴听了这话，心中悬吊的大石也落了地。她拭去泪，站了起来，本就不是什么柔弱的性子，对清清放下一半的心后，转而升起的情绪，是滔天的怒火。 她唤出自己的随身法器，冷声道：“那张家贼子何在，待我来杀了他！” 秦德馨急忙拉住她：“正关押在地牢中，你放心，张厉打伤了清清，他本人就是直接的罪证，秦家定会为你讨个公道。你这会儿不要冲动，要是直接杀了他，张家矢口否认，反而让清清凭白受伤。“ 老祖也看向洛娴，认真道：“张厉必然会死，只不过要等事毕之后。” 洛娴当然能分清是否。她想杀了张厉，是源于一个母亲最直接的仇恨。此刻，她强行克制住自己，点头道：“既如此，便让他多苟活一段时间。” 老祖很理解洛娴。清清平日里活蹦乱跳，如今却这样虚弱地躺在这里，不说洛娴这个母亲，连她看得也是心疼不已。 想了想，老祖道：“无妨，我还有一法，能让清清加快恢复速度。先前的玉髓，我剩了一部分，留下了三滴给清清，她应该还未用完，现下正好得用。” 玉髓，疗伤的圣药！有了这个，清清的伤就能彻底好全了！ 至于老祖先前竟还留了三滴玉髓给秦如清的事，没有任何人敢置喙。那钟乳灵洞本身就是秦如清发现的，老祖既然有剩余，把剩下的玉髓给了秦如清，便当是奖励，也并无不可。 老祖拿下秦如清腰间的储物袋，那还是她八岁生日时秦德明送给她的生辰礼，一直用到至今。秦德明也看到了这个储物袋，不由得目光一黯。 以老祖的修为，自然能随意破开秦如清的封印。打开储物袋，灵识在里面扫了一圈，老祖并未多看，只顾搜寻玉髓，却忽而感到一股极寒的气息。 嗯？这是……老祖像是明白过来什么，身形一顿，瞳孔极巨放大，放在储物袋里的手竟隐隐颤抖起来。 众人觉得怪异。洛娴更是皱眉道：“老祖，难道清清未将玉髓带在身上。这也正常，想来是觉得玉髓珍贵，放在族中了，我这便回去去取……” 老祖摇头，收敛了眸中极其复杂的神色，摇头道：“不必了。“ 她拿出一个青色玉瓶，“已经找到了。” 洛娴松了一口气。老祖打开玉瓶，发现里面只剩两滴玉髓……不过，另一滴玉髓去哪儿了，她已经心中有数。 给秦如清喂了一滴玉髓后，老祖又将这个玉瓶放回储物袋。 洛娴看着老祖的动作，有些担心地说：“老祖，只服用一滴就可以了吗？清清伤得这般重，是否要服用两滴？” 瞧出她的担心，老祖故意牵唇笑了一下：“凭你女儿的道体，便是不用玉髓，伤也能好全，现在用了这般宝贵的灵药，不过三日，她便能下地活蹦乱跳了。” 这一是调侃洛娴关心则乱，二是调侃秦如清皮实，没有那么娇气。 众人俱露出理解宽和的笑。洛娴不觉难为情，反而大大松了口气，“那就好。” 秦如清的伤势没有大碍，众人讨论的话题又随之来到了这次的事件上。其实具体情形如何，他们差不多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秦德馨道：“应是前头药坊上的事，张家起了什么疑心，便派遣他们三长老张厉来我们秘境打探情况，又恰好遇上了清清。” “清清体质特殊，年纪小，修为又高，看着就不像普通族人，这才让张厉起了歹心。” 这确实是合情合理的推测，只不过……二长老奇怪道：“听说张厉是在边界线的镜湖边撞见的清清，那可离驻地有好长一段距离，清清没事跑去那里作甚？” 这确实是此事一大疑点。不过，若说是秦如清调皮贪玩，倒也说得过去。 旁边，站在下首的启荣和陆薇对视一眼，两人谁都没有吭声。 清清为什么去镜湖，他们心里可是明镜似的，只是这个原因，却不好随意跟族人说。 哪怕是最单纯的启荣，在这事上，也能拿捏得了分寸。清清能告诉他们寒冰之心的消息，是信任他们，可他们却不能将这个消息随意告诉旁人，为清清招来灾祸。 启荣和陆薇心中都有个同样坚定的认知：在清清醒来告诉他们该怎么做之前，这事，他们绝对会装聋作哑，任谁也从他们撬不出一个字来！ 叫人意外的是，给众人解释原因的，竟然是老祖。 老祖神情淡淡道：“是我的吩咐。我有一物，正在镜湖附近，便叫清清为我去取，哪知遭此不测……也是运气差了些。” 老祖轻飘飘几句话，便带过事情的原委，叫众人有些惊异，原是老祖的吩咐？ 既如此，那就说得通了。老祖有事需要秦如清去镜湖一趟，正巧遇上前来秘境打探的张厉，才有了今日之事。想来确实是秦如清运气不好。 至于老祖是为何事吩咐秦如清去镜湖，见老祖闭口不言，众人也不好过问，便略了这茬，又简单商议起后续该怎么应对张家的问题来。 如此这般，今日才算是揭过了。 被老祖喂下一滴玉髓的秦如清，面色终于不再苍白，甚至泛起一丝红润。 秦德明夫妇看了之后，终于彻底放下心，只等着秦如清醒来。 只是这一等，就等到了第三天。 “老祖，清清怎的还未醒？”洛娴眼看着秦如清久久不醒，又开始担忧起来。 清清有道体傍身，又服用玉髓，按理说当天就该醒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清清有什么病症未被老祖检测出？ 老祖又检查了一下秦如清的身体，也是不解道：“她断裂的经脉已经续接，受伤的肋骨也在痊愈，身体各项机能均已经恢复至巅峰，甚至灵气还比寻常活跃一些，按道理来说，早该醒了。” 洛娴皱眉，开始往不好的方向猜测：“莫不是中了什么毒？” 老祖摇头，上前打算给秦如清做更细致的检查。哪知在床上静静躺着的秦如清忽然传出了动静。 她倒不是醒了。而是体内的灵气开始加速运转，鲸吞般牵引着周边的灵气朝她身体里吸去。 老祖愕然地看了一会儿，才失笑着摇头，赞叹道： “这丫头……我说怎么没醒，原来是要突破了。” 第36章 大能转世的身份，老祖承诺 第45节 秦如清这次突破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没有任何困难。 她的修炼速度本就十分快，之前引气入体时，其实还有余力往上， 但她为了境界的稳固， 强行压制下来，压到练气三层。 如今遇到生死危机， 精神高度集中，灵气高强度运转，又加上服用了玉髓， 修为突破至练气四层，就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只是，即便一切合情合理，这摆在眼前的事实， 还是惊住了洛娴和老祖。 在她们的印象中， 秦如清也才将将结束养灵期， 好吧， 就算仔细掐着时间算，也才过去了小半年，然后……这就练气四层啦？！ 看她那轻松的样子， 好像突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这就是传说中的十万里挑一的道体拥有者吗？着实叫人惊撼！ 老祖尚还好些， 毕竟见识广博。洛娴的心惊就无法遮掩了，她瞪着眼睛看着秦如清，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女儿。 ——以前只知道自家女儿是天才， 到如今才知道，这个“天才”究竟天才到了什么程度。 于是， 秦如清睁开眼睛时，看见的， 就是自家娘亲目瞪口呆望着自己的表情。等她与自己对视，目瞪口呆就变成了狂喜，跟着眼眶就涌出豆大的泪珠。 秦如清不防被自家娘亲一把给抱住，听到她在自己耳边嗷呜一声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 “清清我儿！心肝！你终于醒了，可把为娘给担心坏了呀……” 秦如清的脸被埋在胸脯里，她一边承受着这甜蜜的负担，一边茫然地想：她做了啥，让娘哭得她跟英年早逝了似的…… 秦如清一时想不起来，只好将目光投向老祖。老祖看着他们笑得和蔼，温声道：“大难不死，是该好好哭一哭，去去晦气。” 大难不死……秦如清一愣，跟着那些熟悉的画面像播片一样在她大脑里一一浮现： 好不容易找到了寒冰之心，结果转头就遇到一个鬼祟的灰炮人；老家伙不要脸追自己，自己力竭，后来用老祖给的符文把他炸飞了，自己也被余波轰成重伤…… 秦如清想起一切后，小脸一板，嘴一抿，张口就开始问那个灰炮人的死活。 只见她狠狠一握拳，愤愤道：“我什么都没做，那人见到我就像猫儿见到了老鼠，那可给他高兴得！他在哪儿！死了没？没死让我上去补一刀！” 秦如清那小嘴，噼里啪啦一顿说，中气十足的样子，任谁也瞧不出她刚受了重伤，先前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呢。 老祖瞧着她这精神气，乐了，故意望了洛娴一眼，调侃道：“你跟你娘倒是像，不愧是母女。” 秦如清没听懂，倒是洛娴，明白过来老祖是调侃清清这会儿喊打喊杀的样儿跟自己先前一样呢。之前是气愤加着急，如今女儿已醒，洛娴后知后觉地有些羞耻，她佯装淡定地清了一下嗓子，摁住女儿张牙舞爪的手，安抚道： “我儿伤刚好，还是好生歇着吧。那人在地牢里关着呢，跑不了，等你伤好，再自去报仇也来得及。” “那我也得去看看……” 洛娴摁住像头牛一样要窜起来的秦如清，连声哄劝。 老祖不欲打断她们母女相聚的温馨场面，便道：“清清重伤刚醒，这几日就好生歇着，等你伤好，记得来闲影居找我一趟。我有话要与你说。” 秦如清愣了一下，点头道：“是，届时清清也有话要跟老祖说呢。” 她找到的那颗寒冰之心还得给老祖！ 老祖笑了一笑，转身出去了。 秦如清目送老祖离开后，才有些疑惑地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娘，我记得我当时伤得很重，还以为自己小命都要没了，怎地睡了几日，竟是连痛也不痛了？甚至感觉精神更甚从前？难道我的道体如此厉害？” 秦如清又惊又喜，还有些小小的自得，这是在自己娘亲跟前才会显露出来的情绪。 洛娴嗔了她一眼，“还知道自己小命差点儿没了啊，见到怪异危险的人怎不晓得跑？还要，你没事去那么远的地方作甚？” 秦如清讪讪一笑。洛娴也只是数落她，其实心里明白，当时那情况，清清已经做得很好了，便又道：“你的道体虽然厉害，但凭那伤，也要在床上躺个把月呢，是老祖给你喂了一滴玉髓，你这才能活蹦乱跳的。” 玉髓？秦如清疑惑，“哪来的玉髓？”老祖剩下来的玉髓，不是都给她了吗？ 洛娴努努嘴，指了一下秦如清储物袋，“诺，在你包里，先前老祖不是给了你三滴玉髓么，如今便拿出来一滴……叫我说老祖也是真疼你，疗伤的玉髓，自己用都不够呢，竟还省了三滴给你……” 秦如清的手下意识放在储物袋上，上面绣着吉祥缠花的纹样。老祖看过她的储物袋，那岂不是说……寒冰之心也被老祖看见了？ 秦如清倒没觉得有什么，这寒冰之心本来就是为老祖找的，只是又听洛娴想到什么般问：“对了，老祖要你去镜湖取何物？可取到了？那镜湖靠近边界线，危险得很，下回莫要独自前去了……“ 洛娴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秦如清却惊楞在那里。她拧起眉，迟疑道：“老祖叫我……去镜湖取东西？” 洛娴看她的表情，也不解起来，“老祖这么说的啊，不然你没事去镜湖干嘛，当真是贪玩啊……” 秦如清呆立不动，洛娴推推她，“你这孩子，怎么醒了后就呆呆傻傻的，莫不是受伤真磕坏了脑子？” 秦如清讪讪一笑，“我这不是刚睡醒记性不好么……” 老祖竟然说，是她叫自己去镜湖的……这既抵消了众人的疑惑，又省去了她解释的功夫。 只不过这样子，所有的责任就转移到了老祖身上了…… 接下来的几天，秦如清被她亲娘摁在床上扎扎实实地躺了两天，哪怕秦如清反复强调她已经好了，洛娴也怎么不松口。 行吧，就当休假了。 到了第三天，秦如清终于能被允许下地走动。这些日子，她仍在秘境，并未被挪动。这会儿，秦如清坐在西边悬崖上，单腿支着，眺望远方，外加上……额，思考人生。 “嗨呀，愁啊！”秦如清换了个腿支。 这事其实并未了结，秦家后面与张家还有得扯皮，不过，这都是家族要烦恼的事了，至于秦如清自己，眼下倒有一桩重要的事去处理。 老祖帮她在众人跟前遮掩了痕迹，可在老祖跟前，还需有一番解释。虽然老祖心思灵透，不一定会过问，但是秦如清自己，还是得想好说辞。 到了第四日，秦如清被“通知”伤已经好全，她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老祖所在的闲影居。 老祖像是算到了她今日会来，已在湖心岛上的竹楼前等候了。 跪坐到老祖对面的团蒲上，秦如清拎起桌上的白瓷壶，给老祖斟了一盏茶，这才笑眯眯地开口：“老祖，清清死里逃生，这下特特来给您请安了。” 一上来就耍宝，这倒的确是秦如清的风格。老祖被逗笑了，也顺着这话道：“等你请一回安，着实有些难，我可是在这枯等三日了。” 三日，秦如清汗颜……就是说，确实被亲娘摁太久了哈。 她清清嗓子，换了一副正经面孔，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物，推到老祖跟前。 嗓音清亮，带着丝郑重说：“这是清清答应老祖的承诺，现已完成一小半了。” 她给老祖的承诺有三，帮老祖找到寒冰之心和冰火两仪草，以及带着秦家重返东域。这么一看，可不就是完成一小半了。 老祖的视线移到跟前的万年寒玄冰上，不知为何被削成了一个圆溜溜的球状，但里面传来的寒凉灵异气息，确是寒冰之心无疑。而且还是寒冰之心的成熟体。 老祖的手轻抚那个球体，目光复杂道：“你有心了。” 无论这颗寒冰之心是怎么来的，清清这孩子待她的诚心、孝心，确是无可挑剔，让人感动。 秦如清淡然一笑，不等老祖问，自己倒开门见山地提了：“老祖可知道这颗寒冰之心是怎么来的吗？” 老祖眸子闪了闪，有些意外。其实这事……她根本不打算过问。像如清清这般拥有道体的天道宠儿，必有其神异之处，这是她的机缘，亦是秦家的机缘。 所以老祖根本不打算深究原因，这其中的忌讳就如同窥伺打探天道的意图一样，是在败坏秦家的福缘，并非好事。 只不过看清清的样子竟是愿意解释，老祖也露出正色的面孔，示意道：“你说。” “自清清知晓能帮老祖疗伤的灵药乃是寒冰之心与冰火两仪草后，心中就一直在惦记思量这件事。而就在前段时间不久，清清忽而得到了梦境启示，梦境中几乎明确指出秘境中有寒冰之心，故而那段时间清清才一直在秘境中流连寻找。” 老祖严肃地皱起眉，梦境……她可没当这是玩笑。修士感应天地，几乎从不做梦，一旦做梦，便需要尤其在意。 还不待老祖说话，秦如清又说：“而这样类似的奇怪梦境，清清几乎隔一段时间就会做一次。” 她详细描述道：“梦境通常都不是很清楚，没有具体的事件，反而特别模糊和零碎，反而像……像是一些记忆碎片？而某些关键时候，梦境会给与一些特别的启示。譬如老祖所需要的寒冰之心，又譬如，先前的四叶灵芝草……“ 四叶灵芝草，也是这丫头所为？老祖惊了一瞬，后复杂叹息道：“怪不得药园那三株四叶灵芝草，看守的人找不到，却是你发现的……” 秦如清挠挠头：“正是。那日也是清清先得到了启示，才故意拉着哥哥去药园的。” 老祖也跟着笑了一笑，只是神色并未放松，反而空前严肃，她提了一个看起来奇怪的问题：“清清，除了这些，你身上可还有其他神异的特征？” 老祖用了一个很微妙的词。不是奇异、不是怪异，而是，神异。 秦如清茫然地想了想，然后说：“清清并不知道什么标准叫做神异，不过，超乎寻常的事确有几桩。” 她一一道来：“先前老祖与我说的先天大圆满之境，说是十分困难，乃是上古之人才能达成的境界，现世已经很少有人修成，可清清只养灵四年就达到了。” “当时老祖夸奖清清勤勉，其实我未好意思说，我在此并未花费许多功夫，就好像，自然而然的，就先天大圆满了……此是一点。”秦如清神态还有些羞涩，而老祖看着秦如清，满面严肃，执着杯盏的手不自觉握紧，几乎要碾碎。 “其二，我好像还对天才地宝有一些朦胧的感应。不过，并不能知道具体方位，只能隐约知晓大致范围……这也不知道算不算神异。“秦如清的语气迟疑中还带着一丝遗憾，似乎对自己能力的“欠缺”有所不满。 “最后一点，”秦如清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说了出来，“最后一点，清清生来带有宿慧，虽然不记前世，却拥有成人的心智。此一点，爹娘也早就知晓。只不过他们似乎颇为忌讳，叫我不要对外言说，说是我本就天资过人，若对外吐露这点，恐为自己招来灾祸。” “以上清清说的三点，俱有实例可以作证，绝无半点虚言！” 秦如清说完之后，就看向老祖，眨巴着眼睛，似乎在等着老祖指示。 老祖沉默了许久，因为秦如清说得东西太过惊人，她需要好一番消化、抑制，才能不让失态的神色显露在脸上。 良久，老祖才缓缓开口，却又停顿了一下，似在斟酌用词，半晌，才无比严肃地说出了她的结论： “清……你，很可能是真正的大能转世……又或者是天选之人。” 秦如清啊了一声，似乎也被这句话给惊着了，她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老祖，那些……不都是传说吗，我并未觉得自己像什么……大能转世啊。” 老祖却严肃摇头：“这世间……确有大能转世，并非传说，只是遇见的人太少，比传说还缥缈，便只当传说。对此，有一点，几乎是实证……你可知那些仙品、金品世家如何代代相传？世家之品阶，最基础的要求便是顶级战力的延续，可是，像炼虚、大乘这样的境界又岂是说延续就延续的？” 老祖说得隐晦，但秦如清已经反应过来，她瞪大了眼睛，真切地震惊了，“难道说，那些世家，都有……” 老祖极其细微地颔首，“不全是，但是亦存在相当一部分。他们似有一种神异的秘法，能接引先魂转世……” 秦如清没吭声，似在消化这个令人震撼的消息。 而老祖继续道：“我先前只是以为你有道体，受天道眷顾，可看如今的迹象，怕是不仅仅于此。“ “上古传说中才能修成的先天大圆满之体，你说修成就修成，甚至用的还是中品养灵秘法；而感应天材地宝这种能力，近乎神技……” 这时候秦如清插了句嘴，“可是感应的范围太模糊了，不能精准定位啊！” 听听这话有多招人恨！老祖几乎要被气笑了，“能够模糊感应就已经足够惊人了，这样近乎天赐的能力，你竟还不满意？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老祖叹息了一声，又道：“还有你的宿慧……你爹娘不叫你外传是对的，此间事传出去颇为忌讳，我便也就罢了，从今往后，再不能对任何人提起，可记住了？” 老祖的神情空前严肃，秦如清也不由得挺直腰背，认真地表示自己记住了。 “还有，今日你跟我说的这些东西，可还有他人知晓？” 秦如清赶紧摇头：“老祖，除了您，再没有任何人知晓了，哪怕是爹娘，清清也未说得这么详细。告诉老祖，也只是清清信任老祖，并且老祖见识广博，能为清清解惑，这才说的。” 老祖欣慰一笑：“你一直都是个聪明孩子。” 定了一定，老祖望向一个地方，似乎在思考犹豫。秦如清见老祖神情犹豫，小声问了一句，“老祖？”神态颇有些惶恐。 老祖看向秦如清澄明的眼睛。这孩子福源深厚，来历惊人，可她生在秦家，这便是天上对秦家的恩赐，是秦家的机缘。 今日坦白，秦家当有所表示。 老祖似乎下定了决心，换上了一副极其郑重的神色，一字一句道：“你放心，有了你，是秦家的福气，不说没有今日，秦家也会全力供养你，况且还有今日……退一万步来说，日后若是秦家危难，倾覆只在瞬间，也会尽最大可能保住你。” 老祖的最后一句，意思其实很简单：从此以后，你就是家族最重要的核心，优先级高于一切。 第46节 秦如清当然听懂了，对此，她只说了一句：“老祖亦放心，别的不用多说，只说一点，清清姓秦，是永远的秦家人！” 如此，有了今日这出“坦诚”，秦如清和老祖之间便达成了一种相互的默契。 之后老祖又对秦如清交代了一些东西，这才放秦如清下了山。 秦如清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门阖上后，转身靠在门上，嘴角终于隐秘地勾了起来。 今日这桩谈话，效果可以说出乎预料。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秦如清就一直在思量一个问题：假如家族需要的东西，她都能及时为家族找来，家族所面临的困境，她也能及时想到办法为家族解决，那这个家族，会怎么看待她？ 当然，如果只是做到上述那种情况的话，家族当然会觉得这个小辈有资质，有天赋，值得家族倾情培养。 可如果，那些情况再加一些限定词呢，譬如——她为家族找来的东西，为家族解决的事情，都已经超出家族当前的层次，那这时候，家族又会怎么想她？ “这是个怪人吧，正常的情况怎么可能能做到这种地步？” “你真的是我们秦家人吗，莫不是怀着不好的企图……” 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猜忌，警惕，试探就会随之而来。感情将会变得无限单薄，支离破碎。 秦如清不想走到那一步。所以，如何为自己身上的种种神异之处找到合理的解释，就成了当前最紧要的一件事。 秦如清一直在有意无意地布局去做。甚至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系统还未出现，她本人还没有这个思维的时候，她就已经下意识地表露出“聪明”的特征。 当时那个”下意识“，其实是在保护自己。 而如今这个”有意识“，也是在保护自己。 秦如清绝不敢小看这里的人。修仙之人，寿命悠久，生活经验就多，况且这里不是和平社会，从苛严的等级制度、从各种生死危机中走出来的人，能是好糊弄的？ 故而，秦如清绝对不敢随意编造一个谎言就糊弄过去。 她不能撒谎，她要讲真话。但是这些真话推导出来的结果，既能保护自己，又要让别人觉得合情合理——这就是秦如清的目的。 秦如清想了许多个理由，在这些理由中，最一开始否决的就是“我身怀重宝类” 绝对、绝对不能给别人营造出这样的感觉！ 这就相当于小儿抱重金过市，绝对会给别人盯上，哪怕是在家族中，这方面的东西也绝不能沾。人心是禁不住考验的！ 秦如清思来想去，最好的方向是往神秘、天道等一系列让修仙界的人敬畏、崇敬、害怕的方向去靠拢。 于是，大能转世这个词就这么跳到了秦如清脑中。 这玩意也不是秦如清编的。她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特别清楚这里就常常流传着各种大能转世的传说，话本子中，大能转世重修复仇的故事也举不胜数。 然后秦如清细细思量了一下自己，发现：妈耶，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有系统，我特么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大能转世了。 穿越带着记忆=宿慧=能做到这样的只有大佬转世。 系统抽到的寻宝探索器=感应天才地宝=这种神技不是大能谁能做到。 家族需要的东西一个个掉落=天道眷顾，气运聚集。 秦如清觉得，自己要是不贴上个什么“气运之子”“家族的未来之星”这样的标签，简直就是浪费了系统。暴殄天物！ 但是，其实这里秦如清还是没有下定决心，直到看见老祖的行为——在自己昏迷，未与她通气的情况下，主动帮她遮掩异常，揽过责任。 秦如清意识到，或许这次的事就是最好的时机。有因有果，最适合“坦白” 于是，便有了先前那段精心打磨过的说辞。秦如清保证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导致老祖往大能转世这方面想——太像了！ 老祖简直不能不往这上头想！越是修仙界的人，越是在这方面懂得越多的人，就越容易往这上头想！ 况且她说的90%都是实话，除了将系统的因素，委婉地换成与修仙界画风更合适的“梦境” 连三姐陆薇都能说出“修士感应天地，启示因果”这样的话来，老祖的感悟只会更深刻。也更敬畏。 唯一让秦如清没想到的是，给这件事砸上实锤的，不是自己，竟然是老祖。 ——这个世界真有大能转世啊我去！ 她一直以为是传说呢。老祖说的关于仙品、金品世家怎么延续传承那段，秦如清是真的扎扎实实震惊了。 层次差得太远，她之前根本听都没听过！ 但这个消息无疑对秦如清来说非常有利。她之前只想着能让老祖往这方面去想就好了，结果没想到老祖自己锤了。 由此，今日秦如清最核心的目的才能达到： 告诉老祖，告诉秦家，秦家能有今日的发展，不说全部，我至少也有一半的功劳呢。我好了，秦家才能好——我才是秦家崛起，重返东域，甚至走上巅峰的最大希望！ ——我可以为秦家付出，但你们必须保护我，以我为先。 ——有舍才有得，有付出才有收获。我付出了我该付出的，可我至今并未得到我该收获的，所以，秦家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呢？ 秦如清不怕老祖能想到今日的“坦诚”是她故意的，应该说，以老祖的聪慧，必然能看出自己这点儿“小心机” 可是，她说的一切又是实情。她想要的，不过就是秦家的一个态度。 老祖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这点，才清晰及时地表了态：就算秦家覆灭，也会尽最大可能保住你——你的优先级高于一切。 秦如清躺到床上，直到现在，她的心中才稍微有了一点踏实感。 啊，顺便一提，在她下山之前，老祖最后与她说的事是： 三日后的族会上，老祖会宣布寒冰之心已经找到的消息。并且会告知族人，找到寒冰之心的人，是她秦如清。 第37章 族会开启，获得家族议事权 三日之后， 秦氏族会如期开启。 像这种级别的族会，十分重要，秦氏每月只会召开一次， 在族会上商讨重要事宜。 通常的族会召集者是族长——他名正言顺， 是族会例行的发起人。但也有特殊例外，如若遇到重大的需要紧急处理的事件， 长老也可以发起族会。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特殊，就是老祖。老祖随时随地都可以开启族会。 今日这场族会的特殊之处就在于， 发起人是老祖。 也正因为是老祖召集，来的人都很全乎。 所有的长老、大房、二房、三房……人数不算多，但是少而精，全是秦家的核心成员。 秦德明稍微来得迟了一些， 他到场的时候， 议事厅中的位置差不多都坐满了， 乌泱泱的一片， 正在饮茶或者小声议论，气氛很安静。 秦德明目视前方，走得稍微有点不自在， 因为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小萝卜——秦如清。 秦德明是在早晨的时候才知道清清也要跟着他一起去族会。问为什么， 秦如清眨着眼睛，底气十足地说：“老祖叫我去的呀。“ “老祖今日要宣布的事，与我有关哦~”秦如清故意这么添了一句。 弄得秦德明心中是七上八下的， 一直在脑中猜测到底是什么事跟清清相关，还重要到要开族会的地步。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因为秦如清是小辈，没有正式座位， 秦德明刚想说清清你就站我后面吧，结果这丫头竟然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小板凳，就搁在他座位旁边，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秦德明无奈……这丫头，一贯就是个脸皮厚的，这场合她倒也坐得住。罢了，看看一会儿是什么事吧。 秦德明带着秦如清来族会的事自然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他们心里惊了惊，倒也没做什么表示。因为，秦德明既然敢这样做，不怕惹来老祖训斥，必然有其原因。 秦德浩的位置就在秦德明对面，他无声扫了眼秦德明的方向，嘴角嘲讽地勾了勾，就看你一会儿耍的什么把戏。 已经荣升为五长老的秦德馨，坐得位置相当靠前。这既是因为她长老的身份，又是因为她是族中除老祖之外唯二的筑基，地位超然。 秦德馨冷着面，抱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众人心思各异，过一会儿，老祖终于现身。众人站起来，余光中，看见老祖白袍掀动，腰间悬挂着一个雕刻着秦氏族徽的玉佩，走到上首最中央的位置坐了下来。 老祖抬了抬手，淡声道：“都坐吧。” 族会便也就这样开始了。 老祖丝毫没有与众人兜圈子的打算，也从不习惯讲什么场面话，便开门见山道：“今日召你们来，是为一件事……我的实力，有希望恢复至筑基巅峰了。” 什么！ 厅中所有人随着这句话的落地齐刷刷看向老祖，差点惊得从椅子上弹起来。 他们知道老祖召集他们必有要事，却没想到，这个“要事”竟重要到如此程度。老祖的实力能不能恢复至巅峰，对秦家来说，实在是关于发展存亡的顶天大事！ 大长老还算能稳得住颜面，抑住激动问：“老祖，您的伤好了？” 结果，老祖却摇了摇头。 嗯？怎会？如果不是伤好，老祖的实力又怎能恢复至巅峰呢？ 老祖道：“伤暂且还未好，但已经找到能大幅度缓解伤情的天地灵物，寒冰之心。” 众人先是惊异，而后才跟着恍然，原来是寒冰之心。秦家长老级别的人物基本都知道老祖治伤需要两种极其珍贵的天地灵物。 其中，冰火两仪草，有金丹期妖兽镇守，获取的难度太高，以秦家目前的实力，基本不做打算。而另一种灵物寒冰之心，又行迹隐匿，太过罕见。 现下，老祖竟然说寒冰之心找到了，这怎不叫人激动呢！ 众人身体前倾，已经在心里准备了一咕噜的恭贺之词，正要开口了，结果老祖抬了抬手，众人又把话重新咽回了肚子。 还是等老祖将话讲完吧。 老祖淡定地在厅中扔下一颗大雷：“为我找到寒冰之心的人，是秦如清。”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在一片安静声中，老祖无比淡然地继续道：“我于一日打坐时忽得启示，寒冰之心便落于咱们秦家的往复秘境中。只是往复秘境太大，而寒冰之心又善于隐匿，故而才吩咐秦如清为我找寻。” “她有先天大圆满之体，对灵气极度敏锐亲和，是帮我寻找寒冰之心的最佳人选。而秦如清也不负所望，成功于镜湖中帮我找到了寒冰之心。” “后面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那日清清重伤刚醒，因未确定她是否有找到寒冰之心，故而才未明说。” 众人沉默。后面的事……他们确实都知道了。不就是秦如清不幸遇到了猫进秘境的张厉，然后与张厉周旋，将他轰成重伤后，自己也倒下了么。 怪不得老祖那日说，是她吩咐秦如清去的镜湖，具体为何，却又含糊其辞，不肯明说。 原是为了寒冰之心。如此紧要的东西，确实要等确定无疑之后才能公布。 一切都串联起来，有因有果，合情合理。众人心里叹息一声，已经明白过来，老祖当着他们的面儿提起寒冰之心是秦如清找到的，估计是要给她重赏了。 不过，这也是应该的。她确实有大功，又因为这件事受了重伤，虽然说现在伤已经好全，可那是因为她体质特殊，你不能因为她伤好了就忽略她的功绩。怎么说，都确实应该奖励和补偿。 众人各有思量，秦如清坐在小板凳上，抬着下巴，腰背挺直，看似坐得端正，实际在心里憋笑。 “一日打坐……忽得启示”，妈耶，这话术怎地跟我用的一模一样！就是说，老祖您也觉得这个理由好用是吗？还是说，修仙界群众有啥事不方便说又懒得找理由的时候，就会往什么“一日忽得启示”上靠？ 第47节 而且，老祖也是深谙语言之道。实际她跟老祖说的情况是，她能感应到天材地宝的方位，但却被老祖说成了，一切依靠先天大圆满之体。通过灵体对灵气的敏锐，才发觉的异常。 就是说，两者听起来差不多，其实珍稀特异程度差了一个档次。老祖这样说，是在保护她。 秦如清在心里分析着，也不耽误她看到自家亲爹扭过头，一副惊掉下巴的表情望着她。 咋滴，这事就这么叫你们惊异吗？秦如清假意茫然地回望过去。 秦德明无奈，这傻孩子，估计还不明白呢，别人不是在惊讶寒冰之心是你发现的，而是惊讶老祖当堂提出这件事。 这可是族会！族会上提出这件事，是要提拔重赏你啊！ 果然老祖紧接着就道：“秦如清既成功帮我找寻到寒冰之心，又因此重伤，自然要着重嘉奖。” “她汇报于我说，镜湖之底有一处大型的由万年寒玄冰结成的冰洞，她便是在这个地下玄冰洞找到的寒冰之心。” “既是由她找到，我决定，这处冰洞的归属权便就此属于秦如清。只是按照族规，族中依然有这座冰洞的开发使用权，后续族人也亦可以前往此处修炼，只是，冰洞中所产出的东西，是为秦如清所有，若族中有人需要其冰洞之中的产出，需自行找秦如清兑换。” 目瞪口呆的众人：？！ 什么玩意儿，直接奖励一个冰洞的归属权？ 他们虽然之前已经猜到老祖在族会上提起秦如清是要重赏于她了，只是这重赏的程度着实是大大超乎了他们的预料。 那可是万年寒玄冰的冰洞啊！ 要知道普通万年寒玄冰就有宁心静气，辅助修炼的功效了，而由万年寒玄冰集结组合而成的冰洞，功效只会加倍！ 虽然暂且比不上钟乳灵洞，但其珍贵程度也不是普通灵石可以比拟衡量的，现在，老祖竟然把整个儿的冰洞赏给了秦如清？！ 而且还不仅如此，不仅是冰洞，就连冰洞的所有产出，也归属于秦如清，如果有人需要这个冰洞的产出，竟还需要找秦如清兑换？ 这说明什么，这是表面和里子的好处都实实在在拿到手了。 秦德明这个老父亲听得差点没把下巴惊下来。这……老祖竟然如此大手笔，连他觉着都十分惶恐啊。 虽然他也很乐见啦……但是，族人不会同意的吧？ 果然，大长老克制地提了一句：“老祖，此举，恐怕有些不合规矩啊！” 大长老提这一句是应该的，这也是堂下很多人的心声。 世家自有规矩。不是说，族人发现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个东西就是属于他自己的了。正常来说，通常都是上报家族，家族检收之后，再例行换成贡献点，给予奖励。 可现在，老祖就是变相地把整个冰洞的权益都给了秦如清了。这些人眼巴巴地看着老祖，期望老祖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祖果然解释了，她反问：“如何不合规矩，秦家不是依然可以开发使用这处冰洞吗？便就是让秦如清把这座冰洞上交秦家，我再将之赏给秦如清不可以吗？有多大的功，行多大的赏，还是你们觉得，秦如清为我找到寒冰之心，其功劳不足以得到这样的赏赐？” 众人沉默。这平淡的质问简直诛心啊！ 老祖就相当于在问：你们觉得我的重要程度比不上一个寒玄冰洞？ 那当然是比得上了。可以说，老祖就是秦家最重要的所在。现在这么细细一思量，能让老祖的实力恢复至巅峰，奖励这么一座冰洞，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啊…… 况且，老祖其实没有那么强硬直接，她留了一个底线：秦家依然可以开发使用这座冰洞，其族人依然可以得到好处。这，这么说起来，其实也不算完全违规…… 秦如清坐在小板凳上，乐呵地瞧着这些人的表情。 原来这些威严的长老们对着老祖的时候这么怂猫啊；豁，瞧二叔那脸，起码变了有三个颜色；嗯，大长老没再出声反对了，估计是拗不过老祖，要隐隐屈服了。 秦如清一边乐呵，一边在心里夸赞老祖。老祖这就是典型的，“我要把屋顶拆了先跟你们说我要拆房” 老祖要是只说把冰洞的归属权给她，你信不信，这些长老们就算今天把嘴巴磨出茧，也非得磨得老祖收回成命喽。 可是老祖又添了一笔，冰洞的开发权是秦家的，秦家可以开发，族人照常使用。 嗯，底线有了，然后又变相地换了个说法：其实秦如清就是按规矩把冰洞上交了，但是我为了奖励她，把她这个上交的冰洞赏下去了。 哎，这时候问题的核心其实就从，她秦如清得了一个冰洞变成，老祖难道不可以将冰洞赏下去吗？老祖难道没有一个冰洞重要吗？ 这问题的高度就上升了。 所以，长老们就不敢吱声了。 至于那个所谓的让给秦家的“开发权”，秦如清半点不在意，这反而是老祖帮了她。 要知道那冰洞在镜湖底下，就靠近秦张两家秘境交界线那儿，地段可以说是十分危险。而且冰洞拿到手，需要后续安置：也就是，布置防护阵法，安排看管人手……这些都是事儿。 但这些事儿是凭秦如清自己是根本没法儿完成的。现在老祖说，开发权是秦家的，那么秦家就有责任去管理这个冰洞。而冰洞里面的产出，却都是秦如清的。 换句话说，就是老祖让秦家给她打工，好处她拿，她自己却一毛钱没出。 秦如清在心里高兴地咬着小手绢：呜呜，就是说，老祖你太给力了！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秦如清旁边，她爹，秦德明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咳，咱家清儿占了大便宜了哈。他本来还想着族人肯定会反对，但如今听了老祖这说法，这事，怕是真要成了。 嘿，嘿嘿……他本来还打算如果反对的人太多，自个儿也要站起来为清清说两句话的，不过，看着他们的样子，都要怂了，那他也就矜持一点，装不吭声吧。 于是，秦德明把脑袋垂下，似乎无欲无求，没有看法。当真应了他的外号，“老乌龟” 一片寂静声中，最先开口的是三长老。她管着药坊，可是位实实在在的实权长老，颇有颜面。 她道：“秦如清为老祖找到寒冰之心，又因此身受重伤，赏个冰洞而已，不算什么。” 这就是支持的意思了。哎，三长老本就是老祖的坚决拥护者，她支持也不奇怪。 抱剑的秦德馨说：“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这是秦家第二位筑基，她也同意了。 以上这几位都开了口，那这事，基本算是定下来了。 大长老终于颔首：“可。” 哎哟，大长老今日话不多啊……不过话虽少，但言简意赅。这事板上钉钉，再无任何悬念。 余下的人自然纷纷开口，竟没有一人是不同意的。 老祖终于露出一个笑，道，那这事，便就这么定了。 秦德明微微抬起的屁股终于放了下去。秦如清注意到她爹的动静，嘴角悄悄勾起来。 老祖又说：“此是第一桩事，现下还有第二桩事。” 嗯，还有？ “张家三长老张厉现正关押在地牢中，张家试图潜入秘境，窥伺我族，此事，还需给个说法。” 哦，众人恍悟，原来是这事。这确实颇为重要，一个处理不好，秦张两家的关系可能就要崩裂，需要小心对待。 四长老曾经驻守秘境，又与张厉颇打过几回交道，此时便开口道：“张厉那小子的身份，有些麻烦，他是张家老祖张啸唯一的儿子，本身又是练气大圆满的修为，估计是张家筑基种子的存在，张家定会问我们讨要此人的。”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张厉身份特殊，他是张家老祖张啸的儿子，而张啸，是张家两位筑基中，是修为最高的那个，而张厉本人又修为不俗，对张家来说十分重要。所以，一个处理不好，秦家和张家就可能结下死仇。 老祖颔首：“所以，召你们来，也是想商议，张厉此人，张家定会讨要，所以，留，还是不留。” 翻译一下就是：杀，还是不杀。 大长老道：“身份如此麻烦，不若当做筹码，问张家要些好处，再放回去便是。” 众人颔首，这应该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了。此人如此重要，拿来威胁敲诈张家，估计能狠狠敲下来一笔。而且这亏张家还得吃，毕竟是他们先毁约在前，又打伤了我族中重要的嫡系小辈。 老祖没吭声。秦德馨倒是补充了一个关键信息：“可那张厉，似乎已经察觉了清清的道体。” 秦德明一听这话就绷直了身体。他作为族长，自然知晓放张厉一条生路，拿来找张家要好处才是利益最大化的方式，可是，张厉竟然已经知晓了清清的道体？ 这要是传去了张家，给清清带来的，就是杀身之祸啊！ 谁会放着这么大一个未来会威胁家族的隐患？是根本不可能让清清成长起来的。 秦德明跟着就是庆幸。幸好生擒了张厉……可马上他又悬起了心，现在族会上讨论的，不就是要不要杀了张厉的问题吗，若是把他放了回去…… 他这箱还未开口，已经有人问了，“似乎察觉了道体？就是说，只是怀疑还未确定是吗，只要没确定，想来也无妨……” 说话的自然是秦德浩。 秦德馨睨了他一眼，公正地说：“我说似乎，也不过是谨慎的说法，其实应该大差不离。那张厉，练气大圆满的修为，追了清清好长时间都没追上，虽说清清用了迅雷符，她本身的特异也是关键的一点，只要那张厉带点脑子，就不可能不多想。” 秦德明也终于坐不住了，铁青着脸望向秦德浩：“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吗，张厉知晓如此紧要的消息，这还能放他回去？” 秦德明又转身向老祖行了一礼，激动道：“老祖，张厉此人，必不能留啊！” 秦德浩不紧不慢地反驳：“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到底是你还是我？那张厉是张啸的儿子，张啸可是张家修为最高的老祖，你把他儿子杀了，张啸岂能善罢甘休，到时候秦家与张家就是不死不休的地步，你要为了你女儿，将秦家逼到这个地步吗！” 秦德明哑然。坐在她旁边的秦如清垂眸，知道她爹不是说不过二叔，而是，二叔最后那句质问，太重了。 就相当于再说：你要为了你女儿置秦家于不顾吗？ 爹身为族长，哪怕心里真这么想，也是绝对不能开口承认的。所以，他只能沉默。 倒是二长老在旁边说了一句公道话，他脾气最好，在秦家的立场十分中立。但是私心里，他其实十分喜欢清清这精怪丫头。 二长老说：“德浩啊，话也不能这么说，清清有上古青莲道体，又修成了先天大圆满之境，乃是秦家的筑基种子、金丹种子，乃至更进一步，再往上也不是不敢想啊！对秦家如此重要，怎么就能因为一个张厉，就将她置于危险之中呢？” 二长老说得，也确实有道理。秦如清对秦家，着实非常重要，可以说是秦家未来的希望也不为过。 于是底下的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争论了起来。双方都各有其理由，并且这理由还十分有道理，这就僵持了下来。 就在议事厅声量逐渐变大之时，老祖屈指扣了扣桌面。笃笃笃，就这么敲了三下，所有人立马安静了下来。 老祖姿态淡然，就这么说了一句：“其实我也认为，张厉该杀。” 什么！ 秦德浩再不复之前的淡定，惊愕地望向老祖——老祖，竟然选择保下秦如清？ 那鬼丫头有什么好！就因为一个道体吗！是，秦德浩承认，她确实天纵之资，可是，秦家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厉害的小辈，三房的启荣不是也不错吗。何至于就要因为一个秦如清，和张家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呢！ 底下人也是个个瞪大了眼睛。可以说，老祖下场站队这件事，比张厉本身该不该死还要叫他们惊讶！ 老祖，之前不是从不插手族中事务的吗？ 虽说之前老祖也参与族会，可是，她都是在上首静静地听着众人讨论，等他们讨论出个结果了，老祖再行决断。 可今日，老祖竟是在未商讨出结果之时，就直接表明了态度。这是，打定主意要保住秦如清的意思？ 果然，老祖跟在后面开口：“秦如清天赋绝顶，有上古青莲道体，本就是金品资质，是我族未来崛起的希望，怎能因为一个张厉，便将她置于险境？不过……“老祖微微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困扰，“张厉若是真杀了，张家恐怕真要与我秦家结仇了。” 底下人心中一动，难道说，老祖不是站队？她也确实在顾及张家？ 结果老祖随意地理了理衣袖，勾起嘴角，轻描淡写道：“但我又一想，结仇又如何？张家有两位筑基，难道我秦家就没有了吗？我伤未好之前，也能拖住他家两位筑基，更何况现在有了寒冰之心，我的实力已经能恢复至巅峰。“ “张家，又何惧之有？”老祖就这么随意轻慢地扔下了这句话。 何惧之有？ 是啊，何惧之有！ 第48节 众人眼前仿佛豁然一清，心中升起万丈豪情。 他们之前忍气吞声，那是因为老祖重伤，他们秦家实力不济，只能忍让。如今，家族逐渐富强，老祖的实力也渐渐恢复，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老祖又道：“而且，保下秦如清与利用张厉做筹码谋求利益这两件事，并不冲突。张厉是得死，但是，可以缓缓再死，死得有技巧一些，有方法一些……” 老祖徐徐说出她的计谋，众人的眼睛听得是连连发亮。原来还可以这么操作…… 说到最后，老祖笑望了秦如清一眼，竟然又添了一句：“此计，亦是秦如清所献。” 秦如清感受着秦家高层齐刷刷的目光，淡定地挺了挺背。 她可是没事就往老祖的闲影居请安。不过，请安当然不仅仅是请安啦：d 秦家高层敏锐地从老祖这简单的几句话中察觉到一些风向： 第一：老祖，似乎在逐渐回到秦家权利的中心。 曾经的老祖，虽然也是秦家最重要之人，秦家上下都敬仰崇敬她，可是，老祖因为带伤，已经许久不参与秦家事务，最多只是旁听、建议。久而久之，他们似乎也下意识地觉得，老祖不会管这些事。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们有时候甚至会忽略老祖的想法。 可今日，一切截然不同了。 老祖鲜明地表达了态度：我的实力即将恢复巅峰。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征询族人的意见，而是直接定下决断。 张厉，得死；秦如清，要保。 这是其一，其二，在今日的族会上，老祖从露面至今似乎就鲜明地传达出一个信息： 秦如清非常重要，其重要程度甚至不惜让秦家与张家结下死仇。 老祖，似乎在隐隐把秦如清推向一个相当高的地位。 她是天赋过人，可是，她还是一个小辈啊！她未来是会流光溢彩，只要成长起来，定会是族中顶梁柱的存在。 可，现在不是没到那时候嘛。 是什么让老祖违背常理，费如此大力气将秦如清推到堂前？难道，秦如清身上，除了道体之外，还有什么东西让老祖看重？ 换句话说，这世上还有什么存在，比道体要让人着紧？为此，老祖不惜一改前态？ 秦家高层个个都是人精子。均从老祖的态度中嗅到了不同凡响的味道。 在他们眼中，原本不过是个小辈的秦如清，现在已经不由得抬到了和他们等同的位置。甚至，原本不起眼的大房，在他们眼里，也开始变得神秘起来。 接下来，就像是为了印证他们的猜测似的，老祖又说：“秦如清天赋绝顶，机敏过人，此番又为秦家献此绝计，以后，便给秦如清在议事厅中加个座儿吧！” 老祖没说，要不要给秦如清在议事厅中加个座儿，而是说，便给她加个座儿吧。 其中深意，怎不叫人深思啊！ 而秦德明，他现在已经没什么别的想头了，屁股微抬，目光紧迫地搜寻着周边的环境。 哪里有座？得赶紧给清清找个座儿！座儿有了，清清坐下来，这事就砸实了！ 秦如清似乎早有准备。她不慌不忙地从自己矮一截的小圆板凳上站起来，将之收起，然后再从储物袋中，哐地一下，搬出一个巨大的座椅。 仔细瞧瞧，这座椅做工精美，雕花繁复，豁，还是梨花木的呢！ 秦如清将座椅搭在秦德明的旁边，然后冲老祖一笑，朗声道： “不用找了，老祖，清清自备座椅，这便就坐下了。” 于是，当真稳稳当当地坐在了上头。 第38章 系统奖励，十连更进一步 秦德明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家闺女这一番操作， 见她是行云流水，面不改色，不由得真心竖起大拇指。 闺女， 还是你强啊！ 而议事厅中的人望着秦如清这一番动作， 均是面色复杂，可谁都没敢出声阻止。 老祖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她根本不是在征询别人的意见， 她是已经做了这个决定。 这是一种鲜明的信号，甚至是对他们的警告：我才是秦家的老祖，我才是秦家修为最高之人。 她看重秦如清， 因此，她就可以打破常规，让秦如清以十二岁之龄进入秦家议事堂。 从此之后，秦如清就相当于有了副长老级别的地位， 可以正经参与家族大事。 再没有一个人敢把她当孩子看待了。 这天会议结束之后， 秦德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了议事堂。他感到周围人看着他的眼光完全不一样了。 就连他那眼高于顶的妹妹秦德馨离开之前都略带复杂地对他说了一句， 你养了一个好女儿。 秦德明从未感觉如此风光过！ 上层的动静传下来是非常快的， 可以说，那些家族中下层才是真正耳聪目明的那一波。他们需要时刻根据家族风向调整自己的态度与做法。 于是，到了晚上， 整个秦家就都知道了今日族会上的事。 洛娴简直满面春风， 秦如清一回家就收到了来自自家娘亲的热情贴贴。她一把将秦如清抱住，嘴里连声喊着心肝肉，给为娘涨了大脸。 洛娴带着哭腔感动道：“指望你爹那个没出息的， 大房还不知道要受人欺压到什么时候呢，果然还得靠咱闺女， 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干了大事！” 秦如清（被埋胸无法呼吸）：什么叫不声不响的，咱这一波可是在心里谋划操作了好久…… 秦德明原本还在后面摸着胡子满脸得意地看着这一幕， 直到洛娴那句，“你爹那个没出息的”轰然砸到他头上，他笑脸一僵，赶紧咳了一声。 “当着孩子的面儿，说什么呢……“给我这个族长爹留点面子好不。 洛娴拥着秦如清，翻了个白眼，“怎么，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而且，什么孩子，清清都被老祖获准进入议事堂议事了，地位至少相当于半个长老，待她日后修为再上去些，比起长老也不差什么了，还说什么孩子……” 秦德明胡子一翘，是扎扎实实被妻子噎住了，于是，他也开始抬杠，“什么长老，你这就不懂了吧，咱们老祖显然是把清清往家族接班人的方向培养，那未来接的是老祖她老人家的班儿……” 好家伙，还敢跟她呛声？洛娴这爆脾气，能受这气？她松开秦如清，叉起腰，就这么和秦德明又又又吵了起来。 这一幕简直是秦家小院的常态了，故而秦如清那是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一旁，青竹一样的少年终于找到机会对秦如清笑了笑，道：“恭喜妹妹获准进入议事堂。” 他当然也知道妹妹还被老祖奖励了一个寒玄冰洞，只是，相比于冰洞，获准进入议事堂的象征意义更加深远。故而，他最先恭喜的是后者。 秦如清嘻嘻一笑，扑进她哥怀里。 秦如钰复杂地摸着妹妹的小脑袋，半开玩笑地说：“完了，这下妹妹一下子超过了哥哥，以后就要靠妹妹保护哥哥了。” 秦如清说：“我保护哥哥有什么问题？”而后，她眼珠一转，压低了声音，“哥哥莫急，下一个就是你……” 她可还有个【少族长年少有为】的支线任务呢！啥也别说了，少族长的位置给我焊死在我哥身上！ 至于她自己……世家中有个约定俗成的标准，一般当族长少族长的反而不是天赋最好最优秀的那一波，反而是些综合性的管理型人才，因为管顾这么大一个家族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事，精力与时间损耗，留给修炼的就少了。 故而，修炼天赋高，将会往家族“顶梁柱”方向培养，即，别的不用管，只用管修炼。把自己修为提上去了就比什么都强。这样的人才培养起来之后，代表的是家族门面，或是未来的老祖。 不然，刚才秦德明怎么说，“清清未来接的是老祖她老人家的班儿”，以秦如清的天赋，若是往管理方向培养，那就是大大浪费了。 果然，秦如钰听了这话，也没觉得意外，微勾起嘴角，柔声道：“那我可就等着沾妹妹的光了。” 他们这厢小声说着话，秦德明夫妇也吵完了，秦德明照常惨败，他神色如常的理了理衣袖，显然早已习惯这个结果。 便开始谈起正事，他怪异道：“老祖此番竟如此看重清清，倒好生奇怪啊……” 洛娴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她对自家女儿的滤镜有十八层那么厚，当即道：“老祖看重清清不是应该的吗，她有道体，又是先天大圆满之境，哦，你还不知道吧，这次受伤，她因祸得福，还突破了一级，她这才养灵结束多久？如此高的天赋，我是老祖我也得把咱清捧起来……就这我还嫌迟了些呢，老祖以往到底是受了伤，性子软和，决断不如从前锋利了……” 秦德明哽住。妻子一说起清清就开始护短炸毛，他当然也觉得自家女儿哪里都好，不过，身为族长，有些不符合常理的东西他不也得就事论事么。 秦如清明白自家爹在担心什么，只是，那些东西，能跟老祖透露点，是因为老祖乃是秦家修为最高之人，是最核心实际的掌权者，所以，有些东西她必须得让老祖知道。可自家爹娘，秦如清觉得，自己还是循序渐进，不要搞得太过于惊世骇俗得好。 于是，秦如清故意朝秦德明眨了眨眼睛，道：“爹你放心，女儿我有数着呢，一切合情合理，都是你女儿我应得的。” 就她暗地里为秦家做了那么多事，谁敢说她不是应得的她跟谁急！ 秦德明知道，清清一向鬼机灵，是个心里有大主意的，有她这句话，终于放下了一半的心。 跟着洛娴就说起了寒冰之心的事，她恍然叹息：“原来那日老祖说吩咐你去镜湖取一物，取得竟是寒冰之心，怪不得当日老祖说得那么含糊隐晦。” 秦如清想，你们可不得恍悟么。这些理由可是老祖精心设计，那安排得叫一个合情合理。 说起镜湖，洛娴就想到了秦如清的伤，当即一个后怕，“此番虽立了大功，可到底清清也吃了大苦头，当时一个不好，清清怕就……” 洛娴抖了抖身体，赶紧将这个念头甩去，对着秦如清道：“老祖不是赏了你个冰洞么，到时候冰洞里的产出换来的灵石，都给我儿买护身的法器……“ 说到寒玄冰洞，秦德明不由得感叹起老祖的大手笔，当真是舍得。感叹完后，也少不得对秦如清交代一些冰洞后续的处理问题。 秦如清点头，道：“冰洞的接收事宜后续还要跟老祖商议呢。” 秦德明颔首，没发觉自己的态度也不自觉地转变。他开始跟清清说一些家族内事，不再把她当成一个孩子了。 话到了最后，秦德明提起了张厉，便不由得皱起眉。 “此人是我儿大患，须得早日除去。” 虽然老祖已经决定将张厉杀死，只是，张厉只要一日不死，他这厢就悬着心。 秦如清言笑晏晏：“爹爹放心，明日就去找老祖商议，势必处理得妥妥当当。” 事关她小命的大事，可不得处理好了么。 与爹娘告别，回到自己的小院后，秦如清马不停蹄打开了系统。 这一波下来，又到了检收成果的时候了！ 首先【优秀的后辈】支线推动！这个应该跟她先前的突破有关。不过往前推得不多，毕竟她也只是突破到了四层，没发生质变。 练气七层是个大关卡，普通修士都会在这卡一波，然后过了七层就是练气高阶修士了。 等她过了七层，这个【优秀的后辈】应该会有较大进展。 秦如清非常在意的是【顶级战力】那条支线。这支线相当于为老祖量身打造，这次她为老祖找到了寒冰之心，这条支线应该有重大进展了才对。 结果叫秦如清意外的是，【顶级战力】进度条竟然动也没动。 这是怎么回事？老祖拿到寒冰之心，就算还没用你多少也得给我点积分吧？ 想了想后秦如清猜测，系统应该是要等到老祖用完寒冰之心，伤势恢复一部分后再给她结算奖励。毕竟这条支线干系重大。 行吧，那就再多等一段时间。 最让人惊喜的是，先前那个被她搁置在一边的【成为家族门面】任务，进度条竟然往前猛窜了一截！ 家族门面什么的，秦如清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发展这条支线的时机，便暂且搁置在了一旁，今日怎么也推动了？ 并且因为进展亮眼，系统除了积分，竟然又奖励了她一次抽奖机会（好家伙，你这么搞我可就不困了） 第49节 秦如清终于在意起这个任务，发现系统对这个任务，不论是抽奖机会，还是积分，都给得很大方。 难道说【成为家族门面】和【顶级战力】一样，都属于核心任务？ 雀氏。秦如清在心中点头，家族有门面担当和顶级战力都相当重要。 秦如清不由得仔细琢磨起为什么这个门面任务有了那么大进展（以便于找到经验后更好地薅系统羊毛） 其实答案不算难找，这次她最大的改变与突破就是：进驻了家族议事堂，拥有了议事资格。这件事意义深远，就相当于老祖坚定地站在了她身后，并且直接将她推到堂前。 嗯……所以，这个家族门面，不仅仅是要让外头的人认可你，觉得你是门面，也要让自家人认可你？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看来她这次为了自保的操作，竟然误打误撞推动了任务，也因为这次误打误撞，她又得了一个抽奖机会。 除此之外【打造和谐团结的家族氛围】这条支线就更不用说了。老祖当堂奖励她一个冰洞，又给了她议事资格，提升的不仅仅是她的地位，当然还有她所在的大房的地位。 没见她回来后爹娘那个激动样么。 族长所在的大房安稳，秦家自然就会安稳。故而，和谐团结的家族氛围=不和谐的因素也翻不起大浪花——这不就有了？ 不过，这条任务估计在系统心中优先级不是很高，所以，只给了她大量积分奖励，没有抽奖（行呗 最后，秦如清将目光放到了最后一个支线，支线五【稳定而长盛不衰的产业】 这个支线五就是上次回气丹事件触发的任务，后面经过她搞了个话本营销后（箐儿仙子与秦傲天），回气丹大卖，此任务进度推动，也给她奖励了一个抽奖机会。 这么算一算，她现在竟然已经积攒了三次抽奖机会了。之前发现钟乳灵洞一次，回气丹大卖一次，再加上这次，未来老祖服下寒冰之心，伤势大好，估计还有一次，这就是四次了。 天哪，四次！四舍五入一下，这距离十连，岂不是已经完成一半的目标了！ 秦如清简直热泪盈眶，没办法，孩子攒抽奖机会实在攒得太辛苦了哇！ 不过，辛苦归辛苦，这些时日的收获还是很大的，虽然受了伤，但修为突破，家族地位提高，又获得议事权，系统各项任务又有了较大幅度进展，最重要的是，抽奖机会攒了四个！ 秦如清心满意足，当夜的小脑袋瓜少见地什么操作也没想，就这么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秦如清神清气爽地起来，马不停蹄地赶往了老祖所在的闲影居。 她得立马处理张厉那事儿！ 老祖见到秦如清，一如往常地朝她照了照手，而秦如清也照常亲亲热热地坐到了老祖旁边。 其实别的不说，秦如清和老祖相处日久，真切地拥有感情，再加上两者利益捆绑，秦如清投之以桃，老祖报之以李，两人的关系比起之前，竟是更加紧密和亲厚了。 老祖朝桌上一指，上有一普通的青玉药瓶，“圣血秘水制好了。” 秦如清目光落到玉瓶上，刚伸手想碰碰，但想到这玩意的效果，又赶紧收回手。 看着秦如清神情忌惮，老祖故意调侃她说：“怎么，你想的主意，这会儿又怕了？” 秦如清讪讪一笑。 事情还得从那日她跟老祖商量怎么处理张厉那事儿说起。首先她跟老祖有个共同的认知，张厉得死。 老祖是个直接的性子，说，便就直接了解了他，省心爽快。 秦如清却一脸沉思地皱起了眉，说，就这么让张厉死了，留下一堆烂摊子给秦家，此事不划算，不划算。 就见她摸下巴，提溜地开动脑筋，道：“张厉不能就这么直接死了，要死得委婉一些，死得有技巧一些——【死！得！其！所 ！】 ” 死得其所这几个高光发亮的字砸到老祖脑袋上，着实让她怔楞了好一会儿。只见老祖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秦如清，意思是，这人都要死了你竟然还想着要榨干他的最后一滴油水。 是的，秦如清这意思不就是想在张厉身上做点文章，再坑张家一把么。 秦如清纯良一笑，道：“老祖你说，有没有一种丹药，前期能让一个重伤之人的状态看起来不错……反正就是看不出他快死了，然后，一定时间之后，此药又是一种剧毒之药，能迅速将他的性命结果了……” 老祖不由得顺着秦如清的话深想了下去，似在心中翻阅着她所知道的丹方药方。 秦如清缓声提点，“嗯……尽量往那种什么灵药属性相克啦，药性冲突啦，又或者是本身没啥问题的几种药，碰到一块就有问题了……老祖，您就往这些方向去想。” 半晌后，老祖抬起头，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老祖您想着啦？“ 老祖却道：“你炼丹天赋不显，不过小脑袋瓜倒是好使……也亏你能想得出来，那么多种‘方向’” 嘿，没什么啦，小说和宫斗剧看多了都会知道的啦~ 秦如清神秘一笑，只说：“老祖您是不是有思路了？” 老祖呼出一口气，然后笑了出来，点头：“经你提点，倒确实有种灵药符合你的要求。” “圣血秘水，”老祖缓缓念出了药的名字，“六品药液，需要八味极其珍稀的天地灵材做主药，这些天地灵材都俱有大补之效，珍贵无比……然而，属性却相生相克，其药服下去后，前三天具有疗伤之效，且药效出众，乃是疗伤圣品，但是后三天，相克的属性难以抑制，开始冲撞经脉，血液沸腾，药力爆发时，最多不过三息，服药者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秦如清听完，倒沉默良久，老祖看她呆住，故意道，“这不正好是你要的效果，怎么，被吓住了？” 结果秦如清拍手，眼眸晶亮，“老祖，妙啊！” 老祖：…… 有时候她实在不懂这孩子的脑筋是怎么长得。 老祖摇摇头，可能上古转世的大能终究与他们常人不同吧。老祖又说：“此药品级颇高，要是放在之前，我可能还练不出来，现在有了寒冰之心，倒可以一试。” 秦如清却想到什么，“老祖您炼化寒冰之心也是需要时间的吧，要是您闭关时间太长，赶不上和张家的交涉谈判可怎么好，到时候会上还需要您来震场子啊！” 这丫头，都成精了！ 老祖说：“你放心，寒冰之心我现在只用半颗，且是初步炼化，费不了几日功夫。正好初步炼化后，给你把这圣血秘水炼出来，如此可妥了？” 秦如清仔细一思量，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了，抚掌夸道：“老祖，大善啊！” 还大善……老祖当时都没理她。 “对了，老祖，还有一个问题，这药若是给张厉服下后，张家人来查探，会不会被人认出来啊？” 这确实是重要的一点，老祖想了想，肯定道：“应该不会，张家并非炼丹世家，对此道并不擅长，况且圣血秘水极其小众珍稀，若这般张家人也能认出来，只能说命数如此，那秦家也认。” 老祖是个谨慎的性子，她这么说，那就基本不会有认出来的可能了。秦如清点头，将那瓶药拿到手里，道：“老祖，算算时间这两天张家就会找我们要人了，不若今日就给张厉将此药服下？” 老祖颔首，站起来道：“就关在地牢，为防止意外，我陪你走一趟吧。” 秦如清也站起来，唤出了自己的飞剑，正准备踩上去飞空，结果老祖嫌弃地望了她那把秦家制式剑一眼，直接拎起秦如清的后颈脖，带着她腾了空。 秦如清像小鸡仔一样被老祖拎在手里。她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抱怨道：“老祖，我能飞。” “你太慢。” 嘁，小看人了不是，老祖是您是筑基大圆满，那我这种练气小菜鸡您当然会觉得慢啦。 老祖又道：“倒也奇怪，您爹娘那么疼你，想也给了你不少好东西，你现在又得了冰洞，更是有数不清的灵石，怎不想着给自己换把好剑呢？” 秦如清无所谓道：“无妨，我又不练剑。不过这把剑是该换了，待我冰洞的灵石有了进账，这便换去。” 老祖沉默，过会儿道：“算了，不用那么麻烦，你既然对剑不讲究，我这里倒有把剑，八品法器，勉强配得上你，就这么先用着吧。” 秦如清哇了一声：“怎好意思让老祖您讨腰包呢……不过长辈赐不敢辞，清清这就收下啦！” ……这厚脸皮丫头。 快到冰洞前，老祖又道：“你是法修，筑基之后需得给自己准备一个本命法器了，可有想法？” 秦如清说：“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不过，肯定是要最好的。这不，清清正在给本命法器攒着灵石呢，不然怎么连剑都舍不得买？” 这就叫攒老婆本啊。 老祖再次沉默，有时候和秦如清这思路清奇的小丫头讲话，着实费劲。 好在，地牢也到了。 张厉被关押在阵法防护最严密的一间。他之前身受重伤，这会儿也好不到哪里去，手腕上戴着两条黝黑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锁链。 老祖说，这锁链是为了封住他的灵气、灵识，防止他伤势恢复。 当时张厉被炸成了血人，后又逃命追杀，其实就剩一口气了，秦家怕他死透了，还给他喂了点丹药吊命。这会儿感觉到牢房内的动静，张厉竟然颤颤巍巍睁开了眼睛。 看见秦如清，这叫他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面孔，张厉身体一定，继而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像破风箱一样的嘶嘶声。 “你……” 秦如清不等他说话，出手如闪电，一个炸火花扔过去，砰地一声，张厉那个“你”还没发出来，转头就晕了。 秦如清吹了吹指尖里冒出来的烟：就是说，绝不可以让反派说太多废话。他还是搁这儿晕着吧。 老祖也着实被秦如清这一番动作给弄惊着了，她张了张嘴，想评价点什么，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秦如清不知老祖心中难言的复杂，冲老祖一笑，道：“咱们这就给他用圣血秘水吧。” 老祖点头，秦如清便走过去，拿出玉瓶怼在张厉的嘴上，掰开，一仰瓶底给他灌了进去。 结果，药都喝完了，秦如清看了一会儿，又想出一个问题。 “老祖，您说他的伤是不是不够重？这圣血秘水前期又是疗伤圣药，这一瓶灌下去，要是还没等到张家来领人，他就伤好自动转醒了怎么办？到时候嘴一秃噜再说点啥…… “ 老祖沉默半晌：“……你的顾虑也不无道理，这也无妨，便让他伤势加重一些，重到圣血秘水前期治不好的程度也就罢了。” 便走上前，拿出一颗黑乎乎的丹药塞到张厉嘴里。 秦如清没问丹药是啥，想也知道跟毒药差不多。 老祖正要说回去吧，结果秦如清摸着下巴，又道：“老祖，我记得张家似乎请了一位十分厉害的炼药师，当初那个回气丹好像就是他改良的。此人如此厉害，会不会能找到方法解了圣血秘水的药性啊？我们是不是还得再留一重手段，若是圣血秘水爆发没要了张厉的命，咱们后续还能再补一刀？” 老祖：…… 就离谱。 老祖着实是被秦如清的离谱思路震撼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可你还不能不把她的话当回事，仔细想想，还真有这种可能…… …… 叹息一声，老祖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物，“此为噬神蛊，将蛊虫种入张厉体内，母虫在我手中控制，若我不用灵气催动蛊虫，张厉便与好人无益，如果张厉真未死，想说些什么，蛊虫察觉到，会立刻开始吞噬他的神魂灵识，中蛊者会形容痴傻，直至蛊虫将他的魂魄吞噬干净，变成一副空壳。“ 秦如清搓了搓胳膊上泛起的鸡皮疙瘩，眼睛却发亮，道：“老祖，妙啊！就用这个了。” 这跟圣血秘水不是绝配！ 一个伪装，一个补刀，齐活儿了！ 老祖不语，径自走上前给张厉种上蛊虫。好了之后，秦如清一身轻松，牵起老祖的手道：“老祖，无事了，咱们这便走吧！” 结果老祖望了她一眼，道：“先前还说你跳脱，不稳重，如今看来，你确实听进了我的意见，将缺点矫正得……很好。” 秦如清：“哈哈，老祖，你也觉得我矫正得不错是不是！我这叫从心！” 从心懂不（双手合十 老祖听着秦如清银铃般的笑声，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这孩子到底是缺心眼儿，还是心眼儿太多…… 第50节 第39章 狮子大开口，三个条件 稀里哗啦， 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张家老祖张啸一把将桌上的茶具掀翻，怒火滔天，一片碎裂声中， 众人噤若寒蝉， 谁都不敢说话。 “该死的秦家！竟敢生擒我儿，当真我张家好欺负了！那老不死的秦玟萱旧伤未好， 难道是想添新伤不成！” 见此情景，张家另一位筑基长老郝苟急急安抚道：“老祖莫急，三长老应只是受了些伤， 并无大碍，当务之急，是要先把三长老要回来才是。” 郝苟之所以不姓张，乃因， 他是张家的招婿。 他本身天赋不错， 加上十几年前张家得了一颗筑基丹， 赐给了他， 他便成为张家第二位筑基，之后，便步步高升， 爬到了大长老的位置。 郝苟在张家， 平时也算是颇有威严，只不过，对着张家老祖， 这个修为最高之人，还是要收敛锋芒， 讨好着讲话。 张啸本身也不是莽撞无脑之辈，稍微冷静下来之后， 便沉着声音开口：“怎的，秦家不愿放人？” 大长老郝苟垂眸，一板一眼道：“秦家说，三长老撕毁契约，潜入秘境，还打伤了他族中重要的嫡系小辈，须得给个说法。” “哼，说法！我张家没问他讨说法，已是给了面子，现在倒还反过来问我们要说法了。去告诉秦玟萱，秦家是不是想跟张家开战了！” “老祖，仙品署不允许世家无故开战，而我们张家……本就理亏啊。” 郝苟看起来耐心劝阻，实则正在内心不耐烦吐槽： 这老东西还当现在的秦家是以前的秦家了？从药坊那事就可以看出来，秦家早已今非昔比。结果还张口闭口就是威胁，真当秦家怕你啊！ 个蠢货。 仙品署这名头压下来，似让张啸找回了些理智，他沉吟一会儿，道：“秦家要怎样才放人？” 底下的人回道：“秦家说，需要两家见面商谈。” 这商谈嘛，自然是委婉说法，在场谁人看不出来，秦家这是拿三长老张厉当筹码，问张家要好处来了。 所谓的谈判，也不过就是谈，张家拿出什么条件，秦家才愿意放人。 一想到秦家竟然拿他的儿子做威胁，张啸又是一阵火起。只不过到底被人拿捏住命门，这口气，当下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待到日后再找机会清算。 张啸没好气道：“秦氏小人嘴脸，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他们要什么，只要不过分，给他们便是了……” 底下人自是纷纷应和。他们张家财大气粗，对秦家这讨饭似的姿态都很嫌弃。 郝苟双手交叠立在一旁，看他们你一眼我一语，将秦家贬到了泥地里，便没吭声。 张家人，从上到下，都是这般的狂妄自大面孔。若不是当初要与张氏联姻，而他郝家又弱势，才不会来这没前途的家族当招婿。 秦家日渐强盛，此番明摆着拿了把柄，岂会轻易要点东西就放过去，不狮子大开口才怪了。 而且，叫他说，那张厉此番……能不能保住性命还是两说呢。 不过，这种话，说出来张啸那老糊涂听了必要不高兴。他这个当招婿的，在张家，本就处境特殊。前段时间他倒还想着通过回气丹那事在族中多长些脸面，只是，结果又不理想，甚至为自己招惹来了一些闲言碎语。 如今事关老祖的儿子，本就敏感，既然他们都已经打定了主意，那他又何必多这个嘴呢。遂闭了口，再不多言。 - 张家对秦家要东西的姿态不放在眼里，便答应了两家见面。 只不过，毕竟是两家正经洽谈，见面的地点十分重要，选在谁家地盘都不能放心，最终定在了“第五酒楼” 这第五酒楼可不是指的数量，“第五”乃是姓氏。众所周知，修仙界共有两大仙品世家，第五与风氏。故而，这第五酒楼，顾名思义，就是第五仙品世家所开的酒楼。 仙品世家，绝对中立，不参与地方事务，但是谁又不敢招惹，选在第五酒楼，即便是会上起了冲突，两方且都不敢轻易动手。 酒楼三层最大的包厢内，秦张两家众人正在对峙。 玟萱老祖稳稳当当地坐着，以玟萱老祖为中心，秦家这边来了秦德馨、大长老，以及族长秦德明。 张家么，自是两位筑基都来了，外加几个长老压阵。 这谈判嘛，本来谈的就是拳头。故而，老祖们不一定会开口讲话，但是人一定得来，用秦如清的话说，叫压阵。 玟萱老祖素手执盏，见张啸站着，铁青着脸望着她，便指了指前方座椅，道：“啸老怎么不坐？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还是快快坐下吧。“ 张啸乃是实打实的“老祖”年纪，已经有一百五十岁的高龄了。而玟萱老祖却一百不到，故而叫他一声啸老，看似尊称，实则嘲讽。 果然张啸一听这句，脸色更黑，他目光如刀锋一样刮在玟萱老祖脸上，气息外放，看起来竟像是忍不住要动手了。 玟萱老祖很淡定，将茶盏递到嘴边饮了一口，平静道：“啸老，别忘了这是第五酒楼。” 果然，此话一落，似乎某侧便有无形的灵识扫过。此灵识光明正大，不怕众人察觉不到，还隐隐带着警告意味。 郝苟死死拽住张啸衣袖，将他往座位上引。张啸哼一声，终于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怕的可不是秦家，而是第五酒楼背后的仙品世家！ 郝苟也跟在旁边坐下，端起笑脸道：“也无需多说什么废话，便直言吧，秦家要什么条件才能答应放了我们三长老。” 秦德明睨了一眼这人，此人是张家招婿，却做到了大长老的位置，可见是个心机深沉的。 不过，管你什么深沉不深沉，此番筹码在我们秦家手里，是打定主意要从你张家身上狠狠撕下一块肉来了。 秦德明身为族长，便开口道：“此事本就是张家违约再先，贵族三长老又打伤我族嫡系小辈，便是闹去仙品署，我秦家也是占理的。不过，秦家一向讲究以和为贵，此番，只要张家能答应我秦家三个条件，张厉张长老，你们自可带走。” 张家人听得是在心中直翻白眼，还“一向以和为贵”，谁不知道你家玟萱老祖是打出来的名声？听说秦氏族长性格温吞，如今一看，也是个滑头的。 秦德明可不管他们怎么想，一板一眼地说： “第一点：张厉打伤我族重要嫡系小辈，那位小辈至今还卧床不起，已是伤了根基。故而，张家需要单独给这位小辈赔偿两万下品灵石，再给我族赔偿一万灵石。“ 果然一开口就要钱。张家人听到这第一点，心中就已然露出不屑，觉得秦家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张家二长老心中嘲讽，嘴上却道：“赔偿给那小辈便也罢了，怎地还要单独再给你族赔偿一万灵石？秦氏，也未免太过于狮子大开口了些！” 秦德明想着自家闺女的叮嘱，故意作出死要钱的相貌，急急道：“什么叫做狮子大开口，张厉打伤我族小辈，毁了她的前程，本就该赔偿，只要你们赔偿两万已是我们宽容了。而赔偿我族的那份，自然是为张厉潜入秘境，损毁秦氏名誉埋单。此为名誉损失费。” 名誉损失费！这又是什么见鬼的赔偿名头！ 就连郝苟也被这个名誉损失费噎在那里。这秦家，此番莫不是真的只为灵石？ 如果只要灵石，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秦家所说也不无道理，只是，两万灵石不是小数目，可否让我们知道，是秦家哪位嫡系小辈受伤，也好让我们除灵石外，再多予些灵药补偿啊！” 郝苟的话说得漂亮，实则是在问这位嫡系小辈到底是谁。不然，你秦家说是重要嫡系，空口无凭，假如受伤的只是个不知名头的旁支小辈呢？那张家给两万灵石赔偿，岂不是做了冤大头？ 秦德明还未说话，抱胸靠在椅子上的秦德馨倒嗤笑一声，嘲讽道：“何必绕弯子，是不是重要的嫡系小辈，你们难道心中没数？若是普通族人，你族三长老又岂会扔下原本的任务，跑去追一个小孩子？” 郝苟被噎得有些讪讪。确实如此，对于秦家受伤的这个人，他们是心中有数的。定然是重要人物，让张厉一见到就觉得特殊，有所图谋，不然不会放着查探秘境的任务不做。 张啸给郝苟示意了个眼神。张家底蕴深厚，不差这些灵石，不用在灵石上头跟秦家做过多纠缠。 郝苟会意，便道：“既如此，一共三万灵石，张家答应赔偿。第二个条件呢？” 秦德明一听到灵石到手，嘴角便翘了起来，“洋洋得意”道：“第二点，秦家要南街西市的开发入驻权！“ 南街西市开发入驻权！ 郝苟一听就把眉头皱起来，张家人也是顷刻之间变了脸色。好家伙，还以为你只是要点儿灵石，怎么还越来越过分了。 南街本就是南岭郡三大世家把持的商业街。因为张韩乃是南岭老牌世家，秦家是后来搬迁，因而，南街最好的地段早已被张韩两家占据了。 现在秦家又突然开口要入驻西市，其野心昭然若揭！ 张家二长老当即道：“不行。原本南街秦家是没有入驻权的，把东市让给你们已经是商议之后的结果，现在怎还得寸进尺，想要地段更好的西市，此事绝无可能！” 秦家经过回气丹那事，就已经影响了张氏药坊的生意，如今再让他们进驻西市，岂不是要被秦家骑在脸上。 秦德明不急不躁，温温吞吞地说：“二长老不要那么暴躁，今日本身不就是来商议的嘛，我们秦家也没说要占了西市，只说要西市的入驻权啊，再说，西市的热铺就那么几家，生意早已稳定，我们秦家就算进驻，开个几间小店，也是翻不出什么浪花的，贵族又何必如此紧张呢！” 秦德明话语间是处处抬高张家，贬低自家，尽力打造秦家暴发户，低眼界，温良无害的形象。 此计实在拙劣。然而，秦德明偷瞄张家人脸色，发现他们紧皱的眉头却在慢慢放下。 嘿！这帮蠢蛋竟然真吃这套！ 秦德明心中啧啧称奇。他闺女儿说得果然不错啊，张氏仗着自家是南岭老牌世家，眼高于顶，对他们后来迁过来的世家本就看不起，如此，便正好在这上头做一做文章。 张家人面色缓和后，抬手布了个隔音阵法，道：“我们要商量商量。” 这就是可以谈的意思了。 行呗，你们谈，反正怎么着都是秦家赚。 不一会儿，幕布揭开，张家二长老竖起一个巴掌，道：“五间铺子，秦家入驻西市可以开的店铺最多不过五间！” 秦德明果然老大不乐意，“二长老，您是逗我呢，五间能弄出什么花样？至少也得要个十间吧！” 他们世家做的可不是小打小闹的生意，正常来说，占据一整面街的铺子才算正常。 “最多七间！” “八间！”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店铺数量定在了八间。而这已经大大超出了秦德明的预期。 在他们秦家原本的商议中，张家能答应这件事就算成功，结果还允了八间铺子，真不错啊~ 也间接可以看出他们确实很想要回张厉，心理底线压得极低。 不错不错，那他们秦家就可以更好得开口要价了！ 秦德明道：“最后一个条件……” 他还没出口，张家人就齐齐皱眉，实在是今日秦家宰人的姿态太难看，他们从生理到心理都产生了不适。 秦德明可不管他们啥表情，“最后一个条件，张家需要让出往复秘境一半儿的开发权……“ “什么！” 这下子就不是惊异了，张家人是震怒。 张啸更是轰得一下伸手拍在桌子上，“岂有此理，秦玟萱你们不要太过分！” 普通木桌哪承受得住这一掌，直接从中间劈成两半，木屑横飞，玟萱老祖淡定地布了一道屏障，挡住了那些飞溅的木头碎片。 玟萱老祖道：“有什么好过分，就这几样条件，答应便罢，不答应，等着给张厉收尸便是。” “你！” “好好好……”张啸气得连说了三个好字，直接一掌朝秦玟萱轰去。玟萱老祖丝毫不惧，正面接了上去。 第51节 攻击的波纹散开，第五酒楼似乎都震了一震。 不动手……不动手是不可能的，要不是谈判地点选在了第五酒楼，秦张这两个老对头早打起来了。 酒楼内的普通百姓或者散修，闻到动静，纷纷避退。 一道威严的灵识扫来，“秦氏、张氏，若再出手，即刻出楼！” 老祖往后退了一步，又淡定地坐回了椅中，“如何，最后一个条件，可要坐下来好生谈判？” 张啸心惊不已，他又不是傻子，在第五酒楼内动手，自然是收了力的。可即便如此，作试探也够了……刚才那一击，秦玟萱竟然隐隐占了上风？ 她的伤好了？！ 不对，若是好了，秦玟萱应该是有筑基后期的实力，不该是刚才那般。 至于秦玟萱之前显露的筑基大圆满的实力，张韩两家一致认为是秘法强行提升。如今看来，倒的确如此。 张啸心中翻涌，竟是亲自和玟萱老祖谈判起来：“一半的开发权，绝无可能！你们秦家已经吞下了韩氏那半的秘境，怎的竟如此贪得无厌，这还不够你们吃吗！” 玟萱老祖笑一笑，像是坦诚道：“若非秦家实力还差点，不然，要整个秘境也敢开口。” 你还真敢说啊！ 这些秦家人现在是怎么回事，以前也不这样啊，现在怎地脸皮一个比一个厚！ 张啸深吸一口气：“分界线，张家往后退十里！” 不等秦玟萱开口，他又道：“最多如此了，如若秦家不愿，那便直接与张氏开战吧！” 玟萱老祖似乎有些不满，目光也锐利起来，然而秘境确实是底线，张啸竟死倔着不改口，一副你要战便战的样子。 玟萱老祖叹息一声，似是有些遗憾，但还是收了气势，“便就如此吧。秦氏也不想坏了与张氏的和睦关系。” 呸！两家什么时候和睦过！ 张家人是半刻都不想在这呆了，只是郝苟想了想，问出了一个十分紧要的问题：“贵族怎么放人？而且，我们怎么确定张厉的安危，你们若是对他做点什么……” 秦德馨直接呛声：“怎么确定张厉的安危，怎么，你们张家还指望我们把张厉像贵上宾一样招待着？能给喂些疗伤的丹药就不错了……” 张啸怒不可揭：“你这小娃娃，一朝筑基，当真忘了自己是谁！”看架势是想对秦德馨动手。 玟萱老祖直接挡在秦德馨身前，淡淡扫了张啸一眼，就让他定在那里。老祖早就瞧出张啸刚才那动手的架势是唬人的。刚刚被酒楼的人警告过，怎可能还敢造次。 秦德明这时候笑呵呵上前道：“如果秦家真的想对贵族三长老做点什么，何必要有今日的会谈，直接动手岂不方便？” 玟萱老祖从来也不是个好脾气的，此时耐心耗尽，丢下一句话：“张氏信则信，不信，等秦家将那张厉了解了，直接来找秦氏开战便是。” 竟直接迈步走了出去。 秦德馨挑衅般望了他们一眼，跟了上去。秦德明看起来是最有礼的那个，他坠后，添了一句： “如若贵族相信，便履行今日的条件，届时秦家自然会将人交出。如若不信，张家该如何便何如，后果秦氏全盘接受。“ 说完这句，秦德明也离开了这里。至此，包厢之中只剩下张氏的人。而这些张家人个个被气了个仰倒。 竟是个如此嚣张的态度！ 秦家是怎么敢的，他们是真不怕是吗！ 郝苟皱起眉，跟张啸说：“老祖，秦家的态度颇为可疑，莫不是，秦玟萱的伤好了？” 张啸的面色也十分不好看，不过想了想，他却摇头：“秦玟萱的伤要是好了，何必费这许多功夫跟我们周旋。而且，秦家虽与张家不合，却也是普通的竞争关系，有什么理由要和我们张家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厉儿虽是我的儿子，本身却也不过是练气圆满，杀了他，除了激怒我，秦家得不到半点好处。” “秦家此番拿厉儿做把柄，不过是贪得无厌，想多要些东西，如今他们开的三个条件我们都答应了，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难道真要将我们得罪死了？“ 确实，张啸的分析不无道理。秦家怎么看都没有和张家结死仇的理由。 其他几人听得均是连连点头，只有郝苟，微拧起了眉。他觉得这事太过“合理”，而这种“合理”本身就是一种不合理了。 可看着老祖已经信誓旦旦秦氏不敢作妖，郝苟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看着问题确实不大，况且，他也不过就是个招婿而已……何必多这个嘴，让人觉得他涨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家威风。 便就这样吧。 三日后，秦家与张家确定好交接事宜，两家商议，在秘境交界处放人。 张厉依然“昏迷”着，秦家还特特找了个飞舟装着他。 张家人爬上飞舟来接人时，还带了两个炼丹师，明显是怕秦家动什么手脚，想要当场“验货” 看见横躺在地，浑身血迹斑驳的张厉，张家使者勃然大怒。 “你们秦家就是这么对待我族三长老的！” 抱胸的秦德馨靠在飞舟上翻了个白眼，“别吵吵，没把他怎么样，他这一身伤是之前闯入秘境被发现时打的。怎么，他闯秘境窥伺，我们秦家还要小心翼翼留个手啊？没把他打死就不错了。” 秦德馨是筑基长老，张家使者抿着嘴不敢反驳，只挥手示意身后二人上前给三长老检查。 秦德馨：“查吧查吧，除了那些外伤，查出问题算我输……为怕他死了我们秦家还给喂了疗伤的丹药吊命呢。” 炼丹师本就是更高端的医师。其中，张家的那位黄袍炼丹师先检查完毕，道：“三长老确实身受重伤，但是看痕迹都是打斗所致，除此之外，并无受刑的痕迹。” 使者小声说：“那丹药……” 秦家说喂的丹药是疗伤的，就真是疗伤的啊，说不定是毒药呢。 黄袍炼丹师说：“确是疗伤的丹药无疑，而且药力强劲，现下三长老的身体正在恢复中。” 使者松了一口气，却好像还不放心，又看向旁边穿的黑黢黢的炼丹师，态度明显更在意了一些：“您觉得呢？” 从头裹到脚，一身黑的炼丹师低沉着嗓音，说：“他的身体确实在恢复。” 使者点头，还盼着他能多说一些，结果这黢黑炼丹师就不吭声了。 使者：…… 在旁边的秦德馨几乎要看笑了，想着张家自己带过来的炼丹师还不服管？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遮得倒是严实，神神秘秘的。转而想起了之前的传言，张家似乎从外头聘请了一位客卿炼丹师，来历神秘，之前的改良回气丹似乎就是他的手笔。 就是此人？ 使者好言劝道：“唐长老，要不您再多看看？” 于是那黢黑炼丹师又蹲下去检查了一遍，站起来，还是用一种明显伪装过的，古井无波的声音道：“他短时间内死不了。” 秦德馨：“噗~” 这话说得，短时间内死不了，那长时间内还可能死？倒是有趣儿。 使者抽了抽嘴，再不多问，至少心中确定三长老没有性命之忧。那就行了。回去之后各种天材地宝养着，什么伤好不了。 便挥挥手招呼后面的人将三长老抬上张家飞舟。 他们这厢动作着，不远处，秦如清三小只正趴在一颗有几人合抱那么粗的大树上。 启荣压在最底下：“妹妹，张厉会死吗？” 陆薇叠在启荣上头，沉吟道：“那黑袍炼丹师，倒很神秘，莫不是之前改良出回气丹的那位？” 秦如清趴在陆薇身上，满眼精彩，只顾着看热闹：“啧啧，抬走了。” 启荣没听见回答，又抬头问：“妹妹，他会死吗？” 秦如清眨眼睛，正直地说：“为啥会死啊，不是说好了吗，张家答应三个条件，我们秦家就放人啊！” 启荣看向陆薇：“三姐，你信吗？” 陆薇摇头：“不信啊。” 启荣：“我也不信。” 秦如清嘁一声，这年头，怎么老实人讲点实话都没人信了呢。 那张厉经过两个炼丹师之手检查，反正是【活生生地】抬回去了。到时候在你张家突然暴毙，那也是你张家照料不周，跟我们秦家又有什么干系呢。 秦如清站在高耸的古树上眺望他们秦家这新多出来的十里秘境，惆怅地想： 要得还是不够多…… 咱们秦家终究还是心太软啊哈哈：d 第40章 冰洞寻宝，十万年寒玄冰 待到张家的飞舟行远， 秦如清三人才中树上跳下来，跃至自家飞舟中。 秦德馨睨了他们一眼，主要还是看秦如清， “鬼鬼祟祟， 刚刚怎么不下来？” 秦如清面不红心不跳，摇头晃脑道：“若是早早下去， 叫他们认出我来怎么办？还是稳重些好。” 这小丫头，秦家跟藏宝贝疙瘩似的藏着她，谁能认得出来， 除非…… 秦德馨唇一勾，挪揄道：“认出你是箐儿仙子？” 秦如清立马仰脸咯咯地笑了一声，“哈，就是说呀， 名人的烦恼~” 秦德馨本来是打趣， 见这小丫头当真喘上了， 无奈摇了摇头。眺望张家离去的方向， 换了个话题，“你跟老祖在张厉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小丫头献计，与老祖密谋了许久， 而且老祖在族会上的态度分明是要把张厉杀了的， 结果不知怎的又给放了回去。这要说其中没问题，鬼都不信。 旁边的启荣和陆薇也跟着竖起了耳朵。 秦如清装傻：“什么手脚，张厉不是好端端地被他们抬走了吗。” 秦德馨伸指在秦如清的脑袋上弹了一下， “跟你三姑姑耍滑头，嗯？” 妈耶， 好御啊，怪不得三姐整日里把三姑姑当偶像呢。 秦如清摸着脑袋， 嘿嘿道：“左不过就是喂了一些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呢，张家人应该感谢我这么重视他们。” 秦德馨不置可否，有自信能瞒天过海，可不得是好东西么。这丫头是浑身长满了心眼子，就连对着她，也是含糊其辞，不肯明说。 不过，这也好，多少天才死于轻狂，能够活下来的天才，才有资格谈其他。 便道：“你不愿说便罢了……对了，你的那个冰洞，家族已经布置好了防护阵，有时间去看看吧。” “真哒！”秦如清眼睛一亮，“这里就离冰洞不远，三姑姑，我们这就去吧！” 秦德馨说：“张家从交界线往后迁了十里，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你们去吧。”又看向启荣，叮嘱了一句：“启荣，跟好清清，不可乱跑。” 第52节 启荣虽是哥哥，只是秦家……现在还有谁敢把秦如清当孩子看呢。 启荣重重嗯一声，陆薇自发地召唤出她的大丹炉，三人爬上丹炉，对着秦德馨致意后，慢悠悠地晃走了。 秦德馨背着手，复杂地望着三人的身影。 秦如清这小丫头的崛起速度超出她的想象。她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从养灵被检测出道体时就开始展露不凡，不过当时也只是瞧着机灵。启荣又跟她亲近，她想着，启荣跟大房的孩子玩总好过跟着二房的陆轩玩，便就允了。 只是没想到，养灵只是开始，这丫头的成长速度超乎所有人的想象，一开始以为的“机灵”，如今看来，形容却有些不够。应该说是，智多近妖，颖悟绝伦。 大房从曾经的弱势，到如今的谁也不敢小看，应该跟这丫头的步步为营脱不了干系。 老祖那般看重她，又允了她进入议事堂，背后应该不仅仅是看重她的天赋…… 不知不觉中，秦德馨也慢慢调整了态度：若说原先让启荣跟着清清是想给启荣找个玩伴，如今却是……清清那丫头迟早一飞冲天，启荣跟着她，是她最亲近的伙伴，前程当也不会差的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秦德馨又自嘲地笑了笑。大人总免不了功利，那三个孩子之间，可比他们想得要纯粹多了。 便收回目光，调转飞舟，吩咐道：“走吧。” 那张厉抬回去后，应该不久就会传来“好消息”，到时候就又是一番风雨了。 - 这厢，秦如清指挥方向，三人坐在丹炉上来到镜湖跟前。 “就是这里，冰洞就在镜湖最底下。” “在湖底啊！”启荣跳下丹炉，惊叹道，“这么怪的地方，妹妹你是怎么发现的？” 秦如清道：“自然是凭我的聪明才智呗。” 陆薇勾唇笑了笑，旁边有值守的族人过来，先朝秦如清行礼，道：“五小姐，阵法已经布置好了，族中另布置了一个入口，不用从湖面潜下去了。” 态度十分尊敬，像对着长老汇报事务一样。 秦如清背手，嗯了一声，“带我们去入口。” 那人将他们带到一处隐隐闪光的阵法前，“此为简略传送阵，踏入阵中可直接进入冰洞内部。”又行了一礼，告退了。 启荣呲牙：“哇，妹妹，现在族中的人都对你好尊敬啊。” 他只是单纯惊叹。而陆薇，看着秦如清抿唇笑了笑，不打算多言的样子，便主动开口为她解释道：“老祖开口让小五破例进入议事堂，就代表着小五有了副长老级别才能拥有的议事资格，族中人耳目聪明，自然开始转变态度。” 秦如清抬抬下巴，让启荣先踏入阵中，看他消失，才转身看向陆薇，勾唇一笑，道：“三姐可会嫉妒？” 她问得直白。 陆薇愣了愣，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下巴微扬，满目骄傲：“小五优秀，走在前头，我自奋力追赶。” “若追得上，便执剑在前头为弟弟妹妹、为族人破阵杀敌。” “若追不上呢？”秦如清问。 “若追不上，便为弟弟妹妹辅助殿后，自有我的位置。” 秦如清一笑，再不多言，牵起陆薇的手，二人一起踏进阵中。 启荣已经站在洞里面，抱着胳膊，满眼惊叹：“这里感觉和钟乳灵洞完全不一样哎。” 秦如清：“当然不同，你仔细感受一下，这里面是不是有股莫名的能量可以带动灵气运转。” 启荣感受了一下，重重点头：“真的！” “都说万年寒玄冰能平心静气，辅助修炼，如今看来，果真如此，我还没有打坐修炼，灵气竟然就已经自主运转了。”陆薇的声音十分惊喜。 秦如清却没吭声，直直往里走。看着她东张西望，陆薇问：“小五，你在找什么？” “老祖跟我说，像这种成型的万年寒玄冰洞，里面有较少概率出现十万年份的玄冰。十万年份的玄冰是顶级的炼器材料。” 陆薇听话听音，立马想到什么，点头：“确实，小五你是法修，筑基之时应当为自己挑选一个本命法器，如今是时候收集材料了。” “妹妹，有什么特征，我们帮你一起找！”启荣赶紧道。 “特征么，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总归与普通玄冰不同。所以，找不同点就行了。” 三人分散开。 这处玄冰洞大致应是个封闭的圆形，启荣和陆薇分散转了一圈，竟然又碰了头。 “你有发现没？” “没有啊。”启荣遗憾摇头。 陆薇也没说什么，朝旁边看去，咦了一声，“小五在那儿站着看什么呢？” 他们走过去。秦如清正仰着脑袋看冰洞顶端。 “妹妹，你在看什么？” 秦如清说：“上次我就是在这个地方发现的寒冰之心。” 至于秦如清是怎么认出来的，乃是因为这里正好有一道蜿蜒而下的冰溜溜，当时寒冰之心就是顺着这个冰溜溜滑下来的。 秦如清摸下巴，沉思道：“当时寒冰之心是从上面冒的头，但明显下面的冰块更多啊，它不在下头，倒跑去上头，该有点玄机吧。“ 启荣提议道：“妹妹你感应感应，你不是对灵气很敏感吗，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不同。“ 秦如清摇头，“已经试过了。” 没什么比实践更能出真知，秦如清不再空想，而是唤出自己的飞剑（嘻嘻，就是老祖之前送她的八品法器），踩上去后，飞到了冰洞顶端。 伸手在顶端摸摸，又敲了敲。 陆薇他们也坐着丹炉飞了上来，“是这里吗？” 秦如清犹疑不定，感应了一会儿，奇怪道：“没什么特殊啊。”思来想去，她不由得将目光放到旁边的“冰溜溜”上。 说是冰溜儿，但这可跟冬天屋檐下结的那种细长冰溜不同，此处冰溜溜，严格来说应该是弧形冰柱。 秦如清踩着飞剑下来，绕柱转圈，“这里的情况可跟钟乳灵洞不同，怎么好好地有了这么一个柱子？” 启荣跟过来，“妹妹，怎么说，砸它？”说着就开始揉拳头。 陆薇却有些担心：“这么粗的柱子砸了，上面会不会塌啊，我可还记得这个冰洞是掩在湖底。” 秦如清沉思半晌，咬牙说：“砸！” 这么一个成型冰洞，虽是系统具现，可经过合理化处理就说明它的一切都符合现实。寒玄冰本就坚硬，更何况这么一个完整冰洞，岂会因为一个冰柱倒了就坍塌？ 如秦如清所想，冰洞确实没塌，只不过却吓坏了地面上看守冰洞的秦家人。 本来好好地值着班，突然地面就颤颤巍巍地摇晃起来，地下更是传来巨大的响动。 这是怎么回事？ 想到刚刚下去的五小姐一行人，他们面孔瞬时大变，莫不是冰洞里面出了什么变故？ 急忙下去查看，里面的情形却结结结实实把他们惊住了。五小姐和三小姐各执一把剑，正在哐哐砍冰柱，而四少爷则是用拳头。 三人那架势，恨不得要把天给捅出窟窿来。 “五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秦如清正忙活着，她发现这样效率太低，退开一步说：“你们退后，我用术法。” 注意到旁边站着个秦家人，抽空回了他一句，“无事，不用管这动静，你们自退去即可。” 那人目瞪口地看了一会儿，抽着嘴角退下了。 秦如清掐诀用了个大招，万法莲心，由五种不同的火焰捏成的莲花形状术法，那莲火幽幽颤颤，十分好看，但是一落地，就会砰地一声，炸开。 冰柱轰然倒塌。 这次秦如清再朝上看去，果然发现了不同。那冰柱顶端倒塌的横截面上，不同于普通玄冰的月白，是幽暗的深蓝色。 秦如清乘剑飞了上去，然后将那截深蓝挖了下来。最后看面积，差不多有三个井盖合在一起那么大。 “我就说先前寒冰之心在上面呆着呢，应该是趴这上头睡觉呢。” 她在上头挖下来两个小角，约有掌心那么大，给启荣和陆薇一人递了一块。 “诺，十万年寒玄冰，这可是好东西，面积不大，别嫌少，回头雕个玉佩或者什么配饰挂在身上，效果比普通寒玄冰好多了。” 陆薇有些犹豫，并非嫌少，而是觉得太珍贵了，她唇动了动，还未说话，秦如清就道：“嘻嘻，就给一块，剩下的都是我的，我还要留着炼器呢，三姐可不能再要了。” “这也就是三姐和启荣，若是其他族人，莫说十万年寒玄冰，就是普通玄冰，想要来挖，也得给我乖乖交钱……我可小气着呢~” 当初老祖可说了，冰洞内所有产出都是她的，族人虽然可以在冰洞内修炼，可要是想要里面的产出，就得拿灵石来跟秦如清兑换。 而冰洞内的产出，别的不说，就光说万年寒玄冰，这玩意就是个修炼的好东西，有条件的都愿意买来一块当做打坐的修炼台。 故而，秦如清现在可是个扎扎实实的小富婆。 秦如清说着小气的话，可陆薇已经听懂了她的意思，默了一会儿，将这一小块玄冰收起。 玄冰冻手，须得用灵气隔一层才能不冻伤，心却热得发烫。 启荣倒是直接收下了。他从小就赖在清清身边当小跟班，跟清清之间没那么客气。 本命法器主材料找到一部分，秦如清心满意足，又在冰洞内晃了晃，查看了一会儿地形以及秦家所布阵法的法眼所在后，转道儿回了府。 这日过得十分平静，可是到了第二日傍晚，秦德明却满面严肃地找到秦如清，张口第一句话就是： “张厉死了！” …… 张家现在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其实原本还是好好的，张厉被接回来后也找炼丹师精心用药调理了。 甚至族内的炼丹师诊断的结果都一个样，说秦家给用了上好的疗伤灵药，三长老的身体正在快速恢复中。到现在不醒想是之前失血过多，又加上身体恢复需要养神。 二长老当时还恭维张啸，说：“那秦家这回还真没说假话，据族内的炼丹师来报，秦家这回用的可是顶级的疗伤灵药，想来也是怕三长老伤得太重，在他秦家出什么好歹……这是打心底里畏惧我们张家啊！” 张啸被这话哄得一身舒服，却仍旧是有些不放心，道：“族中的炼丹师都看过了，那位唐客卿呢？” 二长老道：“唐客卿先前就跟着使者去接三长老了，想来是也看过了。” 张啸道：“将使者叫过来，我要问问唐客卿是怎么说的。” 使者过来，复述了唐客卿的话，说得也跟族内其他炼丹师没什么区别，只是隐瞒了那句“他短时间内死不了” 这明显会触怒老祖的话，他要说出来，也免不了要受牵连。况且，那么多位炼丹师都给三长老看过了，都说没事，他这句说不说的，想来也没什么打紧。 张啸终于彻底放了心，便吩咐人好生照看三长老，这就离去了。 第53节 结果到了第二日傍晚，看守的人来报，三长老……出事了。 他原本恢复得很好，灵气逐渐活跃，已经有苏醒的迹象了，结果不知怎地，体内血液竟然沸腾起来，导致筋脉寸寸断裂，跟着就刹不住车了，身体里像是受了什么冲撞，极具败坏下来。 张啸过来，只消看了一眼，见儿子七窍都已经溢血，急急道：“快去叫人，所有的炼丹师都给我叫过来，还有唐客卿……” 很快，屋内便聚了一群人。张啸铁青着脸，让他们都上去诊脉。 可这不乱了套了，一个人统统就两只手，哪能都上去呢。站在旁边的大长老郝苟朝那些炼丹师使了个眼色，于是，便两人诊脉，其他人装模作样地查看张厉其他地方，务必要让张啸觉得他们是有事在做，以免惹火上身。 可是人一多，诊断的结果也不统一。 有说是因某种原因导致的旧伤发作，可你要问他是什么原因，他又答不上来。 有说是中毒的，可问他中了什么毒，也答不上来。 还有一口指定是秦家先前喂的疗伤灵药有问题的——这个倒是靠点谱，主要是非常符合张啸心中的猜测，张啸便叫他来回答问题——灵药哪里有问题，主要是，怎么解？ 他又哑口无言。 张啸就知道，那人是胡诌的了。他当场一掌拍到此人的脑袋上，这位前途大好的炼丹师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倒了下去。 没有人敢说话，张啸又将目光看向一身黑袍的唐客卿。 受衣袍遮掩，也没人能看出他脸上的表情，因而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怕还是不怕，只看出他行动较为自然地上去给张厉诊断。 先简单地号了脉，又看了张厉的眼和嘴，见他舌苔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黑袍下的眸子动了动。 “如何？”张啸急急道。 黑袍说：“还没死。” 其他所有人：……他还没死，所以你是真不怕死是吗。 张啸气息急速上升，眼看着就要爆发，那黑袍又说：“待我来给他施一套针法。” 张啸的一口气就这么噎在喉咙，半晌，他黑着脸挤出一个字：“施！” 这黑袍着实有些功夫，就这么一套针施了下去，张厉沸腾的血液和暴动的灵气竟然渐渐平稳下来。 张啸眸光大喜，“唐长老，可是有救了？”这会儿又喊成唐长老了。 结果黑袍摇头：“他必死无疑，我的针法至多只可以让他意识稍微清醒。” “你……”张啸怒极，当场就想将他一掌拍死。 结果床上的人渐渐传来了微弱的声息，针法竟然生效了？张啸急忙走到床边，握住张厉的手：“儿，是谁害了你？可是秦家？是不是秦家！” 不知是因为听到父亲的声音还是因为听到了秦家两个字，张厉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张啸大喜，“儿，是谁！” 张厉的嘴缓缓张开，似乎就要说点什么。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只有黑袍炼丹师隐隐感到张厉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竟还有一重手段！这防得也真够死的！ 既然如此…… 黑袍炼丹师藏在宽袖中的手指微动，扎在张厉最重要大穴上的银针松动。 针法针法，松动一根便就不成法。张厉后继无力，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闭了气。 至此，这世上再无任何人知晓，张厉死前含在嘴里想说出的话是：小娃娃。 秦家那个小娃娃…… “我的儿！” 张啸大怒，一把揪起黑袍炼丹师的衣领，“怎么回事！不是醒了吗，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啊！” 黑袍命悬一线，面具下传出的嘶哑声音倒还算稳：“大人，三长老本就无力回天，我的针法已经让他醒过来了，您还要如何，这时候最该追究的，不是给三长老下药的人吗？” “下药？”张啸还不算失去理智，敏锐地抓住了这两个字。 他将黑袍松开，厉声：“说。” 黑袍垂下头：“三长老此番并非中毒，而是，吃错了药……” …… “现在张氏族内已经乱翻了天了，他们不止找我们秦家质问，听说连自己族内的人都怀疑，炼丹师杀了一批又一批……”秦德明的声音严肃中带着一丝惊奇和古怪。 他还以为他们秦家铁定背这个锅——咳，虽然也不定是锅——结果，你们连自家人都怀疑上啦。 这脑子咋长得。 “闺女，是不是你又做了啥？”秦德明第一反应就是自家闺女的操作。 秦如清听得却皱了眉，“爹，我做了啥你都知道，这个可真跟我无关。” 你们张家内部矛盾这么严重吗？这事竟然不首要怀疑我们秦家，竟然还在内部动刀子…… 秦如清早就知道，张厉一死，秦张两家关系是再无任何转圜余地了，秦家也为此做好了准备，老祖于前几日就已经闭关，为的就是快点炼化寒冰之心，将修为恢复。 结果，他们自己倒还打起来了。 秦如清摸下巴，“想来是出了什么变故，但这个变故是朝着利好我们秦家的方向去的。” “张氏内部估计得乱一阵子，这就为我们争取了更多时间。” “爹，这段时间就密切注意张家动向吧，咱们族中的防护大阵立马就开起来，开到最高档次，不计灵石！” 秦德明走后，秦如清一时之间心中也难以平静，既不想修炼又睡不着觉，索性去了后山。 这是秦氏领地最高的一处山峰，山脚下就是秦氏药园，从这里可以遥望老祖的闲影居。 那日秦张两家会面过后老祖就闭了关，算算时间，也应该快出来了。因为秦如清问过老祖，那寒冰之心老祖先前就炼化了一半，故而这次用不了太久。 秦如清嘴里叼着一根草，仰面躺在后山的山顶上，这时候正是傍晚，太阳落山，隐在云后，晚霞薄薄地晕开一层，是缱绻的紫红色。世间平和而安宁。 秦如清嘴里吊着的狗尾巴草晃了晃，有风吹过。 是啊，连狗尾巴草都知道风雨欲来，哪来的平和安宁。 秦如清蹭地一下直起上半身，想了想，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物。看起来像是一个玉坠，白玉为底，不算特殊，只是玉中心竟有鲜活一点，是浓郁苍翠的绿色，晃一晃，绿色还能摇动，隐隐折出外界的霞光。 这就一点，便如同画龙点睛，整个玉坠显出奇异的不凡来。 秦如清望着玉坠，突然笑了起来。不知道这是什么吧，这玉坠里面的绿色，乃是玉髓！ 还记得她先前抓捕寒冰之心时掏的那个球窝吗，后来为了引诱寒冰之心又滴了滴玉髓进去。 秦如清这小气妞妞，当时就把这滴“浪费”的玉髓记在了心里，打定主意，回头就算是舔也要把这滴玉髓舔干净。 秦如清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后来真就厚着脸皮问老祖要那个球窝去了。 老祖不解，秦如清就搓着手，似有些羞涩道：“清清当时抓捕寒冰之心，滴了一滴玉髓到那球窝之中，想着不能浪费……” 老祖当时就无语住了。这宝气丫头现在应该算是秦家最富的人了，就这，还惦记那滴玉髓呢。 无语了半晌，还是把球窝还给了秦如清。结果秦如清把那玉髓舔干净的愿望到底没达成，因为玉髓竟然与寒玄冰结合在一起了。 老祖对着这现象，倒是惊奇了一会儿：“按理说，玉髓与万年寒玄冰本不能相融，结果这两者却合在了一起，想来是你把寒冰之心关在里面关了几天所致。此物世间独有，当找不出第一块来了。” 世间独有，可不，玉髓罕见，万年寒玄冰罕见，又把两者滴在一起，再加上成年寒冰之心，机缘巧合之下才得以成型。 后来秦如清就把球窝里面融合的玉髓割了出来，打磨成了这样一块玉坠。 如今，秦如清手执穿着黑绳的玉坠，将它对光而照，见里面绿意莹然，似有灵性，心情便好了起来。 世间独有——不错，她秦如清配得上这世间独有之物。 便将玉坠悬挂于颈上，打定主意以后就这么戴着。 似乎戴上玉坠之后，心也平静了下来，秦如清脑筋又开始闲不住，提溜儿转了起来。 嗯，等老祖出关，就出去找张家打架，最好能将张家吞了，之后再想办法为老祖拿冰火两仪草，有了草，老祖的伤就能好全，再找机会结个丹。 到那时候，他们秦家不就是妥妥的银品世家了嘿嘿嘿…… 第41章 以戕害长老为由讨伐秦氏 张氏族内， 所有人最近都噤若寒蝉，几乎算是夹着尾巴做事，生怕哪里不好， 便惹得老祖不快。 张厉身死， 族内自是一股动荡，就说给张厉查看身体的炼丹师就死了一半。 起源乃是因为客卿唐长老的一句话：“三长老并非中毒， 而是吃错了药……” 张啸当时就掐住了唐长老的脖子，面色狰狞地问：“说，吃错了何药！” 性命攸关， 唐长老似乎也难以维持平时冷漠的风格，艰难说道：“秦家给三长老喂了顶级的疗伤圣药，此药药性强劲，一直在三长老体内作用， 如此， 三长老回族后就不应该再用其他药材， 免得虚不受补。但据我看到的结果， 三长老后续反而又进了许多珍稀补药。” “并非说这些补药不该用，而是秦家估计用药特殊，普通补药进体， 反而与秦家的用药冲突， 故而才让三长老血液逆流，经脉崩断。” “老祖若想查清楚原因，找秦家要来那种灵药的丹方， 再与我族内的炼丹师用药一对照，便可看出哪味药性冲撞了……“ 眼看着唐长老的呼吸越发困难， 怕真给他掐死了，大长老郝苟不由得劝道：“老祖， 唐长老丹道技艺高超，刚刚还施针让三长老暂时清醒了，况且后续的查探也需要唐长老配合，您可不能将他直接掐死了啊……” 张啸闭了闭眼，额上青筋若隐若现，似在忍耐极端的怒气。半晌，终是将唐长老放了下来。 “那就有劳唐客卿调查后续的药材问题了。”张啸的声音极度平静，却让人胆寒。 张家并不是傻的，也不是说随便一个外来客卿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也根据唐客卿的话询问了族内的炼丹师，结果，都说他讲得有道理。 也不是没有炼丹师提出了其他可能，但，还就是唐客卿提出的观点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于是，现在张家的当务之急就是问秦家要出那个丹方，以此核对。 结果秦家的态度着实让人生气。 秦家道：喂给你族三长老的乃是我族顶级秘药，当初他重伤，只剩了一口气，为怕伤了两族和气（怕他挂了），才给三长老用了此等顶级宝药。结果张家不领情，自己家没把人照顾好，却来问我们顶级灵药的丹方，那丹方能是随便外传的么？秦家是丹药世家，丹方就是秦家的命根子。不给，说什么都不能给！ 张家当然恼怒，他们本来就怀疑三长老出事是秦家的手笔，结果问你要个丹方还遮遮掩掩。 张家道：莫不是喂给三长老的药方本身就有问题，秦家才如此闪烁其词。若真坦荡，药方给出来一观，有何不可？ 秦家回曰：荒谬！还有何不可，问秦家要顶级秘药的丹方，就相当于在说，我要借你族镇族之宝一用，用完即还一样荒谬！你族的镇族之宝可以随意借人吗？退一万步，就算真借出了镇族之宝，东西在那儿，还有还的机会，可丹方给你看了，还怎么还？把看过的脑子挖出来还给秦家吗？！所以，此等荒谬之事就莫要再提了，秦家是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于是，两家的关系便彻底降到冰点。 张氏族会上。 大长老郝苟试图给他们老祖降火，道：“老祖，其实秦家说得不无道理，并非完全是借口。” 第54节 “我族所有炼丹师都可证明秦家给三长老所用确是好药，既是顶级疗伤圣药，秦家又是丹药世家，丹方不肯外传实乃正常。” “或许真是三长老受伤太重，命数如此……还是莫要因为此事，闹得张家上下人心惶惶，动荡不安呐！” 是了，大长老这句话确实是说到众人心坎中了。因为三长老之死，族中检查了多少人，又死了多少炼丹师。 张家虽不是以丹药为主要营生，但药坊生意依然是不可忽视的大买卖啊，如此将炼丹师杀掉，会叫外界如何想他们，届时，又有何人敢为张家效力呢。 就连一贯不喜欢张家这个招婿的二长老也附和道：“是啊老祖，退一万步来讲，不过是一个客卿长老讲的话，加上他来历神秘，脾气古怪，一直不肯完全归顺张家。如此可疑之人，说不定就是哪一族派来的奸细，讲话如何能信呐！” 张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而老祖张啸一直坐在上首，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似乎感觉到什么，议事厅中的人也逐渐安静下来，都看向上首的老祖。 张啸缓缓睁开眼睛，平静的目光，竟看起来有股杀意。 他先是轻描淡写地说：“将那唐客卿监禁起来，待我处理好这头的事，再行处置他。” 对此决定，没有任何人有异议。说实话，此人到如今也没露出什么明显的马脚，怀疑警惕他，乃是一个世家基本的素质，张家人更多是恼恨他不肯完全归顺，不服管教。不然，凭此人的才华，在张家的地位必不止于此。 张啸复又站起来，平静扔下一颗大雷：“我欲联合韩家，清缴秦氏。理由乃是秦氏残害我族长老。” 什么？ 所有的长老皆刷刷抬起了头。 虽说秦张两家不睦，但一直面子上过得去，就算此次闹得僵了些，他们也没想到老祖竟真的决定开战。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如果是为了三长老——说真的，三长老的死因至今不明，虽说秦家嫌疑最大，可到底也没确定不是？ 郝苟迟疑道：“老祖，并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此事就是秦家所为啊，在仙品署那边，怕是说不过去。” 张啸神色冷淡，不为所动：“不过是个由头罢了。仙品署禁止世家无故开战，但如今我们有说服力足够的理由，一切可查，就算仙品署事后问责，也不过略受些惩罚，亦在张家承受范围之内。” 是了，张啸虽然冲动了些，却也不是傻的。仙品署禁止世家无故斗争，但是你要是“有故”，那后续怎么处理就要根据具体情况来看了。 事后怎么样那就等事后再说，就算被问责，后果张家也不是不能承受——张啸现在就是这个想法。 “况且，”张啸顿了顿，又说：“此番谁都能看得出来，厉儿之死与秦家脱不了干系，就算灵药没有问题，前头厉儿的重伤总是秦家打的吧，没有这个重伤，厉儿又何至于因药而死？” 众人沉默。 确实如此，别的不说，伤的确是秦家伤的，这个没得洗。 “前有秘境，后有药坊，再到如今的厉儿，秦张两家本就纷争不断，秦氏不停扩张也威胁到了张家的地位。既然终有一战，何不就是现在呢？” 张啸确实因为儿子之死而怒火滔天，可他身为一族之首，并没有失去理智。 秦家早就是张家的心头大患，而且这个敌人还日渐强盛。之前若要开战，还要顾及仙品署。现在因为张厉之死，直接就有了现成的理由。事后仙品署来查，也禁得起考据。 所以，现在以残害族中长老之名讨伐秦家，竟是最好的时机。 张啸说得确实合情合理，没有人再出声反驳，也都不敢反驳。张啸在张家本就一言堂，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其实已经打定主意，劝说也是徒劳，谁又敢开腔惹他不快呢。 于是竟张家没有一人“反对”，此事就这样敲定下来。 只是，张啸摆平了自家人那关，却没想到在韩家这里碰了钉子。因为——韩家老祖韩宇文，并不愿意和张家一起讨伐秦家。 张啸找上门来的时候，韩宇文竟然借口闭关。还是张啸连续请见，避无可避，两人这才见了面。 韩宇文一听张啸说明来意，就直摇头摆手：“不行啊张兄，上次和秦玟萱打了一架，伤至今未好啊，现在秦家实力日渐强盛，反倒是我们韩家最弱了。你们上头人打架，就别稍上我们这个弱不禁风的小世家了……” 自从韩宇文被秦玟萱打了一顿，也不知是不是打到了脑子，行事作风竟从以前的鲁莽蠢笨，变为如今的胆小如鼠。 张啸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韩兄，你不会是，怕了吧？” 结果韩宇文苦笑连连，竟真的点头：“是啊，我怕了，我韩家丢了往复秘境的开发权，本就落后你们一筹，当日受的伤到如今还未好，哪还能再经得起波折。” 张啸胡子动了动，还想再劝说。韩宇文及时拱了拱手，堵了他的话，看起来诚心实意地说： “张兄啊，不是我不答应，只是你也要体量我的难处，你们张家有两位筑基，我们韩家可不是啊，韩家就靠我一个人苦苦撑着……你是不懂我的艰辛啊，叫我说，还是你当初机智，给自己的女儿找了个招婿，如今这招婿都筑基了……” 见他越扯越远，就是不往正题上扯，张啸的心也沉了下去。 这韩老狗的态度很明了了，就是不想掺和这件事。张啸几番劝说无果，眼见着两人的关系都要弄僵了，终于放弃。 张啸走后，内室帘后竟然又走出来一人。此人面孔较为年轻，与韩宇文有五分相像，正是韩宇文的儿子韩景坤。 见他气息雄浑，竟也是一个筑基。都说韩家只有一位筑基，如今这么一看，竟也是骗人的。 韩景坤上前道：“爹，咱们真不参与这事？如今您已伤好，还有望更进一步，再和张家联手，未必不可为啊？” 韩宇文背手哼一声：“未必不可为？就算是有可为也不为啊。秦氏和张氏打架，我们掺和做什么……而且我总觉得现在的秦家神秘得很，听张家的说法，秦家是把张家的张厉给打死了？那可是张啸唯一的儿子，秦家敢这么做，说不定就是有什么依仗和底气呢？” 韩景坤皱眉，倒不是很认同，“传闻不可信。谁知道知道张厉到底是不是真的被秦家给杀死的，说不定就是张家故意推给秦家的呢？” 韩老祖睨了儿子一眼，倒乐了，“你也知道传闻不可信啊。那又说不定是秦家真给张厉杀了，张厉还以为不是他们杀的，自以为用计，实则落入别人圈套呢？” 韩景坤抹去额上的汗，如果真如爹所说，秦家，倒好生恐怖。 “就让他们打去吧。任谁输了谁赢了都挨不着我们韩家什么，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找到一颗破镜丹，助我突破到筑基中期……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韩景坤躬身：“是。” - 至此，距离张厉身死，过了已有三天。这三天中，前两天张家倒还频繁与秦家交涉，如今却是吭都不吭一声了。 秦德明奇怪，私下里与秦如清商议：“可是张家在密谋着什么？” 秦如清嘿嘿一笑，“肯定在密谋啊，只怕是在四处钻营找帮手呢。爹，你说，如果张家要找人来打我们，第一个想到的会是谁？” “那肯定是韩家。”秦德明不假思索，“先前他们就和韩家联合过一次，如今再找韩家，也不奇怪。” “可是，我记得韩家老祖之前不是被咱们老祖打伤了么？”秦如清疑惑。 “是伤了，但如今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就算有伤，不致命，也该好了。” 秦如清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却摇头道：“此事韩家不一定会参与。” “哦，怎么说？” 秦如清摊手道：“主要是这事韩家掺和没好处啊，本来就跟韩家没什么关系，秦家与韩家的积怨也不深，他们何至于淌这一趟浑水？若张家没有足够的利益驱动，而韩老祖又够聪明的话，遇到这档子事，就该越躲越远才好……爹，韩老祖智商咋样？” 这问题问的，也太直接了。但秦德明还真凝眉认真想了想。 “韩老祖……要说蠢，也蠢。早在之前他就有憨直莽撞的名声，为人像是不聪明，但要说不蠢……我觉得也有可能。当初咱们老祖拿剑指着他的时候他可是干脆利落地让出了往复秘境的开发权，一般人可没这魄力。说不定之前的憨厚就是伪装呢，内里实则是个黑心老狐狸！“ 秦如清笑了，轻轻一击掌，“所以啊，从往复秘境这事就可以看出，他至少没传闻那么傻，如今这件事，他们十有八九不会参与。那张家无援，还会请谁呢？他们家还能请到谁来相帮？” 秦德明沉吟道：“如若韩家真不愿，那就要找盟友以及姻亲了，而盟友这种，若不是世交，也不至于帮张家到这份上，剩下的就是姻亲。张家的姻亲有金家、元家……” 秦如清想，那人选估计就是在这几家中出现了。 正要说话，有侍从来报，五长老请见。 秦如清挑眉，“德馨姑姑？” 她来做什么。 秦德馨三步做两步，匆匆走过来。不等秦德明问，先将一张纸条递到他手中，秦德明一看，普通纸张上只简单写了两行字。 第一行：圣血秘水。 第二行：金。 线条粗糙笔直，让人认不出字迹，显然是执笔人故意隐藏。 秦如清站在父亲旁边，也瞄到了纸张上的字，视线第一眼就落到了“圣血秘水”上。这不是她和老祖商议给张厉灌进去的药吗。 秦如清皱起眉，立马问：“这纸条是从哪里来的？” 秦德馨说：“一小童递给了门口侍从，问那小童，只说是一个不认得的陌生人。那人存心隐藏，岂会让我们知晓身份？” 秦德明更关注纸条上的内容，“圣血秘水，这是何物？听起来像是某种药物的名字。” 见三姑姑也面露不解，秦如清想着，张厉都已经死了，此事再无隐瞒的必要，便解释道：“这就是我和老祖喂给张厉的秘药。” 她简单说了下此药的玄奥。 秦德馨也觉出此事的蹊跷来了，皱眉道：“那岂不是说，在今天之前，此事只有你和老祖知道？那这纸条上的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秦如清往前小走几步，脑筋开动，喃喃自语道：“此人定是在张氏内部，在张厉被抬回去之后与张厉有过接触，而且又能知晓如此小众隐秘的灵药，身份十有八九就是一名炼丹师！” 看向纸条上的第二行字，【金】，刚刚爹是不是说，与张家有姻亲关系的，就有金家。 大胆猜测，小心求证，这是不是在说，张家老祖这次寻找的帮手，是金家的人？ 看出了他们秦家下的药，可张厉仍然死了，也就是说，此人身在张家，洞悉一切却没吱声，还给他们递了这样一条消息…… 想明白其中关窍后，秦如清倒乐了，她故意捣捣秦德明的胳膊，“哎，爹，咱们家在张家安插了内奸？” 秦德明当场翻了一个白眼，“若真有奸细就好了，秦家何至于像现在这样日夜警惕防范，生怕张家下一秒就打上山门来了。” 看闺女儿的神色，是猜出什么来了？这小脑袋瓜就是好使啊，又赶紧问：“这事怎么说？” 秦如清嘿嘿一声，细细解释说来。 “这纸条的第一行写着圣血秘水，此人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们：我知道你们秦家在张厉身上用了什么药，可张厉仍旧是死了，张家还因此生出了内乱，所以，我对你们没有敌意，甚至我还暗中帮了你们——如若我揭发，或是帮张厉解开此药的药性，你们的计谋就不能成事了。“ “这是其一，其二，他又写了个‘金’字。金家是张家的姻亲，而张家若要寻衅秦家，必要找帮手，照他所说，此次张家找的帮手，很可能就是金家的人了。” 秦德馨皱眉，提出了很关键的一点：“可是，一张来历不明的纸条，纸条背后的人还很可能来自张家，上面说的东西，如何能信，假如又是张家使出的什么计谋呢？” 秦如清轻松道：“所以啊，写这个纸条的人压根就没想让我们相信。你看看他透露的信息，金家，金家乃是张家的姻亲，就算没他说，我们自己就想不到吗？这人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因为他知道，说得再多，我们也会对他的身份怀疑，不会相信的。” “既知道我们不会相信他，那此人又为何要这么费劲折腾一圈？”秦德明奇怪道。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秦如清眼光一闪，笑道：“为了示好啊。冒个头，让我们知道他的存在，让我们感觉到，他对秦家是有亲近的态度的。” 秦德馨嗤一声，明显不屑，“遮遮掩掩，藏头露尾之辈，如何能获取我们的好感？要我说此人的胆子也是真大，他就不怕我们顺着这纸条把他揪出来，一剑将他了解了？” 别的不说，他可是知道圣血秘水的存在，怎么看都算是一个威胁。 “所以说啊，”秦如清摸下巴，啧啧感叹道：“这人胆大妄为，除此之外，还有那么点恃才傲物的味道。他既然想和秦家搭上线，姿态又如此端着，恐怕内心必有所依仗，不怕我们不待见他……不错啊，张家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了？这人，怕不是张家人吧！””让我来猜猜，跟张家有关系，但是行事作风又不像是张家人，知晓药理，身份很可能是炼丹师……嗯，张家前段时间请来的客卿，改良出回气丹的那个？” 秦德馨微不可查地看了秦如清一眼，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连人是谁都猜出来了，这脑子长得……启荣当她的小跟班也不算辱没了。 经这么一提醒，秦德明也想起来了，“此人我有印象，姓唐，是张家从外头请来的炼丹师，来历神秘，我曾经还找人拉拢过他，这人却没回应，怎地如今倒转头跟我们秦家示好来了？” “先前看不上你，现在又想来跟你攀关系了呗~”秦如清道。 秦德明哼一声，他是族长，才不喜欢这种墙头草两边选择的人，此时放狠话道：“若是之前，秦家给他搭梯子，他能顺势爬上来的话，秦家也不吝啬给他一个好待遇，如今……哼，当我们秦家是什么软柿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秦如清没吭声，却在心里偷笑。 心说，那可不一定，王境泽定律到哪里都适用，修仙界群众也不例外。 爹您现在看他不顺眼，以后说不定就真香了呢。 第55节 此事算是一个小插曲，秦如清的态度是，这人先不用管，他的目的后面自会慢慢显露出来，如今秦家只要做好防备，静候老祖出关即可。 到了第二日，好消息传来，老祖终于出关了。 秦如清大大松了一口气。虽说秦家现在已经是最高防御状态，防护大阵已经开起来，就算张家真打过来也能再苟一段时间，还有德馨姑姑这个筑基。 可是，老祖不出关，终究叫人悬着心。 如今她老人家出关，想必实力已经恢复至巅峰，秦家只要稳坐钓鱼台，端看张家如何出手便是了。 不过，话也不能说得太绝对，假如老祖的实力恢复还差点意思呢——毕竟毒没全解，还差一味冰火两仪草。 虽说冰火两仪草的限制是让老祖无法境界突破，但如果它非要搞你，就是让你的实力恢复差点意思，你也没招儿是不是。 故而秦如清第一件事就是往老祖的闲影居冲。到了湖心亭的竹楼前，乌泱泱的一群人，都是来给她老人家请安的。 秦如清仗着身高，坠在后面，老祖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朝她看过来。两人目光这么一碰，老祖浅笑，给秦如清比了个手势。 秦如清就知道，这事妥了。 第42章 秦玟萱，出来受死！ 秦如清悠闲地蹲在湖边， 等着这些给老祖请安的人散去。 别人是好多天来一回，她来这可是熟门熟路，除了她自个儿的小院子， 闲影居都是她第二个窝了。故而秦如清自觉应该礼让他人。 秦如清懂事， 秦家却也没人敢忽视她。自她获准进入议事堂开始，秦家众人基本就把她当做长老看待了。于是见了她， 纷纷打招呼。 有相熟的喊声“清丫头”，譬如二长老。 只见他笑眯眯道：“哟，清丫头， 怎么蹲那儿呢，还不去给老祖见安？“ 秦如清就甜甜一笑，道：“二爷爷，我等一会儿， 不急， 不急~” 任谁都知道老祖看重秦如清， 她的不急， 那是真不急……只不过，二爷爷……二长老胡子一翘，气哼哼地走了。 有那些不相熟的， 也会喊声“清清”， 就连大长老，看见秦如清，也微不可查地颔首了一下。 待到这些人散去， 秦如清终于得见老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老祖， 方才清清在湖边观赏，见湖里的灵鱼又肥了几分， 想来是老祖的伤势大好，灵鱼也沾了老祖的光哩~” 老祖见了那么些人，本来面上是一副端庄清肃的面孔，结果秦如清这话一出，老祖严肃的面容便也端不住了，摇头失笑，“你这丫头，口甜入蜜。” 秦如清嘿嘿坐到老祖对面的团蒲上，“咱们秦家人就是太正经了，正好差我这一味儿，如此，才能色香味俱全。” 老祖笑，这厚脸皮的宝气丫头倒还自夸上了。不过，秦家人行事，确实有些端方板正，有清清这样不走寻常路的，或许也算是调和。 嬉笑话说完，便开始说到正事，秦如清没说这段时间族中发生的事，这些爹爹这个族长自会禀报，秦如清说的是那个小纸条的事。 “老祖，能够认出圣血秘水的人多么，怎地张家就正好出了一个？”秦如清当日最迷惑的反而是这个。 老祖凝眉，显然此事也叫她大为意外，想了想后她道：“我敢说，整个南域，有本事能识得圣血秘水的，不超过一手之数，就这，还包括了我自己。“ 一手之数，还包括老祖……也就说，整个南域，也至多不过四人知晓？这范围可是南域啊，不是南岭郡。 老祖叹息一声，说出了圣血秘水的来源：“此秘法，还是瀛洲秦家还在的时候，于秘境中获得，珍贵非常。后来，秦家迁至南岭，一部分丹方被我带了出来，其中就包括这圣血秘水。” 瀛洲秦家……秦如清的屁股动了动，却没开口。参与议事之后，她也渐渐知道，秦家真正的发源地乃是瀛洲。 东域瀛洲秦氏，最高乃是银品中等世家，曾出过元婴老祖。 秦家所说的祖上曾辉煌过，并非是假话。 如老祖所说，此丹方竟是从东域瀛洲的秘境传承而来，如此珍贵，在南岭这个偏僻地方，应当无人识得才对。 秦如清挺直腰背，说：“我猜测此人是张家前段时间请来的客卿长老，他之前改良了回气丹。” 老祖嗯一声：“此人怕是大有来历，于丹道上的天赋也十分出众。” 秦如清嘻嘻一笑，“我看他现在倒挺想搭上我们秦家这条线的，墙头草虽不可取，但此人敢这么做，必然有其底气，端看他接下来怎么做便是。” 放下这茬，又说起了张家可能找的援手。 “老祖对金家老祖可了解？张氏很可能找金家搬救兵了。” “金氏。”老祖凝眉，“北岭金氏，亦是入品世家，曾经略打过几回交道，金氏老祖金轩有筑基后期的修为。” 秦如清摸下巴，一双微微上挑的葡萄大眼精光闪烁，“北岭啊，那可比咱南岭繁华，就不知张家那老头子，打算以什么利益打动金老祖了。” 老祖微笑，故意反问：“你怎知是利益驱动？金氏与张氏乃是姻亲，凭此关系，相帮也并无不可。” 秦如清笑得纯良：“老祖，说笑了不是，这世间还有什么关系比利益结合更紧密？那张家和金家关系再好，还能好到让金老祖为张家冲锋陷阵的地步？必然得施以重利，金家才会出手啊。” 老祖笑容更大一些，只道了一字：“善。” - 如秦如清所想，那张家老祖张啸此时正在北岭金家，试图对金老祖，晓之以情，动之以“利”。 金家高层团团齐聚，金家老祖金轩正坐在上首，听着张啸的诉苦。 听到，“那可恶的秦家设计杀害我儿”，金老祖也不由得挤出两滴泪，道，“也是可怜呐！” 张啸说完事情原委，握拳愤慨道：“秦家本就是从外域搬迁而来，并我南域本土世家，行事却如此猖狂霸道，正该讨伐啊！” 金老祖点头，“是该讨伐，只是，我金家乃是北岭世家，你们南岭的事，我们金家也不好插手啊。” 张啸不赞同地咦了一声，“什么南岭北岭，不都是南域，正是一家人才对啊。又加上我们两家的关系，秦家侮辱戏弄我张家，也不是相当于扫了金家的脸面吗。” 金家人听得是连连点头，心里却呸了一声。个不要脸的老东西，还搁这儿捆绑上了。谁跟你一家人，都隔了一条山岭不在一个地方了，那关系可远了去了。 只是面上却不能反驳。乃因金家迎娶了张啸的二女儿，张啸当初还算给面子，没在招子和迎女上面做过多纠缠，主动让金家迎女。故而，两家还算正经姻亲。 张啸看金家这帮老狐狸，只点头，却不搭腔，就知道他们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也是，世家之间，哪来的什么感情，还得讲利益。想让人家的老祖出手，就得拿得出与之相匹配的筹码。 张啸放在膝上的手敲了三下，直言道：“我知晓，此番张家的请求着实有些冒昧，让北岭金家掺和我们南岭的事务，也确实担了风险。这样吧，打开天窗说亮话，若是金老祖能答应我的请求，张家会予金家三个条件。” 金老祖做出洗耳恭听状。这才对嘛，就算你家大方嫁女，但是只凭这个就想让我金家担风险出手，那是远远不够的。 “第一，”张啸伸出了一根手指头，“金家掺和南岭事务，想来仙品署会过问一句，此事确实坏了规矩，但是影响不大，仙品署最多只会罚些灵石田产，而这些罚金，都由张家来承担。” 金家人笑一笑，却没搭腔。我们帮你家做事，坏了规矩，那这个罚金由你家来交本就是理所应当的。若张啸所谓的三个条件都是此等程度，那这事，不谈也罢。 张啸不紧不慢地伸出了第二根指头：“第二，金老祖可知南岭前几年出世的往复秘境？” 金老祖哦了一声，笑道：“略有耳闻。” ……实际是眼馋了许久。 秘境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每一个秘境，哪怕是最低级的秘境，里面都富含着丰富的宝藏。只可惜，那往复秘境竟是出世在南岭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既是在南岭，北岭的世家就不可插手。仙品署对此有明令规定，不然，哪里有秘境，别的地方的世家也一窝蜂跑来，挤得本土世家连汤都没得喝，那不就乱了套了。 只听张啸道：“那秦家，贪心不足蛇吞象，占了往复秘境三成的开发权还嫌不够，妄图抢占更多，这不，在秘境出世当日，便与我张韩二族起了冲突，秦家老祖玟萱也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儿，强自使用代价极大的秘法，短时间内提升了战力，打伤了韩家老祖，直接抢夺了秘境一半的开发权！”张啸拳头紧攥，看起来颇为愤慨。 事实当然是他和韩家密谋想将秦家踢出去，结果没成功，被人反将一军。不过话嘛，肯定不能这么讲。 金老祖不管信没信，面上也是一副震惊的样子，附和道：“竟如此过分！那秦家老祖什么实力，竟能同时逼退你们张韩两族，就算是使用了秘法，本身的实力想必也不弱吧。” 这也是在暗搓搓意指，要是实力太强，我也是不好出手的。 张啸立马反驳说：“那秦玟萱的实力不过是用秘法强自撑起来的罢了，她本身的战力只有筑基中期，还身受重伤，用了秘法之后，伤势只会更重。退一万步，就算她伤好，也至多不过筑基后期，还能厉害得过您去？” 张啸小小拍了金老祖一记马屁。 金老祖矜持地摸胡子，嘴上道：“过奖过奖。”不过看他的样子，就知这马屁拍得他很舒坦，“就不知此事与张兄说的第二个条件有何干系啊？” 张啸严肃道：“若金兄能随我一起去讨伐秦家，事后，往复秘境一半的开发权，便是金家的了。“ 厅堂倒是静了一下，金老祖呵呵一声，捻胡子说：“听起来很诱人，但是，此事也不一定能成功啊。往复秘境既被秦家所占，除非此家族覆灭，不然，我金家如何能插手呢？” 说白了，张啸这是在给他们画空头饼来着。虽然这饼确实是很香很诱人，但是，没十全把握的事就想利诱他出手，这也想得太美了吧。 张啸认真道：“我知金兄心中顾虑，只是秦家秦玟萱，便是伤好，修为也至多与您持平，您只要拖住她，待我杀了秦家另一位新晋筑基，再三人合攻，那秦玟萱还焉有命在？“ “两位筑基一死，秦家这等外来世家，不就立马崩离分析，届时，往复秘境，还不是由你我两族瓜分？” 金老祖笑着摇头：“往复秘境确实诱人，只是，万事无绝对呐，还是有风险喏……” 这话翻译一下就是：条件确实诱人，但是，有点空头支票的意思，又要担风险，所以，还是想吃点实在的好处啊！ 张啸听明白了，不由得在心里大骂。这老东西，胃口可真够大的，也不怕给自己撑死！ 面上做出挣扎犹豫的样子，最终像是下定了决心，叹息道：“我也知事无绝对，即便我再有把握，也决不能让金家担风险。这样吧，只要金家愿意出手，张家愿意将往复竟中新发现的一整条灵泉赠予金家。” “您也知晓，灵泉水珍贵无比，可用来制作洗髓灵液，乃是一桩利润极高的买卖。只是灵泉水难以发现，更何况是稳定完整的一整条呢，有此灵泉，金家在北岭便可做长期的洗髓灵液买卖，这可是数不清的灵石啊！” 老实讲，张啸给出灵泉，也是十分肉疼。这是张家在往复秘境中的重要发现。烦人的是，秦家却在这上头跟他们打起了擂台，估计也是瞧着洗髓灵液利润高，眼红，才打起了这上头的主意。 偏偏秦家运道极好，售卖的洗髓灵液比他们的品质更高，价格更低，压得张家所售卖的洗髓灵液卖不出去。张家只能无奈地缩减了洗髓灵液的生意。也因为这般，张啸这吝啬鬼才舍得把灵泉这么好的东西拿出来。 张啸心里肉疼，更是下定决心定要铲除秦家。 并不单单是因为张厉之死，张厉至多不过是一个契机，实质原因，乃是秦家的发展，已经大大威胁影响到了张家。两家产业多有重合，在竞争上，是此消彼长的关系。 前有洗髓灵液，后有回气丹，秦家简直是张家前进道路上的巨大绊脚石，不除不可，张啸又怎可能容他。 张啸开出一整条灵泉的条件，不可谓不诱人。这还只是他们一定会得到的报酬，如若这桩筹谋能成功，那往复秘境……到这里，其实金家大部分长老都已经很心动了，觉得此事确有可为。 可金轩作为金家老祖，实在稳得住，他道：“我还想听听张兄的最后一个条件。” 张啸着实是被这难看的吃相给噎了一下。现下他明白了，金家这是瞧准了他需要他们帮忙，便在这里狮子大开口呢。 放在膝上的拳头握了又松。罢，本就准备了三个条件，只要此番能成事，一时的得失又有什么要紧。 张啸沉着声音，说出了最后一个条件：“如果金兄能帮我杀了秦玟萱，我愿告知金家玄心液的下落。” 听到玄心液这个名字，金家老祖不复淡定，捻着胡须的手狠狠一顿，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众所周知，修士筑基到结丹是一个大坎儿，正常来说，普通筑基有三次结丹的机会，然而这三次机会中，成功率却是越来越低的。故而，若想结丹顺利，最好第一次结丹就能成功。一次结丹的修士也比多次结丹的修士实力要强。 以上条件导致，能够增加结丹成功率的天才地宝简直是各大世家的必争之物，为此，不惜开战的也不在少数。 现在张啸突然说，他有玄心液的下落，这叫卡在筑基多年的金老祖怎能不激动。 金轩终于不再端着老祖的派头，直接站起来，转圈般走了几步后，冲张啸道：“张兄，告诉我玄心液在哪儿，秦家此事，我便直接应下！” 张啸看他激动，心里终于找到了点平衡。谈判的天平撬动，现在着急的人变成了金轩。 张啸往背椅上靠了靠，不慌不忙道：“金兄，这就是我开出的第三个条件，只要你能帮我杀了秦玟萱，玄心液的下落，我必回如实相告。“ 金老祖烦躁地背起手，“现在说不行？” 第56节 张啸一勾嘴角，道：“金兄说笑了，若我现在就说出玄心液的消息，只怕金兄就会急不可耐地寻找玄心液的下落了，哪儿还会帮我看顾秦家的事。” 张啸才不是傻的。这种消息类的筹码，必然要等事情结束之后才能兑现。 金老祖想了一想，问出了一个问题：“既然张兄知晓玄心液的下落，何不自行去取？再说，若玄心液的数量并不够两家分……“ 张啸会意，当即道：“我知金兄心中的顾虑，说句实话，若我现在有筑基后期的修为，玄心液这等宝物的消息，必不会拿出来当做交换的筹码，只是，我如今也不过筑基中期，年岁也大了，离结丹遥遥无期，又有秦家这大患近在眼前，只能着紧眼前。“ 金老祖点头，这话，倒还算坦诚。那张啸若有筑基后期的实力还拿玄心液的消息出来卖，那，要不是傻，要不，他就得怀疑这玄心液的消息是真是假了。 张啸又道：“至于金兄所说的玄心液不够分的情况，若真如金兄所说，张家会主动退出竞争。若金兄不信张某所说，张某愿在此立下天道誓言……” 说罢，竟真的竖起三指，立了一个天道誓言。一道白光闪过，契约成，若张啸真的违背了誓言，便要受五雷轰顶之刑，再无缘大道了。 “哎哟哟，张金两家乃是秦晋之好，我又怎会不信张兄啊。”金老祖嘴上连声阻止，实际却是等张啸誓成之后才开始阻挠拉扯他的胳膊。 张啸在心中冷哼，惺惺作态。面上却感动道：“如此，金兄，你可愿信我了？” 金老祖叹息一声：“也罢，我们两家本就亲如一家，张家如今受此奇耻大辱，我金家又如何能作壁上观。”便肃了脸，微一拱手，“金某，愿陪张兄走这一遭！” 厅中的长老们看见上首两位老祖亲如兄弟的模样，均感动地流下泪来。 一场谈话，竟哭了几次。后金家又设宴款待张啸，张啸吃饱喝足，这才走了。 张啸走后，歌舞停歇，金家长老们齐聚到老祖跟前，说起了小话。”老祖，就不知此番张老狗的话，几分真，几分假啊。“ 另一位长老道：“连天道誓言都敢立，也不怕被雷劈了。” 金老祖笑眯眯道：“天道誓言又如何，他说得含糊，即便是天道誓言也能想办法规避了。” “那老祖为何要答应他？”有人不解。 “为何不答应？不过是去秦家走一趟，去了，出几分力，怎么出力，不还是我说了算？况且，这次张家开价着实不低，若真能成事，收益极大，此乃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眼看着族内几位长老似乎对张啸很是看不上眼，金老祖摇头道： “莫要小看他，此人看似暴戾冲动，实则心中还是有些成算的。你们真当他是儿子死了冲昏头脑啊，先前与秦家在秘境中的冲突乃是小打小闹，可他若要真的要对秦家宣战，却是缺少理由，别的不说，仙品署那儿都够他喝一壶的。此番儿子死了，又与秦家脱不了干系，他可不得借机发作一番？大旗拉起来，再拽上咱们金家，若真能借机杀了秦玟萱，别的不说，就光往复秘境就够他家吃好久的了……“ 众听罢，皆对自家老祖露出叹服的目光。 此时又有人提到：“那玄心液……” 今日张啸说的前两样东西，其实他们都还稳得住，毕竟若说起实力和积累，金家还要略胜过张家一筹。可若提到玄心液，他们就没法儿淡定了。 可玩意可是能提高两成的结丹率啊！ 金老祖眸中流光一闪，哼了一声道：“玄心液的消息应该不假，只是，东西在不在，能不能取到，分量又有多少，那张啸应该就开始弄鬼了。” “只盼着他能识点相，莫要耍过分的花招，不然，我金家发起火来，可不是秦家这种小打小闹能比的……” - 又过一日。 这些天，秦如清基本就住在了老祖的闲影居中。大多数时候老祖都在闭目养神，而秦如清就在旁修炼，老祖时不时指点两句。 正如此刻。 老祖双腿盘膝，膝上放着一柄内敛的宝剑，宝剑粗看朴实无华，细看却有流光闪过，内蕴不凡。 此乃老祖的本命灵剑，无锋。 秦如清曾问过老祖，为何叫无锋，剑不是越锋利越好吗？ 老祖道：“剑无锋，心做刃。如此，人剑合一，方可所向披靡。“ 秦如清没听懂，因为她不练剑，以后也不打算练。比起剑这种讲究技巧与境界的东西，她更信奉直观粗暴的实力。 多就是多，少就是少，一个火球扔下去，炸出个小坑是弱，但若是能炸掉一整座山头，那就是强。相比之下，秦如清觉得，法修确实最符合她的性格。 这日修习完毕，秦如清睁开眼睛，看着前方闭目的老祖，忽而觉得，老祖就是一把无锋的剑。 像是感觉到她的注视，老祖睁开了眼睛。 秦如清笑一笑，抬头望天，秦氏领地的天空有金色的防护灵气罩闪烁。 “老祖，您说，张家真的敢这么直接打上门来吗？“ 老祖平淡地笑：“为何不敢。如此直接现成的理由，不打才奇怪。” 秦如清又问：“当初秘境，三家起争执不也没理由？” 老祖道：“你也说是在秘境了，秘境之事，外界如何作保？秘境多少离奇失踪，无故暴毙之人，若我当时真的身死，一切往意外上推，便是仙品署也说不了什么。” 秦如清点头，这倒也是。 暗中却想到，这仙品署要管的事情还真多，地方上的秩序，世家间的和平，几乎都是仙品署在维护。若是日后秦家成了……嗨呀，想远了，还是先实现小目标吧。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天空忽然传来一声爆呵： “秦玟萱，出来受死！” 秦如清被这一声惊地差点跳起来，立马看向老祖的方向。 老祖眸光一定，无声握住膝上的剑，波澜不惊地站起，下一秒，人已消失在原地。 第43章 张氏讨伐秦氏，败！ “秦玟萱， 出来受死！” 张啸用了灵气，这一声响彻天地，方圆十里的人都能听到。他此次可是扯好了大旗， 是来名正言顺地“讨伐”， 故而，得大声喊出来。不止让百姓知道， 还得让周边世家，让仙品署知道，他张家， 乃是师出有名。 秦玟萱浮空在秦氏领地上空，淡漠地望着张啸：“张啸，你来我秦氏领地叫嚣，以何名目？“ 张啸哼一声：“名目， 秦家戕害我族长老是其一， 抢占秘境是其二， 坊市违规竞争是其三！如此横行霸道， 天理难容，我张家正该来讨伐！” 秦玟萱讽刺地笑一笑，顺着张啸的三点一一反驳。 “其一， 秦家戕害张氏长老——你族三长老违背盟约， 自私潜入我族秘境，又打伤我族嫡系小辈，我秦家乃是按规定抓捕， 后又如约将你族长老遣送回张家。是张家自己照顾不周，而至长老身死， 如何能因此向秦家发难？” “第二，说秦家抢占秘境更是荒谬， 当真此事过去几年张家便可颠倒黑白了吗？当初乃是张韩二家违背盟约，欲图将秦家挤出往复秘境，秦家被动反抗，何来抢占一说？“ “其三，坊市违规竞争更是无稽之谈。秦氏丹药备受好评，南岭百姓俱可作证，张家自己技不如人，便要污蔑我秦家违规竞争吗！“ 对此，张啸的反应是勃然大怒：“秦氏为自己开罪，当真是信口雌黄，惹人发笑！” 两人的对话俱用了灵力外放，城内的人都可以听见。他们浮空对峙，没有一上来就开战，而是进行这样一来一回，甚至看起来有些滑稽的“对话”，乃因，一切皆为流程。 张家讨伐，须得师出有名。 秦家出手，须得为自己正名。 两家言论无论真假，不论旁人如何分辨，他们都得说。说给城中百姓听，说给同行世家听，说给仙品署听。 与秦氏领地相隔一里处，韩家老祖韩宇文正坐在一处山头上，他的背后站着韩氏族长韩景坤。二人俱望着秦家的方向。 韩宇文笑眯眯地摸肚子，“怎的废话这般多，快快打起来，好叫我探探秦玟萱的底。” “爹，你看今日胜负如何？”韩景坤道。 “胜负？”韩宇文摇头，“这我可说不准，张老狗说不动我，转头就去他亲家那儿搬了救兵，听说北岭金氏的老祖可是有筑基后期的修为，再加上张家两位筑基，按理说是能稳压秦家一头的。” “不过嘛，我看着秦家一直很神秘，那秦玟萱也很神秘，上次实力爆发，叫我说，不一定是用了秘法，说不定就是……嘿嘿。” “爹，那您还忽悠张啸秦玟萱的实力是秘法提升所致？” “嘿，不这么忽悠他敢这么直接上门来找秦玟萱干架吗……” 韩景坤抽抽嘴角，一副学到了的样子。 另一头仙品署的方向，一位长眉白须仙长正背手望着秦氏领地的方向，他的身后跟着一青年男子，着肃穆青袍，一手执笔，一手执帛书。 长眉仙长望了一会儿，淡漠开腔：“记，乾元三千一百五十六年。” 随着长眉仙长话落，青袍男子执笔飞快地在帛书上撰写。 “南岭张氏讨伐秦氏，名目有三。” “一，秦氏戕害张氏长老，存疑待定。” “二，抢占秘境，假。” “三，坊市违规竞争，假。” “仙品署按规定不予出手阻拦，事后追责。可记好了？”身后青袍男人停笔点头。 长眉仙长颔首，道：“又记，北岭金氏插手南岭事务，事后追罚。” 青袍男人记好之后，灵识看向秦家的方向，发现秦氏老祖已与张家老祖打了起来。 …… 秦张两厢对峙，玟萱老祖与张啸对战，秦德馨自然是对战张家那位招婿大长老，郝苟。 而此时，玟萱老祖展露出来的实力，自然只有筑基中期。 她对着南岭两大世家，一直只呈现出了筑基中期的战力，即便是上次秘境之战，也竭力伪装，做出用了代价极大的秘法才勉强发挥出筑基圆满的现象。 而其实她真正的实力一直都是筑基大圆满。并且在此境界体悟多年，哪怕受伤，也并未荒废半分。这么说，若是她伤能够好全，再给与一个契机，便能够尝试结丹。 当然，能尝试的意思不过是触摸到了金丹的门槛，成与不成，终究还是要看机缘。 此时，张啸与秦玟萱对战，发现她果然不过是筑基中期的实力，心中大定。 秦玟萱的气息确实比先前秘境那战稳了许多，想来是伤好得差不多了，怪不得敢跟张家作对。不对，秦家到底还是外来世家，底蕴不够，只凭这样就敢强势冒头，那是大大小看了我张氏！ 张啸心中快意，大声道：“秦玟萱，你就这点实力嘛，不过如此！” 玟萱老祖脸一冷，手下无锋剑的攻势越发凌厉。 然而张啸也不愧是浸淫（卡顿）在这个段位多年的老筑基，和玟萱老祖打得有来有回，也许是心中有底气的缘故，过一会儿，竟逐渐占了上风。 隐在暗处的金家老祖金轩谨慎地看了半天，发现这秦玟萱的实力似乎真的只有筑基中期。 难道今日连我上场都不用？他暗自嘀咕，依然没出手。 而空中战场的另一头，乃是张家大长老郝苟与秦德馨。不同于玟萱老祖那头的激烈，这两人打得……十分平稳。瞧了半天也瞧不出谁占了上风。 郝苟还好说，看此人名字，约莫也是个[稳健]的战斗风格，只是秦德馨，与人打架一直是个不要命的作风，也不知今日怎的这般收敛。 张啸顾不上那头的战况如何，他现在是越打越兴奋——他发现他竟然能稳压秦玟萱一头了。要知道秦玟萱这女人一贯以作风强悍出名，之前张家若不是有两位筑基，恐怕还真制不过她。如今他能稳占上风，这不是自己战力提升的强力佐证吗。 今日说不定用不着金老祖就能将秦玟萱拿下。 第57节 张啸呵呵笑一声，一剑劈下，秦玟萱挥剑隔档，铛地一声，无锋剑的整个剑身竟然都震颤起来，可见这一击有多大力道。秦玟萱也被这一下劈地往后退了好大一截。 张啸见之更加欣喜，想着趁她病要她命，当即不再犹豫，用了一个极其厉害的剑诀，人也倾身攻上来。 就在张啸的剑即将碰到玟萱老祖心口的下一秒，玟萱老祖眸光一厉，整个人突然气息大盛。张啸的剑招不仅被她化解，下一秒，她持剑反攻，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张啸就地格杀。 筑基后期！秦玟萱竟然真的有筑基后期的实力！ 张啸大惊，往空中的某个方向急呼一声，“金兄！” 空中似乎传来一道无形的叹息，“还以为不用我出手的。” 一只手将秦玟萱的剑夹住。玟萱老祖筑基后期，尤带着剑气的剑，一般人碰触是会当场被劈成两半的下场，此人却接得稳稳当当，细看之下，这位“金兄”竟然双手泛金，身体气息极为强悍，竟是一位少见的体修。 见此人救下了张啸的性命，玟萱老祖一顿，似乎有些意外和鄙夷，“张啸，你竟还找了帮手？” 张啸喘息着，秦玟萱这婆娘下手可真够毒的，稍不注意就被她抓住机会，刚刚若不是金轩……身体抖了抖，面上却张狂地开口笑道：“秦玟萱，知晓你惯会伪装，之前被你使计骗过一次，当我还会上第二次当吗！” 之前在秘境时，秦玟萱就装成重伤不治的模样，在他们上当放松警惕之时，用秘法，强行爆发实力，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吃了那次的亏，张啸方才在和秦玟萱打时，看似狂妄，实则一直留了颗心眼。果然，秦玟萱没装多久，就开始故技重施。刚刚虽是有金轩救他，但他没受重伤，也跟自己一直没放松警惕有很大关系。 这会儿见秦玟萱对战吃力，张啸不由得生出一种“你的计谋不过如此”的得意来，他道：“金兄小心，待我先去杀了秦家那筑基小辈，再来助你！” 金轩应一声。他与秦玟萱皆为筑基后期，甚至金轩的底蕴更加深厚，因此对战秦玟萱十分游刃有余。 到现在为止，张啸的计划进行得都很顺利。 打一开始他就没想着能上来就杀掉秦玟萱。别的不说，这女人确实是个狠角色，给她逼急了，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故而，在和金轩商议对策时，说得就是金轩拖住秦玟萱，让张啸空出手来，把秦家另一位筑基给杀了。届时，三位筑基再一起合攻秦玟萱，将她慢慢磨死，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说实话金轩当时还十分不解，道，“张兄，你是筑基中期，我乃筑基后期，就算那秦玟萱隐藏了实力，打她也不至于那么吃力吧。” 张啸摇头道：“金兄你这就不知道了，你没与秦家秦玟萱打过交道，不知道，她战斗风格一向是那种不要命的打法，除此之外，还善用计谋，十分狡诈，并不是有勇无谋之辈。讨伐秦家这样重大的事，有金兄压阵虽已很稳妥，只是为防生变故，在战术上小心一些，也并无不可啊……总不能叫金兄你白来一趟。” 金轩被他说服了，想着对付这样难搞的人，小心一些是不错。 于是现在，金轩虽现身挡住了秦玟萱，打法却并不凌厉，乃是一种“拖住”对方的打法。 ——我虽然没有占很大上风，但你也没什么优势，两厢拖延，我能跟你打到地老天荒。 那头，秦德馨见到张家老祖朝她袭来，似乎十分惊慌，终于改变了作战风格，开始从稳重变为“不要命”。然而这转变又十分合理，任谁在生死危机关头都会想着爆发挣扎一下不是？ 张啸在前头堵住秦德馨的去路，一边对着后面的郝苟道：“牵制她，别让她逃了！” 郝苟看见自家老祖来相帮，似乎也兴奋了一些，出手由稳健变为凌厉。 秦德馨眼看着前有狼，后有虎，不由得开始全力爆发。别说，她虽只有筑基初期，在这么疯狂的打法下，虽然身上不停负伤，倒真拖住了几息。 张啸开始烦躁：“强弩之末，勿要做无用的挣扎了！” 秦德馨节节败退，似乎想要逃窜，张啸很快追上去，即将要追上时，秦德馨眼睛一闭，似乎就要自爆，张啸狞笑一声，正要将她了结，后背却突然汗毛直立。 一只手从背后掐住了他的脖子——张啸在追秦德馨的途中，竟拉近了与玟萱老祖的位置。 可是，即便如此，有金轩拖住，秦玟萱也不可能赶过来的啊。 张啸瞪着眼睛挥剑反击，玟萱老祖冷笑，直接砍下了张啸的一只手臂。 筑基中期实力的人，在她手里，竟像切瓜一样。 金轩站在后面，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那秦家老祖，竟不止是筑基后期，而是，筑基大圆满…… 不是那种用秘法强撑起来的筑基圆满，而是真正的，筑基大圆满！ 刚刚在张啸进入秦玟萱的攻击范围时，她就气息大盛，一掌将自己击退，朝张啸迎了上去，而自己不防，接了这一掌，也受了内伤。 金轩明白过来后，一边咽下喉中涌上来的血，一边在心中大骂： 张家老贼误我！若早知如此，他说什么都不会掺这躺浑水。 秦玟萱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注视，手下不停，用强悍的气息锁住张啸，一把将他提过来，反手挑断了张啸的手筋。 金轩不由得感到手腕一痛，似乎被挑断了手筋的，是他自己。 秦玟萱这女人，雷霆手段，她逮到张啸后，不言语，也不张狂地说什么话，先砍下他一只手，后挑断了他另一只手的手筋，在张啸痛地快要昏厥之时，一剑刺入他的肩膀，卸了他的力道。又在张啸浑身流血，如同废人之时，掐诀念了个咒。 张啸起先不明白这咒又什么用，直到他感知到什么，跟死了爹一样扯着嗓子怒吼起来：“秦玟萱！你竟敢废了我的修为和灵根！” 玟萱老祖淡漠地望了他一眼，白袍已沾染了鲜红，如同盛开的罂粟花。 她甚至到现在也没说句话，反手拿剑柄将张啸敲晕，看他昏死过去，将他丢垃圾一样丢到地上，这才说了一句： “废你灵根？留你一条贱命已是恩德了。” 金轩看着张家老祖转眼间如同废人，浑身瑟瑟发抖，太可怕了，这一幕会成为他一辈子的阴影！ 也许是感觉到他的注视，秦玟萱一眼扫了过来，金轩浑身一抖，赶紧后退一步。结果秦玟萱只是去抓已经逃了一半路的张家招婿。 叫什么来着，被吓呆了金老祖脑中转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对了，是叫郝苟。 郝苟感知到如同魔神下凡的秦玟萱气势汹汹地追来，心中涌上一股绝望，只觉得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就是成了张家的招婿。 他容貌不俗，天赋不凡，本可以美滋滋迎娶一个世家之女，奈何上头有个天赋比他更好的姐姐，成不了家族继承人，轮到他头上的命运就是做招婿。 做招婿便也罢了，乾元大陆不乏做招婿最后当上一族之长的例子，结果他做了张家的招婿。 这个家族从上到下都没什么脑子，仗着祖宗的积蓄，狂妄自大，在药坊那回吃了亏就该知道秦家今非昔比，想要图谋秦家得徐徐图之，结果这帮没脑子的死了个长老就开始急吼吼地打架，还非得捎带上他。 郝苟是一百个不愿意。只不过他身为张家唯二的筑基，不愿意还不行。 结果倒好，张啸那笨比转头给人废了修为灵根，直接成了一个凡人。 现在秦玟萱又追上来了。郝苟心中哀嚎，直觉时不待我，天要亡他。想到张啸凄惨的下场，郝苟竟然停住了逃亡的脚步。 反正都是死，不如赌一把。 玟萱老祖看他停下，似乎既不惊讶，也没有杀之而后快的厌恶。反手将郝苟劈晕，再一次像拎垃圾一样把他拎起来，扔了下去—— 金轩没注意到那头的动静，只觉得是玟萱老祖抓住了郝苟，然后，反手将他扔到了，秦氏领地的下头。 秦家一群正在观战的长老见此，将家族的防护大阵开了一个小缝，那郝苟的身体就这么顺畅地掉到了秦氏领地内。 在底下等候的秦家长老一哄而散，拿麻袋将郝苟的头套住，就这么拖了下去。 简直目瞪口呆。 金轩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操作，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这厢，收拾完郝苟的秦玟萱终于朝他看了过来。 金轩浑身一激，不再犹豫，当即鞠了个长长的躬，紧急道：“玟萱老祖，北岭金氏与秦氏并无深仇大恨，此番受张啸贼子蒙骗是我不对，后续金氏会奉上好礼赔偿今日冒犯，还望玟萱老祖手下见谅啊！” 秦玟萱将剑一收，淡漠望了他一眼，也不说到底见谅没有，只说：“一万灵石。” 金轩浑身一僵……这年头，谁家都不太容易，这秦家老祖竟然张口就是一万灵石，当灵石是大水淌来的吗？ 玟萱老祖扬起声音，嗯一声，收起的剑又提了起来，唬得金轩心中一跳，连连点头：“一万灵石，就一万灵石，南北岭世家本就交好，用一万灵石与秦家结谊，十分值当啊！” 这厮也是个睁眼说瞎话的。 玟萱老祖似乎这才满意，淡淡道了一声：“那秦家这就不送了。” 叫他滚的意思。 金轩会意，当即也没有耽搁，抹了一把额上溢出的汗，缓缓消失在云后。 看着金轩离开，原本蹲在一里之外看戏的韩氏父子俩也长长呼出一口气。 “爹，这秦家老祖，好生恐怖！”竟把张啸给废了，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吓人。 韩宇文也不复之前的淡然，手搭在圆肚子上，满脸严肃地说：“秦玟萱……竟然真的是筑基大圆满的实力。” 他虽然心里对秦玟萱评价破高，觉得她极有可能隐藏了实力，上次爆发出筑基大圆满的水平并不一定是偶然，可也没想到——她竟真的是筑基大圆满啊！ “难道上次她就是在伪装！”韩宇文喃喃自语，又极快地否认了自己的推论，“不不不，上次她气息悬浮，明显是受了重伤的样子，做不得假，而且上次她所表现出来的实力也没今日强悍，今日她杀死张啸这个筑基中期，就跟切瓜切菜一样，这可不是普通筑基圆满就能做到的，她怕不是刚刚提升，而是早就在此境界，已经触摸到结丹的门槛了！” 韩景坤还是不解，“爹，我还是不懂秦玟萱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张啸。”留了他一条命，后续有麻烦怎么办？ 韩宇文睨了儿子一眼，觉得他还是想得太浅，“砍他手足，废了他筋脉灵根，张啸已经形同废人，再掀不起任何浪花。那张啸平时在张家搞一言堂，早就有人不满他多日，这么一条贱命就算活着，回去也受不住家族倾轧，不出三月，必死无疑！秦玟萱哪是不杀他，是不想用秦氏的手杀他。” 韩景坤想到什么，惊疑道：“您是说，仙品署？” 韩宇文淡淡颔首：“今日之事，是张氏主动讨伐落败，秦氏被动反击，虽废了他修为灵根，却留了他一条命，在仙品署眼中，秦氏做法合情合理，无需受任何惩罚。可若是秦玟萱直接将张家老祖杀了，这事就没那么简单了。张啸可是被仙品署登记在册的，事后秦家还要有的跟仙品署扯皮，一个弄得不好，可能还会‘降品’，秦氏只是入品世家，再降品就脱去世家之名了。” 说着说着，韩宇文又忍不住叹息一声，觉得秦玟萱手段越发高明。以前初来南岭，虽作风强悍，但行事也不像如今这般“狡诈”，堪称滴水不漏，也不知秦家背后是不是出了什么高人指点。 摇摇头，甩去脑中念想，“今日这出大戏落幕，倒是高潮迭起，好生精彩，想来仙品署的第五署长已经记录在册……南岭的天，终于要变了。” 一声叹息消逝于风中，再朝山头看去，早已空无一人。 秦氏领地另一处，遥望多时的长眉仙长收回目光，朝后淡淡问了一句：“今日战果，都记下了？” 他身后的青袍男子点头，念出了帛书上最后一段话：“乾元三千一百五十六年，秦氏老祖废张氏老祖手足、修为、灵根，生擒张氏大长老，张氏讨伐秦氏，败！” 长眉仙长颔首，嗯了一声，表示记录无误。青袍男子便收了帛书，又问：“上人，秦家此次可要问责？” 长眉仙长平视远方：“未杀一人，如何问责？“ 青袍男子哼一声，这事任谁都看得出来，秦家这是耍小聪明规避仙品署责罚呢。不过，既在规则之内，仙品署也不能说什么。 又想到什么，疑惑道：“我记得秦玟萱的伤是在上次的南岭兽潮中中的吧，她拦下了一头金丹期的寒冰焰兽，也因此中了焰兽的火毒？看她如今形容，伤是大好了？” “秦玟萱有金丹资质，若是伤好，必然会尝试结丹，她身上并无结丹痕迹。” 这就是伤没好的意思。 青袍唏嘘道：“张啸已死，张家名存实亡。若是秦家能吞并张氏，他们老祖伤再好，想必就有资格冲击银品世家了……只是张家依然有世家之名，也不是轻易可以吞下的，就不知他们要如何做？” 长眉仙长无声地笑了一下，“你当他们生擒张氏大长老有何用处？” 青袍眸光一闪，似是有所明悟。 秦氏领地，刚被套了麻袋的张氏大长老郝苟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得见天光。 可还没喘息两下，就见头顶上围了一圈人。其中一人奇道： “这就是那张家招婿，郝苟？果真人如其名！” 郝苟呼吸一滞，就问你礼貌吗？ 第44章 族会开启，策反郝苟 还须得将时间往前倒退一会儿。彼时， 秦张两族的战争刚刚结束，在不远处观察的张氏族人，已经悄咪咪将他们老祖的尸体……哦不， 是残躯给拖了回去。 那行人中， 其中一个为首的走之前还十分犹豫。想了想，终于大着胆子开口， “不知我族大长老何在？” 第58节 正在疗伤的秦德馨睁开眼睛，瞥了他们一眼，露出一个滑稽的笑， “你族大长老正在我秦家做客，怎么，你也想过来瞧瞧？” 做客？怕是是死是活都未可知吧！那人全程观看了秦家老祖将自家老祖废掉的全过程，在心里已经将秦家人的恐怖级别调整为恶魔修罗的程度。 见秦德馨浑身带血， 还朝他（阴森）一笑， 不由得身体一抖， 再不敢多言， 匆匆逃了。 秦德馨这才露出无趣的神情，站了起来。此次战役，为了拖住张啸， 为自家老祖争取时间， 秦德馨可以说是拼死而战，虽未伤到根基，但是起码也要修养个把月。 她与老祖一同回到族内， 迎面而来的，就是族人的欣喜与恭贺。 “恭喜老祖与五长老大胜！” “此次废张家老祖灵根修为， 生擒张家大长老，我秦氏终于扬眉吐气， 好生痛快！” 老祖对众人一一点头，视线略过秦如清时，故意停住，秦如清笑嘻嘻地朝老祖伸出大拇指。 老祖这才笑起来，欣喜过后，又肃穆了神情，道：“此事并未了解，还需商议张家后续的处理事宜。” 这事还紧要得很，不能拖延，拖个一两天就怕是要出变故。老祖遂看向秦德馨，“伤可要紧？” 秦德馨摇头，三长老见状，给秦德馨递过去一枚丹药，秦德馨服下去，几息过后面色便恢复了一些。老祖这才放心。 众人正要往议事堂的方向去时，秦如清看见了地上躺着的一动不动的粗黑麻袋，眼珠一转，笑盈盈地提醒道：“这还有个人呢。” 不说倒还忘了，这个人，倒有些趣味。 四长老是个老顽童，乐呵呵地将麻袋拖过来，打开袋口，在他某个穴位上一点，此人便幽幽转醒，秦家众人不由得好奇地围上来。 “这就是张家那位赘婿兼大长老，郝苟？果真人如其名。”秦如清嘴角勾起，语气莫名。 可不是人如其名——职业老苟比。 今日战场，这位郝苟长老可没出死力气。一般人可能看不出来，但像秦如清这种打游戏老划水队员能不知道么——问就是不拔尖，不出错，能对付过去就行。 秦家众人不明白秦如清口中这个”人如其名“的意思，但是郝苟这个名字，确是有些不雅，便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长老摸着长胡子道：“要我说张啸当初也眼光不差，招子还招出了个筑基，倒也十分走运了。” 张家赘婿成了筑基在南岭世家圈，基本算是一个相当出名的谈资了。不提倒好，一提都是殷羡感叹居多——这运气也忒好，便说自家也不定能顺利培养出个筑基呢。 郝苟听着脑袋上方悠闲的谈笑声，虽然不是嘲笑，都是夸他的，却仍觉得颜面发烫，不由得搬出大长老的架子威严道：“你们秦家就是如此待客的？” “待客？”秦如清摸下巴，笑眯眯道：“别急，这就好好招待大长老。”挥手示意后面的侍从，“将大长老带去议事厅，再给个座儿。” 众人虽不解，却没人开口阻止。侍从果真上前，封住了郝苟的灵气，就这么拖着麻袋往议事厅的方向走。 可见这些时日秦如清已经在秦家建立了自己的威信，没人敢不把她的话当回事了。 此前老祖让秦如清入驻议事堂，虽没有人敢直言反对，但是私下里不满议论者还是颇多。可这几次事件下来，秦如清均在其中出谋划策，其心智完全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又加上这次大战前的谋划，秦家众人算是心服口服。 不论老祖是因为什么让秦如清入驻议事堂，仅看她之后在议事堂中的表现，就知她完全有这个资格和实力。 倒是二长老问了一句：“清丫头，这是又想出什么鬼主意了？” 秦如清抿嘴一笑，神秘道：“二长老稍后便知。” 二长老点头，倒真没细问。 老祖和煦地挥手，带着秦如清走在前头，身后跟着几位长老，便一齐往议事堂的方向去了。 到了议事堂，张家的郝苟大长老被那位侍从贴心地安置在最后一排靠墙的角落位置，封了灵气，点了哑穴，捆了手足，只露出一双惊恐的大眼睛，表情倒很生动。值得一提的是，那个搞笑的麻袋倒是拿走了。 郝苟看见秦家的那些长老一个一个略过他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而走在最前头的，竟是秦家老祖带着一个孩子——那是孩子吧，看着最多也不过十三四岁。 那孩子似乎在秦家话语权极高，不仅能随意出入议事堂，竟然还在议事堂有个专属座位，就靠在他们老祖座位下面。 这是何等荒谬啊。 郝苟看着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掉下来。只觉他们老祖被秦玟萱大卸八块都没这一幕看得惊悚。 而秦家人呢，看着议事堂后面扎着这么大一个人，也没觉得怎样，虽然他们秦家的议事内容不能随便让一外人听去。但是——他们现在讨论的议题不就是张家的后续处理问题吗。 就那蹲在后面的张家大长老，此番，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呢。 所以，不急，不急~ 老祖稳坐上首，先说了一下战役结果，总结道：“仙品署的人已将今日结果记录在册，此番秦家留了一条底线，仙品署应不会来找麻烦。” 又夸奖道：“此次秦家大胜，是我秦家上下齐心协力的结果，当然，五长老与秦如清的功劳尤甚。” 众人点头，五长老秦德馨嘛，自然是因为她在这场战役中负伤帮老祖拖住了张啸。 至于秦如清，她做的是幕后工作，此次战役的战术，秦如清和老祖共商议了好几套方案。最后所用并且实现的方案，就是秦如清提出的。 当秦如清知晓上次秘境之战时，靠得就是老祖隐藏实力，打了对方一个出其不意后，便提到，这次可以用同样的战术。 当时就有人不解，“为何要用同样的战术，所谓吃一堑长一智，那张家在这上头吃了亏，定会对此有所防范了。” 秦如清摇头，眸光晶亮道：“那可不一定，有些招数虽然老套，却经久不衰，为啥啊，就是因为管用啊！” “当然，若是一成不变定然不行，可若是在此招上稍加变通，可能会有奇效。” 至于这个“变通之法”，秦如清是这样说的： 她道：老祖，您不要一上来就开大，额，我的意思是说，不要一上来就用出全力，您一步一步来，先用筑基中期修为和张家老祖打，最好露出劣势，待到张家老祖忍不住放大招时，您再提高修为，显露出筑基后期的实力。 说实话，张家既然敢光明正大讨伐，对您的实力一定是有所防范的。所以，见到您的修为是筑基后期，可能惊异有之，但定然有招数应对。要不就是张家老祖有了什么奇遇自己突破了，要不就是他找的帮手现身了。 这是此战的第二阶段。这个阶段尤为关键，您要让张家老祖觉得，您的计谋被他看破，“还想用这招来诈我，没想到我早有防范吧哈哈”，当他心中有这种想法时，那一瞬间，他必然是得意且怔松的。老祖您要做的，就是抓住他这一瞬间的破绽。 当然，实战肯定千变万化，还需德馨姑姑在旁配合，为老祖赢得一击必杀的机会！ 为防生意外，秦如清还未此计划设置了planb和c。 讲她的计划时，秦如清就坐在之前自备的梨花木雕花椅上，就这么当着所有秦家高层的面儿侃侃而谈，那小嘴是一刻都不带歇的。讲到关键以及精彩处，还会用停顿和重音来提醒众人，有时候还会配上手势。给那些长老们看得是一愣一愣的，心中涌现出“江山代有才人出”“我是不是老了”这样的莫名想法。 秦如清和五长老立有战功，家族自然会论功行赏，只不过事情还未结束，还不是分发奖励的时候。 老祖道：“张啸虽留了一条命，却已形同废人，他抬回去后，张家定会乱起来。只是，张家仍有世家之名，秦氏若想吞并，面子上不能做得太明目张胆。况且……”老祖顿了顿，往后一指，那张家大长老还窝在议事厅的角落里，“况且此人如何处置，还需给个说法。” 翻译一下就是：此人是杀还是留。 杀：以什么名目杀事后仙品署追责怎么遮掩过去？ 张家两位筑基若真一废一死，秦家就算是再低调仙品署也要过来找我们老祖喝茶了。 留：怎么留？ 啥都不操作肯定会留下后患，要是操作，怎么操作才能榨干此人身上最后一滴油水，让他为秦家吞并张家的宏图大业发挥最后一丝余热？ 于是，秦家议事堂中的众人就这个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而张家大长老郝苟就如同一个带宰的羔羊一样惊恐地听着秦家人讨论他是该死还是该活的问题。 绝大多数人的意思都还是要杀了。 不杀吧，留着隐患太大，想要避免这个隐患，就得下许多功夫去处理。太麻烦。还不如直接杀了省心，虽然仙品署那头的确有点难搞，但是，世家之间相互倾轧和吞并多正常啊，打架也正常，只要给仙品署糊弄过去，秦家不就万事大吉了。 对此观点第一个提反对意见的是三长老。 她平日里并不每次都参与族会，因为三长老多数忙着药坊的事呢，此时她板着脸一开腔，其他人统统噤声。 三长老讲话就很直很干脆，甚至很下人面子，她就道：“你们说得好听，杀了只要给仙品署糊弄过去，此事就好办了，谁还不知道过了仙品署这关就好办了，主要就是怎么糊弄？谁能给个直接的对策来！“ 那些刚刚还叫嚣着要杀了郝苟的人就像老鸭被掐住了脖子一样，瞬间一句话都发不出来了。 三长老缓和了面色，又道：“张家是南岭的老牌世家，根基颇深，姻亲众多，若照你们的说法，鲁莽地将郝苟给杀了，张家的商铺、灵田、灵矿、掌控的秘境资源，怕是都要被蜂拥而来的底下人给瞬间瓜分了，落到秦家手里的，又有多少！” 眼看着那些长老们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秦如清忍不住憋笑。三长老真是铁面啊，其他长老被她吓得跟小鸡仔一样。 不过三长老说的话确有道理，她是从实操层面点出了秦氏想要完整吃掉张氏的难度——若是张家垮台得、太快，底下盯着的人又多，秦家其实喝不到几口汤。这就不符合利益最大化的做法了。 说得有点残酷是不是？可是这都关上门来讨论了，虽说门口还蹲着个人家家里的大长老吧，但秦氏就是想整个儿地吞下张氏是不争的事实啊。 秦如清清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脑中的思路，开口道：“我也认为不应该直接杀掉郝苟郝长老。” 底下的郝苟瞬间抬起头。 秦如清竖起三根细白的指头，“其因有三。” “第一点想必大家都知道，张家统共就两位筑基，如果我们一废一杀，仙品署必要问责。废张氏老祖还可以说是反击，但是事后擒了他们长老又给杀了，这个罪责秦家是逃不掉的。不过嘛，问责归问责，若真好处够大的话，这个代价也不是不可以承受，可现在的情况是，好处不大，麻烦还多。“秦如清遗憾摊手，底下的长老都被逗笑了。 这孩子说话，总是这般有意思，明明是一件严肃的事，换到她嘴里，就变得生动起来。这大约也是一种本领。 “第二点，就如同刚刚三长老说的，郝苟一死，张氏直接大乱，盯着他们的人太多，咱们秦家反而吃不到几口肉。举个例子吧，南街，张韩两家乃是南岭老牌世家，南街他们占了最好的地段，张家更是直接占了两条街。可张家要是真倒台了，大家想想，那些好地段就轮上咱们秦家了吗？最大受益人会是谁？” 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明白了，四长老咧了咧嘴，嘲讽道：“自然是都归韩家了，剩下一些边角料，才能轮上秦家。” “对，其实好处是给韩家占了。当然，秦家也不是不能跟韩家争取，那这事牵扯就多了，就又把韩家给扯进来了。” “若说南街的例子还不够，便说张家掌控的灵田、矿产、秘境。灵田那些东西倒还好，是有数的，但像矿产、灵脉这些东西，谁都不知道张家掌握了多少，也不知道方位在哪儿。就算咱们家强打进去，等找到地方，里面的东西估计都给底下人掏空了，哪儿还能给我们剩下多少。” 秦如清说得头头是道，她旁边的人也是越听越来劲了，她爹就在旁边连忙问，“那这第三呢？” “第三”秦如清嘿嘿一笑，“第三就是，郝苟此人，活着作用比死了大，就这么杀了他，岂不可惜？” 说着秦如清竟然站起来，朝下走了几步，走到靠墙的郝苟跟前，笑眯眯道：“大长老，听了这半天了，可有什么感想？” 郝苟被封了灵识，灵气，又被点了哑穴，手足被捆，听了秦如清这话，被捆住的腿直蹬。 秦如清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可想好再说哟，这里是秦家议事堂，您刚才也听去了不少内容，这要一个不好，咱们秦家人都是脾气爆的，到时候忍不住给您……是吧。”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但是成王败寇，人家就是有这个底气威胁。而且，这其实也算是点醒了他。从今天秦家人把他放在议事厅内旁听，郝苟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就悬于这门内外之间。 他闭了闭眼睛，周身狂躁的气质沉淀下来。 秦如清见他老实，笑眯眯唤人。一个侍从从门外推门而近，正是之前给郝苟拖进来的那位。他垂着头，眉眼不敢乱看，把郝苟的哑穴以及被捆绑的手足解了，后又默默垂着头走了出去。 郝苟揉着手腕站了起来，神色复杂地看了秦如清一眼。这丫头竟然不闪不避，笑眯眯地与他对视，却看得郝苟心里一哆嗦。 秦氏家族竟藏了这么一个逆天的小辈！这是郝苟这一日中接收到的最震撼的消息！ 就算是他族中老祖死了也没这个来得震撼（他盼着那老东西死不知道盼多少年了 此神秘小辈身量纤瘦高挑，面庞稚嫩却精致，浑身灵气四溢，看着才结束养灵没几年，却已经有练气四层的修为，这是怎么炼的，难不成是从娘胎就开始修炼了吗？ 这还不算是最稀奇的，最叫郝苟感到匪夷所思的是，这么一个小辈，在他眼中是小丫头的存在，竟然位比长老，就直接坐在他们老祖下头（那是一个小丫头能坐的地儿吗？） 能随意出入议事堂，拥有议事权便也罢了，他只当这小辈在秦家受宠。结果呢，人家不仅仅是样子货，是真能出谋划策！ 听听那小嘴说的，该不该杀他郝苟，张家怎么吃，从哪里吃，那是说得言之有物。仿佛他张家就是那案板上的肉，只等着那小丫头分析了哪块肉好，便要切下来剁碎下酒了。 郝苟径自走上前，给秦家老祖见礼时还在心里想：他已经有九成的把握敢肯定，张厉那厮之前就是撞见了这丫头，秦家为了保她，这才起了杀意。 只能说，张厉是倒了他么血霉。他当初想抓个秦氏重要小辈的思路其实没错，他错就错在自己点儿太背，一上来就挑了个最重要的，重要到秦家不惜与张家撕破脸。 可这种事谁特么能想到。就是一个大写的离谱！ 第59节 郝苟在心中叹息，面上却规规矩矩跟秦家老祖请了安，肃声道：“玟萱老祖见安，郝苟有话要讲。” 老祖哦一声，声音听起来好奇，实则十分淡定地抬了抬手，“说来听听。” 郝苟准备开腔的时候，秦如清从他旁边经过，悠闲地回了自己的位子，还跟上首的老祖相视一笑。 郝苟：“……郝苟的命并不值钱，但就如刚才那位小小姐所说，留下郝苟比杀了郝苟有用。” “张氏扎根南岭多年，其人脉、姻亲、资产众多。若只凭秦家自己，想要吞下这么大的家族，既没有合适的名义，也难有合适的方法，除非……张家内部，有个权高位重之人，能配合秦家。郝苟不才，筑基修为，现在张家老祖已废，若能回到张家，想必能在族中说得上话。” 他说得谦虚。实际就是，张家没了老祖，基本就要靠他顶梁。虽然族中肯定有内斗，有不服他的，但他武力值当前最高，乃是不争的事实。 “郝苟此前又是大长老之位，虽然碍于身份，张家警惕颇多，但手下还算有些权利，能接触到张氏最核心的资源，有郝苟在，想来也比让秦家盲目空找好得多。” 老祖笑了笑，“你说的甚至动听，只是，如你所说，现在张氏没了老祖，你实际可以成为张氏下一任掌权者，如此，为我们秦家做内应，岂不是屈就了？” 郝苟理了理自己被绳子捆皱巴的衣摆，也跟着笑了笑，坦言道：“若郝苟现在没有被擒，那自然又是另一幅光景。可惜，没有如果，郝苟已在秦氏堂下，形势如此，自然不得不低头。” 这话说得，倒很是光伟正。可你都是个要背叛家族当内应的人了，摆出这幅姿态给谁看呢。 秦如清嗤了一声，当即呛声道：“大长老若觉委屈，倒也不必说这么多，转身朝门外一跨，从容赴死即可。” 自己怕死，又摆出这幅样子，不是那什么什么么。话太难听，秦如清没说出口。 郝苟果然面色一变，从容不再。他听见了秦家议事的内容，看破了秦家最大的秘密，如果就这么走了出去，可不就是“从容赴死”吗。 可赴死又怎么可能从容！ 若他真从容，也不会屈在这堂下，说什么“形势如此了”。这丫头分明是在嘲讽他贪生怕死，明明背叛了家族还要装样子。 垂在两侧的手握紧……她说得没错，自己确实，贪生怕死。 过了一会儿，郝苟自嘲一笑，道：“你说得没错，郝苟此番确实不够光彩。不过……做秦家内应，郝苟心中倒也没有很反感，因为我对张家，本身就没什么感情。” “我的身份……南岭皆知。只是，虽是筑基，又是张家大长老，但实际在张家，并未有多受重视。招婿虽然普通常见，但到底与自家人不同。张啸更愿意扶持他手下的嫡系，对我颇多忌惮。” “我之所言，皆为属实，秦家一查便知。” 老祖道：“哦，那这么说，大长老果真愿意？” 郝苟微一甩袖：“这既是我自己的选择，又是老祖期盼引导我所做出的选择，两厢得宜，不是正好。” “我如何引导你了？”老祖问。 “若非如此，早在秦氏领地上空，老祖便会当场杀了我，不必拖到现在，更不会带我进这个议事堂，让我亲眼见识了秦家最大的秘密。”郝苟意有所指地看了秦如清一眼。 老祖倒真被逗笑了，摊手道：“那你可猜错了，留了你一命的人，并非是我，而是我们家这位小姑娘。”老祖一指秦如清。 “在战前，她可就在惦记着你的性命了，还跟我连番叮嘱，若有机会，一定要将你生擒来，她有大用。” “如今看来，倒是确实有用。” 郝苟意外了一下，但仔细想想又不怎么意外。这小丫头都能端坐在家族议事堂出谋划策了，还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便朝秦如清拱了拱手，嘴微咧道：“多谢小小姐惦记了。” “惦记”这个词，用得很有味道。但秦如清就像是听不出来人家的微嘲一样，笑眯眯摆手：“倒也不必谢我，今儿这事还没结束，你这空口几句话，咱们秦家是不会相信的，一会儿还得给你喂点好东西，届时别恨我就行。” 郝苟当场噎住，一口气直堵在心头。虽然他心里有数，但，倒也不必说得这么直白。 旁边，有位长胡子老者开口了，郝苟打眼一瞧，认出是秦家二长老，之前打过交道。 二长老慈眉善目地冲着那黑心小丫头道：“清丫头啊，你这脑子，是咋长得！” 黑心小丫头这下就笑得甜蜜乖巧多了，一摊手，俏皮道：“那您这可就要问我爹了。” 坐在她旁边的秦氏族长秦德明看似羞涩，实则得意地挠了挠头，“她这叫青出于蓝。” 郝苟掖着手在心里嗤一声，这叫打娘胎里变异吧。 笑过之后，秦氏老祖手心浮现一个光团，她缓声道：“此为噬神蛊，其蛊在南岭颇有盛名，想来你也听过，我就不多介绍了。种下此蛊，只要你做出或者脑中浮现出对秦家、对秦家人不利的想法，此蛊便会即刻发作，届时，你会变成一副空有血肉的躯壳。” 此蛊便是先前给张厉用的那只，但张厉死得过于顺利，并未用上此蛊，感应到张厉死后，老祖便召回了此蛊。哪知这么快就到了用上的时候。 “除了此蛊，你还需发一道心魔誓言。誓言如何，就不用我明说了吧。” 郝苟心中一沉，这秦家果然防范严密，滴水不漏。也不敢耍花招，当着议事堂中所有人的面，对着天道，立下了一个形容严密的心魔誓。 白光一闪，誓约成立，以后，便当真是秦家是傀儡了。 郝苟说不上心中如何，只觉沉甸甸的，叫人振作不起来。 之后秦家老祖又给他种上噬神蛊，便叫人把他关进了地牢。郝苟不意外，他这身份现在可值钱，张家若来要人，秦家可是能卖个好价钱。 黢黑的地牢，并无新意。也许是他态度好的缘故，又达成了那样的“约定”，秦家人只封了他的灵识，牢房还十分干净整洁，甚至内有桌椅，上置茶盏。 郝苟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灵气袅袅，还是灵茶，他咧嘴自嘲一笑。 吱嘎一声，牢房被打开，黢黑的画面被劈开一道光，狭长的人影在光中出现，越走越近。 郝苟抬眸，不意外地发现，来的是秦家那黑心小丫头。她朝自己甜美一笑，光看眼睛，就能瞧出数不清的心眼儿。 郝苟道：“小小姐这般人物，郝苟还未知其名讳。” 秦如清哇了一声，“你对自己奸细兼阶下囚的身份很适应嘛，茶都喝上了。” 又道：“我名秦如清，乃是秦德明的女儿。” 秦德明，秦氏族长。郝苟在心里道了声果然，那张厉死得确实不冤。 他放下茶盏，直言问道：“这地方，可不是小小姐这种身份能来的，是找郝苟有事？”心里也在猜测她的来意。 结果秦如清自在坐到他对面，打眼看了一圈，说：“听你语气很是嫌弃，这可是秦氏地牢中最好的一间了，我刻意叮嘱人给你换的，想当初你族上一个长老来，可没这待遇。” 这你族上一个长老，自然就是张厉。 郝苟几乎要被气笑了。合着，他张家的长老，还不能嫌弃你秦家的地牢了呗。 “小小姐还是直言来意吧。” 秦如清笑一下，不多废话，直接拿出一个漆黑木盒，置于桌上。她看了郝苟一眼，还贴心地将木盒打开，里面是一颗灰褐的丹丸。 郝苟瞳孔一缩，拳头握起：“小小姐，这是何意？” 秦如清和善解释道：“这个嘛，自然是毒药。”用最轻和委婉的语言表达出了“我要你死”这个意思。 郝苟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怒道：“难道先前在议事堂中所言，皆是戏耍于我不成！” “咦，大长老别急嘛，话还未说完，此丹确实是毒药，但服下，身体却不会有任何反应，也不会影响修行，毒素会在每月的满月发作一次，只要在满月前一天，服下解药，便会无事发生。说白了，不过是多一重防护的手段罢了，希望大长老理解。” 郝苟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有噬神蛊和心魔誓，小小姐竟还不放心么。” 秦如清笑容灿烂，目光却尖锐，微眯了一下眼睛，道：“当然……不放心。你当我不清楚，噬神蛊并非不可解，只要找到方法。心魔誓也可以规避。此两种，只是秦家防范你的手段，而我秦如清，自然另有手段。” 这人可是把她在堂上的表现看得清清楚楚，虽有大用，但也决不能在这上头出岔子。故而，秦如清用重金，跟系统兑换了此丹。 郝苟听罢，感叹地说：“小小姐真是心细如发，算无遗策啊。” 再不多言，直接拿起那颗丹丸，当着秦如清的面儿，直接服下。 此丹的作用，他也已经心里有数了。说实话，秦家给他用的噬神蛊与心魔誓，仅仅是防范手段，只要他心里不对秦家起什么歹念，他便与好人无益。可秦家这位黑心小丫头给他用的手段，那可就是真的控制了。 每月发作一次，那就说明每月都需要向她讨要此丹。这与真正的傀儡已经并无区别。 郝苟确实贪生怕死，谁不爱命呢，况且他对张家又没什么感情。只是，不知为何，多重操控的手段用在他身上，仿佛真的屈辱加身，面色也不如之前淡然，变得灰败起来。 秦如清目的达成，一身轻松，站起来时却忽而瞥见郝苟脸上的神色，略微一想便也明白了因果。 她笑一笑，突然屈指在桌面上扣了两下。郝苟闻声向她看来。 秦如清挑眉说：“你与秦家也算是正经合作的关系，这些防范手段……讲真你也是做长老的人了，给你你不防范？” 郝苟一噎，又听这黑心莲般的小丫头道： “你此番回去，有我秦家助力，想来能混个族长当当……而你又吃了我的药，也算半个……嗯，半个秦家人。我秦家的实力，如今也你也摸透一些，有我和我家老祖在，前途还能差了？“ “你这一遭，是福是祸还说不准呢！” 她丢下最后一句话，也不留恋，径自朝外走去，守在门口的侍从给她开门，耀眼的光束劈进来，生生刺痛了郝苟的眼。 第45章 要回郝苟，两个条件 秦张两家这场战役在南岭掀起了轩然大波。 那天张氏来讨伐， 张家老祖与秦家老祖的对话他们都听见了。感觉双方说得都有道理的样子，反正他们也听不太懂，只知道， 最后是秦家赢了， 张家老祖也不知是死是活，真是6哇——这是南岭百姓的想法。 而南岭的大小家族心中的感受就要复杂多了。 秦氏竟崛起得如此迅速！当然， 秦家是入品世家，本来就是他们需要仰望的存在。如今惊异不过是因为，原本在他们眼中， 最厉害的、最根深蒂固的还是张韩两家，结果，秦老祖竟然把张老祖给废了？！ 一个世家的老祖都废了，这个世家会怎么样？张家还能维持住世家的品级吗？不对， 那个张家招婿……张家大长老也是筑基， 张氏的世家阶品应该不会掉， 不过， 这上头的天嘛，终归是变了。 至于韩家的想法就非常粗暴： 张啸那老不中用的，儿子死了， 自己也废了。不过……废得好！怎么说韩家也是少了一个强劲对手——当然秦家也崛起了， 及时填上了张家空下去的位置，还比张家更棘手更神秘，这有点难搞。 当前关头还是得紧盯这张秦两家。话说秦家把那张家招婿抓了， 也不知杀不杀，这要杀了， 事情可就大了啊。不过，张家这次要是完全垮台， 韩家怎么说都能从中撕下一大块肉来，也不算亏，现在就看秦家怎么做了。 在这万众瞩目（紧盯）之下，张家颤巍巍地问秦家要人了。不要不行啊，家里唯一的筑基，现下就靠着他撑门面了。 他们这次说话的语气就委婉多了：哎你们秦家无缘无故地把我们大长老扣住是不是有点儿说不过去啊。好吧，先前讨伐你们秦家是我们不对，但是，我们也付出代价了啊，老祖都成辣样了！大不了我们再赔偿一些，但无论怎样，你们是不是得先把大长老还给我们？要是不还，仙品署那儿也说不过去啊！ 好嘛，目中无人的张家也开始示弱，搬出仙品署来压人了。 张氏族人都来几趟了，秦家这才轻飘飘开口：人嘛，可以还，但有条件。 说实话，张家听了这话，反而松了一口气。说条件，其实就是要钱，或者说，割地赔款。这很正常嘛，你不要我们反而要担心了。现下也做好狠狠被宰的准备了，你就开价吧。 秦家确实开价了，说，我们秦家一直是个有良心的好家族，不像你们张家，还搞欺凌弱小的那套。想要接回你们大长老，很简单，只需要两个条件。 一、秦家要往复秘境所有的开发权。 二、南街西市，嘿，这回我们不要什么虚头巴脑的入驻权了，直接把整个西市给我们吧。 主要就是这两个条件，别的什么天材地宝、灵石灵金什么的，都是小道儿了，你们看着给就行。 瞧瞧这张狂的语气，来秦家洽谈的张家两人直接气了个仰倒。 这已经是他们来的第三回了。 第一回来人时，秦家直接闭门不见。第二回倒是开门了，但是他们又嫌张家来人的咖位太小，不想交谈；于是，到了这第三次，张氏族长和他们二长老亲自过来了——至于为什么只是二长老，因为他们大长老不正好被秦家请过去“做客”了嘛。 这二人已经是张氏剩下的权利最大的二人了，秦家这才给开了门。 第60节 他们倒真大张旗鼓地进去了，不怕被秦家给扣下。因为，秦家若真如此做了，他们在南岭，就毫无风度威信可言了。如此，得不偿失。 此时，听了秦家的条件，张家二长老就急急开口道：“不可啊，如此一来，岂不是整个儿的往复秘境都给秦家占了！” 这都不叫狮子大开口了，这是连口汤都不给别人喝的。 张氏族长张宏也露出不赞同的神情，他砍价道：“可否通融一些，张家让出秘境所有权的一半儿可好？” 一半已经是个很夸张的数字了。若是之前敢有人开口向张家要一半的秘境开发权，张家能当场把那个人的头拧下来。 秦德明坐在他们对面，眼皮都没掀动一下，甚至悠闲地饮了一口茶，才不慌不忙道：“这两个条件已经是秦家底线了，如若张家不肯，便就此离开吧。”离开，那你们张家的大长老，自然就要不回来了。 这话说得，完全不留余地。 张宏与张家二长老对视一眼，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秦张两家的地位已经完全颠倒。秦家，当真是硬气起来了。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是凭他们二人就可以做决定的，便道：“此事我们还需回族商议一下。” 秦德明站起来，“随你们。只是也莫要商议太久，若是时日长了，贵族大长老在我族的安危，我们可就不敢不保证了。“ 这隐隐威胁的话叫张家二长老的脸沉了沉，他微一拱手，说了一句：“不知可否让我们见见大长老？不确定了大长老的安危，我二人回族也不好交代啊。” 他们也是在前头张厉那事上吃了亏，割地赔款不说，张厉人还没了。此次，不管怎么说，在答应条件之前，大长老的性命安危，他们可得确认仔细了。 对了，光确认还不行，后续再跟秦家洽谈时，还要添上一条，若是大长老回去之后七日内突然暴毙，那这责任也算是秦家的。 秦德明也明白他们的心理，张厉那事儿，可是他宝贝闺女的操作。看张家这俩老东西的样子，是有心理阴影了？ 秦德明心里乐呵，面上却不显，威严地嗯了一声，朝后摆手示意侍从，“将张家大长老带上来。” 等了有一会儿，张家大长老郝苟慢慢地堂下走了进来。他被侍从领着，身上衣饰整洁，也无血污，面色也十分平静，只单看的他的样子，倒看不出阶下囚之感。 郝苟看见张家来人，毫不意外，视线略过张氏族长张宏，径自看向二长老，道了一声：“我安好，你们可放心了。” 被无视的张宏脸色一沉，抿住唇，也没有自讨没趣地开腔。 倒是张家二长老，上上下下看了郝苟一眼，又用灵气简单查探了一下他的身体，略微放了心，“看你无事，我们回族也有东西交代了。” 秦德明在旁边笃地一声将茶盏磕在桌上，哼了一声：“我们秦家向来都是以礼待人，贵族大长老在我族可是上宾的待遇。” 郝苟的嘴微往下一捺，没接腔。张家二长老更是嘴角抽搐，别的不说，他可是感应到他们大长老的灵识灵气可还是被封着呢，就这，还上宾的待遇，招笑呢？秦家人的脸皮也不知怎地是越发厚了！ 见了人无事，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张家二人匆匆离开，而郝苟大长老，自然也回到他的临时蜗居——秦氏地牢中。 人都走后，秦如清从待客室后面的一道小门中走出。 这间看似普通的待客室大有玄机，小门后另有一间内室，装有灵器，于内室中可清晰地听到看到外室中发生的一切。 秦如清凑到她爹旁边，好奇道：“爹，我怎么看着郝苟跟他们张氏族长关系不太和睦啊，而且这个族长，我先前怎的都未听过？” 秦德明一改之前对着张家二人的高傲模样，和颜悦色地说：“我儿有所不知，张家是老祖张啸一揽大权，族长形容虚设，不过，张宏其人在张家的地位其实也不算差，甚至还很高，他乃是张啸的亲弟弟，不然，修为不拔尖，也不能轮到他当族长。” “至于他和郝苟之间的关系……张啸一废，张家下一任的掌权者按理就该是有着筑基修为的郝苟，可是，张宏又是族长。先前他们老祖在时，俩人虽有矛盾，倒也按耐得住，如今最后一层和平的遮羞布撕开，可不就装不下去了。且看着吧，回到族内，他们还有的争呢。“ 说着说着，秦德明瞧了闺女一眼，“我看你跟老祖都把宝压在那郝苟身上，要我说，他乃招婿，身份特殊，张家不服他的人众多，他和张宏的权利之争，指不定谁赢呢！” 秦如清笑了笑，也不在意：“张啸都死了，郝苟要是连摆平张家的本事都没有，那也不值当我们关注，临阵换枪，也还来得及嘛。” 又说张家那头确实不敢拖延，他们急着要把大长老接回去好稳定族中的内乱，第二日就传来消息，他们答应了秦家的条件（实在是不答应不行，没有谈判的资本） 秦家这次没有搞任何操作（操作先前已经搞完了），痛痛快快地放了人。而秦如清想到她先前喂的那颗丹药，亲自去牢房接了人出来。 也不知是认命还是当真自我和解了，郝苟的神色看起来比前两天淡然多了，见着秦如清，还能微微一笑，聊表敬意。 还搁这儿装上了，秦如清比他更会装，当即甜蜜道：“知晓大长老归家，如清特来送送您。” 如清……郝苟跨过门槛的脚步一顿，险些绊着。秦如清想要扶他，被他避开。 “小小姐这是要折煞老夫啊！” 秦如清一笑，不再耍宝，而是说起了正事，“如清此来，一是为送大长老，二是，问大长老要一人。” 要一个人？这倒是给郝苟整迷惑了，他道：“小小姐想要何人？”什么人不问秦家要，倒是问他要来了。 秦如清笑着说：“要张家前段时间请来的那位客卿炼丹师。” 郝苟瞳仁一缩，是他。心中不由得溢出许多复杂的想法，秦家的这位宝贝疙瘩怎么想起来要那位黑袍炼丹师……难道是…… 秦如清一看郝苟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撇嘴道：“别想多，秦家跟他并未有什么联系，我只是听说先前他改良出了回气丹，对他好奇，才问你要这个人的。” 老实讲，这话，郝苟并不信。黑心小丫头完全不能以外表踱量，其内心老辣狠厉，这种层次的谎话，那还不是张口就来？ 不过嘛，无论她说的是不是谎话，如今张家的结局、他的结局，都已经定了，再去追究这些细节，又有什么用呢。 况且那黑袍来历神秘，又极不驯服，将之给了秦家，也并无不可。 便道：“既是小小姐开口，又怎好回绝，此事，我答应了。” 见目的达成，秦如清嘻嘻笑了一下，眼珠一转，又故意问道：“大长老不用跟族中知会一声吗，好歹也是你们族中的客卿长老哎，说给就给吗？” 郝苟睨了秦如清一眼，没好气道：“小小姐放心便是，这点脸面，我郝苟自问还是有的。” 这黑心小丫头搁这儿试探他呢。知道他回族中有场硬仗要打，族里那群人肯定不服他这个招婿。秦家留着他，是期望他能掌控张家，再为秦家所用，若是他争权失败，那这狠心小丫头，必然不会再留他。 想了一想，郝苟做出了一个决定，“得小小姐如此‘善待’，郝苟也要回馈些诚意，便告与小小姐一则重要消息。” 他倾身上前，想要做出附耳的姿势。秦如清身旁守卫的侍从立马神色一变，拦住了他的动作。 秦如清挥退他们，却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而是道：“大长老用灵气传音即可。” 筑基修为就可以用灵气传音了。 郝苟无奈，这小丫头，当真谨慎，他确实没想着做什么。不过还是依言传了音，说完之后，神态闲适地看着秦如清的反应。 秦如清着实是吃了好大一惊，唇抿住，神情也严肃下来，“大长老可是框我？” 郝苟微笑：“信与不信，全看小小姐自己。” 便一马当先，走出了牢房。 秦如清在后面冲他呲了龇牙。这老东西，还搁这儿神秘上了。若敢骗她，下月的解药就不给，看他可能猖狂得起来！ 不过此消息，确实非常重要。要能被证实，那对秦家，可谓是天大的好事。秦如清当即也不敢耽搁，急急去了老祖的闲影居。 老祖那日战后，也是损耗颇多，虽不至于到闭关的程度，也是调息了好些天，今日才略略好些。见到这丫头脚底抹油似的乘剑掠至湖心岛，笑着冲她招手。 “何事这么着急，坐下喝口灵乳茶。” 秦如清坐到老祖对面，当真咕噜灌了一整壶茶水，这一壶下去，灵气四溢，秦如清感觉自己头顶都开始冒烟，不由得运转灵气消化。一通捣鼓，到真淡定下来了。 老祖笑着看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牛嚼牡丹，不过如是。不过目光还是宠溺和纵容的。 沉静下来后，秦如清定了一下心神，想着自己是不如老祖稳定，便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直直扔出了一颗大雷。 “老祖，我好像知道了玄心液的消息！” 老祖一定，不可思议地望着她：“你说什么？” 秦如清“淡定”地说：“我说我知道了玄心液的下落。” 玄心液，能够直接提升两成结丹几率的天材地宝。世家必争之物！ 老祖竟直接站了起来，疾走几步，想问些什么，看着这孩子还在那不慌不忙地眨眼睛，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深吸了口气，老祖问：“可是你脑中的记忆或者梦境给与的启示？” 秦如清愣了一下，摇头：“老祖，这回可不是，是刚刚郝苟走前跟我说的。我先前去牢房，给那位张家大长老嘴里塞了点好东西，他感恩回馈于我，这才送了我这个消息。” 此话一出，老祖的嘴角就是一抽。 “塞了点好东西”，至于是什么好东西，根本不做他想。就这，清丫头还敢说人家是“感恩回馈于我”，你确定人家是感恩，不是报复？ “郝苟的话，如何能信得？”老祖皱眉。 “自然是不能全信，这不，清清立马就来请示老祖了。”秦如清龇出一口小白牙，笑得人畜无害。 老祖背着手摇摇头，面色依然很凝重，显然对此消息十分看重，“你且说说。” 秦如清也坐直了身体，正色起来，“郝苟于我说的是，那玄心液在西岭的小浮空出现过踪迹。” 西岭，小浮空。 老祖皱起眉，“竟在西岭？” 整个南域，由一条断脉山竖着分割，分为东边和西边。断脉山之东，有一条落霞岭，又将地域横着一分为二，这南域最大的一山一岭，呈一个躺下来的“丁”字型，将整个南域分成了三个区块，南岭北岭，以及占地最大的西岭。 以断脉山为界，西岭的地貌和南北岭完全不同，多是沙漠戈壁，人口也十分稀疏。 现下说，玄心液这样的东西竟在那般遥远的西岭，老祖怎不心惊呢。 “老祖，小浮空是什么地方？”秦如清托腮问。她现下倒是真淡定起来了，不淡定的成了老祖。 老祖转过头来看她，“小浮空乃是西岭的一个秘境，十年一现世，为西岭仙品署所掌控。” 十年一现世的秘境？ “听起来和咱们的往复秘境有些不同嘛。” 老祖肯定般颔首：“各处秘境本就各有不同，有些秘境结构稳定，并且在出世前就多有预兆，正如南岭的往复秘境，因而才能让南岭的三大世家得到消息，提前掌控。而像西岭的小浮空，行踪十分隐秘，并不容易现世，需要人力定期开启。” “那这么说还是咱们往复秘境比较省心啊。”秦如清感叹。 老祖被逗笑了，原本有些浮躁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她坐了回去，竟也学着秦如清的样子饮了一盏灵乳茶——看清清方才那般火急火燎，又变成这般淡定，想来平心静气是有用的。 秦如清又说起了问题的关键，“如果这消息是真的，老祖，玄心液，咱们拿不拿？” 老祖双眸闭合一瞬，又睁开，笃地一声将白瓷盏放下，沉声道：“若消息为真，这玄心液，秦家不惜代价也要拿到手。” 秦如清在老祖沉静的嗓音中感觉到了她势在必得的决心，不由劝慰道：“此事也不能着急，还需确认真假，毕竟就如老祖所说，那郝苟说不定是存心报复于我呢，毕竟，嘿嘿，我喂了他点儿好东西……” 老祖望了她一眼，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秦如清讪讪一笑，转移了话题，“对了，我还与郝苟要了一人。” 要了一个人？老祖略微一想也就明白，“是潜伏在张家写纸条的那个人。” “嗯，我猜就是张家请来的那位客卿炼丹师，正好此番将他要来，届时，他是人是鬼，是好是坏，便能一探究竟了！” 老祖对这样的人物并不怎么在意，只道：“你既感兴趣，要来也无妨。” 不过是一个客卿炼丹师罢了，要来，一探究竟也好，收来做仆从也罢，都不算什么。从某种程度上说，老祖着实是纵容秦如清，倒也不怕给她惯坏了。 秦如清也明白老祖对她的好，嘻嘻一笑，不再多言。 那郝苟果然效率极高，仅过一日，便把秦如清要的人给送来了。 这样的人物，本身也不甚重要，按理说只需要汇报给秦家的一位长老知晓，或者报给秦如清。这事本来就是她提起的，她现在的身份也位比长老，报给她完全没有问题。 第61节 侍从倒真把这个人领到秦如清跟前，结果，这黑黢黢的炼丹师见到秦如清，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要见贵族老祖。” 给秦如清直接干楞在那里。 见我们老祖？你是谁，你以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见我们老祖？老祖能是你说见就见的吗？ 说实话，秦如清还是第一次见到比她还离谱的人（你也知道自己离谱啊），不由得惊奇地打量了此人一番。 穿着一身黑黢黢的袍子，从头裹到脚，连一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看着身量似乎很高，想放出灵识打探一下，竟然被弹了回来，可见这黑袍子也有些文章，应是一件能隔绝气息和灵识的法器。 有点东西。 秦如清乐了，慢悠悠坐下来，支着脑袋斜看这个人，道：“你要见我们老祖？” “是。”黑袍很言简意赅。 秦如清一边把玩指甲一边道：“我们老祖不见没有来历的人。你想请见我们老祖，也行。先将这身黑皮扒了，再报上家门，或可一试。” 黑袍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是惊奇秦如清淡定的态度。 “你是谁？”这黑袍不答，竟自己问起问题来。 问我是谁？秦如清抬起一双莹润的眸子看了他一眼，笑了，道：“我是秦如清。” 这回答很精妙。答了，又好像没答。 黑袍：“……我是在问，你是秦家的何人，是何身份。” 秦如清乐呵呵地说：“你自己藏头露尾，还问我是谁，不告诉你了吗，我是秦如清，秦家人。” 有那么一瞬间，这黑袍静了成木头桩子，即便是看不清脸，也能感觉出他的无语。半晌，他开口：“我记得，按照规矩，应该是要将我引去见一位长老，再行处置安排……为何见我的人是你？” 哟，这人挺懂嘛，还知道按规矩应该是引去见长老的。 秦如清挑眉：“你问我，我怎么知道，他们就是将你领来见我了啊？怎么，您是什么贵客，还得需要我们秦家长老级别的人亲自接待吗？” 黑袍又默了一会儿，半晌，袍子下发出平铺直叙的三个音： “那我走？” 秦如清：“？” 讲真那一瞬间秦如清着实是惊了一下。您究竟是在玩梗还是在真切疑惑啊，如果是前者……那就乐呵了。 秦如清站起来，几步走到黑袍跟前，歪头仰起脸，与那袍子底下的面具对视。 面具没有表情，可秦如清就是能感觉底下的那张脸正一脸莫名地看着她，似乎脑门上都忍不住冒出了个问号。 “噗~”秦如清笑了。乐不可支。 刚刚她真的差点以为对面的人是来自那个世界的同胞，毕竟，“那我走”是个十分出名的网络梗。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此人周身涌现的那种迷惑的气质让秦如清确定，他就是在问，自己要不要走。 ——既然不让我见你们家老祖，那我就走了。 思维通畅，逻辑严密，很河里。 看着秦如清怪异的动作，盯着他的面具又是看又是笑的，黑袍更疑惑了，若是面具能做表情，他怕是要当场写一个大写的无语。 秦如清笑了一会儿，终于正色起来，掏出两张纸。其中一张写着“圣血秘水”与“金”，而另一张纸上写着，“张家大长老” 两张纸上面俱用粗糙拉直的笔画写就，明显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笔。 第一张纸条不必说，第二张写着“张家大长老”，若非经过这纸条提醒，秦如清也不能将目光放到那郝苟身上。后来一调查，发现郝苟在张家处境尴尬，秦如清觉得此人身上有操作的空间，才叮嘱老祖留了郝苟一命。 和张家的事情了结之后，秦如清也不由得对这个写纸条的人升起了强烈的好奇心，这才将人要来。 “这两张纸条，是你递过来的吧？”秦如清问。 黑袍默了一下，反问：“为何在你的手上？” 秦如清又慢条斯理地将纸条收起来，“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需要告诉我，纸条是不是你写的就完了。” 等了差不多有两息，黑袍下经过伪装的粗粝声音说了一个字：“是。” 秦如清点头，似乎是满意他的配合，仰面看向他，认真道：“你想见我们老祖，可以，但是，还是按我刚才说的，先将这身黑皮扒了，报上家门，才有可能。“ 看黑袍还想说什么，秦如清抬手打断他，又添了一句：“就这么跟你吧，你这样平白无故地就要见我们老祖，几乎不可能。秦家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答应你这样无礼的条件，说不定还会直接将你轰出去。你唯一的希望——”秦如清指了指自己，“就是我。” “只有我，才能畅通无阻地将你带到老祖跟前。所以，你若想见到我家老祖，得先过了我这关。” “当然，如若不愿，我们秦家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家，直接出门右转，自行回去当你的客卿长老就好。” “可听懂了？” 秦如清几乎已经在明示：你既然前头递纸条想搭上秦家这条线，现在就不要搞出这幅神神秘秘，藏头露尾的样子，秦家不吃这套。若还想达成目的，就按照我说的来，如若不愿，就哪儿来回哪儿去。 黑袍沉默良久，忽而伸出手，慢慢将之搭在了袍子的边缘，白与黑的对比，倒很鲜明，半晌，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刷地一下，将袍子掀开了。 看清袍子底下的面容，秦如清挑起了眉。而守在秦如清旁边的侍从，则看呆了去。 他是怎么都想不到，这么一个藏在黢黑袍子底下，声线又粗粝的人，竟是一个十分俊美漂亮的青年。 看着年岁约莫跟大少爷一般大，个子倒比大少爷还高一些，皮肤极白，甚至有些病态，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常年捂在袍子底下不见天日所致。头发规整地用玉冠束起，没有一丝杂乱，唇抿着，眼睫微微眨动，像是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看着当真是一副极好的面容，不像游历江湖，脾气古怪的炼丹师，倒像是教养极好的世家子弟。 比起侍从的惊讶，秦如清则十分淡定，就是目光有些微妙。她抱起胸，十分自然地将这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后点头。 “好，黑皮扒掉了，第一步算是完成。现在该自报家门了。” 黑袍，不，青年喉结动了动，似乎就打算开口，结果秦如清眉一挑，又做了个止声的手势，“对了，你那变声的术法也不必用了，该是什么声音，就是什么声音。” 青年朝她看过来，秦如清面色自如，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青年就这么望了她两息，终于开腔：“我姓唐，名子凤。” 唐子凤。名字还不错，就是这个姓氏，秦如清挑眉说：“是我想的那个唐吗？西岭唐氏？” 作为接受过严密教导的世家子弟，秦如清是背过南域周边的世家图谱的，虽说不能一一详实地道来，但是重点厉害的几家还是知晓的。 西岭唐氏，乃是西岭巨头，著名的银品世家。 此人竟是唐氏子弟？ 青年又望了她两秒，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犹豫，又或者只是在单纯发呆。唇动了动，清晰地吐出两个字：“正是。” 秦如清刚想问，你一唐氏子弟，不好好在西岭享福，跑南岭来来当一个不受人待见的炼丹师干嘛，他又缓缓将头偏转，添了一句。 “不过，我虽姓唐，却已不是唐家人了。” 秦如清微妙地一扬眉。 就是说，有故事啊！ 第46章 两种专门为丹修打造的灵器 秦如清没问他你为什么不是唐家人了。 都是一个圈里的， 左不过就是那点儿事。你原本姓唐，结果又不是唐家人，那这显然是被逐出家门了。 世家子很少有被逐出家门的， 就算是犯了事， 一般贬到分家已经算是非常严厉的惩罚了，因为分家和主家的修炼资源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而被逐出家门者， 至少是犯了让世家难以容忍的大罪。如果是背叛家族那种级别，不仅要逐出家门，连姓氏都要被剥去。 秦如清皱了皱眉， 感觉有些麻烦，她目光锐利起来，凉声问：“你的姓氏可在？” 若是沾上了跟背叛相关的事，此人就算是再有才华， 也是断不能留的。 秦如清的话问得没头没尾的， 可青年却听懂了， 他抬眸， 十分严肃地说：“姑娘放心，我姓唐名子凤，绝无半点虚言！” 秦如清点头， 不是那种背叛家族的大罪就好， 这是底线。又严肃问道：“你身上可背有人命官司，可有仇敌追杀？若是你自身麻烦缠身，我劝你还是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秦家不会保你的。” 此人藏头露尾，身份又如此特殊， 秦如清第一反应就是，怕是身上有点麻烦， 来秦家求庇护来了。 青年，也就是唐子凤看向秦如清，认真地说：“我并非来求秦家庇护，而是来找秦家，谈合作的。” 谈合作？秦如清身后的侍从噗地一声笑了。 这不怪他，任谁听了这话都会觉得好笑。一个被逐出家门的世家子，独身一人，一无人脉二无靠山，竟有脸找秦家谈合作，这不就是一个大写的荒谬吗。 秦如清摸了摸下巴，也没急着笑他，而是问：“你来找秦家谈合作，以什么身份，炼丹师吗？我知你炼丹天赋不错，此前张家那个回气丹就是你改良的，可是，我秦家本就是丹药世家，你的炼丹天赋，在秦家根本不够出彩啊。” 实际还是出彩的，但是，他要是想凭这个就要跟秦家谈合作，那也未免太儿戏了。 唐子凤也没有因为被嘲笑就恼怒，他依然是那副认真的神情，唇微抿，字句清晰道：“我并非炼丹师，而是炼器师。唐家乃是炼器世家，我乃唐家四代族人中炼器天赋最好的一位。“ “那你先前改良回气丹……” “丹道只是辅修，至于改良回气丹……不过子凤随手而为。”唐子凤回答得板正又淡定。 随手而为…… 秦如清看着此人俊秀认真的眉眼，第一次生出“可恶，竟被他装到了”的感觉。 秦如清背过身，不去看那张脸，想了想，丢下一句话：“既如此，你便跟我来吧。”至于跟她来做什么，却没解释。 唐子凤眸子一动，默默跟了上去。 守在待客室的侍从有些无措，五小姐当真要带此人去见老祖吗？ “五……” 秦如清回头，朝他们一笑，“不用管我，你们自散去即可。” 侍从一顿，下意识挠挠头。就是说，五小姐笑起来可真好看呐~ 秦如清走在前头，感觉到后面有道高大的影子跟着，沉默寡言，却一步不落。眸光闪动，故意加快了步伐。 唐子凤察觉，也默默加速跟了上去。不知是强迫症还是什么，始终跟秦如清保持不多不少三步的距离。 秦如清乘飞剑带他来到湖心岛外围，自己却不下剑，转身居高临下地对他道：“为示尊重，你不能乘飞行法器过去，坐船吧。” 想了想又解释道：“可不是我故意刁难你，哪怕是我们秦家长老，来给老祖请安，也是要坐船的。” 唐子凤没有意见，沉默地上了船，也没问一句，“那你为什么是例外” 秦如清确实是秦家的例外。她悠闲自在地做坐飞剑上了湖心岛，竹楼内的老祖似乎感应到动静，于二楼的窗边现了身。 秦如清脚步一旋，落了地，抬头笑盈盈地冲老祖喊：“清清特带一人，来给老祖见安了！” 老祖灵识漫出，自然感应到乘船往这来的唐子凤。也不问，冲秦如清笑一笑，转身下了楼。 唐子凤来到竹楼前时，老祖已在青松下的石桌前等他了。而秦如清这回没坐着，而是玉女一般站于老祖身后。 唐子凤自然晓得礼仪，庄重地行了一礼。还未开口，老祖就道：“听清清说，你姓唐？” 第62节 唐子凤颔首：“我姓唐，名子凤。” 老祖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忽而锐利起来，“你既出身西岭唐氏，何故来我秦家？” 唐子凤垂着眼眸，腰背挺直，不卑不亢地回道：“子凤来秦家，只为谋求一个合作的机会。” 老祖笑了一下，当然是嘲笑，却嘲笑得名正言顺，理所当然，“你一被逐出世家之门的小辈，有何资格与我秦家谈合作？” 唐子凤神色不变，生得一副端庄稳重的好相貌，似乎天生就能让人信服。他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张略微发黄的羊皮纸，道：“此乃子凤设计的灵器，老祖看看，可还有可取之处。” 他说得谦虚，“可取之处”，都打算凭借这个与秦家合作了，可见内心是十分自信的。 秦如清极有眼色地走过去将羊皮纸拿过来递给老祖。老祖接过来，却不看，反手压住，看向他，问：“我记得你是丹修？” 唐子凤却道不是，“子凤乃器修，丹道只是辅助修炼，并不精专。” 老祖沉吟一番，眼中已经闪过不快，“你既然能改良回气丹的丹方，又能识得圣血秘水，显然于丹道上天赋出众，如此，大方承认便是，又何至于过分谦虚，还说自己主修器，实在是……” 秦如清在一旁，立马就明白老祖不快的点。她老人家自己就是丹修，对丹道就是很崇敬推崇的，结果突然来了一个小辈，明显有天赋，却还说自己丹道不精，主修的是别的，其态度狂妄不说，倒显得他看不上丹道似的。 唐子凤被训斥了，不辩解，不恼怒，只垂眸，做出恭顺的样子。然而，正是这幅恭顺让人觉得，他其实并不承认老祖的指责。他在无声地表达，“事实胜于雄辩。” 老祖也只提一句，看他不言语，便径自打开了手中的羊皮纸，入目的，就是灵器的结构简图，简图的右边是一段小字，介绍其功能。秦如清站在后面，也跟着看了进去。 【喂食镯初阶：往镯口里填塞回气丹以及灵石，可增加灵气三成凌厉程度，亦可辅助术法或者剑术攻击。 修为要求：练气九层以下。】 这张羊皮纸上一共描述了两种灵器，只看了第一种，秦如清就有耳目一新的惊艳之感。此人，好像真有点东西哎。 这喂食镯，虽说名字有些奇怪，但是一看功能就是为丹修量身打造。 丹修的特点就是灵气持久绵长，但攻击力就差了点，这与他们修炼的功法有关。如果灵气过于凌厉，就不利于控火酝丹，久而久之，也就导致了丹修……不怎么擅长打架。 可此镯就大大弥补了丹修的缺点——“增加灵气三层的凌厉程度”，这三层就可以让丹修的攻击力大幅上升，且它还能辅助术法和剑术攻击，再配上丹修本身就有的持久优势，这战斗力，不就直线上升了吗！ 最关键的是它这个启动条件——丹修还差什么回气丹吗？至于灵石，丹修若存心攒钱，其实非常容易。 综上，启动简单易得，效果却出众，这灵器，简直是戳到了丹修的心坎儿里。 不止秦如清惊叹，就连老祖这等眼力见识，见了此镯，也觉得心动，若是秦家的丹修都能配置上此镯…… 老祖抿住了唇，没有着急评价，而是径自看了下去。 图纸上的第二种灵器，似乎是前一种的进阶改良版。 【喂食镯进阶：可以收录施法者当前最强一击，最多储蓄三次，使用时，喂入三颗回气丹及一颗爆裂丹即可发出。注：每次使用有十息的间隙时间】 修为要求：练气三层至练气七层】 老祖只简略看了第二种灵器的描述，当即瞳孔开始放大，她抬头，神情无比严肃地问：“你第二种灵器上描述的，‘最多储蓄三次’是何意？是这灵器统共只能使用三次，还是……最强攻击可以储蓄三道？”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都隐隐有些颤抖。 唐子凤闻言，先是礼貌一揖，挺直身体后平淡道：“自然是可以储蓄三道的意思。” 大约静了有三个呼吸的功夫，老祖慢慢将羊皮纸放下，看向唐子凤，沉声道：“我要跟你说声抱歉，先前不该那样武断地评价你……若你的设计图纸可以造出实物，那么，你在炼器上的天赋才华确实远超于炼丹。你说自己主修器道，没有任何问题。” 喂食镯就不说了，此镯的设计当然非常出众，像是专门为丹修量身打造的灵器，仅此一点，就非常难得。 然而最叫人震惊的还是那个进阶版——它竟能储蓄佩戴者当前最强的三道攻击，虽然每次使用都有十息的间隙时间，但这十息，在战斗中并不算什么。有此灵器，若是使用得当，几乎能发挥扭转乾坤的效果，乃是一大保命底牌！ 此人能设计出这两种灵器，怕是此前在唐家也是核心嫡系。 “就是不知此镯只是概念图纸，还是能制作出实物？”老祖问。 唐子凤听了老祖的夸赞，面容不改，并没有因此而露出任何得色，他极有礼，又是一躬身，起身后，掌心朝上托起，浮现出两只造型古朴的缠花镯。 “实物在此，还请老祖一观。” 秦如清走下去，将那两枚镯子拿到了手中，在老祖的授意下，细细观摩起来。 此镯的制式不像普通镯子，略有些粗，圈口也大，往里看去内有圆形凹槽，应该是塞丹药的地方。 秦如清也不含糊，当即拿出一瓶回气丹，一一试了起来。第一种镯子还好说，试到第二种，想着攻击力比较大，秦如清刻意离远了些，这便去了后山，镯子轰了三次，第一次还好说，三次下去简直地动山摇，直接炸出了好几位在后山采药的秦家丹修。 秦如清灵识漫出，听到他们茫然地问： “谁的丹炉又炸了？” “不像炸炉啊，动静也太大了些，山都震塌了一角。” “难道是敌袭！” 秦如清暗笑，咱家丹修的画风真是憨憨啊。为防止引起惊惶，秦如清用灵气扩音道：“不必惊惶，是清清在此修炼术法。” 乘着丹炉的秦家丹修们朝她的方向看过来，顿时大松一口气。 “清丫头，你这是又折腾什么新花招了？” “上次听你爹说你将自家院子炸了，怎地这回又摸到了后山？这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儿，到处都种着灵药，还是离远些，去别处施法吧，啊！” 秦如清应了一声，“惊扰大家，清清这便离去。” 回到湖心岛，秦如清对老祖颔首道：“老祖，没有问题，实际效果好似比他图纸上说得还更好些。” 老祖意外地哦了一声。 唐子凤却摇头，看向秦如清，认真解释道：“想必是这位小姐灵气有些特异，因此使用效果才好了些。正常来说，便就是图纸上描述的那般，子凤并未额外夸大或者修饰言辞。” 秦如清眸子一闪。本是夸你的话，这人倒还格外解释了一番，倒挺耿直。 老祖这次直接笑了起来，叹息道：“你，很好。” “我现在觉得你确实有跟秦家谈合作的资本，就不知，你这合作，是怎么个谈法？” 这就是愿意听听他怎么说的意思了。 唐子凤就像是对此早有预料一样，不紧不慢地说：“图纸上所呈现的两种灵器，子凤都可以为秦家批量炼制，甚至可以教授秦家炼器师这两种灵器的炼制法门，秦家亦可以将炼制出的灵器对外售卖，子凤只抽取微薄抽成……” 老祖屈指在桌面轻叩，唐子凤说的条件可谓……非常诱人。可以为秦家批量炼制不说，还能教授秦家炼器师这两种灵器的炼制法门，也就是说，即便日后他走了，秦家也有办法能炼出这两种灵器来，不会完全依托于他，更别说他竟还允许秦家对外售卖…… 至于抽成，这就是行规了。综上他所说的，几乎没有可叫人挑剔的地方。 老祖道：“你开的条件确实丰厚，就不知，你想让秦家做些什么，才能达成你所说的‘合作’“ 唐子凤的神色终于有了那么点变化，他提高了声音，郑重道：“子凤蒙受冤屈，被逐出家门，期望秦家能祝我回归家族！” 老祖皱起眉，“西岭封闭又遥远，我南岭世家，恐怕插不上西岭世家的族务。” 唐子凤抬眸，镇定道：“老祖不必烦忧，子凤心中已有对策。” 他不疾不徐：“想必老祖早有所耳闻，西岭气候炎热干旱，地形多为沙漠戈壁，少有绿洲。特殊的气候地域导致西岭修士灵气滞涩，运转缓慢，大大拖累了修炼进度，故而西岭家族多为炼器炼体，以此弥补修为上的不足。” 老祖颔首，“这我确实有所耳闻。就不知与你所说有何干系？” “子凤想让秦家炼制出一到两款能加快灵气运转，有助于修士修炼的丹药，若是能辅助器修修炼，更是最佳。此丹炼成后，子凤希望可以成为领头牵线人，促进秦氏与唐氏的生意合作，届时，秦氏再为子凤美言……“ 秦如清在旁边听完，抿嘴暗笑。这小子还挺会操作，他的意思就是，期望秦家能为唐家器修量身打造一款能加快修炼速度的丹药来。既然是“量身打造”，那可不得戳到唐家人心坎里，他再从中当牵线人，促进秦唐两家合作。 而且，有些话他虽然没有明着说，但是意思已经表达出来了。 就是：这个牵线人的身份最好可以再夸张一点，变成，如果没有他唐子凤，我们秦家就不跟你们家做生意，但是有唐子凤，我们不仅能合作，还能给你家优惠哦。这样一来，唐子凤回唐门就变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 他这是在借秦家的势，给唐家那头施压。 果然，老祖听完，也即刻笑了：“你这主意，倒是不错，那照这么说来，你是早盯上秦家了？那图纸上的两种灵器，看着也是专门为秦家丹修量身打造的吧？” 唐子凤却很诚实，道：“不敢欺瞒老祖，那两种灵器，确是子凤专程为丹修打造，但却不是为秦家。当时子凤初来南岭，发觉张家的综合实力最强大，张家药坊亦十分出名，而秦氏药坊却名声不显，故而一开始选择的，是张家。” 秦如清在心里啧啧了两声，这人是真敢说啊。他这意思不就是说秦家一开始并非他的第一选择么，就不怕秦家因此恼怒，把你轰出门去啊。 老祖倒并未着恼，又继续问：“既已选择了张氏，又为何另投他处，你也是世家出身，知晓两头摇晃是大忌，不怕我秦家对你生出意见吗！” 唐子凤一板一眼地说：“子凤蒙受冤屈，立誓要重返家族，必要找一强大，能稳妥帮助子凤达成愿望的目标，故而一开始选了张家。但子凤进入张家之后，发现其家族内斗严重，族人狂妄自大，风气不正，已有落败之相。又恰逢那段时间张家与秦家在药坊事宜上起了争执，子凤发现，在回气丹已经经过改良的基础上，秦家竟能更进一步地改良丹方，那时子凤就知道，秦家的丹道造诣远超张家。“ “只是那时子凤并未打算离开张家，此家族虽然腐败，但是根基强大，若能整治，尚还有得救。遂向张家大长老提了一个要求，说可以帮助张家改变当前劣势，哪知被大长老拒了。子凤就此灰心，这才彻底抛弃张家，转而关注起了秦家。“ “至于老祖所说，就不怕秦家怀疑猜忌于我，子凤以为，不论如何，只要子凤提出要与秦家合作，秦家对子凤的怀疑猜忌就已经在所难免。既如此，子凤只需要实话实说，届时，秦家如何评判，那就不是子凤可以左右的了。” 老祖听完，沉默良久。此子心性沉稳，目光清正，以老祖的眼光，自觉他是没有撒谎的。不过，老祖自然也知晓，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的话真假如何，还需后续验证。 在老祖沉默时，秦如清倒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问张家大长老提了什么要求，他竟拒了你？” 她跟郝苟也打过几回交道，略知道些，这人狗是狗，但却是张家少有的聪明人了。唐子凤一看就才华出众，若利用好了，是一柄利器，郝苟能轻易放过？ 唐子凤淡定道：“子凤向张家大长老所要丹房掌事一职，被大长老拒了。” 秦如清：“……” 老祖：“……” 丹房掌事？秦如清直接一个仰倒。这人到底知不知道丹房掌事到底是个多重要的职位啊！ 就这么说吧，秦家现在领着丹房掌事一职的，可是三长老！ 这位铁面的实权长老，秦家就没几个人敢跟她龇一龇牙的。结果这家伙倒好，上来就问人家要丹房掌事的职位，这人家肯定不答应啊！ 秦如清无语了半晌，才说：“……你被拒得，倒也不冤。” 唐子凤唔了一声，不置可否，想了想后说：“若是张家果真愿意将丹方掌事一职给我，当初的劣势，也未必无法转圜。只是他们不信我，或者说，就算信了，也不愿如此做。” 秦如清咧嘴：“你心里还挺有数啊……” 就算信了，也不愿如此做——这肯定的啊！ 把你这个来历不明的外族人推上去，那原来的丹堂掌事怎么办？而且你上去了，怎么服众？好处尚且不确定，麻烦倒是一大堆。 秦如清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性格有些耿直一根筋的意思，智商高，但是情商颇低——或许也不是低。听他的话，他也不是不明白，就是不想按照那一套去做，有种冷漠地注视着别人，眼里写满了“你们这群鱼唇的凡人”这种感觉。 一番交谈下来，秦如清心里已经有了数，只凭他提供的那两种灵器，此人就已经有让秦家跟他合作的资本，况且他提出的条件也不算过分，只是在借秦家的势，算下来秦家怎么都不亏……只是，虽然合作可以成，却不能就这么直接答应这个人，原因有两点： 一、还不确定他说的话可不可信。 二、此人脾气实在有些古怪，不好相与，需要好好打磨。 如此一想，秦如清便与老祖对了个眼色，老祖与她相处已久，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微微颔首，秦如清便坐到唐子凤跟前，正面朝向他，笑眯眯地开口了。 “我看你先前为自己挑哪个山头站解释了许多，说得大义凛然，可在我看来，跟那些见风使舵的人也没什么区别。哪个强你就挑哪个，呵，那照这么说来，未来若是有哪个家族超过了秦家，你又要择优而栖了？”秦如清故意拿腔捏调，说得无不讽刺。 这人的养气功夫倒还可以，被秦如清一顿刺，也没恼怒，只是看了秦如清一眼，这才徐徐解释。 “子凤既然已经选择秦家，就不会再另就他处了。其因有三。” “一、见风使舵的人，子凤知其可耻。先前子凤已经更换过一次门庭，若是再换，就不是名誉受损，而是有性命之忧了。” “二、子凤挑选合作对象，并非只一味图强。若说强势家族，北岭乃至东域的选择都比南岭要丰厚得多。子凤一开始选择南岭，就是因为南岭地处偏僻，世家结构简单，若是去了北岭，如我这样的小炼器师，怕是连门都不给进，就要被轰出来了。“ “三、”说到第三点的时候，唐子凤不知为何顿了顿，目光落到秦如清脸上，又默默移开，他垂眸，“三、能带子凤来见老祖，能容忍子凤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言，子凤便知，秦家，很不一般。这样的合作对象，凭子凤的运气，或许再也找不到第二家了。” 第63节 “如此，若秦家答应与子凤的合作，子凤必会全心相待，绝无二心！” 说实话，“绝无二心”这种话，听起来就像是空头支票，一般就是说着玩玩的，结果被此人说来，却正经无比，凭空叫人生出几分可信之感来。 空气大约静默了那么三秒，然后秦如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边笑边说：“你这人，倒挺实诚，问你点啥就一顿解释。你解释的理由挺多，也挺好，可怎么也掩盖不了你抛弃张家转投秦门的事实啊！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若你的本质就是个长得可靠齐整些的墙头草呢？” 可靠齐整些的墙头草……唐子凤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半晌无言。大约，他是既无语秦如清的形容，也不知该如何自证清白。 过了一会儿，唐子凤目光一定，像是做出了决定，他掐指结了个术法，朗声道：“唐子凤请求天道问心！” 几息过后，天幕涌现一道薄薄的白光，正对着湖心岛上方。 “今日若唐子凤之言有半点虚假，受五雷轰顶，魂飞魄散之刑！” 天幕的白光开始拢在唐子凤身上，半晌，白光散，金光出，问心过。 唐子凤这才抬眸，“这下可能信子凤所言了！” 秦如清和老祖都被他这一出给弄惊着了。这人的胆子，也太大了！ 一般人若想自证，其实发个问心誓已经约束很大了。可好家伙这人竟然直接请天道问心！ 天道问心，那就相当于拿一个放大镜怼着你，只要你出毫厘差错，天雷当场就能给你轰成脑残。这还不算，天道他老人家能是说请就请的么，问心关成，也相当于被天道标记了，此后言行就需注意，若是那种品德败坏，十恶不做之徒，天道哪天看得不爽了，也会降雷劈你！ 秦如清与老祖对视一眼，别说，这人性格虽然稍显离谱，但是行动上，还挺可靠的，这么一问心，当真是大大宽解了她和老祖的担忧。有天道作见证，这人身上简直就是戳了一个百分百可信的戳儿了。 秦如清清清嗓子，微抬下巴说了一句：“嗐，你这人真是，也没人叫你问心不是……不过你这么着，挺好的。” 唐子风木着脸看了秦如清一眼，没有表情的脸上却生动地写满了无语。 老祖当场就被逗笑了。她扶额摇头，这丫头真是，人家问心了，你态度收到就成，非要添这么一句。还挺好的…… 老祖截过话头，温声道：“你的诚意我已知晓，至于你所说的合作，秦家也答应了。” 唐子凤直到现在，终于露出一个笑脸。这一笑竟有朝阳破开云雾的惊艳之感。 老祖微微点头，此小辈到现在，形容甚是有礼，让人看得舒适。她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你有此等才华，唐家应当重点培养你才对，竟会让人凭白受冤，还将你赶出家族，实在愚蠢。” 刚才他问心过，便知这个冤屈是真的冤屈，并非有假。 秦如清也在旁边道：“是啊是啊，而且清白这种东西也很好证明，你刚刚不就做得很好吗，你当着你族人的面儿，再请一次问心，不就行了吗？” 似是提到了隐痛，唐子凤眼睫微垂，道：“问心术法并不常见，子凤当时并不知晓。况且……想将你赶出家族的人，是不会让你有证明清白的机会的。” 这倒也是。不过这样有天赋的小辈都能使计将之赶出去，那唐家内斗得也够严重的。 老祖叹息：“如此，你便安心在秦家住下。你所提出的丹药，我已有些眉目，不过研制新丹药丹方并非小事，你还需耐心等待。” 唐子凤点头：“无妨，这么长时间也等了，子凤并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秦如清在旁边打趣：“唐长老，先前在张家时，便开口想要丹房掌事的职位，就不知在秦家，又想谋个何职？” 唐长老……老头摇头憋笑，这促狭丫头。 唐子凤俊秀的面庞僵硬一瞬，很快恢复，他没敢与秦如清对视，怕被调笑，只朝老祖拱手道：“一切但凭秦家安排。” 老祖点头：“你身份有些敏感，虽然已过问心关，但若凭白给你一个高职，想必不能服众。便暂且先为你开辟一间炼器房，再拨些人手给你，你初步炼制几套灵器出来，有此灵器打底，当不会再有人闲话了。” 看唐子凤点头，老祖又说：“你既是我家清丫头要过来的人，以后有什么事，便就找她吧。” 秦如清笑眯眯背手，朝他一笑。 清丫头要过来的人……原来将他从张家要来的人，是她。唐子凤垂眸，道了声是。 秦如清走过去，盯着他的面庞看了几眼，压低了声音说：“你虽然过了问心关，但是有些东西我还是得叮嘱。往外递小纸条这种行为，在秦家可是万万不能做的，不然……” 秦如清狠狠挥了挥小拳头，威胁得明目张胆。 递小纸条……虽说意思是对的，但内容听起来为何那么奇怪。唐子凤与秦如清对视，脸颊微鼓，闷闷地说：“以后不会了。” 咦，这人面无表情的样子这么好玩啊。 秦如清突然起了兴致，想起了什么问：“哎，你当初是怎么想起来做出给秦家递小纸条这种行为的？” 这个问题有什么必要要这么一脸兴奋加八卦地说吗？ 唐子凤看着秦如清，目光中露出真实的迷惑，还是老实说：“为了让秦家注意到我，顺便讨好秦家。” 秦如清：哇，这人真的好板正哎，问他什么他都说！ 第47章 顿悟！连续突破！ 之后老祖又问了唐子凤一些东西， 便将他交给了秦如清，言明要安顿好他。 这是自己叫回来的人，他马上就要跟秦家合作， 那自己就是直接负责人， 她当然有着看顾的责任。秦如清乐呵呵应下，朝唐子凤招招手， “跟我来。” 秦如清为唐子凤挑了一个上好的院子。这里在秦氏领地中心偏外的位置，有几处小聚灵阵，摆了个风水局势。秦如清还挺喜欢这里， 因为这排院子往后不远就有一片杏花林，每到了季节树上就会结许多酸涩的灵杏果，小时候她就喜欢在这带玩。 秦如清乘着飞剑，潇洒往下一指， 颇有种这里都是姐的江山的气势， ”这排院子都是上好的待客院落， 一般不是重要客人都住不进这里哦， 你自己挑一个吧。“ 唐子凤礼貌颔首：“多谢姑娘指点。”心里还是为先前秦如清划他脖子略感不自在。 秦如清不觉，又往东边一指，“那里是一片杏花林， 种的都是灵杏， 灵气含量挺高的，你若是喜欢在外面修炼，可以去那儿。” 唐子凤顺势朝秦如清的方向看过去， 遥遥的一片粉色，下意识说：“灵杏枝干用火烤制后， 质地坚硬，可当成炼器辅料。” 秦如清：……我在跟你说我们家杏林好看你跟我说用火烤制可当炼器辅料：） 也许是秦如清的目光过于无语， 唐子凤想到什么，连忙找补，“姑娘放心，子凤知晓为客之道，必不会破坏杏林一分一毫的。” 秦如清哼了一声，往下飞，“你知道就好！” 看唐子凤哪个院子都无所谓的模样，秦如清就凭着自己的喜好为他挑了一个，“你住这个吧，离杏林最近，打开窗户就能看到杏花飞舞，若是起风了花瓣还能飘进屋子里来哦，你觉得怎么样？” 其实唐子凤并不太喜欢粉色，但看着秦如清眼眸莹亮，微笑着看他的样子，便默默咽下了先前想说的话，道：“很好。” “是吧。”秦如清一笑，收了飞剑，落至院中。 “对了，还有件事要请教你。”秦如清转身看向紧跟着她落地的俊秀青年，“我是法修，在筑基时需要有一件本命法器。你是极有天赋的器修，对此有什么建议吗？” 提到自己的专业，唐子凤神色认真了些，“姑娘……” 秦如清打断他，“我叫秦如清。” 唐子凤便改口，”如清姑娘对自己的本命法器有什么想法吗？“ 秦如清不假思索：“我秦如清所用，自然得是最好的。当然，要是能兼顾好看，那就更好了。” ……嗯他们说的可能不是一个东西。唐子凤默了默，耐心道：“我指的是，对灵器的契合属性，专攻的方向……这方面的想法。” 秦如清哦了一声，明白了，“我修的乃是火属性功法，我的本命法器最好能够配合火焰术法，加成暴击率，哦，最好也能在速度上加成。“ 暴击加速度！这是秦如清早就给自己想好的法器属性。 “我也晓得你们器修的规矩，放心，炼器材料我都会自备，你只需要跟我说需要什么就好，嗯，材料的品质自然是越高越好，不用担心太稀有我找不到，你就往……十万年寒玄冰那种级别的天地灵物去想。” 唐子凤沉默脸。十万年寒玄冰这种级别的天地灵物……他在唐家也统共没摸过几回。如此，心里对秦如清的富有程度有了数。 “如清姑娘所说，我已经记住了。” 秦如清满意点头：“那，按照规矩，是要怎么说？我预付给你一部分灵石，然后你给我出灵器草图和材料？后面等我凑齐材料，你再帮我炼制？” 秦如清一骨碌说了许多话，离得有些近，唐子凤默默往后退了半步，才抬眸说：“如清姑娘的本命法器，是要筑基之后才能用的，而且要求颇高，即便是草图，子凤要设计出，估计也得很长时间了。” “没事，我不着急，与你说也只是叫你给我留心一下，你这段时间还是先紧着给秦家炼镯子吧。“秦如清摆手。 唐子凤低低嗯了一声。 秦如清看他板板正正，一丝不苟的模样，就想到了他之前那身黑黢黢的奇葩造型，顿时摸下巴不解道：“你既然过了问心关，就说明之前所言都是真的，你既没有被追杀，也没什么仇家，那你干嘛从头裹到脚，藏得那般严实？” 唐子凤面不改色，语气清淡：“因为要混进张家做长老，最好是能打造出一种神秘高人的感觉，才能让张家人信服忌惮。不然，他们看我如此年轻，想必就要猜忌我的来历了。” 哈！秦如清憋笑，她先前怎么说的来着，这人心里啥都明白。 “那你……” 就像是知道秦如清想问什么，唐子凤将脸抹过来看向她，眼眸黝黑，“张家并没有人像你一样要求我摘掉袍子。“ 所以他现在无法打造神秘高人的形象了。 秦如清秒懂，立马说：“没关系，靠才华更稳妥一点，咱秦家不吃神秘高人那套。” “那你又为什么做了炼丹师呢？你炼器天赋明显更好，做炼器师不是会更受重用吗？”秦如清又问。 唐子凤说：“因为他们当时要跟你家打擂台，只招炼丹师。” 豁！有种我考一百分是因为满分只有一百的味儿了。秦如清越问越兴奋，唇动了动。只是还不等她开口，唐子凤又垂眸继续往下说： “……至于我为什么既炼器，又炼丹，明明这两种都是非常耗费时间精力的道途，是因为，我一开始并未打算求助一个家族，而是想着自己炼制出我需要的丹药，于是开始自学，但是最后发现丹道深远，非我浅尝辄止可以精通的，遂放弃了。” “……我能改良出回气丹真的是意外。” “……为何能识得圣水秘水，是因为在一次秘境中偶然见过。”” ………至于又为何小纸条没写什么实质性内容是因为我怕秦家顾及的身份不接受我的示好，便不想把事做绝，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 他就用这么一张淡定的面孔说了好多问题的答案，说完之后将脸转过来看着秦如清，似乎在等着她的示下。 秦如清静默了三秒，然后瞪大眼睛哇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 唐子凤就默默盯着她不说话。 秦如清也不介意，啧啧惊叹了两声，“有点神的，那我再考考你，你猜我为什么会问这么多问题？” 唐子凤与她对视几秒，视线移开，无声落到一个地方，“因为……你一直都在警惕怀疑我，哪怕我过了天道问心关。我的问心关时效是’今日‘，在’今日‘之内，我都不能撒谎，所以你想趁着这个时候多套点话出来。” 秦如清这下是真觉得他神了，真诚夸道：“你真的好懂哦~” 不由得凑得更进一些，眼眸微眯道：“那这么说，你也差不多摸清楚了我的性格了吧。虽然先前已经叮嘱过一次，不过，看现在这情况，不防说得更清楚一些：你！唐子凤——不可以往外递小纸条，不可以对外透露我秦家，尤其是我的半点信息，不然……前头几个对我有威胁的人可都被我喂了点好东西，你也不想吃的对吧！” 至于这个好东西是什么，他这么聪明，想必能够自行体会。 正常情况下，若是有人离得这般近，唐子凤肯定要避开。可眼前这双眼睛，湖水一般清澈，里间却又波涛汹涌，危险无比。他默默地想，这双眼睛若是能好生炼制一番，想必是世间最好的炼器材料。 秦如清还在等着他的回答，唐子凤便摇了摇头，表示不会。 这可敷衍不住秦如清，她强调说：“摇头不行，必须出声！” 唐子凤眼睫垂了垂，这眉目风景，在日光底下照着竟有种竹影婆娑的安静之美，他重新看向秦如清，认真地说：“我唐子凤，不论是过去、现在、未来，都不会对秦如清有任何威胁。” 第64节 “问心时效还在，即便日后时间过了还有天道注视，你大可以放心了。”语气很平静。 他说话的时候，秦如清不知为何被他的睫毛吸引。这人眼睫毛好长啊！ 秦如清像大虾一样弹开，拉开一段距离后，才笑嘻嘻地说：“你这么着真挺好的……是我见过的所有人中最自觉的，我非常看好你哟！” 这人察觉了她对他不放心，于是乘着问心时效还在时说出了在任何时候都不会对她秦如清有威胁这样的话。正如他所说，天道见证，便是日后他也不能食言了。这可比张厉跟郝苟自觉多了，那俩人还需要她塞药，那可费老多钱。 秦如清唤出飞剑，踩了上去，起飞之前扭头道：“今日想必你也累了，便好生休息，炼器房明日带你过去，我先走了。” 看着唐子凤颔首，秦如清踩着飞剑，毫不犹豫地飞远了。 唐子凤盯着她渐渐变小的身影看了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沉默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推开这处院落的门。 斜斜的暖阳投射到屋内的木桌上，映亮了桌面的四方一角，上面竟然有一片粉白的杏花花瓣。果然如秦如清所说，起风了这间屋子就能飘进花来。 唐子凤推开窗户，见到不远处的杏林，落英缤纷，桃红漫天。 看了一会儿，他缓缓坐到了桌边，目光落在那片粉色花瓣上，安静地发起了呆。 - 秦如清回到湖心岛的时候，没想到老祖正在等她。 秦如清笑一笑，径自坐到老祖对面，比刚才唐子凤在时自在多了，毕竟有个外人在，一些面子上的东西她还是得装一装的。 “你瞧着此人如何？”老祖笑着问。 秦如清想了想，诚心实意地说：“挺好的。” 很有才华，很自觉，这非常好，非常有当肥肥羊的潜质。希望他以后可以继续保持，在她薅羊毛的时候还能保持这样的自觉。 秦如清说得简单，一般人听来恐怕会觉得是敷衍。可听在老祖耳中，便知，她是觉得对方真挺好的。 能得了这丫头一句好的评价，想来唐子凤至少是个有眼色的人，能讨了她的欢心。 秦如清从储物戒中拿出两枚镯子，推到老祖跟前，“还未给老祖看过呢。” 正是之前唐子凤递上来的灵器实物。 老祖拿在手里，并不着急看，而是笑睨了秦如清一眼，“这两只镯子恐怕造价不菲，你就这收着了？不还给人家？” 秦如清撇撇嘴，“那他也没有问我要不是……而且，我带来他来引见老祖也是要收辛苦费的，一般人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老祖失笑，拿起镯子细看起来。端详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惊叹，”他的炼器天赋实在惊人，虽然是刻意设计成丹修适用的样子做投名状，但属性这么契合，说炼制就炼制，一般人可没这个本事。“ 此灵镯的初级版尚且不说，进阶般若是装配齐了，能让秦家中层修士的战力直接上升一个台阶！这对秦家的吸引力不可谓不大，不然老祖也不能那么轻易地答应他的要求。 秦如清勾起嘴角，“要不怎么说，送礼要送到人心坎上呢。他拿这样量身定做的东西来跟我们谈合作，也不怪他能成事。而且对着自己家，他也是打算用同样的方法呢。加快灵气运转速度的丹药……老祖，这不是上赶着给秦家送灵石呢！” 当时听到唐子凤说的条件是，要秦家炼制一种能加快灵气运转速度的丹药时，秦如清差点没当场笑出声。 秦家的钟乳灵洞以及寒玄冰洞，哪个不是能加快修炼速度的！ 钟乳灵洞里有大量的灵乳，而万年寒玄冰本来就是辅助修炼的上好灵宝，这两个地方产出丰厚，几乎没有成本。可以说，老祖要是要设计出这种功能的丹药，别的不说，至少对症的原材料是不用愁了，而且也不用花费多少代价。 老祖自然懂她的意思，却摇头道：“你这丫头，这就高兴上了，他要求的丹药还要符合器修的修炼特征，相当于要为他唐家专门设计一款全新的丹药，就算有对症的原材料，丹方也不是那么容易推衍出来的……” 秦如清对老祖的实力可是非常自信，笑嘻嘻道：“对老祖来说，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一计马屁拍得又轻又快，老祖睨了她一眼，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叹息道：“不过，你说得不错，上天确实眷顾我秦家，此种丹药虽然难炼制，但我还是有些把握的，届时，有他牵线，还能跟唐氏达成合作……“ 唐氏可是银品世家！比她秦家还高了一个等级的存在！ 说到这里秦如清倒疑惑起来，“按说西岭有灵气滞涩的环境劣势在，早就该来求购对症丹药了，可是，南岭这边倒很少听说西岭的消息呢，难道他们都跑去北岭或者东域求丹了？” 老祖却摇头，解释道：“不仅是南域，其他地方也很少见到西岭的人。西岭地处特殊，被整座断脉山封在西南一角。断脉山可不是单纯的一座山，而是连绵的山脉，里面有数不清的高阶妖兽，西岭的人想出来都得非好一番力气。“ 秦如清凝眉，“虽然说出来困难，但也不是不能，如此紧要的事，想必还是有大家族愿意花代价改变的吧！” 灵气一滞涩，修炼就困难，这是个多大的debuff啊！修为简直就是修士的命！肯定会有人忍受不了这点，穷尽方法去改变的。 老祖点头，“确实有，不过……他们所求之丹药，也不是那么好找的，你当人人都像我们秦家有钟乳灵洞和寒玄冰啊。即便有些家族能炼制出这样的丹药，又做不到稳定，因为灵药的源头就不稳定。而极少数掌握稳定原料，且又能炼制出对症丹药的世家，又多漫天要价，他们并不缺少合作对象，何必要跟一个与世隔绝，地处偏远的世家合作呢。久而久之，西岭的人就知道对外求丹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便开始转而专注锻体和炼器了。“ 秦如清听完，啧啧称叹。这原是地理、人文、市场经济等多种因素综合起来导致的结果。 “这唐子凤眼光挺好，一抓就抓了我们秦家！不过，他倒也来得正好……” 老祖听话听音，抬眸看她，“怎么，你又憋什么坏主意了？” 秦如清正在美滋滋地想着操作，闻言咦一声，挺起胸膛，拒不承认：“我什么时候憋过坏主意。“ 老祖明笑而不语，秦如清嘿嘿一声，也不装了，凑上来说：“我敢打赌他身上绝不止藏着那两个图纸，他肯定还有更好的灵器没拿出来！” “更好的归更好的，你总不能叫人家把压箱底的绝活都掏出来吧！”老祖疑惑。 秦如清做了个别慌的手势，“他掏不掏是他的事，我们薅不薅是我们的事！放着上好的肥羊在那儿干坐着不动，那是大大的失职！” 秦如清在心里握拳，论薅羊毛，我是专业的！ 唐子凤就是除系统外，她瞄准的第二个肥羊，不薅秃誓不罢休！ 老祖瞠目，过会儿又觉得这实在是秦如清的风格。不过，那个叫唐子凤的炼器师实在有才华，清清若是能多薅出几样图纸，倒也很不错……发现自己的想法后，老祖悄悄地羞愧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跟清清相处时间长了，也被她带坏了。 秦如清半点没察觉，正满脑子想着骚操作，薅唐子凤羊毛的事暂且不急，现下她正想着别的事。 “老祖，此番秦张两家大战，秦家大获全胜，仅仅策反张家大长老是不够的，他现正在张家争权，想要帮上我们也得等他当上族长之后，只是这段时间，我们秦家却不能什么都不做。” 说到正事，老祖的神情也肃穆下来，点头道：“此事我先前也与长老们商议过，西市的入驻，以及往复秘境那边，都已经找人着手处理了。” “仅仅是这样可不够，现在张家动荡，正是我们秦家大力发展的好时机啊！” 老祖听出了秦如清言下的野心，感兴趣地哦了一声，“你有什么想法？“ “趁他病，要他命！张家原先不是一直跟我们在丹药生意上打擂台么，这会儿秦家就趁着这个时候大力发展丹药生意，最好能把南岭所有的丹药市场都给抢过来……” 老祖迟疑：“西市那边，不已经……” 秦如清啧啧摇头：“仅多占几条街，多开几间铺子，这样的发展太慢，效率太低，远远达不到抢占南岭整个丹药市场的目标。” 老祖欲言又止，就是说，他们秦家什么时候树立了一个如此远大的目标啊？ 秦如清却已经越说越兴奋，她直接站了起来，眼里闪烁着系统任务，目光却投向了星辰大海。 她自顾自道：“秦家的丹药产业想要做大做强，走出南岭，走向北岭、东域，乃至整个乾元大陆，必须要做到量化生产，且要有独特的竞争力。“ “怎么扩大生产力是个问题，丹修本来就不多，又吃天赋，一炉丹药的出丹率忽高忽低，也不能稳定，是不是可以尝试将一部分工作外包出去？” “对了，扩大生产原材料也必须要充足，秦家的灵田药田还是太少了，而且太散，不好管理，应该集中开辟一批药田……” 秦如清滴哩咕噜自己说了一堆，稍微理出一点思路后转过身来看向老祖，正准备说点什么，就看见老祖颇为震惊地望着她。 “老祖？” 老祖回过神来，望着她叹息了一声：“无事，我只是时常惊叹于你的奇思妙想，你说的很多东西，我初听起来陌生，可细细想来，又十分有道理……“ 秦如清敏锐地听出了老祖言语中隐藏的轻微的落寞，有种“江山代有才人出”，自己已经老了的感觉。 可在她心中，老祖丹剑双修，既是丹道大师，又剑术高绝，凭自己扛起了秦家的风风雨雨，本身就是一位顶天立地，需要人仰望的天才了。 老祖怎能如此想呢。 不由得解释道：“可老祖，这些东西，我也是从记忆碎片中知晓的啊，两辈子的积累，若是还不清楚这些，岂不是白活了？” “更何况，清清能这般安逸地成长，多亏了老祖全心护持秦家，老祖便是撑起秦家的巨人，而清清不过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说到这里，秦如清忽而心中一动。 是啊，老祖是秦家的巨人，而她的“巨人”是老祖，亦是前世，是系统。 她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不必惶恐烦忧，只管朝前看。等到未来有一天，自己也成了巨人，也必会有人踩在自己的肩膀上。人类不正是这样代代相传的吗。 老祖不必妄自菲薄。 自己也不必妄自菲薄。 她要把前世，把系统，把爹娘老祖对她的好当成财富，帮助自己走得更远。 秦如清双目一闭，没有发现自己沉浸在一个玄妙的境界中。周围的灵气开始大量朝她周身聚集，而一旁的老祖正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很快，老祖反应过来，立马抬手在天幕中布了个结界。 闲影居是老祖的居所，必然灵气充沛。光这座湖心岛便布满了聚灵阵，外加上湖内的灵鱼，岛上的灵竹，此处环境便相当于一处小型秘境。此时，海量的灵气几乎化成实质朝秦如清的身体里涌去，白色的灵雾逐渐模糊秦如清的身体。 老祖心中的震惊无法言说，即便知道清清有道体，筑基之前的修炼基本没有瓶颈一说，可是，她这就又突破了？ 又又又突破了！ 而且，普通的练气四层突破需要这么多灵气吗，这都快赶上一个练气圆满的修士筑基了！ 老祖心惊肉跳地看着清清气息上涨。 练气五层。 六层。 到六层时还有浮动空间，但上涨速度停缓，最终被秦如清摁了摁，强行摁在六层，夯实了基础。 秦如清缓缓睁开眼睛，然后她脸上浮现一丝惊喜，蹭地一下弹了起来。 “老祖，我悟了！” 老祖缓缓出了一口气，不知道是为清清顿悟，连跳了两级而高兴，还是因为清清没有直接筑基，保住了她老人家这颗脆弱的心脏而庆幸。 老祖的脸上终于浮现笑脸，感叹而欣慰地说：“是啊，清清，你顿悟了。” 顿悟？秦如清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不是啦，老祖，我说的悟了不是这个，我知道我顿悟了……我说的悟了是，我已经想到咱秦家该怎么占领南岭丹药市场，然后走出南岭，走向世界了！“ 老祖面上的笑脸一僵，然后终于开始丝丝皲裂。 第48章 秦氏发展计划，开始画饼 这天， 秦氏所有长老以及重要高层接到一则来自老祖的消息。 要开族会了。 又又又要开族会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咱秦家这族会就开得略微频繁。可是细细这么一思量，又惊觉每次族会还真是都有重要内容， 不得不开。最后只能将原因归结为秦家最近发展太快。 发展一快事情就多， 事情多了就要天天开会，想来这也是一种甜蜜的烦恼。 就是不知这次是什么事了。 第65节 照例来到议事厅， 落座之后关系好的便互相打起了眉眼关系。不需要开口，这时候的心灵感应技能是点满了的。 [这次因为啥？] [应该还是跟张家有关吧，刚刚仗打完， 有些收尾还得处理。] [也有可能是西市和秘境的事。] 秦德明也早已经到了，他左右看看，竟然没看到自家闺女的人。这丫头天天忙得很，不是在老祖的闲影居那儿猫着， 就是往秘境里跑， 前段时间倒听说从张家要了个人， 不过也没听着什么后续， 想来不太重要。 秦德明这段时间的心情可谓是阳光明媚。闺女儿争气，自从获得议事权后便给家族几番献策，这次大胜张家也是女儿在后面献计。眼看着女儿前途无量， 家族其他人也跟对着他们大房态度好起来。 别的不说， 就连最威严板正的三长老现在与他谈事态度也和缓一些了，虽然还是爱板着脸，但到底讲话会顾着他这个族长的面子了。 儿子修为也有长进， 最近突破到了练气六层，开始离开学堂， 参与家族事务了。 有清清在，现在大房与三房的关系处得不错， 德馨虽然跟他不太亲近，却给儿子分了个秘境的好差事，最近正带着儿子处理张家那头秘境的事务。 而妻子洛娴也在妯娌间倍有面子，女儿得了冰洞之后大房的手头也逐渐盈余宽松起来，洛娴便置办了许多私产。这段时期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倒是没功夫来跟他拌嘴吵架了。这倒是让秦德明乐得自在，实在是他嘴巴笨，吵不过妻子，能少挨点骂，心里当然开心。 这会儿族会还未开始，秦德明看着在发呆，其实是在转悠着自己的小心思。 现在如钰也大了，能接触家族事务了，秦德明也难免开始想，要是儿子能接了自己的班儿就好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女儿接，这个秦德明心里可有数，以清清的天赋，绝对有大前程，至少接的也是老祖她老人家的班儿，只需专心追求道途，族长这种吃力不讨好，上有老下有小的活儿，叫女儿来干是耽误了她，万不能如此愚蠢，误了女儿的前程。 儿子天赋没清清那么耀眼，便往管理方向发展，若是能当个少族长，他自己又是族长，届时，大房强势，还能给女儿撑腰。 别以为他不知道，族中有些人对清清拥有议事权一事颇有微词，只是碍于老祖，不好开口罢了。 秦德明想着想着，老祖终于现身，所有人起身，行礼的时候，秦德明余光瞟见，清清这丫头竟是跟着老祖一起进来的。 怪不得说先前不见人影。不过，她这般跟着老祖进来，倒是也受了其他长辈的礼了，这般有些不好，说不定还会被人训斥几句。她这般年岁的小丫头，是受不得长辈的礼的。 秦德明不由得为女儿悬起心。 果然，礼毕之后，众人直起身，看着秦如清悠闲自在地坐到她的位置上，纷纷皱起眉。 秦德明清清喉咙，想他这个做父亲的，佯装训斥清清几句，也好堵了其他人的口。结果忽而感应到清清身上的气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 “清清，你的气息……你突破了？” 有他这一句，秦家众人的关注点也不由得从秦如清的礼仪挪到她的修为上，可一看可不得了，这丫头，竟然练气六层了！ 老天爷，前段时间不是才突破吗？以她这个年纪，练气四层已经很了不得了，结果一眨眼的功夫，没过几天，就又六层了？喝水也没这么简单的吧！ 算算时间，清清这丫头养灵才结束刚刚一年，甚至一年都还差了些日子，因为她生日还未过。 约莫十三岁的年纪，练气六层！那些上古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小怪物也不过如此了吧。 原本那些长辈们已经自觉对秦如清很寄予厚望了，觉得她有望元婴，如今这么一看，或许野心还可以大一些。 再往上，乖乖，不敢想。 忽而就觉得秦如清这丫头受了他们的礼也没什么了，要是未来真能达到化神出窍那境界，他们这些老东西一人给她磕一个都行啊。 有那些本来打算开口说道秦如清几句的老东西纷纷闭了嘴。无论他们与大房的关系交不交好，秦如清这丫头还是不能得罪。 她天资过人，心智近妖这点不说，那是真记仇啊！惹了她不痛快，她是真敢到老祖跟前告小状外加给你狠狠记上一笔啊！ 这么一个有天资的小辈，他们捧着便罢了，实在很没必要和她过不去。 于是，直到秦如清屁股已经稳稳当当坐到她的梨花木椅上了，也没人开腔提点什么意见。 秦如清就好像对议事堂中的气氛没半点察觉似的，坐好之后扭头冲她爹一笑，解释道：“没啥，就是顿悟了。” 就-是-顿-悟-了！ 长老们前头刚忍了秦如清的无礼，这会儿心脏又遭受到暴击。 顿悟能是说顿悟就顿悟的吗！多少人一辈子都触碰不到顿悟的门槛，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是看自身悟性以及天道对你的眷顾的。这招人恨的小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福气啊！ 连秦德明这个当爹的都噎了一下。心说，闺女儿，你这么着很容易半夜被人套麻袋啊！不过，顿悟了……嘿嘿，咱闺女儿的天赋就是好啊，啥事都不用爹操心。 秦德明心里快活得不行，面上却板起脸佯装训诫道：“顿悟便顿悟了，境界提升太快容易根基不稳，还是缓缓，切莫骄傲。” 秦如清“乖巧”点头：“嗯！女儿知晓！” 这父女俩一唱一和，秦家众人见此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秦德明这老乌龟还跟这喘上了，当别人看不出你心里的得意啊。 坐在上首的老祖就像是看不见底下这场交锋一样，平淡道：“今日叫你们来，确有一些事。前些日子秦张两家争端，秦家大胜，张啸已废，张家大长老郝苟亦被我们策反，张家现在正在动乱，这大好的时机，秦家不能什么都不做，今日叫你们过来，正是为商议此事。“ 嗯，这是应该的。况且张家讨回郝苟时答应的那两个条件，秘境与西市，这两个重要地方的详细处理方法也没决定，想必今日就是商量这件事了。 秦家众人见老祖只是开了个头，正准备听她继续往下说，却见老祖一抬手，秦如清那小丫头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笑眯眯地走到堂中央。 议事堂众人眼皮一跳，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老祖道：“关于秦氏接下来该如何发展的问题，这丫头做了周密的计划，你们且听一听吧。” 计划，什么计划？秦氏该怎么发展还需要一个小丫头来教吗？ 当然，他们不是怀疑清丫头的聪明才智。只是，管理家族这种东西，毕竟也是需要经验的，清丫头统共也没接触过几回族内庶务，她能给出什么好建议？ 因此，老祖此话一出，底下便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秦如清站在堂中央，非常顺畅地将视线环顾一圈，给每个瞪着她望的人狠狠瞪回去，然后才呲出一口小白牙，笑眯眯地开口： “众位听我一言。张家此次落败，族内动荡，正是我们秦氏扬名，大力发展的好时机。对此，我列了一卷轴的计划，还请大家一观。“ 说着，秦如清手中出现一枚卷轴。众人目光投过去的时候，秦如清纤细的手腕便轻巧一抖，卷轴刷地一下被抖开，流水一样滑下来。从秦如清的腿滑到她的脚面，再到地上，最后又呼啦啦往前滚了好长一截，才算结束。 众人：…… 原来你家计划是计量单位是用“几卷轴”来形容的。而且，这卷轴未免也太长了吧！ “首先，”秦如清捧着卷轴，声音高扬，“我要说的是秦氏这些年的发展问题。” 此话一出，底下的嗡嗡声更大了。 这丫头竟然一上来就挑了个这么敏感的话题。都是秦家人，自然是看自己家族哪哪都好了，结果你却说我们家族发展有毛病，这，这听了谁能乐意！ 秦如清可不管他们怎么想，自顾自往下说，“秦氏这些年的发展实在是太太太——保守了！”她拖长了声音，”没有新意，严重缺乏竞争力！“ 严重两个字被狠狠加了重音。 “我们秦家是丹药世家，那丹药产业自然是重中之重，结果呢，家族迁至南岭郡后，丹药产业却发展得平平，连张家都不如！要知道张家根本不是主做丹药的啊，人家是综合性家族，结果我们跟人家竞争，最多也是只是打了个平手……也就是后面，家族发现钟乳灵洞，有了好原料，情况这才好一些。可这也是靠外物，而不是靠我们家族自己的经营！” 秦如清边说边摇头，语气很是遗憾痛恨。 她虽然一上来就挑了这么一个重磅的开局，但倒也确实没胡说。秦氏这些年的发展保守确实是事实，只是…… 二长老开口了。 “清丫头，你说的问题，秦家确实有，可这也是没办法啊！张家可是南岭的老牌世家，我们秦氏后来，根基不深，本就受排挤，现今都打成平手了，难道还不够吗？“ 秦如清望向二长老。二爷爷一贯是家族最和蔼的长老，也很疼她，此时开腔反驳真不是在抬杠，是在真切地表达他的疑问。而他的疑问，也是秦家众多人的疑问。 ——秦氏外来，跟南岭老牌世家都打成了平手，这成绩已经不错了，难道还不够吗？ 秦如清笑了笑，笑容乖巧、灵动，让人看着就心生喜爱，可目光却锋利，缓慢地从唇中挤出两个字，掷地有声：“不够！” “当然不够！” 重新将视线转向下首的众人：“非但不够，我还很惊奇，这么点成绩，咱们秦家竟就满足了？竟然真情实意地认为张家是老牌世家，我们秦家打不过张家是正常的？“ 秦如清的语气很是惊奇不解。然而就是这份惊奇，正让人觉得讽刺。 “我以为众位长辈们年纪比我大，定然会比我更加牢记祖上荣光，没有一刻不是想着要带领秦家重返东域、重振先祖光荣的。结果……是我错了，年纪大了忘性也就大，有些东西竟就真的随着时光推移渐渐忘却了！” 越说到最后，秦如清的语气就越轻，厅堂也就越安静。她笑了一下，轻轻道：“没事，既然诸位忘了，那便由清清这个小辈，来为大家重新回忆一下。” “在大家口中，颇为忌惮敬畏的南岭老牌世家，实际怎样呢……放到整个南域一瞧，也不过是将将入品，其族中修为最高的修士，也不过筑基，更别说放到东域、西域那样的地方了。” “而我们秦家，现在的南岭秦家，曾经的东域瀛洲秦家，乃是银品世家，祖上曾出过元婴老祖的存在！”秦如清重重提高了声音。 “如今家族不过稍显落魄，迁至南岭，略待了个小百年，咱们族人，竟就完完全全忘了先祖光荣，就对着一个不过将将入品的小世家俯首称臣啦？“ 秦如清眉飞色舞，极尽嘲讽，“我以为，不说看不起，至少也能做到与他们平视，想着早早把这些地方势力收服，尽快壮大起来，然后赶紧打包袱回东域找敌人报仇呢？” “没想到，咱们家族竟不是这样子的。”秦如清啧啧摇头，“在南岭待着真待安逸了，真把自己当做南岭本土世家了！于是对着张韩二族诸多敬畏，现在张家都被咱打趴下了，也不想着快速吞并，还是要慢吞吞发展呢！” 秦如清看着底下或涨红、或羞涩，或愤怒的神情，心中就是一笑。响锤还需重鼓，秦家这问题不是一天两天了，族人来到南岭这小地方后，有些人就安逸了，咸鱼了。 家族势弱的时候保守发展还算有道理，如今时机大好，心态却还是慢悠悠的，搁这儿小幅度迈步子。就凭这速度，秦家还怎么弯道超车，进城报仇，然后成为第一世家啊！ 必须得狠狠点醒！ 不过，由她这个小辈说出这些话，怕是底下要有人不满了。估计马上就要有人来训她，毕竟，她刚说的话，那可着实有些难听哈~ 果然，没安静几秒就有人嘴巴忍不住，秦如清目光看过去，发现果然是咱找茬专业户二叔。 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就是说，二叔，果然还得是你啊！ 秦德浩可不知道秦如清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皱着眉，脸上一股隐忍的怒气盘绕，“秦如清，不过是一个小辈，这是你跟长辈们讲话的态度吗？！” 瞧，长幼尊卑论这不就来了！不论话讲得对不对，你是小辈，提出长辈们的问题，根基上咱这就先站不住脚了。 不过，秦如清能被这唬住？ 她笑眯眯地转过头来看向秦德浩，甚至有礼貌地躬了躬身，这才回道：“是了，清清确实是一届小辈，只不过——比二叔这位长辈天赋好一些，脑子聪明一些，外加更加牢记先祖光荣与仇恨一些，的确是不值当什么。” 秦如清还边说边摇头，就用这么一张小嘴淡定地说出了噎死人的话。 长幼尊卑，这不开玩笑呢！我爹能被你唬住，那是他嘴巴笨。换做我秦如清，能跟你吵三天三夜都不带歇的！ 秦德浩瞬间瞪圆了眼睛，似是不敢置信。她竟然敢这么顶嘴？这可是在族会上！秦如清这丫头当真是仗着有老祖撑腰要反天了不成！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忤逆他，秦德浩不由得脸色涨红，怒气直冲头顶，竟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你——” 秦德明见状不好，赶紧呵斥一声：“清清，怎么跟二叔说话呢！” 虽然咱闺女儿说得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他这个当爹的要是顺着闺女儿的话往下说，那今日清清就得被罚了。得他先开口训斥，其他人才不好开口。 秦如清依然笑眯眯的，半点不惧：“怎么，清清说得有哪里不对吗？” 底下人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个神转折。哇，清丫头你是真敢说啊，这么着不怕被罚跪祠堂啊！ 最后还是老祖出来打圆场，“好了，秦如清确实有家族议事权，她说这些，乃是点出实情，算不得失礼。” 一句话为这件事定了性。 看老祖维护秦如清，众人顿时明白过来，看来这丫头之前是与老祖通过气，今日这些话，与其说是她在说，倒不如说是老祖的意思，秦如清是老祖选出来警醒众人的代言人。 看清楚这点后，其他人纷纷闭嘴装起了死。 大长老沉默地站了起来，走到秦德浩跟前，手放在秦德浩肩膀上狠狠将他摁回座位，再向老祖行礼，“是德浩失礼了，望老祖见谅。” 第66节 老祖嗯了一声。而秦如清都不用老祖开口的，也毫不犹豫对着二叔行了一礼，“满怀歉意”地说：“对不住了二叔，方才是清清言语过失，还请二叔见谅。“ 秦德浩被大长老强行摁着，终究不甘不愿地嗯了一声。 看似好像双方都道了歉，但是谁输谁赢一目了然。这一场风波到这里，似乎是有了尾声。只是，有人揣测，秦德浩作为大长老的养子，大长老能这么看着秦德浩“受欺负”吗？ 果然，很快大长老就将目光对向了秦如清，他倒也没训斥，甚至目光神情从头到尾都很和缓，他只问了一句话： “你方才说了那么多，点出了那么多秦氏的问题，那依你之见，可有什么改变的良策呢？” 众人恍悟，大长老这招高明啊！杀人不见血。 秦如清这小丫头是可以点出秦氏发展的问题，本来她就有家族议事权，老祖又力挺她。可她是个小辈是个不争的事实。用这般激烈嘲讽的言辞将家族的毛病挑了一通，她要是没想出让大家都信服的改变方法，那今日，就是自己给自己挖坑，日后有的是族人说她。 秦如清今日敢上台，敢说这么一通话，这样的发难她能想不到？ 她淡定一笑，道：“大长老莫急。” 又望向坐在座椅上狠狠摁着把手的秦德浩，故意挑眉道：“二叔也别急，且听清清说来。” 这不是挑衅是什么，秦德浩果然黑了脸。 转过身看向众人，扬起声音：“咱们秦家是丹药世家，相比于其他家族，优势其实很明显：我们家族产出的丹药质量更好，品质也更加稳定，而且家族底蕴深厚，掌握着众多稀有的丹方……“ 夸了一通后，秦如清话音一转，摇头道：“可说实在的，这些优势，放在南岭郡这个地方，却并不够突出。” “丹药质量好，也没有好到遥遥领先的地步；至于品质稳定，如果不是丹修，也根本感觉不出来什么稳定不稳定；更别说稀有丹方了，南岭郡这个地方，最核心的需求还是基础丹药，而非什么珍稀丹方。” “也就是说，秦家现在严重缺乏丹药市场的核心竞争力，做不到脱颖而出。于是，普通修士在选择丹药时，依然会选择名气大的，他们比较信赖的——也就是南岭所谓的老牌世家。他们在这上头就比咱们外来的世家占了先机。” 底下众人听得是连连点头。别的不说，清丫头肚里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她这通分析，言之有物，可以说是从根源上点出了秦氏丹药发展缓慢的原因。 大长老面色却很平静，他道：“可你依然是在分析问题，并未说出解决办法。” 秦如清一笑：“大长老莫急，因果因果，要先由因才有果。不清楚病因，怎能对症下药，从源头拔除病根呢？” 大长老沉默的时候，秦如清已经转过头来面向众人：“根据我刚才说的问题，秦氏发展没有特色，泯然众人，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打造出秦家自己的特点来。” “所以，我的方法是，推出医药模式！” 医药，这是一个陌生的名词。坐在秦如清对面的三长老开口问了：“医药模式何解啊？” 三长老管着秦家丹坊，对这块业务最了解，由她开口发问是最正经恰当不过的。 秦如清转过身来认真解释道：“医药医药，自然是两件事，医，治病，药，用药。咱们丹修绝大部分也承担了医者的职能，可放到丹药产业上，却是只抓药，不顾医。” “这也是咱们修仙界的通病了，因为修士强悍，很少受病痛折磨，就算身上不好，也多是受伤或是中毒，寻医便只找相熟的炼丹师，或者自行购置丹药。” “这样有什么不好吗？”二长老插嘴问，“咱们丹修能有这么大能量，打架时能请来诸多帮手，也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一般修仙界打架，如果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是不建议对丹修下死手的，因为有个什么小病小灾的，还得靠丹修救命。 秦如清说：“对于个人炼丹师来说，确实没什么不好，能广结人情，提高个人名气。可对于家族来说，这样的优势就大大削弱了——就好比方说，咱们家丹术最高的是老祖，难不成叫老祖出去天天给人诊断疑难杂症？” 二长老一噎，这咋可能呢。坐在上首的老祖也跟着一笑。 秦如清又说：“就算不拿老祖举例，咱们家往下，除老祖外丹术最好的就是三长老，你瞧着，外头有人敢请咱三长老问医吗？” 秦家众人下意识往三长老的方向瞧。素白的一张脸，若是她微笑，就可以说是清秀，可她若是板着脸，那就只能说是寡淡。不巧得很，他们三长老恰好就是寡淡那一波的，平时脸一肃，秦家就没几个人敢跟她呲牙，更何况是外头？ 三长老见众人看她，手动了动，唇角已经下意识往下做肃穆状了。众人身体一抖，刷刷移开了视线。殊不知，三长老只是被这么多人看着，心里羞涩罢了。 秦如清也看见了这互动，心里暗笑，“所以啊，现在的修仙界的求医模式还是一对一的私人制，这形式太散乱，没有固定场所，不成规模。既然如此，那就正好给了我们秦家操作的空间，我们秦家既是丹药世家，族中从不缺乏丹修，何不专门弄一个医馆呢？” 秦如清强调，“不是凡人的医馆，是专程为我们修仙界修士设置的医馆。” 此言一出，底下议论纷纷。 从来修仙界看病都是依靠人情化的雇佣聘请制，即，这个丹修名气大，跟我关系好，值得信赖，于是我受伤看病找他。只是流浪在外又丹术高明的丹修非常少，大多都养在世家里，故而修仙界的人看病多是自己购丹。 现在秦如清这么一弄，相当于跟凡人医馆一样，设置个固定看病就医的场合。这主意说不好是好还是坏，但此前肯定没人弄过。 三长老公正道：“医馆确实可以弄，只是，怕是无甚利润可图。” 秦如清嘿嘿一笑：“光靠医馆的诊费确实是毛毛雨，可是，你看了病，不就得吃药？想想吧，这个修士在咱秦氏医馆看了病，看完后转头叫他往右走，您来这抓药……他既然在这看了病，还会去别的药坊买丹药吗？” 众人恍悟，原是这么的，也就是说，你这个医馆还是为售卖丹药服务的，但是，有了看病诊断这一流程，就大大提升了客人的忠诚信任度。除非开价太离谱，不然，他们也定然不会去其他地方买丹了。 秦如清看他们明白过来，又笑着补充了一点：“而且，这样一来，我们秦家的药坊，就与别家区分开来，毕竟别家可没有我们秦家这样的医疗服务！” 此方法确实叫人耳目一新，而且听起来又颇有可行性。二长老当即就夸道：“清丫头，你这主意确实不错。”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秦如清所幸说完：“而且，除了医馆可能还有些不够，我建议将秦氏药坊细化拆分，分成三个板块：医馆，丹坊，药坊。医馆刚刚已经说过，至于丹坊自然就是售卖丹药，而药坊则是售卖灵植。” 二长老咦了一声，不解：“为何要将药坊拆开，单独售卖丹药和灵植啊？” 三长老经验丰富，这时候已经明白过来这个模式，不等秦如清开口就道：“这样一来，从源头的医疗诊断，到后面的抓药用药，就全部囊括了，正好形成一整套服务。” 三长老说到这里的时候，也不由得复杂地忘了秦如清一眼。她提的方法，看似简单，医馆凡界中就有，而售卖灵植的药坊也很多见。但是，要将这三者串起来，就得有宏观上的洞见。 老祖如此看着她，除了她的修为天赋外，怕也是看重她这份才华。秦氏百废待兴，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三长老在心里对秦如清肯定又多一分，只是，也跟着提出了问题。她经验丰富，一说起问题就是直指要害。 “要真这样做的话，丹药的需求怕是要大幅度提升。而秦家的人手和炼制丹药的原料，必然不够。” 说白了还是供求的问题，需求量上去了，供给却跟不上。这供给又分两个方面，人力供给和原材料供给。 这人力，自然说的就是秦家炼丹师。炼丹嘛，本来就是讲究悟性和天赋的职业，每个人的水平不同，产出的丹药数量也就不同。如此不稳定，不可控，很难一下次承受大批量的需求。 而原材料的问题就更直接了。炼制丹药需要灵植，灵植的普遍特征都是生长周期长，需要精细打理。依照秦家现在的灵植储备量，仅是维持现状还好说，若要扩大生产，那是远远不够的。 这是现实的亟需解决的问题，不解决，秦如清先前说的方法就根本没办法推行。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转向了秦如清，而秦德浩，则是幸灾乐祸地哼了一声。 看她怎么办。 可是，这样显而易见的问题，秦如清又怎么可能想不到呢。她先是朝三长老一笑，而后转过来看向众人，将手里的卷轴呼啦啦往下翻到一个地方，扬起声音说： “大家莫急，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早已经想出了对应的解决办法。” 众人：……你到底是长了几个脑子啊。 连三长老都有些惊住了。提出问题还好说，至于这种根源性问题的解决办法，放家族里都是要开好几次族会，众人商讨之后才能有决断。结果，这丫头就连解决办法都想好了？ 她这是一个人干了一群人的活儿啊。 秦如清多少也能感觉出来这些人目光的含义。开玩笑，她秦如清从不打无准备之仗！知道今天她说的东西对族内是一场大变革，她怎么可能不提前想好应对。 这一卷轴的计划表她可是整整想了一星期。从前段到后端，从问题到方法，都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秦如清仰头挺胸，站在台上，本就精致漂亮的小脸此刻似乎在发光，看得叫人移不开眼。 她道：“诚如刚才三长老所说，若是丹药的需求量上去了，以秦家目前的能力，是供给不上的。所以，就需要从其他方面做出改变。” “第一，族内的炼丹师。炼丹术数量有限，就算培养，短期内也培养不出得用的，既如此，为什么不能将一部分炼丹业务外包分配出去。“ “外包分配？”三长老凝眉，“分配给谁？” “分配给族里分支或者附属家族。一些普通的基础型的丹药本身就没什么丹方不能外传的要求，那为什么不能让底下的分支或附属家族给我们炼制？至于其他的高端丹药，再由本家炼丹师炼制，这样压力就会减轻许多。“ 底下人都沉吟了。秦如清说的办法不难理解，甚至还很常见。因为大世家通常都是这么干的。自己家做不了的活，或者费时费力又利润不高的产业，都下分给底下的小世家。大世家稍微漏点油水下来，就够下面的小世家吃很多年。 但是，问题的关键点也正在这里——秦家，并没有附属家族。 秦氏迁至南岭后，百年来备受打压，直至最近情况才好了一些，所以，压根就没来得及招收附属家族。 秦如清在台上笑眯眯的，“我知道咱家下面没有附属家族，但没有不是可以招嘛！秦家刚刚大败张家，狠狠杀了他家的威风，不正好是招收附属家族的最好时机？” 秦如清终于说出了今日最核心关键的一点——招收附属家族。 这是一个世家强大的证明。是家族发展的必走之路。 有人满面严肃，叹息着说：“若是涉及到附属家族，那这问题就复杂多了。” 附属家族不是说招就招的，那可是要由仙品署做见证，正式签订从属契约的。能招收附属家族的，无一不是实力强大，让人心服口服。 正是因为难度，所以南岭的三大世家中，还没有一家招收了附属家族，哪怕是最老牌的张家，都没有。 现在秦家若是放出风声要招收附属家族，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外界一定会审视你，怀疑你：你们秦家真达到招收附属家族的程度了吗？跟着你们干真有前途吗？到时候，就连仙品署也是要来垂问的。 秦如清看这些人互相对眼色就知道他们想说什么。开玩笑，在议事堂时间长了她也练就了一手读心技能，就跟以前上班时个个都是摸鱼小能手一个道理。 秦如清说：“大家是怕秦家放出招收附属家族的消息影响太大？毕竟南岭此前还没有家族敢这样做的。” 底下有人点点头：“是啊，连南岭老牌的张韩二族估计也是觉得时机不足，尚未开始，若是秦家抢先这么干了，怕是过于张扬，要引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啊。” 秦如清对着那位族老笑了一笑，“可是，家族发展本身不就是一件麻烦事吗？若是怕麻烦，那今日还开这族会做什么，需只要躺平任别人捶打即可，还挣扎什么？“ 那位族老哑然。 秦如清又扭过头来对着底下说：“况且南岭没人做过不是更好吗？秦氏亟需扬威证明自己，办一场盛大的附属家族招募会，难道不是最好的扬威手段？” 看着底下这些人神色动容，秦如清嘴角一勾，终于放出了最后的大招。 “而且现在老祖的伤也好了大半，眼瞅着伤好之后就能结丹了，老祖结丹之后秦家就有资格评定银品世家，银品世家的要求想必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人口、灵田、药田、灵矿……都有要求。难不成，真等老祖结丹之后咱们家才开始着手准备这些东西啊？” 结丹！银品世家！ 秦家人就像被戳到了什么□□一样，双眸瞬间亮了起来。 是啊，银品世家的评级要求中就有重要一项，名下必须要有附属家族，且对家族人口，田产，矿产规模皆有规定。 秦氏若想升品，附属家族简直是必走的一遭！ 看着这些人隐隐激动的神色，秦如清勾起嘴角，要知道，开会的精髓就是画饼，而我秦如清给你们画的饼，保准又大又圆。 她徐徐道：“附属家族的好处想必长老们都比我清楚，到时候，秦家不光可以将炼丹的压力分出去一部分，还可以将扩大生产的灵田、药田分租给他们，到时候，秦家再从中收取分成和税收……” 分成和税收！ 就像故意吊人胃口似的，秦如清说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她开始往回收卷轴，收好后，看向众人笑了一下，轻快道：“好了，今日要说的东西差不多就这么些。清清知道，此事事关重大，清清也只是说点自己的浅见，具体要怎么做，还需长辈们多多提点……“ 本想被秦如清画的饼勾得正激动的秦家高层顿时反应过来，连翻好几个白眼。 《浅见》《多多指点》 你一个人快把全家的活儿都干完了，还说浅见呢？而且，谁还看不出来你和老祖都提前商量好了啊？谁还敢提什么意见？ 吐槽完了，又在心里叹息。这么一整套周密详备的计划，真要实施下来，基本上是将秦家从上到下都整顿了一遍了。 这是大改啊！ 由着秦如清这样说，老祖怕是已经在心中打定主意了。 果然，秦如清回到自己的座位后，一直在上首静默聆听的老祖终于开腔了： 第67节 “今日秦如清所言，干系甚大，牵扯的东西颇多，非一日可以决断，你们回去的时候也好好想想今日的内容。” 说着，老祖哦了一声，又轻描淡写地补充道：“若真要实施，家族产业的重心将有极大变化。医馆、丹坊、灵田、药田、附属家族……这些地方的职务人选，你们也都好好想想吧。” 职务调动！ 果然，这才是今日族会内容中最真刀实枪的部分。依照那丫头所说，此后秦氏产业调整，那医馆、丹坊、药坊，还有灵田药田，外加上最重要的附属家族，这些都是秦氏以后发展的重中之重。 若是能被分去管理这些地方，那以后在秦家的地位必然水涨船高。可是，若是被分去管其他地方，那就相当于被发配冷宫，远离了秦氏的权利核心。 想到这里，众人不由自主地看了大长老与秦德浩一眼。方才会上那场风波，他们可都还记着，清丫头更是个小心眼的。 这场变革既是由清丫头一手推动，她想必在此有极大的话语权。她会怎么安排二房？会将他们调离秦家权利中心，由此下放吗？ 而二房又会什么都不做，心甘情愿任她安排吗？ 众人在心里叹息一声，收回目光。 又是一场风波啊。 第49章 开始分猪肉环节，毫厘必争，寸步不让 如此， 距离上次族会，已过七日。 这七日似乎尤为平静，然后平静之下却又似乎有暗流涌动， 似有大事酝酿。 秦如清一直跟没事人似的， 列了一通震撼家族的改革条例后，又自己忙活自己的去了。 顿悟修为连破两级需要巩固体悟， 于是她浅浅闭了三天关。闭关出来后又开始盯着唐子凤炼器，这些天他需要的炼器器材已经提供到位，秦如清便盯着他炼那两种灵镯， 还时不时pua他，经常在他耳边念叨： “你现在在秦家就是黑户知道不？” “要赶紧把镯子炼出来，之后老祖才有办法在族会上为你请职，再给你搞个什么客卿长老当当！” 秦如清念叨时， 唐子凤就在器物台上打磨。他手执一块玄星铁， 垂着眼眸， 动作细致而缓慢， 不急也不躁，而同样的动作，他已经做了一个时辰。 等秦如清说完， 他就停下来看向秦如清， 认真地说：“我并不想要什么客卿长老。” 秦如清哦了一声，勾起嘴角，故意说：“那你还是想当丹房掌事？” 唐子凤：“……什么都可以， 如你所说的黑户也可以。” 秦如清歪头过头来看他，故意调侃， “怎么，唐长老变脾性啦， 之前在张家时不是还要打造神秘高人形象，还想要当丹房掌事么，怎么到了秦家就感觉失去上进心，咸鱼起来了？” 秦如清是歪头朝上看的姿势，略微像杏核的眼睛，眼稍有些朝上挑，这让她看起来既纯真又有些妩媚。唐子凤承接着这眼眸的注视，抿了一下唇，用没有起伏的腔调说：“你把我的袍子掀了，神秘高人的形象已经树不起来了。”这是回答她第一个问题。 “我虽不知咸鱼的意思，但是，既然已经和秦家达成口头上的合作协议，就不必再使其他手段了。”规规矩矩地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他这一板一眼回答问题的模样实在看得人好笑，秦如清也确实笑了。她唇角往上翘，转着眼珠说：“那这么说，我们秦家答应你还答应早了，让你过早地懒怠下来……要不，你再提供几个灵器图纸？” 唐子凤往后退了一步，可算明白了她今日来找自己的真实意图。这也不叫人意外，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唐子凤无声扭过头，又捏着手中的玄星铁打磨起来。这动作……就是拒绝提供图纸的意思了。 秦如清的脸追过去，“哎，你不愿意啊？是不愿意还是没有，肯定还是有的吧？” 唐子凤不看秦如清的眼睛，垂着头，一边动作一边说：“别套我的话，之前说好了只提供两个的。” 秦如清哦了一声，点头，“懂了，那就是还有其他图纸的意思。” 唐子凤：“……” 他抹过脸，看样子是彻底不想搭理秦如清了。 秦如清看他这样就想笑，她说：“哎我说，你当初那面具完全可以不戴，你真实的脸部表情状态和面具也没什么区别。像你这样的有个统称，叫面瘫，知道不？” 唐子凤抿嘴，继续沉默。 秦如清见他不理睬自己，也无趣起来，开始盯着他手看。这人着实有耐性，磨那小铁片都有小半天了，连姿势都不带换一下的。 看着看着，发现这画面还挺美。 白皙细长的手指，长短搭配很均匀，泛着光泽，像是被春雨油润过的玉质鹅卵石。 秦如清一贯是走沙雕逗比风的，没什么文艺细胞，叫她来形容，唐子凤这架势就有点像那种整天穿着白大褂，混在实验室里做实验的理科生。拿着试管啊，药瓶啊什么的捣鼓，只不过到他这儿就换成了小铁片、小玉环…… 看了一会儿，秦如清不吝夸奖道：“你手挺好看的。” 亘古不变的打磨手势突然颤抖了一下，尚且还未成型的玄星铁就这么折弯了。 秦如清注意到这动静，以为自己打扰到他了，心里有些遗憾今天薅羊毛失败，便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道：“行了，我知道我吵到你炼器了，这就走，这几天我们家有大事发生，我过段时间再来找你，你有事用传讯玉简找我。” 说完不等他回答，就这么几步跨了出去。 唐子凤默默地看着秦如清的背影远去，又转过头来看手中折弯的玄星铁。 抿唇，将这块废了的玄星铁扔掉，重新拿了一块，继续动作了起来。 如此，又过一日。 这日秦如清突然收到一个消息，“张啸死了！” 这位张家老祖在被他们老祖废掉之后，终于没抵得过家族倾轧，命归黄泉。 告诉秦如清消息的人是秦德明，他半夜匆匆过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秦如清先是一愣，跟着算算时间，便淡定点头道：“是该死了。” 如果郝苟回去这么长时间也没点实质进展，她就要考虑下月的解药要不要给了。张啸死算是一个进展，而等他当上族长又是一个进展。 秦如清让开身子，“爹，进来说吧。” 父女俩坐到房间中的桌上，秦德明神情颇有些严肃地问：“你和老祖是不是铁了心要推行你那改革计划。” 秦如清轻描淡写地点头：“是啊！” 她手好像闲不住，抓了一个杯子放手里滚，边滚边说：“秦氏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改良的时候了。此前秦家势弱，族库不丰，又备受打压，走谨慎保守路线是没错，可现在秦氏分明已经强大起来，若还走以前那套，族人定然会慢慢磨去锋芒，失去进取之心！” 实际上现在秦家就已经有这个趋势了。 “所以，我和老祖早已达成共识，秦家，必须变革！”秦如清抬起眼眸，语气清淡，却锋芒毕露。 秦德明听女儿的语气就知道事情已定，不知怎么地叹了口气，“其实秦家现在这样的发展风格，跟我当族长有关……这也是上一任老族长的交代！” “上一任族长，也就是我的父亲，老祖的哥哥，秦纹峰，临死前的最后遗言就是，秦氏，要蛰伏修养为上，切不可轻举妄动！” 秦如清多聪明，听话听音，立马就明白过来。上任老族长临终前为何发出这等遗言不提，听她爹的意思，他这族长位置，还来得有些玄机啊。 秦如清勾起嘴角，试探道：“所以说，爹，您能当上族长，也跟这有点关系吧，因为您的性格跟家族发展方针契合？” 说白了，不是他爹把秦家治理成了如今的保守稳健风，而是上一任老族长为秦家定的未来发展路线就是蛰伏保守，因此才选了性格相对温和（懦弱）的大儿子秦德明当族长。 想想若是换成她二叔当族长，以二叔那性格，秦家会被造成什么样？还能苟到她系统觉醒然后秦家开始发展吗？ 秦德明一下子哽住。被女儿当面戳穿自己的族长位子是有些靠运气得来的，当然有些不好意思。微咳一声，虎起脸，强撑着颜面道：“那也是因为你爹我稳重，不然老族长能选我？” 秦如清笑着连连点头。调侃到这里就行了，毕竟亲爹的面子还是得顾及的。至于这个《稳重》详情如何，他们心里都有数。 秦德明强行转移话题：“你和老祖达成了共识……那这么说，新产业的职务分配，你们也都想好了？” 秦如清笑眯眯地回：“想好了啊？” “那……” “嘿嘿，保密！等下次族会，爹您就知道了。” 听此，秦德明便把疑问塞回了肚里，看女儿的情态，他们大房，应该能捞着一个好位置吧？ 秦德明又问：“什么时候开启下次族会？” 如果说上次族会还算和平，那下次族会可就要真刀真枪地拼杀了。毕竟涉及到利益分配，谁都不想自己吃亏。 秦如清眼眸一眯，尖锐吐出两个字：“明日！” 张啸一死，张家将会彻底大乱。秦家必须加紧做出决断，趁着张氏自顾不暇的时候，全面发展，然后实现弯道超车。 嗨呀，这么一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 果然，正如秦如清所说，老祖第二日就紧急召开了族会。而此时，距离上次族会，已经过去将近十天了。 而这十天的时间，主要是让他们考虑两个方向的东西，即，改革要不要推行，以及，如果推行，职务该怎么分配。 老祖可以说给秦家众人留了充分的思考（纠结）时间，非常体贴。 只是话虽如此说，秦家众人心里也有数，他们在老祖手下混久了，也是很能体察上意的。看上次族会，老祖自己不言语，就让秦如清那小丫头捧着卷轴在台上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而她自己的情态却丝毫不惊讶，就知道，秦如清与老祖是事先通过气的。 也就是说，秦如清的意思——基本上就代表了老祖的意思。更甚于，老祖能突然想到要改革，估计也是秦如清这小丫头在背后撺掇的！ 改革势在必行！今日族会大头还是职务分配。这关系到他们自身在家族的地位，必须毫厘必争，寸步不让！ 照例还是坐得整整齐齐的，老祖一抬手，永远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十天了，想来你们也考虑得差不多了，便各自来说说看法吧！” 秦德明一改老乌龟作风，第一个道：“我同意！” 他面容严肃，沉声道：“秦氏积弱已久，好不容易痛击敌人，找到喘息机会，当然要趁此机会全力发展。家族之前的发展方式已经有些不适应现在的情况，必须要改变！我身为秦氏族长，当第一个支持家族变革，支持老祖！” 呸！ 秦德明说完这番光伟正的言论，许多人第一反应就是翻白眼。这老东西还装上了，说得那般为家族着想，可此番分明就是你女儿提的主意，一会儿实行，也是你家拿好处大头，你当然要同意了。 心里吐槽归吐槽，可面上去不敢表露出分毫。因为秦如清那小丫头虽然招人恨，但说的东西却都是实在有道理的。 此般确实是秦家大力发展的最好时机，形势如此，谁来反对都没用。于是，竟一个个跟着上前附和。 “我同意。” “我也同意。” “呵呵，族长说得对啊！” 秦德馨一直锐意进取，对于家族愿意做出这么大的改变，高兴还来不及，又怎可能反对。 就连一贯最爱跟秦德明抬杠的秦德浩，在这件事上，竟都没有阻拦什么。 见到有人惊异看他，秦德浩面不改色。 与大房争归争，这是一码事，而秦家发展，那是另一码事。作为秦氏子弟，就算痛恨秦如清这小丫头，也心里清楚，她说的东西确实对秦家发展有好处。 既然有好处，那他当然不会意气用事，刻意阻拦。这点子轻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反倒是三长老多说了几句：“招收附属家族，对外扬名立威确实是我秦氏现下该做的。只是，将药坊分成三个板块……我倒不是反对，只是，一下子铺面全部变换，怕百姓适应不过来，反而于秦家无益。” 第68节 对于这个问题，秦如清早就想过，此时解释道：“并非一下子全部变换，秦家原先的铺面，东市那头，暂且不变。可以在西市那头挑几个人流好的铺子当做试点，等大家接受适应了，再慢慢变换。” 三长老点头，脸色也温和了一些：“你考虑得很周到，我无话可说了。” 如此，这么看起来，竟没有一人反对秦家这次变革。 老祖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只是神情不见轻松，反而越发严肃起来。 她坐直了身体，沉声道：“此次变革，乃是必然。永远不要忘了我秦氏并非南岭秦氏，而是瀛洲秦氏！秦家不可能永远呆在这个地方，我们背着仇恨，绝不可能安逸发展，必要进取。” “此番变革，以证秦氏振兴家族的决心！“ 众人起身，齐齐回声：“是！” 确定改革，接下来就到了激动人心的分猪肉环节。这次老祖没让秦如清上台宣布。 太得罪人了。她怕一个不好，这丫头真要被人半夜套麻袋了。 “此次秦氏产业发生重大变动，药坊拆分，分为医馆，丹坊，药坊。先前一直是由三长老领着丹房掌事一职，她对这方面的事务也最熟悉，便让三长老继续领着丹房掌事的职位。” 对此，众人倒是没什么意外。三长老之前就管着丹坊，对此颇有经验，现在就算变革，丹坊那头却是没怎么变的。叫她继续做丹房掌事，也算正常。 看众人点头，老祖继续宣布：“医馆事宜则由二长老负责。” 嗯……医馆给了二长老，众人沉吟，在心头飞快地转着主意。 二长老是秦家和事佬，脾气最好，人缘最广，医馆本就是对外事务，需要应付大量修士，由二长老这样好脾气的人负责，或许是最合适的。 若是由三长老那样铁面或者是由四长老这种嘴巴坏的，只怕没几个人进来看病就要被吓跑了。 而且医馆的设立注定不是想着用它来赚钱，而是获取名声用的，其职位的重要性说高不高，说低不低，给二长老，却是正好。 众人齐齐点头，估计也是有二长老好人缘的原因在，竟没一人开口反对。 猪肉分至这里，已经来到了关键时刻，香饽饽就那么几个，丹坊没了，医馆也没了，甚下的大头的就是药田跟附属家族。 众人这箱转着心思，上首的老祖果然开口说到了药田。 “至于灵田药田的开拓……“老祖沉吟了一下，看向了秦德馨，”便交予五长老秦德馨。“ 竟给了五长老！ 这可是家族一大肥差！灵田药田本就是族中的重要资产，更何况上次族会上可是说了，可以分出一部分药田租给下头的附属家族，这里面的税收……那可都是数不清的灵石啊！ 有人心思动了，隐隐瞄向秦德馨的方向，想着自己要不要争取一下。结果看见秦德馨抱剑冷然的样子，又打消了主意。 那可是秦家另一位筑基。这样的差事给了她，也算是匹配。 秦德馨显然也有些意外，她先是看了秦德明一眼，见秦德明也是茫然不知的样子，便又看向了清清这丫头——她露出一口小白牙对自己笑了一下。 秦德馨心里便有了数，躬身对老祖道：“是，德馨必不辱命！” 此番清丫头竟给她送了一个这么大的人情。相比于之前她管的秘境事宜，灵田药田可就要实在多了。 秦德馨将此情谊记在心里，面不改色地回了座位。后面大房应该还有场仗要打，若是起了冲突，她是必要开口相帮的。清丫头想必也是以此做筹码，换来她的助力。 药田差事一无，底下微微有些骚动。剩下的，就是最关键的那个职务，附属家族。 这差事，想必就是在大房和二房中产生了。 大房有秦如清那丫头，背后站着老祖撑腰；二房则有大长老，有其经营已久的权威。 在万众瞩目中，老祖竟然缓缓将目光转向了秦德明。秦德明心头一跳，赶紧上前。 不会是他们想的那样吧…… 果然，老祖缓缓开腔了：“秦德明乃是我秦氏一族之长，平时处理族务也多有功劳，他在此又有经验，如此，招收附属家族，以及附属家族后续的管理事宜，便交予他处理吧。” 竟真给了大房！清丫头竟如此得老祖信重！ 秦家高层震撼不已。那可是附属家族啊，南岭郡第一次招收附属家族，能负责处理此方面事宜的人，必然是象征着一个家族的脸面，是家族最为信重之人。 就算脸面什么的不说，秦氏的丹药产业，也要下放一部分到附属家族。这其中的抽成，再加上附属家族每年的供奉，税收……好处太大了。 如此一个里外兼得的美差，老祖竟真的将它给了秦德明！这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难道不是要给大长老吗！大长老德高望重，为秦家立下诸多功劳，这样的事，给他才是最匹配的啊！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秦德浩直接起身，行了一礼后问道：“老祖，德浩有疑，附属家族兹事体大，需要面对整个南岭的审视与考核，此等重要之事难道不是应该交给大长老吗？换句话说，秦家除了大长老，还有谁能镇得住这样的场面？” 秦德明脸一黑：“老二，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这个一族之长还镇不住几个附属家族吗？” 秦德浩看了秦德明一眼，凉凉道：“你心里清楚自己这个族长之位是怎么来的。” “你！” “好了！”老祖怒喝一声，“议事堂上，这样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 “秦德明乃是秦氏族长，管理附属家族之事本就名正言顺，此事就这么定了，不容有疑！” 天！老祖直接一锤定音了！ 若是此前，他们还觉得老祖只是信重秦如清，宠爱秦如清，如今这么一看，那小丫头是完全把老祖的心给笼络走了啊。 或者说，她背后有什么让老祖这般看重她，竟无视了大长老的威严。 “老祖……”秦德浩有些不服，还想再争执。 这时候，大长老狠狠闭目，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竟直接上前，抢在秦德浩前头，躬身道：“老祖的安排甚好，我没有任何异议。” 秦德浩瞪圆了眼睛望向大长老，不敢相信他竟就这么放弃了。 那可是附属家族啊！若是一应事项全由秦德明管理，那这个附属家族实际上就相当于白送给秦德明了，此后谁还会将他们二房放在眼里。 大长老竟也不看他，又揖了一礼，道：“我自请管理秘境，还望老祖应允。” 老祖有些意外，“大长老可确定？秘境现在不过是日常开发，诸事稳定，大长老只管秘境，恐怕有些大材小用啊。” 大长老面无表情：“确定，我已年迈，将死之人，应将机会让与底下的年轻人，秘境清闲，与我正好相宜。” 老祖想了想，竟然也同意了：“既然大长老主动开口，我哪有不应之理。就依大长老所言。” “谢老祖。” 秦德浩望着大长老自顾自返回座位，心都凉了一截，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蔓延上心头。 他恐慌的不是二房此番没有分配到重要职务，而是，大长老的态度……他为什么要自请管理秘境？ 秘境开发皆有定数，就算发现了什么天才地宝，按规矩也是要上报家族。这其中有何利可图？难道大长老真打算清闲养老了？ 如果大长老真要养老，那，他怎么办？ 下头的人也对大长老自请管理秘境之事非常意外。而且，怎么二房此番竟然没有和大房打起来啊，倒是好生奇怪。 于是，就这样，在众人眼中定会掀起滔天波浪的附属家族管理人选，竟就这样轻飘飘地定下了。 此人选一定，大房算是一飞冲天，终于算是当之无愧的“大房”了。 重要部分的“猪肉”分完，剩下的都是些小头。 管理药坊，即灵植售卖事宜的，乃是四长老；而秦德浩，竟然被派去管理秦氏分支…… 分支。秦德浩是头一脚轻一脚地走出了议事堂。 今日大戏落幕，倒是让人看得好生唏嘘。全部事务都是由老祖亲自定夺，秦如清似乎今日就乖巧坐在她的位置，似乎半句话也没插嘴，可谁看不出来，今日之事处处充斥着她的手笔。 老祖的态度，需要人好生琢磨；而秦如清在他们心中的重要地位，则需要进一步调升。 族会结束，老祖离开后，秦德明被人团团围住，自是好一番恭维。而与之相对的秦德浩，身边则显得有些寥落。 秦德浩与大长老一同离开。走到一出稍显清净的地方，秦德浩终于忍不住，“为什么？！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把权势地位拱手让人。秦德浩完全不懂。 为什么……大长老闭目，想起了在族会开始之前遇到秦如清那小丫头的场景。 确实是偶遇，他看得出来这小丫头确实没打算主动与他说什么。只是大长老想了想秦家这段时间的变化，主动与她搭起了腔。 大长老问了秦如清一个问题：“若是你二叔屡次三番与你作对，毫不收敛，你会怎么做？” 那丫头听见他发问，竟也不惊讶，就那么歪头想了一想，笑眯眯道： “清清是个睚眦必报又胆小的人。若是谁惹了我不痛快了，我必是要还回去的。” 她掰着指头数：“前头张厉给我打伤了，嘿嘿，我转头就给他喂了点好东西，还敲诈了张家一笔。” “后来的郝苟，他倒是没对我做什么……不过，他知晓了我有家族议事权，也是个隐患，我便又给他喂了点东西，叫他月月上门与我见上一面。” 秦如清说的轻描淡写，大长老却是听得心里越发沉重。 没对她做什么，仅仅是有威胁的郝苟，都被她喂了点“好东西”，那屡次三番挑衅大房的秦德浩…… 大长老望着依然在笑着的秦如清，满目复杂。 他如今已有一百一十三岁，难望筑基，按照练气圆满的寿数，也活不了多少年了。他这一生，见过各式各样的人，曾经在瀛洲秦家，在东域，也不乏见过许多绝世的天才。 可他从来想不到，在南岭，在他们秦家，竟然能出现一个像秦如清这样惊艳的小辈。天赋如此，心性如此。 他已经不敢说是运气，只能说，是命数。 大长老苍老的眼望了秦如清半晌，秦如清就笑着，任由他望。半晌，大长老轻声道：“你知道，秦家迟早都是你的，我也在一直期盼着那天的到来。可是，你还那么小，那么年轻，你甚至都没来到人生中最好的年华，何至于那么早就掺和进这些污浊的事中……甚至于，将事情做得那么绝。” 秦如清笑容更深：“大长老何出此言？我现在不插手，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插手，等二叔彻底将我爹拉下族长之位，他自己当了族长，等到那时候，我才插手吗？” 大长老沉默不语。 “我所做的，一直都是我该做的。我和父亲一直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可咱们家并非所有人都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大长老，您是秦家最德高望重之人，清清十分敬仰您。可是，事到如今，也不得不问您一句，您观自己这十几年的所言所行，是否真的做到了大长老的职责，又是否有失公允呢？” 第50章 众叛亲离，秦德浩的惩罚 秦德浩心气十分不顺， 他无法接受自己权职收缩，竟然被老祖派去管理分支。 分□□是什么概念，原本就驻扎在南岭的秦氏族人， 修炼水平参差不齐， 大半族人甚至连灵根都没有！ 被派去管分支，就相当于被打入冷宫， 直接远离秦家事务核心，成了编外人员了。 这让秦德浩怎么接受的了。 大长老回来的时候，秦德浩正在屋中如困兽般转圈， 甚至因为气急，扫落了桌上的茶具。 各种碎片稀里哗啦滚了一地。大长老脚刚踏进门槛，见到的就是满屋狼藉，他的脸刷地一下跨了下来。 第69节 “你这般气急撒泼， 像什么样子！”大长老厉声呵斥。 秦德浩转身， 看着大长老满面不解， “我不懂， 我真的不懂！您为什么要自请管理秘境，若说秘境刚刚开发时由您管理还好，现在秘境的规则都定了！巡视、检查， 一切按规章制度来就行了！现在去那儿， 还有何利益可图，这叫秦家其他人怎么想我们！” 大长老踢开脚下的碎片，缓慢走到桌边坐下， 也不言语。 秦德浩目光追寻着他，继续大声抱怨：“还有， 我被老祖派去管理分家的事您怎么也不吭声，难道您看不出来我们二房被针对了吗？” 他喃喃自语：“一定是秦德明那个老乌龟……不， 他没那个脑子，是秦如清，是她！那个死丫头……” “够了！”大长老狠狠一拍桌面，斥道：“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我像什么样子，难道我说得不对吗？“秦德浩丝毫不惧地反驳回去，眼神尤带怒气，“还有，您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先前在外面，还可以说是人多眼杂，现在都回到这儿了，您还不愿告诉我真相吗！” “你自诩聪明，难道看不出今日之事已成定局？”大长老面无表情，声音冷肃。 秦德浩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他确实没看出，而且，怎会是定局，他们二房一贯强势，此番分明大长老主动放弃权益，不再争取啊！ 瞧着他茫然的样子，大长老就知道他对家族局势完全不知。 “你只顾盯着附属家族，难道忘了秦德馨管了药田？那可是除了附属家族之外最重要的事务，老祖将这事务给了她，你竟没瞧出半点玄机？” 秦德浩顿了顿，“她乃筑基……” 大长老难掩失望：“这分明是秦如清那丫头与秦德馨做的一场交易！大房卖了秦德馨一个人情。得了这个好处，秦德馨必会在族会上支持大房，有她力挺，就算我开腔反驳，又有什么用？再有，二长老一贯支持秦如清，现在就连一贯铁面的三长老也逐渐被秦如清笼络过去……而你到现在竟也瞧不清秦家的局势，还一味自大，认为二房最强呢！” 秦德浩愕然。大长老说的东西是他此前从未想到的。 二长老那墙头草喜欢秦如清他知道，什么时候三长老也…… “三长老不是一向最为铁面公正吗，又怎会偏向秦如清？” 大长老冷声：“你道三长老为何铁面公正，乃是因为她一心为秦家。既一心为秦家，看见一个天赋过人，能为秦家出谋划策，带动秦家的发展的小辈，如何能不喜爱？” “而你呢，只看到三长老公正，就忽略了她在秦家的重要，觉得她谁都不偏，因此就不用在意了。明明你的女儿陆薇炼丹天赋更好，三长老也喜欢陆薇，你却跟陆薇一味生疏。三长老眼中没有二房，又如何会帮你？” 秦德浩想反驳，却发现无甚可反驳，最后只能狠狠道：“只恨陆薇这丫头与我不是一条心！”又突然抬头，明显不甘，“既如此，二房已经如此势弱，您为何还要自请管理秘境？如此，以后二房在秦家只会越来越没有话语权！” 为何自请管理秘境？自然是退让一步，保你一命。 大长老心中如此想，面上却肃着脸，“我自请管理秘境，有何不可？现在秦家拥有秘境所有的管理权，秘境是秦家的重要产业，我身为大长老，管理那里不是应该的吗？” “可那里根本……” 大长老冷声打断他：“你想说无利可图，我们身为秦家人，什么时候做事不是以家族为先，而是以利益为先了？” 秦德浩哑然，半晌喃喃道：“还有分家的事……“ “分家怎么了，你没听族会上说吗，分家也会承担一部分炼丹的职责。家族的产业扩大，只靠主家的人手根本不够，分家的重要性比之前大幅上升，老祖将你派去管理此事，乃是信重你，你竟还不满！……况且，你一口一个分家，言语充满不屑，分家不也是秦家的一部分吗！” 大长老看着秦德浩，第一次发现或许是以往自己太过于骄纵他了，竟养成了他这么一个眼中只有权势，不成体统的样子。 秦德浩被说得沉默下来，半晌突然抬眸，定定看着大长老，喊道：“爹，我不懂！” 他没喊大长老，而是喊的，爹。 秦德浩虽是大长老的养子，然而他的亲身父亲还是上任族长秦纹峰，故而，即便是私下里，秦德浩也很少喊爹。只有偶尔在有求于大长老，或者一些特殊情况时……譬如现在，才会喊爹。 大长老果然被这一声喊地愣了愣，顿时心软了下来。 大长老明白，秦德浩说他不懂，不是不懂他说的这些道理，而是不懂，他为何突然不帮他了。 以前，在他和大房相争的时候，他不是都会力挺在他身后的吗。 大长老脑中忽而想起那个小丫头平平淡淡的一句质问，“大长老，您观自己这十几年来的所言所行，是否真的做到了大长老的职责，又是否有失公允呢？” 他当时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是否有失公允……是啊，他的心早已经偏了，还谈什么公允。 大长老忽而叹息一声，看向秦德浩：“那你又是为什么一直要与大房过不去呢。秦德明已是族长，你屡次挑衅他，不顾族长威严，是想如何呢，把他拉下来自己当族长吗，你可知这会给家族带来多大动乱？” 秦德浩不妨大长老问得这么直接，他垂下眼眸，低声，“我就是看不惯他……” 大长老平静地望着他，“这世间，若是什么事都只凭自己看不看得惯，那还有何道理可言？若是只有这个理由，以后秦家，也别想着我帮你说话了。” 秦德浩突然抬起头，眼眶发红，里面竟有真实的恨意：“难道我不能恨他吗，我天赋比他好，管家能力比他强，凭什么秦纹峰要选他当族长，就因为秦家要低调，要蛰伏？！所以就选了这么一个狗屁的乌龟当族长？！” 大长老缓声：“你也知道，当初在南部原始密林……“ 秦德浩抢过他的话，大声：“是，我知道！在南部原始密林，秦家一次死了两个筑基，实力大减，秦家又刚来南岭，备受排挤，就应该低调蛰伏……可是，那是他们的决策失误，为什么要我们来承担这个后果！” “还有，”说到这里的时候，秦德浩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可是心中积压的怒火还是让他说了出来，“……还有秦纹峰一共有三个孩子，为什么偏偏要我做您的养子，让我在秦家处于一个那么尴尬的位置，我难道就这么不堪，这么叫他不喜吗！” 大长老身体一震，惊异抬眸，不敢置信道：“难道，你觉得……做我的养子，是委屈了你？” 秦德浩别过头，低声：“没有……我只是气秦纹峰，却从未后悔当您的孩子。” 可大长老却依然目光震动，浑浊的眼中有伤心闪过，像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岁。 “我的孩子，也死在那次密林之战中，我不也接受了这个结果吗……事到如今，我竟不知，你心中竟有如此多的不满和怨恨。” “你说你处境尴尬，怎么，秦家是有人说你了吗？” 秦德浩看着大长老颓然的神情，突然有些后悔，他低了声音，“没人说我，只是，我既是秦纹峰的儿子，又是您的儿子，二头顾，又好像两头都不顾……我感觉他们都在背后耻笑我。” 大长老漠然，“没想到，当我的孩子，竟给你带来了如此多的烦恼……“ “也罢，”大长老站了起来，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你既觉得处境尴尬，以后我再不会管你，免得你心中烦忧。” 秦德浩忽然前所未有地慌乱起来，他跟着站了起来，语无伦次道：“不是的爹，我，我只是……“ 他似乎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自己矛盾的心境。 大长老平静地看着他：“你是我看着长大的，眼见你越走越歪，有些事我也得叮嘱你。以后，莫要与大房相争了！”他加重了语气。 “大房崛起已经势不可挡，秦如清也非池中之物，你如此跟她做对，未来必不会有好果子吃。趁现在收敛，看在我的面子上，她还会放你一马。” 秦德浩别过头，有些不服气，“难道以后秦家，就让这个小丫头说了算吗？” 大长老见他还不懂，目光难掩失望，“咱们修仙界，何时以年岁论英雄了？说句实话，你若是有她的才能，这个族长之位，我豁下老脸帮你抢来也并无不可。可你有吗？你甚至连她的父亲都不如！” 秦德浩刷地一下抬起头，不敢置信，“您觉得我连秦德明都不如？” 大长老漠然，“你自视甚高，总觉得换你做族长，秦家定会不一样。可在当时的情况下，老族长本就做了最正确的决定，他为秦家选了一个合适的族长，秦德明这些年执掌家族事务，也可以说是勤勤恳恳，从无差错……” 秦德浩不服：“难道无功无过就是优秀了吗！” “至少有一点，是你怎么都比不上他的——秦德明心中有秦家，你有吗？” 说完这句，大长老再没有看秦德浩一眼，径自跨步走了出去。 留下秦德浩，背影呆立如雕石，久久无言。 大长老那日的言论对秦德浩来说形同抛弃。而自身只领了管理分支的职务也让秦德浩觉得面上无光，十分丢人，便把自己关在了书房。 枯坐多日，还是一天院落中传来的声响惊醒了秦德浩。他推开窗，发现是女儿陆薇在练剑。 大长老那日的话就那么突兀响在他脑中，“明明是你的女儿炼丹天赋更好……”是啊，明明是陆薇炼丹天赋更好，三长老应该更喜欢陆薇才对。想到这里的时候念头忽而一转……可是，喜欢了陆薇也无用，陆薇跟自己不是一条心，又能帮衬二房多少呢。 秦德浩突然恨起来，觉得女儿练剑的姿势是那么的刺眼。太像了，女儿太像三妹秦德馨了。 终于忍不住推开书房们走了出去，行至院中，背手喊：“陆薇。” 秦陆薇看见父亲，微微颔首，却并没有停下，直到一套剑法练完，才收了剑势，走到秦德浩跟前，行礼，“父亲。” 不知为何，父女俩的关系也有点生疏，恭敬有余，亲热不足。陆薇喊秦德浩，一直都是板正的父亲，而不是爹爹。 “怎地又开始练剑。”秦德浩皱眉，“我与你说过多次，丹剑双修最终的结果大多都是，丹道不精，剑术也不强。你若是想在丹道上修至大成境界，就应多花时间去炼丹，而不是整日浪费时间练剑。” 秦陆薇面无表情地将剑收回剑鞘，心中无波无澜。这样的训诫她常常听到，起先还会与父亲辩驳，后来，就只管埋头听便是。 有时候陆薇甚至觉得，父亲并不是不喜欢喜欢她丹剑双修，他只是不喜欢自己行事打扮学三姑姑。 看着陆薇垂头应是，秦德浩态度好了些，问：“这些时日你去哪儿了，怎不见人影？” 陆薇说：“家族在西市设置的医馆已经试点运行了，我最近一直在医馆帮人行医。” 医馆，一听这个词秦德浩就下意识皱眉。秦德馨见此，平淡地说：“父亲是不是又想告诉我，在医馆行医乃是不务正业，陆薇应该潜心修行丹道。” 秦陆薇目光中的不逊让秦德浩不快，他背手，凉声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陆薇摇头：“女儿以为，医道也是丹道的一部分，女儿修习医术，也是为了更好的钻研丹道。我之所行，应该正符合父亲的期望才对。” 秦德浩的面孔变冷，“我对你的期望很简单，好好修习丹术，没事多去丹堂转转，多请教请教三长老和老祖问题。秦如清那丫头都会整日扒在老祖跟前卖乖讨好，你怎么就不会呢！” 陆薇捏紧了剑柄，抬眸，反驳道：“清清没有讨好老祖！” 秦德浩一噎，他们说的是一回事吗！看着女儿与自己三分相像的面孔，尤其是那双眼睛。此时那双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的父亲，就为了一个不相干、甚至是敌对的小丫头，与他这个父亲顶嘴。 秦德浩忽然觉得心底发凉，他看着陆薇，漠然道：“你如今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也管不住你了。” 陆薇与自己的父亲对视三息，鞠了一躬，退了下去。 她要去医馆“坐班”，为自己的丹术精进积攒经验。啊，那个“坐班”的形容还是清清教给她的。 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秦德浩不由得心中憋气。女儿越来越不逊，他下意识地就觉得，是和秦如清那丫头待的时间长了的缘故。 女儿不服管教，秦德浩安慰自己，还有儿子。儿子的脾性与自己最为相像，他必不会和自己顶嘴，惹自己生气。 结果看见秦陆轩时，秦德浩又顿了一顿，因为儿子明显也是一副要出门的架势。 “你要去哪儿？”不知道为何，看着儿子躲闪的目光，秦德浩直觉他说出的话不会是自己想听的。 秦陆轩已经长成一个瘦高的青年，继承了父亲的狐狸眼，五官笔挺和谐，可以称得上是一位美男子。 他看着父亲，顿了顿，还是坦诚道：“族中最近开辟药田，大哥领了监管药田开辟的事务，想叫上我一起帮忙。” 秦德浩几乎是下意识地说了一句：“不许去！你的职务，自有我和大长老操心，跟在秦如钰后面做事像什么话！” 秦陆轩沉默。其实他是这个家族最懂父亲内心的人，一度有段时间，他非常心疼父亲，想帮他，于是学着父亲在学堂中和大哥争锋，可是后来…… 秦陆轩突然道：“爹，我不想再跟大哥争些什么了。我觉得他很好，比我更会待人接物，比我更有君子之风，甚至，在修炼上，我也比不过他……我不想跟他无谓地比下去，我对少族长之位，也没有那么感兴趣。” “一派胡言！”秦德浩的心直往下沉，就像那日被他扫落在地的茶具一样。 他厉声训斥：“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还觉得自己比不过秦德明的儿子？我教你的东西都教到狗肚子里了！什么对少族长之位不敢兴趣，我跟你说，要是秦德明听到这话，保准能乐开花，因为我秦德浩竟然生了这么一个没出息的傻儿子，要把少族长之位拱手让人呢！“ 秦陆轩看着父亲涨红的脸，心也揪起，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他仰头说：“可是，爹，先前不是您教我的吗，族长与少族长之位理应能者居之，无能者就应该退位让贤。您与大伯之间如何我不清楚，可我与大哥之间……我自觉自己比不过他，如今不再与他争执，不是应该的吗！” 秦德浩险些被气得仰倒，嘴中骂道：“蠢！” “蠢不可及！” 秦陆轩看着跳脚的父亲，低垂了眼眸，“爹，无论你怎么想，我只是不想再让自己陷入这些毫无意义的争锋当中了。我只想踏踏实实地做事！” 这个“踏实做事”如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轰然砸在秦德浩心头，他的身体僵住，似乎无法动弹。 第70节 秦陆轩恭敬行了一礼，“您就当我没出息吧，我还要去药田，就先走了。” 秦德浩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忽而也像是看到了女儿和大长老的离开。 秦德浩无比颓然地想，难道真是他做错了吗。 他在院中静默站了许久，忽而听到院外的一阵吵嚷声。这吵嚷生不知是什么，或许只是一队从行廊中走过的侍从，又或许是别的。 秦德浩忽而惊觉，他太久没出院子了，秦氏现在大刀阔斧地改革，变成什么样了呢。 他乘着飞行法器在秦氏领地上空巡视。行至一地时忽而停住，这是秦德明一家的院落。 以前路过时，他只会匆匆离去，如今才忽而惊觉，这院落竟处在领地最正中核心的位置。似乎也标榜着大房的地位在秦家也是如此正中核心。 这也提醒了秦德浩，让他想起了以前忽视的许多东西：那些族老们，虽说有时候也会嫌弃秦德明能力不够，可是，那种嫌弃更多是盼着他能长进。他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把秦德明拉下来，换做他做族长，甚至，他们从来也都没说过，你秦德浩要长进这样的话。因为他长不长进，并不重要。 秦德浩讽笑一声，离开了这里。他去了后山。 后山实际是一座药山，山脚下乃是秦家药园。如今，族内大力发展，需要开辟新的药田，听说开辟地址选在了秘境。 药山后面乃是老祖的闲影居，乃是领地最高的所在。也象征着秦家权利的巅峰。 秦德浩转而往东走，飞速地略过了领地内的几片居民区，那是迁入秦氏领地的秦氏旁支，还有许多是在外围没有迁进来的。 他接下来被分配的职务就是管理这里，这也是秦德浩匆匆略过的原因。似乎他多看一秒，多停留一秒，眼睛就会烫伤。 行至南街，人群熙攘。东市那头是秦家铺面原先的所在，如今一瞧，竟比以前热闹许多。而本就繁华的西市更不用说。 他远远瞧见一道飘摇的旗帜，上书“秦氏医馆” 医馆的生意比他想得好得多，来往的人多是身上背着刀或剑的散修。散修们没有家族庇佑，获取修炼资源不易，常常要铤而走险，去密林或者小型结构不稳定的秘境。因而受伤也多。 秦德浩没有去医馆里面，但他能想象得到里面的场景，或许女儿陆薇就正坐在柜台上，为那些散修们治病诊断。 这是陆薇所追求的丹道。 医馆往左是丹坊，往右是药坊，正应了那小丫头所说，出门往左转买丹，往右转抓药，连在一块儿，所谓的一条龙服务。 一片繁华景象，似乎莫名有股新生的朝气在冉冉升起。 秦德浩沉默地回了书房。 今日所见，所思，所想，似乎让他平淡地知道了一件事： 他所以为的，和大房的“族长之争”，其实从来都不存在。从来就没有所谓的争，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臆想。 大梦三生，该醒了。 第51章 附属家族招聘会，天眷之人 张氏族内， 张家刚刚完成老祖张啸的葬礼。 郝苟穿着一身孝服，此时正坐在椅上捏着眉心，只觉得脑仁抽疼。这疼痛似乎提醒了他， 让他细细一思量离满月还有多久， 是不是该到了要问那黑心小丫头讨解药的时候了。 然而这空档也由不得他走神，族中太多事情需要处理了， 这会儿他们就在吵着金家人来要赔偿理不理会的问题。 老祖，哦不，前老祖当初说服金老祖讨伐秦家， 那可是给了不少好处。可打到最后，前老祖废了，金老祖颠儿了。那这赔偿，到底给是不给？ 不给， 说起来是张家违背契约。 给了， 又觉得自己很冤大头。 而且， 哪有钱给啊……秦家狮子大开口， 赎回大长老就已经出了好大血。张家就算有底蕴，这受不住这么开闸似的往外放水啊。 此时，族长张宏正在说：“应该还是要给的， 金家一直与我们家是姻亲， 当初老祖为说服金老祖出手，也是扎扎实实承下了诺言，若是完全背信弃义， 金家会怎么看我们，外界又会怎么想我们， 而且这不是又为自己招惹了一个强大的敌对势力么……” 听到这里，郝苟捏着眉心的手放下， 凉声道：“又为自己招惹到一个强大的敌对势力？这不是该的么……我早都说了秦家不要打，结果非打，现在闹成这样，再招惹到一个世家算什么，咱们张家不是强大么，招惹了再打回去不就行了么！” 张宏狠狠一拍桌子，怒道：“好狗你这是什么意思！别跟我在这说什么风凉话，当日那一战，老祖被废，就你被生擒了，完了秦家还去全须全尾地将你放回来了，叫我说，你就不太清白！指不定是被秦家给策反，来我们张家当奸细来了！” 郝苟连眉梢都没挑动一下，“行，我是奸细，你赶紧通知长老们开族会将我逐出家门，反正这烂摊子我也是不想收拾了。” 张宏涨红着脸，上扬的声势生生就这么卡了壳。 张家现在就郝苟一个筑基。若是将他赶出去，张家没有筑基撑门面，就会掉品。这是他们万万无法接受的。 这也是秦家要价都快要上天了他们也要咬着牙把郝苟赎回来的原因。不赎不行。 他们在吵架，而张家底下这些人纯粹就是看热闹了。大长老和族长争吵的场景每天都会发生，就连在老祖的葬礼上都吵了一回，但是八成都是族长落入下风。 原因无他，张家现在只有大长老一个筑基，他底气十足——不怕你们看不上我，不怕你们对我有意见，更不怕你们怀疑。爱怎么滴怎么滴，实在不高兴了他就走人。 别说，这态度镇住了张家绝大多数人。 二长老及时出来打圆场，“好了，别吵了，现在家族族库实在不丰（被秦家薅得太多），金家那头，也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灵石抵押，便回话说先欠着吧。” 金家来这头要债的使者听了这回答，似是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说，灵石可以先欠着，但是贵族前老祖答应金家的第三个条件，请务必实现，当初贵族前老祖可是对此发了心魔誓言的。 于是，金家使者的原话就怎么传到张家高层。 郝苟听了直摆手，“叫他滚。什么第三个条件，别想了，灵石能答应赊欠就不错了，本来就连还都懒得还。至于我们老祖发的心魔誓，人都在地下了，这心魔誓生效若能将我们老祖激活，那我们张家更是求之不得呢。赶紧滚！” 郝苟此言一出，张家倒是罕见的没什么人反对。因为有人听不懂，而听得懂的，自然不愿兑现承诺。 当初老祖许诺的第三个条件就是玄心液的下落。这事只有大长老、二长老和族长张宏知道。 可玄心液的事能是随便外传的么，就算老祖死了也不行啊。而且，正好，老祖死了心魔誓就没法儿应验。死无对证，正好让他们赖账。 于是，金家那头就这么被鸽了。 摁下金家不提，又有人犹豫地提了一句秦家，“秦家，最近折腾的动静挺大，竟然已经张罗着招收附属家族了……” 此话一出，堂下就静了一静，实在是秦家给他们打出了心魔。不是秦家，他们老祖也不会死，张家也不会落至如今这般田地。 至于秦家招收附属家族，这实在是个不好的消息。他们张家到现在都还未招收附属家族呢，怎么如今倒让秦家捷足先登了。若搁在以前，张家保准能当场跳起来，但现在…… 还是有人忍不住提议说要不要搞点破坏。 郝苟一听这话就烦躁地摆了摆手，训斥道：“省省吧，族里的事都顾不过来了还想着秦家呢，人家现在是春风得意，踩着我们上位了，自然是要招收附属家族了。” “而且怎么管？信不信秦家现在就盼着咱家有哪个不长眼的冒头，他家好收拾了给底下那些小附属家族立威呢，可别再上赶着给人家送好处了吧！“ 郝苟的话不中听，但也着实有道理，张家人即便心里再恨得牙痒痒，也知道现在家里的确是腾不出手来管秦家的事了。只能打消了搞事的坏主意，外加在心里复杂感叹： 秦家踩着他们张家上位，如今，这附属家族一招，当真是要抖起来了。 - 张家内乱，自顾不暇，然而秦家放出要招收附属家族的消息，着实让南岭众人吃了好大一惊。 因为南岭世家中，还没有一家有过这样的先例。哪怕是最老牌强大的张家，此前似乎也觉得时机不成熟，虽有心思，却并未采取行动。 现在秦家这么搞了一出，这不就是说秦家赶在了张韩两家的前头？！秦家已经强大到这地步了吗？这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崛起的，怎么不知不觉就弯道超车了？ 南岭的大小家族们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惊疑，而后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捋，又恍悟，哎，好像人家还真不是乱来的，他们好像真有这个资本哎。 原本在他们印象中最老牌的是张家，可现在秦家都把张老祖给废了，张家实力消减了一大截。此消彼长，这不就间接说明秦家现在是南岭的老大了吗？ 听说现在整个儿的往复秘境都攥在秦家手里了，那得吃多少年啊！ 至于韩家——这家好像一直比较低调，中不溜的存在。不论是张家当南岭老大，还是秦家，这家一直存在感不强，既然不强，那是无视掉。 如此这般，秦家放出的这则消息像是在滚油中滴了一滴凉水一样，整个南岭都沸腾起来。 普通百姓还好说，主要就是南岭城中的大小家族们——秦家现在放开端口说要招收附属家族了，所以，去，还是不去？ 这附属家族可不是说着玩的，看你家强势我就靠过去，不强势了我就走人。那可是要正经签署契约的。 而且嘛，都附属了，那也就代表人家为主你为辅。谁想一辈子低人一等不是，说不准我家有天赐良机，得老天眷顾得了一名筑基，那我家也能搞个入品世家当当，何必给你家当小弟？ 当然，这也只是理想的情况，实际一个普通家族几百年都没这个运气，说不准就在哪次兽潮中覆灭了。这年头谁家都不容易，有个大树靠着乘凉多好啊。而且，眼看着秦家现在发展势头不错，说不准这家族就运道好，以后就是银品、金品世家，那他下面的附属家族，不也就跟着一飞冲天了吗！ 于是，南岭的大小家族鸡冻了，又纠结了。 此时，南岭程家便为此事开起了小会。 这家族规模不大，统共上下百来口人，族长程鑫，乃是练气五层的修士。然而这已经很不错了，族里的正经修士满打满算也数不出一只手，其他都是凡人。 这家族能发家，还是因为他们家老祖因缘巧合下吃了一株仙草（对凡人来说，有别于凡草的，叫不上来名号的，统称为仙草），这老祖竟然抗过了锻体之痛，后面就莫名其妙地引气入体了。 能引气入体，就说明超脱凡躯，这家族很快发展，到现在已经有千亩田地，管着一片密林，在南街中还有几间铺子，售卖密林中产出的灵植灵药，算是南岭城的中下等家族。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这家族年轻一代中竟出了一个十分有天赋的小辈，乃是族长程鑫的儿子，叫程一鸣，如今不过十六岁，便有练气四层的修为，快赶得上他爹了。 现在全程族上下，都把希望放在了他身上，认为他有望筑基。而程家纠结的点也是这个……家族都有筑基种子了，那秦家的招募，还要不要去？ 族里的老东西七嘴八舌讨论了一番后，当事人程一鸣发话了，他说：“为什么不去，只是招募会而已，去看看，又不是真要当他家的附属家族了，而且……如果真合适的话，给秦家当附属家族怎么着都不算吃亏，人家可是正经世家，玟萱老祖可是除仙品署外的南岭修士第一人，说不准哪天就结丹了。到时候秦家一飞冲天，咱家还想巴都巴不上了呢！“ 这程一鸣坐在一群族老中，姿态闲适，可谁都不敢忽视他的话。见他这么说了，都纷纷点头。 “一鸣说得对，只是去看看，也不会少块肉。” 七嘴八舌讨论了一通，秦家招募会一行，便就定下。等族老们都走了，厅中只剩下程一鸣和族长程鑫的时候。程鑫开口了： “儿子，你怎么说？” 程一鸣装傻，“什么怎么说，刚刚不都说了吗？“ 程鑫指了指儿子的眉心，“你那眼睛……” 程氏父子俩有个最大的秘密，程一鸣体质特殊，疑似有第三只眼睛。此眼在眉心处，用法术催动时，可以看到这世间玄之又玄的气运运势一说。 因而程鑫才有此一问。 程一鸣也正色了一些，道：“秦家气运昌盛，延绵不绝，便是此番真当了他家的附属家族，也是只会赚，不会亏。” 程鑫沉吟，“如此，我知道了。三日后的招募会，你便跟我一起去！” 程一鸣躬身，桃花眸潋滟一笑，“是。” - 这日对秦家来说十分重要，这是家族首次招募附属家族，南岭城中的大小家族，无论有没有意向，皆会来观摩。这是展露秦家家族实力，对外扬威的重要场合，不容有失。 秦德明穿着一身金丝绣云纹的庄重礼袍，头束金冠，乍一看，很有族长的威严派头。只是，这一开口嘛……“闺女儿，我这心里，还有些紧张，你说，会不会没有家族愿意当咱的附属家族啊，咱家弄附属家族的时机是不是还是太早了，应该再等等？” 这要是没人愿意，那可就丢人了。 秦如清翻了个白眼，“爹，都这关头了，您还在这东想西想啥呢！怎么可能没人愿意，你信不信今天上门的族长们能把秦家的门槛给踏破喽！” 秦德明捻须，惊疑道：“咱们秦家，有这么受欢迎？“ “……这不是受不受欢迎的问题，他们不一定是诚心实意投靠咱家，只是，有多少家里揭不开锅的正等着靠一株大树好乘凉呢，有大腿不抱，要不就是那家族是傻子，要不就是有额外的野心，其他的，不管怎么样今日都会来的，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第71节 抱大腿从古至今，从现代到修仙，都是经久不衰的爽点啊。所以，咋会没人呢，爹这就是到了紧要关头在这儿瞎紧张呢。 “果真？”秦德明得了闺女儿的保证，一颗心果然踏实落了地。其实他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今日场合十分特殊，秦家第一次正经对外扬威，而他就是家族代言人，受万众瞩目与审视，自然就会多想，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秦如清想了想，又交代了几句，“不过嘛，今日浑水摸鱼的人肯定多，秦家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要的，爹您挑选的时候，那种一看就是打秋风的，心思不正的，见风观望的，都不能选……嗯，就挑那种，有点野心，有点眼光，诚心实意觉得咱家有前途，想跟着咱家干的那种！” 秦德明愕然，“那这他们也不能把‘我想跟着你干’写在脸上啊！” 秦如清嘿嘿一声，道：“那您等着瞧吧，有这个心思的，自会主动往咱家身上贴的。” 又浅说了几句，秦德明自去忙了。如他所说，今日秦德明受万众瞩目，压力不小。 南岭的大小族长陆续上门了。秦家东西两扇侧门大开，至于为什么不是正门，乃因今日的核心还是招收附属家族，既是附属，秦家就要站在绝对的主导地位。 若是未来有一日秦家升为银品世家，正经召开升品庆贺大典，到那时候，才是秦家正门大开的时候。 秦如钰也穿着一身正经礼袍，在门口迎宾。除此之外，还有二房兄妹俩，以及启荣。他们是秦家嫡系小辈，由他们来迎宾，既不会过分亲热，失了世家气度，又不会丢了礼节，让人觉得怠慢。 嫡系之中唯独缺的就是秦如清。 倒不是秦如清不愿来，而是秦德明父子俩包括老祖都认为，以秦如清如今位比长老的身份，是不必来门口做迎宾这样的事的。她自有她该做的事。 秦如清是做她该做的事了，她趴在飞剑上，躲在云头里瞧今日的“招聘会”，还拉上了唐子凤。 唐子凤被人从炼器室里拉出来，老大不高兴，不过他不高兴也不会显露在脸上，就是嘴角的弧度略微有些向下，用秦如清的话说就是看着就让人想欺负一下，想让他破功。 “你们家的事，为什么要拉我来看。”唐子凤的脸颊微有些鼓。他坐在自己的飞行器上，和秦如清躲在同一个云头。 唐子凤的飞行器，就是一条小飞舟，规规矩矩，没有任何特色。用秦如清的话说，丑得慌，完全不像个天才炼器师的飞行器。 秦如清脑袋朝下，闻声头也不抬地说：“带你来见见我秦家是如何一展族威的呀……况且天天闷在炼器室里是会出毛病的，既然是我将你带到了秦家，自然就有责任义务定期带你出来溜溜啦！” 什么“定期出来溜溜”，有种牵着修勾没事带它出来望望风的感觉…… 唐子凤脸上的表情更木了，唇抿着，忽而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唐家门下有大小五个附属家族。” 意思是，你家这场面，在我这还不够看的。 秦如清顿一下，惊异地扭过头来看这个人。唐子凤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就是嘴巴抿着。 平生头一回被噎（一般都是她噎别人），秦如清顿时生出一丝新鲜之感，故意上下扫了他一眼，道：“那也是唐家，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都被逐出家门了，还搁这儿忆往昔呢。 唐子凤瞬间将唇拉成了一条直线，驾驶飞舟就想走。这就是很不高兴的意思了。秦如清乐了，拽住他的飞舟末梢，“别恼啊，你自己非要提唐家的，我不过是实话实话哈~” 人拉回来后，底下的会议也开始了。 为了展现秦家的财力，给这些族长们上的茶都是灵乳茶。秦德明高坐上首，正在发表讲话。 讲话的内容基本直戳三个要点： 一，我秦家很牛逼。家里老祖是南岭修为第一人（不包括仙品署），还隐隐提了一下未来有更高的发展空间，示意你们跟着我家干很有前途。 二，我秦家很有钱。南岭出土的往复秘境现在整个儿都是我们秦家的了。若是有哪个幸运鹅当了我秦家的附属家族，也能享受到秘境的福利哦。 三，疯狂画饼。说完自家有多牛逼之后就开始大谈特谈你们跟着我家好处有多大，什么十年入品，五十年升品这种话都敢说（这句话是秦如清要求加上的，老实说以秦德明的厚脸皮都有些招架不住） 那些族长们听完也不知道心里咋想，但是至少面上“惊叹连连”“钦佩不已”是做到了。 秦如清趴在云上，看着自家爹的演讲，捂嘴噗噗笑，像只偷到香油的小老鼠。这演讲稿的草稿是亲爹自己打的，但是她从旁“润色”了一下。 而唐子凤被强行摁在这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出尬剧。老实说他觉得秦如清脸上的表情都比下面族长们开会要精彩得多。 好不容易会开完了，终于要去参加正经宴席。秦如清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问身旁的人，“你觉得咋样？” 唐子凤诚实道：“你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一会儿变一下，比下面的族长们的表情还要精彩。“ 秦如清：“……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我爹刚刚讲的话！” 唐子凤：“虽然稍显浮夸，不够诚实客观，但是总体上的意思是对的。” 秦如清捂嘴嚯嚯一笑，满意点头，“你只需要说最后一句就行了。” 唐子凤抿唇。可他的重点是前两句啊。 趁着宴席还没开始，秦如清从云头上摸下去跟自家亲爹碰头，“爹，咋样？“ 秦德明捻须，刚刚摆出的世家族长派头还有些没收回来，“这些族长们热情倒都是很热情，但要符合你说的‘往上贴过来，又不显谄媚，且诚心实意的家族’，约莫只有一两家。” 唐子凤跟在旁边，听到那三段描述，嘴巴就生动地一抽。 秦如清却笑眯眯地点头，“可以可以，战果不错，一会儿宴席的时候再看看，哦，那两家姓啥？” “一家姓程，一家姓严。” 秦如清听了，点头，她有个大致印象就行。秦德明倒是注意到女儿后面站着个高瘦青年，模样很是周正俊朗，就是瞧着眼生。 “这是……” 秦如清哦了一声，“爹，这就是我从张家要过来的客卿长老，姓唐。” 秦德明恍悟，“就是他？”之前写小纸条那个？ 不由得细细打量了一番，之前他对这个写小纸条的人有些不喜，觉得此人藏头露尾，必不是行事端正之辈，只是如今一瞧，却看他目光清明，形容如端方美玉，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不由得惊奇，好像也没他想得那么糟嘛。 秦德明打量期间，唐子凤已经恭敬行了一礼，道：“秦族长。” 秦德明笑眯眯点头，回道：“唐长老。”既然前头是张家客卿，他叫一声唐长老也不为过。 唐子凤的表情不知为何僵硬了一瞬，却仍点头。秦如清在心里暗笑，好嘛，这下子唐长老的梗可真过不去了。 说了一会儿话，见唐子凤有些社恐的样子，秦如清便跟亲爹道别，打算带他走。既然人是她带出来的，必然得好好地送回去。 秦德明自有客人要招待，也不多流连，匆匆离开。看他走后，秦如清转身，调侃他，喊了一声，“唐长老~” 唐长老似乎趔趄了一下，却没回头，大跨步往前走，越走越快。秦如清先是看着他笑，忽然看见什么，眉梢一挑，惊呼道：“小心！” 前头有人！这人竟然就这么直挺挺地撞了上去。赶紧用了个轻身诀，几步追上去将他往旁边一拉，险险避开。 唐子凤被她拽到一边，秦如清却正好与前头那人撞了个脸对脸。倒是没碰到，就是四目相对。 看见一双惊愕的眼睛，秦如清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唐子凤也回过神来，扶住秦如清，形容关切。秦如清对他笑了笑，表示自己无事后才转过头来看着差点被自己撞上的人。 “不好意思，刚差点撞到你了，没受惊吧？”在今日这个场合，必是来参加宴席的客人了。秦如清朝他看去，却发现此人十分年轻，眼睛倒是挺好看，就是目光瞪着自己，活像白日见了鬼。 秦如清疑惑，正要问这人是不是吓傻了。却见他突然抬手捂住眼，面中竟然就已经有泪水划过。 蛙去！ 秦如清吓了好大一跳。不是吧，我有那么恐怖嘛？不是秦如清自夸，她前后两辈子都是美女，这辈子的容貌尤甚，家里的年轻侍从见到她偶尔还红个小脸儿，怎么这人还吓哭了。 “你你你——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啊！是我真撞伤了你，还是你眼里落了灰？” 站在儿子身后的程鑫终于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小小姐莫急，小子无事，只是突然犯了眼疾，惊扰小小姐了。” 这少女看模样打扮，应是秦家嫡系小辈……只是，若是嫡系的话，刚刚门口迎宾，又好像没见过。倒好生奇怪。 秦如清还奇怪呢，犯了眼疾？所以见她就狂流眼泪？ 面上却有礼道：“我乃秦家嫡系小辈，行五，惊扰客人是我等的不是，若客人有什么需求，只管道来，我等务必满足。” 程鑫正担心儿子情况，哪敢有什么需求，连连摆手。 秦如清看他们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这才拉着唐子凤走了。 见他们远去，程鑫急忙拉着儿子躲到了角落处。 “一鸣，你没事吧？” 程一鸣缓缓放下捂着眼睛的手，程鑫看见手下的情形，惊呼一声。儿子的眉心，已经开启了一条小缝，那缝隙中竟然生生流出血泪来。 给程鑫唬了好大一跳，“一鸣，你，你……“ 程一鸣虚虚喘着气，问：“方才那女孩，是何人？” 程鑫虽不解儿子为何如此问，还是说：“她说她是秦家嫡系，又行五。应是族长秦德明的小女儿。” 秦氏族长之女。 程一鸣用力眨了下眼睛，眉心的缝隙终于消失。他没头没尾道了一句：“爹，今日宴会，一定要竭尽争取秦家的附属家族之位！” “啊？为何啊？”程鑫惊疑一声，忽然瞳孔放大，“难道是……” 程一鸣肃脸没说话。 方才远远瞄见一个玲珑的红衣少女，眉心之眼便觉有异。忍不住用术法开启，那少女却正好转过头来。 于是，他便看见了这样一副画面： 漫长的登天之梯上，那少女置于顶峰，金光大耀，将她高高托举，无数臣民拜服，仙雾缭绕中，少女睁开眼，背后法相显现，高不可攀。 他并不清楚这画面代表着什么，只知道一件事，这样还未展翅翱翔的雏凤现身在南岭，如果程家错过，将会抱憾终身。 …… 远处，秦如清送唐子凤回他的炼器小黑屋。一路上这人都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又别扭上了。 秦如清也懒得管，一般越天才的人，尤其是这种搞炼器的工科生，似乎多少都有点奇奇怪怪的毛病。唐子凤这样时不时就爱木着脸不说话的，似乎也算还好了。 她这会儿正在跟系统说话。 一直装死的系统刚刚竟然主动跟她搭腔，说：【宿主，有人在窥伺你。】 给秦如清又吓一跳，“谁？”脑子一转，猜测：“刚刚撞到的那个青年？他看到啥了？” 系统说：【有我在，他当然是无法窥伺宿主的，我给他植入了病毒，他的眼睛应该受伤不轻，然后……】 秦如清跟着，“然后？” 【用宿主那世界的话，我又给他稍微加了点特效。】 秦如清：哈？ 系统很是贴心地将特效给她重现了一遍。秦如清看完后，嘴角抽搐，差点没忍住用爪子抠出一座秦氏领地。 那个金光、那个天梯、那个日轮，我的妈呀，系统你这审美。 秦如清用爪子捂住脸，不忍直视：“系统，你这外观数据库还是上个年代的吧，这特效，最多也只值五毛钱啊……” 第52章 系统奖励结算，小欧一把 秦如清小幅度的尴尬过后， 倒是很快镇定了起来，毕竟她脸皮厚，这年头能让她尴尬的东西实在不多， 系统已经很牛逼了。 第72节 尴尬过后， 秦如清摸下巴，眼中闪过鬼畜的光芒。 “系统， 我突然又觉得你这特效搞得不错了，那这么说，我岂不是在无形中装了个大逼？“ 【恐怕是的。】 秦如清瞬间舒坦了， 美滋滋点头：“不错不错，被你这么操作一番，这家族只要脑子没坏掉，肯定会主动上来抱大腿， 我秦家又收获衷心附属小家族一枚！” 而且这抱大腿的举动说不定会越过秦家， 冲着她来。这很好， 对于一切肥羊自动送上门的举动， 她都表示乐见其成。 “对了，那个窥伺是什么意思？他怎么能窥伺我？”秦如清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我也不知，应该是他本人体质特殊， 或者有什么特殊的查探术法。】 嗯， 秦如清摸下巴，将这事记在心里。倒也不是很着急，反正有系统这出特效， 此人日后定会有机会与她见面的。不急。 跟系统说话间，唐子凤的炼器小黑屋到了。秦如清冲他摆手， “那，再见？我的本命法器记得帮我留心哦~” 唐子凤迟疑一番， 道：“今日，谢谢……” “这有啥好谢的，是我诓你这种死宅出来，自然要对你负责嘛。对了，秦家这些日子有些忙，正好你趁着这段时间炼制灵器。等你这批灵器制作好了，我再和老祖挑个日子将你介绍给秦家高层，到时候再谈和唐家合作的事。” 唐子凤颔首，秦如清跟他解释，是在叫他宽心，秦家没有忘了他。 可唐子凤从来没有担忧过这件事。在那天秦如清能随意带着他去见秦氏老祖后，他就知道这人有点特殊。 她本人特殊，在秦家的地位特殊，她的性格，更特殊。 唐子凤从未见过给人的质感如此鲜明奇异之人，因而看着秦如清的目光都难以自抑地复杂起来。 秦如清却不管，随意摆手，“那我走了哦。” 唐子凤点头，那道红衣身影便轻快远去了。 待到宴席结束，秦德明果然回来与秦如清说起了今日附属家族的情况。 他道：“今天有两家对我们秦家的态度格外亲近，并且符合你说的要求。尤其是程家，他家似乎被我秦家的魅力所倾倒，我瞧着，竟是非常想做我们附属家族的样子。”简直都到了不做不行的程度。 看他们如此，秦德明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秦如清在心里暗笑。亲爹这脸皮也不比自己薄多少嘛，还“倾倒”，人家哪是被秦家的魅力倾倒，那是被系统的土特效给倾倒了。不过，这也对上了，看来今日她撞到的就是程家人。 “那程氏族长今日是不是还带了个儿子？”以防万一，秦如清还是确定了一下。 “咦，我儿怎会知晓？”秦德明疑惑。 “哦，没什么，就是撞见了。”秦如清这下心里有数了。 秦德明点头，倒也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想了想后说：“过几日，消息就能明确，等签订完契约，再报予仙品署，这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秦德明的语气有些感慨，秦家竟然从原先的颓势一步步扭转到今日的局面，还是他执掌家族的时期，为此，秦德明心中还是有些小小自得的——虽然他更知道绝大多数功劳都应归功于女儿清清。 又过三日，秦氏正式与程、严二氏签订从属契约，仙品署检验核实无误后，契约成。 程严二氏于一月后搬迁至秦氏领地，从此受秦氏庇护。 - 这一个月中，秦氏飞速发展。 秦氏药坊正式分成了三个板块，于西市施行，大受欢迎；又于往复秘境中开辟药田千亩、药山十座；招收附属家族有二；全族上下炼丹师全力运转，产能高效。 这些都是秦家这些时日的战果。秦如清自觉非常满意，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检收系统成果了。 这段时间秦家的发展应该会对应到【稳定的产业】那条支线上。可秦如清在查看系统版面时，却发现这条支线的进度推动比她想象中慢多了，甚至都没有完成一个大结算。 “系统，家族这段时间的发展基本都对着这条产业支线使劲了，我看成效也非常喜人，怎么支线进度条却像是没怎么动一样，而且结算进度还在显示【结算中】”秦如清不解地问系统。 【因为这条支线还尚未完成阶段性进展，在当前阶段中，秦家的丹药产业依然有潜在问题。故而系统无法结算。】 有潜在问题，秦如清沉吟，细细想了一下后，不用问系统，自己也能想出来问题出自哪里。 秦家这次改革是她一手策划推动，基本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可是，就算想到了办法，也不代表这个办法能立马将问题解决。 秦家现在的问题还是集中在两个方面：丹药产能不够；灵植产能不够。 是，先前也说了解决方法，将一部分炼丹业务分发给分家或者附属家族，这办法也确实有用，但是还是不够有用——就是说，差点意思。 分家和附属家族的炼丹师本就不多，能帮忙缓解的炼丹压力有限，确实秦氏可以专门培养训练一批成熟的炼丹师出来，但是也需要时间。秦家本家的炼丹师还是承担了很大的压力。 如此之外，灵植的问题就是生长周期慢，就算秦家现在已经大批量开辟药田，可药田开辟，灵植种下去等成熟还要一段时间，中间的空档期就有些续接不上。 所以，还是得想个办法再提升一些产量。 想到这里的时候秦如清问：“系统，产业支线有了阶段性突破后，肯定是能奖励抽奖机会的吧？” 她可废了这老鼻子劲儿改革，要是不给抽奖机会，就卸载系统！ 好像是听到了秦如清的心中所想，系统这回终于没跟她打太极拳，而是用肯定的语气说，【可以。】 这还差不多。秦如清哼了一声，又忍不住激动起来，虽然产业支线需要费点力气，但是系统的其他支线却进展非常大。 首先，她先前顿悟，连破两级，【优秀的后辈】那条支线已经有了大幅度提升。并且，她这个可是顿悟，含金量非常高，因而系统很实在地奖励了她一次抽奖机会（不错。 然后，家族改革，经过她一番操作，给爹揽了个附属家族的管理职务，这是个又有里子又有面子的美差，经此一波，秦家再没有人敢小看大房，故而，【提升族长秦德明的威望】那条支线任务，简直是直线飙升！ 因为任务进展极大，连带着整条支线都有了可观的进展，系统这次的奖励非常丰厚。 积分，抽奖机会（呜呜，又攒一个，开心），甚至还奖励了她一个蓝色物品。 【小破境丹：能直接提升一个小境界，可供筑基期以下的修士使用。注：小破镜丹可一定程度上当做筑基丹的下位替代，有极小概率能触发辅助筑基的效果。】 秦如清连眨好几次眼睛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小破镜丹！任何丹药只要能帮助提升修为，哪怕只是提升概率，那价格和珍稀程度就开始直线飙升。 不然，世家们也不会为一颗小小的筑基丹打破头了。 而这颗小破镜丹，虽然不如筑基丹珍贵，只能帮筑基以下修士提升境界。但是它有个非常bug的功效，能一定程度当成筑基丹的下位替代，有几率触发跟筑基丹同样的效果！ 筑基丹是什么珍稀程度，小破镜丹与它相比简直就是差了一个层次，却有几率能达到同样的效果，这不是花小钱办大事么！ 欧皇看到了当场就是一个狂喜！赌狗看见眼睛也要冒绿光。 对于秦如清来说，这颗小破镜丹来得正好。有件事她一直惦记在心上，那就是自家爹爹的修为。 在这个实力至上的世界，爹身为族长，实力却不拔尖，这问题简直致命！别的不说，他至少得筑个基。 现在有了这颗小破镜丹，不是打瞌睡正好有人送上了枕头么！就算爹没触发筑基丹的效果，这颗小破镜丹也足够让他的实力升至练气大圆满顶格了。届时，他以后筑基成功的概率也会大幅度上升。 这次的奖励简直就是送到了秦如清心坎上！她刚想说领取，忽而想到什么，警惕地说：“系统，这颗小破镜丹，不会也要具现化处理吧？” 【如果不是宿主自己使用，当然是要做具现化处理的。】 秦如清勾起嘴角，语速飞快：“你咋知道不是我自己使用，这个小破镜丹的使用范围是筑基以下，我是练气六层，完全可以用！” 系统有些迟疑：【可是，你明明是要给你爹用。】 秦如清开始睁眼说瞎话：“你咋知道我会给我爹，我跟你说，美女的心思你别猜！我就要自己用！你赶紧的，直接给我领取奖励，不准具现！” 系统似乎十分纠结，它的智能判断出这颗小破镜宿主定然是不会自己使用的，可是，从逻辑上说，这个小破镜丹宿主完全有资格用，毕竟修为就是修士的命，谁也不敢说宿主不想提升境界。 秦如清看见脑中系统的白板隐隐抽搐，似乎处理不了这样的信息就要宕机了。 秦如清二话不说一巴掌拍在系统的脑门上，就像拍家里信号不好的老式电视机一样，全靠扇嘴巴子续命，“你不准给我死机，赶紧领取奖励，我完全符合领奖的条件，你要是不给我领取我就在后台举报你，我已经找到举报按钮了，快点！“ 举报这个词让系统板身一抽，混乱的瞬间数据清晰，【……别举报，你的奖励已经到账了。】 秦如清查看包裹，果然见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枚灰褐色的丹丸。 “非常好。系统，你很识相。” 系统没回她，它直接黑屏了。不知道是被气傻还是吓傻，又或者是紧急修复bug去了。 成功薅到一次羊毛，秦如清的心情非常美。系统溜了不打紧，反正她的任务都结算得差不多了。 这次家族改革前后花了她不少时间，但是收获也是巨大的！ 两次已经到手的抽奖机会，还有两个尚未到手的——老祖伤好的奖励以及丹药产业获得阶段性进展的奖励。 这么算下来，妈耶，十连似乎快攒到了！天知道她攒十连攒得有多辛苦，是用了多大的克制力才能忍住不抽的！ 她已经在开始畅想十连出金之后的美妙生活了：d 美滋滋地清完点自己的奖励，秦如清厘清脑中思路，重新调整了自己接下来的《操作》计划。 首先，家族的丹药产业任务还未彻底完成，各方面的产能需要提升，在这上面还需要想办法。 其次，老祖的伤还差一味冰火两仪草才能彻底好全。虽说冰火两仪草旁边有金丹期妖兽守护，获取难度极大，但是秦家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如果强攻不行，是不是可以考虑智取？ 最后，能够帮助提升两成结丹几率的玄心液，秦家一定要弄到手。这关系到老祖能否一次结丹。 审视了自己接下来的任务之后，秦如清又在这其中分出了优先级。根据郝苟提供的消息，玄心液很大可能是在西岭的小浮空。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不说，西岭封闭遥远，去一趟也不是简单的事。 所以，关于玄心液的事，要放在最后做。 当前阶段就考虑完成丹药产业任务，以及和老祖商量该怎么去取冰火两仪草的事。 不过嘛，老祖在族会过后似乎又闭了一次小关，现在不方便打扰，秦如清便将目标放到丹药产业上。 提升产能……嘿嘿，其实该怎么做，她心里已经有思路了。 既然在人力上面已经无法再大幅度提升，那就需要在工具器材上想办法——如果能有一个人能帮忙改良秦家丹师们的炼丹炉就好了。 丹炉的模样都是成型的，有几个火口，火力分部，都自有定数。所以，想要改进炼丹器具，很难，非常难，得需要那种极为天才的炼器师专门研究。 巧了不是，咱秦家前段时间不就“自主上门”了一个？ 秦如清当机立断，缠唐子凤去了。 肥肥羊快给孩子施舍点羊毛！ …… 唐子凤木着脸，额角青筋隐隐抽动，面无表情地看着秦如清在那儿比划。 “嗐，是这样，我们家的炼丹炉都太老旧了，出火不稳定，温度也不稳定，而且对酝丹也基本没有什么辅助加持作用……然后我就想啊，能不能给炼丹炉改进一下，哎就是那种，能增加火口，但是控制温度的难度还跟以前一样，然后温度稳定又好操作，哦哦，还需要能帮助辅助酝丹，提升丹药品质那种……” 唐子凤突然凉凉插了一句，“是不是最好还能自动帮人把丹药炼好啊？” 秦如清顿住，惊喜地哎了一声，“可以吗？” 唐子凤就这么抿着唇，直直看着秦如清不说话。秦如清总是离家出走的羞耻心终于上线了一秒（不能再多了！），然后她讪讪笑了一下，“能帮忙自动炼丹好像是有些过分哈，那就算了！” “所以说，唐……唐炼器师，你这么有天赋，又是出身大名鼎鼎的炼器世家，像刚刚我说的那种炼丹炉，您应该有办法炼制的吧？” 唐子凤干脆直接：“我没办法。” 他将秦如清往外推，推到门口的时候停住，又添了一句，“然后，我已经被逐出唐家了。”所以不用拿“大名鼎鼎的炼器世家”来拍我的马屁。 第73节 这也是小小回敬了一下秦如清之前嘲笑他被逐出家门的事。 秦如清在心里切了一声，这人还是个小心眼儿呢。面上却笑嘻嘻的，嘴角挂了一斤蜜糖，“哎呀，我们都是老相识了，我在秦家多照顾你啊，当初还是我引你去见我们老祖的呢，你就这么干脆地拒绝我，有些不好吧？” 唐子凤推拒的力道停住，果真没再推了。手放在门把手上，认真地说：“你引我去见老祖，我也给过酬劳了。” 啥？啥时候的事，她怎么没印象？ 唐子凤一看这茫然眨巴的大眼睛就知道她完全把这茬忘了，不由得板着脸提醒，“那两只喂食镯，我知道在你身上。” 哈！原来是那个。秦如清讪笑一声，“你那又没说送给我，能算酬劳么。” 唐子凤面无表情，“在你身上就是你的了，自然就是酬劳。” 嘿，这人还挺强盗逻辑。 秦如清使劲扒住门框，软得不行她就要开始用硬的了。 “哎你这个小炼器师怎么一点志气都没有，你知道能成为炼器宗师的人都是对器道有自己的追求的，那些难以攻克的难题他们都会自发地感兴趣的。怎么轮到你身上就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跟你说你这态度就不对！“ 先来个激将！ 唐子凤的眼睛像小扇子一样眨了眨，这个动作不知为何被他做来就格外认真。明明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但就是让人感觉他郑重了一些，“我对器道很认真，很有自己的追求，是你提的要求太无礼了。根本不可能炼出那样的炼丹炉的！” 秦如清忍不住小声反驳，“人要敢想敢干不是，而且我又没要求能自动炼丹的炼丹炉……” 唐子凤当场二话不说，又开始推门。 “哎哎哎，我错了我错了……唐大师，我来找你也是信任你，而且，这事还跟你有点关系知道不，我不是平白无故来找你的！” 唐子凤一顿，推门的力道小了。秦如清感觉到他透过门边框狐疑地望着她。 心里哼了一声。她知道了！对付唐子凤这种思维奇葩，自有逻辑的人，一般方法是行不通的。 ——要用唐子凤的逻辑打败唐子凤！ 秦如清突然正色起来，道：“我知道你来找秦家，是为了谋求平等的合作，秦家也答应了为你家量身制作能加快修炼速度的丹药。你辅修丹道，应该知晓能加快修炼速度的东西本身就很逆天了对吧，做这种丹药连原材料都不好找——巧了不是，秦家就有！你的丹药有希望了！” 唐子凤不推门了，有温度的注视落到秦如清脸上，“这跟我要不要帮忙改良炼丹炉有什么关系？” 秦如清哼了一声，“关系可大了，因为，那个原材料，只有我能提供给你！” 秦如清知道他不懂，径自拉出藏在衣领中的玉坠，“看，这是什么？” 唐子凤的视线终于从秦如清的脸转移到她手中的坠饰上，凝神感受了一会儿，下意识道：“万年寒玄冰……不对，那股藏在寒玄冰里的灵异气息，玉髓？” 唐子凤没有表情的俊脸上似乎冒出了一个问号，“这两种完全不相干的东西是怎么能融合到一起的？” 秦如清又将玉坠塞回衣领里，随意道：“这你就别管了，既然能认出万年寒玄冰，总该知道它的作用吧，辅助修炼，加快修炼速度——嘿嘿，这样的寒玄冰，我有一整个冰洞！“ 唐子凤愣住。 秦如清看见他的表情，嘴角慢慢翘起，“而且这个冰洞的归属权在我手上，连秦家人想用这冰洞里的产出都得拿灵石来跟我兑换。所以，懂不懂？你要制作的丹药，关键点在我身上！我把控着原材料，我若不点头，谁都拿我没办法！” “所以，你最应该讨好的人，是我。”秦如清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 唐子凤皱眉，隐隐明白过来秦如清的计谋，“你想拿这个威胁我？” “哎~”秦如清摇头，“怎么能叫威胁呢，我这是在正经跟你陈述事实。我给你捋一捋哈，就像当初你刚来秦家，除了我没人能带你去见老祖一样，你必须得答应我的条件才能见到老祖。而这次也一样，你想要炼制的丹药，原材料把控在我手里，你想跟秦家合作，还是得先答应我的条件，合作才能达成。” 这逻辑关系有点绕，但唐子凤显然就没被她绕晕，继续皱眉说：“可是，我先前跟秦家谈合作时，我也是有付出代价的，我答应帮秦家炼制两种喂食镯了。照你这么一说，那我前头的喂食镯岂不是不用炼，只需要满足你的条件就行了？” 正常平等的合作是一对一，现在秦如清明显就是要他一对二了。唐子凤很快就转过来这个逻辑关系，自然不答应。 蛙去，这人不好糊弄啊。还好山人我自有妙计！ 秦如清面不改色，背手道：“确实如此，可是，你确定不要炼制喂食镯了吗？本来，你只要答应帮我改良炼丹炉，就既能得到秦家帮你炼制的丹药，又可以得到我提供给你的寒玄冰……你是炼器大师，这寒玄冰到了你手里。应该可以炼制出许多效果加强的灵器吧，倒时候拿去跟唐家谈判，哎呀，筹码又多了一分呢！可惜你不想要……不想要，那就算了吧。” 秦如清的语气沉痛遗憾，一副“我白送你一个亿你却不要，实在伤我的心”的表情。 这表情实在让人看得脑仁疼，唐子凤别过头，心中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天人交战中。 她竟然愿意提供寒玄冰给他炼制灵器！ 要知道寒玄冰可是上好的炼器材料，可遇而不可求！而且，唐子凤良好的记忆让他想起了秦如清曾经在描述自己本命灵器的要求时说过的一句话，“你就往十万年寒玄冰那个级别去找”，他当时还疑惑为什么要拿十万年寒玄冰来举例，如今这么一看，她手里就掌控着寒玄冰洞，若那个冰洞完整成型，说不定还真有十万年寒玄冰。 秦家也不过是一个入品世家，为何她的身家如此丰厚。 他这箱还在纠结，秦如清已经做摇头状，叹息一声，打算走了，“好了，既然你不答应，我自然不会强求。就这样吧，我走了。”说着又重重叹了口气。 “回来！”唐子凤扶额，咬牙切齿，带着点不甘不愿，又莫名心甘情愿的语气说，“我答应你。” 唐子凤将这前后逻辑仔仔细细捋了一遍，发现按照秦如清的要求来才是利益最大化的方法。虽然他很不想看着这人得意的嘴脸，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她好像看破了他。如此，只能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秦如清立马喜笑颜开，“哎呀，唐大师，这不就对了嘛！你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呢！” 秦如清热情地将他往外拉，这次，唐子凤没有拒绝。 他有些别扭地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板着脸交代道：“只这一次，下不为例。” 秦如清答应得很爽快，“行行行，下不为例，说得我好像还有寒玄冰洞这样的东西来诱惑你似的……” 唐子凤一听，觉得也是，像寒玄冰洞这样的东西能是说有就有的吗？她能得到，想必是额外机缘，当拿不出第二种能诱惑他的东西了。 遂安然向前。 第53章 自动上门抱大腿 唐子凤被秦如清拉着走到一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这是要带他去哪儿？ “你要带我去哪儿？”唐子凤皱眉问。 秦如清拽着他不回头，“去秘境药田。” 唐子凤：？ “不是说帮忙改进炼丹炉？你现在不是应该带我去秦家丹房，将你族的炼丹器具特征详细与我说一说吗？“ 秦如清：“哎呀， 那个不急， 炼丹炉是一回事，我这还有另一桩事。” 唐子凤：？方才不是还在死乞白赖地嚷求他帮忙改良炼丹炉吗， 怎么他答应了却又开始丁点儿不着急了，这人还能再不靠谱点吗。 只是，贼船已上， 却是不好回头了。 秦如清走在前面，在唐子凤看见的地方唇角上扬，目光兴奋。开玩笑，拉这么一个死宅出门可不容易， 可不得一次将价值利用干净了。 肥肥羊继续给孩子掉羊毛！ 唐子凤前半段被秦如清拽着还心中惊疑， 又半段也就安然（躺平）了。既来之则安之。他也不挣扎， 就这么安静地给秦如清牵着， 有种柔和的顺从气质。 秦如清牵着牵着，也莫名生出一种奇异的感受。嗯，就是说， 怎么有点像牵修勾…… 妈耶， 快打住，这可不敢说，说出来能被唐大师打死吧。 秦如清默默松开了手中拽着的袖子， 轻咳一身，自如道：“刚刚忘了， 从秦氏领地到秘境还有一段距离，我们还是坐飞剑吧。” 唐子凤默默嗯了一声。 到了秘境， 秦如清给在秘境门口守卫的秦家护卫出示了身份腰牌。护卫首领脸色一变，恭敬行礼。 秦如清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后面还跟着唐子凤。 那一队秦家护卫，看见他们五小姐，领着一个形容颇为俊俏的小郎君进了秘境，不由得眉眼乱飞。 这人是谁？ 不造啊。 莫不是咱小小姐给自个儿寻的…… 呸，小小姐还小呢，你们都在胡乱想些什么！ “这是我们南岭出土的往复秘境，现已被我们秦家完全掌控，你还没来过吧？” 唐子凤感受着秘境的环境，缓缓摇头，“听过，但没来过。”观摩了一阵后，总结道，“这处秘境是极其稀有少见的结构稳定型秘境，可遇而不可求。” 结构稳定型秘境可以被提前勘测和掌控，秦如清早就被老祖科普过相关知识。 她看了唐子凤一眼，突然道：“我听说你们西岭也有个秘境，叫，叫什么空？“语气很是随意，像是闲聊般提起。 唐子凤不觉，道：“叫小浮空。此秘境为西岭仙品署所掌控。” 秦如清哦了一声，有些好奇，“这叫小浮空的秘境跟咱们这儿有什么不同么？” “小浮空乃是定期游动型秘境，行踪隐匿，需要人力消耗大量资源，牵引固定之后才能打开。在西岭，也只有仙品署有这样的财力，因而小浮空十年一开。” 十年一开！又获得一个情报知识！ 秦如清在心里算着时间，又问：“隔这么长时间呐，那你去过吗？” 唐子凤摇头：“小浮空上次开启时，我才引气入体不久，修为低平，因此并未去过。” 秦如清点头，一般这种秘境，至少也得修为差不多才能进去，练气一两层，那进去就是送菜的。 “这小浮空秘境应该也很珍贵吧，要花费如此大的代价开启，若是没好东西，岂不是亏了？”秦如清又问。 唐子凤颔首肯定：“确实珍贵，小浮空里面常常能找到外界难寻的天材地宝，乃是西岭世家的必去之地。不过，此秘境有修为限制，因空间不稳定，只能支撑筑基以下的修士进去。” 哦？还有修为限制。筑基以下，那不就是说老祖不能跟她…… 是的，秦如清说到现在，可不就是为了试探先前郝苟给她提供的那条消息是真是假么。郝苟说西岭小浮空有玄心液现世，咱眼前这位炼器师，可不正好是西岭土著。 秦如清作为一个薅羊毛专业者，自然不能放过这么一个套话的好机会。 根据唐子凤所说的，“常常能找到外界难寻的天材地宝”这点，那郝苟可能还真没坑她。 “那这小浮空里面这么好，你又符合进入条件，肯定是要去的吧。距离小浮空下次开启还有多长时间啊？“ 秦如清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时间！ 唐子凤这次看了她一眼，奇怪道：“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也想去吗？” “说不准哦~”秦如清背着手，模棱两可地说。 唐子凤也不在意，将目光收回来，平淡道：“距离小浮空下一次开启，还有三年的时间。” 三年。秦如清沉吟，时间比她想得还要长一些。不过倒也好，西岭封闭遥远，去一趟就不知归期，秦家现在还没稳定，等秦家稳定下来，差不多也要三年的时间。如此看来，却是正好。 “那这么说，你最多在秦家呆三年，就要返回西岭了？”秦如清问完了自己想知道的问题，才会儿才开始真正闲聊。 “三年还不够长吗？”唐子凤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莫名。 第74节 秦如清轻快往前，越过唐子凤，“也就一般吧。” 嗐，就剩三年的时间薅这只肥肥羊了，羊毛不定能全薅下来呢，有点子可惜。 唐子凤看着秦如清的背影，隐隐觉得她好像希望自己在秦家呆的时间更长一些。 可是，为什么？难道他呆在秦家对秦如清有什么好处吗？唐子凤抿唇，径自跟了上去。 他们来到一座药山，秦如清才停了下来。这一带有明显的人工修整的痕迹，山间灵气氤氲，山脚下地势平坦，犁出了田垄状的药田，一片一片，遥遥无际。 “怎么样，秦家的药山和药田，是不是很壮观？”秦如清张开双手，面露自豪。 秦如清看着这一带就感觉神清气爽，果然种田基因是刻在种花家骨子里的。 唐子凤遥望田垄，有灵植夫正在药田里种下灵植。而且不同方位的药田根据灵植的种植时间做了区块划分，确保灵植的成熟时间能够错开。 而药山则灵雾缭绕，隐隐看着有阵法的痕迹。应该是用来种植一些环境要求特殊，或者更加珍贵的灵植。 看了一圈，唐子凤中肯评价道：“很好，规划有序，规模壮观，只单从管理和秩序来看，已经不输给银品世家了。” 秦如清瞥了他一眼，这人眼睛很尖嘛。这一片药田的规模其实不算什么，主要就在于规划安排。这人竟然也能看出玄机。 秦如清心中得意，面上却摇头，叹息道 ：“其实还是有很大的改进空间的。“ 她一一指出，“有些灵植的种植要求颇高，有的需要恒温，有些需要定时洒水，甚至有些需要整日的光照。这么大的规模，灵植夫看护起来，还是很费心力的，生产效率也低……“ 唐子凤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警惕道：“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秦如清嘿嘿一声，“就是说，唐大师能不能有法子，炼制一批农业器具，要求也不高，就是，能定时洒水啊，能恒温啊，或者提供光照……” 秦如清话都没说完，唐子凤就已经扭头往回走了。 “哎哎哎，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走了！” 唐子凤的步子越走越快，他唇紧紧抿着，破天荒地一气说了许多话：“我说你怎么不带我去炼丹房，却是来了这，原是贪得无厌，又想诓我帮你做别的。我说了，先前那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这次我是说什么都不会答应了！” 能将一个面瘫逼成气急的话痨，秦如清也是相当本事。可她自己却不觉得自己气人，追在人家后面道：“哎，唐子凤，别走嘛，我也不是叫你白干的呀，咱这可是有好处的！——唐子凤？唐长老！” 可是任凭秦如清怎么喊，这板正青年说什么都不愿回头了。 他甚至掏出了自己的飞行法器，就是原先被秦如清吐槽丑得慌的那个。见他不知道摁了那儿，小飞舟的屁股后面竟然伸出两个螺旋桨一样的滑翼，飞舟速度一下子加快，呼地一声窜了出去。 秦如清简直目瞪口呆。 这人竟然就这么溜了！而且那飞舟……我说呢，你一炼器大师的飞舟怎么那么普通，原来还能长翅膀！ 秦如清人生中头一回被鸽，不由得气得呼哧喘气。心说这头肥肥羊不自觉了，需要好生调教。 秦如清叉腰扭头，没发觉自己后面竟然还站了个人，她吓了一跳，站在药田田垄上有些没站稳，差点要踩到田里，还好这人伸手扶了她一把。 “你没事吧。”是很有磁性的青年音。 秦如清站稳后抬眸，看清楚这人长啥样后咦了一声。好像有点眼熟啊。 “你……” 程一鸣礼貌一揖，“那日是我撞到了五小姐，一鸣还未给五小姐道歉呢。” “啊，是你。”秦如清瞪大了眼睛，暗中窥伺她，然后系统给用了五毛钱特效的那位。 他怎么在这儿？ 程一鸣就像是知道秦如清在想什么一样，贴心解释道：“程氏分租了秦氏的五十亩药田，一鸣作为管事者，来秘境监察。” 哦，这就对上了。 秦如清也不惊讶了，背手慢悠悠地往前走，淡定道：“那你这家族管理挺年轻化啊！” 现在秦家的往复秘境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自从整片秘境到手之后，秦家就设置了新的规章制度，秘境入口增设轮岗护卫，出入境需要身份腰牌。 下头的两个附属家族，因为领了秦家的一部分丹药业务，又分租了药田，才被获准得到了一批入境名额。但也是数量有限，且需要跟秦家提前报备。 这人如此年轻，却能领了监察药田的差事，出入秘境，可见在家族极受重视，非一般人。 程一鸣不妨秦如清如此回应，一时有些噎住。想了想后他回：“管理倒也没有很年轻，只是一鸣在修炼上的天赋还算可以，如此，家族重视了些，这才委以重任。” 他说得委婉，只是，秦如清打眼一扫，就看出来他有练气四层的修为了，程氏并非世家，这样的家族，族人能练气就不错了，这人这么年轻，还能有四层修为，可见天赋并非他口中的“还可以”那么简单。 秦如清笑了笑，“你都练气四层了，天赋可不算是还可以哦。我瞧着怎么都有银品资质了。” 程一鸣眸光一闪，能轻易看破他的修为，这么说，这位秦家嫡系五小姐的修为，比他还高。 “还没问你，你一直跟着我干嘛？”秦如清发觉这人一直随着她走在后面。她可是打算追肥肥羊去呢，这人跟着，倒是让她不好随意离开了。 程一鸣顿了一下，站住，桃花眼定定望着秦如清。这郑重的姿态，叫秦如清也不由得顿住了脚。 程一鸣直言道：“一鸣想追随五小姐。” 嘎？ 秦如清着实是被这人的坦诚姿态给惊了一下。就是说，她能想到在看了系统的土尬特效后，这人可能会来抱她的大腿。但她实在想不到，这人抱大腿的姿势竟是如此得清醒脱俗。 他竟是直接抱上来的！ 直-接-抱！ 连秦如清这等程度的离谱之人都给整迷惑了。半晌，秦如清轻咳一声，问：“这倒奇了，平白无故的，我们也只见了一面，你何故想追随我啊？” 程一鸣道：“为了权势。我看出秦家有大前程，而这前程根源正系于小小姐一人身上。一鸣也想有前程，故而特来追随五小姐。” 哦，懂了，用小说中的话，这人的人设就是铁血事业批。 秦如清点头，又问：“你看出来秦家有大前程，而这前程根源还系在我身上？你是咋看出来的？” 程一鸣二话不说，当场伸出手在眉心一抹，一道金光闪过，他的眉心竟然开了一道小缝。 蛙去！秦如清的眼睛瞪圆了些，二郎神啊。这想必就是系统说的“窥伺”根源了吧。 程一鸣说：“我养灵结束，引气入体那年，觉醒了此眼。此眼关闭时对身体毫无影响，而开启时则能看到玄之又玄的气运运势一说。” “我观五小姐，便是气运加身，天眷之人。而秦家受五小姐影响，也是气运昌盛，延绵不绝。” 秦如清一挑眉，“哇你这都能看出来，那眼睛挺好使啊。不过，你这么坦诚，直言是瞧准了我气运加身才追随的，难免让人感觉有些势利啊。” 程一鸣微微低头，态度十分恭敬谦卑：“一鸣也知晓以五小姐的身份，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追随的，必要能为五小姐所用。一鸣审视自身，家族不显，天赋一般，唯有此眼还算特殊，平日里能为五小姐观测运势，判断吉凶，想来还算有些用处。故而斗胆前来自荐。” 秦如清点头，懂了。这人是拿坦诚当武器，拿他的眼睛当敲门砖来了。 不过，他说得很对嘛，这眼睛能观看世间运势，多bug的能力，不输给她的灵宝探索器了。 这么个人才上门自荐，没道理不收嘛。 秦如清道：“你说得我很是心动。像你这样的人才，留在程家，也确实屈才了。这样吧，我给你安排个院子，你以后就住在秦家，享受秦家嫡脉的修炼资源。” 说着不等他反应，秦如清解下腰间的玉牌，扔给他，“拿着这个，去找我爹，把我刚才的话复述给他，他自会给你安排。” “哦对了，你喜欢什么样的院子，给你挑个带杏林的可好？” 程一鸣不妨她竟答应得如此轻易，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是回：“怎样可都，一鸣对居住环境不挑。” 秦如清点头，淡定往前走。 既然不挑，那就好办了，这年头奇葩可不多见，她却一下子遇见了俩。 既如此，就凑个对，让他住在唐子凤隔壁吧：d 第54章 威逼利诱，达成合作 程一鸣回去的时候还在想着秦家这位五小姐。 自从那日窥见她身上的玄机， 程一鸣就一直想着要如何能接近她。选择成为秦家的附属家族只是第一步，程一鸣的眼睛告诉他，秦家的崛起根源还是在这位“不知名”的五小姐身上。 比起依附秦家， 程一鸣认为， 何不直接一点，直接一步到位， 搭上这位五小姐的关系呢？ 他与父亲曾经讨论过，这位嫡系五小姐看着才名不显，却不一定是秦家忽视了这颗明珠， 而是，早一开始，秦家就发现了她的不凡，因而才珍重地隐藏起来。 “这是在保护她！”程氏族长程鑫感叹道， “没想到秦氏族里竟然藏了这么一个人物， 这秦家当真一点风声都不漏， 瞒得可真紧啊。” 程一鸣更关注要如何才能跟秦如清搭上线， 问：“爹，你可有调查过她，可查到了什么关键信息？” 程鑫严肃摇头， “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秦家在此方面瞒得滴水不漏，只说她是秦德明的女儿，在族中极受长辈宠爱， 别的一概不知。这显然是上头的人做了封口处理。” 能专程对她的信息封口，可见这位小姐在秦家的重要， 只是……程一鸣皱眉，“那我要如何才能见到她？” 他们只是附属家族， 虽然现在迁到了秦氏领地，但并非在核心位置，而是和秦氏分支族人靠在一起。 若非有事，想进到领地核心位置必要上前通报。不然，无缘无故的，人家为何要让你进去。 程鑫想了一想，倒想出一个主意，“这些日子我与秦氏族长交谈分租药田的事，秦家这回当真有决心，在往复秘境之中开辟了千亩药田，我程氏作为附属家族，自然也承接了一部分开辟业务。药田开辟需要有人监管，我便派你去，这样，你有了出入秘境的资格，往后想必碰到那位小姐的几率要大一些。” 程一鸣听完之后，眼睛亮了亮，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遂点头。 可程鑫倒奇怪起来，“儿子，你有天赋如此，又有这等神秘之眼，未来不愁前程，必然能筑基，何以要追随别人？” 程一鸣听了这话，就是一笑，这笑看起来倒不是笑程鑫，而是自嘲。 程一鸣说：“在父亲的眼中，我天赋过人，实在不凡；但在秦家这些世家眼中，我或许便只是普通优秀了；再往上，凭我的眼界，也已经有些想象不到。” “若我真的修炼天赋过人，是那种银品上等、金品资质，未来搏一搏，能稳定金丹，化神也并非不可展望的话，那我自然在程家安生修炼。” “可事实并非如此。那些在世家中接受精心培养的嫡系子弟随便拉一个过来就能超过我，而我的特异，这只眼睛，也只是可以看到气运运势一说，对修炼毫无加成。” “我若是只凭着自己修炼，未来至多也只会是筑基，就算能够攀至筑基圆满，也会因为找不到结丹的资源折步于此。”程一鸣的手放在膝上，紧紧握拳，桃花眼中闪烁着无尽的野望。 “我不甘心！既然这双眼睛能让我看到这世间最神秘玄奥的气运一说，我就要利用它，帮我走上巅峰！” 程鑫说：“所以，你便瞧准了秦家五小姐？”他还是觉得这有点武断，“我儿何不再等等，焉知道未来不会再遇到气运更昌盛的人啊？” 程一鸣摇头，“好高骛远乃是大忌。而且，我敢肯定，我必不会再遇到比那位五小姐气运更盛昌之人了。就算凭我的眼睛，也只能稍稍窥见一点玄机，她周身被一股神秘的气息笼罩，深不可测。她必是天眷之人，受天道眷顾与保护！” 程鑫不妨儿子对那位五小姐的评价如此之高。天眷之人，这其中的分量何其重啊。 “而且，”程一鸣哂笑一声，“若不趁着那位小姐尚且稚嫩弱小时追随，等她未来强大起来，身边强者无数，那时候我这个小家族之子哪里还能靠得上去。” “也罢，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既然打定主意，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会阻挠。”程鑫叹息，又道，“你这段时间就先去秘境监管药田开辟之事，看看能不能碰到那位小姐，若是不能，再另想办法。” 如此，才有了今日程一鸣“偶遇”秦如清的场景。 程一鸣拿起手中的玉牌，细细观摩，油润的羊脂白玉，上刻一个清字。 秦家嫡系五小姐，秦氏族长之女，名如清。这是程一鸣很早就知道的信息，只是今日一看，却发现她与自己想得很不一样。 撞见自己，惊讶一瞬就淡定下来，甚至在听到他要追随之后，也只是稍稍讶然，没多少惊喜，也没多少意外，就这么随意自然地接受了他。 第75节 从容笃定的姿态，似乎并不关心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也不在意他是否对她有什么不好的企图——不！不是不在意，而是不用在意。她伸手就可以将他捏死，甚至不用依附于她身后的秦家，因为她本人的修为就比他高。 想明白后，程一鸣不觉冒犯，甚至隐隐激动，两只桃花眼都翻泛出潋滟的光。 愿意追随一个人，不正是看中了她的天赋潜力吗。如今还得知五小姐有如此心性，他作为追随者，又何愁前程！ 程一鸣郑重将玉牌收起，打算过几日就按照五小姐所说，去找秦氏族长。 这头，秦如清刚离开秘境。前头那只逃跑的肥肥羊暂且是追不上了，索性也不急，慢悠悠地晃回去。反正这个人是跑不掉的。 秦如清在跟系统聊天，“系统，你那土尬特效还挺有用嘛，竟唬得那人直接上来抱大腿了哎！” 系统也不知是不是跟秦如清相处时间久了，画风竟也逐渐被带歪，被秦如清夸奖，它不觉犹疑，竟然隐隐有些骄傲。 【根据宿主先前所说，要想办法提升自己的业绩。那日此人偷窥宿主，我才编写了点特效。如今看来，效果当真不错。】 秦如清笑眯眯地点头：“你瞧，听我的追没错吧！我跟你讲，要懂得操作！你要是能把有些地方的权限给我开大点，我保准你业绩更高。” 【但是这样很可能会被主神空间发现。】 秦如清摇头，“哎，你这就不懂了吧，又不是要你违规，你要学会自己找规则的空白部分，就是那些描述含糊不清的地方，只有那里才有操作的空间。” 系统似乎在思考，【就像先前你强制要我帮你领取小破镜丹那样？】 在描述含糊不清的地方操作，宿主可不正是这样干的吗。 一说起自己，秦如清就正义凛然起来了，“我那可不是操作，而是正经领取属于我的奖励罢了。休要胡说。” 休要胡说……系统可算懂了什么叫无语。宿主颠倒黑白的厚脸皮功夫，想必在人类中已经修至一个很高的境界。 秦如清乘剑慢悠悠地晃回了杏林小院，一推开门，人不在，秦如清半点不急，又转头去了炼器房。 秦家主要还是炼丹，器修虽然也有，但也就寥寥几位，乃是秦家请过来的供奉。他们自有炼器房，肥肥羊那个炼器房，还是秦如清叮嘱人弄的。 就是说，人是她带回来的，房子和工作室都是她给准备的，这肥肥羊竟然还不专心掉毛，还给她逃跑！实在不自觉，必须得狠狠调教！ 秦如清雄赳赳地去了炼器室，大门紧锁，哐哐敲了几下门，没人应。豁，给她装死？ 秦如清眼珠一转，笑了一下，越上屋顶，在某一处瓦片停留，然后伸手一掀，竟然掀开一个盖儿。脑袋伸进去看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唐子凤正在专心炼器，门口的动静他当然听到了，但这人实在可恶，他说不过她，也受不了她一直笑眯眯地盯着他看，索性逃了，躲到这里。 门口的锁他已经特别换过，乃是他特别炼制的灵器，不是筑基过来都打不开，想来能够清净一段时间了。 只是，刚这样想，屋顶上竟然刷刷落灰，唐子凤抬头朝上，屋顶掀开一道亮光，亮光处竟然探进来一个脑袋。 这脑袋很叫人熟悉，看见他，笑了一下，笑容像春日里最绚烂的花朵。 她像猫儿一样轻巧地跃到房梁上，单腿蹲住，看见他，笑着挥了挥爪子，“嗨~” 唐子凤：“……” 唐子凤抿唇不语，秦如清却贴心地给他解释，“秦家的屋子有几间是漏风的哈，不巧得很，你这间恰好就是。赶明儿我找人来给你修修！” 唐子凤面无表情，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说：“我是不会答应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嗐，这话说得，好像我要怎么滴你似的。 秦如清从房梁上跃下来，先走到门口看了一眼锁，果然换了特制的。就是说，她有这么恐怖嘛，防她跟防洪水猛兽似的。 秦如清拖了个凳子坐到他对面，认真道：“唐子凤，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帮忙改良炼丹炉以及炼制一批能辅助灵植成长的灵器，干不干？” 唐子凤启唇：“不……” 秦如清抢在他前头，“我不仅有寒玄冰洞，我还有钟乳灵洞哦~” 唐子凤一下子哽住。 “灵乳你知道吧？疗伤修炼圣品。你们西岭的人长期生活在炎热干燥的地方，身体里都有火毒吧，想来也正是因为这火毒才影响了修炼。灵乳这种能把只剩一口气的将死人医活，还是能温和到给养灵期孩童养经脉的天地灵物，要是能提供给你唐家一些……” 后面的话，秦如清就没说出口了，可唐子凤已经自动在脑中补充完全了：要是能给唐家一些，不说多，唐家人的火毒想必能解至一半，那时候…… 唐子凤向来没多少表情的脸上竟然出现一抹生动的恼怒。他既恼怒，又不解，“你身上怎么有那么多好东西！” 秦如清凑近了一些，语气神神秘秘，“那你要不要猜猜我还有没有别的好东西？” 唐子凤将脸别开。若是先前，他定然猜没有，天材地宝之所以能称为天材地宝，就是因为少见。可放到现在，他却不敢将说得那么绝对了。 “快点快点！快点想，要不要答应？”秦如清可没什么耐性，扬着声音催促他。 唐子凤这辈子就没见过这样不讲道理的人！你都在威逼利诱了，还不给人家思考时间，没等两下就要扯着嗓子催了！ 唐子凤愤愤将脑袋扭过来，想要放几句狠话，证明自己也是有脾气，不是随意任人拿捏的。可看见秦如清圆圆的猫儿眼盯着他，又不知怎地顿住。 “最后一次！”唐子凤飞闭合了一下双目，语速飞快地说。 “明明我也是有脾气的……”他端方板正地坐在那儿，脸颊有些略微鼓起。 秦如清看他认真的神态，微不可查地心虚了一会儿。怎么看起来这么委屈呢，我也没咋欺负你吧……不就是多薅了几次毛。 好吧，可能是多了点。秦如清经常不存在的良心稍微恢复了一点，清了一下嗓子，想着说要不要就多允诺他些好处吧，免得他委屈。 结果唐子凤不知道是不是又缓过来了，突然抬起头，眼也不眨地跟她强调：“我是可以答应你，但是，按照原先的约定，能契合器修特征加快修炼速度的丹药，还有你说的，寒玄冰、灵乳，一样都不能少！除此之外，以后秦家和唐家谈合作时，要将我当成直接话事人。秦家要对唐家直言，合作只有在我能回归家族时才能达成，不然无效！” 他怕秦如清找理由推脱，又板脸闷闷地说：“我知道你有决定权，你在秦家的地位很特殊，所以别想着糊弄我。” 蛙去！你装得那么委屈，该到手的好处是一点也不嘴软啊！这提溜儿一大串，我还真当你受欺负了还想哄你两下呢。 不过，这也好，一只合格的肥肥羊就要有良好的心态，免得羊毛被薅秃时心里玉玉。 秦如清蹭地一下站起来，背手，笑眯眯地说：“行，你说的，我都答应了！所以，我跟你说的东西，也不要忘记哦！” “改良炼丹炉，以及……” 唐子凤极其自然地接着说出了后面的话，“以及能辅助加快灵植生长速度的灵器。我知道。” 秦如清惊喜夸赞：“不错嘛，都会抢答了！” 唐子凤：…… 秦如清离开的时候也不走门，重新跳到房梁上，刚准备跳上屋顶的小窗离开，忽而想到什么，扭头，眯眼强调，“屋顶不准封！你信不信封了这个我还有办法进来！”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灵猫一样跳了出去，红衣裙摆的丝带漾起一个婉转的弧度。 唐子凤默默盯着那道小天窗看了一会儿，才收回了视线。 秦如清踩着飞剑在秦氏领地上空溜达，一边问系统，“怎么样，丹药产业任务能结算了吗？” 她可还惦记着那个未到手的抽奖机会呢。 系统说：【还没有，他只是口头承诺，灵器图纸还没有画出来，画出来了也还无法验证是否管用。故而任务尚且不能结算。】 秦如清烦躁地啧了一声，“行吧。” 估计他设计图纸还要些日子，这段时间就让肥肥羊休息一下吧。 秦如清的脑瓜子简直是一刻都停不下来，结束唐子凤那头，就想着还有什么可以操作。 等老祖出关就去找老祖商量冰火两仪草的事，不过现在老祖还没出关，那就……秦如清下意识摸了摸荷包，她还有颗小破镜丹呢。 小破镜丹能有一定几率触发辅助筑基的效果。 要是亲爹能欧一把……乖乖，到时候秦家就是一门三筑基！谁敢说他们秦家不是南岭第一！ 秦如清黑眸湛亮，调转飞剑，马不停蹄找亲爹去也！ 第55章 本以为爹是欧皇，结果…… 秦如清来找秦德明的时候， 秦德明刚刚跟两个附属家族小族长开完会。他心里很满意，感觉两个附属家族态度都很不错，做事认真， 确实是一心跟着秦家干的， 尤其是程家。 每次那个程氏族长程鑫跟自己说话时，态度那叫一个恭敬亲热， 给秦德明捧得都有些飘飘然，心说，难道我最近人格魅力变大了？ 看见秦如清过来， 秦德明招手，喊，“闺女，来！” 秦如清熟稔地坐到她爹对面喝了一口茶。秦德明便跟她讲起了族内的一些庶务， 秦如清时不时提一点意见。这已经成为父女俩日常相处的状态了。 说完正事， 秦德明闲聊般地说起了程家， “这个程家， 倒很不错，他们族长对我格外热情，这家族办事也很主动积极……叫我瞧着， 竟像是有些刻意在我跟前上进， 好叫我将他们看在眼中似的。”秦德明面对这样的热情，还是很有些摸不着头脑的。 秦如清咕噜喝了一口灵乳茶，面不改色地说：“爹， 您想叫我夸您族长当得好，有人格魅力直说不就行了吗， 何必在这兜圈子。” 为啥对你热情，因为人家有个好儿子， 瞧准了跟着咱家干有前程，可不得就卖力讨好啦。不过这话就不必对亲爹说了，就让他自个儿心里乐呵吧。 秦德明胡子一翘，红着脸反驳，“谁想叫你夸我了……”就算有，你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啊我的好闺女！可给你爹留点面子吧。 被女儿揭了老底的秦德明照例开始转移话题，“对了，你今日过来是？”这里是他作为族长的待客室，平日里接待一些客人。一般清清是不会来这里找他的，父女俩说话也都是晚上回到院子里说。 秦如清抬眸，本来找亲爹是想说小破镜丹的事，但是走到一半想起来，这次小破镜丹没有具现，她突然拿出来还得想好说辞。 这个不算难，亲爹很好糊弄。主要还是那个概率的问题，她有些不敢随意给爹服用，若是当天亲爹点儿背，恰好就没触发那个概率，这不就纯纯亏大了吗。 秦如清性子虽然有些急，但从来没有正事上含糊过。好不容易搞来一颗能提高修为的丹药，而且还跟亲爹的情况非常吻合对症，这样的机会一定不能错过。务必要想办法提升亲爹触发概率的可能，咋说也得挑个黄道吉日。 修仙界的黄道吉日那可不是迷信，正儿八经的黄道吉日连妖魔都会收敛行踪。 秦如清心里转悠了一圈，随便找了个理由对付了过去，“哦，我来跟您说丹药产能的事。” “咱家虽然现在改革颇大，但是产能上要一下子提升还是有些困难。主要是炼丹师吃天赋又不好培养，而灵植的生长周期又长，所以我又想了点办法……” 秦如清还未说完，秦德明心口就是一跳，“你又想什么操作了？” 闺女儿但凡弄点什么事都要在家里搅风搅雨，现在家里刚刚大刀阔斧地整改过，现在正是协心前进的时候，秦德明比较满足，暂时不想弄出什么风波了。 秦如清翻白眼，“啥操作啊爹，难道我眼里就只有操作吗，我这回想的办法很正经的好不！“ 秦德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说？” “……就是，我想着在人力上没法儿提升了，就在器具上想办法，我之前从张家要过来的那位客卿长老你还记得吗？他就是一位非常有天赋的炼器师。” “那个唐长老？”秦德明凝眉，“他不是炼丹师吗？还改良了回气丹，怎么又变成炼器师了？” 唐子凤是秦如清要回来的，领去见老祖谈完合作后，就一直归着秦如清管。秦家这么大一个家族，多了一个人根本引起不了什么注意，秦德明虽然听女儿说起过几句，但是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才知道，那人竟还是个炼器师。 秦如清点了一句，“他姓唐。” 将他的基本情况以及要跟秦家谈合作的事说了。 “竟有如此来历！”秦德明感叹，“唐家可是西岭的大家族，也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冤屈，竟至于被赶出家族。” “他答应帮咱家改良炼丹炉？”秦德明不由得有些好奇。 秦如清嗯了一声，隐去了自己薅羊毛的过程，道：“答应是答应，不过人家也是有条件的。” 秦德明却依然很高兴，他认为那些条件不算什么。世家之间的合作本就是建立在利益关系上。有条件太正常了，没条件才叫人不放心呢。 第76节 得了这么一个炼器大师助力，家族的发展必会更上一层楼。秦德明十分欣喜，感叹夸道：“还是咱闺女儿眼光好，一捡就捡了一个这么有天赋的炼器师。” 这父女俩是一个敢夸一个敢应。秦如清当即就骄傲地挺起胸膛，“那可不~” 眸光一闪，秦如清忍不住暗笑，而且，我可不止只捡了一个，还有一个是自动上门抱大腿的。 秦如清顺势提了一句，“对了，爹，我最近又给你捡回来一个英俊小伙……” 秦德明噶了一下，下意识说：“什么英俊小伙？哪家的？怎么捡的？” 秦如清淡定地说：“就那个程家，程鑫的儿子……至于怎么捡，说实话，这回我可没捡，是他自己跳出来的。” 望着亲爹呆滞的脸，秦如清淡定一笑，又说：“哦，他最近就会带着我的腰牌上门，到时候爹您给安排一下吧，最好让他住在杏林院。” - 秦如清口中的英俊小伙儿果然不日就上门了。 程一鸣来找秦德明的时候略感奇怪，因为他觉得，这位秦氏族长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怪异。 这怪异可能是他的多心，秦氏族长望着还是很慈祥的（？），叮嘱了他好些东西，还找人给他做了身份腰牌，亲自跟他说了秦家的规矩以及每月可领的修炼资源。 因为他是由五小姐领进来的，修炼资源甚至比一般秦氏嫡支子弟还要多一些。最后让人给他送去了一处院落，说以后就是他住的地方了。 程一鸣对这处院落很满意，院子后面有一片甚壮观的灵杏林，灵气氤氲，乃是一处修炼的佳所。就是心里有些纳罕，总觉得秦家在这住所上头好像十分在意了，已经连番叮嘱他多次了。 安顿好之后，程一鸣问送来过来的侍从，若要找五小姐，该去哪里。 侍从穿着秦家统一的制式青灰衣袍，提起五小姐，态度都似恭敬了一些，他道，五小姐行踪不定，有时在秘境修炼，有时在老祖的闲影居，又有时在自己的院落。 总结下来就是，想找她，得靠运气。 但今日程一鸣运气不错，秦如清不用他找，自己过来了。 “五小姐。”程一鸣恭敬行礼。 秦如清抬手，笑说：“这院子怎么样？” 程一鸣有些奇怪小姐为何对这处院子这么在意，还是说：“很好，灵杏很美。” 秦如清笑眯眯点头，“那就好。”很快正色下来，说了一句话，“你来得正好，我这里有一桩事，正好用得上你。” 秦如清这两天一直在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提高亲爹触发小破镜丹辅助筑基的概率。但是发现，很难。概率本身就是玄学，玄学就说明不可控。 她是听说程一鸣上门时才想起来这事其实正好可以利用程一鸣。 他的眼睛不是可以看到气运运势么，就是说，他能不能帮亲爹看看运势情况，等哪天亲爹的运气达到顶峰，她再将小破镜丹给爹服下，那这筑基概率，不就能大幅度提升了。 程一鸣一听有事要她做，立马肃脸做聆听状：“不知是何事需要一鸣效力？” 秦如清笑容灿烂，语气随意，“很简单，我要你每日，用你的眼睛，看一眼我爹。” 程一鸣愣住。五小姐的爹，那可不就是，秦氏族长？ …… 程一鸣迷惑地答应了五小姐的要求后，便开始日日去给秦氏族长请安。请安的过程中，顺势用特异之眼看一眼秦族长的今日运势。看完了，再回来给五小姐禀报。 “今日如何？” 程一鸣回：“今日秦族长周身被灰雾笼罩，可见运势不佳。” 秦如清哦了一声，也没失望，“那就明日再探。” 第二天，“今日呢？” “运势依然不佳。” 秦如清：“嗯。” 第三日，“今日……” 程一鸣的表情茫然且迷惑，“今日是差！” 后来，“是差！” “差！” “极差！” 随着时间的推移，连秦如清自己都迷惑到摸不着头脑：她从来不知道亲爹的运气能差成这样…… 她以为以爹的水平能当上族长，这完全是走了狗屎运的程度，亲爹也定然是个欧皇。结果，是她想错了，那一回的高光，估计是用完了亲爹下半辈子的好运…… 她叫程一鸣看了小半个月的运势，亲爹竟然没有一天是运气好的！ 我的天哪！ 我说我怎么这么非，原来完全是血统遗传！ 看到后面，秦如清也完全麻木了，整一个就是爱谁谁的状态。她想着，再看一个月，如果这一个月亲爹的运势都是这般差，那她也不用等了，估计爹这辈子都不可能触发小破镜丹的筑基效果了。 结果快到一月的最后一天时，程一鸣来跟她汇报，神情激动：“小姐，吉了，大吉！” 秦如清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这天程一鸣只是正常（麻木）地去请安，这些日子他天天去请安，秦族长看着他的目光都开始不对劲起来，就是，迷惑且不耐烦。 程一鸣不好解释是您的宝贝女儿叫我来看你的，只好硬着头皮去。 结果那日，他打眼一瞧秦族长，就感觉他印堂发亮，开启眼睛一瞧，浑身竟然冒金光。 程一鸣都快哭了。终于吉了！自从他有了这双眼睛，新奇时也偷摸瞧了不少人，但是从没有一人像秦族长这样，运气差成这种程度，简直都到了离谱的程度。 如今终于吉了！程一鸣激动地热泪盈眶，他终于不用再盯着秦族长不耐烦的眼神硬着头皮去了！ 此时，秦如清手撑在桌子上，眸光发亮，“你可确定？” 程一鸣大声，“我敢用我的眼睛担保，今日或许是秦族长这一年中运气最好的一天。” 秦如清狠狠握拳，“你辛苦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就不用去了。”说着匆匆往外走。 程一鸣看着五小姐离开的背影，也在心里想，会是什么事呢？有什么事非要他看秦族长运势的吉凶呢。 三日后，程一鸣知道了。那天他果然没看错，秦族长的运势果然是一年中的大吉，说一年估计都是保守了，因为……秦族长筑基了。 筑-基-了！ 没有语言能形容程一鸣心中的震撼。该说，不愧是五小姐，不愧是天命之人吗。 他以为只是五小姐随手叫他做的小事，竟是关系到秦氏族长筑基的大事。 如今秦氏一门三筑基，当真是当之无愧的南岭第一族了！ 第56章 一门三筑基 秦如清找到她亲爹的时候， 秦德明正在这箱高兴，因为他今天出门捡到了一块灵石。 对，灵石！还不是普通的灵金， 而是灵石。一块灵石可值千枚灵金。 秦德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好事， 老实说他出门都得小心注意，因为很可能会一不小心踩到狗屎或是头上落了鸟屎……当然， 这种事，身为秦氏族长必然是不可能告诉任何人的，哪怕是伴侣洛娴也不可以。因为妻子会拿着这事笑话他好几年。 每当秦德明踩了屎水坑黑乎乎的不明液体， 都会淡定地给自己施一个清洁术。没关系，他习惯了。 但今日，不一样了！他捡着钱了！ 所以，在秦如清急匆匆上门时， 看见的就是秦德明一脸喜色， 见她过来， 秦德明热情招手， “亲女，快过来。” 哇，亲爹今天好热情啊， 啥好事这么高兴？ 秦德明激动地说：“清清， 我今日出门，竟捡着了一块灵石。”迫不及待地要将这消息说给最疼爱的闺女儿听。 秦如清：！ 蛙去，这不相当于出门捡了一千块钱！亲爹今天这运气果然可以啊， 程一鸣那眼睛当真没诓她。 秦如清当即不再犹豫，拿出一个黑木小盒， 塞到秦德明手中，“爹， 看这个。” 秦德明疑惑，“这是什么？”打开，见里面是一颗灰褐色丹丸，隐隐散发出苦参的气味，秦德明拿起来嗅了一嗅，立马瞪大了眼睛。 “竟是小破镜丹！” 秦德明身为丹药世家的族长，自身丹术如何不说，基本识丹的本领还是有的，这是族长的基本素养。这丹拿到他手里，不过几息就认出来，竟是大名鼎鼎的小破镜丹。 此丹最出名的地方就在于有一定几率可以触发辅助筑基的功效，坊间不乏求购筑基丹无门，开始退而求其次，想着搏一把，转而使用小破镜丹筑基的例子。 但是，能成功触发效果的概率太低了。秦德明活了这般多的年岁，也只听过西域那边有一例。 “闺女儿，你哪来的？” 秦如清面不改色，淡定道：“我捡的。” “捡的？！”秦德明扬起了声音。 “嗯。”秦如清点头。这就是她这些天想出来的理由。 她并非摆烂，其实在脑中转过许多借口。什么，路边发现一神秘小店，那间小店竟然出售小破镜丹；又或是提前得知了拍卖场的消息，提前拍下；还可以是偶遇游历至南岭的炼丹高人，高人送了她一枚小破镜丹。 最后一个理由倒是可行，可是秦如清想了想却没用。有时候说一件事，细节越多反而越显得假。因为世间有太多没有理由，却又自然发生的事了。 秦如清觉得是自己把事情弄复杂了。为什么不可以是捡的？ 说真的，她觉得这理由说给老祖听老祖说不定会真情实感地相信，她是真觉得自己出门能捡到这样的东西。既然老祖可以信，那亲爹也可以。 亲爹对她的信任不输给这世间任何人！ 果然，秦德明先是惊异，而后细细思量了一番，竟然点头。 凭他的运气出门都可以捡到灵石，类比一下，凭闺女儿的运气，能捡到小破镜丹不是很正常吗？ 合情河里。 秦德明还未在心里消化完这个震撼的消息，秦如清就抓着他的小臂，眼眸发亮地说：“爹，这枚丹，你今日就用了吧！我听说小破镜丹有一定几率能触发筑基的效果，您用了，说不定就能直接筑基呢！” 这急慌慌地架势，给秦德明直接干楞在哪里，反应过来闺女儿的意思后，不由得摇头失笑。怎么筑基在闺女儿口中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好吧，对闺女儿来说可能确实如此，但是对你爹我可不是啊！就算是有小破镜丹也不行啊。 秦德明摇头，还在那慢吞吞地解释：“亲女莫急，筑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就算有小破镜丹，也得挑个合适的时机，待到与族中商议过后……” 还要开会商议……秦如清直接一个仰倒，急道：“爹！您修炼的事还跟族中商议什么啊，那看不顺眼你的人可不会真情实意地盼着你筑基，说不定还要搞破坏，吵着说这枚小破镜丹得上交呢！” “您的顾虑我知道，可是小破镜丹最珍贵的地方不就是它有一定几率可以触发筑基的效果吗，既然说概率，那就是看运气的事儿，爹您今天出门就捡灵石，这是多大的运气啊！说不定以后一年都没这样的运气了，你今日不服，还要得等何日？难道非要等到您运气坏到出门踩狗屎，到了那时候您才想着要服这枚丹吗！” 秦德明被闺女儿说得有略微地尴尬，别的不说，出门踩狗屎……他没好意思跟闺女儿说他基本每天出门都踩狗屎。 第77节 等等，这么一想，今日出门，非但没有，咳，那个……而是捡了灵石！这确实是他几年中运气最好的一天啊！ 说不定真能凭此触发筑基效果？ 秦德明被说得也意动起来。秦如清眼睛多尖啊，直接将秦德明往密室的方向推，一边推一边说：“爹您平心静气，服下此丹之后就开始冲击筑基门槛，注意，一定是今日就开始冲击，莫要慢吞吞酝酿了。” 有时候她爹这优哉游哉的性子确实恼人。秦如清推他进入密室，关上门前还扯着嗓子强调了最后一句： “一定要记得是今天冲击！冲击完了再巩固维护也不迟！” 看到秦德明点头，密室们关上后，秦如清开启了防护大阵，然后就是提心吊胆的等待。 可一定要成功啊！ 这就约莫从上午等到了下午，那时候天已经隐约有些擦黑了，秦如清在屋里急得转圈，连洛娴都注意到这动静，过来询问。 “你这丫头在你爹修炼密室旁边转什么？平日里不是整日转悠不见人影？说起来今日从早起之后我也没看到你爹的人……”洛娴疑惑。 秦如清指了指密室的方向，“爹在里头呢。” 洛娴奇怪，“他在密室待着干嘛，现在也不是平日里他修炼的时间啊。” 秦如清讪笑一下，道：“爹在，嘿嘿，筑基。” 洛娴：“？” 刚想挑眉说开什么玩笑，密室内却突然传出了动静。一股神秘的波纹荡开，尔后疯狂的吸力席卷着周围的灵气朝密室内涌去。 这动静，莫不是…… 秦如清和洛娴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与狂喜。 族长院落中传来的动静当然吸引了秦氏领地内其他人的注意，因为这院落的所在就在领地的正中核心，人口密集，刚刚那会儿冲击的波动传出来，别人想不注意都难。 纷纷冒出头来看，族长院落上空停了大大小小的炼丹炉，丹炉上都坐着人。 “族长这是做了什么，闹出这么大动静？” 有人迟疑，“怎么瞧这架势，像是要筑基了？” 一提到筑基，秦家人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倒不是说他们族长筑基有多匪夷所思，最主要是，这太突然了啊。前头没有一点征兆，昨儿还跟我们好好开着会呢，也没说最近要加紧修炼，也没闭个小关，这就筑基啦？肯定不是啊。 果然有人摇头否认，“没有筑基丹，如何能筑基？族长的天赋还没到能自行筑基的程度。想来是突破吧。” 这到是个很有可能的情况，众人纷纷点头。就是，这突破的动静，也未免太大了些吧。 院外的议论纷纷，秦如清和洛娴自然是注意到了。秦如清赶紧说：“娘，你先去外面将这些人稳住，叫他们不要来打扰爹。防护阵我也已经开启来了，对外，你就说不知道，你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呢，不用提筑基两个字。” 洛娴也知道事态的紧急，当即一点头，也不多话，直接走了出去。 果然外头围了一群人，天上飞的，门口站的。 不由得眉梢竖起，怒呵道：“都在门口吵吵什么，族长院落也是你们能大声喧哗的！” 洛娴可是个脾气爆的，早年泼辣出了名，也就是这几年儿女都大了，也都有出息，这才享起了福，脾气收敛了一些。但是多年名声的虎威尤在，这么一吼，其他人纷纷噤声。 还是有位族老上前，一拱手，“夫人，不知族长是在修炼还是……为何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洛娴只说：“我也不知。他并未与我说什么，想来是临时突破又是领悟了什么术法。” 这……连族长夫人也不知晓？还有人想再说些什么，忽而天边飞掠而来一道强大的气息。 这是，老祖？ 有人惊呼，“老祖出关了！” 老祖的灵识轻而易举地穿透防护罩看了密室里面的动静，秦德明周身已被灵气茧包裹，这是……老祖面色凝重起来，抬手就在防护罩的外围步下一道结界。 而后转向面向众人，“噤声！退去！” 老祖的声音威严无比，还隐隐用了灵气震慑，这下子，所有人都跟齐齐被掐了脖子一样，一句话都不敢说，纷纷退散。 看他们走后，老祖才落下来走到洛娴旁边，洛娴行礼，老祖嗯了一声，张口第一句却是问秦如清，“清清呢？” 洛娴一愣，然后指了指里面。 老祖便朝里走去，见到秦如清的第一眼，就说：“丫头，你爹怎么突然筑基了？” 秦如清看见老祖，也不意外，嘿笑一声，还是用了那套说辞，“我捡到了一颗小破镜丹。” 老祖的嘴角狠狠一个抽动，小破镜丹，还是捡的？ 老祖：“真捡的？” 秦如清背手，点头，微笑，重重点头。 老祖无奈瞪了她一眼，也不多问，面上却忍不住露出一丝喜色，“你爹的运道，倒也着实不错，小破镜丹虽有一定几率可以当筑基丹用，但概率基本小到忽略不记，没想到这还被你爹给触发了。” 以老祖的眼力，当然看出来秦德明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接下来的时间就是水到渠成，巩固即可。也就是说，秦德明筑基已经成功了大半。 秦如清抿嘴一笑，也不多言语。 可不得不错，秦如清估摸着，爹自从当上族长之后运气最好的估计就是今天了，其他时间都是倒霉。 这么一想，他两次走运都用在了最关键的地方，这也不知道是该说他运气好还是差了。 或者说，他的倒霉其实是在积攒幸运，等幸运攒得差不多了，突然大欧一次，搞到一个天大的好处后，再继续倒霉？这么一想感觉也不错啊…… 不过秦如清一想到自己倒霉到出门踩狗屎的样子，又胆寒地打消了这个注意。哈，就是说这个神奇的体质还是亲爹自己受着吧，她多洗几遍手偶尔还是能欧一把的。 再不济，她还可以吃保底啊。非酋都懂，没有保底的活动坚决不参加。 秦如清收回心思，往老祖身边靠了靠，“嘿嘿，老祖，您怎么出关了？” 老祖睨了她一眼，“你爹筑基这么大动静，我能不出来么。”说实话一开始还有点受惊吓，以为张家为报仇打上门来，要跟秦家鱼死网破呢。结果一来才发现是秦德明筑基。 秦如清一笑，看密室的动静逐渐平稳，将老祖引到座位上坐下，“老祖，您的伤恢复得怎么样，瓶颈还是无法突破吗？” 一说起这个，老祖就凝眉，“还差了一味药，火毒始终无法解。此毒不解，我将会永远止步筑基，无法结丹。” 秦如清点头，给老祖斟了杯灵乳茶，试探地说：“既这么着，老祖，不如我们再去一次南部密林呗？” “你是说去取……”老祖当即就开始皱眉，“不可！冰火两仪草旁边守着一头金丹期妖兽，非我们秦家目前可以抵挡。” 秦如清摇头：“老祖，不是取，而是去看看，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查看那株草的情况。” “您想想，您受火毒的限制，无法结丹，可是不结丹，又根本打不过那只金丹期妖兽。这就完全是一个死结。难道我们真要坐以待毙？” “倒不如去看看情况。距离秦家上次去秘境已经过了许多年，谁知道那草还在不在，要是那金丹期妖兽一个忍不住把草给吃了呢，要是金丹期妖兽搬家不守在那颗草旁边了呢？” 老祖噎住。 老实说秦如清说的东西是她从未考虑过的方向，可是细想之下，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 秦如清又说：“而且，等我爹筑基，咱们家现在就有三个筑基了，直接取草不敢想，但是只在周边看看情况，这个基本无风险。若是真决定取草，那必然要设置一个周密完备的计划，必不可能决定得如此轻易草率的。” 老祖沉吟了一会儿，却只道：“还是等你爹出来再说吧。” 可秦如清在老祖身边待了那么长时间，还能看不出她老人家的意思吗，当即知道她这是被说动了。 遂勾唇一笑，不再多言。 到了第三天，密室之内的动静完全平息，石门推开，秦德明一脸茫然地从里面走出。 就是说，筑基了。 怎么就筑基了呢……竟然真的筑基了！ 闺女儿说的择日不如撞日是真管用啊！那么万中无一的概率都被他触发了，而且整个筑基的过程没有出现一丝毛病，丝滑到秦德明都有种不真实感。 秦如清站在门口，背手，笑着说：“爹，恭喜，你筑基了哦~” 从此以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秦氏族长，再没有人敢嘲笑你了。 秦德明被这一声“爹恭喜”险些感动地溢出老泪来。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境，感叹地说：“闺女儿，那天多亏了听你的，在当天就开始全力冲破筑基门槛。隐隐中我有种神奇的预感，要是过了那天，我不仅无法筑基，可能连提升一个小境界都困难。” 秦如清抿嘴笑，那可不。十年欧一次（可能还不止），刚刚欧完必然得大黑，您可不得倒霉么。可能会倒霉到稳破镜的小破镜丹都起不了作用，那就亏大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闲话的时候，几步走过去抱住亲爹的胳膊，秦如清正色交代，“爹，外面还有人在等您。记着，一会儿出去别人问你是怎么筑基的，你就说忽然来了感觉，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今天筑基可以成功，简直憋都憋不住，于是就试了一下，就莫名其妙地成功了。” 秦德明听完闺女的交代，觉得，这理由简直比捡到小破镜丹还要匪夷所思。筑基的感觉还说来就来，而且还“憋不住了” 秦德明说：“我要真这么说，那些人不会气得打我吧？” 这话简直太拉仇恨了啊。 秦如清眼睛亮晶晶的，骄傲道：“您现在是筑基了，又是秦氏族长，谁敢打您？理由您爱怎么说怎么说，他们管得着吗！” 秦德浩哎了一声，是啊，他现在已经筑基了，腰板可以彻底挺起来了。谁还敢说他！ 虽说大房早已经逐步强势，秦家再没有任何人敢挑衅大房。可秦德明自己，虽然是族长，可因修为不拔尖，常常有些不可言说的心虚气短。 可如今他都筑基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秦德明面庞忽而一肃，族长的架势已然端起，他轻慢地理了理袖子，背手，先对秦如清道：“亲女稍待，为父去去就回。” 说着就这么背手一步一踱地走了出去。 秦如清：…… 噗，爹你这端起来的族长派头看得我好想笑啊！ 外头果然有人已经恭候多时了。一看见秦德明，先是快速感应了一番，皆露出又惊又喜的面孔。 “族长，您筑基了！” “恭喜族长筑基！” “恭喜啊族长，呵呵！“ 秦德明被人恭维了一通后，果然就有些开口问了，“族长，您这悄没声地，怎么突然就筑基了？” 想起了闺女儿的叮嘱，秦德明开始捻须，然后露出一种似惊似喜，又带着几分恍惚茫然的表情，“其实，关于怎么筑基的，我也不太清楚……清早起来修炼完后照常议事，然后没过多久心中忽而就有一感，那就是当日筑基有极大可能成功。”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德明脸上的疑惑更重，他还不是装的。这几天过的日子，多叫人疑惑啊。 他这厢疑惑着，把底下的人也给整迷惑了。 又听秦德明说：“然后这感觉就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几乎压制不住，我想着，修士顺应天道，说不定这就是天道给我的启示，便试上一试，反正也不亏什么。结果，这一试，哎，就莫名其妙地成功了。”他表情复杂地感叹了一声。 众人：？您别是在这开玩笑吧。没听说过筑基还能莫名其妙成功的。 而且，天道什么时候还会因为筑不筑基给你启示了，他老人家有那么闲吗。最关键是，我们咋没得到启示啊！ 有些人觉得这理由纯粹是胡扯，肯定是这老东西得了什么好东西偷摸用了。不过还真有人信了，带着想模仿的好奇问： “那族长，您得到启示的那一天，可有什么特殊啊！”说来听听，也好叫他们跟着学学。 特殊？这特殊嘛，还真有。 第78节 秦德明真情实感地捻须，叹息道：“若说特殊，便是那日我出门前……捡到了一块灵石。” “想我出生至今，从来没有在地上看见过钱，如今猛然见到灵石，心中实在唏嘘感慨得很呐！” 众：……？ 下头一阵惊异和无语。就在他们被这个解释弄得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后头有个人突然躁动起来，拨开人群往前挤。在冠帽差点都被挤掉之前，终于来到前排。 这人冲秦德明长长一揖，搓了搓手，老脸微红道：“族长，我是第四十八号丹坊的管事秦三，几天前您于廊下的捡到的那枚灵石，其实是我掉的……就是说，您也不差这点灵石，能不能将它，还给我？” 他本来作为丹坊管事，身上是不差钱的，因而发现自己掉了一块灵石后，也懒得回去找。不过，如今一看……又觉得这灵石与他感情颇深，还是要回来得好。 到时候参悟参悟……嘿嘿。 秦德明：……？ 一块灵石而已，你也好意思开口？ 结果“好意思”的人比秦德明想得更多，下头的人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一样，先是狠狠瞪了这个老不要脸的秦三一眼。这老东西隔这儿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转头却看向秦德明，高举起手，扬声：“族长，我也掉了一块灵石，您那日捡到的那块灵石其实是我的！” “族长，我也……” “嗨呀，原来我也掉了一块灵石啊族长！” “……” 第57章 南岭震动，八方来贺 族长成功筑基的消息立马传遍了秦家上下， 听到消息的人都结结实实惊了一下。 确实，他们三天前就听说了族长院中传来的动静，当时老祖还特意出关过来看， 最后更是步下结界封锁了族长的院落。当时就有人猜测族长可能是在筑基。 可是猜测归猜测， 谁猜的时候也没想到他是真能筑基啊！ 不怪他们惊讶，族长此前的修为甚至练气圆满都没到， 想要凭练气九层的修为直接筑基，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这些人震惊了，迷惑了， 然后纷纷跑去问第一波查探情况回来的人。 那什么，咋说啊，族长是真筑基了吗？ 第一波恭贺回来的人表情都非常统一，基本可以用两个字概括， 那就是“迷茫” 他们迷茫地回， 族长确实筑基了。 看热闹的秦氏族人豁一声， 紧跟着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那族长到底是怎么筑基的啊！先前竟没听到一点风声。 一说起这个， 第一波回来的人表情就更茫然了，连张了好几次嘴都不晓得怎么开口，还是在别人的催促下， 才迷惑地说： 族长说， 他今日出门捡到了一块灵石，捡到灵石之后忽而就来了一股强烈到无法忽视的感觉，那就是今天筑基能成功！他想着试一下也不亏， 于是就去突破了……然后就成功了。 众人：？ 字儿他们都懂怎么连到一块就不懂了呢。什么叫，见到了钱之后就来了筑基的感觉， 然后尝试了一下，就成功了？话本子都不敢这么编吧！ 有人试探着问了一句， “那、那块灵石呢？” 听起来感觉还是那块灵石最有玄机啊。 回来的人似乎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呆呆楞楞的，“哦，灵石……去的人听了族长这说法，便都叫嚷着那块灵石是自己掉的，族长被吵得没办法，就给每人都发了一块，这才散了。” 其他人震惊脸：天爷啊！ 而说话的人茫然地摸了摸自己怀里……其实，他也开口要灵石了来着。虽然知道这不是族长一开始捡的那块。但是，经了族长刚筑基的手，想来也该有点玄机吧。 回去修炼的时候参摩一下，说不定哪天就悟了呢？ - 二房院落。 秦德浩呆坐在那里，表情怔怔：“秦德明……竟然筑基了？他，他不是才练气九层？” 一般来说练气修士最好都需要达到练气圆满才可以尝试筑基。圆满并非是级别，而是一种状态，将灵气压缩到极限才能达到的一种状态。达到这种状态后，实力会提升，筑基的成功率也会大幅度上升。 因此现在想筑基的人基本都是默认要将修为升至圆满。九层筑基？那得是什么天降幸运鹅啊。 “听说他还没有使用丹药，直接筑基？他的天赋什么时候好成这样了？”秦德浩的语气满是惊异不解。 大长老坐在秦德浩旁边，沉默不语。秦德浩知道大长老懂得多，目光渴盼地看过来，期望能得到一个回答。 有了那回的争执，又加上秦德浩后续的所思所想，他看起来已经稳重许多，不会因为大房的事而急地跳起来。但眼前这件事，确实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在这样的目光下，大长老叹息一声，终于开口解释：“族长自己也说了，他就是得到了上天的启示，天道提醒他那天筑基的成功几率最大，他去试了，就成了。” 秦德浩皱眉：“这也行？这不明显是他编出来糊弄人的谎话么？” 大长老却道不一定，“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早年我还在东域时，甚至听说一人梦境经历三世，醒来后直接结丹的例子。族长这个与之相比，已经正常许多。前者才叫匪夷所思。” 秦德浩虚虚拢着拳，心境起伏，“难道他的运道真好至如此？” 之前当族长是这样，如今筑基又是这样，秦德明怎就这般好运！ 大长老看他，目光平淡：“倒也不必将他的成绩全部归功于运气。你虽比他小几岁，修为也仅仅是和他持平，修炼天赋并未好到超越他的地步。甚至于，筑基越往后，靠的就并非天赋，而是悟性。他能成功筑基，就说明他有这个悟性。” 大长老还是忍不住敦敦教导。要是放以前，秦德浩定会恼怒反驳，如今听了，细想一番，竟然垂头，道：“德浩受教。” 大长老略有些惊讶，很快欣慰起来，满意点头，“你能听进去最好。大房如今已经今非昔比，秦德明也已筑基，地位再无可撼动，你以后言行需得注意，不要再去挑衅大房……更不要以长辈身份，去压秦如清那小丫头。” 秦德浩听完，沉默良久。大长老看着他，大概还是想要个态度，秦德浩这才别过头，小声说：“这段时间，我会去管理分支，不会回领地。” 这就是要避退的意思了。以秦德浩要强的性格，能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极限。大长老满意点头。 会避退就好，避退了，你这条命，你的脸面体面才能保住。不然，那丫头是真能让你有苦说不出。 大长老心中又何尝不震惊复杂呢。那日那小丫头仰脸质问他的场景还尤在眼前，结果没过多久秦德明就筑基了。 这只能说是天运如此。所有的气运集结，就形成了一股势。这股势会带动她周围的人一起崛起。在这种情况下，与这股成型的“势”作对，是自取灭亡。 这是大长老活了一百多年，阅历无数总结出来的经验。 - 没有平静多久的南岭城又突然掉落一则重磅消息：刚刚招收了附属家族的秦家，竟然又多了一位筑基。 一门三筑基！ 这在南岭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大事。南岭世家中，最强盛的也不过是此前的张家，一门双筑基，这就，也已经是老牌到让人敬仰的大世家了。 而秦家这位外来世家，后来者居上，率先招收附属家族不说，现在竟然都有三位筑基了。 坐飞舟的速度也没这么快的！ 莫不是再过个几年，这秦家的老祖就能结个丹，从此摇身一变，成为南岭的首位银品世家？ 南岭城从上至下都因为这个消息嗡嗡震动起来。 就拿南岭的地下赌场来说，这几乎是南岭大事的风向标。这几日秦氏族长筑基的消息传出，地下赌场就飞速新开了一个赌盘——“秦氏什么时候晋升银品” 并且将原先的一个赌盘下架——“张氏什么时候能够反超秦氏，拿回南岭第一之位“，现在这个盘已经没有一个人压的了，显然是秦家一门三筑基后，所有人都认定张家不可能反超秦家。 而秦氏什么时候晋升银品那个盘，押注人数正在飞快上升中，很快就破了千。但多是压二十年三十年的，少量人压了十年十五年，还有几个奇葩，竟然压了五年！ 钱多得烧得慌吗？还是说秦氏崛起当真收获了一批幕强的脑残粉？五年银品，这不是睁着眼睛瞎压吗？ 除了赌场，消息流通最快的就是酒肆和茶馆这些地方。据说，现在南岭的大酒楼中，每日最热门的话题就是猜测秦家今日门口又堵了多少人。 是的，这几天秦氏门楼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有小家族为表庆贺送上贺礼的。送完之后还想进去参拜一下秦氏族长，顺便再问下——嗨，你们秦家还招附属家族吗，你们看我家咋样？ 也有与秦家交好的姻亲、世交。这种时候必然是拉关系的好时机，往上数四代，只要能稍微沾点亲，说出点门道的，必然要来上门。打出的名号也不是普通庆贺，而是“沾沾自家人的光”。瞧，这么一说关系一下子就拉近许多了不是。 还有那些在外游荡的散修，有些真本事的，都上门自荐当供奉去了。别说，秦家还真趁着这波声势上涨收了不少炼丹师、炼器师，阵师、符师这种小众的品类更要收。一个大家族的发展简直方方面面都不能缺，秦家不缺丹修，因此其他方面就更需要靠招收供奉来弥补。 除此之外，就连秦氏的老对头张家、韩家都派侍者带着礼物略微表达了一下恭贺之意。不表示不行，这是“礼”，代表着修仙界对于强者的敬畏。若是毫无表示，便是失了世家风度，上不得台面。 老实说张家人这波简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没什么比老对头越过越好更让人糟心的了，糟心还不够，你还得装着给人家送礼，就说烦不烦。 张氏族内这几天简直是乌云密布，愁云惨淡。他们老祖的丧期也过了，族内最近算是稍微安稳下来。族长张宏夺权彻底失败，现在就空有族长之名，估计要不了多久，连这个名都保不住了。 郝苟现在成为张家话事第一人。不同于张家人的愁云惨淡，他心里倒是很悠闲，甚至还因为秦族长的筑基而欣喜了一瞬间。 怎么说，他现在也算是……咳，半个小小姐的人，反正命捏在人家手里嘛，只能咬牙跟着她干了。 现在小小姐的爹筑基，怎么说对郝苟来说也不算坏事。说不定以后真如小小姐所说，他暗中跟着秦家干，还真飞黄腾达了呢。 郝苟心里那点儿不平气算是彻底平息了，打定主意再过几个月就让张家族长张宏悄无声息地暴毙。这样小小姐也不会嫌他毫无作为了。 至于南岭的另一个大世家韩家，一直以来都非常低调，似乎是秦氏怎么发展也跟他们无关。按规矩派侍者送了礼后也就没有下文了。 他们老祖韩宇文终于搞到了一个破镜丹，最近正在闭关突破中，别的什么事都不想管。 就在南岭大小家族因为秦氏族长筑基而陷入震动时，程家上下也正在紧急开会讨论这次要送往秦家的贺礼单子。 如果说，秦家处在讨论的风波中心，那作为其附属家族的程家，就在风波边缘。 多少人羡慕他们大腿抱得及时，巧妙地赶上了秦家这波上扬的声势，直接美美飞升。 有抱不上秦家大腿的，便想着迂回一下，走程严二氏的路子。 程鑫早就吩咐大门紧闭，谁来送礼都不接。他们家自己要给主家的礼都还没准备好呢。 对于他们这样的附属家族来说，在各个年节上准备给主家的供奉礼品是非常重要的大事，务必要精挑细选，能展露出恭敬、欣喜、热情以及矜持得体的态度，马虎不得。 程鑫明日就要带着这份礼单去参加秦氏族长筑基的庆贺宴会，因此今日正在族中加紧开会讨论。 说来也奇怪，秦家如今一门三筑基，正是风光的时候，却反而一反常态地低调下来，没有大肆庆贺。 因此，这次宴会，也只是小宴，只邀请了与秦氏交好以及下面的附属家族。 上头这么办自有他的道理，但是下头的人却不能因为上面减省就轻慢起来。程鑫和族中开会讨论的时候，甚至因为这次宴会办得简单，礼刻意重了三分，以表衷心。 礼单准备好，程鑫以防万一，还拿给儿子程一鸣看了一下。确认无误后，父子俩这才谈起了这次秦氏族长筑基的事。 两人声音压得极低，“一鸣，听说是小小姐叫你看了一整个月的族长运势，运势大吉之后没多久，族长就筑基了？” 看陈一鸣点头，程鑫惊疑捻须，“难道运势的作用竟这般大？那这么说，我哪日叫你去给我看看，挑个黄道吉日，我也能筑基？” 程一鸣却道：“不可能！爹，运势只是辅助小道，起不了决定性作用。那日族长筑基，背后定然有其他手段，非简单的一个运势吉凶可以概括。” 第79节 程鑫也就是这么一说，既然不可能，便也罢了。又叹息道：“看来秦族长筑基一事，可能是小小姐在背后推动。” “并非可能，而是一定。”程一鸣的语气非常笃定。 因为有这双眼睛，程一鸣对运势的感受极深。因此更能深刻的领悟到，秦族长想只凭运气就筑基是一件多么难的事，这必然是有人在背后做了什么。这个人是谁，自然不做他想。 也由此，程一鸣对秦如清越发敬畏，觉得她一举一动颇有深意，叫人捉摸不透。 程鑫一贯是很相信儿子的，见他如此说，也在旁感叹，“儿子，你果然没有看错人，秦氏前途无量，你所追随的五小姐也颇为神秘。原先我看你那么果断地选了她，心里还有些担忧，如今才知你的眼光比我老辣。” 程一鸣对此不置可否。小小姐乃是天运之人，可不止是神秘这么简单。他倒是想到了一事，有些迟疑，但还是说了出来：“……我看小小姐似乎还在酝酿着什么大事。” 程鑫好奇地哦了一声，“秦氏都一门三筑基了，还有什么大事要酝酿的。”要是给他，起码三年之内族中发展就没有任何业绩压力了，躺平即可。 “五小姐最近依然叫我留心族长的运势。” 咦，秦族长都筑基了，还要留心运势干什么？这，确实有点古怪啊。 “难不成是怕秦族长有什么危险，叫你留心？”程鑫猜测，不过话一说出口他自己就否认了。 现在南岭太平，原始密林那边也没听说有什么动静，兽潮来袭都是有规律可循，现在距离下一次兽潮还早得呢，秦氏族长平日里养尊处优，哪能有什么危险呢。 程一鸣也想不出来，最后只道：“小小姐这般做，必然有她的用意，想来我只要照做即可。” 程一鸣对自己前程的规划路线非常清晰。他既已是小小姐的追随者，以后的前程就系于小小姐一人之上。如此，便发挥自己所长，做好小小姐手中最利的那只眼，让她离不了自己即可。 - 第二天，秦氏召开了庆贺小宴。外界虽然也疑惑为什么这种好事秦家不大肆庆贺，却依然换着法儿上去拍马屁了。秦家的风光是一点没少。 秦氏族内，秦如清正在乐呵呵地翻捡着她这一屋子的贺礼。 外头那些人送来的贺礼，有一部分是给秦家的，但绝大多数还是给她爹的。秦德明当然知晓自己这次筑基女儿在其中出了多大的力，因此本想把所有的贺礼都送给宝贝闺女。 但秦如清没全要。他们大房手里也要攒点私房，而且她自己身上也不缺什么好东西。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三分之一的礼品到了秦如清手里。 她这会儿正在分拣礼品，分出了三个小堆。 第一个小堆是给亲亲娘亲的。这是她作为女儿给娘亲的“上供”，估计爹晚上回去也要给娘“上供”，嘿嘿，这是他们家的规矩。 第二个礼品堆也规模可观，因为这个是给唐子凤的。 秦如清最近良心发现，略微感觉到自己最近羊毛薅得有些多。为补偿小羊，便挑出了贺礼中所有上好的炼器材料，准备都给小羊送去。想来他这下子不会鼓嘴不高兴了吧。 最后一个礼品堆最大，因为这是给程一鸣的。亲爹这次能筑基，可以说程一鸣在其中出了大力。 不是他用眼睛看出了亲爹运势大吉，估计爹这波筑基不会这么顺利。 而且程一鸣又是自己的追随者，想要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秦如清很懂，于是细心为他挑选了一些当前最需要的东西。譬如修炼材料，功法秘笈等，还额外从自己的私库里拿了一些寒玄冰和灵乳给他。 程一鸣出身不高，最缺的就是修炼资源和修炼知识，送这些给他，应该能送到他的心坎上。 秦如清这般地细心挑选，自然可以瞧出她对陈一鸣眼睛的看重。 也不怪她这样，主要是，程一鸣的眼睛是真好用啊！气运这东西另说，判断运势吉凶是真bug啊，这不就是一个行走的运气探测器么！ 秦如清为了将这眼睛研究明白，还专程跟程一鸣深度交流过，了解了这眼睛的优点与缺点。 这双眼睛虽然bug，但依然遵循了万物的规律，有其限制之处。据程一鸣自己所说，他眼睛的限制就是，他对运势判断的准确率是随着观测者修为的提升而下降的。 也就是说，对方修为越高，他判断得越不准。 就好比她爹现在筑基了，以前那陈一鸣能看清爹的运势，但现在，用程一鸣的话说，“运势像被一层薄纱笼罩，看不真切” 程一鸣后来又补充，除了修为高的，还有像小小姐这样的天运之人，他也看不清，看多了还会受反噬。 他说反噬这个词的时候，秦如清的嘴忍不住往上翘了翘，差点破功，没忍住说，嗨兄弟，那可不是反噬，而是系统给你浅浅种了个病毒！ 至于“天运之人”，这是程一鸣常挂在嘴边称呼她的词。秦如清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天运之人，但依照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接引大能转世的例子都有，想来是有真正的天运之人的。就看程一鸣以后能不能遇到了。 与程一鸣深度交谈完他眼睛的优缺点，秦如清认真道：“你说的情况我已知晓，这里还有一桩事，须得你去办。” 程一鸣那时刚被秦族长筑基的消息所振奋鼓舞，自是满腔干劲，长长一礼，道：“且听小小姐吩咐。” 秦如清声音清亮：“我要你依然照常去看我爹的运势。” 程一鸣惊讶仰脸，秦如清当然知道他这是不解自己为何还要他盯着秦族长。 秦如清自有她的道理，主要是……马上就要出发前往南部原始密林一行了，要是亲爹的运气太差，秦如清怕坏了事。 程一鸣是个聪明人，他只是不解了一会儿，就垂头应是。似乎对秦如清的用意没有任何好奇。 秦如清对他的态度很满意，决定以后要多多重用小程，多多奖励这个下属。 于是，程一鸣这一看，就看了半个多月…… 这半个多月中，依照程一鸣模糊的判断，秦族长的运势一直都是……差到离谱的程度。具体有多离谱他不知道，毕竟秦族长现在筑基了。 秦如清：嗯……行吧她其实也能想到。 秦如清就是为了求个稳，怕亲爹运气太差坏了事。但若是没真办法，其实也没什么影响。 三个筑基出行，在南岭就是横着走的架势，只要不往密林最深处去，基本不用怕啥。 于是，秦如清照例和老祖商讨前往南部原始密林查探一事——是的，经过族内决议，他们终于还是决定要去南部密林查看那株冰火两仪草的情况。 注意，是查看，不是取。 就算这趟有那么点机会，他们也绝对不会冒险去取，必要等到计划周密之后，才可一试。 待到秦家庆贺宴会过后，秦德明修为稳定，他们就要出发。 秦如清本来对亲爹的运气没报太大期望，结果出发前几天，程一鸣突然来报，秦族长的今日运势，似乎不那么差了。 秦如清豁地一下站了起来，好哇，不那么差！ 亲爹，等你一个不那么差可太不容易了！ 秦如清当机立断，决不能放过这个不那么差的机会，他们要提前出发。 老祖听了，自然也要多问一句，为何要提前出发啊。秦如清便把程一鸣的情况说了。 这没什么可避讳。程家是秦家附属家族，程一鸣又是自己的追随者，那他就算是半个秦家人。老祖知晓程一鸣的情况，完全名正言顺，甚至凭老祖的阅历，说不定还会知道那眼睛是怎么回事。 果然，老祖一听这情况，就拧起了眉，背手站在那里想了半天，才迟疑道：“听你说的情况，那孩子极有可能是开了天眼，能观运势，看吉凶，看破世间一切虚妄迷瘴，此眼若是能辅修占卜之道，必有大用。” 秦如清哇了一声，“老祖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很香哎。” 那眼睛本身就很神棍风了，再学个占卜，那神神叨叨的味儿不就出来了么。 老祖噎住，什么话到了清清嘴里总会变得让人无语凝噎。老祖缓缓呼出一口气，又道：“不过他修为不高，年岁也不大，天眼应该还未成熟。” 秦如清：这个我懂。但凡牛逼一点的东西是不可能一上来就给你搞个成熟体的。瞧我的道体，到现在也只是将将觉醒，其他进阶的苗头都没找着呢。 秦如清打定主意要去那个西岭的小浮空一趟，一方面固然是因为要给老祖找玄心液，另一方面，她的道体进阶、本命法器炼制，都需要数不清的天材地宝。 而小浮空的情况，据唐子凤所说，是一个天材地宝的高发秘境，如此，她又有灵宝探索器，到时候进去狂卷一波，嘿嘿嘿…… 秦如清这厢已经跑神跑到西岭了，还是老祖挥手将她目光引了回来。 她嘴角还尤带着一丝不明笑意，“……哈，老祖，您刚说什么？” 老祖无奈：“……我说，既然天眼都说你爹今日运势尚可，那便即刻启程吧。” 秦如清赶紧用手捏了捏嘴，将那丝藏不住的笑捏瘪了之后，肃着小脸道：“是！” 老祖背手，淡然往前：“别捏了，你心里转悠的坏主意都写在脸上了。” 秦如清颠颠地用小碎步跟上去。 就是说，有那么明显嘛哼！ 第58章 原始密林，探寻冰火两仪草 老祖， 秦德明，秦德馨以及秦如清终于动身前往南部原始密林。 至于秦如清这个修为最差劲的为何也在队伍当中，乃是因为她有寻宝探索器。当然了， 在老祖的遮掩下， 只说是秦如清达到先天大圆满之境，对天地灵物分外敏锐， 探寻冰火两仪草需要她的能力，这才带上。 秦如清坐在老祖的飞剑上，风猎猎地吹着她的黑袍子——是的， 就是唐子凤那个黑袍子。当初秦如清就发觉这是一个法器，能遮掩身形与气息，这次出行，便向他买下。 秦如清用袍子的帽兜挡住脸， 拽着老祖的衣袖问， 声音闷闷地问：“老祖， 什么时候能到啊？”就是说风刮得她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虽然有灵气罩防护， 但还是难受啊——其实秦如清就是想自己驾驶飞剑，但老祖嫌她慢，硬把她拎到自己的剑上。 老祖淡淡瞥了她一眼， 道：“很快。” 呜呜， 很快是多快？秦如清在老祖的剑上委屈地缩成一团。 因为驾驶飞剑不熟练，她总是被老祖嫌弃飞行速度慢，经常被老祖像小鸡仔一样拎着。可是， 这也不能怪她啊，她又不是剑修， 控剑不熟练不是很正常嘛。 亲爹在后面听见这动静，忍不住道：“清啊， 要不你来爹的丹炉上坐着吧。” 秦如清扬起了头，眼睛亮了起来。 “不过吹点小风罢了，这丫头被惯坏了，莫要听她叫嚷。”老祖淡声。 秦如清上扬的表情瞬间噶住。亲爹向她投去了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闺女儿，不是爹不帮你，是老祖她老人家发话了，你就在剑上趴着吧昂。 秦德馨飞在老祖左侧，见状没有说话。“这丫头被惯坏了”，老祖，您可不就是惯坏她的一员么。从小在家就横行霸道，现在有您撑腰，更成了螃蟹了——因为是横着走的。 秦如清见没有人向她伸出援手，彻底歇了心思，拉住兜帽两边遮住脸，缩得更紧了一些，并在心里暗暗发誓，回去后就多哄哄小唐，叫他赶紧把自己的本命法器图纸设计出来。 她之前就跟小唐强调过，法器的属性要求是暴击加速度。有了有了速度加成的法器，看老祖还会不会说她慢了，哼！ 约莫又飞了半个时辰，三人落到原始密林的外围小镇上。 这里已经是南域最南的地方了。南域本就偏僻，更何况是靠近原始密林的最外围，因此这里方圆百里只有这么一个小镇，名为远山。一般要进入密林的人基本会在远山镇落脚修整。 老祖他们现下就正在一处茶摊儿上歇脚。秦如清抿了一口苦涩的茶水，目光瞥向周边几个座位上看起来气息强劲的修士。 这个强劲并非指的修为，秦如清敢肯定远山镇如果不是高人到访，就不可能有人的修为比老祖还高。而是一种画风、感觉。 这些人的衣饰大多不完整，缺胳膊少腿儿的，有些人甚至直接露出了后背和胸膛，外露的皮肤中隐隐可见新旧伤痕，随身都带着一到两个武器。一个放手边，一个挂背上。 综上，这些约莫是常年驻扎在远山镇的，刀尖舔血的散修。 秦如清将目光收回来，又抿了一口茶水。而老祖与秦德明三姑姑他们正在谈话。 老祖拿出几个小药包，一人给分了一个，道：“密林中多有毒蚁灵虫，靠近内围还有高阶妖兽，此药粉可以驱逐虫兽，一定程度上遮掩人类的气息。” 秦如清默默伸爪子将这用黄油纸包起来的药粉收好，这玩意在原始密林中可太重要了。收好后两只手捧着茶杯，一副乖巧的样子。 不知道为何，老祖看她这伸爪子的动作嘴角就是一抽。连秦德明也意识到什么，跟着看过来。 第80节 秦如清注意到老祖三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微微坐直身体，“咋啦？”这么看着我。 秦德明是亲爹，说话直接，“闺女儿，你咋这么安静啊？”这完全不像闺女儿的风格嘛。 秦德馨抱剑，目光睨着她，也跟着说：“莫不是又在憋着什么坏主意？” ……不是，秦如清不服了，“我瞧着有那么不正经么，整天脑子里就顾着想坏主意了？” 结果看老祖三人的目光，竟很是认同。 “……”，秦如清撇嘴，“我刚只是在想，要不要将秦氏医馆和丹坊开到远山镇来。” 一说起这个秦如清就来劲，瞳仁似乎都变亮了些，“我刚瞧了一下远山镇的环境，这里的人都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感觉咱秦家推出的丹药旅行套餐在这里能大卖啊。不过这地方有点子小，感觉市场需求量不是很大的样子，所以真要开分店还是要慎重的……” 老祖：“……” 秦德明：“……” 秦德馨：“……” 老祖站起来，一把拎起秦如清的后衣领，淡淡说：“秦家暂时看不需要那点三瓜两枣，你那脑子还是歇歇吧。” 示意秦德明付了茶水钱，拎着秦如清上了飞剑，“我们走！” 直到秦如清四人离开，坐在茶水摊上的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声音这才敢大一点。 “方才那队人，看着不像是远山镇的人呐！” “衣饰整洁，姿态闲适淡然，又气息强悍，尤其是为首的那位青衣女子，修为更是深不可测，应当是大家族出行。”茶摊儿上也不乏走南闯北，见识广博的人，看出了秦家这群人的不一般。 “大家族又怎样，要是靠近密林内围，还不是个死。那里头最近可乱得很。” “哎，也不知怎地，这几个月妖兽多了那般多。原本在外围转转还算安全，如今连外围都入不得了。” “……希望那伙人能活着出来吧。” - 秦如清他们并不知道这群人背后的议论，此时终于行至密林最边缘，老祖停了下来，脸色严肃地说： “密林内不方便用飞行法器，容易惊动妖兽。便在此停落，步行前进。“ 几人收起飞行法器之后，老祖又叮嘱，“现在便撒上药粉吧。”说着又拿出两件黑袍递给秦德明秦德馨，“此袍亦可以隐匿气息。” 看秦如清身上已经穿着黑袍，老祖便没给，却忍不住问一句，“你这袍子，从哪儿来的？”老祖的眼光多毒辣，也瞧出这袍子是件法器，甚至比她手里的还要好些。 秦如清嘿嘿一笑，“问那位唐长老买来的。” 说话间几人已经穿戴完毕，秦德明悠闲掖着手，跟着调侃说：“这丫头从张家要来的那位炼器师可是厉害得很。” 老祖嗯一声。不厉害的话秦家也不会光凭那两样灵器图纸就跟他合作。 倒是秦德馨有些不解，从张家要过来的？好像确实听说清丫头要了这么一个人，但是，“你们说的是那位唐客卿，他不是炼丹师吗？” 老祖不欲在这久待，挥挥手，率先跃进了密林，秦德明紧跟其后。秦德馨见状想提溜秦如清的后衣领跟上去，被秦如清避开。 她嘿嘿一笑，道：“不驾驶飞剑我能跟得上。”一边又回答三姑姑的上一个问题，“那位唐长老是器丹双修，炼器还比炼丹厉害许多哩！” 秦德馨无所谓地嗯一声，示意秦如清跟上去。 几道黑影咻咻在林间穿梭，很快消失不见。 秦如清一踏进密林里面就感觉不一般。迄今为止的密林她也去过不少，往复秘境中的大小密林几乎被她钻了个遍，但都跟此处秘境不同。 古树遮天蔽日，将头顶的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几乎透不出什么光；林中矛盾地同时具有草木清新与腐烂的味道；枯叶铺得极厚，湿腻的青苔遍布，每一颗古树上都挂着粗壮遒劲的树藤，在枝干上悬挂垂落，像一张张巨大的网；时不时有小型异兽窜过，带起一阵尖锐的鸟叫与兽吼。 阴森、压抑、紧绷的气息。 老祖面色凝重地停在一个粗壮的枝干上眺望前方，秦如清落在老祖旁边，下意思地就压低了声音：“老祖，此处密林的气氛，为何如此奇怪？” 秦德明也惊疑，这里不知为何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难道这就是原始密林与普通密林的区别？” 秦德馨却从树上跳了下去，厚重的枯叶吱嘎一响，像跳到了毛垫子上。她在树下看了一会儿，砍断树藤，指着树干上的某一处红色淡淡道：“这里有打斗的痕迹。” “应是妖兽争斗留下的痕迹。”老祖扫了那痕迹一眼，紧蹙的秀眉不展，她灵识强大，闭目感应了一会儿就道：“这样的痕迹还有很多。” “正常的密林妖兽打斗会如此频繁么？”秦如清问。 老祖摇头，“我上一次过来时还不像现在这般。看来是这么些年过去，南部原始密林也发生了异变。” “此地不宜久留，须赶紧找到冰火两仪草，探查情况之后，即刻返回！”老祖的声音十分严肃。 秦如清想用她的寻宝探索器，但是密林的范围太大，至少需要确定大致的方位，才能够精确寻找。 秦如清说：“老祖，您知道冰火两仪草的大致方位么？” 老祖不知为何脸色变了变，却仍是道：“我知道……随我来。” 他们来到了一处地貌十分特殊的地方。秦如清抱着胳膊，狐疑地在那儿站了一会儿，确认是身子一半冷，另一半儿热。 而且……秦如清盯着一条隐隐发红的泉水。似乎冷热之感是以这条泉水分分界的。 继续往前，秦如清就知道为何有这种感觉了。一条银色的冰泉以及另一条红色的火泉从远山而来，蜿蜒而下，在此处聚集交汇，合成了一条泉水。 而泉水交汇处……不正长着一颗莹莹发亮的草吗。它整颗草呈兰花型，叶身纤细秀长，弯出一道弧度之后婉转垂下，草芯有两朵花苞合拢的小花，一朵呈白色，一朵是红色。 冰火两仪草！ 一行人的目光都隐隐激动。能让老祖伤势恢复的天地灵药，此时就正在他们眼前。 老祖徐徐呼出一口气，正待说些什么，就见这丫头扭过头来，眼眸发亮地跟她说，“老祖，这草没被那妖兽吃掉哎！” 老祖：“……” 老祖来到这里，看见这株草，难免想起了些陈年旧事，心境是复杂的，结果这丫头这么来了一句，一下子就冲淡了那点愁绪，变得，无语起来。 半晌老祖收回目光，“托你的福，若是换了你这样的馋嘴丫头来守草，想必要不了几年草就没了。” 秦如清讪讪一笑，转移话题：“老祖，此草在双泉交汇处，那头金丹期妖兽在哪儿？不会搬家了吧？” “不会，”老祖的灵识谨慎地漫过去，过一会儿飞快地收回，“它已经过来了。” 秦如清他们明显被这句弄得紧张起来，秦德明伏低身子，“老祖，我们要不要往后撤一撤，藏在这里会不会被它发现啊？” 老祖道：“不会，此地离冰火两仪草还很远，我们又穿着遮掩气息的法器，待我再布一道隔绝气息的灵气罩，当万无一失了。” 说着抬手布下一道结界，笼罩住秦如清几人。 他们是藏身在一处灌木从中，用灵识探查前方动静的。灵泉交汇的地带大约是因为温度太高和太低，根本没有草木，乃是光秃秃的一片，根本不好藏身。 秦如清屏住呼吸，果然感应到前方远山处走来一只大妖。它不急不躁，时不时拿鼻子嗅嗅，或是涂上自己的气味标记地盘，想来是在巡视领地。 等它到了近前，秦如清终于彻底瞧清这只寒冰焰兽的完整模样。 它长得就像个围了一圈鬃毛的大老虎！那鬃毛像一圈烈烈的火围绕在它脖颈上，厚重的脚掌所踏之处却结了冰。毛皮油光光滑，屁股很是圆润，却有几道极深的伤痕，隐隐溢出血。 这鬃毛大老虎行至左边的冰泉，喝了几口水，又跑到右边的火泉，再喝几口水。就像是完成每日的必行任务一样，它终于来到双泉交汇的冰火两仪草前，深深嗅了一口气，那张兽脸竟然人性化地露出一抹陶醉。 嗅完香气之后，那大老虎的头竟就这么挨着草叶子，趴了下来。 它竟然还要挨着草小睡一会儿！ 秦如清忍不住在心里想，这是何等魂牵梦萦啊，不会那草已经被它舔过无数遍了吧……咦，不敢想。 秦如清几人就这么看着大老虎抱着草小睡。过一会儿，它终于慢悠悠站起。林中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鸟叫，大老虎的瞳仁瞬间竖直，瞬间朝鸟叫的地方看过去，属于金丹期大妖的凶相毕露。 冲着那方向狂吼一声，群鸟惊起，过一会儿，林中恢复死寂。 看来是一头不长眼的妖兽误入大老虎的领地，被它吓跑了。 大老虎完成今日巡视动作，慢悠悠站起，留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草，终于离开，返回巢穴。 待它彻底走后，秦如清他们又屏息等待了一会儿，老祖用手势示意他们后退，等退到几里之外，老祖终于肃脸开腔了： “那只寒冰焰兽竟然受伤了！” 秦如清想到什么，捂住嘴，“老祖您是说它大屁股上的伤？” 老祖：“……那是外伤，它气息极为不稳，热能外散，你没看见它鬃毛像着火一样烧起来了吗，这就是它受伤的象征。一般除了求偶和疗伤，鬃毛是不会刻意燃烧的。” 秦如清讪讪一笑，她还以为人家这就造型来着。 秦德馨说：“老祖，既然它受伤，咱们能不能现在就……” 老祖却摇头，“它只是受了轻伤，气息悬浮，有双泉疗伤，想必很快就能恢复。取草之事不能急，还得徐徐图之。” 秦如清却摸着下巴，沉吟，“老祖，按说这只大老虎都金丹期了，又在密林外围，妥妥是称王称霸的节奏，谁能伤的了它？”想到什么，眸光一闪，又咳了咳，“瞧它屁股上的伤像是妖兽争斗所致。” 秦德明倒是奇怪地瞧了秦如清一眼，这丫头对人家妖兽的屁股这么关注干嘛。 秦如清别开眼，心里嘿嘿一声。她这可跟涩涩无关哈，养过猫咪和柯基的，懂自懂。 老祖却沉吟起来，半晌道：“清清倒说得不错，寒冰焰兽这伤虽然不重，但它乃是密林外围的王者，谁敢伤它？” “这附近定有与它同修为的妖兽，且离双泉领地不远，不然不会起冲突。” 老祖说着起身，“随我在附近搜寻一下。这密林有些不寻常，灵识就不要随意使用了，免得惊扰了一些大型妖兽，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冲突。” 秦如清四人便在双泉山脉附近转了一圈，可除了找到了一头筑基期的妖兽，别无所获。 老祖奇怪，“这密林外围的妖兽等级明显比我上回来得要高许多，也要密集许多。” 秦德馨点头，“按理说筑基期妖兽就应该开始划分领地，互不侵扰了，密林外围最多也不会超过十头，可方才瞧着，双泉山脉附近就有二三头了，更别说别处。” 秦德明一边警戒周边环境，却看清清这丫头摩挲下巴，一脸沉思，“闺女儿，你是想到什么了？” 老祖和三姑姑都看过来。秦如清这才说，“我在想跟大老虎相斗的金丹期妖兽到底在哪儿。” “现在有两种推断，一，那只跟大老虎打架的金丹期妖兽只是路过，偶然闯进大老虎的领地，大老虎就跟他干了一架，自己负伤赶走了入侵者。” “二，那个金丹期妖兽就在大老虎领地外围，是故意来这儿试探的。如果真是这样，就得想想它为什么明知道这里有个强者，还非得过来找打，双泉领地周围有什么吸引人的？” 老祖几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冰火两仪草！” 秦如清笑着一拍巴掌，“对！它也想要冰火两仪草。假设这个猜想成立，这妖兽应该也喜欢冰火属性。大老虎住在双泉交汇的源头，那这头妖兽就住在……” 秦如清顺着双泉交汇的方向望去。冰泉与火泉交汇在一起，形成一个“y”字型，交汇的泉水呈暗红色，蜿蜒到密林深处。 秦如清一指暗红色泉水延伸的方向，也不说话，眉目飞扬，但众人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 大老虎住在源头，那那头金丹期妖兽想必就住尾端了。 老祖轻拍她的后脑勺，率先往前飞去，秦德明一边跟上，一边夸秦如清，“咱闺女儿的脑子就是好啊。” 秦德馨虽然也没说，也觉得秦如清这丫头鬼精鬼精的，一拍脑子就是一个主意。 前方传来老祖平淡的声音，“她脑子是好，就是经常不用在正经地方。” 第81节 这丫头平日里，只有那么一小半的时间是在想正经事的，剩下的时间竟顾着想骚操作和憋坏主意了。 秦如清被老祖调侃，也不恼。嘻嘻，她这就当老祖夸她了。 说话间很快来到双泉末端，几人步伐慢了下来，最终都停在一根斜出的粗壮枝干上。 老祖道：“前方有异，气息收敛！” 抬手布了个防护罩，老祖压低声音，“前面却有强悍气息，但好像不止一道，其他的稍弱。” 因为数量多，老祖不敢随意用灵识查探，怕惊扰前方那头金丹期妖兽。 秦如清蹲在树干上，想了想，拿出一个小玩意，“老祖，用这个！” 秦德馨看向这个像是仿真小鸟一样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查探巡视的小灵器。没有灵气波动，就跟普通小鸟一样，咱们用灵识就可能会被发现，用这个就不会。” 老祖看她，“这又是问那位小唐炼器师要过来的东西？” 秦如清更正，“不是要的，他送我的。” 秦德明奇怪，“他不是躲着你么？怎会送你灵器？”亲爹对于闺女儿和小唐的相处，还是有些耳闻的。也不知闺女儿做了什么，那位小炼器师见着闺女儿，恨不得绕道走。 秦如清狠狠握拳，有些不服，“真是他送我的，爹你筑基宴会上收的贺礼分一半给我了，我从中挑了好些珍贵的炼器材料，一个没留，都给他送去了。他感动地不得了，投桃报李，这才送我灵器的。” 亲爹狐疑，真的，感动地不得了？咋感觉闺女儿这话很有水分呐~ 秦如清目光移了移，小唐嘛，是挺感动的来着，就是……也稍微有点惊吓，觉得她突然对他这么好必有企图。天地良心！可没几个人能从她秦如清手里薅下来东西，那天贺礼中的炼器材料她可都挑出来给他送去了。 后来小唐看她真没开口要啥，反而别扭起来了，主动（自觉）问她，可是需要点什么。 秦如清迟疑了一会儿（故作矜持），才说，嗨呀，她确实是想要点能探查情况的小灵器啥的。 小唐啥也没说，掏出几样东西往她手里一塞，简单说了功能后，就走了。 秦如清摆弄手里的小东西，转移话题，“嗨呀，不要管东西怎么来的，好用就行，待我来操控它看看前头到底什么情况。” 为达到更好的伪装效果，秦如清分别在鸟头和鸟屁股的位置插了点鸟毛。 秦德明抽嘴角，“闺女儿，你这行不行呀？” 秦如清严肃抬手，“别慌，我提前实验过的，不实验哪敢实战来用，效果很好。”小唐的东西还是靠谱的。 小鸟颤巍巍地前进了，再掉了几根鸟毛之后，落到另一只正在树上栖息的小鸟旁。 那小黄鸟奇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同类，鸟眼睁圆，刷地一下飞走了。怪异小鸟顺理成章地占据了它的位置。 小鸟视线往前，前方密林中，竟然趴着一群妖兽。妖兽皆为狼形，有些闭着眼睛，有些在打瞌睡，有些在警戒周围。 小鸟似乎被这么一大群妖兽聚集的场面吓到了，稍微抖了一下，屁股上的红色鸟毛又掉了一根。缓过来后，集中注意力，往靠在红色泉水边缘，兽形最大的狼王看去。 它浑身黑色毛皮油量，四肢有力，最怪异的是脑袋上竟然长了第三只眼睛，呈绿色，顶在脑袋上像个绿灯笼。 此时那绿灯笼微微闭合，看起来很是放松。因为狼王怀里竟然还躺着一团白色的毛绒绒。 小鸟鸟眼睁圆，想细看白色毛绒绒究竟是什么。很快，毛绒绒动了，它露出两只尖尖的耳朵，以及，一只蓬松的大尾巴。 这竟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就是尾巴尖尖有一戳桃红。此时，小狐狸就伸出脑袋给狼王舔毛，狼王的绿眼睛竟然露出一抹少见的柔情，也开始给小狐狸舔毛。 二兽周身涌现出一股谁也插不进去的暧昧氛围。 小鸟目瞪鸟呆，屁股上的最后一根毛终于抖落。 狼王像是察觉到什么，忽然朝小鸟的方向看来，小鸟吓得一抖，双目闭合，瞬间失去灵动。 第59章 绿帽子计划开始 在狼王的视线看过来时， 秦如清吓一激灵，瞬间将小鸟身上附着的灵识掐断，甚至都顾不上取回小鸟了， 朝老祖他们做了个手势， 飞速逃离。 狼王其实只是下意识警觉，朝方才有动静的地方看去后， 见只是一秃毛小丑鸟蹲在那栖息，又有几片落叶飞下，遂收回目光， 舔了小狐狸几口，不再关注。 这厢的秦如清往前飞跃几里，见后方十分平静，才稍稍放下心来， 放缓了动作， 停在一棵树上。 随后跟着的老祖方才也被秦如清的动作吓了一跳， 以为惊动了前方的大妖， 可现在看秦如清这样子，又不是。 她整个人似乎莫名兴奋，杏核眼瞪得圆圆的， 似紧张非紧张， 似高兴，又不太像高兴。 他们不知道秦如清正在心里疯狂蛙去！——霸道深情狼王和狼王的肤白貌美小狐狸！ 跨种族恋爱！没想到现在的妖兽们也玩得那么潮流赤鸡。 还是老祖问：“清清，你可是看到了什么？”秦如清这才回过神， 将方才看到的情形说了。 “这是一个狼群，规模大约在十几只成狼左右， 除了那只金丹期的狼王外，还有只小狐狸……”秦如清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知为何顿了顿， 嘴角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强行忍住笑意，“咳……那只小狐狸应该是狼王的伴侣，也是筑基修为。” 老祖的关注点却不在小狐狸身上，“你说那只狼王长出了第三只眼睛，泛着绿光？” 看秦如清点头，老祖叹息一声，道：“那这便对上了，绿眼狼王变异分化出第三只异眼，冰火两仪草便是他淬炼眼睛的关键之物，未来可以凭此破境，怪不得它会与寒冰焰兽起冲突。” 秦如清说：“不过看着那只大老虎伤势不重，两只妖兽应该只是初步交手。”脑筋下意识就开始转动，忍不住想要搞操作，“要是这两只妖兽能有什么深仇大恨拼个你死我活就好了……”这样也给他们取草有了可趁之机。 不然，金丹期妖兽，即便受了伤，也不是现在的秦家可以抵挡的。 “老祖，我觉得大老虎那边暂时不用管，可以重点盯梢绿眼狼王这里。” 老祖看她，“怎么，你有什么想法么？” 秦如清嘿嘿一笑，先卖了个关子，“等会儿看看情况，确认之后再做决定不迟。” 老祖他们自然没有异议。清丫头性子稳不稳重暂且不说，这脑筋转悠的速度，秦家是没几个人能跟她比的。 如此，又等了一会儿，确认狼群那头没有任何异动后，秦如清几人又原路返回了之前的蹲守地点。 可怜的秃毛小鸟还趴在大树杈子上呢。 秦如清的灵识细线一样向前延伸，小心翼翼地，从树干蜿蜒向上，爬到了无神小鸟跟前。过一会儿，灵识消失，瘫软的小鸟扑棱一下站起，眼珠转动，闪过人性的光芒。 小鸟开始暗中观察。 绿眼狼王无疑是这个狼群的大王，手底下管着十来号小弟，小弟分别都是练气修为。这很正常，因为在密林外围，筑基修为虽算不上有多高，但至少可以独立门户自己出来当大王了。 比起小弟，绿眼狼王怀里的老婆显然更值得一提，这应该是一只鸢尾灵狐，之所以取这个名儿是因为这种狐狸的尾巴尖尖有一撮桃粉色的毛，蓬松的大尾巴竖起来，尾尖妖娆地一勾，形似鸢尾花，故而得来这个名字。 瞧名字也看出来，绿眼狼王的这个老婆肤白貌美，并且在此之上，人家还有实力。这只灵狐自己就是筑基修为，也可以独立门户出去在这密林外围当个小大王。未来若是能得到机缘，成就个金丹，长成一个像绿眼狼王一样，称霸一方，手下有十几号小弟，乃至于十几号美雄狐的大大王也并非不可能。 故而绿眼狼王很是稀罕小美狐，天天把它圈怀里，给它舔毛，小美狐出去玩一会儿绿眼狼王就着急得不行，嗷嗷地叫嚷地要自己手下的小弟出去找老婆。 但是小弟找到了小美狐又不能靠它太近，更不能和小美狐交换气息，给它舔毛，因为绿眼狼王会生气。它警惕一切雄性生物的靠近，是只醋坛狼王。 醋坛狼王每天的生活除了巡视领地，给小美狐舔毛，教训手下的小弟，还要偷摸着去大老虎的双泉山脉附近转一转，有机会就进到大老虎领地范围内，想着能不能把冰火两仪草偷出来。但是它跟大老虎实力相当，二兽也不怎么愿意下死手，通常都是互相对吼，急眼了再掏个几下，受个轻伤，狼王再悠闲地转回来。 它看着不像是个很有事业心的狼王，反而比较恋爱脑，更愿意每天和小美狐腻在一起贴贴。 以上，是暗中观察的小鸟这些天得出的结论。 哦，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小鸟长期在这带盘旋，虽然浑身的毛都掉得差不多了，却还是吸引了一只品味比较殊异的小雄鸟。小雄鸟好奇地看了小鸟两天，就开始给小鸟跳求偶舞。小鸟黑豆大小的眼珠闪过一阵无语的光芒，伸翅膀给了小雄鸟一巴掌。 如今，小鸟正被秦如清捏在手里把玩，屁股上的毛已经一根不剩。距离他们来到密林，已经过了三天，他们正在远山镇下的那个茶摊儿上歇息。 秦如清整合自己得到的信息，问出了老祖一个关键的问题，“老祖，为何绿眼狼王不和大老虎决一死战啊，我瞧着他很没干劲的模样，跟大老虎打架也是意思两下就算了，它不是也需要冰火两仪草吗？”反而秦如清瞧着，小美狐对狼王的吸引力更大。 这两天中，老祖也曾将灵识附着在灵器小鸟的身体里查看过狼群的情况，因此对狼王还算了解，便解释道：“那绿眼狼王的第三只异眼刚分化不久，而冰火两仪草是辅助他进行下一阶段的修炼的，它这个阶段的修炼成果都尚未巩固，又怎会着急进行下一阶段呢？” 哦，懂了，就是自己的实力还不到，暂且用不上冰火两仪草。因此它天天偷摸来大老虎领地转悠，最多也只是想着《智取》，而非强上。 秦如清摸下巴，“那这么说，想通过冰火两仪草让这两只兽结下深仇大恨是行不通的了……”她笑起来，不见失落，反而看起来更加兴奋，“那就只好把注意打到小美狐身上了！” “闺女儿，你有主意了？”秦德明好奇问。 秦如清面上笑得人畜无害：“既然想让大老虎和绿眼狼王打起来，我们好从中浑水摸鱼，那不如，就让大老虎亲手给绿眼狼王戴上一顶‘绿帽子’吧！我瞧它那个顶在脑袋上的大眼睛就挺像绿帽子的。” 让大老虎给绿眼狼王戴绿帽子？ 老祖几人齐齐看向秦如清，这是何等崎岖诡异的脑回路啊！一般人能往这方面想吗？ 秦德馨似笑非笑，带着点惊奇和稀罕地说：“你打算怎么让大老虎给绿眼狼王戴绿帽子？” 秦如清杏眼微眯，语气脆亮地竖起一根手指头，“第一步，先勾搭小美狐！” 老祖他们：？ …… 秦如清经过三天周密的准备与计划，终于重新返回原始密林，绿帽子计划正式开始！ 狼群中，狼王教训完小弟，巡视完领地，终于溜达去了大老虎的双泉山脉，开始日常的偷草计划。其实它的思路很河里，我天天都来，指不定哪天就被我钻到空子了呢？一次能偷到那是运气，但我天天来，那就是必然（握拳！ 狼王走后，小美狐就自己趴在河边栖息。过一会儿，它也忍不住了，开始偷摸溜出了狼群。 这也是小美狐的日常。她被狼王看管得很严厉，狼王不允许它与任何雄性妖兽来往，更别说雄狐狸了。跨种族恋爱一直是狼王心里的大疙瘩，狼王私心里认为小美狐更喜欢白毛，而它自己只是只三只眼睛的黑毛狼。 所以，小美狐想跟狼小弟说话是不行滴，想跟雄狐狸说话那更是万万不行滴。 如此时间长了，小美狐内心十分寂寞，便经常趁着狼王出去偷草的功夫溜出去玩一会儿。它也不敢跑出领地，就在领地周边溜达一圈，再悄无声息地回来，狼王至今没发现过。 狼王其实猜中了小美狐的审美。小美狐确实更喜欢白毛，它出去溜达的原因之一就是领地内偶尔会误入其他白毛公狐狸……虽然很快就会被狼王赶走就是了。 就像今天，领地内似乎又闯入了一只白狐狸。 原本小美狐正蜷在一丛灌木下吃东西，那里是它专属的栖息场所，狼王在这里给她准备了许多珍稀吃食，当然，有荤有素，有各种天地灵物，也有一些带血腥味的妖兽内核。 小美狐吃着吃着，却突然闻到一股神异的香气。它被狼王捧在手里，吃过不少极其珍稀的天地灵果，筑基期妖兽的内核更是吃了不少，却没有一种食物的香气能像现在这种……这么牵引心魂。不见得有多香，却好像有种格外的吸引力。 当小美狐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后，它已经循着这个香味走了一段距离。然后，狭长的狐狸眼瞪大，它的面前，竟然出现了一只妖娆的狐狸尾巴。 这只狐狸尾巴看起来巨柔软蓬松，通体洁白，没有一丝杂色，只有在尾巴尖尖的部位有一撮火红的毛发。 小美狐下意识拎起自己的尾巴看了一眼，嗯……对面好像也是只鸢尾灵狐，但是它的尾巴尖为什么是大红色，似乎比我的好看。 那只大尾巴藏在一处芭蕉叶下，傲娇地竖起，末端的红色弯成一个小勾勾，然后冲着小美狐，一甩，一甩~ 那架势，像是在说，“小美女，快来玩啊！” 小美狐闻着香气，冲着那尾巴不可自抑地流下了口水。刚往前走了几步，尾巴咻地一下钻进芭蕉叶从中，消失不见了。 小美狐神色一变，犹豫了一下，追了上去。 远处，秦如清正藏着一颗大树上，灵识附在小白狐身上疯狂往前。 是的，她换新皮肤了。 绿帽子计划第一步：勾引小美狐离开狼群领地。 第82节 别看现在狼王去偷草了，小美狐也溜出去玩了，可它玩的范围还是在领地内。双泉山脉到狼群领地的范围也不过就是一条泉水的上游与下游，谁知道金丹期妖兽神识有多敏锐，速度有多快？ 所以，最稳妥保守的计划就是，把小美狐勾搭出去，远离狼王！ 为此，秦如清还特地缠着小唐要了新皮肤。好在之前糖衣炮弹的威力还在，小唐很好说话，问她想要什么样的。 秦如清说，要一个外形是鸢尾灵狐样子的，尾巴要重点做，要巨大巨蓬松，哦，尾巴尖尖不要桃粉色（味儿不够冲），要骚红色。 当时小唐看着她那目光简直难以形容。可秦如清却很坦荡，一副你们都不懂的样子。 有时候在人类眼中好看的颜色不代表在动物眼中也好看。烫知识，三花、玳瑁是猫猫界中的大美女，鸟类求偶也是以羽毛鲜艳为佳。 所以，秦如清觉得，粉色差了点意思，得上骚红色！不过拿到实物的时候秦如清却发现骚红换成了大红，理由是小唐不明白骚红到底是什么sai。行吧，秦如清勉强，大红也算将就。 此时，尾巴一抹鲜红如血的小白狐飞快地在林间穿梭，小美狐紧随其后。可不敢让她凑上来，这种仿真灵器终究只是仿的，筑基期妖兽已经十分有灵智，让它瞧出什么端倪就不好了。 所以小白狐像只占了便宜就脚底抹油开溜的流浪渣狐，只顾疯狂往前窜。终于，到了狼群领地的分界线。 小美狐下意识地停了下来。前头的小渣狐也停了，它没扭头，只顾冲着小美狐妖娆地甩尾巴。 小美女，闻闻我这尾巴香不香，好看不好看？天天守着灰突突的大尾巴狼有什么好的，来跟我玩。 小美狐闻到那香气，果然又开始流口水，眼睛闪过一抹挣扎后，终于跨出领地追了上去。 前方，一直在蹲守等候的秦德明与秦德馨见状，浑身警惕的同时也在内心抽搐：这-也-行！ 而秦如清藏在大树杈子上捂嘴噗噗笑。 就是说，她这尾巴可是经过特别处理的哈。不光改了颜色，还特别加了点儿猛料。不然，哪能让小美狐这么魂牵梦萦？ 小美狐又往前追了一截，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想往回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张特制黑布铺天盖地朝她遮来，小美狐想挣扎，发现黑布的外面有两道气息完全不输于它的存在将她制住，黑布内似乎也有一种诡异的气息，刚想传音向狼王求救，神识却已经不清，没过一息，就这么晕了过去。 秦德馨用黑布打包将小美狐提溜起来，冲着秦如清的方向晃了晃，秦如清就知道，小美狐到手了。 第60章 绿帽子戴起，成功取草 抓到小美狐后， 秦如清他们不敢在原地多耽误，这里虽然已经不属于狼群领地的范畴，但也并不太远， 怕被狼王发现， 又前逃掠了一截，三人才停了下来。 秦德明看了一眼秦德馨手中提的黑布袋， 问：“闺女儿，你的血什么时候有这个作用了，那小狐狸闻着味儿就来了。” 是的， 秦如清在那条尾巴上加的料就是自己经过稀释的血。除此之外，还加了高度凝缩的轻灵花蜜。 轻灵花蜜是一种有美毛效果的灵花，并且味道非常好，可以说是备受鸢尾灵狐喜欢的美容小甜品。但是轻灵花不多见， 秦如清搜遍了自家整个儿的往复秘境， 又从系统那用积分兑换了一些， 才凑够浓缩花蜜的量。 可秦如清后来想了想又觉不保险。小甜品终究只是小甜品， 还是不够魂牵梦萦，要是有一种东西能悄无声息吸引妖兽的心魄就好了。就像珍稀的天地灵物对于妖兽的吸引。 秦如清自去问老祖能不能给她配置出这样的药粉。老祖当时看着她那眼神，咋说呢， 就像是想将她脑瓜子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她那古怪要求， 就像在说，嗨老祖你能不能炼制出一种毒药能悄无声息将金丹期妖兽杀死，这样我们就可以取草了。 秦如清在老祖沉默的注视下， 后知后觉自己的要求好像有点过分。行嘛，既然老祖炼不出来， 那她就自己想办法。 最后，还真给秦如清想着了。没人懂她是怎么想的——她竟然想试试自己的血…… 但秦如清自觉自己的思路很好理解， 她不是有青莲道体嘛，据老祖所说，觉醒后的青莲之血具有强力的疗伤效果，堪比六品丹药。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上次她跟张厉那老贼打架，被轰成那鸟样在床上躺了三天不也活蹦乱跳了。 秦如清觉得自己的血真是个好东西，效果咋说也比得上中档的天地灵物了。 但是这个血对于妖兽有没有吸引力，还有待证明。 秦如清去证明了，就在自家往复秘境里，拉上了启荣陆薇和三姑姑。因为需要招惹筑基期妖兽，自然要拉着三姑姑这样善于战斗的筑基期修士来给他们三个的小命兜底。 实验证明，那个血，很有用，非常有用……有用到，那天半个密林的妖兽都被她引出来了，差点惹得秘境暴动。 还好三姑姑非常给力，挥着大剑又将那些妖兽赶了回去，完事了之后衣袍凌乱，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秦如清虽然跟她说过此行是来干嘛的，但她实在想不到那血竟然真的那么有用。妖兽们闻到那个味儿，立马表情沉醉，跟喝了假酒一样。 秦德馨知道事情严重了，将秦如清拎到老祖跟前。 老祖听完，也很是惊异，“原来青莲道体之血竟然对妖兽有那么大吸引力？”老祖凭着她的药学知识想了想，明白了，秦如清的血是疗伤圣品，相当于六品丹药。妖兽们对于这种疗伤圣药的追逐是本能的，如此，疯狂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老祖怪异地问：“你是怎么想到要实验自己的血的”这丫头知道自己炼丹天赋不佳后，药学知识基本就没碰过了。 秦如清嘿笑一声，“我猜的嘛。” 道体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必得有点不凡的效果。这是从各大番剧小说中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老祖看她莹亮的小脸，也懒得纠结这个问题了。反正这丫头整日里在想些什么，她是从没明白过。 只不过，老祖凝眉，又想出一个问题，“为何那日你在密林受伤，没有引起妖兽动乱呢？” “因为，能吸引妖兽，产生疗伤效果的，并非是我的血，而是血中的神异绿色气息。”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说话，秦如清用小银针龇牙咧嘴地在指尖戳了一滴血下来。 正常的殷红色，但在筑基修士和秦如清自己的眼中，这血隐隐泛绿。 秦如清又掐诀牵引那丝绿色，绿色便与血液分离出来，而那滴血液瞬间变得平凡无比。 秦如清又拘着那一小丝绿色将它牵引到旁边的一根竹子上，竹子瞬间长高变粗，精神熠熠。 “看！”秦如清指着竹子的变化，很淡定地解释，“产生作用的不是血-液，而是血中的绿色气息，真正具有疗伤效果的也是此物，那日我受伤，道体全力运转修复我破败的身体，流淌出来的血液根本没有神异气息，自然引起不了妖兽暴动。“ 这个推论确实合情合理，但也着实让人想不到。秦德馨嘴角抽动，“你是怎么把绿色气息分离出来的。”在座的都是有眼界见识的，这种道体中的神秘物质想分离出来可不是件简单事。 秦如清挺胸：“我用了整整一个晚上，专程研究此事！” 听她这意思，感觉一个晚上的时间已经很多了。 老祖：“……” 秦德馨：“……” 老祖不知为何叹息了一声，“罢，既然你的血有用，那便用你的血吧。只是往复秘境的动静我也听闻了，要是弄得原始密林中的妖兽也暴动起来，那该如何是好啊。” 秦如清说别慌，“我已经算好用量了，小美狐用半滴血，给它闻个味儿就行，那个金丹期的大老虎就用一整滴血，而且两者都要稀释。这样，他们只会觉得那味儿挠得兽心里痒痒的，却又不会疯狂。” 不知为何，湖心岛上突然安静下来，湖里的灵鱼快活地游到岸边，瞧了瞧岸上的动静，无聊地扑腾一下，带起一阵水声，又游走了。 一声叹息响起。 “也罢，你想如何操作，我们配合便是。” 秦如清的小脸儿立马笑开了花，“老祖，您就瞧好吧！” …… 老祖确实瞧好了，她此时正在办秦如清分配给她的任务，“绿帽子计划第二步”——将大老虎引出巢穴。 计划的大致是：老祖手持低配版冰火两仪草，吸引到大老虎的注意后，飞快地往狼群领地的方向跑，最终在狼群领地的位置气息消失。 这个低配版冰火两仪草，就是秦如清找了一种气息酷似冰火两仪的灵草，又舀了双泉中的冰泉与火泉泡了三天。一般草这么泡肯定就死了，但秦如清拿自己的血给它续了命。 于是，这么一株带着冰火气息的“伪冰火两仪草”就做成了。它基本上是不可远观，不可亵玩，最多只能闻闻的状态。因此需要老祖吸引大老虎的注意后就飞速逃掠。 这个任务对手持丐版冰火两仪草的人要求比较高，需要有较高的修为，能在金丹期妖兽底下逃窜。 老祖自然就当仁不让了。她乃是筑基大圆满，大老虎是金丹初期，还受了伤，因为隔着大境界，老祖打不过，但是逃跑完全是绰绰有余的。 现在，老祖就拿着丐版冰火两仪草在双泉山脉领地周围晃荡。停住是不可能停住的，会被大老虎锁定气息，因此老祖现在就是一个整个来回乱窜，飘成黑影的状态。 趴在洞穴的大老虎猛然睁开了兽瞳，鼻孔嗅嗅，凶悍的兽脸上竟然露出一抹人性化的疑惑。 怎么闻到了冰火两仪草的气息？但是又好像不太像，气息比冰火两仪草竟还好闻些？ 大老虎一个猛子站起来，化成一道红光，先是窜到了冰火两仪草旁边，看见宝贝草还俏生生立在那里，稍微安心。 只是……鼻子嗅嗅，那道和冰火两仪草十分相似的气息竟然还在。放出灵识，想要锁定，却发现那道气息飘忽不定，根本无法捕捉。 大老虎有些犹豫，有心想要追上去看看那道神异气息是什么，只是，又不敢离领地太远。 就这么迟疑一会儿的功夫，那道气息竟然沿着双泉往下走，那不是，三眼狼的地盘么。那神秘的香气勾着大老虎，让它内心强烈动摇，而且……往三眼狼的地盘走，莫不是，三眼狼又给它搞出什么操作了？ 它刚刚不是来偷草给它打走了么，难道是又折返了？ 大老虎心中思量了一番，双泉上游到下游，它全速前进一个来回也就十几息的时间。就算真有什么意外，也来得及赶回来，便跟着那股神异气息追了上去。 大老虎走后不久，三道穿着隐匿黑袍的不明人影窜进了它的洞穴。 秦如清站定之后，飞速打量了洞穴一圈，见最大的高台之上围了一圈小石子，还铺了些干草，这应该就是大老虎的床了。 “快，三姑姑，快把小美狐放上去！” 秦德馨也不多话，将黑布袋中的小白狐放到石台上，就要转身欲走，结果秦如清端详了一番，竟然又走过去将小美狐一顿rua~，将它全身柔顺的毛弄乱，呈现出一副被蹂-躏过的样子后，终于满意点头。 秦德馨嘴角一抽，在望风的秦德明却在着急地招呼，“闺女儿，快走吧，免得大老虎回来了。” 秦如清应声，“好好好，走！”结果走了几步突然顿住，抬头看向山洞洞顶的某一处，那气息…… 秦如清踩着岩石几步踏上去，拽开外面塞着的干草，果然见里面有个小洞，安静地躺着两颗一红一白的果子。 秦如清抬手就布了个灵气罩，将果子的气息隔绝之后，飞快地收到储物袋里，然后才扭头说：“走走走！”再不走大老虎真要回来了。 她这一番动作简直行云流水，都不带停歇的，秦德明和秦德馨目瞪口呆，只是这会儿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三道黑影飞快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了。 那头追寻神异气息而去的大老虎忽然发现气息在狼群领地周围消失了，而它自己竟然也不知不觉进入了狼群领地——没办法，那味道太香了，还符合它的冰火属性。 大老虎并没慌乱，因为那只三眼狼天天往它领地里窜，它天天要撵走这个甩不掉的苍蝇屎。如今只是它闯了三眼狼的领地，算不得什么。 正要细细搜寻那气息，大老虎却像是忽然感应到什么，身体一震，兽脸上竟然涌现上一抹狂怒，大吼一声，就要往回奔。 结果它这一吼惊动了巡逻的狼群，狼群发现入侵者竟然是蹲在双泉山脉附近的大老虎，不由得齐齐嗷嗷叫起来，呼唤大王。 狼王本来也是要往回走了，听到狼群呼唤声，便知领地有大事，第三只绿眼骤然亮起，穿过无数障碍瞬间看到领地内斗的场景。 那头寒冰焰兽竟然闯入它的领地和它的狼小弟打架！岂有此理，狼王愤怒地嗷了一声，风一样地卷回去。 金丹期妖兽速度要拉起来是很快的，狼王几息来到大老虎跟前，二话不说，一爪子挥到大老虎的屁股上。 大老虎吃痛，扭头跟狼王扭打了起来。 “竟敢擅长我的领地！” “谁闯你领地，我还怀疑你偷了我的冰火两仪草呢！” 那道气息可不就是消失在狼群领地周围了。 狼王听不懂，但不妨碍它狠狠咬下大老虎的一块皮肉下来。 “嗷，蠢狼，莫要纠缠，我要速回领地！” 狼王不语，下口又重又狠。本王的领地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儿么。 二兽到底是狠狠打了一架，到最后是大老虎实在着急，硬吃了它一计，飞掠逃走了。 第83节 狼王自觉这回打架大胜，正待高兴，结果又有狼小弟上前来报，说小美狐不见了。狼王瞬间瞪直了眼。 小美狐确实不见了。狼王和它手下的狼小弟将整个领地都翻了个遍，也没见到小美狐的身影。狼王的寻找并非毫无目的，它晓得小美狐平时会偷溜出去玩，通常情况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晓得它跟几个公狐狸眉来眼去，狼王这次把那个几个公狐狸的家都给抄了，也没见到小美狐的身影。 狼王彻底急了。在哪儿！去哪儿了！ 这时候，进行地毯式搜寻的狼小弟来报了，发现了小美狐的踪迹。在沿着双泉河往上的位置发现了小美狐的毛，看毛发遗留的痕迹，小美狐竟是往双泉山脉的方向去了。 狼王先是不敢质疑，而后就是勃然大怒。双泉山脉，那是大老虎的地盘，怪不得刚刚它突然闯入领地，又没打几下就急匆匆地走了，难不成，是大老虎将小美狐掳走了？！ 狼王长啸一声，小的们，随我去双泉山！整个狼群都出动了！ 那头，奔赴回领地的大老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冰火两仪草，小草依然俏生生立在那儿，大老虎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它的兽脸又紧绷起来，因为洞穴那里似乎有道陌生的气息。 大老虎刚想进去查探，却见下游那儿龙卷风一样掠过来一个黑影，那气息，是三眼丑狼。它疯了一样杀上来，那架势，似要与它决一死战。 大老虎身体瞬间紧绷，难不成三眼丑狼是要过来抢草的？ 结果它不是，狼王掠到双泉附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把我家小狐狸整哪儿去了？ 给大老虎整迷惑了。不是来抢草你杀气这么大干嘛？ 还不等大老虎回答，狼王鼻端动了动，一刹那黑黑的兽脸上竟然露出了刺目欲裂的表情。 因为它嗅到了小美狐的气息。就在大老虎的巢穴里。 狼王发疯了一样狂啸一声，化成黑光掠进大老虎的洞里。大老虎好像意识到什么，也跟了过去。 狼王呆立在洞穴中，目瞪口呆地望着高台上的场景。 小美狐依然在熟睡着（昏迷），毛发凌乱，表情沉醉（梦到了那股魂牵梦萦的气息），一副被蹂-躏过的样子。 啊啊啊啊啊——！（知否红狼发疯表情包） 狼王发疯般地叫了一声，扭头看向后面跟过来的摸不着头脑的大老虎，当场红了眼睛。 下一秒，地动山摇。 狼王直接将大老虎拖出了山洞，疯狂与它撕咬起来。大老虎懵懵地吃了几记之后也怒了。 你发什么疯！ 你竟敢将我的小狐狸……狼王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只顾着撕咬，每一口都下了死口。 什么小狐狸，不是我！ 最后大老虎发现解释不清，也彻底被打出了火气。都是坐拥一方的大王，谁还怕你不成！ 两个金丹期妖兽全力拼杀，动静传遍了整个双泉山脉。 就在群鸟惊散，小兽奔涌的时候，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来到双泉交汇处。 她没有任何停息，蜻蜓点水一般掳走那颗草就跑，跑的方向是原始密林出口。 正在战斗中的大老虎兽瞳忽而一定，跟着就是狂啸一声，“草，别打了，草！” 狼王根本就是杀红了眼，还管什么草不草，趁着大老虎走神的空档又狠狠在它屁股上咬了一下。 大老虎真是急疯了，终于没有任何留手，一个大招将狼王轰开之后，怒吼一声：“你长了三只眼睛也不管用是吗，冰火两仪草没了！” “你这么瞎，怪不得小狐狸自动往我这跑！” 有了这句，狼王三只绿眼齐刷刷睁开，看来直接想跟它拼命，结果这时候，附近唯一保留完好的巢穴内钻出一只毛绒绒的身影。 小美狐揉着眼睛，看向战斗的二兽迷茫地说：“大王，这是哪里？” 狼王一愣，看了快要急出屎的大老虎，又看了茫然的小美狐一眼，最后看向空荡荡的灵草位置，嗷地一声明白过来。 中计了！ 二兽开始全力朝密林外围追赶。 - 原始密林入口处，秦德明秦德馨携着秦如清恭敬地朝一位长眉仙者行礼。 秦德明高声道：“第五上人，原始密林中有两只金丹期妖兽殴斗以至密林暴动，还望您出手啊！” 上人抬眸，灵识漫出，见前方密林中鸟兽惊起，有两道强悍的凶兽气息竟往密林外围暴掠而出，不由得长眉凝聚，隐有怒色。 “尔等在此等候。”说话间人已经消失在原地。 下方垂头做恭敬态的秦如清见此，终于暗中勾起嘴角。 绿帽子计划最后一步——找一实力强大的仙者为此趟计划兜底，如此，哪怕草没取到，也不会引起密林暴动，丢了性命。 如今，仙品署的第五署长已经出手，这底，可不就有人帮他们兜住了：d 第61章 仙长出手，绑上贼船 至于这个仙品署署长是如何请过来的， 自然是有一番说法。 当时已经是他们从原始密林返回秦家的第三天。前两天秦如清通过一系列准备，设计了周密详细的计划，按理说， 就应该即刻出发， 结果秦如清竟然迟疑了。 她总觉得这套计划还差点意思。啥意思呢？就是不安全的意思。 勾引小美狐那个环节问题不大，因为小美狐只有筑基初期， 他们家有三个筑基，分出两个来也完全够用了。 主要是老祖那头。 老祖前期将大老虎引出洞穴也问题不大，不管咋说老祖也有筑基大圆满的修为， 且擅长战斗。因此，老祖虽然打不过大老虎，从它手底下逃生是没什么问题的。 问题就在于取草之后如何应对暴怒狂化的金丹期妖兽。因为狼王和大老虎打架的话，老祖趁着他们不注意将草取走， 很可能同时引来两只妖兽的震怒， 毕竟他们都觊觎这个草。 秦如清有想过， 要不要趁着大老虎被引去狼群领地的时候， 就让老祖折返回来速度取草。可是想了想这个主意又打消了。 无它，一方面，时间太赶。老祖的实力怎么样都只是筑基， 比不过金丹期妖兽， 想要将它引到狼群领地，又要赶在它前头将草取走，本身就有风险。 其次， 如果没有同等级的妖兽纠缠大老虎，大老虎一回来就发现草没了， 必然勃然大怒，全力追捕老祖， 这时候，老祖将陷入险境。 所以，大老虎必须要拖住！要等狼王发现小美狐疑似出轨，发疯气急，欲和大老虎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两个金丹期妖兽全力拼起来那可不是玩的，那时候，才是老祖取草的最好时机。 就算大老虎发现草没了想要追老祖，失去理智的狼王还能拖住它一段时间，为老祖争取足够的逃跑机会。 这个计划到这里已经看着很完备，成功率很高了，可秦如清还得顾及一点，那就是，当两个金丹期妖兽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被骗，冰火两仪草也被人夺走了，他们必然震怒暴动，更甚于跑出原始密林外围，为祸周围百姓。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事情就会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引起极大的后果，且秦家还无法承担。 所以，必须要有个人为这件事兜底！并且这个人最好还要有名正言顺，不得不兜底的理由。 仙品署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出现在秦如清脑海中。 闲影居中，当秦如清提到仙品署，老祖当场就拧起眉，微微坐直身体，神态郑重起来，“你想让仙品署插手此事？” 老祖没觉得这个想法是异想天开，而是认真问：“你既然敢提，想必已经找好了理由。说吧，以何名目？” 秦如清嘿笑一声，眼眸却锋利起来，轻声吐出两个字：“南部原始密林有异动，高阶妖兽大量聚集，频频现身密林外围。秦家偶然发现异常，认为恐是兽潮提前的征兆，特来禀告仙品署，以请示下！” 兽潮提前！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老祖似是被这四个字吓住，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这丫头，这样的话也敢说……兽潮提前，不怕仙品署以散步谣言之名治你一罪啊！” 秦如清笑一笑，目光却很淡定。她敢操作自然是因为此事有操作的空间。 摇头说：“散步谣言，这罪名可不敢当。老祖心里也清楚我其实并未撒谎，此前我们去密林查探情况，本就发现密林气氛怪异，大量的高阶妖兽出现在外围，且频频暴动。这样的情况，本就不一般，秦家乃是南岭世家，具有守护南岭之职，现发现异常，便及时上报仙品署。至于兽潮提前，也不过是汇报之余的合理推测，又何罪之有啊！” 老祖看着秦如清，神情复杂，却也没说话了。有些东西，她当然比秦如清更清楚。 秦家履行职责，发现异常便及时上报。而仙品署的职责，本来就是维护世家平衡，守护南岭安定。现在有人上报说南部密林异常，可能是兽潮来袭的前兆，这下子，仙品署署长便是不去也得去了。 每任仙品署署长在地方任职百年，之后看政绩往上调还是往下调。往上有更高一级的仙品署，往下……那自然是做不了这个位置了。 若真如秦家所说，兽潮提前来袭，那就是第五署长管理不善，所以此番，即便只是推论，第五署长不论是为职责还是为自己，都应该要去一趟。 老祖叹息之后，也当即下定了决心，密林确实有异，秦氏及时上报，本就应该。至于仙品署署长在意不在意，那就不归秦家管了。 老祖站了起来，看了秦如清一眼，忽然道：“我去仙品署一趟，你便也跟我一起吧。” 咦，叫她也去仙品署啊？这其中意味…… 秦如清眸光一闪，半点没犹豫，笑着应了声是。 - 仙品署在南岭之北，算是卡在南岭和北岭之间。坐落于一座不高不矮的山峰上，没刻意去追求什么高不可攀的效果，因为它的实力地位就在那儿，不需要凭此证明。 山间门前几株矮松，白墙灰瓦间云雾缥缈，很有仙家清冷孤傲，不问世事的味道。 老祖带着秦如清飞至山门前，老祖站定，由秦如清上前叩门。是一小童开的门，听说是秦家有事到访后，恭敬地将人请至室内，奉了灵茶后，道：“尊客稍待，署长稍后便至。” 仙品署的第五署长最显著的标志就是有两道长眉，手执一柄拂尘，非常有仙风道骨的范儿。 他进来之后，后面还跟着一位青袍男子，秦如清过来前曾被老祖提醒过，说第五署长身边常年随侍一位笔录官，见到也要恭敬些。 第五署长落座之后看向老祖，没什么架子，语气很随和：“玟萱老祖此行为何事而来啊？” 老祖也未卖关子，直言道：“前几日我秦家行至南部原始密林，发现密林十分异常，外围出现远超常数的高阶妖兽，且妖兽躁动异常，斗争频发，恐有暴乱，特来向仙品署禀报。” 此言一出，第五署长和站在后面的青袍男子脸色皆变了变。密林妖兽异常暴动，此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妖兽们就没有安静的时候，打架动乱不是正常的么。可是往大了说，妖兽动乱以至于祸乱周边百姓，甚至牵扯到兽潮相关，那事情能大到天上去。 在第五署长沉吟的时候，玟萱老祖又道：“秦家为此特在密林周边探查了几日，又向远山镇居民打探，发现密林现象并非偶然。秦家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事关重大，很可能就是兽潮提前来袭的征兆，故而不敢耽搁，特来请仙品署示下。“ 青袍男子看向秦玟萱，目光怪异，玟萱老祖一贯是个稳重人，最讲究实事求是，怎地如今说了一个《恐有暴乱》还不够，又加了一个《兽潮提前来袭》，难道南部原始密林的情况真这般严重。有这两句，仙品署是想不去都不行了。 果然，第五署长哦了一声，十分凝重道：“竟有此事？仙品署定会派人去好生探查。” 玟萱老祖似乎也就是来汇报这件事的，公事公办道：“除此之外，密林外围的动乱也跟两头金丹期大妖争斗有关。这两头妖兽为了一株冰火两仪草大打出手，又盘踞在密林外围，已经有威胁远山镇居民的意思了。” 玟萱老祖这话很有点味道，看似在汇报情况，实则提出了祸乱的源头在“金丹期大妖相斗”，既涉及到金丹期大妖，那就不是派遣一两只虾兵蟹将来就能对付的了的了，须得第五署长出马。 倒是青袍男子问了一句：“密林外围怎会有两只金丹期大妖？” 玟萱老祖面不改色，沉声道：“这正是密林异常所在。” 如此，又叙话了一会儿。老祖与第五署长说话期间，秦如清就在下首规规矩矩坐着，似乎今日带她过来就是为了听别人说话的。 要走的时候，那位长眉第五署长终于将目光投到秦如清身上，他身边的笔录官很有眼色地开口问了，“不知这位是？” “哦，这是我们家一位还算机灵的小丫头，带她出来见见世面。”老祖的回答很是随意。 秦如清走上前来，从容地给两位仙长见礼。似乎此番以小辈身份见到第五仙长，就已经是“见世面”了。 第五署长的视线在她身上顿了顿，眸中惊讶一闪而逝。他朝秦如清温和颔首，还叫青袍笔录官给了她见面礼。 第84节 走出山门之后，秦如清打开那个储物袋——要不怎么说是仙品署呢，送见面礼的外包装是储物袋，这玩意看着烂大街，其实老贵了呢。一般拿个小木盒意思一下就行了。 打开袋口，神识探进去，秦如清又刷地一下将袋口阖上。 老祖背手瞧着她的动作，“怎样？” 秦如清笑嘻嘻：“仙品署署长好大方捏，送了我一株四叶灵芝草。” 老祖眸中的惊讶一闪而逝，而后笑道：“收着吧，那是仙长喜欢你呢。” 秦如清自然地将礼物收好，也不言语。 喜欢？其实老祖此番带她过来也不过是一个意思：这是我们家极有天赋的小辈，我们家押注她未来有大成就，因此带过来给你们看看，如果你们也看好，是不是咱家的潜力预测值又能往上抬抬，届时若是有困难，仙品署能不能给行个方便。 仙品署那厢就表示，这孩儿我们看见了，感觉也挺八错，送你一个东西，稳住，我们看好你哦~ 四叶灵芝草是入品世家相当看重的宝贝，仙品署送了这个，那就是很满意的意思了。 秦如清与老祖走后，青袍笔录官掖手站在第五署长身后。 “上人，她们走了。” 署长背手望向山下，嗯了一声。“秦家估计会再去原始密林，您此番要动身前往密林查探吗？” “为何不去？”第五署长语气很平淡，“密林有异常，以仙品署之责，自该查看，况且又涉及到金丹期大妖，正该我亲去一趟才对。” “可是，您分明清楚，那两头金丹期大妖的暴动，恐怕与秦家脱不了干系，说不定就是秦家自己招惹了金丹期大妖，找您兜底来了。” 第五署长并不在意，“只要他们的理由充分且属实，我出手一次又何妨。况且，密林异常一事，总不会有假。” 这位青年笔录官沉默。署长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他分明是看破了秦家的小心思，却并不在意，他只在意密林是否有异常，又是为何出现异常。 如果此番南下，真在密林中发现了问题，那么秦家这回，非但无错，还大大有功。 第五署长长久没得到回应，回头看了青年笔录官一眼，“你看起来很是不服？” 笔录官如实点头，端正的面色隐有不忿，“如秦家之流，不过将将入品，也敢在仙品世家面前耍花招，丝毫没有敬畏之心。” 第五署长略微一哂，还是觉得笔录官年轻，把世间道理看简单粗暴了，他淡道：“为何不敢？小世家不会永远是小世家，仙品世家不会永远是仙品世家。” “况且……秦家有那个小女孩，估计马上就不止是小世家了。” 笔录官也正奇怪这件事，“秦家那孩子可是有什么特异之处？您为何要我送那样的重礼？” 一般送这种小辈见面礼，一点子稀有的修炼资源也就是了。送四叶灵芝草？入品世家可是要为这个打破头的。 署长却摇头：“我非神人，又怎能一眼瞧出她的神异之处。只是……却有不凡。” 笔录官很好奇，但署长却并未往后说下去。 他见那孩子，浑身灵气涌动，自发运转，看着温吞无害，却像一头峥嵘小兽。这种神异之相，让署长想到了上古的先天大圆满之体。 只是，这种境界，乃是上个纪元的一些世家大族的精英才会追求，现世已经很少有人能修成，没成想在南岭这样的小地方看见一个。 如此，顺手示好一下，也并无不可。 …… 正有了这么一番缘由，仙品署署长才能及时赶到。看着署长离去的身影，秦德明捣捣旁边的闺女儿。 “老祖那草，拿着了么？” 秦如清做口型，“拿着了，给我传了音。” 秦德明彻底放了心，草拿到手，剩下的都是小道儿了，不过是陪仙品署署长在这密林周边走一趟，为他介绍密林这边的情况，再探寻一下密林异常的原因。完事儿。 秦如清一行人随着第五署长的踪迹追寻过去。前方，第五署长也正面与两只金丹期妖兽碰了面。 第五署长并未外露出强大的气息，就这么随意浮在半空，望着两只气势汹汹的妖兽，一挥拂尘。金光闪过，妖兽面前竟然出现一道结界，不得穿行。 狼王坠在后面，先看见了金光，立马停下了脚步；大老虎丢了草，寻草心切，并未看前路，就这么一头撞了上去，疼得龇牙咧嘴。 “妖兽不得踏出密林之界。何故在外围争斗，引起暴乱。” 大老虎脾气暴躁，称王称霸惯了，看见是人类挡了他的去路，当即口吐人言，“你是谁，敢挡本大王的去路！” “南岭仙品署署长。”第五署长将拂尘搭在臂弯，随口回道。 “仙品署署长——！”大老虎先是呐呐吐出了这几个字，而后兽瞳一缩，胡须翘起，整个兽呈现出紧绷即将爆裂的状态，如同喷薄欲出的火山口。 下一秒，它炸了！“第五小人，是你杀了我的伴侣！” 第五署长面色依然很平静，甚至哦了一声，“你说的是上次兽潮作乱落霞峰后被我震服摄杀的那头寒冰焰兽吗？” 这淡漠的腔调直接点燃了大老虎。它是一只说干就干，绝不含糊的猛虎，当即怒吼一声，喷出一口金色的火焰袭向第五署长。第五署长拂尘一挥，金焰被弹开，直接轰开了结界。 远处，秦如清灵识看着这边的情况，啧啧出声：“哇，这头寒冰焰兽好记仇啊，第五署长杀了它道侣的事都还记着呢。” 秦德明看着这场金丹期的战斗，也是满目精彩，也没忘了给自己闺女儿解释，“兽类都记仇，这很正常。听说有些兽潮的兽，就是上次过来与人结了仇，下回便又专程从通道口爬出来□□的。” 秦如清啧啧两声，见那大老虎明知道打不过第五署长，拼着一声重伤也要撞上去，第五署长起先并不愿意与它动手，后似乎也被打出了火气，竟然反手祭出一个外形像钵盂的法器。 钵盂极具变大，最终将大老虎罩住。动静平息。 秦如清惊到，“哇，就这么被逮了哎，怎么感觉仙品署署长打这个大老虎很轻松嘛。”没怎么用力的感觉，同是金丹期，差别这么大吗？ 秦德明看这头寒冰焰兽被抓，目光中竟隐隐闪过快意，他不屑道：“第五仙长的修为，自不是这两头将将结丹的妖兽可以比拟的。” “第五仙长，乃是真正一次结丹的金丹上人。” 听起来很有些玄机嘛。秦如清打定主意回头要去问问老祖这个金丹境是什么划分的。 这头，降服了大老虎的第五署长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三眼狼王。它似乎是被第五署长的出手给震慑住，不敢跑，也不敢动，就这么四肢趴伏着，若是忽略他那三只巨大的绿眼睛，看着竟有些像修勾。 “密林外围固来只有一只金丹期寒冰焰兽，你又是从哪里来的？” 仙品署对于与兽潮密切相关的原始密林，自然掌控甚深。钵盂里这头寒冰焰兽，与原先落霞峰那头乃是一对儿。落霞峰那头重伤秦家玟萱老祖，又为祸百姓，被第五署长斩杀。 而这头寒冰焰兽在上次兽潮中来迟了，它从通道口出来时，兽潮都快结束了，得知自己的伴侣身死后，便倔强着不肯回去，一直盘踞在原始密林外围，等待机会□□。 当时兽潮已经结束，仙品署不好随意斩杀高阶妖兽，便将它拘在了密林外围，让它做起了大王。 故而，密林外围有且只有这么一头金丹期妖兽，仙品署一直心中有数。现在又突然多了一头绿眼狼王，数目自然不对。 此时，狼王听了第五署长的垂问，眼珠转动，一开始并不想说实话。第五署长淡漠看了它一眼，道：“你可想进钵盂与这头寒冰焰兽作伴？” 狼王黑毛一抖，终于颤颤巍巍说了出来：“兽界与人界的通道壁垒中不知为何出现了一道缝隙，正对着原始密林那儿，我是从缝隙中钻出来的。”在第五署长严厉的视线中，它又强调，“当时钻出来的不止我一个兽。便是这密林外围，就有不下于三只金丹期妖兽。” 第五署长眉眼一厉，原始密林守护屏障竟然出现了缝隙，并且缝隙中还钻出了大量妖兽！ 得亏此番听了秦家所言来密林查探，不然还不知南部密林的情况竟已变得如此严重。 这事严重到什么程度呢，严重到第五署长都心生寒意，需要上报第五仙品世家，等待世家指示的情况。南岭仙品署都已经轻易处理不了这样的事了。 “通道缝隙何在！”第五署长怒斥一声。 狼王被这一声吼得夹紧尾巴，嗷呜一声说：“若仙长需要，小狼自会带仙长前去。只求仙长，饶我一命。” 第五署长淡声道：“我看你正需要关进钵盂中好好收一收性子。” 狼王惊地当即抬起头，“仙长，不可啊！” 它被关住了，那小狐狸怎么办！ 第五署长不欲在这个时候跟它纠缠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先关你几天，待到密林缝隙之事处理完毕，再行放了你。” 说着也不等狼王反应，巨型钵盂掀动，一道金光闪过，狼王也被收了进去。 隐在远处的秦如清见这场景，眼眸发亮。那法器好厉害的样子啊，金丹期妖兽说收就收，而且，都住俩妖兽了，大老虎和狼王会在里头碰面吗，大床房还是单间？ 秦如清捣捣旁边的亲爹，兴奋道：“爹，到你上场了。” 亲爹茫然地啊了一声。秦如清朝第五署长的方向努努嘴，“你没听方才那狼王说嘛，南部密林通道壁垒出现缝隙。现在第五仙长肯定要想着法儿填补缝隙的……不过这玩意应该不是可以随意修补的，第五仙长应该是要汇报给上头，然后等上头的人下来修补，这中间需要时间，不然他也不能把狼王给抓起来了，就是怕狼王跑了。” 秦德明和秦德馨对视一眼，俱是能看到双方眼中的震动与迷茫。就是说，这么点时间，这么几句话，能看出这么多东西吗？ 秦德馨眸光闪烁了一下，隐约明白过来，“你是说，现在第五署长需要平息密林之乱，正需要我们秦家来帮忙？” 秦如清勾起嘴角，“通道都漏了缝儿了，可想而知跑出来多妖兽，现在第五署长恐怕正头疼着呢，要统计跑出来的妖兽数目，最好能抓捕将它们塞回去。” “仙品署虽然厉害，但总有分身乏术，人手不够的时候不是？这时候秦家不上前表现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说着开始推她亲爹，“爹，族长的派头摆起来，前进！” 秦德明当真前进了，他进到第五署长跟前，躬身行礼，也不兜圈子了，直言道：“第五仙长可是在为通道壁垒破裂有妖兽逃跑的事情烦忧，若不嫌弃，秦家可略尽微薄之力。” 他说得不错，第五署长确实是在烦忧这件事。下头人看上头人觉得高不可攀，而他们上头的人却自有烦心事。譬如仙品署长此刻就正在烦忧，若是这件事处理不好，他可能会被责罚，更甚于……被抹去职位。 外头人只看仙品世家风光，却不知这样庞然的家族机器，其内部的竞争有多激烈。 南岭看着只是一个小地方，而他作为这小地方的直辖仙品署署长，掌握地方实权，乃是一个又肥又美的美差。 故而，如果可以，第五署长当然不想被革职。所以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在上头的人赶来填补缝隙之时，将外出逃跑的妖兽抓捕回来，最好能塞进去。 如此，可以大大减轻他的责罚。 只是在仙品署的管理之下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此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现下秦家提出帮忙，第五署长是求之不得。 秦德明看着第五署长长眉紧皱，似有无限烦忧，便主动提到：“署长是在烦忧缝隙逃逸妖兽如何抓捕的问题？” 第五署长点头：“妖兽过于分散，又会主动逃逸，要是能有个法子将他们聚集起来……” 话还未说完，视线中竟然出现一道人影。 很有神采，让人见之不忘的杏核眼，雪肤莹白，身量玲珑纤长，看着约有十五六岁。面容好似还有些未长开，但已有惊艳之态，想必再过几年，便是一位让人见之忘俗的琉璃仙子。 第五署长当然认得，这位是玟萱老祖特特带来让他一观的小丫头。 当然，第五署长最深的印象并非是这孩子的长相，而是，她的气息像一头峥嵘小兽。 此时，峥嵘小兽就伸出手，掌心朝上，上置一透明水晶瓶，里面隐隐有着红色液体晃动。 小兽笑意莹然，冲他道：“仙长看看，此物可还有用。” 第62章 和仙品署达成默契 “仙长看看， 此物可还有用？” 仙品署署长略微惊了一下，不过他乃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便直接将那个装着红色液体的小水晶瓶拿到手里。 从外观看， 那瓶子里的红色液-体有些像血……但是， 何故将血给他？ 署长下意识想将瓶塞打开，秦如清却笑着提醒道：“仙长慎重， 此物对妖兽有极大的吸引力。” 第85节 对妖兽有极大的吸引力……署长眸光一闪，当即不动声色抬手布下一道隔绝灵罩，这才打开了瓶塞。 灵识刚想漫进去查探， 鼻端就已经闻到一股神异的气息，如莲般清香，有沁人心脾之感。 署长惊疑：“这是？” 秦如清淡定道：“秦家特意调配的药血。”说着露出汗颜状，“不瞒仙长， 此番那两只金丹期妖兽异动， 往外围跑， 还与我秦家有些干系。” 此言一出， 其余三人皆是惊了一惊。 署长是意外。这情况，他早前就想到了，只是， 这丫头竟敢这么直接说出来， 不怕他降罪吗？欺瞒仙品署可是要受罚的。 至于秦德明和秦德馨，却是意外清清说她自己的血是药血，且又将秦家的所作所为坦白了。 秦家二人对了个眼色， 皆没有动作。无论如何，清清这丫头都是靠谱的， 脑瓜子那是顶顶机灵。她敢这么做，想必是有她的理由。 署长哦了一声， “有何关系？” 果然，这丫头就说了，“仙长想必知晓，我家老祖早前在抵抗兽潮时被一头寒冰焰兽所伤，中了它的火毒，此毒正需要一位解药，乃是冰火两仪草。” 秦如清沉沉叹息，“可那冰火两仪草被那大老……被那头寒冰焰兽守着，秦家无力强取，只好略用了些计谋。这瓶药血便是我族内炼丹师特别调配出来的，对妖兽有极强的吸引力，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疗伤的作用。” “秦家为欺瞒仙长心感内疚，特献上药血，希望能对仙长抓捕妖兽有些许作用。待到事后，仙长想要如何惩罚，秦家都甘愿承受。” 惩罚，署长捏着水晶瓶转了一转，在心里微笑，这丫头特特说出这么一番话，想要的结果可不是惩罚。 心中如此想，面上却凛然道：“秦家取草为老祖疗伤乃是天经地义，那两头妖兽争斗，意图跑出密林，可不是秦家叫它们这么做的。况且还是秦家发现了密林异动，及时上报，避免酿成大祸，如此说来，秦家非但无错，而是有功才对啊。“ 话到这里，秦德明已经约莫有些明白过来闺女儿的意思。接下来就是些场面话，自然是让他这个老东西说比较合适。 秦德明赶紧摇头，“署长何出此言啊，秦家及时上报密林情报乃是职责所在，至于提供药血和协助仙品署抓捕妖兽，亦是本分，可当不起署长一句夸赞。” 于是自是相互好一番恭维，秦家这点子小错，便就轻飘飘地盖过去了。 秦如清默默退下，与三姑姑对视一眼，笑了一下。 原本秦家请仙品署署长过来的理由是很充分的，仙品署署长不得不来。只是话虽如此说，稍微利用了一下这位仙长，让他当了收拾残局的冤大头，也是不争的事实。 仙长或许不一定会怪罪，但是这件事，总归是存在心里了。 秦如清后来也已经和老祖商量过该怎么补偿或者说讨好这位仙长了，结果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人界与兽界的通道壁垒竟然漏了缝儿，缝里面钻出了大量妖兽！ 这事说开了简直能大到天上去，仙品署署长想必正在心里焦头烂额，想着要怎么弥补把这事压下去呢。可偏偏这事又给他们秦家看见了，甚至一开始的密林异常就是秦家给上报的。 嘿！原本秦如清还在发愁要怎么讨好这位仙长，免得他心里惦记秦家利用他一遭的事。结果，来了这么一出……这不是打瞌睡正好就有人送上了枕头么！ 秦如清要能放过这茬简直都对不起身上长满的心眼子！ 于是当场现身，“小助”这位署长一把——这事我们秦家悄摸帮你圆了，绝对不声张，不举报，所以，您给我们秦家收拾烂摊子的事，也就一笔带过了吧。 秦如清这是将仙品署署长绑上贼船，她心里估摸着，说不定此事结束之后，仙品署署长还得嘉奖他们呢。 秦如清心里的算盘响得隔壁的三姑姑都能听着了。无言的同时心里还有些许的爽感——虽说这丫头的心眼子使到自己身上有些不好受，但是么，用到外人身上，嗨呀感觉又突然不错起来！ 如此这般，接下来的这段时日，秦家就和这位仙品署署长，以及署长随后赶来的笔录官一起收拾这次的烂摊子。 老祖也“来了”，实际当然是老祖一直都没走，拿了草将草安置好后，故意多等了一日，第二天才现身。对着仙品署署长就说是听闻此消息，特来帮忙。 秦如清给的那瓶“药血”确实抵了大用。仙品署两位仙长都非常惊异，这血不知道加了什么料，对妖兽的吸引力非常。 秦家的那位玟萱老祖听闻要用“药血”将妖兽聚集后，提出了加热的办法，结果那血的味儿更浓了。当时几乎半个密林的妖兽都被引过来了，那场面……简直渗人。 就算仙品署署长此等实力的大金丹上人，手执神秘法器，也差点镇不住场面。 不过惊险归惊险，终究他老人家还是非常给力的，为保住他头上的帽子，是拼死将那些妖兽收进了金光钵盂，然后塞回了缝隙中。 后来署长和他那笔录官对着缝隙一通捣鼓，好像是给暂时封印了。不过至于填补缝隙这种活儿，连仙品署署长也干不来。听说好像是已经上报第五仙品世家，等上头先派遣一位元婴真人下来看看缝隙情况，若是太大修补难度太高，还得再往上报。 秦如清听完在心里吐槽，这办事效率未免太低……可是仔细想想，好像哪里都一样。 不论咋说，那缝隙是暂时封住了。后来那位青年笔录官倒是来找了秦如清一趟，不为别的，就为那个药血。 仙品署觉得秦家炼制的这个药血很好用，欲打算批量订购一些。当然，若是秦家舍得，仙品署出钱直接买下版权也不是不可以。 秦如清当场就噶住了。 批量买药血？这是在批量买我的命吧！ 那一小瓶“药血”是当时为了抓捕妖兽，防止意外，特意调配出来的，本身就经过稀释，秦如清还怕这血流出去引起麻烦，特意装模作样地在里面添加了好些天材地宝，一通捣鼓。那里面成分复杂得，连仙品署署长都分辨不出它本来的模样。 前头都说了是“药血”嘛，那就当真是药血啊。我秦如清从不骗人哈~ 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事，秦如清看见仙品署署长在哪儿犯难，想起来那瓶药血正好可以拿出来做个文章，卖署长个人情。 不过批量购买？ 秦如清当场将头摇成了拨浪鼓，直接拒绝：“卖不了。” 我有一百种方法能讨好仙品署，犯不着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哈~ 那位笔录官没想到这小姑娘拒绝得这么干脆，因为很少有人不卖仙品世家的面子。上道儿的不说卖了，就是直接送给仙品世家也有可能啊。 秦如清表情很复杂，语气很沉痛，“笔录官，秦家是真卖不了啊！此药配方复杂，还用了秦家一些祖传的炼丹技艺，秦家虽然小门小户，却也没有沦落到卖先祖遗留丹方的地步啊！” 说得笔录官满面狐疑，先祖遗留丹方？秦家的来历南岭百姓不知道，他们仙品署还不知道吗，毕竟就是专门管这个的。可就算是瀛洲秦家，也没到连丹方都不敢卖的程度啊。 不过话说到这里笔录官也看出来了，说白了，秦家就是不想卖。行吧，他也不过就是看此药血分外管用，疗伤效果也极好。若是秦家当真不想卖，那便也算了，仙品世家从不缺好东西。 当妖兽清点抓捕完毕后，就没秦家什么事了，剩下的修补缝隙那是仙品署要操心的事。 不过倒有一桩好玩的事，乃是那只绿眼狼王，它完成带路任务后，本以为自己可以被放，哪知仙品署署长铁面无情，当即跟它说，“你是从缝隙中钻进来的，现在带路任务已完成，就哪儿来回哪去吧。” 狼王直接愣住了，然后它开始哀嚎，“不可啊仙长，我不想回去，我回去了小狐狸……仙长，您就看在我为您指路缝隙的份儿上，放了我吧，我并未祸害周边百姓啊！” 署长淡漠地说：“当日若不是我拦着，你和寒冰焰兽就已经跑出密林之外了。” 言下之意，你不是没做，是做了正好被抓了现行而已。 狼王哽住，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和呆头虎一起逮偷草的人。它又不着急要那个草，现在呆头虎自己被逮了，还要连累它被遣返回兽界。 狼王抗争无用，被监察的笔录官塞回缝隙之前，含泪与小美狐道别，叮嘱了好多东西。 譬如告诉了它自己在哪儿藏了修炼资源，够它用到金丹期了。譬如不要和别的公狐狸眉来眼去，它其实晓得小狐狸之前偷溜出去的事。 最后交代，“小狐狸，要等我回来，下次兽潮我就来。真的，很快的，你别……”变心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笔录官摁着头塞进了缝隙中。 小美狐摇爪子，有些不开心，但好像也没那么不开心。 秦如清当时窝在草里看了这么一处离别大戏，啧啧感叹之后，心满意足地回了秦家。 端坐于老祖对面，秦如清有些迫不及待地说：“老祖，冰火两仪草可安好，您能用吗！” 废了这么大一波力气，要是不能用，秦如清能哭死。 老祖笑看了她一眼，挥袖在桌上一抹，一个盆栽一样的物体现于桌上。 当时取草匆忙，可老祖作为高阶丹修，下手也是有分寸的，并未伤害灵草根茎，取到草，自身又脱离险境之后，就将灵草妥善移栽至封灵玉盆中，又用药液浇灌，现下灵草正在玉盆中安稳生长。 看到这玉质花盆，秦如清先是愣了愣，而后端详感应了一番，也不用老祖解释，自己就能判断出灵草的现状了。 她道：“不错，老祖，还活着呢。” 老祖：“……不活着还能死了。”嗔了这丫头一眼。 秦如清嘻嘻笑，双手极其自然地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个东西，献宝一样放到老祖跟前。 老祖定睛看去，两枚圆溜溜的拇指肚大小的果子，一白一红。不由得愕然道：“冰火两仪果，你哪儿来的？” 秦如清：“从大老虎的巢穴中摸来的。” 那会儿时间那么紧你还有胆子在人家洞穴里寻摸呢？ 老祖沉默不语，秦如清欢快的声音又响起来，“老祖，这果子对您有用吗？我看大老虎将它当宝贝一样藏着，想着说不定对您也有大用才拿出来的。” 老祖叹息：“有用。并不是所有的冰火两仪草都会结果子，并且就算结了果子，年限也不固定。没有十年一结，二十年一结的说法。它可能永远不结果，也可能只相隔几年就连续结果，更可能几百年都没动静。故而，冰火两仪果要比成草珍贵得多，效果也强得多。” 那这么说起来，这草还蛮任性的嘛。秦如清在心理啧啧称奇。 又听老祖有些感叹的声音：“怪不得那头寒冰焰兽一直守着这株草不吃，原来这是一株能结果的冰火两仪草，且它已经得了两枚。若是能让它凑齐冰火属性各三枚的话，它到成就金丹前的修炼资源就不用愁了。” 成就金丹。秦如清眨眼睛，之前爹说到这个的时候秦如清就听出来点玄机了。好似这个金丹与金丹之间还有区别？ “老祖，什么叫成就金丹？大老虎不是已经是金丹期了吗？而且我发现，同为金丹修为，仙品署署长打大老虎他们好像就格外轻松。”几乎就是随手碾压的程度。 老祖看她：“原本还想着说这些太早，不过以你的天赋，达到也是迟早的事，便现在与你说吧。” “那头寒冰焰兽与狼王，充其量不过是将将结丹，说起来就是结丹的境界。结丹往后，就是蕴丹，凝丹，最后一步才是真正的金丹，这四个阶段虽然统称为金丹期，但实际天差地别。” “仙品署署长乃是真正的一次结丹，且是已经成就金丹的金丹上人，他再往上，便是要感悟规则，凝聚元婴了，与寒冰焰兽之流不可同日而语。” 秦如清恍然，就是说，大老虎是金丹初级，署长是金丹顶级，都快元婴了，俩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 秦如清记下之后，忽而想到什么，嘿嘿一声，苍蝇搓手，有些小声道：“老祖，现下您得了灵草，又有两枚灵果辅助，伤应该能好全了吧，就算说，咱要是闭个关，能有几成把握一次结丹啊？” 她先前已经知道，结丹能一次结最好，越往后实力越差。所以，咱家老祖，未来要是第一世家的老祖，必然得要一次结丹！ 老祖睨了她一眼，就知道这丫头会憋不住问她这个。 老祖也没隐瞒，“若是只有冰火两仪草，伤能好全，但若说结丹，几率只有一成；再若加上这两枚灵果，几率便再添两成。三成的把握，你可敢让我一试？” 才三成？秦如清当场将头摇成拨浪鼓。 听起来已经不少了，但是，若想冲击一次结丹，还是很有些不够。秦如清觉得，最起码得五成，老祖才能尝试结丹。 想了想，秦如清将前段时间从小唐那儿套来的信息跟老祖说了。 “老祖，郝苟可能真没诓我，小浮空很有可能真存在玄心液。玄心液对您的结丹至关重要，况且咱们还已经答应帮唐子凤重返家族了，所以，无论如何，这个西岭，我都打算去一趟。” 老祖凝着眉，像是在沉思，说实话，对于放秦如清出门这件事，老祖是有些迟疑的。 一方面，她自是晓得雄鹰须得历练，这孩子在家里称王称霸，很是该放出去吃点苦头。 可另一方面，老祖又忧心秦如清的安危。毕竟西岭遥远，又隔着一座断脉山，小浮空秘境之内安全更无法保证。 秦如清好像知道老祖在想什么，正色道：“老祖，您心里清楚，我关在家里，安危是保证了，但是修炼嘛，估计也就到这儿了。凭着道体天赋，筑基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再往后修炼呢，想来只凭天赋是不够的吧。” 说着像是为了故意缓解这股略微沉闷的氛围，秦如清换了个强调，兴奋地说：“而且听唐子凤说小浮空简直是专产天材地宝的秘境。您也知道我感应灵物的体质，这要是进入了……蛙去，那那些好东西可不得兜着走！到时候全搂家里来，咱家的高级修炼资源就不用愁了！” 老祖：“……” 一时之间，老祖竟不知是该欣慰于秦如清的上进心，还是感念于她记挂家族，竟像个小貔貅一样，宝气地一心想着要给家里带东西。 老祖沉默良久，终于重重地叹息一声，“也罢，你一向心里有主意，这回是我心软了……” 或者又不知为何，软软瞪了秦如清一眼，“倒也好，你如今在家称王称霸，是没人能管得住你了，正该出去，好好历练一番，多吃点苦头！” 第86节 称王称霸？没人能管得住？ 秦如清摸了摸鼻子，垂头做乖巧状。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d 第63章 收获第一轮天使投资 仙品署中， 第五署长并笔录官并其下一众执行官在迎接一位贵客。 南域仙品署总署长第五昊然，乃是一位实打实的元婴真人。他穿着浩大的藏蓝道袍，满头乌发， 束了个冠， 看着并不显年纪，像一个沉稳威严的中年男子。 昊然真人手大脚大， 身量更是高大，走过仙品署一众署官面前，脸色微沉， 给人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在一片噤若寒蝉中，第五署长硬着头皮，躬身上前，“昊然真人。” “关于南部原始密林壁垒破裂一事， 此前信中已经有说过……” 第五署长竟然抬手打断他， 直接道：“缝隙在哪儿， 带本尊过去。” 若是有南岭百姓在此， 必然会惊掉下巴，因为在他们眼中高不可攀的仙品署署长，竟然也有这么低声下气， 任人训斥的时候。 可第五署长却仿佛很习惯。第五仙品世家本就推崇等级制度， 强调优胜劣汰。上位者就应该获得尊敬，下位者不得冒犯。地位与资源都需要通过竞争获得，优胜者越来越强， 弱者便逐渐排挤向下，直至淘汰。若有谁不适应这样的规则， 离开便是，仙品世家不差这一两个强者。 第五署长躬身道是， 开始给昊然真人带路。 昊然真人似乎不想浪费时间，竟直接用了一枚在外界看来珍稀无比的单向传送卷轴。卷轴哗地一下打开，洞黑的缝隙出现，昊然真人沉声：“定位！” 第五署长直接掐了个诀，二人就消失在原地。 壁垒缝隙出现在原始密林中心偏外的位置，看着不太大，约有一人长宽的样子。靠近缝隙的位置，黑隆隆的空间开始扭曲折叠，不能细看，会头晕眼花。 昊然真人到现在黑沉的脸终于缓和一些，“还好能封印得住，若是这裂缝再大一些，本尊必然要往上禀报，届时，你这位置就别想要了！” 第五署长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气，自然晓得事情的严重性，当即拱手道：“多谢真人替我周全。” 昊然真人冷哼一声，掌心浮现一柄四方圆角的镜子。此镜呈古铜色，刻有古老的密文，看着却并不繁复。然而就是这份简单古朴，更映衬得它不凡。 第五署长也不由得屏住呼吸，鼎天四方镜。置于南域仙品署藏宝阁的顶格法器。 或者说，它已经不属于“法器”的范畴，而是由古老的仙品世家传承下来，镇守四方各地的。 昊然真人看了第五署长一眼，冷声道：“不会在南岭待得安逸到连鼎天四方镜的口诀都不记得了吧？” 这一计嘲讽当然是怨怪第五署长给他找了这么大麻烦。第五署长也不敢吭声，当即结了个术印，昊然真人和他一起动作，二人合力，配合鼎天四方镜，开始真正修补封印这道壁垒缝隙。 这就整整一刻不停地修补了一个时辰。昊然真人修为高，又常年掌控四方镜，倒还好些，第五署长却已经脸色发白，手筋僵硬，结印的姿势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修补时空壁垒是件多大的事，此番若不是有四方镜，便是两个元婴真人在此，也毫无作用。 终于，最后一丝缝隙缓缓闭合，全部合拢后，水波一样的纹路荡了一下，最后完全消失不见。第五署长一下子瘫软在地。 鼎天四方镜嗡嗡两声，竟由悬空状态直接坠落，被昊然真人接到手里。细看一下，古朴的密文竟然已经暗淡，最后消失不见。这下瞧着当真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镜子了。 密文的消失在昊然真人眼中仿佛就像当场蒸发了百万灵石，他的心情又不好起来，“四方镜最起码要修养五年，这五年中，你要密切检查南部密林动向，若是再出现裂缝，你也不要来找我，我随便你用什么方法封印裂缝，若是封印不住，就拿你的命来填！” 第五署长的心被这话说得，仿佛瞬间跌入无底深渊，却不敢反驳，只能应是。 不论如何，缝隙终究是修补好了，二人又重新返回仙品署，像是这时候才有心情去谈其他事。 昊然真人坐在上首，刚刚听完第五署长说完，他已经将逃逸的妖兽抓捕殆尽，竭尽塞回缝隙了，因为缝隙口子不大，倒没跑出来什么厉害的高阶妖兽。 这大概算是这么多糟心事唯一听起来还算中听的话了，昊然真人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开腔却依然是嘲讽，“你倒是会想着法儿保住你头上的帽子。” 第五署长很正色，“我若是不想办法，岂不是辜负了真人的栽培。” 真人哼了一声。第五署长说得没错，别看昊然真人这么冷嘲热讽，要是第五署长的帽子丢了，当先着急的就是他。 因为第五署长乃是昊然真人一手扶持上来。一个萝卜一个坑，要是第五署长下去了，他这位置，可就被别人给占去了。不是自己手底下的人，昊然真人当然不乐意。 两人私下闲话，就不用顾及多了，昊然真人直言道：“你的位置，给我牢牢占住！风家那伙人，管了最肥的东域还不够，还想插手南域的事务……你要是退了，南域的水就更浑了。” 风家，乾元大陆仙品世家有二，第五和风氏。昊然真人说的，可不就是另一个仙品世家么。 昊然真人当着第五署长的面儿，狠狠骂了一通跟他做对的风家人，而后才闲聊起别的，“你刚才说这次发现密林异常，秦家在其中出了大力？” “秦家是哪家？”昊然真人有些闹不清楚。 “曾经从东域瀛洲迁至南岭的秦家，祖上曾出过元婴真人，后来瀛洲事变……” “哦哦，”这么一说昊然真人就想起来了，若只说普通的入品小世家，他不定能记得，但是秦家，他确实是有点印象的。允许秦家从东域迁至南域，还过了他的手，要得到他的点头的。 “听你这意思，秦家竟未一蹶不振，还有起兴之相？”世家中想来是信奉气运一说的，瀛洲事变后，秦家在他们眼中，运势就相当于断了，一般这种情况，九成都是起不来的了。 第五署长点头：“秦家运势确实断了一阵，但不知道从某个节点开始，又好转起来，现族中已有三位筑基，其老祖也有筑基圆满的修为，结丹有望。” 秦家这回的事确实做得让第五署长心头满意，因而，不吝啬在昊然真人面前夸奖上两句。 昊然真人不是很在意，直言道：“你若是看好，暗暗扶持两下也就是了，只是切莫做得太过，让人抓了把柄。” 仙品署么，说着绝对中立，不参与世家事，但是私下里有瞧好的世家，跟扶苗苗一样扶个两下，其中各种利益牵扯，太正常了。 正常到昊然真人都不稀得遮掩，直接点明的地步。 略提了秦家两句，话题很快又转回了壁垒缝隙上，因为昊然真人只关注这个。 哦，倒也不是，他也略提了一下百族大会，交代第五署长已经要开始上心英才的选拔。因为这关系到南域的脸面。 百族大会……第五署长脑中不知怎地闪过秦家那个机灵丫头，有心想说他发现了一个好苗子，不过么，方才已经提过秦家，再提恐引起真人厌烦，便将话咽了回去。 如此这般，此端事宜才算是揭过。 几日过后，仙品署竟然正大光明地嘉奖了秦家，名头是平定南部密林之乱有功。 秦氏领地中，秦德明朝秦如清招手，“来闺女儿，瞧仙品署给咱送了啥。” 秦如清晃悠过去，起先并不在意，仙品署这般正大光明的送礼，未免落人口实，送的东西必然会“合情合理”，没有差错，也没有惊喜就是了。 果然，亲爹拿出礼单，秦如清扫了一眼，就不敢兴趣地放下，揶揄道，“爹您族库又丰厚一波，自己乐呵就是了，跟我说干嘛？” 秦德明现在也学会了欲扬先抑，见秦如清这回也没猜着，终于得意一回，从桌底下又摸出一个小木盒。 看着平平无奇，别说用什么特制器材了，连丝花纹都没有。 只不过……秦如清用小鼻子嗅嗅，狐疑道：“好像是丹药。” 秦德明挑眉，“闺女儿你虽炼丹天赋不行，鼻子倒是灵得很。”将平凡木盒展开，里面静静躺着三枚看似平凡的丹药。 秦如清目光凝在其中一枚丹药上，这花色，“怎么瞧着有些像小破镜丹？” 秦德明很惊喜，觉得闺女儿的丹药通识没学到让他头疼的地步。能会识丹，咱闺女儿已经很棒了嘛， 秦德明也不卖关子了，从左往右一一介绍：“小破镜丹，破镜丹，大破镜丹。” 秦如清：……这种系列丹药的名字到底是谁取的，为何这么土。 根据小破镜丹的效果，秦如清举一反三，很快猜出了其他丹药的效果，“破镜丹能提升筑基期的境界，大破镜丹能作用金丹期？” 她眼珠一转，很快想到别的上头，“小破镜丹能有一定几率触发筑基效果，这另外更高级的同系列丹药，有没有类似的效果啊？” 秦德明细想了一下，摇头：“这三种丹药针对不同境界，都有破镜之能，但若说特殊效果，只有小破镜丹有。因为据说发明这个小破镜的，就是一位顶级天才炼丹师，后人仿着他的创意，才研制出了针对更高等级的丹药，但却也没有当初的惊艳之感了。” 话虽如此，这三枚丹药依然珍贵无比，甚至可以说，仙品署这次简直出手大方到吓人的地步。 别的不说，只说一点，那大破镜丹可是能作用到金丹期的，可他们家可连一个结丹的都没呢。送一个银品世家都会觊觎的好东西，可想而知这手笔有多大。 秦德明也正是被这手笔吓住了，才叫秦如清过来问的。 “闺女儿，仙品署送了这般重礼，可是有什么用意啊？” “用意？”秦如清嘴角翘了翘，“这小木盒是随着礼单一起送过来的吗？” 秦德明一愣，摇头，“那倒不是。”他压低了声音，“是那位笔录官私下里悄摸塞给我的。” 秦如清轻轻一击掌，笑道：“那不就结了，悄悄塞不就说明见不得光。你说说仙品署有啥见不得光的事？” 秦德明到底是族长，立马反应过来，仙品署见不得光的不就是南部密林壁垒破裂那事么，“你是说，封口费？”最后三个字没出声，而是做的口型。 看闺女儿点头，秦德明反而坦然起来，要是封口费就正常了，“不过，若真是封口费，那这数额也着实有些大啊！” 秦如清：“除了封口费，这也是在表达仙品署署长的态度啊，那位笔录官可是署长的亲信。署长这是在说看好咱家，暗中投资呢。” ——都给了银品世家要用的资源了，可不是提前投资下注是啥。 暗中投资？ 亲爹听了这句，不惊反喜，“若真是署长看好咱家，提前下注，那咱家升品之事，基本可以说是板上钉钉了啊！” “爹你不惊讶啊，仙品署不是号称绝对中立吗？”秦如清反而奇怪起来。 秦德明摇头，他身为族长，有些东西当然晓得，此时掖着手，很有门道地说：“这世上哪有什么绝对中立，我老早就听说仙品署会暗中扶持自己看好的世家，被仙品署扶持的世家发展也会快上许多。你想想咱们升品的资料递上去都是要仙品署审核的，他要是看你不顺眼，卡你个三年五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反之，要是想扶持你，有些项目哪怕不达标也可能给你过了……不过这样风险太大，一般扶持也都是暗中塞点资源啥的。” 越往后说亲爹的心情越美滋滋，叹息道，“没想到这好事儿给咱家遇上了，这也说明咱家确实有发展潜力啊……” 秦德明这厢美住了，秦如清啧啧了两下，也感觉心情不错。看来她先前那番操作还算有用。 不过，感觉长眉署长自身的处境不是很好啊，如果自身的地位稳固，是不会想着要扶持下头的人给自己增加筹码的，看来壁垒破裂的事还是对他有不小影响。 与亲爹又说了一会儿话后，秦如清回了自己的院子。 老祖服用了那株冰火两仪草以及灵果之后，就已经闭关了。少则几月，多至半年，秦家就会得到一位全新的再没有任何伤势的老祖。 在秦如清心里，虽然老祖伤势那条任务还未结算，但她已经在后面化了个√号。只等着老祖出关后，系统奖励的那个抽奖机会到手。 而前两天小唐也来找她跟说，上次请他帮忙改良炼丹炉的事也有进展了，想来那条丹药产业的线很快就会完成，又是一个抽奖机会。 再加上这次——亲爹筑基！以及获得了仙品署的青睐，家族潜力值上涨，系统分别一样奖励了她一次抽奖。 秦如清掰着指头算着算着，忽然心脏扑棱跳了一下。就是说，如果她没算错的话……到手的和没到手的抽奖机会加起来，好像已经有九个了，也就是说，孩子的十连，是不是快来了？ 稍微平复了一下微快的心跳，秦如清想了想，突然问了一句：“哎，系统，咱能九连不？” 系统当场就是一个大无语。这种话她竟然也敢问出口。知道它的好宿主一贯就是这个德行，系统装起了死。 “咳，好嘛，十连就十连，那我再加把劲攒最后一个抽奖机会就是了……”哼，狗系统小气。 查看完系统的进度之后，秦如清调整了自己接下来这段时间的任务。 距离小浮空开启还有小三年的时间，这段时间，将家里整合安顿好，之后就去西岭。 秦如清有个谁没都没说过的想法，她打算在这一趟西岭之行中完成筑基。 她一直将自己的精力放在家族的升级上，自己的修为虽然也上涨了，可那好像都是凭天赋自己涨的，她在这上头没使很大劲儿。 第87节 这次南部密林的情况让她心里有了那么点危机感。凭她的直觉，她觉得那情况并不简单。 实力才是在这修仙界存活的一切根本，秦如清觉得现在的实力进展还不够快（不能往外说，会被打死，至少也要被套个麻袋），她打算调整自己接下来的重心，从家族转移到自己的修为身上。 先定它一个能完成的小目标，譬如，从西岭回来之后，揣一兜子宝贝，以筑基身份回家：d 第64章 最后一次抽奖机会在哪里 一队从西边来的队伍骑着沙鹰在南岭城上空盘旋， 看准位置后，找了个巨大的空地，停了下来。 这场景倒很壮观， 因为南岭极少能见到沙鹰这种妖兽， 修士出行多是用飞行法器，若是长途飞行也最多只会选择温驯的羽翼鸟， 至于沙鹰，首先南岭这边并不多见，其次这是一种极为凶悍的沙漠飞行妖兽， 听说只有西岭那边的人才会尝试驯服。 那队人从沙鹰背上下来，沙鹰在空中盘旋一圈，自去找吃食去了，那队人开始往城内走。个个都是身量高大， 肌肉遒劲的模样， 只有为首的那人， 清瘦文雅一些， 比较符合南岭这边的审美。 这群人乃是来自西岭的商队，欲打算购置一批丹药以及其他得用的修炼物资。 “大哥，南岭早些年我来过几回， 有三大世家盘踞， 其中张韩两家乃是南岭老牌本土世家，而秦家最弱根基最浅。我们此购置丹药，最好去张氏药坊。” 为首的那人也不说去不去， 只道：“先去这里的坊市转转。” 颈上带着骨头项链的大汉哦一声，“坊市， 从这条主路往前一里，应该就是南岭最大的坊市了。三大世家在此皆有铺面。” 到了南街坊市上， 果然人群熙攘起来，杨文旭一队人找了个茶楼歇脚，小二给上茶的时候，杨文旭这才问道：“若要购丹，该往坊市何处？”说出手中浮现一把灵金，堆在桌边，看数目应有十几枚。 小二的眼睛登时就亮了，视线在那把灵金上流连了会儿，想也不想地说：“客人若想购丹，自然要去秦氏丹坊了。” 大汉咦了一声，“秦氏？怎会是秦氏呢？”不应该是张氏吗。 小二也奇怪了，乐道：“南岭城中谁人不知，秦氏乃是鼎鼎大名的丹药世家，所售丹药，不仅价格公道，品质也极好……”见这群人奇怪，立马了然道，“客人是从外头来的吧！” 哪怕是散修，只要在南岭生活过一段时间，自会知晓秦氏的名气。 杨文旭礼貌点头，不说自己是从哪里来，只道：“我们确实刚从北边过来。”南岭已经在最南，故而哪里都是北边，这话说了，相当于没说。 小二也不在意，南岭本就对散修友好，茶馆里一天天的不知道要见多少个新鲜面孔，多的是外地来的想在茶馆打探消息，当即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地将他知道的说了。 “如今的秦家，在咱们南岭，是这个！”小二竖起了一个大拇指，“一门三筑基，顶顶风光，就连以前的老牌世家张氏，现在都要避退一射之地呢！客人若想购丹，便去东市和西市，那里整两条街都是秦家的铺面，求医问药，十分方便。” “原是如此，多谢。”杨文旭敛去眸中惊讶，将桌边的灵金拾起塞到小二手上，小二美滋滋地走了。 出了茶楼，一行人直往小二说的西市去，中途大汉忍不住道：“没想到我不过十几年没来南岭，这里变化竟这般大……秦氏，一门三筑基？”不由得狠狠唑了一下舌根，“啧啧，都三筑基了，这家族想必也有冲击银品的资格了。” 银品世家，在他们西岭，也不过只有唐门一家而已。 说话间，已到西市。这里的人流明显密集了一个层次，入市的街口便竖着一架高高旗帜，红底，金纹，圆润弯折的线条，应是秦氏的族徽。 入市第一座楼，秦氏医馆。 嗯？ 何谓医馆？难不成还是凡界中凡人看病的那种医馆？杨文旭几人对视一眼，杨文旭做手势让他们在外等候，自己当先迈了进去。 普通商楼的格局，却莫名挂了许多幔帘，将内部区域分成一个个小间，隐隐可见里面的人影，似乎是用作隔档。 走到柜台，坐在为首正中间的竟是一位看着十分年轻的少女，二九年华的模样，极为清甜秀美，神态中却又带着一股端庄。而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的是，少女的手边竟然放着一把剑，随时可以取用的模样，好像又与少女甜美的气质有些微不符了。 少女抬起头，极为熟练地冲他一笑，“可是要问医？” 杨文旭不答，反而反问，“何谓问医？” 少女一愣，视线这才正经地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衣饰整洁，并无任何伤痕的模样，便了然解释道：“伤者病者自然要求医问药，此间医馆，便是为修仙者治病问药用的。” 原是专为修仙者开设的医馆。这倒是很少见。 杨文旭道：“我欲购丹，不知该往何处？” 少女很淡定，“能买丹的地方有很多，这南街的哪一条坊市，都有卖丹的铺面，只看客人如何选择了。” 杨文旭：“我想在秦家买丹。” 少女又一笑，“那更方便，客人出门右转便是，秦家的医馆药坊丹坊俱是连在一块的。” 杨文旭若有所思地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医馆后面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三姐好了没，倒时辰该回家了。” 杨文旭抬眸，看见来人，明显一愣。 幔帘掀开，是一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没有梳发髻，只简单于脑后扎了个高挑的马尾，用小冠束起，配合侧脸利落的线条，以及眼尾漠然的情绪，看着有些清冷孤傲之感。可是正脸一转过来，圆而有型的双眸含笑，星空一般深邃，又冲淡了这份清冷，直叫人生出一种逼人的惊艳来。 秦如清走到三姐旁边，这才发现三姐似乎新来了个病人，见了她呆呆傻傻，似有眼疾。也不惊讶，扭过头看三姐，道：“三姐，你有病人，我是不是还得等等？” 病人。杨文旭这才反应过来，这位红衣少女似乎与柜台这位医师姑娘乃是姐妹，那就是说，都是秦家人？ 陆薇摇头，温声道：“他不是病人，说是来买丹的。” “买丹？”关于客人来医馆买丹这件事，秦如清也不惊讶，转身看向杨文旭，“你要买丹，买何丹？” 说着随意拉了个凳儿坐下来，道：“你直言便可，不用找什么管事了，这几件铺子我还略做得了主，你且说说你的需求，我看着能不能给你打个折。”反正闲着也闲着。 陆薇抿唇笑，“略做得了主”，秦家哪有小五做不得主的地方。 杨文旭也意识到眼前这个红衣少女身份不一般，他也没笨到开口问你是谁，为何能做主，而是径自掏出一份单子，道：“我想要这个单子上所有种类的丹药，如果价格满意，量还会很大。” 秦如清手接过单子，双眸快速上下扫了一便，就在心里豁了一声。抬眼直直看向杨文旭，来了一句：“你是搞丹药批发的？” 杨文旭不知为何有些不自在，红女少女的轻慢一眼，却仿佛能看透人心。他道：“非也，我并非二手转卖，只是需要的量有些大罢了。” 秦如清站起来，摸下巴，围着他转圈，“我知道你不是二手卖，你单子上所写的品种虽然多，却都只是些基础型丹药，若是要二手转卖，基础型丹药可没什么利润空间，费劲折腾这么一大圈，还不如蹲在南岭路口打劫几个散修呢。” “嗯，让我想想，你虽然打扮很像咱南岭人，但是身上几个地方都挂着零落的骨头挂件，咱们南岭并北岭那头可都没这个习惯，揣着至少三个储物袋，长途旅行的状态，五官笔挺深邃，有异域感……唔，你是从西岭来的？” 杨文旭的额角开始冒汗了，想不通不过寥寥看了他几眼，少女好似连他的家底都摸透了似的。 秦如清友善微笑，“别紧张，我们南岭对远道而来的西岭客人可是很友好的，今天就冲西岭两个字，给你打八折！随我来。” 杨文旭狐疑地跟在后面，有些不相信，这么大的量打八折，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是少女张口就能决定的事吗？ 杨文旭不言语，跟着往前走了一截才发现，这个医馆内部有通道可以直通隔壁丹坊。 丹坊又是不一样的格局了，约有四层楼高的圆弧形塔楼，中间是天井一样的露空设计，巨大高耸、打满了抽屉的柜子，直通楼顶，占满了所有墙壁。小格子一样的抽屉外贴着红纸，上有小字，可能是丹药的名称。疑似丹坊员工的人坐在炼丹炉上，正贴着高耸的柜格飞行，熟练地找到对应的区域后，拿出抽屉里面的丹药。 不光空中忙碌，地上更是如此，进来的客人排成长队，于柜台前说出自己的需求，有些好像是刚从隔壁的医馆出来，手里拿着统一的诊断书，将诊断书递给柜台前的丹师，丹师扫一眼，清楚性状后，会道：“客人稍待”，便吩咐后面的人取丹。 好一片忙碌却又有序的繁华景象。 杨文旭只觉这秦氏丹坊给人耳目一新之感。或者说，他从来就没见过这样布局，形式这般有新意的丹坊。正要问点什么，却突然见到一打扮类似与丹坊管事的人朝这边看过来，一下子挤出一个菊花般的笑脸。 杨文旭不自觉挺直腰背，心说难道看出我是大顾客，怪不得笑得这般灿烂。却看到丹坊管事走过来，径自越过他，走到……后面的少女旁边，呵着腰搓着手，谄媚道：“小小姐来了，可是有什么需求？” 杨文旭面上一僵，见红衣少女随手向他一指，道：“这位客人由来我接待，管事只需给我找个座位，然后自忙去即可。” 那位眼瞎的丹坊管事跟着手指的方向看过来，似乎才见到这儿杵着这么大个人。管事好嘞一声，朝他拱拱手，招呼人给小小姐挪座位，引她坐好之后，才忙去了。 杨文旭心里尴尬了一阵，倒也坦然了，想着，少女恐不是骗他，可能是真有资格给他打八折。 红衣少女将他的单子递给一个伙计，道：“这是这位客人的需求，按照单子上将药找来。” 伙计看了一眼单子，有些惊讶，先朝少女恭敬一礼，道是，这才向他走来，杨文旭以为哪里有什么不对，却听伙计道：“客人，您要的丹药量有些大，不好携带，可有储物袋，如若没有，丹坊自备储物袋的话，是要额外计费的。” “哦哦，”杨文旭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摸向自己腰间，直接拽下两个储物袋，道：“有有。” 那伙计将储物袋接过来，躬了躬身，走了，看方向应是去后面的仓库。过了约有一刻钟又回来，手里拿着他拽下的那两个储物袋，却不给他，而是递给少女，跟着就立在少女后面不动了。 少女冲他道：“客人，清点一下数目吧。如若没问题，签字结账即可。” 杨文旭有些惊讶，如此就好了吗？以他所要丹药的数目，一般丹坊少说也得筹备个三天。难道秦氏丹坊的丹药储备量竟有这般大？ 拿过那两个储物袋，灵识探进去一扫，半晌，手指一下子将袋口攥紧。真的筹备齐全，一颗都没少！ 少女身后的伙计已经飞快计算好费用，写下一长条账单，递给他，“客人，请对账。已经给您打过八折了。” 杨文旭接过账单扫了一眼，双眸巨震，“这……真的是八折？” 秦如清笑，“怎么，你觉得钱算多了？” “不是……”杨文旭想说比他想得少太多，可一想，在外做生意的哪有嫌对方钱要得少的，自然是越便宜越好。遂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 秦如清说：“既然没问题，签了字付了账就可以走了。” 在杨文旭签字的时候，见少女托着下巴看他，忽然道：“你们西岭不是很封闭，怎还会有商队外出购丹？” 感觉到面上的注视，杨文旭不知为何有些不敢抬头，“西岭确实封闭，丹修少，但是一些基础型丹药还是必须要用的。故而定期会有一些家族组成的商队联合外出购丹，以降低风险成本。” 秦如清点头，“原来如此。” 杨文旭倒是多问了一句，“姑娘好似对西岭很似关注？”之前看出他是从西岭来的，非但不提价，反而还给打折，言语中又似对西岭十分关注好奇。 秦如清笑了笑，“听闻西岭风光不错，得空的时候想去看看。” 西岭风光不错……杨文旭嘴角一抽，西岭多是沙漠戈壁，植被不生，有何风光可言。只当秦如清是不愿细说原因。不过想了一想，还是从身上拿出一块腰牌。 “此物赠予姑娘，若是姑娘下回来西岭……观光时，可来我杨家，杨家必会尽到地主之宜，好生招待姑娘。” 秦如清勾手接过来，普通的铜制腰牌，上刻一个杨字。她笑了，“你我非亲非故，又无干系，杨先生为何这么客气？” 杨文旭倒也很坦诚，“此番来秦家购丹，发觉秦家丹药不论是价格还是品质都要高出外头一截，秦家实力强盛，我族自然想要谋求一个合作。若是能长期交易往来……” 秦如清听了，却没接茬，“只说，客人所言，我已知晓，下次若去西岭，一定拜访。”手上看似随意地将腰牌收起。 杨文旭见状，眸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成年人都知晓，若说下次去，那一定是没有下次的了。杨文旭觉得这是秦如清的推脱之言，自然内心十分失望。 如秦家这般的丹药世家，若能与杨家长期合作，那当真是再好也没有的了。只是外头的家族们都这样，一听是西岭来的，颇觉遥远，一两笔交易倒也还好，但若是提到长期，皆纷纷摇头。 合作一下还得费个把月翻山越岭，相当费时费力，护送的商队说不定一不小心就在断脉山把命折了，何苦来哉。 杨文旭出来的时候，等候已久的商队成员纷纷上前来问，“大哥，丹买着了吗，那帮眼高于顶的丹药世家，是不是又狠狠宰了咱们一通。” 杨文旭先点头，又摇头。众人面面相觑，这到底是买着还是没买着啊。 杨文旭这厢却好像已经下定决心。这一次来秦氏医馆丹坊，着实让他大开眼界，他看好秦家发展的潜力，深觉这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这次那个秦家少女没答应和他的合作，想必是觉得他的分量有些不够，这次回族中，好好说道一番，下次让一位长老亲来，事情或可还会有转机。 思虑间，目光中竟然又出现方才那位红衣少女。她和那位医师姑娘手挽着手，二人有说有笑地从医馆出来，过会儿便跳上医师姑娘的丹炉，裙带翻飞地渐渐远去了。 仿似绚烂美好的光景突然消失，叫人心中怅然得很。 与杨文旭一同而来的商队成员们看呆了一会儿，醒过来神后皆纷纷感叹。 “这就是南岭的女仙吗，果真柔情似水，摇曳生姿，与我们西岭很是不同。” 有人嗐了一声，“咱们西岭天儿热，姑娘们都穿得清凉，就是脾气也与这天气一样，火爆得很，常常叫人难以消受啊。” 有人小声：“就不知南岭女仙们招子的时候，可会接受外地男修啊……” 第88节 “别想了，没听过那句么，北岭女仙喜欢找家室高的，南岭女仙更倾向模样好的，咱们西岭是一个不占，还是趁早歇了那条心吧。” 这倒是着实遗憾，叫人听得心上都似蒙了一层灰，难受得紧。 坐在丹炉上的秦如清不知怎么突然捂嘴噗噗笑了起来。她灵识敏锐，又没飞远，这帮大汉的议论自然随着风钻进她的耳朵里，倒叫她听了一耳朵八卦。 陆薇操控丹炉，看了她一眼，也没问她笑什么。小五总是这样，总有些奇思妙想，经常想着想着因为点啥就乐了起来。 有回陆薇没忍住，问她到底在偷摸笑什么，小五便捂嘴乐呵呵地说，想到了小浮空里面遍地异宝，咱们和启荣三个一人拿一把储物袋，将储物袋都装满后兜着回家，那场景，想想都已经忍不住要笑出声了。从那之后，与这相关的事，陆薇再没问过一句。 不过这回，秦如清倒是自己拽陆薇的袖子，“哎，三姐，咱们南岭女仙什么时候喜欢俊俏郎君了，我咋不知道？” 陆薇想了一想，却反问：“不找俊俏的，那要找什么样的？” 秦如清噶了一下，看三姐如此正经地反问，又噗地一下笑了出来，原来三姐是个颜控啊！ 陆薇淡定地操控丹炉，说起了别的，“小五，听说唐客卿已经将最后一批灵镯炼制完毕了，我们是不是再过些日子就要走了？” 秦如清躺住，双手枕头，轻巧道：“是啊。” 眨眼间，已经过了两年多，这两年中，老祖出关，伤势终于好全，实力更进一步，却没有尝试结丹。 她和秦如清达成的共识是，还是等等看玄心液的情况。若是小浮空内真有玄心液，多等个一年两年，却能增加一次结丹的成功率，是非常值得的。不然，盲目冲击结丹，百害无利。 后来，唐子凤又按照先前答应她的条件，帮秦家改良了炼丹炉和炼制了一批农业器具，大大提示了秦家丹药的产能。秦如清也按照原先约定的，给了唐子凤大量的灵乳和寒冰洞，以此作为酬劳。老祖知晓后，又酌情嘉奖了唐子凤，现在唐子凤在秦家，也是一个正经的受人尊敬的客卿长老了。 近些日子，唐子凤告诉她，距离小浮空开启还有三月的时间。这南岭回西岭的路上还需要时间，如果她想去，这些日子就该准备离开了。 她的两个小伙伴陆薇和启荣听说了这件事后，皆纷纷表示想去。理由跟秦如清一样，若想成材，就不该一直关在家里，正该出去历练一番。 对于这个想法，秦如清倒是很乐意，但是却遭到了族老们的强烈反对。 如清、启荣、陆薇三人可以说是秦家年轻一代中最有潜力的小辈，是家族未来的希望所在，如此齐刷刷地出去历练，出了点啥事怎么办？ 便纷纷摇头。不行不行，这个肯定是不得行的。族老甚至觉得连秦如清都不该出去，她的天赋最好，便是在家安生修炼，如果资源足够，也是能结丹的，何必去外头吃亏受罪。而且在外头能长进多少，还没个定数。 对此，秦如清他们列出了三点理由。 一，玄心液。是的，此前秦如清和老祖藏着掖着的消息，终于在族内高层放出来了。这消息简直个大杀器，构成了秦如清他们出行的必要理由。 二，答应唐子凤的条件，与唐家的未来合作。小唐改良的炼丹炉可是在秦家大受好评，效果都是实打实的，他炼制的两种灵镯也都给秦家修士配置上了，战力相当于提升了一大截。若能由小唐牵线，帮助他顺利回到族中，促成秦唐两家的商业合作，对秦家是一件相当利好的事，毕竟，唐家是个实打实的银品世家。 三，没有哪个修仙世家是一直把家里的天才小辈关着的，关起来养能出来什么厉害修士，多是个不中用的花架子。因而，让他们出去历练是很有必要的。 族内听完议论纷纷。道理嘛，都懂，但是，这其中风险，还是不得不让众人忧虑思量啊。 最后还是老祖一锤定音，道，咱家此前确实萎靡过一段时间，弄得大家的心态都很谨慎保守，只是，咱们家再弱也没有弱到把小辈关起来的道理，这不是因噎废食么。况且如今秦家已经算是安稳下来，族中优秀的小辈也层出不穷，此行风险并没有大家想象中得那么大。 不过话音一转又道，不过秦如清他们的安全保障确实得好好商议一番。 最终经过商议，为了秦家这几个宝贝疙瘩的安全，族中花重金购买了三枚单向传送卷轴，大批量的迅雷符，爆裂符等一系列高效保命的符文。 符文什么的暂且不说，只说这三枚单向传送轴，价格高得吓人。若是只单单看价格不算稀有程度的话，一枚单向传送轴就抵得上一颗筑基丹。当然筑基丹可遇而不可求，传送轴就好买得多。 此卷轴之所以那么贵是因为它可以随时随地打开，在一定范围内任意传送。启程位置不受限制，终点可以随机降落，也可以定位传送，最关键是它小小一个，可以随身携带，不像大型传送阵一样动辄就需要耗费巨量灵石，且还无法移动。 有了这个单向卷轴，秦如清他们只要别太浪，或是落入什么静止传送的地方，基本万无一失。 出发那天没有弄出太大声势，是秦如清自己交代的，不过是出一趟门，没必要摆出多大的欢送架势。 平平地走，不必相送，待到她揣了几兜子好东西回家时，再摆出欢迎的阵仗来也不迟。 于是，合着春日的晨曦，秦如清他们简单出发了。 小唐改了改他那丑飞舟，做得更大了一些，能容纳四五个人进仓，还能飞得更稳更持久 唐子凤操控飞舟，启荣撑起灵气护罩，清清和陆薇暂且在船尾休息，待到小唐和启荣累了时，再由她俩替换。 此时，秦如清闻着三姐身上传来的幽兰一样的香气，抱着三姐的软软胳膊，脸上没有半分离别的愁绪，只有兴奋。 南岭那地方太小，现在已经没她什么操作空间了。 这两年多，除了已经完成结算的，系统的任务竟然都没怎么推动。原本秦如清还打算着，趁着这两年的时间，从系统身上薅下最后一个抽奖机会，完成十连的抽奖大计。 结果，愣是没找到一点儿机会！ 不是系统严防死守太厉害，是确实没有机会。家族一切都在稳步发展中，正卡在有进步但是已经难以质变的阶段。 秦如清就这么直接问过系统：在西岭，怎样才能获得最后一个抽奖机会，你给个准话吧！ 不给就卸载系统！孩子我攒了这么久的十连，你给我卡最后一个！ 系统本来还想含糊，结果突然感应到一股不知名的怨气和杀气，突然改口： 【等你和唐家……或者是西岭某一个大家族达成长久而稳定的合作时，这样的成就，约莫就可以得到最后一个抽奖机会了。】 秦如清将拳头握得吱嘎响，你小子最好说到做到，不然…… 秦如清靠在陆薇怀疑闭目敛息的时候，却不知道有人的余光正搭在她身上。 唐子凤正在想着今早出门前秦如清来找他的场景。 秦如清一身红衣，伴着细碎的晨光推门而进，声音像春日里最欢快的灵雀儿，冲他喊： “唐子凤，走喽，带你回家！” 带你回家。这轻快的四个字让唐子凤莫名震动，他还记得她当时耳边簪了一朵杏花，想来路过杏林是随手折了一朵，觉得好看，便插在了耳边。 这临别温软时刻，唐子凤不由得回想起这两年在秦家的生活：秦如清半点没亏待他什么，甚至因为她在秦家的地位，让他也获得了很多优待。虽说偶尔喜欢拽着他弄这弄那，但都不是白干，她还送了自己许多珍贵的炼器材料…… 唐子凤这么顺着想下来，心理十分熨帖感动，连带着觉得今天早上秦如清推门而进的那场景也美好极了。 她簪着春日里最好的颜色，是秦家最绚烂的一道风景。 正在唐子凤自我感动之时，秦家这道最绚烂的风景突然蹭地一下坐直了身体，扬声道：“我想着了！” 唐子凤的目光被引了过去，但是矜持没有让他开口问。陆薇看见这熟悉的场景，眸光闪了闪，也没问。 倒是启荣，一手撑着灵气罩，一边好奇地问：“妹妹，你想着什么了？” 秦如清轻快地一击掌心，杏眼明亮：“我想着去到西岭之后初步的操作计划了！” 一片安静声中，飞舟突然剧烈地震颤了一下。 秦如清往前栽楞一下，稳住了身子，抬头看前方那道静默如山的背影，“唐子凤，你怎么啦，是不是累了，要不换我来吧！” 唐子凤换了个手结印，不知道为什么脸色发黑。 他道：“……我无事。” 他确实无事，只不过是脑中那道美好的，秦如清簪着杏花迎光而来的画面轰然碎裂，变成她方才躺在飞舟中轻击掌心，振奋地说她想着了的画面。 唐子凤默默在心里唾弃自我感动的自己，并决定收回前言。 什么秦家最绚烂的风景？哼！不过是个长满了一身心眼子的漂亮小王八蛋罢了。 第65章 抵达西岭，搞波大的 旅途总是无聊的， 但是有秦如清这样的沙雕在，硬是把这样无聊的行程变成旅游观光团。 清：“哇，好像真的越往前树越少了哎， 啧啧南岭就是树太多， 动不动就整个密林啥的，可烦。” 陆薇温温柔柔：“这里的树种好似已经跟南岭不同了， 我们才飞两天呢。” 启荣也哇：“怎么感觉已经有点热了呢？是不是我的错觉？” 这三只关在家门里没出过远门的宝贝疙瘩，丁大点儿动静，也要稀奇一番， 哪怕是最稳重的陆薇也不例外。 唐子凤沉默脸。就是说，为什么对着一棵树也能稀奇半天，再是品种不同，那不也是颗树吗， 还能开出花来不成。 “唐子凤， 下一站是哪里啊， 什么时候开始热起来？”这脆亮的， 尾稍总是微微扬起的声音，唐子凤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他保持姿势不变，面无表情道：“下一站， 断脉山。” 这些日子， 秦如清是一点儿没有出远门的不适应，相反，她快活兴奋极了。除了轮到她操控飞舟的时候， 其他时候，她要不就一直歪在她三姐身上， 要不就从启荣的储物袋里摸点吃的，嘴是一刻没闲过。 偶尔的安静时分， 就独个儿一个人坐在船尾，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摸下巴，唐子凤就知道，她脑子也没闲着，正搁那儿憋坏主意呢。 也许是见不得她这么快活，唐子凤又添一句，“过了断脉山，就到了西岭地界，再走不远就是火焰山，是西岭温度最高的地方之一，到时候你就可以感知到什么叫热了。” 唐子凤的重点是在最后一句，意思是你马上就要没那么快活了。结果秦如清的关注明显落在了前头，她突然蹭地一下坐起来，“什么什么，火焰山？！” 唐子凤忍不住扭头看了她一眼，这满脸的兴奋与期待，“……有什么问题吗？” 清：“哈！火焰山！没问题没问题……”要是她不捂嘴噗噗笑的话，这话会更有说服力。 一直跟她在同频道的启荣这次也稍微有些跟不上节奏，“妹妹，火焰山有什么好笑的吗？” “咳儿……没什么好笑，就是感觉咱们四个人跟这火焰山还挺搭调，难道四人团队终究要过火焰山副本？噗哈哈……” 她一个人在那儿笑得四仰八叉，其他人：？ 火焰山这三个字究竟是哪里戳到了她古怪的笑点啊喂。 秦如清确实乐呵，就是说，前世的时候取经四人团谁不知道啊。而且，秦如清偷偷瞄了一眼小唐，他们这个队伍中不就正好有个唐长老吗哈哈哈。 四人终于飞到了断脉山附近。 秦如清一开始听到断脉山这个名字，以为是“隔绝”的意思，毕竟这条山脉把西岭和南北岭隔开了。到真正到了地方，才明白，这原来是个象形词。 这断脉山，看起来真的像是有人拿大刀将一整条山脉横着从中间劈断开来，露出一截笔挺陡峭的横截面。 此时，清清陆薇启荣三人就这么站在断脉山山脚下，抬头往上看。 “哇，好高啊！” “好陡峭！” “好像被人拿刀从中间劈过啊！” 小唐：“……往前走吧，这里太高飞不过去，需要下来，从山里面穿过。” 说实话，穿过断脉山的路途确实不太好过。山太高，是御剑或者坐飞行法器的高度难以翻越的，大约只有金丹期的大能才能直接跃过这样陡峭的山崖。 秦如清他们几个就依靠跳跃或短距离滑翔的方式在密林中穿梭。还不敢走直线直接穿过去，因为会路过断脉山的核心，天知道那里面住着什么千年大妖。只能从外围边上绕，这就多花费了许多功夫。 全程依靠人力穿梭暂且不说，主要是密林中妖兽又多，全程不敢放松警惕，连打坐休息都需要留着一两个人放哨。几天下来，几人都是神情萎靡。 直到他们来到一道陡峭的穿风崖中，崖对岸天光大亮，即便看不清对面的情景，也知道那头的视野必然开拓许多，几人终于稍微振奋了一些。唐子凤加快了步伐，道：“穿过这道崖，就算过了断脉山，到了西岭地界了。” 终于，当眼前的视野开拓一清时，热浪也滚滚而来，无需任何言语，这体感温度直接告诉众人，西岭到了。 这鲜明的温度让启荣惊奇地搓了搓胳膊，“真的很热哎，好神奇，为什么只隔了一道山脉，温差就这么大呢？” 第89节 秦如清还惦记着火焰山，“是不是再往前就到了火焰山了？” 唐子凤嗯一声，重新拿出了飞行法器，却不是原来的那个丑飞舟，而是一个，沙舟。 他说，在沙漠上用这个更快更省力。于是四人上了船，开始乘沙往前了。 三只生活在密林绿洲的土鸭子没见过这么广阔的荒原沙漠地貌。天高地阔，温厚宽和的黄色一望无际，沙舟穿行其上，顺着坡度起伏上下，竟有种在海洋中穿行的感觉。 正待秦如清他们目不转睛之时，沙丘对面忽然冒出一个窈窕的人影，在热浪中若影若现。 靠近，才发现是一个穿得十分清凉的女修脚踏一块滑板在乘沙而行。 女修着红衣，胸间波涌只用一块紧窄的上衣包住，肩膀以及细腰的位置露出一大片健康的小麦色皮肤，下身的衣料也十分有限，薄薄的纱裙已经够若影若现的了，还非要从侧边劈开，几乎开到大腿根，露出修长紧实的大腿肌肉。 她单手卷着控绳，因为速度过快，从沙丘最高点高高荡起，黄沙飞扬中，看见有人，大呵一声，“都给姑奶奶让开！” 三小只哪里见过这阵仗。 陆薇震惊眼：西岭女修好奔放！ 启荣：因为对面姐姐穿得太少开始捂眼睛，却忍不住岔开一条指缝偷看。 清：斯哈斯哈，姐姐好辣我好爱！ 而唐子凤则淡定调整沙舟的方向，给那位女修让开了路。热辣女修呼啦一下穿过，带来一阵香风和尘土后，飞快远去了。 秦如清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位女修，直到曼妙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才遗憾收回目光。过会儿又兴奋起来，“唐子凤，你们西岭的女修都这样性感吗？” 唐子凤没觉得哪里性感，他面无表情地说：“衣服确实都穿得不多。” 秦如清却兴奋：蛙去！ 她摇陆薇的胳膊：“三姐，那身衣服好好看啊，等回头到了西岭主城，我们也买那样的衣服穿吧，好辣！” 陆薇迟疑：“但是，衣料似乎有点少……” 秦如清：“这里天儿多热啊，就该穿那么少，好多看啊，咱们穿吧！三姐~” 陆薇：“嗯，穿！” 又就着那位火辣女修聊了会儿天，秦如清才发现周围的温度高了起来。我天，空气似乎都在燃烧，周围的石壁都似乎烤红了。 唐子凤不知道摁了沙舟哪个位置，沙舟开始露出一个灵气罩，将舟内罩住。温度低了一些。 他用目光往秦如清那儿看，却发现这人一点事儿都没有，甚至连汗都没流。嗯？不怕热的？ 秦如清正在拿着水壶给陆薇喂水，启荣一直身强体壮，虽然热得呼呼冒汗，但还能受得住，陆薇就有些不行了，眼看着就有点热晕过去的架势。 秦如清想了想，这不行，得想法子……而且，她为什么不热？似有所感似的，秦如清从衣领中拿出一个挂坠。 啊，那个寒玄冰与玉髓结合在一起的玉坠，是这个起了作用？ 秦如清一直是把它当某种佩饰用的，如今看着似乎能当个移动小空调，也算不错了。 她从储物袋里哐地一下搬出一块冰，蔚蓝色。冰块一出，灵气罩内呼啦清凉一大截，三姐的脸色也肉眼可见地好了许多。 唐子凤目光凝在那个冰块上，嘴角一抿。十万年寒玄冰？她果然有！而且拿这样的宝贝降温，这事也只有秦如清能干得出来。 秦如清看着三姐缓过来，满意地拿小手拍拍冰块，“不错，不亏是冻了十万年的冰，在这么热的天儿下直线烘烤，竟然一点儿没化。”真八错啊。 “启荣，三姐，我之前不是也给你们分了一小块十年万的寒玄冰嘛，一会儿到地方，就截一小块下来放身上，到时候这西岭温度，咱就丁点儿不怕啦！” 启荣和陆薇重重点头。 秦如清又将目光移到唐子凤身上。他坐得板正，依然在操控沙舟，额角隐隐有些冒汗，但看起来状态好得多，应该是常年生活在这里习惯了的缘故。 秦如清想了想，挪到他旁边，伸出掌心，上面有一小块蓝色，明显跟沙舟里面的十万年寒玄冰散发着一样的气息。 “唐子凤，这个给你。” 唐子凤看了一眼，却又别过头，“不用了，这很贵重，我不要。” 秦如清才不耐烦因为这事跟他缠磨，直接把冰块往他手里一塞，打断他结印姿势后，又将他往旁边推了推。 “给你就拿着呗。好了，你操控了这么长时间了，换我来吧。” 说着果真自己开始控舟。她跟唐子凤驾驶风格可不一样，唐子凤是稳中有快，秦如清……秦如清是一下子将油门踩到底的风格。 果然，沙舟一顿，然后蹭地一下往前，因为速度加载过快，舟尾直直扬出一层沙子，然后沙舟就开始飞速地，蛇皮走位。 唐子凤一手握着手中的冰凉，一边皱眉心惊肉跳地看着秦如清驾驶飞舟莽撞向前的样子。 这就是他尽量不让秦如清触碰任何代步器具的原因，任何飞舟、沙舟，到了秦如清手里能开出大炮撞火星的感觉。 唐子凤无声叹了口气，将寒玄冰收好，单手结印，悄悄稳住沙舟尾部。 这下子沙舟终于不再疯狂扭屁股，可以安稳向前了。 前头的秦如清咦了一声：“这玩意我好像会开了耶~” 唐子凤：“嗯。” 终于穿过火焰山，到达西岭城区。 秦如清果真是说到做到，来到城区，第一件事就是拉着三姐买火辣西域装。 半个时辰后，西岭城区的街道上出现了四位年轻靓丽的男女，完美地融入了西岭的风格。 其中，两位女修，风格迥异，却各有千秋。束高马尾那位女修面庞更夺目抓人，穿着一身金红纱衣，小抹胸外罩一层红色短上衣，下身是高开衩的裙装，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右脚脚踝戴着一串坠金玲的脚链，行动间叮铃作响，极其符合这位女修灵俊的气质。 另一位女修就更端庄宛约些，同样的衣饰，只不过是粉色，外面罩的纱衣不是短款，有些稍长，腰间稍微有些突兀地别着一柄剑，奇怪的是，她脸色微红，似乎有些迈不开步子。 二人自然是秦如清和陆薇。 后面跟着的启荣人生中头回换上了西岭的大裤衩，上身露出半只胳膊，颈上挂着骨链。这身是西岭体修的常见打扮，不过跟西岭体修不同的是，启荣肌肉精状流畅并不遒劲，看着是个高大的唇红齿白小少年。 四人中唯一的西岭人却穿得最不西岭。唐子凤依然裹得严严实实，唯一不同的是比之前换了个更轻薄的衣料，然后在秦如清的提点下，将衣领子稍微拉开了一些，勉强应了西岭的特色。 四人在一处茶楼中歇脚，开始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小五，现在怎么弄，我们是直接去唐家吗？” 启荣也看向唐子凤，“对啊，唐大哥，咱们今晚是住客栈还是歇在唐家啊？” 秦如清将茶盏抵在唇边，微笑说：“我们倒是想住唐家，但是人家不一定欢迎啊……唐子凤，你想好后面的事怎么弄了吗？” 唐子凤进到西岭城区之后，就显得有些沉默，他想了想，竟然摇头，“我不知道。” 秦如清看了唐子凤一眼，约莫有些明白他复杂的心境。被赶出家门，流落南岭，费劲心思从张家转到秦家，好不容易得到秦家的允诺，带着丹药回到西岭，却又一时开始情怯。 好多年过去了，唐家还是那个唐家吗？当初将他赶走的人是不是在唐家过得很好？他的返回是不是一厢情愿，这个家族真的有人欢迎他吗，哪怕他开着丰厚的条件，能给家族带来巨大的利益。 退一万步讲，这些人真被利益打动，同意他回了唐门，可是当初的冤屈依然还在，就这么回去，不憋屈吗？ 所以，唐子凤说不知道，那是真不知道。他已经将他能准备地准备好了，可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了。 秦如清在心里叹息，小唐还是太正经，有些骚操作他搞不来，也不会往那些方面去想。 所以，他规规矩矩地给唐家带来了足够丰厚的利益，却又不知道，有些事情，光靠利益还是不够的。 秦如清笃地一声将茶杯放在桌上，吸引了其他三人的目光后，轻快地说：“想要上门，不了解一下人家信息怎么行，说不定人家不方便呢？” 说着伸手，招呼后面的小二。茶馆酒肆，想来都是打探消息最好的地方。 “小二”很快过来，竟是一位妩媚风情的大姐姐，眼珠很黑，竟然是少见的卷发。此时，卷发姐姐扫了他们一眼，将目光落到最开始招呼她的秦如清身上，道：“几位客人有什么事？” 秦如清直接拿出一枚灵石，塞到美貌姐姐手上，嘿笑说：“想跟漂亮姐姐打探点事儿。” 卷发姐姐看着那块灵石，美目惊讶一闪而逝。打探消息而已，茶馆酒楼多的是这样的人，可出手就是一块灵石，再加上这容貌气度……却也不忸怩，直接将灵石接过，红唇一扬，道：“小妹妹嘴真甜，说吧，想问什么，姐姐必定知无不言。” 秦如清说：“想跟姐姐了解下咱们西岭的大世家唐家的情况呢。我也知道忌讳，姐姐就捡别人都知道的消息说就是了。” “唐家嘛，”姐姐眼眸微闪，“众所周知，唐家是银品世家，乃是咱西岭的第一大家族，家族多为器修……” 秦如清嗯嗯点头，似乎等着她继续往下说。这位姐姐却笑了，“小妹妹，恕我直言，我方才说的东西，放到大街上捡任何一个人都说得出来，这世家里的消息都管得严，咱们这些小人物，确实不知道什么劲爆内容，怕是当不起姑娘的一块灵石。” 秦如清托着下巴，半点不急，“那姐姐就说说唐家的天才人物呗，我最喜欢听这个了。他家不是多器修吗？有没有什么出名的大炼器师？” “大炼器师……”姐姐沉吟，半晌说，“唐家这样的炼器世家，炼器高手自然多，却好像一直没什么才名远播的……哦，早些年，大约四五年前吧，好像是听过有个嫡支子弟炼器天赋一骑绝尘，在什么炼器大会上拔得头筹，名声传了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怎么了，这嫡支弟子似乎是脑子犯浑，用自己炼制的灵器亲手杀了族人，好像还是族长的儿子。这下子就是前程尽毁，后来听说是被赶出家族了，从此销声匿迹。” 杀了族长的儿子……秦如清心头微凛，而启荣和陆薇也眸光闪烁。 又听这位姐姐继续道：“然后这几年的话，唐家炼器名声最广的，应该就是唐氏族长的弟弟唐飚了，他年纪已经不小，却好像突然于炼器一道上开窍，现在差不多是唐家炼器的扛鼎人物。” 这些说完，卷发姐姐就停住了，“小妹妹，我所了解的唐家消息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不知道够不够啊！” “够了够了，多谢姐姐为我解惑！”秦如清说着竟然又摸出一块灵石，塞到她手里，“姐姐，还想了解一下杨家的消息呢。” 杨家。陆薇看了秦如清一眼，若有所思。唐子凤也将目光挪到秦如清脸上，她是怎么知道杨家的。 这块灵石的效果很好，想来是西岭这块比较少见到出手这么大方的人，卷发姐姐一股脑将她知道的都说了。 “杨家嘛，早年间这家族也是强势过的，当时西岭有两个银品世家，一个是唐氏，一个，就是这杨家了。不过他们家似乎没完成金丹承接，后辈中没有结丹的，后来就慢慢掉品了，如今相比之前，自然是没落多了。这家族都是体修，主要业务是商队运输，武力护送，哦，最值得一提的是，他们家还有个拍卖场！” 拍卖场？连秦如清听到这三个字都惊了惊。可不是什么家族都能弄这个拍卖场的，得需要有极高的声望以及实力。就说他们秦家，哪怕发展到现在这程度，弄拍卖场都差点意思，至少也得等他们老祖结丹，才能镇得住这个场子。 卷发姐姐点头：“这拍卖场自然是他们祖上风光时遗留的产物，他们家又弄商队运输，自然能从外头搞到许多好东西。只是如今，家族没落，拍卖场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稀罕物，逐渐也没什么人去了。” 也许是秦如清那两枚灵石实在给力，姐姐又额外附赠了一个家族的消息，想来也是看出秦如清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打探这西岭的世家关系。 “西岭这边还有个值得一提的大家族是林氏。他们家发展势头很强劲，听说已经一门三筑基，只差他们老祖结丹，便可冲击银品了，而且这家族也是炼器，跟唐家，不太和睦。” 同样搞炼器，又快冲击银品，这岂止是不太和睦，恐怕是一不小心就能打起来吧。 “好了小妹妹，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可满意？” 看着秦如清点头，她附赠了一个电眼，最后扭着腰肢，妖妖娆娆地走了。 卷发美女走后，这张桌上一时有些沉默，结合她说的消息，唐子凤应该就是…… 启荣有些憋不住话，小声道：“唐大哥，那个曾经才名远播，后来又……是不是你啊？” 秦如清扶额，就是说拿荣球儿这直肠子没办法。这话能直接问么。 陆薇也推了启荣一下，担心地看向唐子凤。 唐子凤的视线定定地落在桌面一个地方，突然道：“我没杀人！” 秦如清也跟在后面狠狠一拍桌子，“开啥玩笑！”唐子凤的目光一下子凌厉起来，甚至有些伤心，意思是说，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开啥玩笑，人肯定不是你杀的啊，这还用特地解释一遍？启荣刚才那话不是在问人是不是你杀的，就是单纯的问，那个天才炼器师是不是你。他觉得你厉害，又心疼你的经历。是不是，启荣？” 启荣也反应过来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一边捂嘴一边着急地道歉说：“对对！就像妹妹说的那样……我不是在问杀人的事。对不起，唐大哥。” 唐子凤的面色缓和下来，摇头，“没事，是我敏感了。” 秦如清轻轻一击掌，立马打消了这沉凝的氛围，她道：“现在的形势显而易见，搞你的人风头正盛，定是不想让你回来的。” 第90节 唐子凤垂眸嗯一声。 “既然我们已经来到西岭，有些话我就直说了。我们秦家定会信守诺言，帮助你回到家族。但我们也要你一个态度——你是想求着家族，以利益做筹码让他们放你回去，还是，反过来，让他们主动来求你，想让你回去。这两种态度会导致截然不同的方法，就看你的选择了。” 是他求着家族还是让家族来求他。 唐子凤静静与秦如清对视，几秒后道：“我要他们来求我。” “好，有志气！”秦如清一挥拳头，好像早就猜到了小唐的选择，她眸光湛亮，当即隐隐兴奋道：“那咱们就在西岭搞波大的！” 在西岭彻底打响她秦氏的名头，再顺便帮小唐返回家族，最后再小浮空狂卷一波，这，就是秦如清在心里给自己立下的伟大目标！ “大的？怎么搞？”启荣和陆薇异口同声。 秦如清嘿嘿一声，“咱们在西岭人生地不熟的，当然要先找个山头拜，唐家不欢迎咱，那就换一家！” 往杨家的方向走的时候，唐子凤走在秦如清旁边，突然道：“方才你问我的选择，但其实……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选择。”感觉她的小脑袋瓜里早已经把主意想好了。 秦如清看了他一眼，乐了，“当然没选择啊。人家都扇你脸上了，中伤你，污蔑你，还将你赶出家门，你倒好，不想着报仇还给家里搂那么大好处，想着他们能看在好处的份儿上让你回去。佛陀也没你这好脾气啊！” 唐子凤沉吟，“那我刚才……” 秦如清笑：“你刚才要是依然想敲唐家的门，跟他们好脾气地谈判，我当然也会尊重，但是……途中我会不停地给你洗脑，试图让你改变主意！” 唐子凤沉默。 “怎么，觉得我在干涉你的想法啊？” 唐子凤摇头，他看了秦如清一眼，认真道：“不，你做得对。” 秦如清冲他一笑，自在地跑前头搂住她三姐的胳膊。 到了杨家门前，秦如清上前敲门，开门的侍从看了秦如清以及她身后的人一眼，微拱了手，礼貌道：“尊客是来？” 秦如清淡定拿出一枚腰牌，递给侍从，“帮我递给这枚腰牌的主人，就说旧友到访，还请一见。” 侍从接过腰牌，上刻一个杨字，又反过来，在背面看到了杨家特别篆刻的小字。立马躬身，态度更恭敬了些：“尊客稍待。” 杨文旭从杨家出来时还在心里疑惑，何人来找他？结果推开门就看到一位穿着西岭服饰的女修站在门口。 这长相，这眼神……哪怕只见过一面，杨文旭也是印象深刻，这不是秦家那位地位尊崇的小小姐么。 秦如清亭亭而立，见到来人，熟稔地挥了挥爪子： “嗨，杨道友，我来西岭观光来啦？可否欢迎？” 杨文旭目瞪口呆。 就是说，这位祖宗还真观光来了？！ 第66章 与杨家大长老正式洽谈，两个身份腰牌 茶楼中， 在秦如清笑盈盈的注视下，杨文旭略微有些不安地挪了挪屁股。 “秦小姐此番当真是来西岭观光的？” 以正常人的逻辑推测这话肯定是扯淡，西岭那么遥远， 有哪个世家子弟吃饱了撑着， 专程翻山越岭来这样的沙漠地带观光啊。就说那地光秃秃的，也没甚好观光的啊， 难不成来看风笼草滚球啊。 可杨文旭细细一想，把这非正常的逻辑按在这位秦小姐身上，竟然又觉得相当合宜。 当日在秦家丹坊中， 她的行为举止，哪一处不古怪啊。这就是个古怪人，做出古怪事来，也不奇怪！ 秦如清随便杨文旭怎么思量， 一边把玩着杯子一边随意地说：“我说观光有什么问题么， 在沙漠上滑沙多好玩啊……哎， 那种整体是一块滑板， 人可以踩在上面用缰绳控制方向的器具，叫什么？” 这位漂亮姐姐踩在那种类似滑板的代步器具上，风扬起纱裙露出小麦色大腿， 呼刺地在沙漠上穿行的样子让秦如清印象深刻。多辣啊！如果可以， 她也想整个。 杨文旭迷惑了一下，难不成，当真是来观光的， 生长在绿洲地带的小娃娃们瞧这儿就是稀奇？还是解释道：“那叫沙板，是一种简单灵器， 可以在沙漠上滑行，下滑不用费力， 上坡只需注入灵气，控制方向用缰绳，可以用来简单代步，但是不好长途行走。如果秦小姐喜欢，我可以赠予秦小姐几个，不值几个钱。” 秦如清：“喜欢喜欢我喜欢，最好送四个！” 杨文旭：“……嗯，好。” 秦如清看他脸色，不知道为什么笑了出来。她在这东扯西扯这么长时间可不是随便的，真当她有这么多话要跟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说啊。 在西岭这边还是得靠着一个世家行事。只是唐家不好上门，剩下的几家中，秦如清就跟杨家人有过一点接触。她当时见第一面时，觉得杨文旭此人还算心思清正。 只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还需试上几试。 她方才扯那么多，也不过就是想看看这杨文旭的反应罢了。他若是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秦如清也不介意换一家。 此时，见他耐心周道，这才话音一转，道：“来观光是真，不过嘛……观光之外，又不是不能做其他事了。就好比，来个跨岭合作什么的。” 跨岭合作！杨文旭一听这四个字就激动了，身体前倾，当即就想说点什么，却又强自按耐下来，有礼道：“就不知杨家能不能有这个荣幸与秦家合作？” 秦如清：“道友不怕我在糊弄你啊，毕竟我年纪轻，恐怕随意几句话，也代表不了秦家。” 能不能代表秦家，杨文旭当然是有数的。 那日那么大数额的订单量，正常情况下，都是需要丹坊的管事来处理，然后核对，看货，再出货。若是想要点什么优惠，那更不得了，因为数额巨大，让出一点利都是好大一笔灵石，管事都做不得主，还得往上报，请长老那一级别的来处理。以杨文旭多年走南闯北的经验，这中间有的要扯皮。 结果呢，事情到了那位秦小姐手里，就那么随意轻慢地给他批了，她说打八折就八折，甚至连就连丹坊管事都没只会一声。 杨文旭甚至觉得，就算那单她给他免费，秦家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这至少是长老那一级别的人才能拥有的地位和话语权，杨文旭很敢肯定。 虽然这听起来有些荒谬，可是杨文旭管着商队运输，各域各岭之间来回窜，听过的稀罕荒谬事可多了去了，他甚至还听过一个十岁的女娃娃当族长的呢，那才叫一个迷惑，秦家这点算什么。 当即便郑重道：“秦小姐能不能代表秦家，我自是心中有数。退一万步说，便是不跟秦家，只跟小小姐合作，也是相当划得来的！” 嚯！好轻快一计马屁！ 秦如清乐了，点点头，也问得直接，“我在秦家还算有话语权，那你呢？你在杨家能说得上话吗？” 杨文旭也不隐瞒，当即道：“我乃杨家三子，杨氏族长杨文明是我哥哥，而我负责管理杨家对外的商队运输事宜。” 秦如清：“那你至少也是位比长老啊，不错嘛。” 杨家的主营业务之一就有商队运输，他管着其中事项，可见手里是有实权的。 杨文旭从未受过这么直白的夸奖，可这位秦小姐又夸得真情实意，并非取笑，当即面热了热，道：“当不得长老一说，不过是在杨家略说得上两句话。” “可是，”秦如清唇角微翘，“我接下来要跟杨家谈的事，恐怕跟商队运输没什么关系哎，我要谈的，是关于杨家拍卖场的事。” 拍卖场。杨文旭面色下意识地紧了紧，拍卖场的地位在杨家人的心中有些特殊。他坦诚道：“确实，我并不管拍卖场事宜。” 秦如清就笑着不说话了。 杨文旭察言观色也是有一手的，当即就懂了，他负责不了拍卖场事宜是其一，这位秦小姐想借着这个查看杨家态度是其二。 若是杨家没有合作的诚心，觉得她年纪小就轻慢她，她自然也可以扭头去找林家。林家旗下的林木拍卖场可是西岭第二大，仅次于仙品署所管的第五拍卖场。 便道：“我知秦小姐心中顾虑，这样吧，今日无须说正事，待我改日将杨家负责拍卖场的大长老请来，再与秦小姐正经洽谈。可好？” 秦如清嘻嘻一声，“那可好，那今日我就与杨道友叙叙旧吧，再咨询一下西岭的观光事宜，这西岭有没有哪里是风景不错的？” “叫我杨大哥吧。西岭……” …… 对面茶楼，唐子凤他们沿窗而坐，正看着街对面秦如清的方向。她也坐在沿窗的位置，从这边正好能看到半张侧影。 陆薇看着唐子凤紧盯着对面，以为他是担心，不由得安抚道：“放心吧，唐大哥，小五很会应付这种场面的。” 听说小五在议事堂时，经常在堂上和长老们吵架，常常是以一顶十，却没有一个人是能吵得过她的。如今只有杨家一个人，可见小五应付起来是轻轻松松，毫无压力。 唐子凤平淡收回目光，嗯了一声。他其实没有担心，他只是从这儿都能看见秦如清笑盈盈的脸，想着她恐怕又在算计人了。 启荣吃了一口西岭特制的仙人果，说是仙人果，其实就是仙人掌果实制作的糕饼。不同于南岭一贯松松软软的点心，这个仙人果，有些噎得慌，启荣连喝了几口水，好不容易顺下去，才道：“妹妹怎么会有杨家的腰牌的？” 陆薇一笑，说：“也是那日我坐堂时正好遇见了这个杨家人，他来我医馆买丹，小五又正好在旁边，她也是闲住了，估计是瞧着这个人稀奇，变帮他做成了这单生意，后面还给他打了折，想必那个杨家人就是因此给她腰牌的吧。” 启荣恍悟，“原来如此啊。妹妹的运气可真好，随随便便就能碰到一个有用的人。” 唐子凤默默一哂，心说，那可不是运气。以她的心眼子，想必一开始就看出了那伙人是西岭来的。西岭翻山越岭不易，能出去批量购丹的商队多是出身世家，她就是瞧准了这点，才故意给人家打折的。 不然，谁能从她手里薅下来钱？ 放在手中的茶盏，唐子凤说：“给她腰牌的那个人叫杨文旭，是杨家三子，为人热情好客讲义气，没听说过有什么不好的风评，应该能算靠得住。” 陆薇点头，随意朝对面窗看了一眼，见小五已经起身，便道：“他们应该谈好了，过一会儿就会过来，唐大哥，你……” 之前商议时，小五就说唐大哥现在最好不要露面，以免打草惊蛇，让唐家人知晓了。 唐子凤会意，当即拿出一件黑袍，刷地一下拢在自己身上。如此，又成了一个黑黢黢的木头桩子。 陆薇看见这身造型就笑了。启荣倒是略稀奇地围着唐子凤转了半圈，道：“唐大哥，妹妹以前还跟我说过，说你脸蛋长得不错，就是审美不太行，喜欢扮得黑黢黢地装神秘。” 唐子凤将面具戴起来，面具和面具下的脸都没有表情地说：“这话，你敢当着她的面儿说吗？” 启荣嘿嘿一笑，挠头，“那我又不傻，要是当着妹妹的面儿讲了她曾经说过的坏话，用她的话叫毁了她的女仙形象，她是要揍我的。” 陆薇突然笑容更深，竖在眼前的木头桩子似乎也散发出一种怪异的氛围。启荣似有所感地转身，看见妹妹竟然就站在自己身后，见他转过脸，笑眯眯地抬起了拳头，“荣球儿，你还知道我会凑你啊！” 启荣似乎受到了惊吓，蹭地一下弹到墙角，“妹妹，注意你的女仙形象啊！” 秦如清放下拳头，哼了一声，本来也就是吓唬他。转身的时候却暗暗瞪了旁边看似无辜的木头桩子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人刚刚就看见她进门了，是故意引导启荣说出那句话的。 唐子凤也是个坏心眼儿的大闷骚！ 杨文旭也跟着她过来了，没她引见，倒也不好开口。秦如清走过去，为杨文旭介绍道：“这是我家里的哥哥姐姐，我姐姐你也是见过的。” 陆薇冲他一笑，这端庄甜美的气质叫杨文旭瞬间想起来，“是那日在医馆坐堂的医师姑娘？”见陆薇点头，便笑着拱了拱手致意。 秦如清又一指漆黑的木头桩子，“这是……我的一位朋友。” 杨文旭也是个有眼色的，当即也不多问，好友冲木头桩子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了。 又寒暄了一会儿，杨文旭便打算告辞了，“秦小姐，方才通讯玉简已经给过你了，若是您哪天方便，便只会我们一声，我会叫我族大长老来与你正式洽谈。” 这人话说得相当漂亮，只说看秦如清方便的时间，那杨家这头就是完全依着秦如清了。 秦如清也不多言，笑着点头，杨文旭又朝启荣他们拱拱手，这才走了。 他走之后，陆薇问道：“怎么，可有说什么？” 秦如清随意坐下来，“才见第二次能说些什么，就算有好东西也不可能拿出来啊，总要看看他们的态度。” 目光瞄见桌上的圆碟中放着几块花瓣形的点心，其中一块还被咬了一口，好奇道：“这是什么？” 启荣眨眼睛，“仙人果。” 哦，仙人果？啥好东西敢用仙人两个字？ “好吃吗？” 第91节 “……嗯。” 秦如清架不住好奇跟嘴馋，捻了一块起来，嗅了嗅，然后咬了一口，嚼嚼，突然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像卡了一块厚重的水泥。艰难地咽下去，然后开始狂喝水。 终于顺下去后，秦如清站起来，开始撸袖子，“启荣！我看你是真皮痒了！” …… 两天后秦如清和杨家大长老在同一间茶楼会了面。 跟咱家大长老那种仙风道骨的派头不同，杨家大长老脸黑，留着络腮胡，人高马大的，站在秦如清跟前像一座小山，让人一看就是体修。 他待秦如清很客气，完全没有因为秦如清年纪小就看轻她，入座之后认真道：“文旭昨日与我说了秦家小姐到访时，我就很激动，当即就想来见见你。” 杨家大长老看着面相凶，然而给人的感觉却又十分宽和，正如同这广袤的沙漠一样，有种宽厚的伟岸气息。因而，秦如清对着杨家大长老，也没有摆出那种调皮劲，而是谦逊有礼的模样，笑着说：“以大长老在杨家的地位，因何会为了见我一个小辈激动。” “地位，”大长老品咂了一下这词，而后看着秦如清认真道：“以我杨家如今没落的程度，即便是大长老，又有何地位可言呢。” “我们西岭虽然封闭，但我杨家稍有些不同，管着商队运输，平日里走南闯北的，外界的消息反而还清楚些。如今秦家一门三筑基，风光无量，贵族老祖又年轻，正是前途大好的时候。若不是我与小小姐辈分不同，方才见面时就应该行上一礼，好叫小小姐看见我的热情，以此推进秦杨两家合作。” 这话实在诚恳，连秦如清也不由得对这样温和的黑面大叔起了好感。 她想了想，手中浮现两样东西，竟是两枚青黑色材质不明的腰牌。 秦如清将第一枚腰牌放在桌上，笑了笑说：“我名如清，这是我的身份牌。” 大长老朝腰牌看去，正面篆刻的眼熟的花纹让他嘶了一声，赶紧翻到背面，果然在下方看到了名字，如清。 大长老惊讶道：“这竟是一枚长老身份牌。” 对，大长老之所以觉得眼熟，是因为，同样材质型号的身份牌，它也有一枚。世家的长老席位都要是经过仙品署登记的，族长与老祖这样的人物更是要登记到专属名册。这样的身份牌都是由仙品署发放，用作世家之间的合作往来，以明示身份所用，不然随便一个人都能冒领世家身份，那不是玩笑呢。 眼前这张身份牌，便是货真价实的，由仙品署专门发放的长老牌。大长老用灵识一扫就能感应出来，绝不会有错。唯一的区别就是，牌上所刻铭文，显示地区的地方是“南岭”，且牌背后并没有刻写明确的长老席位。 “难道如清姑娘当真是秦家长老？” 秦如清似乎是有些羞赧地笑了笑，道：“勉强算吧，但是还未列席，因而牌背后没有刻席位。” 未列席的意思是，没写序号。正常来说，是家族几长老就在背后刻几。有些顶级大世家，长老席能排十几个。 秦如清想着，若是此番能筑基，等回到秦家，这张牌牌背后应当就能刻个六字了。 那到时候是该称呼自己是秦家小五还是秦家小六捏？ 秦如清这厢在走神，而大长老纯粹就是惊讶到说不话来了。经过杨文旭的述说，他已经知道秦如清在秦家极受重视，疑似有长老地位。可是，相当于长老地位不代表她能拿到身份牌啊，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长老牌可是要经过仙品署登记认证的。这么说，仙品署也承认她的长老地位？ 大长老还在消化这件事，秦如清又拿出了另一个腰牌。同样的青黑色，这张身份牌就要比之前的长老牌大一截，篆刻的花纹也要繁复得多。 “此牌大长老应该也认识，主牌带出来恐会引起麻烦，因此我带出来的只是副牌。” 大长老嘴巴张了张，好半晌都找不到声音，“主牌带出来恐会引起麻烦”，当然会引起麻烦啊，因为这是秦家老祖的身份牌。 秦如清将两张牌并列放在一起，往大长老跟前推了推，震声道：“两张身份牌，一是明示身份，二是以示合作诚心。” 这份诚心确实相当有说服力。这位杨家的黑面长老缓缓吐出一口气，也不多言，干脆道：“秦小姐说吧，想要杨家如何做？” 秦如清将两张牌收起，换成了另一物，郑重道：“我想要杨家于拍卖场中拍卖此物。” 将一个玉瓶推到大长老跟前。大长老迟疑地，打开了玉瓶的瓶塞，一股奇异的丹香传出，只是闻了闻，体内灵气竟然就有通畅之感。 “这……”大长老似有所感，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秦如清微笑：“正如名称，此丹的作用是能加速灵气运转，并伴有清神明目的作用。服用一枚，持续效果约在三天，可以支持长期服用，几乎没有什么副作用。”毕竟主原料是灵乳，那玩意是养灵期孩童都能用的。 大长老竟然直接站了起来！ 西岭居民饱受火毒之苦，灵气运转滞涩，而此丹的作用竟然加快灵气运转，还伴有清神明目之效，这简直就像是专程比着西岭修士的情况量身打造的丹药！ “小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大长老若不信，可以亲自服用一枚试试。” 大长老迟疑了一下，还是打开玉瓶，倒出了一枚丹药。并非是不信任秦如清说的话，而是他实在想体验灵气运转通畅的感觉。 一枚丹药下肚，灵气似乎就开始自发运转，而后越来越快，那种因为火毒一直盘旋在体内的滞涩感似乎荡然一清。难以形容这种轻快自如的感觉，仿佛跑了十里的人突然卸下身上千斤的重担那般畅快。 这位黑面长老闭目体验了一会儿，再睁开眼睛时，望着秦如清的目光简直亮得吓人。 他当即道：“这种丹小小姐身上还有多少，我杨家全都要了，价格任由小小姐开！” 连价格任你开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这就像相当于在说放开手来宰我吧，可见大长老内心的激动和势在必得的决心。 在黑面长老期盼地注视下，秦如清却摇了摇头。 “我的要求就是，杨家要在拍卖会上拍出此丹，并且广为宣传，暂时没有私下出售的想法。” 看着大长老还想说什么，秦如清抢在他前头道：“我知晓杨家必不会在价格上亏待秦家，但是并非是价格的原因。” “秦杨两家这次本就是跨岭合作，对彼此还不够了解，诚心这种东西说得再多也无法证明，倒不如先合作一次，毕竟有一才会有二。我人就在这里，也能全权代表秦家，大长老又何必着急呢？” 大长老被说得安静下来，半晌汗颜道：“是小小姐思虑得周到，却是我心急了。” 秦如清看着大长老似有些遗憾的脸，稍微点了一下，“我记得杨家拍卖场已经好久没拍出什么珍稀物品了，有此活气丹，虽也没有多名贵，但在西岭这个地方，还算罕见。杨家不若趁此造势，这不比直接买下几瓶丹药作用大得多？” 一般她诚心合作的对象，只要对方不耍花招，至少都会是双赢的结果。杨家拿着这丹药去搞名声，可比直接吃下划算多了。 果然，大长老很快便也想通了其中关窍，面似乎有些热。他乍然见到如此合心意的丹药，一时惊喜情急，竟然忘了，将丹放在拍卖会上拍卖，以此提升自家拍卖场名气才是利益最大化的做法。 黑面长老诚心实意地感叹了一句：“老夫先前还疑惑，如今已经隐约有些明白小小姐为何能拿到长老身份牌了。” 秦如清笑了笑，也不问他到底是明白什么了。牌么，自然是老祖提前给她准备的，如果她想，还能把亲爹的副牌要来，倒时候身上揣着三个牌牌出去糊弄人，嘿嘿…… 之后又略谈了一些拍卖的事情，到了要走的时候，秦如清突然想起什么，问了一嘴小浮空。 “对了，大长老，听说贵地的小浮空是由仙品署掌控，就不知，这入境名额上，有没有什么讲究啊？” “小浮空？”大长老先是一惊，而后就是恍悟，“怪不得小小姐来了西岭，想必是为了小浮空秘境吧？” 秦如清笑一笑，也不多解释。 大长老却说：“不知小小姐可知晓，仙品署所掌控的小浮空，只有世家才有入境资格，而外域中人想要进入小浮空，得先要靠挂某个世家，获得其家族的入境名额后，方才能得以入内。” 秦如清的笑脸微不可查地一僵。 蛙去，外地人竟然还有入境限制，还得靠挂？！唐子凤那个面瘫压根就没跟她说啊！ 大长老温声道：“若是小小姐想进入小浮空，我杨家完全可以帮忙啊？略周转一下，给小小姐允出一两个名额，还是完全可以的。” 可是我们有四个人啊！ 秦如清牵了牵嘴角，假面微笑道：“先不着急，等到时候我再看看吧。” 大长老看了她一眼，略有些古怪地点头。 - 三日后，沉寂已久的杨氏拍卖场突然石破天惊地传出一则消息。 杨家要在他们家的拍卖场拍卖三组能加快灵气运转的丹药，诚邀西岭各族赏面参与！ 杨家虽然没落，以前也是老牌大世家了，此言一出，整个西岭都震了一震。 能加快灵气运转的丹药？这老杨家别是自家拍卖场不行了搁这儿弄什么哗众取宠的噱头呢？ 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丹药。而且就算有，哪是现在没落的杨家能搞来的。 可是众人不信归不信，杨家却已经开始为七日后拍卖会造势宣传了。弄得他们也不由得迟疑起来，难道说……还真有？ 这么一想，心头也不禁火热起来。 要是假的，就顺势把杨家那破拍卖场的屋顶给掀了，要是真的……还有这好事？！ 第67章 拍卖开始，天价活气丹 杨家大长老那日相谈过后就竭力邀请秦如清等人去杨府居住， 被秦婉言给拒了。 正儿八经住在杨家在外人看来未免就有跟这家彻底绑到一条船上的意思，然而秦如清还想观望观望。因此，她和启荣陆薇他们依然住在客栈。 回来的时候， 启荣他们围在桌上， 竟像是在数钱。秦如清坐过去，打眼一扫， 大约有二三十块灵石。 启荣从小也是个不差钱的主儿，什么时候会因为二三十块灵石这么高兴过。 她道：“灵石哪儿来的？”一下子就点出这不是启荣身上带的灵石。 陆薇道：“小五你去跟杨家人谈判的时候，我们闲着无聊， 便让唐大哥带我们到处逛逛，去了一个叫角力街的地方，竟然到处都是擂台，启荣便在哪儿打了一下午， 然后赢了这么些钱。” 秦如清看着启荣美滋滋地将钱收好， 不由得说：“荣球儿， 你去那什么街头跟人家打擂台， 那是欺负人好不，外面的散修还能跟你比吗？” 启荣好歹也有吞噬体质，这几年被秦家用各种天材地宝喂得， 壮实得不说像座山一样最起码也像个小土坡了。启荣去跟那些散修打， 不是欺负人么。 结果听了她这言论，第一个出来反驳的却是唐子凤，他认真道：“你莫要小看了西岭体修。西岭受气候环境影响， 修士大多都是体修和器修，又因修为受限制， 有些人一生都在此道钻研，不可小觑。” 启荣将他今日赢来的灵石收好后， 也跟着点点头：“唐大哥说得对，我今日打擂台时，有好几场都差点输了呢。西岭体修似乎比外头的体修格外强悍些，我看有些人的体质已经不输于我了，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修炼法门。” 唐子凤知道启荣是体修，在这方面感兴趣，便说得多了些：“在西岭，有一种特殊的考验可以衡量体修的体质是否优秀。在火焰山没有任何阴影遮挡的烈日下打坐十天，若是能坚持下来，体质为优，若是不能坚持，便还需打磨。所以，若是途径火焰山，看见一个脑袋晒得油亮的人在日头底下坐着，不要惊慌，他可能是在修行。” 启荣露出惊叹稀罕的目光：“在火焰山下打坐十天？他整个人会不会烧起来啊？” 当时他们初到西岭，坐在开着隔绝灵气罩的沙舟内，都已经觉得热得不行了。 唐子凤道，确实会有修士的头发燃起来的。所以采用这种方式的修炼的体修多会将头发剃光。 启荣：哇喔！ 他们这厢说着话，秦如清心里却略略有点别扭。她先前那番话，是想着启荣有吞噬体质，秦家又敞开了资源供给他，启荣体质是会比正常体修高出一大截的。他去擂台上跟那些散修比，就有欺负人的嫌疑。 可看唐子凤的态度，却是误会了她看不起西岭体修。她虽然并没有那个意思，可是仔细想想，好像那话也确实不该那么说，有种笃定外面的修士就是比不上启荣的感觉，怪不得唐子凤会反驳她。 秦如清重重抿了一下唇，扭捏了一下，还是低声道：“好吧，我收回前言，先前是我狭隘了，小看了西岭体修。如此艰苦的修行，必要有大毅力，只光从这这一点上说，西岭体修就值得佩服。” 秦如清不是盲目自大的人，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她就敢认！ 唐子凤不妨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秦家嫡系五小姐，一贯是地位崇高，在秦家，乃至南岭，都是横着走的存在。唐子凤时常觉得她骄傲耀眼得像个小孔雀，却没想到她能说出这般服软的话。 本来是应该点头认同的，可是真听到她这么说了，好像心头里也没有觉得很应该，甚至因为她这少有的别扭情态，生出一丝难受来。 唐子凤唇微启，刚想宽声安慰秦如清两句。她不知道西岭这边的情况，说出那样的话来也很正常。 结果秦如清扭捏不过三秒，突然重重从鼻腔里哼出一口气，目光直视他，黑色的瞳仁很亮：“唐子凤！你先前怎么没告诉我外域修士去小浮空竟然需要靠挂西岭本土世家，通过世家才能拿到入境资格！” 唐子凤：“……你，也没问过我。” 第92节 秦如清呼哧一下气息重了。其实刚刚话出口的时她就能猜到这人会这么回答，这就像唐子凤的逻辑里会说出的答案。可当真听到他这么说了，秦如清却依然忍不住被气到。 听听这叫什么话！我忘了问你就不能多提一嘴嘛，明明你才是西岭修士，我一外地来的哪里能想到那么多情况。 唐子凤见她当真鼓嘴生气，毛都炸起来一般，背僵了僵，竟然又多解释了一句：“其实，我以为你能想得到……你一贯算无遗策，我以为你在这上头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嗯？这话听起来倒还像那么回事。 好吧。秦如清目光朝旁边移了移，这家伙竟然还有点了解她。 她确实不算完全没想到。当时在秦家时脑子其实就已经晃过这个问题，只不过……她天天脑子里想的事太多，这个又不算很紧要的，她就想着到了西岭再说，就给搁置一边了。直到跟杨家大长老洽谈时，才又想起那茬，多问了一句。 圆桌上，启荣茫然地看看妹妹，又看看唐子凤，感觉有些插不上话，又不知道应该说啥。 还是陆薇，将秦如清的胳膊拽了拽，岔开了话题，“那这么说，咱们还去不了小浮空了？” 秦如清微咳了一下：“那倒也不至于。杨家巴不得咱们跟他们合作，今日杨家大长老就跟我说，他们家可以匀出来两个名额。” “可是，咱们有四个人啊。”启荣眨眼睛说。 “别慌！”秦如清抬起爪，“这不是啥大问题，靠挂的方法有的是，哪怕是不依靠杨家，我也能找到法儿给你们都塞进去。” 当时她敢把这问题暂时搁置，也是因为不算很严重，塞人的方法多得是，就算是仙品署那头，她也未必不敢操作。 又聊了一会儿，陆薇问，“小五，拍卖会在什么时候？” 秦如清震声：“七天后！” 后来，天色将晚，四人一齐用过饭食，要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时，唐子凤竟然默默地截住了秦如清。 也许是以前穿黑袍穿多了，他很有当影子的潜质，就这么静默垂手站在转角处，听到秦如清的脚步声，又悄无声息地转过来。 秦如清看见眼前突然出现这么大个人影，反应超快，咻地一下躲到廊柱后面，探出头，看清是谁后，竟然翻了个白眼，“唐子凤，这么大晚上的，你要吓死人啊！” 当然，她也不可能真被吓着，凭她神识的敏锐程度，方才就感应到转角处有人。不然，在唐子凤转出来时，她就不是躲开，而是直接出手了。 唐子凤无措了一下，抿住了唇，“我没想吓你。” 秦如清抬手，“好，我知道，你快说来意。” “今日……你没生气吧？” 秦如清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是在问，对于小浮空秘境资格一事，他一字未提她生不生气。毕竟她之前反应挺大的。 秦如清的视线往廊柱旁边的花丛那儿移了移，又移回来，“我没生气！毕竟凭我的聪明才智，你说不说对我影响都不大！” 看他扭捏着似乎还想说点啥，秦如清从廊柱后面出来，拍了拍小唐的肩膀。咦，这人还真挺高的，她都是女生中的大高个儿了，这么拍他还得够一够。 “真没生气！就是，你是西岭本地人，下次有点啥记得提前提前跟我说一下，不然可能会扰乱我的计划。不过……这次真不是你的问题，我先前也给搞忘了。” 唐子凤的视线落到秦如清脸上，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嗯了一声。 要是搁前世，有人聊天只给她发一个嗯字，她非得摁着那人再发一个不可。不过小唐嗯这么一下，竟也不叫人反感。 秦如清只觉万事顺心，又轻快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好啦，你不要想太多，心思不要那么重，真非要想，就多想想怎么向当初将你赶出家门的人报仇吧。要多学学我的小心眼，有时候小心眼还挺管用的。” 他不说话，秦如清已经将手收回来，“天晚喽，你不管是休息还是打坐，都尽快回房间吧，就这样，我先走喽！” 说着冲唐子凤挥挥爪子，轻快往前去了。唐子凤的房间就在这里，他是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堵她的，秦如清的房间还要再往前一截。 浓丽纤长的背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啊，那身火辣西域装还穿在她身上呢。 - 到了第七日，这天，奇迹清清换上了一身金色带闪片的火辣辣装，又吵着叫陆薇也换了一身。 启荣这个小少年已经非常有大直男的趋势，此时倚着墙，不解地问：“妹妹，一会儿去拍卖场，咱不还得用黑袍子罩在外头吗，穿得这么好看，别人也看不着啊。” 秦如清正在转圈叫三姐看看她这裙子旋起来好看不，一边扬声说：“要不咋说你不懂呢，这叫内在美！” 启荣抬下巴，看向也等候在一旁的唐子凤，试图寻求认同，“唐大哥，你是不是也觉得妹妹这举动多此一举？” 唐子凤：“嗯。”确实是内在美，没啥问题。 两个男生等两个女生装扮了小一刻钟，等她们互相确认彼此都很美之后，又将黑袍子拿出来将这身装扮遮住。 启荣简直就是一整个不理解。这是人类女修迷惑行为吧。 她们一行人往拍卖场走的时候还能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这七日，杨家是用尽成本宣传。秦如清还给他们家想了几个宣传语。 什么： “西岭首拍活气丹！” “终于，出现了！万众瞩目的加快修炼速度的丹药！数量有限，先拍先得！” “精品活气丹，西岭修士的必备神丹，你值得拥有！” “……” 这一系列叫人迷惑的宣传语，被杨家投放到大街小巷。 有些是印在了宣传单上，被杨家雇佣的小童每天就拿着厚厚一沓黄纸站在拍卖场门口，热情地给路过的行人发传单。 黄纸一拿到手里，当头就是一行加粗的大字“杨氏拍卖行诚挚邀请您——”后面戛然而止。跟着往下看，稍小的几排字中，就是这些叫人羞耻的宣传语了。 这些宣传语夸张到，叫西岭修士一看就觉得是在骗人。还加快修炼速度的丹药，若真有这种丹，那不得抢疯啊。 可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古怪，不屑归不屑，吐槽归吐槽，见到杨家这么一通宣传，心中却难以避免地升起了那么一丢丢的好奇心。 杨家人你是真敢宣传啊，这是快倒闭了吧，有种干完这票就跑路的既视感。行呗，就看看你这个“绝世神丹”是不是真的，要是诈骗，就往你家门口扔臭鸡蛋，以后再不登你家拍卖场的门！ 从角力街穿行到拍卖场的时候，迎面飞过来一张黄纸，唐子凤伸手截过，展开扫了一眼，嘴角就是一抽。启荣站在旁边伸脑袋看，好奇道：“妹妹，咱家活气丹不是只能加快灵气运转吗，怎么你写能加快修炼速度啊？” 秦如清眨眼睛：“灵气运转速度加快了那修炼速度不也就上去了吗，有啥问题？”她可是童叟无欺哈。 陆薇轻轻一笑。从逻辑上说确实没啥问题，但是并非所有人都可以做到，得要修士各方面都不拉跨，再配合灵气运转速度的加快，理论上说确实修炼速度也就加快了。小五这么宣传，倒也算不上骗人。 说着路过角力街的擂台，看见台上竟然也拉上了杨家的宣传横幅。除此之外，茶馆里说书的，酒肆中的“八卦者”，最近谈论的话题也都是杨家这场拍卖。 当然，这其中的谈论者，又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气氛组”，那就只有秦如清和杨家人知道了。 秦如清一路走，一路看下来，小脑袋直点，非常满意。不错嘛，杨家人脸皮够厚，也晓得变通。这很好，有时候做生意可不就得要这样的厚脸皮，一般能成为行业杀手的，都是踩着同行的尸体，一路听着同行的骂声上位的。 不错不错，有钱途！ 四个黑筒筒的黑袍人走到了拍卖场门口，这装扮不显奇怪，进拍卖场的，总有些是顾及身份不想露面的。 秦如清将四人的邀请函递给守在门口迎宾检查的大汉，（是的，大汉，不是美女，也不是白面服务生，杨家人就这画风。）大汉在这重要场合终于没光着膀子，衣服穿齐呼了，检查了邀请函后，眸光闪了闪，悄声道：“尊客请上三楼。” 秦如清淡定地嗯了一声，却驻着脚在那儿没动，她在抬头看杨家这拍卖场的造型。没有任何美感和设计感，像个倒扣的大锅盖，派大星看了会直呼惊喜。 “小五，在看什么？”陆薇柔声。 秦如清一般往里走，一边感叹说：“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某种惹人喜爱的海洋生物。” “海？”陆薇一笑，“若是想看海，那得往东域去了。”说着开始上楼。 进到了包间中，杨文旭竟然已经坐在那儿等着了，见了秦如清，激动地直搓手，“小小姐，您的法子真有效啊，这七日我们杨家是出了大名，已经有人拎着臭鸡蛋篮子蹲在我族门口了！” 秦如清：“不错嘛，黑红也是红，糊才是原罪！你晓得这个道理就好。” 杨文旭红光满面，重重点头，而跟在秦如清的陆薇和启荣目光竟然也不见有异。显然，秦家人已经被秦如清洗脑成功，已经非常习惯她这画风了。 就连陆薇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当初他们秦家的第一波扬名不就是靠着“箐儿仙子与秦傲天的话本演绎”嘛，陆薇虽然觉得羞耻，不敢上台，但是事实证明老百姓就是很吃这套，箐儿仙子当时在城内简直红得发紫，连茶馆里说书的都开始说秦傲天的故事了呢。 只是苦了后面跟着的唐子凤，白俊的面庞隐隐僵硬。到底领着沉默寡言的人设，没有开腔吐槽。 “今日城内世家都来人了吗？” 杨文旭道：“都来了，虽然不是族长那个级别的人来，但是至少也是派了长老那个层次的。”说着这个斯文大汉还有些骄傲，“我杨家虽然没落，但曾经好歹也是银品世家，在西岭还是有些薄面在的。况且能加快修炼速度的丹药噱头也足够大，就算他们不相信，也不得不派人来瞧瞧。” 秦如清点头，下头好像也掀起了欢呼声，杨文旭体贴地帮秦如清打开了包厢内的“投影仪”，能在线播放下头的场景。 投影仪很高清，是上帝视角，但是重点怼在拍卖台上，稍微兼顾台下观众。 秦如清啧啧称奇，这屏幕可比秦家待客室里那种窥视小窗高档多了，西岭不愧是器修发达的地区，自动器械化搞得很不错嘛。 后面有侍从来敲门，大约是拍卖要开始，有事要找杨文旭，杨文旭便打算告辞。 走的时候，秦如清叮嘱了他一句：“一会儿拍卖过后肯定会有人来问你杨家这活气丹的来源，你晓得咋说吧？” 斯文大汉嗯一声，做了个放心的手势：“自然是我杨家商队在外域联系到了一个神秘大家族，千辛万苦才求得了这么几组活气丹。” 秦如清：“对，你就跟他们打太极，就是隐隐往仙品世家那方向靠也不是不可以。” 斯文大汉这时候表情稍微僵硬了一下，但还是躬了一礼，走了。 等他走后，唐子凤迟疑了一下，说：“跟仙品世家扯上关系，是不是不太好，后面露馅了怎么办？” “露馅儿？”秦如清眨巴眼睛，“没撒谎啊。你这就小看了我们秦家不是，咱家可是仙品署重点扶持家族，说跟仙品署有关系有啥问题？” 童叟无欺的牌牌焊死哈，绝对不说谎，但是跟真相出入多大就看你的理解能力喽。 话说着，下头已经开始了，杨家为了打响这一炮，算是精心筹备许久。单独拍卖活气丹有些撑不起来场子，杨家咬牙大出血，拿了好些压箱底的东西出来。 秦如清一开始以为，这些“好东西”其实也就那样，应该是拿出来凑数的，结果看了一会儿，发现真是实打实的好东西，连十万年寒玄冰那种级别的好东西都有。 秦如清啧啧了两声，“杨家不是没落了吗，这不瞧着挺有钱的。” 唐子凤道：“杨家算是西岭的老牌世家，西岭有小浮空秘境，几代积攒下来，也能攒下不少好东西。不过，这确实算是杨家压箱底的宝贝了，应该是他们为了维持拍卖场生计留下来的。一般来说，每隔几月拿出一件，杨氏拍卖场还能苟延残喘个一两年。此番，杨家确实是出了血本。” 秦如清乐呵呵：“放心，我肯定大赚，但他们也必然不亏。” 唐子凤：“……” 约过了半个多时辰，重头戏终于到了，侍从端着托盘上来，妖娆女修拍卖师捂着红唇一笑，“接下来，便轮到我们万众瞩目的活气丹了。” 素白的手掀开红丝绸，是一个巨型木盒，上品的红木，漆面光洁温润，掀开盖儿，金色丝绒做的底中，静静躺着三个玉瓶。光瞧这派头，就知拍品不凡。 拍卖师道：“一组三瓶活气丹，每瓶有一百粒，共有三组。分三次拍卖，每次拍卖一组。” 啊？一听到要分三组，底下就响起了嗡嗡的不满声。丹药是消耗品，一组这么些都还嫌不够了，还分成三组，这要是想全拿下，就得拍三次，需要花费的代价就直线上升了。 那位妖娆拍卖师可不管他们怎么不满，因为这场重头的活气丹拍卖，并非她主持的，而是杨家大长老亲自上阵。 果然，美女下了台后，杨家的黑面大长老上了台，那小山一样的气势，都不用开口说话或者敲锤提醒的，底下自动就安静了。 “承蒙各位赏面，来参加我杨家此次拍卖会。我也知晓众位的目的，废话不多说，便直入主题。” 大长老从金丝绒凹槽中拿出嵌进去的小玉瓶，举起来，介绍道：“精品活气丹，能够加快灵气运转速度，兼有清神明目的功效，服用一枚，效果可持续三天，几乎没有副作用。” 此言一出，看台观众，包括楼上包厢内的客人眼光都火辣许多。虽然来的时候就已经大致知晓功效了，可听杨家大长老亲口这么一说，又生出许多不一样的感受来。 杨家大长老在西岭城中一贯有威望，如今他亲自上台主持拍卖，又以如此郑重的语气说出了这番话，难不成，活气丹的效果真是真的？ 果然，很快就有威严的质疑声响起，“杨家如此能保证拍品的效果？只光说凭杨氏拍卖场的信誉可不行，众所周知，杨氏拍卖场已经许久没有拿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焉知道这活气丹是不是你杨家人弄虚作假，故意戏弄西岭众人！” 第93节 杨家虽然没落，但是敢这么直接说人家弄虚作假的，整个西陵城可没几家。下头的人目光闪烁，果然见开口的是三楼包厢内客人。 能上三楼，左不过就那么几家。 大长老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知晓是唐家人。听这声音，应该是唐家近几年名气传得极广的唐家二子，唐飚。 大长老面不改色，淡定道：“若有质疑者，可单独购买一枚活气丹提前试用，若是我之前所言有半点虚假，杨家全权退款。” 哦，还能试用？这可以啊。连底下看台那些人都意动了。原本这种重磅级别的拍品基本是跟他们下头人没关系的，但你要是可以单买尝鲜，那我们也行啊。 有人就问了，那你这单独买一枚要多钱啊。 大长老道：“一枚一万灵石。限量十枚。” 蛙去！一枚一万灵石，您搁这儿抢钱呢？ 大长老像是丝毫不怕他们不买账的样子，道：“若是有不愿意承担这个价格，又不愿意承担这个风险的人，自退出竞拍即可，杨家不会强求。” 意思是，爱买不买，就这价儿。 最后这十枚尝鲜活气丹还是飞快卖掉了，观众们嘴上很刁钻，但是行动却很诚实。 一万灵石嘛，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干了！ 杨家侍从恭敬地敲响了三楼包厢客人的门，将那枚只装着一枚活气丹的玉瓶奉上。 现在，这枚丹就拿到了唐飚的手中。他端详许久，又煞有介事地凑鼻端嗅嗅，当然，他什么也看不出来，因为他不是丹修。 想自己尝，又怕吃出问题，便将丹药丢给了旁边跟着他来的一位管事，洋洋道：“吃了，再说说感受。” 管事手忙脚乱地接住，这可是一万灵石啊，可当真凑到嘴边，又有些迟疑，杨家人当真没搞小动作吗？ 心里还是有些怵的，可是唐飚正支肘看着他，管事眼一闭，视死如归地吞了下去。 静默感受了一会儿，突然瞪大眼睛。 “怎样？”唐飚不耐烦。 管事没说话，竟然畅快地呻-吟了一声。这意味十足的声音由他皱巴的脸做出来，让人看得极为不适。唐飚皱眉，轻踹了管事一脚，“你那是什么表情，快说！” 管事终于回过神来，激动道：“二少爷，是真的，这丹药真能加快灵气运转啊！那种滞涩感完全消失，甚至感觉灵气运转比正常还要快上几分呐！“ 唐飚又踹了他一下，“你从小就在西岭，哪儿知道什么正常情况。”不过也看出来杨家人这回竟真没糊弄人。 管事被踹习惯了，此时只顾舔着脸说：“二长老，此丹一定要拍下，三组都要拍下！对了，最好还要问出此丹的来源，这才是关键啊！” 林家包厢中也是得出了同样的结论。那位留着两撇八字胡的林家长老惊疑道：“杨家那黑脸老头竟真没撒谎？” “本来还想来搞搞破坏，这么一看，竟真的要出手了？” 秦如清那间包厢中，启荣咂舌道：“妹妹，一万灵石一枚啊，这么贵，他们竟然也敢买？” 秦如清嘿嘿笑：“为何不敢，对你来说一万灵石多，对他们来说，就正好卡在他们心里底线上。花个一万块提前试一下错，免去了更大风险，反而是件划算的事捏。” “那为何又要分成三组卖呢？” “当然是为了薅更多羊毛啊……咳，当然，羊毛只是顺带，主要还是为了让别的家族有更多的竞争机会，毕竟分成一组就只能被一家拍去，其他家族就只能望眼欲穿了，多不好啊。咱可是那种体贴周到的卖家哈！” 说这话的时候，秦如清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小脑袋一点一点，因为下头的竞价已经开始了，第一组活气丹起拍五万灵石，现价格正飞速上涨中。秦如清这脑袋啄米一样，纯粹是咯咯笑得。 唐子凤看她这偷到香油的模样，有心想给她脑袋扶一扶。可后来看着上涨的价格，又觉得秦如清笑得对。 她这浑身长满的心眼子确实很有些用处，因为，第一组活气丹最终的成交价，竟然已经来到了二十万。 连陆薇都有些惊着，她是丹修，知道得更多，那三瓶活气丹，远远不值这么些钱啊。 启荣正在算账，黑瞳睁得大大的，“妹妹，一组二十万，那三组不就是六十万了？” 好多钱啊！ 这次出门，娘已经给他身上塞了不少钱，可跟这个一比，简直连九牛一毛都够不上。 秦如清却摆手：“三组下来肯定没这么多，第一组的价格定然最高，后面再拍就达不到这么多了，应该是十几万一组吧，算起来不到六十，应该是五十多万。”她这语气听起来还有些遗憾。 五十多万灵石，那得堆成小山吧。 启荣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妹妹，咱家炼制这个活气丹，成本要多少啊？”他既不像陆薇一样炼丹，又不像秦如清一样管事，因此对这些东西毫无了解。 这问题一出，陆薇抿唇，看了一眼秦如清。唐子凤也默默将视线移过来。 秦如清……秦如清龇出一口小白牙，“成本，嘿嘿……这可不兴说啊。” 第68章 暗中而来的探子 拍卖会结束之后， 秦如清他们并没有着急离开。一是因为这场拍卖所得的灵石还没给秦如清，二是，杨家想必还有些话要跟他们讲。 果然， 秦如清他们静坐了一会儿， 意料之中的敲门声就笃笃地响起来了。 杨文旭进来的时候，脸上的激动溢于言表。进包厢的第一眼视线就落到了秦如清身上， 看着秦如清的目光就好似她是一个行走的搂钱小貔貅。 “小小姐，您真神了，三组活气丹竟然拍了五十二万灵石！” 秦如清站起来， 背手微笑，“这与我可没什么关系，是杨家拍卖场的名气大，若是换到一个普通小世家， 价格也不可能抬得这么高。” 拍马屁嘛， 谁不会。要是秦如清想， 小甜嘴能给别人哄得找不着北。 杨文旭先朝陆薇他们点头致意， 后才感叹回道：“真相如何，我杨家自然心里有数，若没有这活气丹和小小姐之前提供的营销方案， 我杨氏今日拍卖又怎能一战成名。” 秦如清只笑， “所以，你家门口现在还有人扔臭鸡蛋吗？” “肯定没有了，他们现下围着我杨家打探消息还不够， 哪还会扔臭鸡蛋，要扔也是扔灵石啊！”杨文旭红光满面， 感叹了一番后，主动拿出了一个储物戒。 “这是此次拍卖所得灵石， 小小姐清点一下。” 也许是西岭这边炼器行业发达的缘故，他们这储物戒也做得十分精致，又考虑到秦如清女修的身份，款式还十分秀气。纤细的戒身，上镶了一颗剔透的火属性晶石，便是只单拿来做装饰品，也是价格不菲，更遑论还承担了储物的功能。 秦如清接过来，灵识朝里一扫，眸光闪了闪后，笑说：“杨大哥，这里面的灵石，怎好似多了许多啊？” 正常拍卖场与卖家之间的分成是三七或四六，当然有些黑心的拍卖场甚至能提到五五。当初在拍卖之前，她和杨家谈的分成比例是三七，她七杨家三，可如今灵石拿到手，杨家却整整给了她八成的灵石。 杨文旭正色道：“此番小小姐帮我了杨家大忙，本来杨家拍卖场已经濒临倒闭，拿不出像样的拍品，逐渐失去百姓信任，最多不过到年尾，就要被仙品署收回拍卖权了。如今有了这场拍卖，提前完成了半年的业绩要求，如此，又可以再坚持一年。” “杨家此番再怎么感谢小小姐都不为过，本来都应该是一成不取的，然而仙品署对此有严格规定，拍卖场分成比例绝对不可以低于二八，故而，只能委屈了小小姐了。” 说着，杨文旭手中竟然又拿出一个储物戒，“刚才那个是此次拍卖的灵石，这个，是杨家为了感谢小小姐的谢礼。” 他将这新一枚的储物戒递到秦如清跟前，秦如清打眼一扫，都不用细看，就瞧出杨家不仅将那抽取的两成还给了她，还额外给了点“小礼物” 啧。真大方啊！ 心里这么感叹，手上却坚定地推拒，义正言辞道：“世家之间合作最讲究规矩，本来杨家将分成比例拉到最底，已经很给秦家面子了，此番又怎好要杨家额外的谢礼，杨大哥还是拿回去吧。” 杨文旭显然不同意，竟想直接将储物戒塞到秦如清手里，却被秦如清躲开，她嘴里道：“杨大哥这般，却是叫我下回不敢和杨家合作了！” 这么拉拉扯扯，很像新年长辈给红包，自家爹妈跟亲戚拉扯的场景。然而红包可能多是假意推脱，今日这个谢礼，秦如清却是真不想要。因而直接一句话堵死。 果然，这一句很管用，杨文旭的动作当场定住。秦如清又添一句，“杨家是个极好的合作对象，即便是不用这谢礼，秦家也能感觉到杨家合作的诚心。” 这一前一后两句话，算是直接表明了秦如清坚定的态度，杨文旭要是再拉扯，就是不懂礼了。 果然，杨文旭迟疑一下，叹息一声，收回了手，“既如此，便依小小姐所言。” 秦如清请杨文旭落座，又及时岔开了话题，“怎不见贵族大长老？” 这话叫杨文旭恢复了一点精神，他道：“拍卖结束之后，大长老便被底下的宾客缠住了，多是来询问活气丹的。便依照先前小小姐所言，并未透露太多，反而说得神秘、扑朔迷离了些。” 扑朔迷离好啊，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就这么略说了一会儿话，杨文旭想忽然想起来一事一样，道：“上次小小姐曾与我提到过的沙舟滑板，说是很敢兴趣，杨家族库中正好还有些备用，此次正好给小小姐拿来。” 说着，竟又拿出四个储物荷包，也不往秦如清那儿递，而是放在了桌上。巧妙的是，四个荷包分别放在了每个人座位对应的方向。 秦如清笑容更深了一些，这次爽快道：“这个我们正好需要，就厚颜不推脱了，多谢杨大哥。” 杨文旭的样子竟像松了口气。 他走后，陆薇拿起了放在她桌前的储物袋，往里一扫，笑了，“里面是有一柄沙舟滑板，不过除此之外，竟还额外添了好些搭头呢。” “本来滑板什么的都是借口，先前活气丹拍卖的灵石是算作秦家的，而这四个荷包，是单单给咱们的‘小费’，应该是老早就准备好了。” 启荣一边点着荷包里的东西一边说：“妹妹，为什么他那个谢礼你不要，这个荷包就要了啊？” 秦如清竟然长叹一口气，“因为有些东西拿着烫手啊。拍卖分成的灵石，哪怕咱们家拿了八成，那也是按规矩来的，顶破天是说明杨家客气。可后面那波谢礼，咱们要是还拿，你信不信他马上就要提二次合作的事了，到时候你是拒绝还是答应？” “至于这四个小荷包，那是就是给咱们这些小辈的礼物了，拿着也不算什么，要是还拒绝了，杨家恐怕心里就要多想了。” “你不打算和杨家二次合作了吗？”唐子凤听出来秦如清话音的玄机。她好似对杨家合作很有些犹疑。 陆薇也看着秦如清：“杨家人待咱们一直很周到客气，不失为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喂喂，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杨家人这次跟咱们合作得不错，我也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没有那种利用完就把人家甩掉的想法好吧！” 秦如清撇撇嘴，“只是有时候有些事，不是单纯的你想就可以的啊。”她转过来看向唐子凤，“唐子凤，你以前好歹也是银品世家的人，你来说说，如果拍卖会上拍到了这样一个西岭修士必备的丹药，只是数目又远远不够，下一步，你会怎么做！” 唐子凤漆黑的瞳仁望过来，倒也没有很大反应，十指交叉着，想了想，道：“西岭修士的困境非一日两日的功夫可解，也不是拿到一两点对症的丹药就行的，我若是那些世家之人，活气丹倒还是其次，主要还是找出能提供活气丹，更甚于找到能炼制活气丹的这个人……” 秦如清重重点头，一下子靠到身后的软垫靠背上，叹息道：“所以啊，这次拍卖看着是结束了，可是对于咱们来说其实才算是刚刚开始呢，多少双眼睛会盯着我们。我倒是还想继续跟杨家二次合作，只是他家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了，这次拍卖活气丹招来多少瞩目异样的目光，我要是再拿出后面的好东西，杨家还保不保得住我们还是两说呢！” “所以，杨家确实可以二次合作，但在那之前，要先给自己找到一个更大的靠山才行啊！” …… 秦如清他们几个是拖到天都有些擦黑了才离开拍卖场。说来也怪，大约是地理位置的原因，秦如清感觉西岭的天要黑得更早一些。 辞别杨家人，略磨蹭了一会儿，天色已经完全灰暗了。四个穿着黑洞洞的黑袍人悄无声息地从拍卖场出来，步履不停，极快地在街道上穿行。 为首的秦如清修为最高，在前头带路。启荣习惯性地跟了一会儿，却突然发现妹妹走的方向好像不是回客栈的路。嘴张了张想开口问，然而行动间妹妹兜帽下露出的半张侧脸，却是无比严肃，启荣的嘴又紧紧闭上。 他也不傻，结合之前妹妹说的话，想到什么，悄无声息地加快了速度，还隐隐护在秦如清和陆薇旁边。 他们四人竟然没有任何商量地往客栈相反的方向掠去。走在最前头的秦如清突然低声道：“三点钟方向一个，七点钟方向一个。唐子凤，你负责三点钟的那个，记得声音小点儿，不要打死了。”说这自己往七点钟方向去。 “启荣三姐朝其他方向散开！” 启荣哎一声，陆薇和唐子凤也用行动表示了配合。四人朝不同的方向分散开来。 秦如清没有任何声息，隐在一道墙后，跟踪他们的人穿着夜身衣，修炼的应该是特别的隐匿功法，如果是一个普通人从他身边走过，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人在哪儿。 可秦如清不同，这个呆脑呆脑的探子在秦如清眼中就跟黑夜中的灯泡那么明显，她本身就有先天大圆满之体，方才他们走出拍卖场，这个人一露头秦如清就察觉了。 此时，秦如清在自己身上贴了一道隐匿符，竟不知怎么地绕到了呆头探子的后方。掌心中出现一道细细的火，火焰没有亮光，只如同红线一样盘绕在秦如清的掌心兼手腕上。 秦如清将手贴到地上，红线之火竟像游蛇一样滑向呆头探子的方向，在他反应过来时将他结实捆住。探子想大喊，火线的头部竟然变成一个巴掌，牢牢将探子的嘴捂住。巴掌火焰灼烧探子的脸部，只发出滋滋的声音兼一阵烧焦的肉香，除此之外，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第94节 秦如清见他着实痛苦，一手刀劈在他颈后，给了他个痛快。当然，人没死，只是晕了过去。 秦如清拍拍手，似是自语道：“以前总搞些爆炸艺术，近些年我开始讲究些悄无声息的美感了。” 抬头看向唐子凤的方向。她感应出来俩探子修为都不算低，他们的队伍中就自己和唐子凤的修为最高，因而才叫了他出手。秦如清知道唐子凤使得一手好暗器，此时应该没事吧。 那头，唐子凤单膝蹲在一面墙后，棱角分明的脸静默如雕塑。他没什么表情，既不显得紧张，也没那种临阵杀敌的凶狠，此时指骨分明的手一抹，掌心中变如扇一般展开五柄泛着冷光的飞刀，他没用灵识，只单凭肉眼锁定前方的气息，手腕极有技巧地一甩。 五柄注入灵气的特制飞刀飞速向前，分别插-入黑衣人的双手关节，双腿关节，疼痛让他下意识张嘴呼叫，最后一枚飞刀也顺势插-入了喉中，堵住了所有的声音。 秦如清找到唐子凤的时候，就见他沉默地单膝蹲在一具疑似尸体的黑衣人跟前，地下满是鲜血，他俊脸绷着，似乎有些烦恼。 见秦如清过来，他当头第一句话就是：“他快死了。” 秦如清走进自然也看见了黑衣人的惨状，五柄飞刀，四柄关节处的还好，其中一把都插到喉咙里了，可不得快死了么。 她啧了一声，也没责怪小唐的技巧不精，走过去蹲下来，拿出一个小玉瓶，往黑衣人嘴里倒了一小半白色的液-体。自然是疗伤圣药灵乳。 好在黑衣人嘴里插着刀，也不用秦如清费手掰开了，灵乳顺着刀刃滑入黑衣人喉中，开始缓慢修复黑衣人的身体。 秦如清一边给陆薇他们传讯一边道：“管杀人我还得管救，唐子凤，你这样很费钱的知不知道！” 小唐也诚恳地认识到自己这次业务确实很不熟练，点头道：“我会改进的。” 说话间，陆薇他们也来了。 看见这满地惨状，陆薇只见惊异不见害怕。秦家的孩子从上家族学堂开始就被训练着杀妖兽，血不知见过多少，这点阵仗，丁点儿不算什么。 陆薇问道：“这些人是来刺杀咱们的吗？” “那倒也不至于，左不过就是想来打探消息，看看咱们住哪儿罢了。” 陆薇嗯一声，“那现在怎么办？我看这人还有气息，要不要了解了他，以绝后患。”话说着，陆薇的手已经放到她随身携带的剑柄上了，瞧着只要秦如清发个话，她就能随时上去补个刀。 秦如清乐了，“别啊，三姐，人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救活的，还喂了点灵乳呢，可不好浪费。” 开始摸下巴憋坏主意，“想打探消息可以正大光明的嘛，这么偷偷摸摸地可不好，这俩人光在这躺着也不是事，咱们就费点力气，给人家抬回去吧。” 唐子凤默默看着秦如清莹亮的侧脸，都已经是这情态了，还要给人抬回去，这不是明晃晃地挑衅么。 陡然想到秦如清那晚说的，你可要学学我的小心眼才好。嗯，她确实还挺小心眼的。 不防秦如清脸突然扭过来，问道：“你知道这人是哪家的不？” 唐子凤眸光闪了闪，别开了头，道：“看服饰，应该是唐家的。” 秦如清：“哦，是你家的啊，那这个人就由你提着吧。” 于是在这夜黑风高之下，四人分别在唐氏和林氏二族正门口，放下了两具半死不活的尸体。 回去的时候，陆薇问：“小五，我们的住所是不是会暴露啊？” 秦如清深沉点头：“暂时还没有暴露，今天的探子不是被咱噶了么，不过……”她话音一转，轻击掌心道：“不过在真正有实力的势力面前，咱们的动作是无所遁形的。” 真正有实力……陆薇唐子凤他们对视一眼，心中都浮现出同一个答案。 “是仙品署？”陆薇道，看秦如清点头，又问：“小五，咱们都快被仙品署注意到了，你怎么还这么兴奋。” 秦如清确实兴奋，她杏眼发亮，言笑晏晏： “因为，我就想被仙品署注意到啊！” 第69章 仙品署来人拜访 管事来跟唐飚汇报的时候， 一貌美侍女正被唐飚搂在怀里。侍女衣裙散开，唐飚也袒露了胸膛。 见管事进来，侍女有些恼羞地往唐飚怀里钻， 唐飚挥挥手让她退下了。做这番动作的时候管事就这么目不斜视地立在下首， 显然对着一幕司空见惯。 “探子怎么说？”另一位侍童开始执细颈酒壶给唐飚斟酒。 管事回：“探子已经被废。四肢皆被刀刃割断经脉，连喉咙都被利器所伤， 说不出话来了，古怪的是，喉部受了那样的重伤， 应该不久就毙命才对，他却活着躺在了唐家门口，像是……专程被人喂了续命的灵药，故意扔到门口的。” 唐飚执着酒盏， 双眸眯起， “你是说， 那群人发现了我族探子， 却留了一条命，故意扔到唐家门口，以示挑衅？” 这阴冷的语气， 管事长袖中的手攥紧， 面上稳重道：“恐怕是的。” “哼！”银质酒盏被狠狠掼在地上，从管事脚边，远远弹到门外。旁边的侍童被吓得瘫软下来， 伏在桌边，被唐飚捞起来拉到怀里。 这伤风败俗的一幕， 看得管事心里一哂，这就荤素不忌， 男女通吃的下流模样，竟然还是外界有名的天才炼器师？也不知是借了哪个倒霉蛋的才名。 作为唐飚的管事亲信，他自然比外头人晓得更多，这位爷一年中有大半的时间都在花天酒地，剩下的时间中又有一半用来争名夺利和打骂下人。只有最后剩下的那一小半的时间用来糊弄族长，外加参与一些炼器大赛，糊弄外头的人，以维持他的才名。 轻佻地玩弄了侍童一会儿，上首的唐飚轻飘飘道：“既废了，又让我唐族蒙羞，人也不必留了。” 轻飘飘决定了一个人的性命后又道：“另外再派两个修为更高的探子……” 管事有些犹豫，但还是谨慎地截住了话头，“二爷，之前派去的那名探子，已有练气六层修为，却还是被人轻易废掉，可见那个神秘家族中有练气高层修士存在，说不定就有筑基，如此，再派修为高的探子去，也是无济于事啊！” 难不成还派个筑基过去当探子查探情况？哪怕是银品世家，筑基也是顶层了，这位爷自己都还卡在练气九层呢。 唐飚沉默，这安静的氛围让管事心里都有点打怵，心说下一个要被拖出去的是不是就是他自己了。 结果没过多久，唐飚就开始大骂杨家，骂杨家那个黑铁蛋跟自己打太极，不愿意告诉他活气丹从哪儿来的；更是骂那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辣鸡家族竟然不选唐家，反而选了快要倒闭的杨家合作，想必自家也是个不中用的之类的话。 管事闭着耳朵听，心里觉得他是假酒喝多了，没事就要发一通神经。 他这一通还没骂完，外头又有人来报了，说是族长有请。唐飚瞬间收了声，定了定神后站了起来，瞧着终于从一个神经病变成了一个正常人。 唐飚推开侍童，对着管事冷声道：“你盯着杨家，盯着拍卖场，最好能给我找出杨家的活气丹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管事道是之后，唐飚清理了身上的酒气，大步甩袖跨出门去。 唐氏族长看见唐飚过来，招了招手。而唐飚这时候的模样看着又和先前疯批的样子不同了。 他面色极白，五官还算周正，在修士画风多为健壮魁梧的西岭，是个少有的斯文清秀模样。倘若不发疯，演技再好点，是很容易骗取西岭修士的好感的。 唐氏族长唐沉就一直觉得自家二弟是个沉默寡言，一心钻研器道的性子。 唐沉道：“你拍回来的活气丹我已经找人研究过了，确有不凡，也极为适合西岭修士使用。只是唐家不精通丹道，怕是破解不了此丹的丹方，重点还是要找出给杨家提供活气丹的人。你那日从杨家拍卖场回来，可有打探到什么消息？” 唐飚摇头，恭敬道：“杨家大长老只一味含糊，丝毫不肯透漏丁点儿实质性的内容，言辞中似乎还对活气丹背后的人颇多忌惮。” 唐沉哦了一声，疑惑，“可是跟杨家合作的人有些了不得，杨家大长老怕得罪他，这才不敢开口的？” 唐飚的嘴角细微地撇了撇，是不屑的意思。面上却恭敬道：“或有可能，也有可能是杨家在背后弄虚作假。毕竟他家式微已久，想要给自家凭空捏造个靠山出来，也并非没有可能。” 确实。唐沉点头，“此事一开始便是你负责的，后续的情况，你也继续跟进吧。而我今日叫你来，是另有其事。” 唐飚做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仙品署终于决心要打破西岭封闭的情况，已经发出告令，招募世家与仙品署协作打通断脉山！”唐氏族长神情隐隐激动，“这可是个天大的工程，若是能被唐家拿下，不仅族内几年的业绩不用发愁，还能名正言顺攀上仙品署。所以，接下来，我和族内其他长老将会全权负责此事，恐怕分不出心神来管其他东西了，族内还需你多留心。” 唐飚当即皱眉，仙品署竟然决心招募世家打通断脉山？这消息传出去整个西岭都要震上几震。或者说，这已经不单单是西岭的事了，整个南域都要震动。 影响暂且不提，他们这些世家也影响不了仙品署的决定，关键是，这么明摆着的肥差，事关全族未来十几二十年的重事，这老糊涂竟然还想将自己撇开？ 唐飚当即就想说些什么，结果唐沉又徐徐说出第二件事。唐飚住了嘴。 “打通断脉山只是其一，开山不易，需要重工灵器，还有极大风险会惊动山内高阶妖兽。所以仙品署走的是两头顾的法子，若是不能开山，便从天上走，召集炼器大师合力建造一座能翻越断脉山的巨型飞船。” 召集炼器大师合力建造能翻越断脉山的飞船？唐飚心头跳了跳，可算明白唐沉今日来找自己是为何事了。 他问：“如何个召集法？” 能翻越断脉山的飞船该是何等巨物，必不是普通炼器师可以参与的。 唐沉道：“仙品署已经决定召开炼器大赛，选拔西岭，甚至外域的高阶炼器宗师，合力参与这个项目。被选中参与核心团队者，仙品署会有重赏，若是能对飞船打造起到关键性作用，听说仙品署还有几率奖励神器图纸！“ 唐沉啧啧两声。神器图纸啊，虽说有了图纸不代表能造出神器，甚至还差了老远，但是跟神器相关的东西是多少炼器宗师一辈子的梦想。若是这个消息为真，怕是外域的炼器大师打破头都要想着法儿进来。 唐沉畅想了一会儿，转而开始眼神发亮的看着唐沉，“招标项目是其一，选拔炼器大师是其二，这两者无论哪一种被选上，那都相当于搭上了仙品署，搭上了仙品世家，那是泼天的机缘啊！” “你有如此才华，何不去那炼器大赛试上一试？” 唐沉在这厢激动，瞧着神色都感觉那炼器团队必有自家一席一样，可唐飚却听得心里发涩。 他有多少斤两，能不能被选中参与这样规格的项目，自然心中有数。甚至方才听到神器图纸，唐飚心中都没有多少动容，就好比看见别人飞升成仙，心中最多只会羡慕，却不会觉得那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那样的程度，是自己这辈子穷尽手段，也拍马摸不着边的。 唐飚当然想拒绝，但是如此级别的炼器大会，必然代表全族的脸面，唐家是西岭唯一的银品世家，此番便是不去也得去了。 便当即握拳，做出愿意为唐家赴汤蹈火的情态，震声道：“唐飚必然义不容辞！” 唐沉很欣慰，连说了三个好字。 接下来唐沉跟他说话的时候，唐飚已经走神没再认真听。反正他在唐沉心中的人设是话少不擅交际，便是不搭腔也无事。 唐飚从族长那儿出来后，阴沉着脸一阵风一样回了自己院落，找到掌事，揪着掌事的衣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把那几个炼器宗师都给我找来，从今日起，便将他们关起来给我连夜设计讨论图纸，务必要拿出一个能惊艳整个西岭这种级别的灵器来！” 惊艳整个西岭……管事嘴上道是，心里却觉得二爷这是脑子又搭错了筋，开始发疯了。 一般唐飚发疯的高峰期就是在西岭各种炼器大赛前后。拿得了好名次还好说，若是招了耻笑，回来最少也要拖下去几个人，少不得要召集三对儿今日那般的龙凤炉鼎来服侍他。 今日看他红着眼睛从族长院落卷回来的模样，管事觉着，这位受的刺激还很大，要发大疯，自己这段时间可得收敛着点。 仙品署颁布的告令已经开始在西岭顶层家族悄然流通，如今发展正盛的林家自然也得了消息。 “神器图纸！”林氏这位铁血族长听到这个消息很是激动，因为她不光是林氏的族长，同时也是一位水平极高的炼器宗师。林家能有今日的发展，与她脱不了干系。 “我琢磨了一下告令，应该不是直接奖励图纸，而是奖励跟神器图纸相关的东西，或许就是线索之类。”林家大长老看着他们族长兴奋地快要跳起来，忍不住提醒道。 “那也相当惊人了。”林氏族长背手在会议室里转着圈，好悬才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坐了下来。 “对了，派去杨家拍卖场的探子怎么说？” 林家长老摇头，“说不了。” “咦？”林氏族长脸转过来，瞧着竟是一张十分貌美的面容。 “探子浑身烧伤严重，嘴巴也被烧坏了，还被人扔在了家里大门口。叫他写下情报，他也写不出什么二三五。” 林妍啧了一声，“既打探不出消息，便也算了，只派人盯着即可，我瞧着杨家好不容易有渠道搞到这样的活气丹，可不会只拍卖三组丹药就了事。” “叫人给那位探子好生医治。” 大长老道是，旁边负责那天拍卖事宜的三长老又说了，“我问了杨家那黑脸蛋，他跟我在那儿吹逼，还隐隐有把活气丹的来源往仙品世家上掰扯的意思。我听着那话是纯扯淡，后面也就没再问了。” “哦？”林妍的目光有些精彩，“仙品世家？杨家大多都是只会闷着脑袋举铁的傻大个儿，还能讲出这么有水分的话？”听起来跟他家的画风很不搭调嘛。 “只派人盯着即可，我近些日子要开始筹备仙品署开山项目的招标事宜，还要准备参与炼器大赛，杨家那头就拜托三长老多留心了。“ 大约又过了些日子，杨家才慢半拍似的得到了这个消息。而那时候，基本西岭所有的上层家族都知晓了。 这帮大个子少不得要围在一块开个小会，激动一下。 第95节 “只可惜，我杨家无人会炼器，如此，那炼器大赛的奖励是不用想了。”说话的人正是杨氏族长，杨家三兄弟的老大哥。 老二说：“参与不了还算省心了，就算咱家有炼器的，去参赛了也是陪跑的，还不如一心筹备开山项目。这个好，听着就像是会用到体修，那些重工灵器也不是些瘦胳膊瘦腿儿能操控得了的。” 杨文旭在杨家一直是属于斯文那挂的，此时并不搭腔，只静静听着族人说话。 过会儿，招标之事谈论完，杨家大哥将目光转过来，当头看向杨文旭，“那日拍卖会之后，你可有找那位秦小姐谈后续的合作事宜？” 杨文旭摇头，干脆直接地说：“我们后面给的钱她没要，只拿了应拿的抽成，这样子叫我有些话也不好开口了。“ 杨家大哥皱起眉，“难不成她是在挑山头站？又看不上咱们杨家了不成？” 杨文旭想了想，却道不是，“我瞧着她还是想跟我们杨家合作的，只不过似乎是有什么顾虑，没有下定决心，又或者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听着三兄弟说了一会儿，杨家的黑面大长老开口了：“莫要着急，秦家的那位小小姐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她年纪那么轻，出行却手执两块身份牌，这是在外能全权代表秦家的意思。她的考量必然不是单个儿的考量，而是要顾及全族。” “况且，杨家再没落也是入品世家，她人在西岭，我们又对她知根知底，不怕我们对她做点什么吗？她如此聪慧，必然不会做出这种蠢事。“”便就先等等，正好这段时间仙品署要召开招募大会，家族应全心筹备此事，秦家那头，便让文旭多留心些，客气周到招待着，等那位秦小姐觉得什么时候时机到了，再谈合作事宜也不迟。“ 如此，众皆纷纷点头。 - 秦如清几人现正在西岭角力街擂台附近的茶楼上，启荣正在下头打擂。 原本他就对唐子凤先前所说的，西岭体修特定烘烤法门很有些兴趣，已经打算去火焰山打坐个几天，甚至还琢磨着要不要把头发剃掉。 叫秦如清连忙阻止了。就是说，修炼法门多得是，这个法子也不定适合启荣，何必先给自己整了个和尚造型呢。 启荣听了，觉得也是，便先去火焰山试了两天。结果没见出修成了什么个结果，屁股和脚倒是烫了一堆泡。 他好似对这种西岭体修烧烤法非常不适应。 秦如清说，瞧吧，还好先前没剃头不是？你要真想尝试也别着急，先去角力街把十八个擂台挑翻。待到西岭街头的散修都不是你的对手的时候，你再去火焰山试上一试，效果或许有些不同。 启荣应了，现便就正在角力街上挑战，已经挑翻了前十个擂台。 秦如清正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皱眉摇头：“嘶，不对啊！” 陆薇手执一本丹方，闲闲翻过一页，”有何不对？启荣输了吗？“ 唐子凤抱胸依靠在另一扇窗边，闻声看过来。 秦如清似乎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回答的问题牛头不对马嘴：“这两天这么安静有些不对啊！” “在我原本的计划中，虽没直接答应和杨家二次合作，却也是吊了他们一波，有了前头的好处，他们应该会更加着紧地想要促成这件事，怎么现在杨文旭虽也每天过来，却也只是周到客气，不见热情呢？” 陆薇沉默。她觉得小五口中的“热情”恐怕跟正常有些不同。 “还有那天咱们扔在唐林两家的探子似乎也没什么后续了……”秦如清转过身来，喃喃嘀咕，“我都那么挑衅了，他们不说会气得来杀我，总会要调查一波吧？这很不对！感觉像是有什么大事牵绊住了他们的心神。“ 秦如清扭脸看向唐子凤，“小唐，你有啥想法不？” 唐子凤摇头，“我已经离开西岭很久了。” 秦如清啧了一声，说也是，“你那脸白的，瞧着也不像是在西岭久待的样子。” 照例在启荣打过擂台之后回了客栈。秦如清还在脑中分析她这波战略有哪里出了问题，但是前后这么一捋，还是感觉一切都在掌握中啊，怎么结果跟她先前预测的不那么一样呢？ 结果刚行至客栈门口，秦如清还在走神，陆薇却好像看到什么，拽了拽秦如清的袖子。启荣已经挡在她们身前。 秦如清抬头，看见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青袍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见他们神情警惕，青袍人和蔼一笑，道： “我姓第五，不知各位可否赏脸，上隔壁茶楼包厢内坐下来喝口茶，小叙一会儿？“ 陆薇他们还在怔楞。秦如清当先反应过来，两个小碎步上前，利落地行了个晚辈礼，清亮扬声道： “荣幸之至！” 就说她的谋略没啥问题，这不，等待已久的大鱼终于上钩了。 第70章 此丹名为解毒丹，可解火毒 一行人去了西岭最高档的茶楼， 第五茶楼。 秦如清觉得这个仙品世家是个取名废，家族所有相关的产业，从来没见过用什么正经名字， 一律省事儿地用“第五”， 明目张胆地告诉众人，对， 这就是我们仙品世家的产业，可瞧好了。 秦如清看向坐在她对面的人，穿着深青色的袍子， 有点像仙品署工作人员的统一制服，但是，好似还和南岭仙品署那边有些区别。南岭仙品署的工作服绣祥云图案，这个西岭仙品署， 衣领和袍角绣的是烟雾。 秦如清根据工作服的精致程度判断， 此人的职位应在署长亲信， 也就是笔录官之下， 但是会比普通工作人员好上一些，大约是个执事的位置。 果然，秦如清刚这么想的时候， 这位自称姓氏第五的人也开口自我介绍了。 “我名第五启明， 乃是仙品署的执事。” 秦如清和陆薇他们恭敬地问好之后，秦如清开口了：“不知执事是来找我们……” 这位仙品署执事当然知晓，这四人中领头的就是这位长相明丽的红衣少女， 而根据他手里拿到的资料，这位秦五小姐， 竟然已经在南岭仙品署登记，拿到了长老席位身份牌。 “秦五小姐， 请恕我冒昧打扰，此番找你，确是有一些重要的事。” 秦如清微妙地一扬眉。该说不愧是仙品世家吗？她能猜到他们能查到她的住址，却不想人家连她的真实身份都摸清了。 执事注意到秦如清的神色，坦言道：“五小姐莫恼，您初进城那日，可是要经过身份登记的。” 哦，忘了进城那茬。 每个主城进行盘查守卫的都是仙品署的人，虽说她当时只填了个名字，可以仙品署的能量，稍微进行盘查筛选，确定一两个人还是很容易的。 于是秦如清笑了笑，道：“我坦坦荡荡，身份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自然不会着恼，执事直言来意即可。” 执事点头：“今日来找秦五小姐，是为活气丹。” “前些日子五小姐可是与杨家合作，在杨氏拍卖场拍卖了三组能够加快灵气运转速度的丹药？” 看秦如清点头，他道：“此丹五小姐手里可还有剩余，可否给某一观？” 秦如清笑，“有何不可？”掌心浮现一个玉瓶递到执事跟前。 执事的神态很慎重，小心地从瓶中倒出一粒，捻起来嗅了嗅后，神态微变，刚刚抬首，嘴唇微张，秦如清就像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样，道：“这瓶活气丹，便当是我送予仙品署的。” 执事点点头，也没客气，竟然直接服下了一粒，看来是想亲自实验一下效果。 秦如清笑容更深了一些，心说这执事胆子倒挺大，就不怕我拿出来的丹药有问题给他吃出啥毛病来么。 过了几息，执事再睁开眼睛时，望着秦如清的神态已经有着明显的震惊，“效果竟真如传言中那般，好似比我想得还要好些。” “这丹药，是由南岭秦氏研制出来的？” 秦如清点头，“是由我族玟萱老祖亲自研究出的丹方。” 执事看样子更加放心了些：“早有耳闻，贵族玟萱老祖乃是著名的丹道大师。” 他顿了顿，又道：“既如此，五小姐来了西岭，又策划了先前那场拍卖会，是否代表着秦家已经准备与西岭杨氏合作了？” 秦如清心道，终于说到重点了。在执事严肃的目光下，她却摇起了头。 “嗯？”执事疑惑。 “秦家派我前来，确实是有进军西岭市场的打算，却并不一定是非要与杨氏合作。或者说，不仅仅是与杨氏合作。“ 要是只想跟杨氏合作，早就可以了，何必等到现在呢。自然是为了等你这条大鱼啊：d 执事敏锐地察觉到，这位秦五小姐似乎是有些狡谐地望了他一眼，好似已经看破他的来意。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果然，当他定晴去看的时候，她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执事不再多想，他对秦如清方才的答案还是满意的，也不兜圈子，直言道：“那秦家可有与仙品署合作的打算？” “仙品署欲打算在秦家大批量地采购活气丹，只要求秦家能允许仙品署在西岭进行二次销售。因为量大，价格必会让秦家满意。” 说白了，仙品署就是想搞批发然后在西岭二次售卖。 秦如清哦了一声，似乎是很感兴趣，“敢问执事，这量大是有多大啊？” 既然搞批发，那肯定是要拿批发价，那就是变相要求秦家走薄利多销的路子了。这样搞也不是不行，可我们秦家明明可以走高端路线，想想之前杨家一场拍卖会就拍了多少灵石吧。你要搞批发，量起码得大到一定程度，不然我们秦家也犯不着跟您整这一趟啊！ 执事似乎也猜到了秦如清会这么问，他也不紧不慢，似乎笃定答案必会让秦如清满意。 “量大到，可以供应西岭大半修士的修行。” 蛙去！ 秦如清心口跳了跳，这确实是个夸张的数字，怪不得这执事是一副悠闲笃定的姿态。只是，秦如清惊讶过后却没有立马答应下来，而是转而开始疑惑。 仙品署会注意到活气丹她一点儿都不意外，甚至她老早就想着用活气丹来钓仙品署的鱼了。可她着实没想到仙品署会采购这么大的量，这也犯不着啊，量一大首先仙品署的采购成本就大，且非常有滞销风险。 “晚辈有些疑惑，仙品署何以要采购这么大的量？这瞧着已经不像是普通的合作了？” 执事抬眸望了秦如清一眼，倒是意外这小丫头这么能坐得住。 “难道秦家还对这个采购量不满意？” “非也。”秦如清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只是如此大的成交量，并非小事，仙品署既然信任秦家，愿意与秦家合作，秦家必然也要为仙品署负责。丹药通常都有保质期限，若是过了期限，便会导致丹药效能下降。仙品署囤积如此大的量，若是滞销，以致丹药失效，不是凭白让仙品署耗费银钱，甚至可能误了大事啊！” 秦如清语气抑扬顿挫，真情实意，话里话外都是为仙品署着想的姿态。 果然这青袍执事瞧着秦如清的面色就慈祥多了，这秦家的家风倒很不错，这位小辈形容有礼，讲话也很是中听。 看秦如清一副我怕你们买多了亏本的模样，执事也不介意跟她透点儿实话，反正这个消息迟早都会传出去的。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仙品署采购的量，只有不够的，没有卖不出去的。因为，此番仙品署采购活气丹，并非为了盈利，反而是为了民生！” “西岭受地理以及环境的影响，修士多身中火毒，修为进展缓慢。西岭仙品署已经颁布诏令，下了大决心整顿，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 “一，开山，招募世家在断脉山下开辟出一条路来。“ “二，炼器，仙品署打算召集西岭乃至外域的炼器宗师合力打造一条能翻越断脉山的飞船。” “至于这三……”执事看了秦如清一眼，有种不言而喻的意思。 秦如清听着前头，顺藤摸瓜，自然也能推测出最后一条的意思。这第三条，可不就是丹药么。 西岭修士因为火毒，修为进展缓慢，以至于只能炼体和炼器，这是个多大的bug啊。西岭这边的仙品署若是想要做出政绩，必然得改变西岭修士的这个情况，那就得要寻找对症的丹药。 又听闻杨家拍卖场竟然在拍卖能加快灵气运转速度的丹药，可不是打瞌睡正好有人送上了枕头么。怪不得一向姿态高的仙品署此番也都按耐不住了。 秦如清将思路在心里这么捋了一遍，顿时忍不住在心里呵呵笑了起来。 好好好，非常好！秦家这波简直是赶上了天大的好机缘！ 谁能想到这西岭仙品署不声不响的竟然突然要准备大刀阔斧地整改了。这么一波可不是小事情，而是轰动整个南域的惊天大事！ 想想要是断脉山真被打通，西岭联通外部，会对外面的格局发生多大的改变吧。 第96节 而且现在仙品署忙着整改西岭内部情况，根本没功夫去外头找寻对症的丹药，而且找到了效果也不定有秦家制作的丹药好。 也就是说，此番不是秦家求仙品署，而是仙品署要来求秦家。 实力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当然可以决定一切，但在一些例外的情况，风水还是可以变一变的。 别的不说，我秦家乃是南岭秦家，是归南岭仙品署管，跟你西岭仙品署又不搭嘎。 想清楚一切，秦如清笑了起来，道：“原来西岭仙品署竟有如此宏大的决心，实在叫人钦佩。只是……原本不知道仙品署采购活气丹的原因倒好，现在知道，反而觉得活气丹的分量有些不够了。” 活气丹的分量不够，这位仙品署执事没听懂，“何谓分量不够啊？” 秦如清啧啧有声：“活气丹效用还是差了一些，紧紧只是加快灵气运转速度，却无法根治火毒，终究还是治标不治本。” 那我能不知道治标不治本么？关键是，也没更好的啊！ 可很快，执事打脸了，秦如清转头从储物袋摸出一个玉瓶，放在手里摩挲了一会儿，还是不舍地交出来。 “执事看看，此丹可还有用。” “这是？” 秦如清笑起来，一字一句道：“此丹名为，解毒丹！” 执事：“？” 解毒丹，那不就是世面上最普通的丹药吗？您跟我在这儿招笑呢？ “哦，”秦如清这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添一句，“此丹并非普通的解毒丹，而是，能解火毒的解毒丹。” 望着执事当场呆滞的脸，秦如清笑眯眯地贴心解释道，“对对对，就是您想的那个火毒。” 在执事怔楞回不过神来的时候，秦如清嘴角微翘，杏眼极快地闪过一丝得逞的光。 好东西可不得慢慢往外拿么！跟杨家合作的活气丹只是她此番带过来的东西中最低端的一种。 至于这个解毒丹，则是当初唐子凤提合作条件时开出来的要求。本来是想着要拿来跟唐家谈判的，可看如今唐家这架势，秦如清觉得相当浪费。 这么好的东西给这么个没长眼睛的家族，完全是暴殄天物。解毒丹在西岭明显大有可为，反正跟谁都是合作，为什么不找个后台最硬的？ 故而秦如清早早地瞄上了仙品署。 应了种花家那句名言，“来都来了”，那就不能白跑一趟。帮小唐回到家族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她要三管齐下，为秦家在西岭找到一条最硬的大腿！ 待她忽悠住仙品署这边，秦家背靠官方系统，可不就得一路绿灯，扶摇直上了！ 第71章 忽悠大法，仙品署署长的注意 执事呆立在那儿好一会儿， 似乎才消化了这件事。他嘴巴动了动，似乎想寻找语言，半天才感叹地说：“秦五小姐， 您当真是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啊！” 秦家竟然连能解火毒的丹药都弄出来了， 可先前竟然一点儿风声都没露。只要这位秦五小姐想，她能凭着此丹敲开西岭任何一座上层世家的大门， 并且获得座上宾的待遇。 执事没去怀疑丹药的真假，无论如何，他也是堂堂正正的仙品署执事， 仙品世家的人。这位五小姐若敢骗他，哪怕秦家不归西岭管，他也能好好让他们喝一壶。 谨慎起见，执事还是多问了一句：“真能解火毒？” 他如今在正经发问， 若是秦小姐肯定回答了， 以后若有假， 他就可以治秦家一个欺瞒仙品署的罪名。哪怕是在南岭， 南岭那头的仙品署也是要降下罪罚的。 嘿哟，想套我的话？我这可不上你的当。 秦如清微笑，细细解释道：“任何丹药都有限制， 受个人体质和环境的影响， 不一定能完全发挥效用。诚实地说，此丹应该是能一定程度上缓解火毒，若是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 再找到一个没有火毒侵扰的环境，方可以达到“解毒”的功效。” “并且， 西岭修士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火毒积累已深， 并非是服用一枚两枚解毒丹，再过个一个两日就可以缓解的。需要长期服用，再通过一定外力排出，才能将自身调理到一个相对正常的状态。” 秦如清这番话可以说是相当坦诚且谨慎了。她一贯的话术大法就是，我不撒谎，只挑对我有利的东西说，剩下的那些，你们自行理解，自行想象。 可现在，她算是把解毒丹的缺点和限制扒了个干干净净，要是一般人听了这么多的使用限制，恐怕会心生退意，产生“这跟我想的有些不一样嘛，感觉也没那么好”的想法。 可执事却满意地点点头。他就喜欢这样的态度，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把优缺点告诉你。 身为仙品署的执事，他常年免不了要跟一些世家打交道，这些世家的通病就是喜欢耍滑头，尽爱说些漂亮话包装自己。可我管着你们世家的名册，还不知道你们家有几斤几两嘛，当着他的面儿都敢耍滑头，可见这些世家们有时候是虚伪成了习惯。 “那五小姐拿出解毒丹，可是想通过解毒丹与仙品署合作？”执事也不兜圈子，开始直接问了。 哪知这位漂亮丫头又开始摇头了，她脸上的表情十分丰富，扬眉蹙眉，一会儿变一个神采，当真是灵动。执事的目光也不由得被吸引过去，听着她讲话。 秦如清担忧地说：“执事，此事事关重大，秦家自然是万万情愿和仙品署合作的，只是，秦家出自南岭，现在乍然来到西岭，就越过西岭的本土世家，贸贸然和仙品署合作，怕是会招惹来许多非议，甚至会受到西岭本土世家的攻讦啊！” 执事皱眉，“怎么，仙品署的决定，还有人敢反对不成。” “哎”秦如清叹息一声，“他们自然是不会对着仙品署或是执事您议论的，可我们秦家不过是个小世家，又是外地来的，若是他们当真合力排挤，秦家便如同风雨中摇曳的烛火，一不小心就被熄灭了，又怎能安生和仙品署合作呢？ 风雨中摇曳的烛火……一直在旁边坐着的启荣和陆薇下意识地搓了搓胳膊。就是说，起鸡皮疙瘩了呀。就连靠在窗边的唐子凤下颚都绷了绷，想不通她是怎么能声情并茂地念出这句话的。 执事不知秦如清正常的状态，便以为这就是她的真情实感，此时，顺着这话这么一想，还真觉得，嗯，有些道理啊。 秦如清又道：“还有，执事，西岭一贯封闭，少有和外界往来的，即便合作，也是几个世家之间小范围的合作，还不长远。也就是说，此前并没有外域世家和仙品署合作的先例。既没有先例，又是怎么个合作法呢？显然不能空口决断，还需拟定个细致的章程来……” “这些事情必须的好好商议，不光是为了秦家，更是为了仙品署！”秦如清伏在桌沿，拳头半握，看起来略微有些激动，是个实打实为仙品署打算的情态，“仙品署地位超然，站立于世家的巅峰，一贯讲究个公平公正，可若是此番越过西岭本土世家，直接和外岭世家合作的话，恐会引起西岭本土的世家不满，说不定就会对仙品署滋生埋怨，个别极端的，冲动下来，说不准就会向上一级举报啊！” 果然，向上一级举报这句话一出来，执事就下意识地抖了抖。 秦如清总结，“所以，仙品署此番，还需为自己找寻一个能够服众的理由来。如此，才能以保万全啊！” 秦如清嗓音清亮，掷地有声，她说完，整个包厢都安静了许久。这位仙品署执事，很有些震撼地望着秦如清，差点没脱口而出： 你小子，有前途啊！ 这方方面面，思虑周到的，要是来仙品署干，怕是几年就能做到他的位置，再过个十年就能掌卷当个笔录官了。 而且她说的这些话，都很有些道理啊，拿过来包装一下，他就能整理成一个报告，跟上司汇报去了。届时，上司说不定还会褒奖他。 执事咽下心里的想头，还是有些忍不住地问秦如清：“你这在家里，恐怕是经常管事吧？我记得你还拿到了长老席位，已经在南岭仙品署登记过了？” 就这不在大世家里干个五年长老，能练出来这么一手嘴皮子功夫？ 秦如清似有些羞赧，“承蒙家里抬爱，在爹爹和长老们议事时能搬个小凳儿坐在一旁旁听，略略说得上两句话。” 旁边，启荣忍不住挪了挪屁股，感觉嗓子发痒。悄然看了旁边的三姐一眼，见三姐神情不变，不由得反思是不是自己不够淡定。 其实陆薇只是在出神地想，家里议事堂那座梨木缠花的大靠椅，究竟与小五口中的“搬个小凳儿”出入有多大。 这头，执事哦了一声，已经自动将这话翻译了过来，能在爹爹和长老议事的时候略说得上两句话，这不就是有族内议事权的意思。 嗯，这很河狸。 他叹息一声，站了起来：“今日五小姐所谈，收获甚多，待我整理一番，回禀仙品署，商议个章程出来，再做决断。” 秦如清也站了起来，嘴上恭敬道是，手上却抄起桌上一开始摆着的，装着解毒丹的小玉瓶，塞到了执事手中。 “此物，还请执事收下。” 执事以为她要送东西给自己，下意识想推拒，他们仙品署的人可是有明令规定不许收世家的东西的。 秦如清却道：“哎，执事莫要推拒了，我也晓得规矩，执事与仙品署回禀之后，还需要验证解毒丹的效果，这玉瓶里面的解毒丹不多，想来只能够实验得个大概数据，如若不够，执事再与我说，必不会叫他人误了执事的清白。” 执事眼珠转了转，确实得需要验证丹药的效果，但是嘛，一般小半瓶的也就够了，那剩下的那些…… 执事当即笑了出来，伸手接过玉瓶，只不过，手触到瓶底时，突然触到一丝古怪的花纹。 嗯？这是…… 执事不动声色，将玉瓶收起，拱了拱手，离去了。 他离开后，启荣和陆薇一下子放松了架势。 启荣：“这个执事板起脸来的样子还有些吓人咧！仙品署的人都是这样吗？” 陆薇反而更关注这位执事讲的内容，细眉微微拢在一块儿，有些担忧道：“小五，若刚才执事所言是真，那可是关系到整个南岭的大事。咱们家真要跟仙品署合作吗？” “为什么不呢？仙品署能是一般家族够得上的吗？现下他们主动找来，这不是送上门的好处，往外推才傻呢。”秦如清把桌上那盏被热气熏热的茶水倒掉，重新给自己倒了盏温凉的。是滴，在西岭喝茶要喝凉的，茶壶下面的控温灵器是用来制冷的，这大概就是一地一个特色。 “可你方才不是说，若仙品署真越过西岭本土世家和咱家合作，咱家会受到外域世家的攻讦么？” “是啊。” “那你还……” 秦如清用冰茶盏冰自己热乎的脸蛋，“所以我刚才不是在跟仙品署要保证书么，他不给咱家保障咱家就不干啊。” 这下子连一贯懵懂的启荣都能想到问题了，“拒绝仙品署，他们会不会恼了咱们啊！” 唐子凤看秦如清不停地拿茶盏捂手和脸蛋，便走过去，摁下圆桌上的一个按钮，圆桌放着茶壶的位置自动升高，底下竟安置着一个冰槽。唐子凤伸手进去捡了两块冰递给秦如清，坐下来回答了启荣的问题：“他们非但不会恼，反而会想方设法要秦家答应他们的合作。” 秦如清目光露出惊喜。小唐好贴心！转而笑眯眯看着他回答启荣的问题。 “没听方才执事说么，西岭仙品署已经决心改变当前形式了。打通西岭与外界隔绝的壁垒是其一，改善西岭修士修炼速度缓慢的问题是其二。其一自然是要招募下头的本地世家解决，但是其二……西岭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没有丹修，仙品署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便只能向外求助。” 秦如清轻飘飘地接过了后面的话，“如果向外求助，先得要发布需求吧，就像小唐之前做的那样，我想要个什么什么样的丹药。需求说明白了，外头的世家才能清楚我到底能不能完成需求，这时候，没实力炼出这种丹药的家族自然就被淘汰了，剩下的那些有这个实力的呢，一方面需要时间去准备，另一方面还不定愿意做这么麻烦的事，再来仙品署去联系这些家族还要费时间，这中间一来一回的，哪有捡现成的香啊！” 启荣光听这么一大堆话都感觉头晕，在脑中消化了一会儿，才转过来这个弯儿，不由得咂舌道：“好复杂，我还是当我的体修吧！” “这跟体修啥关系，你那是纯粹不愿动脑子，人家杨家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体修，脑子不也灵活得很！” 提到杨家……陆薇说：“小五，你先前就是盯上了仙品署才不愿和杨家二次合作的？” 秦如清眨眼睛，“谁说我不愿跟杨家二次合作了，我连跟他们合作啥我都想好了……先前没直接应下来纯粹是因为解毒丹实在事关紧要，要是用这个跟杨家合作，西岭那些眼红的大世家能将我们外加杨家一起撕碎吃下去。多危险呐，我这也是为他们家好哈！” 陆薇看着秦如清忽闪的大眼睛，心说，小五就是有这个本事，算计了一圈，别人还对她狠不起来。因为她从来不用阴谋诡计，用的都是正大光明的阳谋。 陆薇说：“所以，你打算跟他们合作啥？”解毒丹都拿出来跟仙品署合作了，活气丹先前也用过，还剩下啥？ 秦如清目光移了移，莫名看了唐子凤一眼，又移回来，嘿嘿一笑，“保密！” - 这头，青袍执事通过几天的时间验证核实了解毒丹的效果，又将先前与秦如清说的东西整理成一份上述报告，仔细确认无误后，揣上报告找他的上司汇报去了。 管理执事的上司就是笔录官，再再上头，自然就是仙品署署长了。 执事汇报的时候，恰好他的小上司和顶头上司都在，于是便一起听了。 结果听完后，小上司没说什么，坐在顶上的大上司却发话了，他似笑非笑，拨弄着案几上摆着的盆栽，洋洋道：“你是说，秦家没答应与我们合作活气丹，是因为他们拿出了更好的解毒丹？” 大上司提问，执事的回答更谨慎了一些：“秦家确实炼制出了能一定程度上缓解火毒的解毒丹。此丹的效果我已经验证，详细的过程和结果都已经写在报告上了。”执事指了指案几上放着的一卷厚厚的卷轴。 西岭仙品署署长第五翎羽瞥了一眼，极快收回目光，“我懒得看，你便给我口述吧。” 所以说，为什么非要规定他们写这种报告？上司不一定看，他们还不得不写。 执事在心里吐槽了这么一句，恭敬回道：“下官连续实验了三日，分了两组对照，若在完全隔绝外界的理想环境下连续服用此丹三天，再配合灵力排出，体内火毒可消解七成。” “而若是在正常环境下，需要连续服用七日，才勉强能达到理想环境下的效果。” 第97节 第五翎羽从鼻腔里嗯了一声：“还会弄对照组，不是单纯实验了，你有些长进……如此说来，这解毒丹效果不错。” “所以呢，秦家那头怎么说？” “他们没直接答应，言语中似乎还十分担忧，说仙品署越过西岭本土世家，直接和他们南岭秦氏合作，叫他们很是惶恐，怕以此引来西岭世家的不满，转而招来许多攻讦。又说秦家只是小世家，如风雨中摇曳的烛火，如果此情况真的发生，他们恐怕支撑不了太久，西岭的大世家联起手来就能将他家随意掐灭了，因此有些不敢答应。” 一听此言，第五翎羽和旁边的笔录官都笑了。 笔录官道：“这是找咱们求庇护来了？” 第五翎羽拿起边上的上述卷轴随意翻了两下，勾起嘴角道：“有些意思。” 执事继续恭敬道：“那位秦五小姐还道，此前从没有过跨岭合作的先例，不但秦家有可能招惹来非议，连中立的仙品署说不得都会被质疑公正，有个别的极端的，说不定还会朝上级举报。所以叫仙品署务必要留心此事，及时想好应对。” 第五翎羽这下当真是感兴趣了，眼睛抬了抬，“秦五小姐？便是她与你会面谈判的，这说得很对嘛，我此番新上任，还未做些什么呢，就已经接连收到三条举报消息了。” 笔录官未说话，只望着状似玩笑的署长有些无奈。而下头的执事，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 “还未做些什么”，都已经下令颁布了这么些整改条例了，还叫没做些什么呢？您这样的就是典型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而且，老天爷，已经接连受到三条举报消息了，原来你已经被举报过这么多回了吗？不会他这顶头上司的位置还没焐热就要换人了吧。 笔录官也拿起那份报告看了几眼，最后总结道：“那位秦小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如果想要达成合作，前提就是为这次合作找到合适的名目，且还要为秦家提供庇护。” 第五翎羽摸下巴点头，“不错不错，这人有点意思！” 形容端方的笔录官无奈，他觉得他们新来的署长哪里都好，就是行事略有些不稳重，就好比现在，谈起重要的事，他更愿意先关注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果然，署长开始问下头的执事了，“怎么是秦五小姐跟你谈判的，他们家没长老吗？” 笔录官无声地叹了口气，唤出本命卷轴，展开在第五翎羽面前，又施法亮出上面的某一行字，“署长请看，这位秦五小姐早在一年前就在南岭仙品署登记过，是位正经领了身份牌的秦氏长老。” “哦哟，听起来年纪不大嘛，都领长老牌啦？”看着笔录官将卷轴收起，第五翎羽略有些慵懒地靠在了椅子上，“这秦家我瞧着有意思得很，那秦五小姐更有意思，笔录官，你改天抽个空亲去见她一趟，细谈一下合作的事。” 笔录官刚应是，下头的执事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署长，临走之前，那位秦五小姐给了我些实验用的解毒丹，丹药并无问题，只是那盛丹的玉瓶，却好似有些玄机，瞧着……竟像是仙品署的造物。” 嗯？ 第五翎羽果然起了兴趣，“呈上来我瞧瞧。” 执事起身，递上了一个青白的玉瓶。第五翎羽接过来，一下子倒过来翻看瓶底，笔录官站在后面，也看到了瓶底的图案，眸光闪了闪道：“是南岭仙品署的东西。” 第五翎羽上下把玩着那个看似普通的玉瓶，似乎被彻底挑起了兴致，“笔录官，我改主意了，你挑个我得空的时间，将那位秦五小姐叫过来，我亲见一见。” - 如此，又过了两日时间，杨家那头倒还按耐得住，看着秦如清这头没动静，照例是亲热客气有加，而秦如清这次也没觉得杨家的态度奇怪了。 因为上次执事跟他们说的东西，彻底在大街小巷传开来了。想来是西岭仙品署本来就没打算捂多久，所以上次她疑惑，那位执事才没怎么犹豫地说了。要真是什么重要的保密事项，人家执事官也不能这么轻易地就说出来。 如今，西岭街边的茶馆酒肆最热门的话题就是接下来仙品署官方打算召开的炼器大会。 说是广邀西岭乃至整个南域的炼器大师，合力打造一条能够飞跃断脉山的飞船。只要能通过大会选拔，正式参与到项目中，仙品署便会有重赏，若是能对飞船的建造起了决定启发性作用，更是有机会掉落神秘大奖。 秦如清在茶楼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就吐槽说，“这肯定是有些重要消息还没传到下头来，‘神秘大奖’听起来一点儿也不诱人呐，这还怎么忽悠别人参赛？我要是仙品署，我就放出消息说，最终奖励是一柄神器！哎，这味儿听起来是不是就对了！” 唐子凤望着秦如清的目光有些无奈，“你当神器是烂大街么，据我所知，就连仙品世家都不定有神器呢，又怎会拿出来当一个大赛的奖品？” 秦如清却说不一定，她十指交扣，搭在桌上做沉思状，“往往这种别人越以为没有的，就非常可能有。思路要打开！” 她可还记得以前老祖跟她说的，有些金品、仙品世家甚至掌握着接引先魂转世的秘法。连家里的老祖宗都能想办法接引转世，搞个神器算什么。 唐子凤抿唇，从来就说不过秦如清。 结果她自己畅想了一会儿，目光竟然转过来，瞳孔微微放大，眼睛睁地溜圆。这一般是她毕竟兴奋时的状态，又或者她打算算计操作你的时候，也会露出这个眼神。 唐子凤下意识挺直腰背：“又作甚？” 秦如清炯亮着眼睛，像夜里的猫头鹰：“小唐，到了你表现的时候了！我瞧着这个大赛简直像为你量身定制的！我跟你说，你要是在这个大赛拿得名次，正式参与进这个飞船项目里，我跟你说，唐家能哭着喊着回来求你！” “可是，”唐子凤犹疑，“此大赛规格颇高，要求参赛的炼器师至少要有一到两件收获大量肯定的代表作。” 秦如清哦了一声，“你没有代表作吗？” 唐子凤眼眸垂了垂，“我的炼器作品从未流传出去，因此不算收获大量肯定。” 秦如清点头，说别慌，“你收获肯定的机会来了，没有代表作，我们就先弄出一个代表作来。” 唐子凤静静望着秦如清，脸虽没表情，但疑惑已经写在了眉目间。 秦如清突然嘿笑一声，搓搓手，“你把你藏着掖着，打算跟唐家谈判的灵器拿出来。我们就用那个！” 唐子凤竟然下意识想要捂紧荷包，他道：“我没有。” “哼，你有！休想瞒我。我先前给了你那么多的炼器器材，还有送你的大量寒玄冰，我早就知道你在偷摸炼制相关的灵器了，我还看见你实验了呢！” 唐子凤脱口而出：“……我明明背着你实验的，你怎会知晓？” “嘿，你隔壁邻居程一鸣告诉我的。” 唐子凤：“……” 秦如清忽而叹了口气，“喂喂，不要这么防备嘛，这回的事真是对你有好处的。如此规模的炼器盛会，即便是拿不到名次，上去参与一下也能涨不少见识。而且，我问你灵器的事不是要拿来自己用，而是要跟杨家合作。” 唐子凤意外抬头，看见她勾起嘴角，灿若星辰的眼眸凝望他，掷地有声地说： “我要借杨家的风，助你扬名！” 第72章 和杨家谈判，署长相邀 也许是秦如清闪烁的眼睛太动人， 又或许是她说出的好处太诱人，总而言之，唐子凤还是将自己捂了很久的灵器从储物戒中拿了出来。 启荣和陆薇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身子前倾， 伏在桌上。唐子凤拿出的灵器瞧着方方正正，看材料是一种透明的玉髓， 整体呈红色。 “这是什么，红方块儿？”启荣戳了戳那个灵器，不解道。 “这是玉髓么？”陆薇显然对材质更感兴趣。 “为什么是红色？”秦如清抱胸， 关注点在颜色。因为她觉得这个热烈奔放的颜色明显和唐子凤内敛闷骚的画风有些不搭。 小唐不应该是深蓝色或者浅紫色么。 唐子凤有些不懂秦家人的脑回路，为什么对形状和颜色这么关注，难道不是应该更在意功能么。 他将这玉质红方块儿拿起来，修长的手不知道掰弄了哪儿， 那红方块竟然自动分解成了四个小方块。每个小方块的顶端有个半球形凹槽。 嗯……秦如清瞧见这凹槽， 忽然想起之前唐子凤找秦家合作时， 炼制的两种灵器， 喂食镯和喂食镯进阶版。当时那灵器古怪又新奇的使用方式和直白到爆的名字，被秦如清记了好久。 如今，看着这半球凹槽， 大小形状恰好能塞进一颗丹药， 秦如清忽而有了不好的联想，问：“唐子凤，你这灵器， 叫啥名儿？” 球球了，可千万别叫喂食xx 唐子凤抬眸， 与秦如清对视三秒，回答：“叫喂食方块。” 秦如清：“……” 启荣：“……” 陆薇：“……” 吼， 是镯子形状就是喂食镯，方块形状就是喂食方块是吧？ 秦如清：“是不是往里塞某种丹药，就能起到辅助丹药或者是强化丹药的效果？” 唐子凤：“嗯。” 我的天哪。 秦如清沉默半晌，突然伸手搭在了唐子凤的肩膀上，无比严肃地说：“小唐，我跟你说，要想成为一名受人敬仰的器道大师，学会包装自己发明的灵器是第一步。起一个有特色又好记的名字有利于你出去糊弄人……啊不，是名气传播！你一定要知道，取名废是病，得治！” 唐子凤似乎也被这么一番振聋发聩的言论给镇住了。他默了半晌，道：“那我应该取什么名儿？” 秦如清重新坐了下来，将那喂食方块儿拿到手里，拆开又合拢，盘弄半晌，竟然莫名生出一种玩魔方的快乐。 别说，这方块儿的手感还不错……咳，“你这，喂食块，主打什么方面，有什么功能？” 唐子凤的唇动了动，秦如清看着他张开的口型，忽然高高扬起了眉，“等等，别跟说我里面是塞活气丹的哈？” 唐子凤：“嗯。” 秦如清：“？” “确实是塞活气丹的。在拆开的四个方块中塞入活气丹，打坐的时候放置在身体四角，就能形成一个特异屏障，在屏障内，可以辅助修炼，帮助凝神静气，加快修炼速度，相当于是一个小型秘境的效果。” 安静三秒，秦如清说：“唐子凤。” “嗯？” “你是对能配合丹药使用的灵器有什么特殊偏好么？” 在唐子凤疑惑的目光下，秦如清小嘴叭叭，“我跟你说，你这样子搞会让我觉得你跟我们秦家产业配合度很高，我说不定就会不愿意帮你回到家族，暗搓搓搞操作，让你无家可归，最后只能来我秦家当我秦家的客卿长老了。” 唐子凤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笑了笑，笑容也看不太出来，大约就是唇角往上勾了那么一秒钟。他道：“我知道你不会的。” 秦如清将脸抹过去，耸耸肩，“好吧，看来你很信任的我的良心。” 一旁的启荣托下巴，“所以，这个灵器还是要叫喂食方块吗？” 陆薇问：“唐大哥，你是坚持想要用这个名字吗？我们觉得，叫喂食方块……似乎叫人看不太出来这个灵器的功能呢。”陆薇的温柔在这个时候体现得淋漓尽致。 唐子凤道：“我不过是随手取的名字，你们如果有更好的，自然也可以用。” 秦如清摸下巴想了三秒，拍桌道：“叫修炼加速器！言简意赅，通俗易懂，怎样？”叫秦如清说简直就是直戳西岭修士的□□。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我们觉得行！” - 杨家人很是意外地接到了秦如清的见面请求，说是商谈一下合作的事。 叫杨老三，也就是杨文旭有些受宠若惊，问自家大长老，“这么长时间都没动静，我以为合作黄了，结果，她竟然主动来找我，这是……” 大长老显然也有些高兴，虽说最近在忙着仙品署的事，但是肉眼可见能给他们带来巨大好处的秦家那头他们也是完全不想放弃的。本来见秦如清没动静还想着要不要再次上门提一提，顺便塞点东西，如今这么一看，那位小小姐恐怕是心里有主意了。 大长老长出一口气，道：“你去了，恭敬客气些，好好说，利益方面可以让一些，务必要让二次合作顺利达成。” 杨文旭突然感觉自己背上了重要的使命，腰一挺，洪亮道：“是！” 便相邀茶楼。秦如清觉得上次去的第五茶楼不错，就将会面地点定在了那儿。因为只有第五家财大气粗，将每一间包厢里都装了控温灵器（保温壶+空调） 见面时一开始没有说到正题，而是闲聊起来，“杨大哥，为何我瞧着西岭城区茶楼这么多啊？”简直到了五步一个茶摊儿，十步一个茶楼的地步，让秦如清想到了某魔都的便利店。 斯文大汉掏出巾布擦拭自己头上的汗，“因为热啊。” 第98节 “噗~”这倒是个坦诚实在说法。 闲话几句，一直没有说到正题，杨文旭瞧着也丝毫不像着急的样子。这便是杨家人让人感觉舒适的地方，让人没有压迫感，你要坐，行，便是喝上三壶茶，陪你坐到天黑也行。 秦如清终于开口了，“此次过来，是要与杨家商谈一下二次合作的事情。”因为对杨家的好感，秦如清多解释了一句，“先前当真并非是我推脱，而是有重要的事情。” 杨文旭才不介意这个呢，只要能合作，时间又算什么，只要能赶在杨家倒闭之前点头，都成。 秦如清拿出一物，往前推了推，笑道：“这，便是我想与杨家二次合作的东西。” 杨文旭的目光凝在眼前那玉质红方块儿上，“这是何物？”大掌将之抄到手里，盘弄了一会儿，竟然极其顺畅地将之拆开，研究了一会儿后，点头，“这应当是个套件灵器，是要拆开使用的，做工材料都很有些讲究。” 秦如清真奇了。该说不愧是西岭人么，拿到灵器不看说明书就会用的。她当时可是捣鼓了半天可都不懂从哪儿分解的。 秦如清微有些发亮的黑瞳让斯文大汉的脸热了热，他道：“小小姐不必惊讶，西岭人不修符，不修丹，只锻体和炼器，有些天才更是两者兼修，但无论怎样，环境如此，便不说人人都是器修，但是一些基础的炼器原理还是懂的。” 秦如清：懂。就说全民踢球的国家，便是不会踢，看也是能看得懂的。 秦如清莞尔一笑，手一指那红方块，“此为修炼加速器。”简单的一句话说完后，就转头静看杨文旭。果然不出所料，清秀大汉的眼睛瞪了瞪，一副因为震惊想问点什么又不敢问的样子。 “将活气丹从方块的凹槽处塞进去，便可以强化活气丹的效果，之前活气丹不是效用只能坚持三天么，用这个，可以管七天。若是不计成本，将方块分成四部分，每部分都塞一颗活气丹，放在身体四角，便可以直接形成一个特殊空间，呆在空间里面修炼，效果相当于一个小型秘境。” 秦如清弯了弯眼眸，“拿此物和杨大哥合作，可还算有诚心？” 杨文旭好半晌才找到声音，他不知怎地又拿起那张随身携带的巾帕在脸上抹了一把，才震声开口道：“小小姐的诚心，天地可鉴！” 若她当真愿意拿此物和杨家长久合作，杨家衰落的困境便可迎刃而解了。 “小小姐想如何合作？拍卖会？这一次拍卖，杨家必不会要任何抽成，小小姐可千万不要再推拒杨家任何谢礼了，不然，如此等级的灵器，杨家凭白捡了便宜，实在心中惶恐！” 秦如清先解释道：“杨大哥也不必完全感谢我，我秦家并不炼器，虽有炼器师，能力却也平平，实在炼制不出如此巧思的灵器。这是与我随行的那位朋友炼制的，是他同意我将之拿出来与杨家合作，若杨家真要感谢，也很该感谢一下他。” 杨文旭哦了一声，很快反应过来秦如清说的是谁。秦家此行来西岭的队伍一共有四个人，其中包括小小姐的其他三个似乎都是秦家嫡系子弟，只有剩下那个，个子最高，一直用黑袍罩身，看着有些神秘，被小小姐称呼为朋友。原来他竟也是一位炼器师么。 “原来那位黑袍兄竟是一位如此出色的炼器大师，果然如小小姐这样的人交的朋友也俱是人中龙凤。” “我可当不起杨大哥这样的夸赞。”就是说，憨厚的体修们拍起马屁来也是这么直白，叫人有些小小招架不住捏。 杨文旭看出秦如清的神色，温和道：“小小姐可是以为我在拍您的马屁？”他一指手中的红方块，“小小姐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拿到长老牌，敏思才华一目了然，不用某多夸，只说您的这位朋友，看似是借了活气丹的便利才炼制出了能够加快修炼速度的灵器，实则不然。” “丹道与器修乃是两种原理完全不相干的道途，这位黑袍兄却能将之融合到一块，让其相辅相成，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这需要花大功夫，要同时对丹道和器道有精深的理解，然而，这两种道途，无一不是吃天赋又极其耗费精力的存在，能将两者融会贯通，不是人中龙凤是什么？所以，我夸您和您的这位朋友，完全不是拍马屁，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 耶，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是哎。秦如清越听越觉得小唐的炼器思路简直是天生要跟秦家丹修搭配的。只可惜他铁了心的要回家族，以后怕不是当不了他秦家的客卿长老了。 秦如清不欲在这个方面多谈，转而说回了正题，“那杨大哥瞧着，此物配合活气丹，在西岭这边可有市场，可能打开名气？” 杨文旭坚声：“有！” “先前那场天价拍卖其实已经传出了名气，若小小姐肯将活气丹降价，再配合这修炼加速器，不是我自夸，拿下半个西岭的市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活气丹的价格不是问题。”从一开始秦如清就没想着要将活气丹卖高价。那场拍卖会之所以能炒出这么高的价格，纯粹是西岭这边的世家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想着拍样本回去研究。若真将活气丹大量售卖，价格会自然而然地降下来。 秦如清道：“这次合作旨在扩大市场，打开名气，便不用走拍卖这样的高端路线，将活气丹以及修炼加速器一齐放在线下商铺售卖更好些，忘了问，杨家的商铺……” 杨文旭以为秦如清是在质疑杨家铺货的能力，不由地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我杨家虽然没落，但以前好歹是银品世家，便是商铺转手了许多，剩下的铺面占个几条街还是没问题的。” 秦如清笑：“我不是质疑杨家的铺货能力，相反，我们这次准备的修炼加速器并不多，还望杨大哥悠着点卖。钱不重要，名声打出去最重要。” 杨文旭点头表示理解。又略说了会话，秦如清便打算离开，杨文旭非要相送，路上的时候，杨文旭几次邀请秦如清和她的小伙伴来杨家住，说没有让尊客住客栈的道理。 秦如清只笑，却并不点头。如果没有后面解毒丹的事，她在杨家住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杨家人好客，到现在的相处没有让人觉着不适的。 主要还是解毒丹会在西岭带来的影响太大，若是之后消息传出去了，指不定会在那些大家族中掀起多少风波。秦如清自小就听着爹爹和老祖讲那些世家的事情，自己又管事，知道有些家族私下里的手段可不干净。 她要是住在杨家，那可不是合作，而是给人家招祸了。 杨文旭看小小姐不点头，心里也略略有些失望，刚想说什么，迎面却走过来一个人。看这人穿着青色的袍服，以及领口绣的花纹，杨文旭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还是那位老熟人，仙品署执事先是看了杨文旭一眼，朝他微微点头后，才转过面来看秦如清，神态明显比刚才热络了一些。 微一拱手，执事道：“我们署长邀秦五小姐来仙品署商议合作事宜。五小姐可还有空？” 秦如清也有些惊讶，她还以为是执事跟她聊聊就完了，没想到仙品署署长竟然相邀，难不成是因为先前那个…… 秦如清勾起嘴角，轻快回道：“署长相邀，自然有空！” 至于后头的杨文旭，这下就不是瞪眼睛，而连嘴巴都惊讶地开启了。看着小小姐冲他致意后和执事一起离开的背影，心中忍不住漫上一个叫人不敢置信的猜测。 难不成先前小小姐说的秦家和仙品世家有关系的事儿，竟是真的！ 第73章 又是一个大奇葩，西岭署长第五翎羽 秦如清曾经被老祖带着去过南岭仙品署一趟， 对那里的第一印象就是很有仙家派头。不张扬，不标榜，伫立在一个不高不低的位置， 很有遗世独立的味道。 而来到西岭仙品署， 第一感觉就是浑厚，巨大。大块的巨型砖砌成的方方正正的房子， 是这个方圆十几里内最高的建筑。 巨型的东西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压迫感，秦如清的神情不自觉地就肃穆下来，想着一会儿要见到的仙品署署长估计是个深沉的老头子或者老太太。他她不一定仙风道骨， 但是一定很有西岭特色，很有可能是往杨家大长老黑脸蛋的那个方向靠拢。 结果不是。 走进一个大到显得有些空旷的大殿，竖立着许多白玉的柱子，竟然散发着搜搜的冷气。很好， 有空调， 仙品署还是会享受的。秦如清在心里暗暗点头， 视线上移。 最上首的位置放着一柄巨大的石椅， 盖了绒布，类似乎丝绒的那种暗红色，有种端庄的华丽。而后华丽之上， 支肘斜倚着一个男子， 正在闭目沉思。头发像丝缎沿着椅子边一样垂顺下来，在这光线不明朗的殿内晃出一道光晕。 妈耶，这不是小说中常常出现的妖孽美男么。完全可以带入啊。 秦如清睁圆了杏眼欣赏了一下美男图， 而后就垂下眼眸开始规规矩矩行礼。 美男挺好，长发美男也挺好。可惜她只个沙雕， 还是只会欣赏美女的沙雕，对美男不太感冒。 秦如清问礼的动静让美男缓缓睁开眼睛。跟在后面的执事道：“署长， 她便是秦五小姐了。” 原来美男是就是西岭仙品署署长，妈耶，瞧着相当年轻嘛。不过修仙界的年龄向来能唬人，这人瞧着像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儿，实际指不定就是个百岁的老怪物。 第五翎羽眸光扫过秦如清毛绒绒的头顶，朝执事摆摆手叫他退下。秦如清察觉执事走的时候，也同时感觉到前方悬立了一道欣长的人影。 “抬头。” 秦如清端着小辈的架势，道是之后才缓缓抬头，发现美男，啊不是仙品署署长正在摸下巴看着她，目光中带着点打量和好奇。很好，神态不倨傲，不装逼，没有那种“你看我很美吧”的感觉。 第五翎羽就站在秦如清跟前晃了两步，然后重新回到他的大石椅上坐着。一只手单撑在膝上看秦如清，嘴角带着点笑，道：“你比我想得更特别一些。” 哈，特别？难道我脸上就写了特别两个字。 “你知道你在我们金丹以上修士眼中看起来像什么样儿吗？” 秦如清想了想，试探道：“难道是，此子不凡，必成大器的样儿？” 大殿静了三秒，美男署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果然，叫你过来果然没错，你比我想得要有趣多了！” 他看起来很是一厢情愿地笑了一会儿。因为秦如清get不到笑点，便只好称呼他为“一厢情愿” 笑完之后，他道：“虽说我确实有那么点意思，但你被你说出来，意思就不太对了。所以我决定放弃这个形容，实话实说，你看起来像个漩涡，灵气漩涡，你周身的灵气都在自发运转。你的先天大圆满之体修得很好，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会收敛，叫高人看起来就像一只奔涌的小兽。” 哇！连我是先天大圆满之体都看得出来！这个署长有点东西！ 秦如清露出迷惑状，“署长英明神武，竟然一眼就看出我的体质！” 第五翎羽笑，“因为我也是先天大圆满之体，甚至还没你的厉害，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未修成咧。” 原来如此。 要搁前世，这情况秦如清会说声，好巧，原来兄弟你也是。但是放到现在，对面再怎么奇葩也是仙品署署长，于是秦如清先给对方拍了顿马屁，什么我的体质怎配与您的体质相比，简直就是萤火与皓月之光的区别。 夸完之后，开始正经问了：“敢问署长，如何能收敛先天大圆满之体外放的特征。”感觉现在是个高手就能瞧出来她的奇异之处，好危险呐。 第五翎羽说，“这个不好说，按理说先天大圆满之后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动收敛的，你这状态有点特殊，好像有什么东西叫你的身体控制不住。你若是愿意叫我帮你查探查探，或可知道原因。” 说完第五翎羽就玩味地看着秦如清，果然她一脸你别逗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你不愿意，那就没办法了，你只能祈祷哪天这个先天大圆满之体突然识相了，那它就会安生消停了，或者一力降十会，等你到了结丹期，灵力都结丹了，自然可以意随心动地控制了。” 结丹，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秦如清虽然听了署长说的后，心里已经有了点数，她身上除了先天大圆满，不就剩下道体特殊了么。有心想问问这个署长可知道青莲道体，以及道体的后续阶段怎么开发，不过也就是这么一想，她可没傻到这个程度。 人家署长随心所欲，看着像奇葩，但其实是高人姿态。有权有实力，当然咋样都行。可她不行啊，随意暴露自己的特殊是大忌。 秦如清开始往正题上扯，“署长这次来可是与我商谈解毒丹合作之事的？” 结果美男署长轻飘飘道：“不是啊，我叫你来就是为了见你的。” 秦如清：“？” 署长唤出一个小玉瓶丢到秦如清手里，秦如清接住。打眼一瞧，哦，懂了，原来是因为这个。 “南岭仙品署官造的玉器，你跟第五子彦打过交道？” 第五子彦，秦如清反应一会儿，才听出这应该是说南岭仙品署署长。便应是，道：“此前秦家协助仙品署办事，如清跟着家里的长辈，见过几回。” “办事，办什么事？一般事情仙品署能特意赏下东西？我瞧着他应该挺看好你们家的吧？” 秦如清不做声。 仙品署暗中搞扶持这事，大家都知道，属于那种彼此心知肚明的程度。但你知道归知道，承认却是不能的。问就是，啊，还有这事？ 第五子彦瞧出来这也是个滑头的，也不介意，“无事，你不说便也罢了，本来叫你过来就是好奇能让第五子彦下手投资的家族有什么玄机，如今瞧见你倒是明白了。说起来，”他抬眸，目光落到秦如清身上，“你胆子也挺大，敢拿这个瓶子往西岭仙品署执事手里递，目的是何？” 秦如清张嘴：“不小心拿错……” “嗯？不老实。” 赶紧改口，坦诚道：“想引起西岭仙品署的注意，暗中为秦家抱上西岭仙品署大腿埋下伏笔。虽说可能性很小，但是万一呢？而且行事也没什么风险，便是旁人问起，秦家作为南岭入品世家，帮仙品署做事，上头赏下来一两件官造的东西，也算正常。” 秦如清一贯奉行，跟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若是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严肃古板的上位者，那这种大实话是万万不能说的。可是，跟这位西岭署长几句话下来，秦如清就知道这位行事也不是个走寻常路的。坦诚直言或许比绕弯子敷衍效果好得多。 果然，第五翎羽后又哈哈大笑起来，这次笑得前几次更夸奖，眼角都溢出泪水了。叫人看得就很羡慕，笑点低的人似乎总是很快乐。 不过他笑完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你要谈合作的事，你们家的解毒丹确实不错，有跟仙品署谈判的资本，说说吧，秦家有什么需求想法？” 秦如清以为这位署长乐呵完了就要叫她走了。因为他的兴趣点显然在她本人身上，而不是所谓“正事”，现在她本人身上的兴趣点被他探索完了，他可能就会叫她回去。 说实话，回不回的秦如清都无所谓，因为她此番不算白跑一趟，知道了身上的隐患，这太重要了，回头就赶紧找系统商量把这隐患磨平。 她的收获已经不小，但如果可以，她当然也想要更多。 于是秦如清大着胆子开口了：“其实先前秦家的要求已经与执事说过，想必署长也能猜出来，秦家作为外岭世家，贸然越岭与仙品署合作，想要的，也不过就是仙品署一个保障罢了。” “这保障体现在几个方面，一，西岭本土世家不得以任何名义的东西声讨我秦家；二，我秦家乃是西岭仙品署官方认定的合作世家，期限至少为十年；三，我和我的哥哥姐姐现在人都在西岭，若是解毒丹之事公布，还望仙品署能为我们提供人身安全上的庇护。” 秦如清说完，就垂手肃立，表现出我的需求就这么多的姿态。 第五翎羽认真听完，嘴角已经泛起笑意，他挑出了几个值得玩味的词，“官方认定的合作世家？还期限十年？”野心不小嘛。 第99节 “十年是怎么个说法？” 秦如清一板一眼地回：“等仙品署开通断脉山，或是造出能够飞跃断脉山的飞船，西岭壁垒打通，和外界贸易交往恢复正常，差不多就要个十年的时间。如清开口这十年，是为秦家抢占先机，争取红利期的十年。” 第五翎羽双手交叉着，就这么搭在桌上，静默打量了秦如清一会儿，琢磨道：“我突然觉得第五子彦的眼光也不算差。有些时候虽然缺乏魄力，但是眼界见识还是有的。” 咦？这位署长的思维是不是有点儿跳跃啊。 “要不这样吧，你别回南岭了，就在西岭吧。第五子彦那家伙，虽然投资你，但肯定不敢明目张胆，毕竟他怂得很。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敢。” 第五翎羽轻轻一击掌，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主意甚好，越说越激动，又道： “我可以送你一个小浮空秘境资格，给你提供庇护，还有其他数不清的好处，你来我西岭，以我西岭修士的身份参加百族大会可好？” 第74章 b轮投资到手 ——你来我西岭， 以我西岭修士的身份参与百族大会可好？ 秦如清听到这话的时候，当场愣住。仔细看了看仙品署署长的脸色，发现他不是开玩笑， 只要她这会儿应承下来， 这位署长就能当场将这事敲定，此后她是别想回到南岭了。 嗨呀， 真的是好有个性。要不是家在南岭，自己身上还背负着振兴家族的重任，便答应了他， 从此真正抱上仙品署的大腿，倒也很不错。 心中转过这些念头，秦如清面不改色，恭敬一礼后回道：“多谢署长厚爱， 只是如清生在南岭， 又是秦家之人， 怕是不好脱离家族， 为西岭效力啊。如此，在外人眼中，我不就成了见利忘义， 背叛家族的小人了？” 第五翎羽唔了一声， 说的也是。不过，难得见到这么对他脾气的有趣之人，就这么放走又有点可惜， 便又道：“不需要脱离家族，你只需要在百族大会期间以我西岭修士身份参赛即可。这样还不行吗？” 当然不行啊。 秦如清语重心长：“署长， 我是秦家人，便自当为秦家效力， 为南岭效力，代表西岭参赛，既没有正当的理由，也没有……” “罢了！”第五翎羽打断她，他不是个爱强人所难的人，既不愿意，便算了。 秦如清嘴角翘一翘，言语温和地安抚这位看起来有些任性的署长，“西岭地大物博，还怕找不到天才的修士参赛嘛。有署长这般有魄力的人带队，必然能在之后的百族大会上拔得头筹，扬名四域！” 第五翎羽头次招揽一个人还被人给拒了，心情有些不美，没好气地白了秦如清一眼，挥手叫她走。秦如清也不留恋，反正该说的都说了，这趟收获感觉也不小，当即开始转身。 结果这位奇葩署长脑子不知转悠过了什么主意，又张口将秦如清叫回来，从腰间拽下一物扔给秦如清。 “第五子彦小气，给个普通官造器具，没点意思。你拿着这个，便当我也投资你，只要你在百族大会之前改变心意，都可以回来找我。” 秦如清将手举到眼前，手里的东西刷一下垂落，一个羊脂玉坠，泛着乳一样温润细腻的光泽，上刻第五世家的族徽。 呦呵，不错嘛，这算是搞到b轮投资了？以后出去坑蒙拐骗的筹码又多一份。 秦如清喜滋滋地收好，道谢署长之后，这才转身离去了。 - 杨氏主宅。 杨文旭将一物放在大长老跟前，不等大长老开口就沉声道：“此为修炼加速器。” 大长老瞳孔缩了缩，好在面黑，也看不出情绪上的大变化。将红方块儿拿到手里研究一下，也极其顺畅地找到机关，将方块分成了四个部分。 大长老边看边点头：“材质很特殊，不像是常见用料，而且经过特殊手法锻造，还是个组合灵器，应该是可以分开使用的。设计制造这个灵器的人水平不低。” 摸索了一会儿，大长老显然注意到了方块里面的半球凹槽，只有这处地方的设计他看不太明白，“这凹槽作何用啊？” 杨文旭唇抿了抿，“塞丹药。” 在大长老不解的目光，他尽量平静道：“在凹槽中塞入活气丹，可最大限度的发挥活气丹的功效，将方块拆开，每部分放入一颗活气丹，在打坐的时候放入身体四角，便可以形成一道屏障，屏障内修炼相当于一处小型秘境。” 杨文旭简略大概地说了加速器的功能后，便沉默了。大长老嘴张了张，显然也有些震撼，半晌才找到声音：“那位秦小姐倒是一贯的大手笔，这就是她要跟杨家二次合作的东西？” 看见杨文旭点头，大长老叹息一声，“当初你因为路远，放弃北岭转而去了南岭，实在是个明智之举。”要不是因为半途绕道儿去了南岭，也不会遇见那位秦小姐，也就不会有后面杨家这般的机缘了。 感叹了一会儿，大长老倒疑惑起来，“我听说秦家乃是丹药世家，怎会拿得出如此级别的灵器？” 不说组合灵器的难度，就说将丹药与灵器结合的难度，就不是一般炼器师能做出来的。另外，不是大长老自夸，就说外域的炼器水平和西岭相比，着实是差了一大截，更遑论秦家还是丹药世家，他们从哪儿找来水平这般高的炼器师？ 杨文旭说：“是一直跟着小小姐，穿着黑袍，形容颇为神秘的那位，小小姐介绍那位是她的朋友，我估摸着，说不定就是秦家花高价请来的供奉，而且……”声音低了低，“感觉还是从西岭请的。” 也就是说，那个黑袍是西岭人？ 大长老露出惊疑的神色，又握着手中的灵器端详了一会儿，皱眉道：“我瞧着这个炼器手法，似乎在哪儿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杨文旭倒不是很在意这件事：“恐怕就是从咱们西岭的某个家族挖走的供奉吧。秦家现在发展势头正好，我瞧着往后必能升品，能挖到高手也不奇怪。” 大长老嗯了一声，似乎还在回想这个“似曾相识”是从哪儿来的。结果杨文旭望了他一会儿，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说了：“大长老，我怀疑秦家和仙品世家有关系。” 嗯？大长老惊异抬眸。 杨文旭将今日从茶楼出来之后的事说了，完了道：“仙品署署长何等人物，又怎会好好地要见一个小辈。而且先前小小姐也跟我们透过，说对外介绍秦家时，便是往仙品世家上靠也并无不可，而后过了不久就发生仙品署执事前来亲迎的事。这不就是证明小小姐此言非虚的铁证嘛！” 杨文旭说话的时候隐隐有些激动，实际上他早就按耐不住要将这个消息跟旁人分享了，不然感觉他能憋死。 仙品世家啊！难不成之前绕道去南岭当真是上天授意，这就是他们杨家崛起的机缘？！ 杨文旭这厢正在心里畅想，看表情已经十分高潮了。而大长老则在捻须沉思，他见识更广，倒没觉得杨家的运气好到路上随便碰一个家族，那个家族就能跟仙品世家扯上关系的地步。话本子都不敢这么编。 他再往合理的方向推测，“或许就是因为先前活气丹的事，秦小姐他们引起了仙品署的注意。” “你要知道，咱们这位新上任的署长可是位锐意进取的人，瞧他在位没多久就弄出的这么一系列的改革，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便是他瞧上了秦家的活气丹想用此做点什么呢？” “他要真想改变西岭现状，光靠打通壁垒可不够，西岭修士的火毒才是大问题。他要是个为民着想的好署长，必然要想着改变这个情况，只是苦于西岭没有丹修，他必得向外求助，只是这其中的沟通寻找就不是件简单事了……” 大长老说到这里，杨文旭也渐渐懂了，不用大长老说他也能猜到后面的事，“所以仙品署听闻咱家前段时间拍出了天价活气丹，必然会关注这件事，以仙品署的能量，打探出秦小姐一行人的信息实在是太容易了，这就联系上了秦家，于是升起了合作的念头……” 好吧，这么推测确实合情合理。可是一点儿也不爽啊！他还是更愿意畅想秦家就是跟仙品世家有关系。毕竟杨文旭多年在外，走南闯北，听过不少奇闻异事，很是个敢想敢干的人。 奇葩的东西见多了，口味儿也慢慢歪了，乍然见到那么河里的，心里总觉得不得劲。 过了会儿，斯文大汉坚持道：“就算如此，那秦家能跟仙品署合作，也是相当风光了。说起来咱家还从来没跟仙品署合作过呢，也不知道这位新来的署长长什么样……”他小声嘀咕。 大长老将加速器收起，伸手就给了杨文旭一个板栗，淡声道：“你要是争气，族内也不至于一次都没跟仙品署合作过。另外，署长那是你能妄议的人吗？” 大长老倒是见过这位新署长一次，那是在他刚来西岭上任，各世家族长长老前去拜会的大典上。 说实话，大长老对这位署长的第一印象是，太年轻了。这年轻并非是说他小，而是，这个年纪，能有如此修为，必然天赋绝顶。 世家之中对这位署长也有小道消息流传，这位乃是仙品世家的嫡系，从上头下来镀金的，做出一番政绩之后便要调走。 大长老不知真假，但是看那位署长的模样，便信了个七八成。 无论如何，这样的人物，也不是他们能议论的。 -- 如此，又过两日，杨家的奇货商铺里突然新上架了一样东西。名字起得很嚣张，叫修炼加速器。 呵，这玩意儿看着就是整出来哗众取宠的。修炼加速器，你杨家前段时间不是才出了一个能加快灵气运转速度的丹药么，那个好歹还隔着一层，效果不算假。只是，这离上次拍卖还没多久呢，现又搞了个什么修炼加速器，效果直接拉满了。 先不说真假，你杨家前头两样推出的东西，功能怎么这么重复呢！族里谁出的主意？营销方案差评！ 抱着我就看看你能耍出什么新花招的念头走进杨家的奇货店。这店早些年在杨家还算强盛的时候确实能见到一些外头难见的好东西，毕竟杨家管着商队。什么西岭难得一见又十分需要的东西，他家基本能给你搞来。 只是近些年没落之后店里的东西就越来越不行了。以前还能搞出点什么高级丹药，珍稀的天地灵材卖一卖，现在呢，上架的都是些普通的基础丹药。虽说需要的也会买，但是总归不惊艳也就是了。 走到前台，就插着一个写着隆重推介的小木牌。牌子旁边的柜台上放着一个托盘，用金色绒布盖着，上面安静地放着一个小红方块儿。 就这？ 台前围了一群人，杨家杨老三手里举着那红方块在给众人介绍。 “将加速器掰开，可以分成四个，每个里面塞一颗活气丹，就能形成小型秘境的效果了，直接提高修炼速度，哎不信，你不信上来试试！” 围着的人闹哄哄的，当真有人去试了。 他坐在杨家提供的团蒲上，杨文旭亲自将活气丹塞进灵器，然后放在他周边。 旁边有人调侃他，“上次杨家单颗卖活气丹，就卖了一万灵石一颗，算上拍卖的价儿，更是不止了，兄弟，你这趟上去，不论有没有用，也薅了人家四万灵石，真不亏啊！” 那人听得美滋滋，也觉得自己这趟赚了。 杨文旭看着这帮人明显不信的神情，也不恼，摁下了加速器上的一个位置后，就揣胸站在一旁。 上去实验的那个人一开始还笑嘻嘻，过一会儿就露出震惊的眼神。杨文旭适时提醒，“别光愣着啊，感受到不同还不开始？四万灵石呢，最多只给你一刻钟，一刻钟完就换下一个人。” 咦，后面的人还有机会啊！也就是说人人都能薅杨家的羊毛？杨家这回为了推广这个什么什么加速器，也是下了血本嘛。 开始纷纷起哄。 “行不行啊！” “不行换我们来，咦，这个表情，难道还真管用，别是杨家请来的托儿吧？” “我不是托儿，我家就住在角力街，六六号擂台就是我家开的，你认得我吧？下把让我来！” 一刻钟时间很快就到了，这人还犹自沉浸在修炼状态中。其他人心说装得可真像。 杨文旭是一分钟都不愿意让他多呆，伸手就把加速器关了。开玩笑，活气丹可老贵了，那可都是钱，能这么费电干烧吗。 看他还不醒，杨文旭又伸手捣了捣，可算给戳醒了。那人缓缓睁开眼睛，好像有些今夕不知何夕。 其他人问：“怎么样啊！你这装还挺像哈，杨家给你多少钱啊？” 那人蹭地一下跳起来，“什么托我不是托！”跟着眼睛就发亮，“这个加速器是真管用，我从来就没体会过灵气运转这么流畅的感觉，就很丝滑。这一刻钟的修炼效果都相当于我之前三天的修炼了！” 还丝滑。这托儿的台词也真够不知羞耻的。 家里开擂台的人上去就把拽下来，“行行行，你丝滑，让我上来试试究竟有多丝滑。” 一边示意杨文旭摁开关一边冲那些人道：“六六号擂台，都认得我吧，我可绝对不是托儿哈！” 杨文旭听着那些人的质疑，竟然丝毫不慌，就是说，心里没有一点波澜。抬手摁下开关，洋洋道：“开始了昂，注意进入状态，一刻钟时间，分秒都不能多。” 灵器形成的屏障缓缓合拢，最后如水波一般融在一起。 也许有前头的人打样儿，那个“擂台少主”状态确实进入得很快，眼睛闭着也瞧不出神态，只是在某一刻，他的眉梢不可抑制地动了动，最后完全沉浸在状态里。 他确实在角力街一带小有名气，因此下面的人也没嚷嚷着他是托儿了。等一刻钟过去，杨文旭抬手就把灵器关了，这下不用人叫醒了，这人自己就睁开了眼睛。 感觉到屏障没了之后，他自己还不乐意了，“哎，杨道友，你怎么关了？” 杨文旭：“一刻钟到了。” “你再多给我一刻钟，我付你灵石成吧？我家开擂台的，也不差钱，你再给我开开！” 杨文旭却不管，直接扬声：“下一个！” 下头的人对视一眼，看着情态，难道，杨家真没唬人？那个修炼加速器，难不成真能加快修炼速度？比活气丹的效果还好？ 这下子都不用催了，纷纷上前，“下个我来！” 第100节 “别挤别挤，我来，我早就在这等着了……” 杨文旭随手指了一个，也不在意，反正今天进店的这波人都有机会试到，效果如何，他们自会分辨。杨家的其他店面也是如此。 已经有试过的人当即没有任何犹豫，走到柜台那儿就直接拍案说，“这个组合套餐，我要了！” 一瓶活气丹和一个修炼加速器，组合售卖，一口价一万灵石。 一万灵石对于任何一个修士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这人却拍得眼也不眨。这个修炼加速器的效果他已经体验过了，也算过价格，单独购买活气丹和加速器都不便宜，要9999灵石。唯有这个组合套餐，相当于打了对折，合在一起才只有一万灵石。 这人不懂杨家人是怎么想的，只知道套餐最便宜，并且套餐里的东西他都需要，因此拍下毫不犹豫。一袋灵石甩桌上，拿了东西就走，像是生怕杨家人反悔。 杨文旭看着这火爆的场面，脑中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之前和秦如清对话的场景。 他本来是问小小姐这次合作要使个什么“营销方案”，毕竟上次拍卖会就是小小姐全程策划，效果很好。这一次，杨家也同样认为秦如清会弄个什么宣传操作，结果，什么都没有。 杨文旭记得自己表示疑惑的时候，小小姐嘴角微微翘起，笃定又张扬地说，“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采用最简单的烹饪方式。所以，这一次，就按你杨家正常宣传的节奏来即可，哦，我再给你弄个套餐，别的，你什么都不用做。” 她说那句“高端食材”的时候，语气抑扬顿挫，再配合眉宇间的飞扬神采，看得叫人挪不开眼睛。 杨家完全按照小小姐的方法说了，果然，正应了她那句最简单的烹饪，活气丹和加速器的组合已经将这个领域的效果推到顶端，也是正是西岭修士最需要的东西之一。 所以，不必做太多，只需要任其口碑发酵即可。 如此，过了七日。 这七日中，杨家推出的修炼加速套餐，不说火遍全城，半个城也该有了。此时，关于这份加速器的密报已经摆在了各大世家族长的案头。 唐飚手里现在就拿着这份密报，同时，当然也有整套的加速套餐，活气丹以及加速器。 他拧着眉头，红色的方块加速器现在他手中已经被拆成了一小块一小块，唐飚正在试图拆解这个加速器，并对它进行复原。 唐飚不论他的才名是不是假的，背后圈养了多少个“枪手”，他本身就出自西岭最大的炼器世家，眼界经验见识都在，可如今这个小小的加速器到了他手上，他却完全不明白了。 拆开一看，结构简单到极致。重点就在于用料以及锻造材料的手法上。可即便如此，这么简单的机构，唐飚拆开，却发现自己怼不回去了！ 这怎么能忍！ 炼器师圈众所周知的一个道理，一个陌生灵器拿到手上，不看图纸，能拆开，又能还原，基本上可以说明你的水平比发明这个灵器的炼器师要高。反之亦然。 现在结构这么简单的东西，拆开却还原不回去，这不是说炼这个灵器的人水平比他要高嘛！这叫唐飚怎么能忍。 他可以接受自己不是绝世的炼器天才，但是绝不接受西岭街头随便拉来一个炼器师都能比他强。 唐飚气得连龙凤鼎炉都不香了，摔了毁了一兜子加速器后，叫来他的管事。 “密室里面，有人能拆解还原这个灵器么？” 唐飚给自己扯了个天才的虎皮，那自然不能叫人把他的皮戳破，手底下养了少说一只手的“枪手”，都是他通过各种方法渠道将那些在各种炼器大会上展露头角的天才炼器师掳了来，用药物以及一些其他手段逼迫控制他们给自己炼器，提供灵感。 此事，下头的管事掖着手，小声道：“没有……最多不过还原一半。” 一半儿，唐飚的脸阴沉下来，眼看着又要发疯，发红的眼睛已经盯向自己了。管事腿柱子发软，忽然想到什么，道：“二爷，马上您不是就要参加仙品署举办的炼器大会了么，那可是个盛会，这个不知名炼器师，出来的或许正好……” 说完这句，管事心里就涌上一股罪恶感，想想那些密室中眼底发青，不成人样的炼器师，曾经是多么意气风发，现在也被唐飚糟蹋成这个样。那位不知名的天才炼器师要真被唐飚抓来，怕也是…… 哎，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也救不了他们，连在日益发疯的唐飚手底下保住自己都已经相当难了。 唐飚似乎也被这句给点醒了，这些时日他日益烦躁，正是因为炼器大会的事儿。他不在意什么拿不拿得到名次，只是这个大会同行甚多，且都是行业的大师精英，如果在参加大会时露出什么马脚，毁了自己的名声……如今，叫管事这么一说，这个不知名炼器师或许来得正好。 雨过天晴，唐飚的态度刷地一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道：“这东西不是杨家推出来的么，应该跟他们家背后这个神秘家族有关。你去查，能不能查出这个家族不要紧，重点在于……懂吧！” 管事只能连连点头。 这就查了两天，两天后，管事一脸惊恐地来跟唐飚汇报，说，那个炼器师，抓不了…… 唐飚眼见着烦躁起来，“为何抓不了，蛮力用不了你不会用巧劲儿吗，等他们落单……” 管事摇摇头，一脸精彩，“因为，那一伙人，住的地方是……第五酒楼。” 唐飚阴沉的脸色凝固起来。 是的，早在加速器开始在城中火起来的时候，秦如清就联系仙品署，带着她的小伙伴们连夜打包住进了第五酒楼。 探子还敢进这里？当初他们老祖和过气张家老祖会谈的地儿选的就是第五酒楼，老仇人见面都能忍住不动手，因为没人敢在仙品世家的地盘造次。 这样的重要产业，仙品世家只有管事级别的人看守的。 唐飚震惊过后，咬着牙说：“难不成杨家上次拍卖会对外说的消息不是胡扯，他们背后的神秘家族真跟仙品世家有关系？” 管事摇头，也表示疑惑。 谁都没想到，揭晓答案的是仙品署自己。 他们颁布了一则告令，说是在几天之后召开世家大会，宣布一项重要事宜。这事宜关系到西岭未来的发展，请各世家代表队务必参与。 话到这里其实都没什么问题，自从他们新署长上任之后时不时就要颁布一个改革条例，要不就要开个大会。 这次最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告令的末尾竟然写了一行字。 本次世家大会有仙品署官方合作世家联名参与，敬请知悉。 什么叫仙品署官方合作世家？！仙品署什么时候有这玩意了！ 第75章 天地书，契约成！ 西岭仙品署， 这座浩大庄重的殿宇，终于开始忙碌起来。 侍从一个一个地对着大殿的白玉石柱以及底下的白色大理石实施清洁术，确保整个殿内看起来一尘不染。又以署长高大的石椅为中心， 依次朝下方左右两排摆上稍小一些的石座。石座的背椅和扶手， 皆刻有烟雾徽纹。 待到清洁准备得差不多了，便将殿内的白玉石柱开启， 石柱开始冒出白色烟雾，给殿内带来一阵清凉。被秦如清吐槽为“空调”的白色石柱并非是用冰块制成，而是一种特别的控温灵器——主要是， 西岭也没这么大量的冰。 待到殿内已经清爽如秋的时候——外域的秋，西岭的秋天也热——准备参与此次大会的世家代表队也陆续登场了。 基本都是一族长一长老的搭配，一家来两个人，怎么说仙品署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并且他们还听说新上位的署长来头颇大， 俗称“上头有人” 有好几个家族其实已经悄摸给这位署长写了好几封举报信了， 总有世家是不满意这位署长的改革的， 结果举报上去一点儿动静都没，可见是被上头压住了。 西岭署长在西岭这么折腾，上头都毫无反应， 要不， 是因为署长来头太大，即便是上面也不敢反对，要不， 就是，署长本身的行为就是上头的授意。 无论哪一个， 这个新署长他们都得罪不起。 杨家族长，以及他们的黑脸大长老过来的时候， 正卡在一个中不溜的中间，即不早也不迟。二人在自己的座位上落座，其他座位中已经坐了一些世家的族长。 要搁平时，杨家基本是遇冷的情况，可今日却有些不同，刚坐下，屁股还没把座椅焐热，已经有两波人上前搭话了。 搭话的内容主要集中在这几个方向： ——哟，你们家最近动静闹挺大啊！活气丹和加速器都整得不错。 ——有没有心思合作啊，我们家跟你们家一贯交好对吧，没有因为你家落魄就给你丢臭鸡蛋，所以，加速器这碗羹，要不要也给我们分一分啊？ ——以及，拐弯抹角询问活气丹和加速器究竟从哪儿来的。既然能跟杨家合作，那肯定也能跟我们家合作不是。杨家都落魄成啥样了啊，跟杨家合作的家族肯定是没见过好的。 而杨家的应对策略就是，族长扮白脸，大长老扮黑脸（不用扮），族长负责“好好好，嗯嗯嗯”，大长老负责沉默，最多说一句“不知道” 好悬把两波人哄走，屁股终于踏实地坐到了椅子上，殿外大踏步走进来两个人，唐氏族长和唐家二爷唐飚。 殿内稍微静了静，而后开始纷纷给唐家两人致意。西岭唯一的银品世家嘛，又管炼器，面子也是要给的。 唐飚在十分靠前的位置上坐下的时候还在想着那个不知名的神秘家族。 他们怎么会住到第五酒楼里面，还是一副明显被保护着的姿态，难不成真如杨家所说，和仙品世家有关系？可这怎么可能呢！以仙品世家的地位，怎会好端端的和一个没落的不中用的家族合作？ 对！就是没落不中用！对于杨家这个曾经的银品世家，唐飚是分外看不起的。既然被唐家踩下去了，就得老老实实缩着，不要想着出风头。最近杨家在西岭城那么跳，在他看起来也是一种对唐家的挑衅。 思虑间，有铛铛铛的悠扬绵长的钟声响起，这个又叫“仙音”，世家大会开启的时候发出。仙钟响，代表仙品署的人也到了。于是纷纷肃立。 在第三声仙钟快要结束的时候，他们的好署长终于到了，一身宝蓝色袍服，袖摆宽大，行走间猎猎窜风，看着就清凉。 署长后面跟着执卷的笔录官，这位画风就正常多了，看起来要比署长年长许多。 再往后，众世家还以为会跟一两个执事上来，结果，竟然不是，笔录官后面跟着的，竟然是一位颇为明艳高挑的小姑娘。 也是是今天场合庄重，小姑娘没穿西岭女修露美腿的“传统服饰”，而是穿着一身金丝留仙裙，看着不太像西岭风格，而是带着外域的精致与华丽。小姑娘未梳发髻，只余脑后竖了个高高的马尾，马尾从冠上坠下，拖到腰间，发梢顺着行走微微晃动，再看面容，是一副可以与皓月争辉的绝色。 这难道是新执事？不不不，执事在大会上一定要穿仙品署袍服，所以，这到底是谁，竟能跟着署长一块儿进来？又想起先前告令末尾那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仙品署官方合作世家”，一时之间众人心思各异。 只有杨家两人，杨家大哥与黑脸大长老对视一眼，皆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震惊。这不是，那位秦小姐吗？她怎么跟着署长一起进来了，难不成先前告令说的官方合作世家，是…… 第五翎羽刚坐到上首，下意识就想斜躺，笔录官一个提醒的眼神过来，他微咳了咳，好歹坐直了身体，瞧着那小丫头也被侍从引到提前安排好的座位上坐下，那位置可靠前，那小丫头竟也坐得安稳，便收回目光，道了声开始。 开始之后，他也不说话，而是单手支肘，由笔录官宣讲。 简短地几句场面话后，笔录官直入正题。 “西岭修士受火毒困扰多年，若想改变西岭封闭、积弱的现状，一要打通西岭对外封闭的屏障断脉山，二就要解决西岭修士的火毒。对此，署长殚精竭虑，日夜操劳，终于找到了火毒的克制之法。” 秦如清坐在下首，听到“殚精竭虑，日夜操劳”八个字的时候，屁股挪了挪，忍不住朝上首的署长看过去。这位倒好，非但不见异色，打了个哈欠之后竟然还认同地点了点头。 哈，这位的厚脸皮看来也不输给我了哈。 而下面的其他人关注点显然在那个火毒的克制之法上，议论声难以扼制地响起。署长竟找到克制火毒的方法了？怪不得先前说是，事关西岭发展的大事。若真与火毒相关，确实干系甚大，值得召开一次世家大会。 有人就问了，“何法能克制火毒啊？还望笔录官解惑。” 笔录官道：“丹药，能克制火毒的丹药。”说着招招手，仙品署执事们终于出现，在这个场合，竟然是只能给这些世家族长们分发丹药。 不多不少，一家一颗。 各家族长长老把丹药拿到手中，面上皆浮现出凝重惊疑的目光。看看、捏捏、嗅嗅，奈何丹道之技从来就没在西岭这片土地上发扬光大过，因而谁也瞧不出名堂。有那些个胆子大的，已经直接将丹服下了。 反正由仙品署所发，不至于吃死人。 笔录官静看他们的动作，将他们或惊异或惊喜的目光收入眼底后，才缓声开口解释此丹药的功效。 “此丹需要在火毒稀少的密室环境下服用，最好是那种完全隔绝火毒的密闭空间，效果才能达到最佳，连续服用三日，体内火毒可消减七成，若想要将体内火毒消除殆尽，需配合外力排除，且需要长期不断地服用。” 似乎是为了验证笔录官这句话似的，开头直接服用丹药的人也已经感觉出来效果，他惊呼：“我体内的火毒好像真的减少了！” 众人见此，再看看淡定的笔录官和署长，皆开始纷纷服丹。 秦如清也跟随大流服了一颗。她来到西岭有些日子，西岭修士的火毒并非天生就有，而是外部环境造成，因此，她虽然不至于中了火毒，但是体内也依然带了一股滞涩之气，服下此丹，正好消除。 解毒丹的效果摆在那儿，当所有人都服用过后，已经无需多解释什么。 众人神情激动，欣喜过后，都有些狂热地看着署长。今日召开时世家大会，定不是简单公布解毒丹的存在那么简单。西岭修士大多都有火毒，可见解毒丹的需求量有多大，要想缓解整个西岭的情况，必得要下面世家配合。 再联想到先前的官方合作世家，难不成，这次世家大会的核心目的就是招募负责解毒丹事宜的合作世家？ 这么一想，那些世家族长们瞬间不困了，眼神炯炯地望着上首。 第五翎羽看着他们的神色，嘴角勾起，心里嗤笑了一声。想得还挺美，不过这次，终究是要让你们失望了。 第101节 笔录官紧跟着就说起了这次解毒丹后续的操作事宜。 这些族长们听完，当即就皱起眉，解毒丹竟然是放在第五丹坊中售卖的。所有有需求的西岭修士皆可以前往第五丹坊中购买，价格相当良心，肉眼可见仙品署无甚利益可图。 这当真是个民生工程。 可是，族长们迷惑了，不给我们操作，也能理解，毕竟关系到解火毒的事情，牵扯着那么多西岭修士的身体，分给任何一个西岭世家，都不太叫人放心，还不如由中立的仙品署一力承担此中事宜，也好打消百姓们心中的顾虑。 只是，那你前头说的合作世家，又是作何？ 很快署长就给了众人解答，之所以是署长，是因为关于合作世家的事，是由署长亲自来公布的。 署长道：为改变西岭之困境，我们仙品署颁布了许多改革措施，其中，打通断脉山的事可以招募西岭本地世家完成，但是改善火毒就不行了。一般这种毒需要丹药才能解，而西岭几乎就没有丹修。 于是他日夜思虑之下，转而向外域世家求助，这才知道了《著名的》丹药世家南岭秦氏。由仙品署官方颁布委托之后，南岭秦氏不负所望，炼制出了能改变西岭修士的活气丹以及解毒丹，顺便一提，那个修炼加速器也是由秦家的客卿长老炼制的。 为感谢秦家对西岭修士做出的功劳，西岭仙品署特聘请南岭秦氏成为西岭官方的合作世家，合作期为十年。官方合作世家具有税收优惠，以及仙品署的产业扶持。 署长在上头自古自说着，下头人在底下迷惑地听着。 什么叫，“西岭仙品署特聘请南岭秦氏成为西岭官方的合作世家？” 如果他们没理解错的话，就是咱们西岭的仙品署特聘了南岭的世家，解决了西岭的困境，之后为嘉奖这个南岭世家，就让它成为西岭的官方合作世家，然后还给与了许多优惠？ 这关系七里八绕吧，但是看署长和笔录官的态度，仿佛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 想明白后，有人不满了，愤怒了！ 唐飚就忍不住问，他不是那种质问，毕竟他对外的人设是沉默寡言天才炼器师，因而他问得很真诚，很迷惑，仿佛在为广大西岭世家发声。 他道：“署长，外域的世家如何能成为我西岭的官方合作世家？往前也没有这个先例啊！” 第五翎羽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没有先例当然可以开创一个先例。往前西岭不是也没人下令打通壁垒，改变现状吗，我不就开了这个先例？你这么问，是说我的例子开得不对？” 唐飚额角开始冒汗：“署长，我绝无此意啊！” “另外，想改变西岭的修士的火毒需要对症的丹药，若西岭内部有家族能炼出这样的丹药，我自然不必朝外求助。可你们有吗？谁能炼出来？”第五翎羽凌厉的目光开始朝下扫视。 众皆沉默了。 西岭那地儿热的，都是沙漠戈壁，连仙草都不长，那儿来的条件炼丹啊。 被署长这么一说，他们也明白过来了，西岭若想改变现状，朝外域世家寻求合作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现下这个南岭秦氏不过是十分优秀，率先炼制出了对症的丹药，那么仙品署与之合作，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他们不能反对，也轮不着他们反对。 看着底下鸦雀无声，唐飚也灰溜溜地重新坐下，第五翎羽恢复了慵懒的姿势，抬手示意笔录官，笔录官便看向秦如清，道：“现请南岭秦氏代表长老与西岭仙品署正式签订合作书。” 这时候，众人便见到，一开始跟着他们署长进来的那位惊艳的红衣女子，缓缓站了起来。 原来她就是秦家人，秦家的代表长老？这么年轻的长老？！ 可人家还当真是。 见这像灵雀一样的小丫头庄重走上台，当着众世家族长长老们的面儿，掏出了，两枚身份牌。 一枚是代表秦氏老祖的身份副牌，一枚是代表她自己的秦氏长老牌。甚至因为隔得远，也没人当真上手去摸，也就无法注意到她这个长老还未列席，牌的背后没有写席位。 两枚身份牌在手，便如同秦氏老祖与长老亲至，能够全权代表秦家。 在所有人的见证下，秦如清于天地书上签下南岭秦氏正式与西岭合作的契书。金光一闪，契约成，此事铁板钉钉，再无任何可更改的地方了。 秦如清也是头回知道，原来笔录官们掌的卷书就是天地书。写在天地书上的东西能生成某种秩序法则，受天道承受。 一听就感觉很牛逼啊。秦如清直觉那个天地书是个大宝贝，就是不知道这玩意是从上头发下来的，还是要自行锻造。她当然得留心这种事，毕竟，她们秦家目标可是，咳咳…… 秦如清淡定，骄傲地回了自己的位置，在这种场合，她无需做太多，按流程走即可。笔录官已经将盖了西岭仙品署印章的文书给了她，说消息不久之后将会传到南岭仙品署和秦家。想来，秦家上下应该会很欢喜（惊吓） 比起秦如清心中的轻松和淡定，那些西岭世家们心中就要复杂得多了。竟然让一个外域的世家走在他们所有人前头，当先成了仙品署的官方合作世家。要知道他们自己还在为开通断脉山的招标项目打破头呢。 这契约一成，秦家就相当于成了整个西岭的客人，谁也无法做他们说什么做什么了。 于是，少不得要在心中狠骂一通这个摘桃子的外地人，可恶！讨厌！ 骂完之后，油滑的族长们便开始想着要怎么给这位秦家的年轻长老送礼了。送礼好叫她手里多流点东西出来啊，又不是说跟仙品署合作完了之后就不能跟他们合作了！ 嗯，西岭的土特产送一些，打底的灵石送一些，还有些天材地宝什么的，哦，那长老瞧着还很年轻，模样也相当俊，便给她送几位身强体健的俊小伙儿，估计她也会喜欢。毕竟西岭女修们就好这口儿。 要说下头最知晓其中内情的，大约就是杨家人了。此时，杨家大长老心中的惊愕自不必说，他这会儿脑中想的却是杨文旭的话。 “指不定那位小小姐说得就是真话呢，人家这么小年纪就能当长老，说她家跟仙品世家有关系有什么问题？大长老您就是管拍卖场给眼界管狭隘了，西岭拍卖场能拍啥稀罕东西？思路要打开！外头的古怪稀罕事多的是！我还真就觉得，秦家必然跟仙品署有关系，说不定就是被仙品署一手扶持上来的家族！” 如今看这场面，可不就是正好印证了杨文旭说的话吗。秦家之前与仙品署有没有关系还不好说，但是现在天地书上一契约，那就真在明面上有了正大光明的关系了。 可这还只是西岭仙品署啊！他们老家南岭那头的仙品署呢？ 杨家的这位黑面大长老这么细细一思量，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因为管拍卖场思路给管狭窄了，见不到外头日新月异的发展。 杨家拍卖场都快倒闭了，他还管什么管，以后便交给小文旭，他自己，便去管商队吧。嗐！ 就在笔录官终于宣布世家大会结束，众人可以离开的时候，秦如清脑中忽而响起叮地一声。 这一叮太熟悉了。每回任务有所推进，或者有什么重大进展之后，系统就喜欢这么给她叮一下。但因为她后来喜欢攒着奖励一起结算，系统就开始偷懒不给她叮了。 所以，时隔这么久，秦如清乍然听到这么个叮声，还有些不习惯，没反应过来这回又有哪个任务进展了，值当这个懒鬼系统通知她一声。 等等……秦如清忽然睁大眼睛。 她的最后一个抽奖机会，系统承诺只要她能跟银品世家或其他西岭家族达成合作，就能掉落。虽然这次，她是没来得及跟唐家合作，可是，她直接跟西岭的官方老大哥，仙品署合作了啊！ 还直接是在天地书上写下的合作！这不比跟什么唐家合作牛逼多了！ 所以，这一叮，难不成是奖励她的最后一次抽奖机会？！ 那她的十连…… 第76章 十连开启，双黄蛋！ 秦如清刚想在意识中点开系统消息看看是不是最后一次抽奖机会， 一般来说她是不会在外头操作系统的，但是今天实在特殊，十连攒了太久， 她这内心着实有些激动。 结果还没等她意识沉入， 就听到后面一声喊。 “秦长老。” 秦如清回过神来，看见是笔录官， 目光有些疑惑。大会不是结束了么。她再激动也不会忘了周边环境，现在是散会众世家打算回去的时候，跟她套近乎打探合作事宜的几波人都已经散光了， 她这才敢稍稍走神看系统的。 秦如清疑惑归疑惑，还是恭敬行了一礼，笔录官这个职位别看是在署长之下，但单看人家能掌控天地书这种牛逼的法器就知道， 这也是个重要程度不输于署长的职位。 老祖曾经给她科普过， 说笔录官一般都是署长亲信， 一般在署长跟前待个十几年， 等署长调走，便由笔录官接替署长的位置。换句话说，这是个能时刻接替一把手位置的二把手。 西岭的这位笔录官很有些宝相庄严的味道， 他很喜欢像秦如清这样机灵漂亮又懂礼的小辈， 见秦如清行礼，面色都和蔼了几分，道：“署长还有几句话要与你说， 过来见见署长再走吧。” 秦如清哎了一声，跟上笔录官。 他们要去的方向大约是署长办公室， 跟之前的会议大殿还有些距离。路上，笔录官问她接下来的打算。 秦如清：“想办法得到四个小浮空秘境， 从秘境出来之后，便要回南岭了。” 笔录官看她一眼，“真不打算留在西岭？署长很是看好你，你若是愿意留在这儿，便是仙品署送你四个名额也不过是小问题罢了。” 秦如清杏眼弯弯，“多谢署长和笔录官的好意，只是如清终究是秦家人，无法脱离家族。至于小浮空秘境，如清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 她先前已经问过杨家，那头能允出来两个名额，那剩下的两个名额，自然是要从唐家那儿薅了。 “如此。”笔录官看她坚持，便也不再多言。 行至署长的办公室，没人看着的时候，他又变成了斜倚的慵懒姿势，见着秦如清，他一勾嘴角，唤她近前来，当头第一句话就是，“今日可都照你说的办了，如此，可愿留在西岭？” 哈！署长您可真逗啊，不都拒绝好多回了吗。 秦如清照例打算拿她的原话对付一番，第五翎羽见她张开的口型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无趣地摆摆手，“罢。” 秦如清当真就闭口了。 第五翎羽见她这样，反而有些憋屈，道：“哎，我可是替你秦家做了遮掩，说是有我仙品署的委托，你秦家才拿出了那些东西。不然你凭白带了那么多西岭修士正好得用之物，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揣测你的动机呢。就这，还不值当你松个口？只是代表我西岭参加百族大会而已，又不是叫你脱离家族。” 秦如清一板一眼，“为什么造出那么多西岭得用之物不是已经与署长说过了吗，原是为了帮我那位朋友回到家族才造的，那是我秦家与他合作的条件。具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秦家对西岭是否有坏心，仙品署不是早就应该查过了吗，若真有问题，又怎会容许我在天地书上签字？” 说到最后，秦如清眼睛眨了眨，大约是看出这位署长有些不高兴她讲话这么公事公办，便又俏皮起来，道：“而且，署长您别说得自己好像吃亏了一样，秦家这次的解毒丹可是给了仙品署大大的优惠，若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秦家自己留着高价拍卖不香吗？咱们这次的合作明明是双赢，别弄得好像是我捡了便宜呀！” 顿了一下，秦如清故意拿出先前那块玉坠，“真要说捡的便宜，那估计便只有这个了。” 这也是个委婉的马屁。说秦家跟仙品署合作还没署长亲给的玉坠重要。 第五翎羽听了，果然乐了，抚掌道：“好，会说话！” 秦如清转而想到什么，小声试探道：“不知这小小玉坠能发挥出多大能量，可否容如清狐假虎威几次？” 第五翎羽摸下巴，没说能不能，只道：“看心情吧。” 秦如清点头。那就是在情况允许的时候可以用一用。 其实先前署长把这玉坠给她就有了那么点默许的意思，毕竟投资嘛，只看玉坠可不算什么，主要还是这玉坠背后能发挥出的能量。可即便如此，秦如清还是不敢随意使用。真拿出去狐假虎威了，倒头来署长这头不承认怎么办，那不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所以，才有了刚刚试探性的一问，得了这句“看心情吧”，便是说明在他心情好的时候秦如清可以适度使用了。 得到想要的保障，秦如清终于告退。 驾驶飞剑拉出火星，秦如清马不停蹄回到居住的客栈，跟三姐他们略说了几句就上楼来到她自己的房间。 “系统，打开版面！” 看见白色版面上浮现的一行字，秦如清不由得屏住呼吸。 【成为西岭仙品署的官方合作世家，奖励抽奖机会一次。】 蛙去系统，你可算给我靠谱了一次！ 秦如清兴奋地在房间中搓手转了好几圈，差点没忍住当场喊出，系统现在就给我十连抽！还好非酋的理智拉住了她，不搞点玄学心里总是虚，要是系统又开始不做统了怎么办。 秦如清忍不住确认：“系统，咱们先前可说好了，十连是有保底的哈~” 保底就是非酋的命！ 系统茫然道：【咱们先前说的不是，提高保底几率吗？】 秦如清：“啥，你明明说的是有保底！” 提高爆率算啥，那么点数值，对非酋来说就相当于没有，今天必须得忽悠地系统改了口。 系统试图翻出曾经的聊天记录，它是有数据记录的，但是秦如清打断了它，“不用找了，那都是过去的了，咱们来聊点新的。” 新的？系统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102节 “先前还说你长进，遇见程一鸣晓得自动搞特效了，现在怎么脑筋又转不过来弯了呢！要会自己想办法提升业绩知道不？” 秦如清试图给它理性分析（洗脑）：“你的业绩，不正系在我这个专属宿主一个人身上嘛！我强了，你才能强——这个逻辑成立对吧，而我要变强，十连就需要出金——这个逻辑也对吧？所以，我出金，就相当于，你的业绩提升——这弯儿你的处理器能转过来不？” 但显然系统转不过来弯，它的版面又开始抽搐了。 秦如清跟拍电视似的拍了拍它的外接显示器，“哎，你怎么跟绿jj似的，老抽呢！” “你瞧瞧你这跟上个年代似的系统版面，还有之前那特效，也就智能化程度稍微好点了……你们部门不会很穷没经费给你更新系统吧，还是，你不受重视？” 系统沉默，更新系统很贵的，用人类的话说，它没钱。 秦如清语重心长，“所以，提升业绩对你来说就更重要了，你不想要个好点的皮肤吗？” 系统版面抽了一会儿，忽然现出一行字，【十连概率已更新，抽中金色传说物品为百分百。】 百分百，那就是必出的意思了。不错嘛，小统，你很上道儿。 即便有了保底，秦如清也没有冒然开始抽，一金是有了，但她这可是十连啊，就不兴她梦个双黄蛋啊！ 秦如清先爬去屋顶了吸收了一会儿日夜精华，可别说是玄学，日夜精华在修仙世界那是真存在的东西！ 吸收完，秦如清又跑下来找到三姐他们，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哎，三姐，你运气咋样啊？” 陆薇看她，摸了摸她翘起来的头发，问：“小五问这个干嘛？” “我就想知道嘛！” 可惜了小程不在，不然，用他的眼睛给陆薇他们照照也能看出来。至于自己，用小程的话说就是被天机笼罩，无法窥视。 陆薇嗯了一声，“可运气运势这种东西，又没个标准衡量啊！” 秦如清道：“那你出门有没有捡过灵石？赌钱有没有赢过？记忆中运气最好和运气最差的一件事分别是什么？” 秦如清缠着她三姐问运气的时候，启荣和唐子凤也闻声而来。 陆薇想了一会儿，道：“灵石么，好像没捡过，赌钱……我从不去赌场赌钱啊，哦，就是族庆时好像和小五你们一起赌过骰子，一回没赢过呢。” 至于运气最好和运气最差的事，三姐说都没什么印象。 秦如清的心哇凉起来。赌骰子一回没赢过，完了，看三姐这模样也是个大非洲人，说不定手气还没她好。 秦如清转而将目光投向启荣，“荣球儿你呢？” 启荣倒没想太久：“最多捡过一袋子灵石，赌钱经常赢，运气最好的事是被妹妹意外发现吞噬体质，运气差的时候，好像没什么印象……” 秦如清的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起来，“好哥哥，你可算救了我一命！”秦如清跳起来抱住了启荣，抱完之后又重重握了几下启荣的手。 启荣给这句“好哥哥”哄得差不多找不着北。 秦如清又将目光看向唐子凤，见这晶亮的眼眸，唐子凤也明白她想问什么了，当即道：“我要运气好当初就不会被逐出家门了。” 对啊！照这么一说，小唐不仅运气差，还惨！ 秦如清赶紧往后一退，用目光安慰他后开始转身上楼，“好了，该歇息了，今天我想睡得好一点，你们祝我好运吧。” 陆薇笑：“小五好运。” 启荣做了个击拳的动作，“妹妹，祝你好运！” 唐子凤很认真地看她：“好运。” 秦如清揣着这一兜子的好运上楼抽奖去了。 “系统，你我的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今天千万别给我抽风啊！” “开启十连——给我欧！” 说实话，开抽的时候，秦如清吓得赶紧将眼睛闭上。等了好久，久到系统都开始提醒她，【宿主，结束了，结果出了。】 秦如清不知为何竟然啊了一声，捂着的眼睛依然没放，“哎呀，我不敢看，你快给我看看有没有金！” 系统：【……有。你睁眼吧，应该不会失望的。】 秦如清睁眼了。下一秒，看清版面上的结果时，她不再捂眼，而是开始捂嘴。 静默几息后，她蹭地一下弹了起来。 “我去我去我去！真的是双黄蛋啊啊啊啊啊！” 她睁眼就瞧见了两大团金灿灿的金色，除金色外还有两团紫色，剩下的都是灰的。 也就是说，两金两紫，出大货了啊啊啊啊！ 秦如清高兴地在屋里直蹦，平复了心情之后才开始查看这两金两紫到底是什么。 第一金：【隐藏胸章：能够隐匿气息和修为，化神期以下修士无法查看。额外技能：威压、惊艳。备注：可升级。 威压：佩戴徽章时释放威压技能，可让对手感受到大能降临时的恐怖气息，产生心理震慑效果。 惊艳：佩戴徽章时释放惊艳技能，可提升佩戴者在外界眼中，百分百的美貌加成。】 蛙去蛙去！秦如清看完效果在心里直呼牛逼。 隐藏胸章啊，她先前还发愁自己先天大圆满之体无法收敛，来个像署长那样厉害的大能就能瞧出她身上的问题，太危险了。现在有了这个胸针，安全系数直线上升，至少别人无法通过肉眼或灵识看出她身上的问题了。 这正是她当前需要的东西！ 而且那胸章的两个技能也非常好用。说实话，看到的第一眼秦如清就已经在脑中想出了十分配套的使用方法了。 第一金非常满意，秦如清搓搓手，又开始看向第二金。 【天火种子。 天地灵火的火焰种子，需要吸收炼化。效果未知。】 咦？介绍这么简短啊！ 可不知为何，秦如清莫名觉得这天火种子或许比隐藏胸章还要牛逼。天地灵火啊！这是什么级别的东西。要是系统能直接给她抽出来天地灵火，秦如清能当场喊他爸爸。 只可惜，这个好像只是天火种子，还是个盲盒种子，因为还未炼化，不知道能开出来什么东西，因而系统版面上写着效果未知。 啧，抽盲盒啊！这也太赤鸡了。 秦如清将盲盒暂时放下，又看向那两团紫。 【雷灵火子：高级炼器材料。】 【轻灵粉尘：高级炼器材料。】 咦，紫色物品竟然刷出来两个炼器材料？而且秦如清好像都没听过。 不过，紫色物品，仅此于金色的级别，这两个东西肯定有用，别的不说，她的本命法器可还差着材料呢，回头问问小唐这俩东西的属性，看看能不能给她炼法器时用上。 看完紫色，秦如清看向剩下的灰色，啊咧，竟然都是灵石哎。不过，灵石就灵石吧，出了个双黄蛋，秦如清已经很满足了。 她又看向那个天火种子。这玩意想炼化估计都得费一番力气，不是轻易可以炼化的。 想了想，秦如清摸出一个白色的玉坠。 大晚上给人家发消息是不是有点不好啊。可她实在想知道哎，看那奇葩署长的样子也是个夜猫子，应该不会打扰吧。 秦如清也就犹豫了那么一秒，转而手指一挥，发了道讯息过去。 “哎，署长，我搞到了个很厉害的灵火种子，却不知该如何炼化，您这般博学，应当知晓的吧？” 白玉坠一闪，而后恢复平静，秦如清等了一会儿，等到上下两只眼皮打架也没收到回音，心想难道真睡了。 待到她脑袋沾到枕头上，已经昏昏欲睡的时候，放在枕边的白玉坠突然亮了起来： “你问这作甚？什么级别的灵火种子，有多厉害？”声音有些哑，不知道是不是刚被吵醒。 问过后似乎也不要她回答，径自道：“想要炼化灵火种子，自然得去寻一极热之地，种子的等级越高对环境的要求就越高。小浮空内就有一个地火池，应该能满足所有火焰种子的炼化。” “好了，别再来烦我。”说着从那头掐断了联系。 第77章 炼器大会开始，与唐飚的首次交锋 秦如清被挂了《电话》， 一点儿也不恼，反正薅到了一个情报消息呢。 小浮空里面有个地火池？基本什么级别的灵火种子都能炼化？说得有点不清楚呢，这个什么级别中包括天火种子吗？ 秦如清有心想把“电话”打回去再问清楚， 不过也知道这样就真过分了， 按耐住自己，打算以后有机会再向署长问清楚。 到了第二天， 秦如清摸到唐子凤跟前。他好像正在打磨啥东西，手腕精准地托着，修长的手指精准而有力度的移动， 不同于他内敛的气质，这个人在炼器时的风格是非常强势的。 秦如清托腮看了一会儿，冷不丁来了一句：“哎，唐子凤， 你知道雷灵火子和轻灵粉尘么？” 唐子凤手中的刻刀刺拉一下往前一滑， 手中的材料粗胚被划出一道深刻的口子。 秦如清呀了一声， 看着这个人不动， 提醒道：“唐子凤，你这个好像刻毁了。” 唐子凤目光落到那个划痕上，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仿佛并不在意， “雷灵火子和轻灵粉尘？你问这个干什么？” “最近闲来无事在炼器书上翻到这两个材料，感觉很厉害的样子，想着能不能用到我的本命灵器上？你若觉得有用， 我就想办法给你搞来！” 唐子凤见着秦如清这么一脸兴奋的模样，似乎只要他开口说有用， 她就能立马把这两样东西弄来。不由得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温声道：“你又是在哪儿看的炼器书， 想来不够专业，给你说了这两样炼器材料，却不说珍稀程度？” 咦，听起来很珍贵啊。 秦如清上下点头：“你展开说说。” 展开说说……唐子凤失笑地摇摇头，当真展开说了。 “雷灵火子是一种属性十分暴烈的火石，一般用来制作能产生爆炸性杀害的大型杀伤性武器。”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若你能真有一天碰到雷灵火子，务必拿放小心，这东西一旦受到大力冲击，就会爆炸。” 哪知秦如清完全没有将关注点放在“小心”上，而是自动落在了前头，“爆炸性杀害”“大型杀伤性武器” 这这这……这不正好是她想要的吗！ 秦如清脑袋直点，愈发兴奋：“那轻灵粉尘呢？” 这笑得跟小老鼠偷到香油的姿态实在叫唐子凤疑惑。他刚刚说的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她是怎么高兴成这样的呢？ 唐子凤依然很有耐心地解释：“轻灵粉尘……是一种高阶鸟类妖兽翅膀上的羽粉，通常情况下都作为一种珍稀辅料添加进来炼制飞行灵器的。加了轻灵粉尘的飞行灵器至少比普通灵器快了十倍。” 看到秦如清杏眼瞪圆，明显是想哇一声，显然这轻灵粉尘极戳她心意，可是…… “你还是莫要想了，轻灵粉尘获得不易，高阶鸟类妖兽于万里高空中飞行，寻常本就难以见到，更何况是得到它翅膀上的羽粉呢。” 见秦如清沉默，还以为她失望，想了想，又忍不住好言宽慰道：“你也莫要着急，你的本命法器我一直有帮你留心，现在已经有差不多的思路了，这两种炼器材料难寻，但我会帮到找到效果差不多的平替，最终合起来的效果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第103节 用平替？咱是那种用平替的人？ 秦如清拍案站了起来，眼眸泛光，扬着唇角道：“好好好！非常好！” 唐子凤还以为她同意了，结果下一秒她就道：“我就要前两种！等我们去小浮空时我就开始找，现在就拜托你帮我想想用这两种顶级材料灵器该怎么打造吧！” “拜托了，小唐！”一只手拍在他肩膀上。 唐子凤无奈，但看着秦如清期待莹亮的眼神，到底没有反驳。 等她知道这两种材料有多难找的时候，自然就会打消注意，现在，又何必让她失望呢。 秦如清心情正好，只觉这次十连抽到的东西样样都叫她满意。心情好了，自然就有闲心专注别的了。 秦如清看唐子凤重新捡起之前被刻毁的材料胚子，他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法，那胚子上的痕迹竟然慢慢消失了，目光露出惊叹，想起这些天他好像一直在炼器，手上一刻都没停过，不由得问：“唐子凤，你最近看起来好像很忙的样子，你这是在炼什么啊！” 唐子凤言简意赅：“灵器，为炼器大赛做准备。” 哦哦，秦如清了然点头，忘了还有这茬。炼器大赛快到了，小唐趁着这段时间精进手艺，很正常。 “你想好比赛的时候要炼制什么灵器了吗？” 唐子凤手中的动作停下，目光中竟然出现一丝迟疑。他最近好像常常这样，时不时就要呆一会儿，好在他呆住走神的时候也不耽误手上的事，因而不容易被人瞧出来。 秦如清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他回过神来，垂下眼眸，“已经有思路了。” 秦如清不觉有疑，放下心来。 经过这些日子的预热准备，万众瞩目的炼器大会终于进入报名期，期限为三天。这三天中，所有人都要去仙品署下面的一个机构报名，由仙品署审核参赛资格。 听闻唐子凤要参赛，杨家人自告奋勇地上前，打算带着他们报名。毕竟秦如清他们是从外头来的，对参赛流程自然没那么了解。 杨家人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跟他们合作的秦家成了仙品署的官方合作世家，他们杨家自然这乘着这股东风，名声大涨。毕竟先前的活气丹和修炼加速器可都是在他家卖的。 就算现在活气丹和修炼加速器的价格要由仙品署宏观调控，且仙品署还要分走一部分售卖权，他们杨家也依然是目前除仙品署外唯一能跟秦家搭上边的家族。 他可是听闻前两天唐家人上门却连小小姐的面儿都没见着呢。 非常好，看着唐家人吃瘪，杨文旭一身舒坦。作为曾经被挤下去的银品世家，自然看唐家这个现任的银品百般不爽。 杨文旭也由此对秦如清越发殷勤，一边带路一边给秦如清一行人介绍西岭的各种炼器大会。 “咱西岭别的不说，就说各种炼器大会，少则一月，多则一年，便要举办个一次两次。大会上的优胜者，便会受到西岭百姓的极大追捧，有那些连胜几届的炼器天才，更能受到众星拱月般的待遇。” 秦如清秒懂，这就跟追星差不多嘛，西岭百姓们追的“星”恐怕就是在炼器大会上拿靠前名次的人了，毕竟修仙界的人大多幕强，西岭崇尚器道和锻体，那些优胜者，便是他们眼中的强者了。 “那现任城中，有哪位炼器大师最出名？”启荣好奇地问。 杨文旭不知为何，嘴巴撇了撇，“西岭出名的炼器大师有许多，但要说现阶段最出名……那恐怕是唐家的二爷唐飚吧。” 不甘不愿地说了这个名字，因为这是实情，他不能对着秦家人撒谎。但杨文旭很快开始输出自己的观点。 “不过，叫我瞧着，那唐飚的炼器水平相当不稳定，偶有惊艳的设计，却又像昙花一现，唯一能称得上是天才之作的，便是之前某届炼器大会上的参赛灵器，他凭此夺得了那届炼器大会的头名。可是后来，就跟江郎才尽似的，再也造不出能与之相比的灵器了。” 杨文旭略带着复杂地咂咂舌头，“可能炼器师就是这样吧，偶有灵光一现，只要能把握住，锻造出能惊艳众人的设计，便可凭此吃一辈子。像我们体修就不行，要日复一日地吃苦，稍稍懈怠，身上皮肉松了，便会被后人赶上，泯然众人。” 同为体修的启荣听了，很是感同身受地点头。 倒是秦如清对这个所谓惊艳的设计好奇，“什么样的灵器，竟能叫唐飚凭此吃一辈子。” 一说起这个杨文旭目光中就有惊异，他可能是对唐飚这个人看不顺眼，但是对他造出的这个灵器，还是心服口服的。 他小声道：“据说他造出了一种杀伤性极大的武器，若使用得当，能对金丹期修士造成伤害！” 蛙去！ 秦如清他们齐齐惊了惊。能对金丹期修士造成伤害的灵器？ 这是个什么概念呢？家里有金丹期老祖的，基本上绝对可以成为银品世家，也就是说，这玩意能对银品世家的老祖造成伤害？！ 再换个说法，假如一个筑基大圆满的修士，拿着这个灵器，是不是就代表着能跟金丹期修士有一战之力了呢？ 修士想结个丹多难啊。就说他们秦家，都一门三筑基了，秦如清现在还要为老祖结丹的玄心液头疼呢。现有了这个灵器，不就相当于族中能凭白多出一个近似金丹期的顶级战力了？ 连陆薇都忍不住叹息：“若真如此，这设计确实惊艳，不怪唐飚能在城中如此出名。” 杨文旭却摇头：“唐飚夺得炼器大会头名的那个灵器，还只是概念性设计呢，只是笼统打了个样儿，效果却差了半截。现在也就勉强能伤到筑基上层吧。他之后没什么突破性作品，名气却续得那么久，就是因为大家对他还有期待，指望着他能完善灵器，真正做出概念性图纸上面的东西呢！” 原来那个灵器还未真正做出来！ 秦如清惊了一下，却又理解性地点头，若真做出直接伤到金丹期的灵器，确实有些夸张。所以，即便唐飚实际做出的灵器效果打了半折，众人还是愿意等他。 不知道为什么，秦如清看了旁边的唐子凤一眼，见他面庞冷肃，明明一贯都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秦如清却觉得他今日脸色似乎更紧绷些。 眼眸极快地敛过一丝情绪，却不动声色，转而跟杨文旭他们说起笑来。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报名的地点。这是仙品署下头专管炼器的机构，现在正被围得水泄不通，乌泱泱的到处都是人头。 西岭绝大部分炼器师，还有一些被仙品署从外域邀请过来的器道大师现今估计都来了这里。 秦如清看了一圈，觉得炼器师的画风就有点像理工生。穿着灰扑扑的长袍，头发乌糟槽的，脾气眼瞧着就有点暴躁，因为前头那俩炼器师因为报名先后问题，两句话不合就打起来了。 还不是那种身体肉搏，是用各自的灵器相斗，灵器启动泄出的流光时不时在空中，在半空中，在地上划过，顺势割破了一些炼器师的袍子。也丁点儿不在意，从储物戒中重新拿出一身套上，继续吵架，继续打架。 秦如清都觉得，这些炼器师今日在这里的目的不是报名，而是迫不及待地来跟同行斗法来了。 人实在有些多，秦如清只顾着打量别人，没注意到避让，被挤得往旁边栽去，唐子凤见状，皱眉扶住她，“人多，注意看路。” 杨文旭也注意到这动静，仗着自己是体修，人高马大，一马当先地上前开路。启荣自觉也应该保护姐姐妹妹，也跟着杨文旭上前拨开人群。 陆薇牵起了秦如清的手，温声道：“小五，牵紧，别跟丢了！” 唐子凤见状，便默默走在她们后面，保持着一股防护的姿态。 行至一半，已经快进到大殿里面了，忽而从后方传出一道清亮的女声，“都给姑奶奶让开！” 秦如清还没看清来人是谁，这些刚刚还为抢位置打破头的炼器师们竟然纷纷避让开了一条道。 秦如清循声看去，见是一位瘦高的红衣女修，标准的西岭火辣辣露大腿装扮，唯一不同的是，她身上还戴了许多配套的首饰。左右两只手，一边各带着三四个手镯，颈上挂着项圈，纤细的脚脖子上也一左一右，分别戴着脚镯。 首饰全部都呈金色，看着金灿灿的，可奇怪的是，丝毫没衬得这女修庸俗，反而觉得她光彩夺目，正与这身装扮相配。 秦如清盯着那位女修的脸，又想起前头那声姑奶奶，忽然睁大眼睛，使劲摇晃三姐的胳膊，“三姐，是咱们刚来西岭时呲了咱们一身沙的那个火辣辣女修！” “她好金灿灿哦~” 唐子凤不由得看了秦如清一眼。女修就女修，怎么到了她嘴里就有那么多古怪的形容词。 陆薇却也目光发亮，盯着那位女修的首饰来回看，狠狠点头道：“她很适合这种打扮呢！” 杨文旭见两位小小姐误会，不由得上前解释，“小小姐们，那不是首饰，是带有装饰性质的灵器呢！” 秦如清咦了一声，看向更专业的唐子凤，唐子凤默默点头，淡声道：“她身上挂着的，从头到脚，全都是灵器，她是一位实打实的炼器师，并且很张扬，很自信。” 杨文旭也跟着点头，“据说炼器师们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炼制的灵器，若是拿不上台面，是不能光明正大携带在身上的。所以，凡有炼器师是身上挂满了灵器的，她要不是个张扬的大草包，要不，就是个极为不好惹的天才炼器师！无论哪个，见到了都得避让。” 启荣疑惑，“是天才炼器师避让便也罢了，若是个脓包，何须避让？” 秦如清翘起嘴角，顺畅接口：“因为不与傻子为伍嘛！” 此言一出，陆薇唐子凤他们都笑了起来。 秦如清的目光依然黏在那位漂亮姐姐身上，“那位姐姐定然是后者了。” 杨文旭肯定了秦如清的猜测，“她是林氏族长唯一的女儿，林弈君。同样是出生在炼器世家，她自小就传出了才名，现在在西岭城的名气也就略略比唐飚差一点吧。” 原来是林家的女儿。秦如清对这个林家有印象，西岭崛起的黑马世家，家里也是一门三筑基，非常强盛。 过了这个小插曲，秦如清后面前进得还算顺利，有两位体修开道，秦如清他们很快走到了报名的殿内。 大约是类似于仙品署执行官这样的工作人员看了他们一眼，道：“你们谁要参赛？” 秦如清指了指穿着一身黑袍子的唐子凤。 唐子凤上前，那位执行官开始给唐子凤审核参赛资格。 姓名年龄什么的都好说，就在在填家族这一行时，唐子凤手顿了顿，竟然填了个“秦”，秦如清在他旁边抱胸看着，见状微妙地扬起了眉。 唐子凤好像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解释道：“既然我已经不在那个家族，又是秦家的客卿长老，便代表秦家出赛，并无差错。” 秦如清笑着点头，似乎是很满意唐子凤的这番话。 而那位执行官看见秦这个字，目光闪过一丝惊异，要搁平时，他肯定是要对这个家族进行审核的，因为西岭并没有秦家，这显然是外域的。 可最近，秦这个姓氏在西岭实在是太火了。现在西岭大街小巷上谁不知道他们西岭多了个官方合作世家，那就是秦氏啊！ 秦如清见执行官卡顿，问：“是要身份审核吗？”说着想拿身份牌，倒不是先前那两个重磅级的，而是普通刻有秦氏族徽的印章。 结果执行官竟然摇头，见着秦如清，态度很是恭敬，仿佛认得她，“仙品署上下有谁不认得秦长老，由您在此，又何须多那一道手续！”说着痛快给这项审核通过了。 秦如清一乐，合着现在在仙品署她都可以刷脸了。 说着审核到了最后一项，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参赛炼器师的炼器资质认定。明显这种规格的大赛是对炼器师水平有要求的。 “您需要填上一到两个代表作，我们仙品署后续将会对这个代表作进行审核，评判是否有资格参赛。” 唐子凤不知为何，有些犹豫。秦如清鼓励的看着他，他唇一抿，在代表作那一行写下：修炼加速器。 执行官看见，忍不住惊呼一声：“原来修炼加速器是您炼制的！” 这一声不大不小，可却成功吸引了后面排队的炼器师们的目光。 修炼加速器，事关西岭修士的修为根本，怎么可能有修士不在意。先前加速器在杨家售卖的时候他们就在猜测这样惊艳的设计是哪个炼器师炼制出来的，必然得是个出名的大师。后又听仙品署说是官方合作世家秦家的客卿长老炼制的。 他们却有些不信，秦家他们也查过了，晓得是个蛮出名的丹药世家，但若说炼器，他们自信，基本外头没几个人水平是比西岭炼器师还高的。 关于那个神秘炼器师的猜测众说纷纭，却没想到今日见到了本尊。 不由得纷纷朝秦如清的队伍投来打量的目光。那个穿得黑洞洞袍子的人就是那位神秘炼器师了吧。别说，瞧着还挺有高人派头。 围观炼器师们暗暗点头。显然，小唐喜欢装扮成这样不是没道理的，炼器师们就吃这套。 秦如清各式各样的眼光见多了，淡定无比，冲那位惊异的执行官道，“资料都填写好了，你们审核出结果应该也要时间，我们能否先走了？” 那位执行官回过神来，连连点头，竟然还往前送了几步，“秦长老慢走。” 以为今日这事就告一段落，资质审核通过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只等着后面拿到邀请函参赛就行了。 结果秦如清他们刚挤出人群想要回第五客栈时，却被人半道儿截住。 为首的那人微微一躬身，“秦长老，可算见到你了。”是个清秀到有些阴柔的长相，放在修士个个都是plus版的西岭，看着有些突兀。 秦如清直觉这个人眼熟，唐子凤黑袍下的面色却疾风骤雨般地变了变，腿侧的拳头也不自觉握紧。 跟着送他们回去的杨文旭看见来人，一扬眉，差点没忍住从鼻腔中哼出一声来。 来的，可不正是唐家那位天才炼器师，唐飚么。 第104节 杨文旭看秦如清不认得，当先为她介绍，“这位是咱们西岭著名的炼器大师，唐家二爷。”在著名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秦如清瞬间反应过来这人是谁。那位昙花一现，炼制出惊世灵器的天才炼器师唐飚，后面就开始吃老本，再没啥惊艳作品了。 而她之所以会觉得眼熟，是因为前头世家大会时见过一面。 秦如清笑着回礼，这次没用小辈姿态，而是扎扎实实的平辈回礼，“二爷有礼。” 前头她身份没公布，那跟人打交道得做个小辈，这才有礼貌，因为你年纪本来就不大。 可如今，仙品署都公布官方合作世家是她秦家了，而她又是秦家在西岭的代表人物，身为有身份牌的长老，她自然可以与这位唐家二爷平起平坐。甚至只单纯从世家标准上说，她的身份还略高一些。 唐飚先是笑着对秦如清道：“先前我派人去第五客栈拜访，得知秦长老不在，倒很遗憾呢！” 秦如清长长地哦了一声，也跟着遗憾道：“竟有此事？第五客栈的人后来也没跟我说，叫唐家的人白跑一躺，是我等的不是了。” 见面第一句话就提之前拜访落空的事，这不是在暗暗责怪我们不给面子嘛。你就算真要提也得缓缓再提呀。 秦如清本来就因为小唐的事对这个家族没什么好感，现下更是不喜起来。 想对我阴阳怪气，巧了不是，我正是其中好手。 秦如清叹息一番后，真诚地看向唐飚，道：“不若这样吧，若二爷下回再派人来，提前通知我们一声，我们必然全天在客栈等候，扫塌相迎！” 唐飚的笑容微不可查地一僵。前一次拜访落空也就算了，照她这么说，还得再拜访一次？当他们唐家是什么等闲人家吗。 那次世家大会后他们就派人查过秦家，知晓也不过就是个入品世家，虽说在南岭还算风光，传言已经半只脚迈进银品了，那跟他们这种正儿八经的银品世家也是无能比的。 这个无礼小辈，哪来的这个底气在他跟前这么倨傲！ 可唐飚到底把这口气忍了下去，因为人家确实有那么点底气。不管咋说，秦家现在有仙品署撑腰，西岭修士现在还得靠着他们家的丹药。 多少世家现在想着要跟秦家打通关系呢，何必要因为一个没眼色的小辈就坏了大事。 唐飚用尽毕生耐力扯出一个笑来，道：“下次一定！” 秦如清：“哈哈，好，一定一定！” 几句寒暄下来，秦如清也看出来了，这位唐家著名的天才炼器师，似乎极为高傲，他似乎被人追捧惯了，很强调身份地位这种东西。 譬如，在场的这些人中，也就她，这个秦家长老，配他正眼看上一看。对着启荣他们，就是一眼扫过。看见杨文旭，就跟看见了烦人的苍蝇，那是招呼都不带打的。 好在杨文旭看他也烦，到底是哼了一声，将脸抹了过去。眼不见为净。 又说了会儿话，唐飚将话题扯到了唐子凤上，“方才在殿内听闻，秦家炼制出修炼加速器的那位客卿长老也要参加此次大赛？” 原来他先前也在殿内，怪不得转头来截他们。 秦如清嗯了一声，也没有引见的意思。唐飚只好自己将目光看向唐子凤，道“能炼制出修炼加速器这样的灵器，道友必然在器道上的钻研颇深，正好我在器道上也略有些薄名，不若，改日约个时间，上茶楼切磋交流一番可好？” 黑袍下传来一道略微粗粝的嗓音：“不必了，大会上自会相见，届时再切磋也不迟。” 直接拒绝，这就是相当不给面子了。唐飚的面色当即有些不好看。 秦如清笑了一声，上来打圆场：“抱歉，二爷，我们家客卿长老一向有些面生，不喜欢跟陌生人单独相处呢！” 唐飚扯了扯嘴角。谈话后面自然也就无法进行下去，秦如清他们有礼道别后，唐飚的脸色刷地一下阴沉下来。 跟在后面的管事不由得心中一抖，别又要发疯吧，这是在大街上！ 唐飚到底还记得装相，一甩袖，冷声道：“回族！” 回到客栈后，走在最后的唐子凤刚一关上门，前头的秦如清启荣陆薇三人就转过齐刷刷盯着他看。 启荣欲言又止：“唐大哥，那个二爷是不是就是……” 陆薇：“他炼制的那个灵器……” 秦如清抱胸，“唐子凤，说说呗，你不彻底说清楚，我们也不好帮你啊是不是。” 看着他们三人的目光，唐子凤犹豫了一瞬，缓缓点头：“唐家二爷唐飚，也就是我的二舅舅，确实是将我赶出家门的那个人。” “他之前在炼器大会夺得头筹的那个灵器，其实是我发明的。” 虽然先前已经有所猜测，可当真听到唐子凤承认，秦如清还是忍不住惊异。 那个杀伤力大到能伤害金丹期修士的灵器，竟然是小唐发明的？！ 第78章 小唐的过去，父母辈的狗血爱情故事 四人现在围坐在一个圆桌上， 秦如清他们正目光炯炯地望着唐子凤。 唐子凤被他们望得有些无措，却还是依照秦如清所言的，“展开说说。” “那个能伤到金丹期的灵器， 是我16岁那年得到的灵感， 当时初步设计出了图纸，因为还未完善， 一直没有示人。” 听到16岁，秦如清他们都惊了惊，小唐在器道上的天赋当真是没话说， 16岁竟然就能设计出如此级别的灵器了。 不过秦如清转而一想，像这种吃天赋的职业，有时候越是年少才越有蓬勃的灵感，长大有可能就被限制住了。 唐子凤的讲述仍在继续：“结果， 那个还未示人的灵器却无意中被唐飚看见， 他当即就起了贪婪之心， 只是我并未注意到， 便导致了后面的祸事。他偷走了我的图纸，暗中照着图纸上的说明炼制出了一个粗版灵器，结果在实验的时候……” 唐子凤顿了顿， 沉声说出了后面的话， “——炸死了人！” “那个图纸本身就是初步设计，并未完善，并且我当时也并未发觉那个设计是有问题的， 结果还没来得及纠正错误，图纸就被唐飚偷走。他在实验那个灵器效果的时候， 不小心炸死了我们族长的小儿子。” 唐子凤说着眉头蹙了蹙，“是不是不小心我也不敢确定， 但族长的小儿子确实是因那个灵器而死。” 讲到这里秦如清他们已经知道，这事已经闹大了，几乎要捅到天上去。无论哪个世家，大还是小，绝对都是禁止同族相残的，哪怕是意外也不行。 “所以，他就把责任推给了你？说是你实验灵器的时候炸死了族长之子？”秦如清推测。 唐子凤竟然摇头，看向秦如清，目光深沉，“还少了一点，他先是指控我偷走了他的设计图纸，然后才有了后面实验灵器炸死族长之子的事。” 蛙去，这人得贪婪成什么样啊，都闹出人命了，这图纸还死扒着不放手呢。 启荣这年纪，正是中二热血的时候，当即就握拳，狠狠一个捶桌，愤懑道：“可恶！偷图纸也就罢了，偷完之后还要栽赃！这都什么人啊，唐大哥，他不是你的二舅舅吗，怎会如此对你！” 唐子凤摇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平静的茫然，正是这丝平静，让人看得心痛。 “我也不知……甚至一度，我以为他是秦家最照顾我的人。” 秦如清不屑地嗤一声，“最照顾？只偷图纸还可以说是贪婪，那这事还算能理解，偷了图纸又栽赃陷害，生生将一条人命按在你头上，这是世家大忌啊，死的人还是族长之子。这都不能说是贪婪了，是歹毒！你家指不定以前是哪里得罪过他，他心里恐怕充满了怨恨，不然，但凡对你有那么一丝丝的真情，这事都不能做出来。” 陆薇也跟着点头，看向唐子凤，温声道：“是啊，唐大哥，你的爹娘呢，这么大的事，他们都没想办法为你证明清白吗？” 唐子凤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收拢，腔调却依然克制，“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圆桌上肃然一静。陆薇启荣面面相觑，陆薇更是后悔自己方才不该多嘴问那一句。 接下来，秦如清他们就听到了一段说离奇又不算离奇，说正常又不算正常的……嗯，狗血爱情故事。 小唐的娘是西岭城中相当出名的大美女，听说性格也不同于一般西岭女修的泼辣，很是柔顺和美。名气传出去后，就有了很多追求者，更是有许多世家发来了联姻请求。 当时唐家还不是银品，在西岭世家中也就中不溜的样子，迫切想要寻求改变但却无门路。小唐娘亲的受欢迎让他们在这事上看到了转机，当时西岭最强盛的世家发来了联姻请求，条件开得也很丰厚，只要唐家能允许他们迎女，就送一枚筑基丹。 唐家人当时听到可不得高兴坏了。筑基丹呐！当即就答应了那个大世家的请求，甚至已经把筑基丹的名额分配给商议好了，就是给唐家二爷唐飚。这过程中甚至都没人只会当事人，也就是小唐娘一声。 她还完全被蒙在鼓里！因为唐家人觉得小唐娘性格一贯和顺，从来就没叛逆过，从来就没跟家里唱过反调。所以，就算这事说了，小唐娘肯定也会同意的。 结果偏偏意外就发生了。小唐娘坠入了爱河，她是个顶级颜控，看上了西岭城中另一个颇负盛名的俊俏小伙。那小伙有多俊俏也形容不来，只说是西岭城中少见的白面郎君，脸不黑哎！小唐娘当即就一见倾心了。 两个美貌的年轻男女看对了眼，互相在一起，这本来很正常。可偏偏女方家里给暗中定下了婚姻，说给小唐娘知道后，她当即就闹开，死活不同意联姻。 当时的族长就开始晓知以情动之以礼了啊，说你不能不为家族考虑，这桩婚姻半点不委屈你，人家是西岭城最大的世家，给的迎亲礼都是一枚筑基丹了，你要是反悔，咱们就把人家给得罪死了啊。 族长晓得妹妹颜控，用家族给她说动摇了之后，转而就开始夸她联姻对象好看。丰神俊朗，身姿魁梧。小唐娘就去暗中偷看她的联姻对象了，结果看完当即一个仰倒。 回来哭着说，壮得像头牛！脸黢黑！根本没法儿一起睡觉！ 本来还有些动摇，这下子是彻底坚定下来，咬死了口不同意，当时家里简直被闹翻了天。 后面事情是怎么解决的呢，以唐家当时的能量，根本吃罪不起那个大世家。后面还是小唐的姨妈，跟小唐娘关系好，又不怎么在意婚姻这件事，搞个了姐姐替嫁。 听到这段的时候，启荣当场把下巴惊掉了，一贯端庄沉稳的陆薇也露出惊异之色。只有秦如清，面色平平，少见多怪的样子。 哈，姐妹替嫁，这不就是小绿江上古言频道的狗血烂俗梗么。这桥段老套到读者现在都不稀得看了，说不定还是个大雷点。 说回正题，姐妹替嫁。说给了那个大世家听，也勉强同意了，但是先前的条件却打了对折，你家跟一开始说好的不一样，那约定的筑基丹，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筑基丹没了，好在两家没结仇。便姐妹俩都办了婚礼，姨妈迎女，小唐娘招子，将那个白面郎君招到了唐家，生下了小唐。 结果白面郎君身形削瘦，命也是个不长久的，在一起抵御兽潮的活动中身死了。小唐娘悲痛欲绝，带着对家族的愧疚，叮嘱当时还不到十岁的小唐要好好为家族效力之后，自己就殉情了，留下小唐，给二舅舅唐飚照顾。 这实在是个冗长又听得人心里憋屈的故事。自然是为唐子凤憋屈。 启荣又是一个捶桌，愤愤道：“怎能如此，怎能将你丢下，将你丢给那个劳什子的舅舅，他原本能得到一颗筑基丹，现在婚事作毁，心里怨恨都来不及，怎可能诚心待你！” 对，连最憨厚的启荣都瞧得出来，那唐飚心里能平下这口气，都已经算他宽宏大量，可瞧他那模样就晓得不是个心大的。小唐到了他手上，可不是等着被吃死磋磨的状态。如此这般，有了后面偷图纸又栽赃的事，也不算奇怪了。 陆薇深深叹息：“说起来也不知该怨恨谁……”如果说小唐娘做得不对，怎么说，这也是她身为大人自己做出的选择，只能说苦了孩子，“说来说去，还是那个舅舅不当人。” 陆薇想了想，又道：“那后面你们族长也就完全听信了唐飚的话吗？按理说，族长之子是被那个灵器杀死，灵器如唐飚所言又是他发明的，是你剽窃了他的创意，那你们两个也该都有嫌疑才对。” 这确实是个正常的推理逻辑。可是这世间事，有很多是不按正常逻辑来发展的。 看着唐子凤抿唇不说话，秦如清也知道这定然是他不愿回首的记忆，便替他解释道： “没有什么用，他没法儿证明自己的清白。依照唐子凤刚刚说的，他当时在唐家完全就是个势单力孤的状态，本身竟然就是被舅舅照顾的，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唐飚只要给他身边的侍从下人操作一下，就能可以给自己捏造一个不在场证明，又能给唐子凤捏造一个在场证明。” “还是那句话——人要如何证明自己没做过的事呢？” 清白者要如何证明清白。 我要如何证明，我是我自己。 这般吊诡的事情，有时候不是依靠正常的逻辑，而是凭借声量，谁的声音大，话语权大，真理就在谁的手中。 启荣和陆薇也被说得沉默下来，他们从小顺风顺水的长大，还从未遇见过如此叫人憋屈的事情。掌握了拳头，掌握了话语权，就能将黑的说成白的了吗！有时候这世间事，着实可恨！ 而唐子凤却没什么也没说，他黝黑沉静的眼眸静静落在秦如清身上，双眸完整地倒映出秦如清拧眉沉思的场景。 她在梳理这件事，自顾自道：“也就是说，唐飚将你赶出家门之后，用你的设计图纸，给自己捏造了一个天才人设。虽然图纸还有缺陷，虽然他是借用你的才华，但他还是凭着这个图纸，造出了一个阉割版的灵器，夺得炼器大赛的头筹，从此扬名。” 秦如清突然抬头，看向唐子凤，问出了个无比重要的问题。 “唐子凤，你那个坏舅舅用有缺陷的图纸都搞出了个阉割版的灵器，那你呢？当初图纸上的问题现今找到解决方法了吗？你……现在能真正把那个图纸上所设计的灵器造出来了吗？” 说白了，概念化的东西和能造出实物是两码事。搞互联网的都知道，有多少人都在拿着概念化的东西去圈钱拉投资，然而偏偏又真的能给他们“骗”来钱。因为这个概念真能唬人，真的少见稀罕。 唐子凤这个设计都不能说是概念化，他是真有可能还原，只要他能解决先前图纸上的问题。 启荣和陆薇都抬头期待地看向唐子凤。如果唐大哥真能造出图纸上设计出的东西——能伤到金丹期的灵器——唐大哥又何愁前程！便是不回唐家，去到任何一个大世家，都能被大世家奉为座上宾，便是去仙品署谋职，也并非不敢想！ 第105节 在三道灼热的注视下，唐子凤却缓缓摇起了头。 嗯，难道唐大哥也不能还原？好吧，这难免有些叫人失望，但是想想又是正常的。这种级别的灵器，即便是一些炼器大师都束手无策，唐大哥虽然才华出众，但毕竟还年轻，可能想要造出这种级别的灵器，还需要时日打磨。 陆薇怕唐子凤难受，想开言宽慰他几句。还是秦如清察觉了一些不对劲，她对唐子凤的炼器水平可以说是最了解的，毕竟当初薅羊毛时，她提出啥要求他都能帮她完成。 如此天赋，难道对自己多年之前设计出的图纸，就没有丝毫改进思路吗？就算不能造出，那对着图纸的理解肯定也和当初不同。 秦如清皱眉，忍不住道：“你这板正的性格要急死人，不是问你能不能完美地毫无差错地将那个灵器造出来，是问你，比起当初，你有没有更好的想法，能不能改良图纸上的问题！” 唐子凤这下果然明白了，“原来图纸上的问题，我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 启荣和陆薇一下子松懈了肩膀。 启荣长出一口气，“唐大哥，你这样很考验心脏啊！刚刚真要被你吓死了。” 陆薇放松下来之后反而笑起来，“唐大哥这样才叫严谨呢。” 秦如清叹息，扶额摇头：“他这叫脑子转不过来弯儿！”可能搞炼器的就是这样，严谨、精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容不得差错。这么一想，他或许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唐子凤大约也察觉自己让大家误会了，白玉一样的面上飞快地滑过一丝无措和尴尬，放在桌底下的手也有些收紧。他规规矩矩坐着，像个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 秦如清瞧见他的样子，在心里暗笑了一下，突然一拍桌子，“那要这么说，我可就有主意了！” 唐子凤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 她站起来，背手在屋里转了几圈，转过来，眼神发亮地冲唐子凤道：“当初唐飚能让你有苦说不出，能将黑的说成白的，是因为他的实力比你强大。他既然用了这个道理，你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个炼器大赛你们俩不是都参加么，那就是将你们放在了一个公正平等的环境中。你的炼器天赋比他强，技艺比他高，那你就是这个领域的强者。根本用不着和他们交涉许多，也不用费劲巴拉地证明什么清白，你就直接在这个炼器大赛上炼制出当初他污蔑你的灵器，要造的比先前他那个阉割版还要好，还要先进！” “不是污蔑你剽窃了他的创意吗，现在你这个剽窃者却能解决图纸上的问题，甚至能改良出更先进的版本，而这个所谓的被剽窃者，却连一开始图纸上的东西都还原不出来，只能弄个阉割版，两者谁黑谁白，谁高下谁下，一目了然！” “你要当着全西岭百姓的面儿，所有炼器大师的面儿，众世家和仙品署的面儿，狠狠揭下唐飚虚假的面皮！瞧他给自己整了个什么天才炼器师人设就知道他最在意这个了。往他痛处狠踩！对了，到时候都不用你去唐家说什么，你家那个糊涂族长必然会哭着喊着来求你回家的。” 秦如清越说到最后越激动，小拳头紧握，仿佛蒙受冤屈，即将要去虐渣打脸的人是她自己。 但显然激动的不止她一个，启荣也蹭地一下站了起来，重击掌心道：“对，就该这么办，这样的坏蛋，就要让他颜面扫地，声名狼藉！唐大哥，狠狠戳他痛点！” 连陆薇都很赞同，她道：“人越缺什么，就会越伪装什么，让唐飚在云端狠狠跌落无疑是打击他的最好方法。唐大哥，这个炼器大会是个绝佳的机会，你一定不能错过！” 唐子凤确实也被秦如清说的话弄得心潮起伏了一番，只是……他看向眼前这三对炯炯地望着他的大眼睛，为什么眼前这三只秦家人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 唐子凤有些迟疑：“可是，那个灵器，我不算打磨完全了，还差最后一道淬炼手续，如此，将一个半成品拿出去参加炼器大赛，是否有些……” 秦如清听懂了，小唐身为炼器师的职业道德和要求告诉他，拿着一个半成品去参赛是件不敬业不礼貌的事。 可她没法儿说你这时候还管什么道德不道德。因为对于一些对职业很热爱很坚持的人来说，涉及到这部分的东西就是底线，是他们职业信仰的一部分。 秦如清只能说：“我也只是提个意见，用不用在你自己，你不需要有心里负担，这个方法不用，还有多得是办法。说个最简单的，等你什么时候将这个灵器真正打磨完全了，你揣着它上前，放到你家族长的桌上，一切谣言就不攻自破。” “你有一力降十会的本事，什么时候都来得及。所以，怎么选，完全看你自己。” 秦如清目光很平静，也很淡定。她是真随便小唐怎么选。 这个问题说白了一方面是唐子凤对自己的职业要求，愿不愿意拿着一个半成品去参赛。 另一方面，就是唐子凤想怎么处理唐飚。是在炼器大会上痛击唐飚让他颜面扫地，还是回到唐家之后私下里处理。可想而知，回到唐家之后，小唐虽然也能顺利回到家族，但是，唐飚这个人的处罚……那变数可就大了。 唐子凤静默良久后，缓缓抬头，目光坚定，像是在对秦如清说，又像是在对他自己说： “是他先对我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不义。我以前就是太老实太好说话了，才会被人随意欺凌。所以，我选择，在炼器大会上炼出那个灵器……痛，痛击唐飚弱点，让他，颜面扫地。”说到最后，小唐垂下眼眸，显然还有些放不开嗓音喊出这么中二羞耻的台词。 但秦家人显然适应能力超强。作为中二热血少年，他们甚至一点都不觉得这台词羞耻。 秦如清当即一个yes，先和启荣重重击掌，再和陆薇狠狠拥抱。本想转过头来拥抱小唐，但看他红耳朵的样子，也就作罢。 秦如清震声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从今天开始，到炼器大赛，我们的口号是——虐渣打脸！” - 炼器大赛开始那天，西岭的太阳竟然都不那么晒了，还刮了点小风，显然是个虐渣打脸……啊不，是个举办炼器大赛的好时机。 为了展现出拉风以及打脸的气势，秦如清他们这次没有步行，虽然只隔了两条街，他们依然选择了，坐飞舟！ 是唐子凤会长翅膀的那个小丑飞舟。四人坐上舟，吭哧吭哧飞到了大赛广场，然后，人山人海，飞舟竟然找不到地方停。 倒不是他们选择坐飞舟的方式不对，因为，天幕中显然不止他们一辆飞舟，唯一的问题是，他们的飞舟，与小唐的飞舟，是航母与小船的区别…… 只见天上最大的那个飞舟扬起了帆，飞舟屁股后面的涡轮全速转动，发出嗡嗡的汽笛（？）声后，窜上了天，在极高的空中盘旋好几大圈，又缓缓下落，停在一个高度后，飞舟上伸下一个长梯，长梯顶端出现一位身姿窈窕的红衣女子。 秦如清他们定晴一看，哦，是林家的那位火辣辣姐姐。 这位姐姐的出场总是很拉风，她也不走梯子，太慢，脚尖点梯，脚踝金玲作响，如蜻蜓点水一样轻盈蹁跹地跃了下来，引起一片嘘声。 有人惊呼：“是林家的弈君仙子！” “林家的船！” 接下来就像摁下了什么开关似的，天上的大船开始纷纷各显神通，有些是呼扇大翅膀的，有些是伸出了形似蟑螂腿儿的船桨开始划拉的。 秦如清他们那条小船，夹在当中，就如同大象群中的小鸡仔儿。甚至有条飞船呼扇翅膀的时候，气流带到他们，差点给他们的小船掀翻。 唐子凤面不改色，架势飞舟往角落处靠靠。一时之间，船上有些安静。 秦如清清清嗓子，竭力做镇定状：“那……那咱下去？” 唐子凤也咽咽喉咙，点头。 找不到停舟场，唐子凤直接收了飞舟，四个人是趴在陆薇的丹炉上下去的。 下来之后，几个人也不说话，就这么淡定地往前走了一截，却是朝着大赛广场相反的方向。 突然，走在最前头的唐子凤停了下来，秦如清差点撞到他背上，被迫停了下来。陆薇和启荣都顿住了脚步，眨着眼睛看着唐子凤。 唐子凤两只耳朵烧得通红，看了陆薇和启荣一眼，又看向秦如清，板板正正立着，半天启唇吭出来一句： “以后……造个大的。” 秦如清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秦如清更是笑得前仰后合，忍不出说出了她早就想吐槽的问题： “哈哈哈哈哈，唐子凤，你咋想的，你那飞舟的翅膀，咋那么迷你呢！不说能有大鹏展翅的气派，就说能有小鸟的灵动也行啊！结果你的飞舟，扇起翅膀……像个大扑棱蛾子！” 唐子凤这下子，不光是耳朵，直接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第79章 大赛开始，星陨爆裂球 大赛开始的时候， 要先到仙品署的执行官那儿递交参赛邀请函。 先前不是报名了么，审核资质通过的炼器师仙品署将会发一个这样的邀请函，到时候大赛开始， 要本人亲自将邀请函交还回去， 以确认来参赛的是否是本人。 看着仙品署的执事官拿着一个特制的灵器在扫描唐子凤的面部，启荣咂舌道：“这个炼器大赛， 审查好严格啊。”大约是在南岭，没怎么见过赛事的缘故，启荣觉得这样的检查， 严谨到有些过了头的地步。 秦如清抱着胸，也看着唐子凤的方向，闻言笑了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前世的高考、考公考研， 审查可比这严格多了。 用灵器确认报名那日和今日来参赛的是同一人后， 那位执行官又拿出一张表， 叫唐子凤填写。其他的信息都好说， 只有一项内容比较特殊，是要求参赛者预填此次大赛即将要炼制的灵器。 执行官看唐子凤迟疑，友好解释道：“填写此项目原因有二， 一是为了让考核官提前阅览， 好叫对应类别的考核官重点关注自己感兴趣的炼器师，以免错失英才。二是为了大赛秩序，前几届大赛就有出现参赛者在赛中剽窃他人作品， 临时更改自己的参赛灵器，最后导致赛后纠纷的情况。故而此次大赛， 参赛者需要提前预填自己打算炼制的灵器——只是切记，填写了， 中途可就不能更改了。” 这位执行官认得唐子凤是秦家那位客卿长老，炼制出修炼加速器的那位，看在秦家的面子上，刻意多交代了几句。 唐子凤淡淡颔首，在即将落笔填写的时候，忽而又忍不住朝秦如清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抱着胸，穿着红衣，高挑挺拔，在人群中很耀眼，见他看过来，淡淡微笑，从容而笃定。旁边的启荣将手拢在嘴边冲他无声喊话，看口型应该是唐大哥加油。就连也陆薇对他做出了个单手握拳的鼓励姿势。 似乎身上顷刻之间就注满了力量，唐子凤当即不再犹豫，刷刷在表上的预参赛灵器中写下一段话： 星陨爆裂球。 由锁链连接而成的三枚爆裂球体，单击可造成巨量伤害，三枚连击，可破结丹修士的防御，对结丹修士造成伤害。（最终效果受使用者实力影响较大。使用者实力越强，三枚爆裂球连击的伤害越大，理论上至高可以翻三倍。） 写完之后，唐子凤毫不犹豫地放下笔，将表递还给执行官。执行官本是例行地查看一眼，结果视线停在预填灵器那一行时，却猛地顿住，跟着刷一下抬头，盯着唐子凤，目光惊疑不定。 唐子凤淡定问：“有什么问题吗？” 执行官提醒道：“你可想好了，一定预填灵器确定，赛中就无法更换了，若是赛中实际炼制的灵器与预填灵器不符，将会被取消参赛资格。” “执行官放心，我已经想好，断不会更改。” 沉吟一番，执行官抬了抬手，旁边侍立的小童将一个号码牌递给唐子凤，道：“这是炼器师大人分配炼制灵器的器房，您是六十八号。” 唐子凤颔首，转身朝秦如清的方向走去。 而心中犹自震撼的执行官目光复杂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听见那其中高挑的红衣女子问： “唐子凤，你最终选了哪个名儿啊？” “唐大哥，你是不是用了我的雷暴球，我感觉这个最合适了。” “……” 执行官莫名叹息一声，忽然从旁边那沓表格中抽出一张，那张表上的预填灵器描述，竟与唐子凤的那张像了个七成。 被他后抽出来的那张表，自然是属于唐家那位天才炼器师，唐飚的。 说实话，唐飚选择炼制这个灵器，执行官早有预料。唐飚在之前那届炼器大赛中夺得头名，惊艳众人后，后面的炼器作品，一直平平。今日这场比赛，由仙品署承办，事关紧要，他选择最炼制自己最出名的作品，并在此之上加以改良，是最稳妥的做法。 许多成名已久的炼器大师为了不在重要场合丢了自己多年来经营的名声，也会选择如此做法。与之相应的，一些年轻炼器师，为了尊重和避讳，都会选择避开与大师思路类似的作品。 而今日唐子凤却偏偏选择炼制与唐飚的成名作像了七八成的作品，这其中意味，是巧合还是故意？ 而且，执行官的视线落在两张表格的姓氏上，都姓唐…… 先前执行官还未并未注意这个姓氏，因为西岭姓唐的有很多，并非随便一个就是西岭唐氏，如今这么一看，却好像并非巧合。 想了想，执行官将这两张表格放在一起，整理进了同一沓堆起来的纸中，对童子道：“先将这堆给考核官大人们送去。” “是。”童子挥袖一抹，将这份重要表格收进专属储藏灵器后，转身告退。 - 走在前头被追问不止的唐子凤终于揭晓了谜底。 “填的是星陨爆裂球。” 秦如清哈一声，冲着启荣他们道：“选了我的我的！我就说我起的名字最好听吧！”转身拍拍唐子凤，“眼光不错！”看样子很是满意。 启荣切一声，“明明是雷暴球更有冲击感啊！” “我已经咨询过小唐了，那灵器又不是雷属性的，你整个雷字在里面，很容易误导别人的。” 第106节 启荣眼巴巴地盯着唐子凤，期望他能给个说法。唐子凤只好道：“确实没有雷属性的材料。” 启荣委委屈屈，“好吧。” 说话间几人从大殿重新回到广场，填交了表格的炼器师需要来到广场等候。 广场的高台之上，放置着许多席位，秦如清他们打眼一扫，看见许多世家的高层，之前在世家大会上见过面的，都是些族长长老这样的人物。 陆续开始有人落座，直至仙品署的大boss，第五翎羽甩着长袖姗姗来迟。 他坐在高台上最核心前端的位置，一坐下就想斜躺，很快想起来这座位不是他在仙品署铺着柔软丝绒的大靠椅，扫兴甩甩手，托住了下巴。 本来是有世家族长想过来跟署长套近乎的，见他支肘闭目养神，也就不敢打扰。不多久笔录官过来，在第五翎羽耳边耳语几句，第五翎羽这才睁开狭长的凤眼，随口道了声有趣。 可笔录官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个有趣并不是真的让他觉得有趣。 仙品署的执行官开始给坐在高台最前段的几位重磅级人物发放表格。表格上填着要参赛炼器师们的信息，出名代表作，以及他们今日即将要炼制的灵器。 这几位重磅级人物便是这次炼器大赛的评委。 杨文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摸到秦如清旁边，一一给她介绍。 “那位看着极威严有派头的女修，便是明华宗师。明华是她的名字，宗师是她的尊号，只有在器道修至一个极高的境界，做出能造福修仙界，最不济也是一方土地的灵器，才能被冠以宗师的称号。” “明华宗师便改良了初代飞舟，设计出了一个全新的动力系统，飞舟才有了如今的发展。” 秦如清启荣他们长长地哦一声。 “再往左，是岐山宗师，源泰宗师以及，鹿鸣宗师。”说着杨文旭小声，“鹿鸣宗师姓第五。” 看着杨文旭挤眉弄眼的神情，秦如清他们秒懂，看来是第五世家派下来压阵的。怪不得坐在署长的旁边。 秦如清自顾自看得乐呵的时候，却不知有人看她看得也很乐呵。 第五翎羽本来只是不经意略过她这个方向，见到眼熟的人影后下意识顿了顿，又想起那天晚上她轰炸消息将他吵醒，没头没尾地问什么火焰种子的问题，第五翎羽的视线便在秦如清那儿多停留了两息。 然后，这一停，就停出了问题。 第五翎羽发现，秦家那丫头，气息竟与他第一次见她时完全不同了。第一次见她，她的气息外放，如一只奔涌小兽，因而当初他一眼就看出这丫头体质不凡，且修成了先天大圆满的境界。 可如今再看，她周身气韵平和，像有什么东西将她整个儿笼罩起来，隔绝了她的异常，甚至连她外露的气息，也修饰得平平，隐匿于人群中，叫人难以察觉自己旁边还站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是什么特异的隔绝法器，还是她学会收敛先天大圆满之体了？ 也许是第五翎羽注视的时间太长，秦如清突然仰脸，视线朝这边扫过来。第五翎羽丁点儿不慌，勾唇一笑，慢悠悠地调转目光。 秦如清被这妖孽一笑搞得摸不着头脑。这是在盯着她看吗？还是她想多了人家只是视线正好落到这个方向？ 手下意识摸向储物袋，今儿个重要场合，怕遇见什么能人，她第一次戴上了刚十连抽出来的隐藏徽章。所以，难道是，那美人署长感觉出她跟之前不一样了？鼻子挺灵嘛。 台上，第五翎羽收回目光，低笑着，又道了声有趣。坐在他旁边鹿鸣宗师道：“什么，小翎羽，什么有趣？” 第五翎羽将笑意稍稍收敛，道了声无事。又说，“一会儿比赛就开始了，十长老您可得帮我瞧好了，我西岭能不能造出飞跃断脉山的飞船，可就看这波天才选拔了……也就是十长老您不愿帮我，不然，有您出马，哪还用得着我大张旗鼓地搞什么比赛。” 外人只知鹿鸣宗师乃是仙品世家的人物，却极少有人知道他乃仙品世家正经列席的长老，主管炼器。 鹿鸣宗师笑得直摆手，“我老喽，折腾不了那么大的工程，还是交给年轻人去做吧。这次，便帮你好好选几个人才。” 说话间，笔录官上前宣布大赛章程。 “本次大赛共持续十天，这十天内，参赛炼器师需要在仙品署官方提供的器房内炼制灵器，炼好后的灵器交由考核官评选，按照评选出来的分值排列次序。大赛的前三名将会获准参与这次的飞船锻造工程，而在飞船锻造工程中有卓著贡献者，将有机会获取神器图纸的线索。” 此言一出，底下哗声一片。 各方的反应不一，但基本都饱含震惊这个情绪。 普通百姓的震惊当然要乘以十倍，先前仙品署放出消息时，只说有可能掉落神秘大奖，但却没说，这个大奖竟然大到跟神器相关，别说见过，他们一辈子也没听过有什么神器啊。仙品署这次怎么这么大手笔？ 至于早早得到消息的众世家们，除了震惊之外，就是微妙了。 哎，你先前不是说直接奖励神器图纸吗？怎么这会儿又变成奖励图纸线索了？果然前头宣传还是带水分的是吧！不过想想也知道，怎么可能直接奖励图纸呢，就算是仙品世家，手里也没几张神器图纸啊，就这么给出去了，他们自己用啥。所以，给出一个流落在外的图纸线索，才是一个合理的做法。 连秦如清都稍稍有些惊着，原来他们先前在茶馆里听到的“神秘大奖”是真的啊——虽然它现在也说得怪含糊的，只说做出“突出贡献者”，才有几率，获得图纸线索。 啥样叫做突出贡献呢，飞船建造我一人全包吗？ 不过，即便如此，这条件也是相当诱人了。对于那些走器道的炼器师们来说，修为或许不是最主要的，与神器相关的东西，才真正关系到他们能不能飞升成仙。 秦如清捣捣唐子凤的胳膊，在他目光转过来时说： “小唐，来活儿了！除了虐渣打脸，你又多了个新任务，搞到这个神器图纸的线索，说不定你以后飞升就指着这个了！” 启荣龙傲天话本子看多了，也激动道：“唐大哥，这可能就是你的机缘！” 唐子凤沉默，仿似身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许多。秦家人是怎么把飞升两个字联系到他身上的？他是露出了什么特征竟让秦家人觉得他有飞升的潜质？ 上头的笔录官还在接着往下说。大饼画完，就要开始给你讲烙饼的注意事项了。 什么，“要在时间要求内完成灵器炼制，违者取消参赛资格。” “每间器房里面有设有监控录像装备，你们这些炼器师不准碰那个设备，要是碰了，就算违规，录像中看不见人，故意遮挡，也算违规。” “……” 陆薇面露惊异，也开始感叹：“这大赛真的好严格啊。” 秦如清却觉得还好，“监控录像那条，估计是怕有人私自从外头带什么东西进来。譬如，灵器中最难炼制的一个部件，我提前找人给我炼好了，到了大赛只要组装上去就行，像这样的有些搜身是搜不出来的，就需要监控。” 陆薇点头，上面的笔录官宣布完参赛规则，炼器师们就要开始进入器房了。 秦如清随口问唐子凤，“哎，你先前拿的号码牌是多少？我看数字给你算一卦。” 唐子凤心说她还会算卦？一时之间真的被唬住了，规规矩矩报出了门牌号，“六十八。” 结果秦如清当真给他“掐指一算”，完了拍掌道：“妙啊！有六又有八，简直大吉！我打赌你今日旗开得胜，必得头筹！” ……原来是这么算的。 唐子凤不知为何笑了一笑，心里仿佛真的轻松一些，点头，道：“好。”又冲启荣和陆薇颔首之后，转身朝大殿器房的方向走去。 就在炼器师们开始进入器房的时候，上面大赛请来的评委们手里也拿到了表格。 忽然明华宗师惊疑一声，“这两份表格中的预填灵器，怎么瞧着差不多？” 另一头的鹿鸣宗师跟明华熟，将头凑过来，猜测道：“可能是思路撞了吧……”结果视线落到两份表格的灵器表述上，竟然嘶了一声，转头就把自己的猜测给否认了，“相似程度这么高，不可能是撞思路，只可能是……” 扭头看第五翎羽，“小翎羽，咱这次大赛章程都订这么严了，难道还有人做手脚？” 第五翎羽扬眉，“我亲自制定的规则，怎可能被人钻空子？这是人家两位炼器师的历史遗留问题了，与我们有何干系，坐等看戏即可。” 看戏？咦，这语气…… 明华宗师和鹿鸣似有所明悟，又垂头细看两张表格，终于发现了端倪。 “这俩，竟然都姓唐啊！” 第五翎羽嗤笑一声，换了个手托下巴，洋洋道： “是啊，俩一家的嘛！” 第80章 赌场下注，各显神通 炼器大赛正式计时开始的时候， 广场四面都出现了一面巨大的屏幕，屏幕中映出所有参赛炼器师器房中的场景。 秦如清哟了一声，“还有赛事直播啊， 挺先进嘛。” 数了下四个屏幕上所有的小窗口， 发现这次参赛的炼器师也就一百二十多人。 秦如清道：“参赛人数似乎比我想得要少一些。” 听说这次炼器大赛不单单限制在西岭，而是几个域的炼器师都有集结。若说只有一个地方， 那这数量应该算是正常，可这么多地方加起来，又加上仙品署的号召力， 人数未免就有些不够看了。 杨文旭点头解释：“因本次大赛选拔的规格颇高。只说一点，要求参赛炼器师拥有一到两个代表作，就能刷掉绝大部分人。对炼器师来说，可不是随便一个灵器就能称之为代表作的， 首先你灵器的设计就得出众吧， 出众之后要得到大众的认可， 并且产生一定范围内的知名度。能做到这点的， 这位炼器师走到哪里都能算作一个人物了。” 陆薇想到那天大赛报名后还有两天的审核筛选，猜测道：“不会一些人有代表作还是被刷下来了吧。” 秦如清目光盯着屏幕，东边六十八号小窗上， 唐子凤已经开始进行前期的材料准备了。一边回答：“肯定的， 仙品署肯定自有一套筛选标准。你觉得是代表作的，可能仙品署却觉得不够格，自然要被刷掉了。” 秦如清他们是站着看的， 广场上竟然已经有许多人搬出小凳儿坐下来看了，竟有种大赛十天他们都要全程守在这的架势。 还有人为屏幕视野好的位置打架。 看着这些一言不合就开干的西岭， 启荣道：“十天都坐这儿？他们不无聊吗？” 陆薇却有些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因为如果眼下这场比赛是丹道大赛， 她也会守在那里全程观看的。 “这些人应该都是炼器师吧，如此盛大的场合，参赛的都是炼器领域内的大拿，如今有机会可以透过屏幕全程观摩大师们炼器的手法，这样的好事，平日里求都求不来，如今又怎会舍得走呢。” 启荣若有所思地点头，“可是，这样的话，那些炼器大师们就不介意自己的看门手艺被学去了吗？”他可是知道绝大多数独门秘笈都是不外传的。 一听到这话，秦如清却笑了起来，扭头，反问一句：“启荣，你平日里天天看三姐炼丹，如今可学会了三姐的独门秘笈？” 启荣瞬间卡壳。他是体修，丹道技艺高深，有些东西光看根本就是看不懂的，就算看懂了，他也学不会。 想到这里，启荣明悟了。 秦如清看着他的眼神，也知道他反应过来，微微勾起嘴角，“你瞧，你也知道，大师的看门手艺如果看看就能学会，那还叫什么看门手艺？” “不过，”又微一点头，“看的人那么多，总归是有一两个天赋出众，能悟到一些东西。就算是脑子笨些的，用死记硬背的法子将某一个想要重点学习的大师炼器的流程记下来，回去之后反复回忆观摩，也能摸出个大概。” “不过再怎么说，炼器手法终归还是私密的。那些大师愿意放出他们炼器的画面，是件大大造福西岭炼器师的事。想来仙品署那边做了不少功夫。” 秦如清说这话的时候，坐在她前头不远小板凳上的青年抹过头来，默默看了一眼秦如清。 就是说，他就是秦如清口中，脑子笨，打架抢位置又抢不过别人的那种。方才被人凑了一顿，挤到了角落里。 青年也不敢埋怨，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屏幕上的画面看。只是，他眼睛都看得酸胀流泪了，瞅了半天，竟然连一个大师的手法都看不懂！ 正心灰意冷，觉得自己应该收拾板凳回家的时候，听到了秦如清的话，顿生醍醐灌顶之感。 是啊，他觉得自己如那位仙子所说，便是那“脑子笨的”，就不该贪多，只挑一两位自己能稍微看得懂的大师，重点记忆，看不懂也没关系，回去之后反复观摩。 这么一想，青年立马拿出一块留影石，一边刻录一道冲秦如清拱手道谢：“这位仙子，我便是你口中那脑子笨的，方才端详半天，发现一块屏幕也看不懂，正心灰意冷，却听到仙子点拨，顿时醍醐灌顶。仙子便是某的一日之师！”语气竟然隐隐带着激动，十分真情实意。 秦如清不防前头那排小板凳上竟然还有人抹过脸来跟她说话，并且眨眼间就给她盖上了个一日之师的戳。 新上任的“一日之师”倒也很淡定，笑了笑后看向他手里拿着的水晶石头，“这是留影石？这屏幕竟然还允许录像么？” 板凳青年摇头，“自然是不能的，仙品署的屏幕做了加密处理，转录的时候画面会变高糊。” “那你……” “某对仙子所言，感悟颇深，我等脑子不好的，正该勤能补拙，便是刻录的画面糊了，回去反复观摩，看上个大几十百来遍，也能分辨清楚。”板凳青年一本正经。 第107节 那你眼睛不得看瞎？秦如清颇为惊异地打量了一下这位兄台，发现他脑子好像确实不大灵光。 脑子不大好的板凳青年一边刻录影像，一边与秦如清搭话（他还聊起天来了！） “仙子可有自己看好的大师，角力街上的赌坊怕是已经开起了今日大赛的赌盘了。” 看好的大师？秦如清微笑，“有啊！”朝东边屏幕一指，“便就六十八号吧，我瞧着这屏幕数字挺吉利，小伙儿人也长得不错，很有冠军的潜质。” 板凳青年赶紧看向六十八号，见是一位穿得黑漆漆的黑袍炼器师，不由得惊异，这是从哪儿看出来长得不错的？ 可是仙子所言，定然不会有错。板凳青年又拿出一块留影石，开始刻录这位黑袍兄的高糊炼器画面。细细观摩了一会儿，竟然真的看出了端倪。 “仙子，这位大师，似乎炼器速度有些慢啊……” 秦如清：“啊对，瞧那炼器师的动作，便知是个性情稳重的，再加上好事多磨，他手中所炼的灵器定然不一般！” 板凳青年一脸恍惚，露出一个还能这般解读的神情。过了一会儿，他喃喃道：“难道我不应该压唐家二爷，而是应该压这位六十八号兄？” 唐家二爷这个称呼顺利吸引了秦如清的注意，“你竟然打算下注唐家唐飚？” 青年抬头：“啊，仙子觉得不妥？唐家二爷可是近些年来城中最热门的炼器大师了啊。赌坊上不止在赌他能不能拿下这次炼器大赛的头名，还在赌他早几年轰动西岭的灵器这次能不能完整炼制出来呢。” 秦如清啧啧两声，“瞧你的眼光就不行了吧！唐飚我也知晓，到今天为止也就拿出来那一件像样的灵器，还是个不完整的，后头就一直在吃老本。这样的人，要不就是江郎才尽，要不就是……从来没有过才华这种东西呢！” “啊，不至于如此吧，唐飚后续的作品虽不再惊艳，但有些还是有水平的。” 看他追捧唐飚，不说秦如清，连一贯嫉恶如仇的启荣也听不下去了，“我妹妹都跟你说了唐飚不太行，那你不信就去压他呗，看看到最后是赢还是输！” 板凳兄一时有些茫然，只觉今日这些人的言论与城内的风向有些对不上号。 正想说些什么，前方如水莲一样清丽的女仙也朝他开口了。语调温润，很是好听，“我也觉得唐飚不如那位六十八号窗口的炼器师。兄台赌场下注，还需谨慎小心些，免得损失过大，懊恼后悔呢！” 连画风最像西岭修士的大汉也白了他一眼，跟着冲他哼了一声，“都说这般多了，还没听懂么，没眼色的小子！” 跟风去捧唐家人臭脚的在他看来眼睛都不咋行。 板凳兄不防一提起唐家，这群人的反应竟这般大，难不成是跟唐家有仇？他的运气这般好，随便一碰就碰着了四个？ 秦如清仰头看屏幕，唐子凤已经进入了自己的节奏，前期的炼器都是枯燥的，外行更是看不懂了，便不打算在这里久留。 临走时冲那位板凳兄道：“兄台我们要走了，你加油刻录吧，另，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下注还需谨慎，真要下，我建议你别压那位唐家二爷，免得输得倾家荡产哦~” 板凳兄自觉还未跟这位漂亮仙子说几句话，他们就要走了，心中不免怅然若失。 仔细想了想那四人的话，板凳兄一咬牙，竟把手中那块留影石的影像抹去，全部刻录成六十八号兄的！想想还觉不够，竟然又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把留影石，排在地上，全部点亮，刻录的都是相同的画面。 他喃喃自语：“娘说西岭人大多都脑子不好，只有少数几个是聪明的，所以遇见了就要跟他们好生学习。我看这几位便是那少见的聪明人……” 说着心中越发坚定，“炼器师就要敢想敢干，今日，赌了！” - 前头的秦如清离开自然不是去休息，而是去赌场了。 他们挤在被围得水泄不通的赌场里下注的时候启荣还在嘀咕，“妹妹，不是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吗？” 秦如清怀里抱着一堆筹码，毫不犹豫地往六十八号的位置放下，一边面不改色地说：“对啊，我这不就是小赌吗？” 陆薇微笑，十万灵石的小赌么，该说不愧是咱家最富的小五？一边也跟着在同样的位置下注。 守着赌盘的荷官看了这几位年轻人眼也不眨地下了注，不由得嘴角抽搐，“客人可想好了，这位六十八号到目前位置可无人下注。” 秦如清眨眼睛，“对啊，就是看他无人下注才压的，说不定就能爆个冷门呢？” 荷官嘴角一抽，该说不愧咱是全西岭最大的赌场，啥赌狗都能遇见是吧。 当即也不言语，刷刷填下秦如清几个下注的金额，只当他们是某个大世家里跑出来撒钱的纨绔二愣子。 结果这几个小纨绔下完注了，还赖着不走，瞧为首的那个红衣小纨绔冲他道：“荷官，关于唐飚，有单开的赌盘么？” 唐家二爷？经验丰富的荷官心思就转罗开了。想先压个大冷门再压个大热门？啧，瞧着计谋不错，实际就是蠢呆了。 一般能爆的，冷门那是微乎其微，大热门极有肯能翻车，就得压那种有点热度，但又不太高，那才最有可能反转。 像这种刚被家里长辈放出来的小纨绔，没混过赌场又向往这里的气氛，常常一掷千金，却输得裤衩子都没了，偏偏还越挫越勇，因为兜里有钱。赌场最喜欢这样的了。 便乐呵呵地带着秦如清他们过去，边走边介绍，“这边是唐家二爷所有的单人赌盘了，有两个，一个是压他这届大赛能不能拿头名，另一个是压他几年能炼制出那个传说中的灵器。” 秦如清瞅了几眼，发现能不能拿头名的那个盘只有是和否的选项，当即果断压否。 那眼也不眨的架势看得荷官嘴角直抽。 又看到第二个盘，几年能炼制出灵器。秦如清仰脸，认真地问：“你们这盘能不能新增个选项，唐飚不仅不能炼制出那个灵器，还会身败名裂？” 哪里来的小疯子？荷官都要以为她是来捣乱的了，又看她神情实在认真，僵着脸摇头，“没有。” 秦如清啧了一声，当即不再犹豫，把剩下的筹码一股脑儿倒进那个永远不会炼出的选项。 最后要走的时候还被荷官拦下，因为压的金额太大，选项又过于离谱，赌场怕但责任，要她们签了一个保证书，这才放人。 后面的时间秦如清他们就在赌场和炼器广场来回转悠。 赌场永远热闹，而炼器广场的人会有小幅度流动。一般在三天后人就少了，因为炼器步入正轨，没什么热闹可看，除了真心想学习观摩的炼器师，一般人都不去受那罪。 而据板凳青年所说，若想看热闹，该后三天来，到那时候就会陆续有炼器师将灵器炼好，交给评委评判了。 秦如清他们自然是最后一天才来的。无它，他们关注的人物也应当不会提前结束炼制。 板凳青年竟然还守着那儿，见着秦如清，热情地打招呼，就是两只眼睛变成了熊猫眼，瞅着有些许吓人。 秦如清看见屏幕就豁了一声，“空了一半啊！” 青年乐滋滋地端着板凳坐到秦如清旁边，应道：“可不，提前出来的都是这批参赛者中实力稍次的那一波。考评官的评分都不太高，最高也就拿了个上等乙评级。” 秦如清点点下巴，“大赛热门的那几个呢？” 板凳青年掰着指头数，“林家母女俩这次都参赛了，都是热门人物，瞧那位弈君仙子已经在进行最后一道淬炼工作了，想必是快炼好了！” “弈君仙子的亲娘，也就是林氏族长，嗯……林族长进度稍稍有些慢，想来是这次野心不小，准备炼个大的。” “再往后就是石头老人，听说他是从东域过来的炼器师，背景颇为神秘，炼器手法也跟咱们这儿有些不同，但绝对的高手级别，想来不比林族长差。” 一一介绍了一圈儿后，板凳青年按顺序就说到了唐飚，只是这个名字还没张口，就下意识卡了壳，心虚地望向秦如清。 秦如清瞥他一眼：“你看我作甚，我与唐家又没仇。你该说说你的。” 没仇吗？板凳青年明显有些不相信，但还是咽着口水道：“唐飚，我想绝大多数人都看出来他这次炼的就是他成名灵器，想来这么多年过去，他已经有了新的体悟，打算用那个灵器力压众人了！” 板凳青年说着面上闪过一丝期待，并非是对唐飚的期待，而是身为一名炼器师本能对那种重磅级灵器出世的期待。 秦如清勾起嘴角，“哦？唐飚这次选择炼他的成名灵器了？那倒是挺好。” 这不正好跟唐子凤撞上？不错，就让众人看看正品与赝品究竟有何区别。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万众期待的热门选手之一终于有动静了。只见五十一号屏幕忽然熄灭。 有人察觉后惊呼一声：“五十一号监视器关了，是弈君仙子！弈君仙子要出来了！” 哦，那位每次出场都很拉风的火辣姐姐。 秦如清点头，果然感觉看见穿着一身紫衣的林奕君从殿内走出，她一出场就牢牢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在殿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她就是要等到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的时候才动作。足尖轻点，一举跃到高台之上，有礼地朝各位考评官行礼之后，才拿出自己的炼制的灵器，瞧着，竟像是一种鞭子。 林奕君将鞭子高高举起，勾起红唇，扬声道：“此法器，名为泰山之鞭。取名自泰山压顶，一鞭可有万斤重，可根据使用者的属性发挥出不同的功效。雷属性修士使用此鞭，攻击可附带雷击；火属性修士攻击，鞭身可燃起猎猎雄火，极大幅度地提升鞭子的攻击力……” 随着林奕君的讲述，广场上的炼器师们皆露出惊容，能契合不同属性的法器本就炼制不易，更何况还要每种属性都能激发不同的效果，这放在平时做到一种都殊为不易，更何况是两种齐备？ 果然，就连评委席上的炼器宗师们都缓缓点头，望着林奕君露出了赞许的目光。对于他们这样功成名就的炼器大师来说，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出现有天赋的小辈。 泰山鞭首先被岐山宗师拿到手里。他乃是西岭本土的一个极为出名的炼器世家的老祖，在西岭颇有名望。 若在外域，世家之间当然纯粹是论品级看强弱，但放在西岭，却稍有不同。西岭修士的修为本就受限制，在修为拉不开差距的情况，自然就要看技术。 在器道领域，这位岐山宗师所在家族，名声并不输于唐氏。 岐山宗师本来就心向着西岭，今日见到西岭这般出色的小辈，自然不吝夸奖。 “众所周知，法器一般都只契合单一属性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攻击力，契合的属性越多，需要添加调和的灵器材料就多，攻击力也就会随之削弱。此鞭不仅克服了这个缺点，还额外根据不同的属性做出了各异的辅助攻击效果，属实不易。” 沉吟一番，岐山宗师道：“创意上等，属性上等，功能上等，便定为甲等吧。” 甲！竟然是甲！本次大赛第一个甲出现了！ 林奕君神色一喜，当即躬身道：“多谢岐山宗师！” 岐山宗师微笑。守在一旁的执事便手执一柄冒着金光的笔，在公告板上刻下考评官的评分。随着金笔的移动，广场中央的公告板也同步出现字体，只不过看起来比高台上的字体更大更清晰。 有了岐山宗师打头，后面的源泰和鹿鸣宗师也都评了个甲等。 这就是到现在为止的第三甲了。 若是林奕君能四甲，明日各域呈递的小报便会传开，她将能真正做到扬名四域。 最关键的评分来到了明华宗师手中。明华宗师神情肃穆，并未因为林奕君的年纪就给她好颜色。 将鞭子拿到手里，细细观摩一番后，却道：“我不能给你甲等，我的评分是，中乙。” 天，中乙。连上乙都不是！为何与前几位考评官差别如此之大！ 林奕君美目微微瞪圆，面上的骄傲有一瞬间的破碎。她倒也端得住，并未失态，而是抿唇说：“还请明华宗师指点。” 明华宗师暗暗点头。没有因为评分就气恼不休，心性尚可。 面色缓和了一些，解释道：“你炼制的这个鞭子，用料极奢，并非是用技巧让鞭子契合各种属性，若我所料不错，应当是用了极品的空灵石。此鞭有九节，你竟然在每一节上都安装了一枚空灵石。若如此这般，还不能让鞭子做到属性的自由切换，那当真是白费了这顶级的灵宝了。” 明华宗师一提起空灵石，众人皆露出恍悟的神情。空灵石是一种极为纯粹的属性灵晶，能够契合转换各种属性，若弈君仙子当真是用了九枚空灵石，那……不能说这鞭子做得不好，却是显得有些大材小用。 怪不得一向讲究器材搭配的明华宗师只给了中乙的评价了。 如此，最终弈君仙子的评分便是三甲加一个中乙。虽说没能四甲有些遗憾，但这已经是到目前为止最为高的成绩了。 弈君仙子下场之后，也跟着有不少炼器师纷纷从殿内出来。这本来就是大赛的最后一天，能坚持到现在的，无一不是炼器师中的高手。 接下来甲等灵器频繁出现，却都没有像弈君仙子一样连获三个甲等。 直至弈君仙子的母亲林妍出来。林妍乃是林氏族长，与此同时，她也是一位器道大师。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林妍的评分超越其女儿，获得了场上到目前为止唯一的四甲。并且岐山宗师还给到了中甲的评价。 林氏一时风头无量。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板凳青年望着大屏上已经十分稀疏的小窗，欲言又止。那六十八号也在其中。 秦如清瞧着他的脸色，道：“想问什么就说吧。” 板凳青年这才道：“仙子，您看好的六十八号兄台还在炼啊，这都快到大赛截止时间了，他要是在最后一丝日头消失之前还未炼成的话，可就要被取消参赛资格了。” 第108节 一般留到这时候的，不是顶级天才就是顶级废柴了。天才么自不用说，废柴，那就是不说评级，连在规定时间内将灵器炼制完成都做不到。 秦如清蹙眉，刚想说你急什么，却听陆薇道：“出来了！” 立马仰头，却发现出来的并不是唐子凤，而是，唐飚。 唐飚脸色有些暗淡，身上也灰扑扑的，眼神却亮得吓人。他好似十分激动，有种压抑不住的得意在里面。 启荣小声说：“不会真给他炼成了吧……” 那唐大哥，可就有些不妙了。就算唐大哥后续也将那个炼器炼制出来，效果也会大打折扣，除非唐大哥的炼器评级要远远超出唐飚，可这样的话，难度就大大提升了。 秦如清少见地没有嬉笑，肃着脸，看唐飚走上高台，将手中的灵器递给考评官。 说实话，模样瞧着奇怪，两个黑黢黢的圆球，中间用锁链连接。光靠造型，谁能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可偏偏西岭人还真就知道，因为同样的造型唐飚在前几届炼器大赛中就用过，当时只是一个黑球加锁链，如今变成两个，这是不是说，唐飚已经彻底实现了图纸上的构想，真正将实物造出来了？ 唐飚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名气确实是实打实的，他还未开口介绍，底下的观众就已经传来了嗡嗡的响声。有些是欢呼，有些是在狂热地喊他的名字，像是他的忠实追随者。 唐飚似乎是极其享受这一刻的风光，他甚至闭上眼睛聆听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雷暴球。在理想的完美状态下，两枚连发可破结丹修士的防御，对结丹修士造成伤害。” 底下的欢呼声更盛。 唐飚微微一笑，“当然，理想情况在战斗中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我还是建议将这两枚球拆开使用，一球下去，砸死一个筑基不是梦。” 自以为地用了点幽默之后，唐飚终于将灵器放在了考评官的桌上，四位考评官迫不及待地凑上前。而一直坐在一旁昏昏欲睡的第五翎羽似乎也来了点精神。 他看了那个黑黢黢的球形灵器一眼，感受了一下里面传来的能量，觉得，不说能伤到他，这玩意就算再来两个，也破不了他的防御。 就是说，虽然他的修为远不止结丹，但是，怎么看都感觉这个唐飚对着自己灵器的描述水得很呐。 又打了个哈欠，第五翎羽往大屏上看了一眼，见第六十八号监视器的窗口终于灭了，可算来了点兴致，终于要有趣起来了吗。 考评官还在研究唐飚的灵器。唐子凤也从殿内走了出来。比起唐飚的张扬外露，他看起来就要静默内敛得多。 一身漆黑长跑从头裹到脚，叫人看不出这位炼器师状态的好坏。 他上至高台，也不搞什么噱头跟观众介绍什么，直接抱着灵器，小心而稳定地，将它放在了考评官桌上。 见了那灵器的模样，第五翎羽登时就笑起来。这天下的有趣之人当真不少。挥手给后面的笔录官示意，笔录官看了一眼那灵器，嘴角就这么一抽，顷刻之间就懂了他这位署长的意思。 无奈地摇摇头，动作却不含糊，亲自调动大屏视角，给唐子凤的那个灵器，来了个大大的特写。 众人就见到，东边这块大屏忽然放起了考评官桌面上的场景。那逐渐拉近放大的灵器模样……三个从大至小排列的黢黑圆球分别用锁链连接。 瞧着，除了数量和大小，竟然和唐飚的灵器长得一模一样！ 蛙去，这是撞型了？不不不，这不是撞型，这瞧着，分明像是，剽窃啊！ 唐飚的视线也跟着落在那个灵器上，登时大怒起来，“这位道友，堂堂正正的炼器大赛，四位炼器宗师和署长当前，你敢公然剽窃，胆子是否太大了一些！” 这个影子一样的黑袍炼器师道：“何谓剽窃？” 他一指自己的灵器，“我俩的灵器，数量、质量、使用方法，触发效果，完全不同，这就叫剽窃？”他庄重地示意唐飚看清楚，黑袍下虽然看不清脸，却总让人觉得他在说，“你是不是眼瞎。” 四位考评官先前看预填灵器表格时，就知道今天会有这么一出戏。因而也不惊讶，直接小心拿过唐子凤的灵器，和唐飚的对照看起来。 唐飚有些着急，“还望四位宗师给某一个公道啊！” 其实到现在为止，唐飚甚至都没有产生什么额外的联想。他是真情实感地觉得是有人根据他前几届炼器大赛的表现，仿照了他的思路。 过了有好一会儿，以明华为首的宗师们终于停止了查看，明华的视线看向唐子凤，先对他微微一笑后，才看向唐飚，淡声道：“你们的灵器说有相似之处，却有相似，但若说不同，却又可以称得上完全不同。” “这相似十分微妙，若说缘由，恐怕只有你们俩自己知道。但我炼器这么多年，还有些眼力，优劣高下尚能分得清楚。这两份看似相同的灵器，明显是这位炼器师更甚一筹。”明华宗师淡定地指向了唐子凤。 底下一片哗然。有人惊得甚至都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凳子上跌倒了，譬如板凳青年。 “不可能！”唐飚脸色急速涨红，这不是羞的，而是怒的。 就在世家观众席上的唐沉族长都忍不住焦急地站了起来，冲明华宗师的方向道：“明华宗师，这其中是否是有什么误会啊！” 明华也没有多费口舌解释，她将一张纸直接递给后面的执事，示意执事用光禄笔刻在大屏上。 于是广场中央的公告大屏的便显示出了这样一行字。 十一号唐飚：疑似剽窃，存疑待定。 六十八号唐子凤：疑似剽窃，存疑待定。 天爷！这下子不止板凳青年一个人从板凳上跌落，广场上的炼器师们纷纷栽倒一片。 他们惊讶的不是疑似剽窃，从这两个相似的灵器拿出来后他们就知道这场炼器大赛已经陷入了剽窃风波。他们惊的是，这俩炼器师竟然都姓唐？ 这可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有人对着唐子凤这个名字沉思半天，然后一拍脑袋，恍然似的惊呼一声：这不是唐家曾经突然销声匿迹的那位小天才么？！ 台上的唐飚只觉得事态朝他最无法面对的深渊滑去，哪怕是最叫他惊恐的噩梦也从未出现过这般叫他窒息的场景。 “你，你到底是谁！” 万众瞩目之下，唐子凤伸出手，缓缓揭下身上罩着的黑袍，这白与黑的对比，仿佛无形中也扼住了众人的心脏。 黑袍下，是一个面如冠玉的青年。他五官线条清晰明朗，却并不锋利，从眉眼，到鼻峰，从唇珠，到鬓角，线条与线条之间，富有韵味地留白，合理地形成一个闭环，如同一柄藏锋内蕴的器。 难以形容这种感觉。端方、规整。这是个极讨炼器师喜欢的长相，仿佛他就是一位天生的炼器师。 就连明华宗师见了他，面色也不由自主地缓和下来，下意识点头。 唐子凤朝众位宗师和署长行礼，之后郑重介绍道： “小子姓唐，名子凤，曾是西岭唐氏四代嫡系子弟，后被逐出家门，现任南岭秦氏客卿长老。” 天！竟真的是唐氏子弟，还是个嫡系，被赶出了家门。又看他重回西岭之后竟然选择在这样的炼器大赛上炼制和唐飚一样的灵器，这其中隐情…… 众人只觉一出世家狗血大戏徐徐在他们面前展开，瞧着还是要当场上演的模样，心跳得快要飞出来。 好赤鸡！ 明华宗师点头：“你和唐飚的炼器作品有根源性的相似，难以用巧合来形容。我和其他宗师不能对这样创作存疑的作品评分。你二人现在便当着众世家，众西岭百姓的面，解释一下灵器构思来源以及作用原理。以证自清。” 以证自清。终于来到了这一天。 四年前，唐子凤曾跪在宗族祠堂跟前，当着众族老的面自证清白。后来他被逐出了家门。 四年之后，唐子凤要在这万众瞩目的高台之上，当着众世家、众西岭百姓的面，再证一次清白。 这四年的光阴蹉跎，心酸苦楚，折现到台上，只有这一个转身。唐子凤心中一片清明，点漆一样的眸子缓缓转向一个人。 唐飚，接下来的狂风骤雨，你可准备好了？ 第81章 大赛结束，肥羊号养成 唐飚被这寒冰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 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打死他他也想不到这小孽畜竟然还敢回来。不仅回来，还敢来参加炼器大赛，公然挑衅他。 唐飚浑身僵硬， 他不是吓得， 是大脑因为过度震惊反应不过来。并且，他其实已经下意识知道， 今日的形势，是大大的危急！ 若在家族，他有无数个办法能让小孽畜死得不明不白， 可现在，当着四位炼器宗师和署长的面儿，他能做些什么？而且明华宗师说了，要解释思路来源和作用原理。这就是要他们堂堂正正用炼器技巧较量的意思。 他用小孽畜十六岁的作品就获得了这么大的名气， 如今四年过去， 谁知道小孽畜会成长到什么地步……比炼器技巧？ 唐飚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竟然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唐子凤看着唐飚神色巨变， 第一次发觉自己的敌人竟如此脆弱。一切还未开始，他就已经如此惊惧不安。 脑中忽然想起在大赛开始之前秦如清对他说的话。她说他脑子笨，不会转弯， 这种虐渣打脸的技巧， 还需她来细细教他。 她振奋地说：“唐子凤，你千万不要把唐飚看得太厉害了！我跟你说，他完全就是个纸老虎， 成不了大气候的。你瞧瞧咱们来到西岭他的名气传成什么样了，多少炼器宗师都没他这么出名， 这要是没人刻意推动，我可不信。这说明什么， 他非常在意这个！他的内心非常匮乏，需要这些虚假的赞誉来填充！” 说着她哈哈一笑，用一种看戏的眼神极为兴奋地说：“一个大笨比，给自己扯了个天才的人设，我跟你说，他有多享受这一切，就有多怕失去这一切。唐子凤——他怕你！他所得来的一切都是因为剽窃了你十六岁时的作品，他所有的风光都建立在你的才华之上！他的内心一定疯狂嫉恨你，一定非常后悔当初没杀了你只是将你赶出家门。” “你这样，你上去，最好能跟他同台，然后刷地一下揪开你的黑袍子，你信不信他能当场吓厥过去！” “勇敢小唐不要怂，怼住唐飚就是干！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疯狂输出，抓住听众容易先入为主的特征，给他叭叭一顿说，最好能卖点惨。你知道你的长相特别适合卖惨不？又不是只有唐飚会捏人设，你也给自己捏个——” 她抑扬顿挫，声情并茂：“未出世的天才崛起半道儿被贼人陷害，于顶峰跌落，流落街头，受尽无数心酸苦楚，可他从未放弃！天才的心中有一颗纯粹的器道之心，他并未被仇恨蒙蔽双眼，而是越发精湛自己的炼器技艺，他决心，要堂堂正正，与敌人来一场正面对决，要用自己的器道水平，光明正大的打败敌人，向世人，证明自己的清白！” “哇，说起来好像不是人设，小唐，这就是你啊！真实的你！你多优秀！所以丁点儿不用怕，唐飚不是你的一合之敌，快上去将他打败吧，跟着我们就能收了唐家……” 之后她就开始畅想他把现任唐氏族长掀下来然后自己上去当族长，最好后面能跟着她秦家当小弟……（哈） 站在台上的唐子凤不知为何笑了笑，好在他表情不多，微笑也不过是抿成一条直线的唇线微微翘起两边。 他漠然地收回目光，不再看唐飚，而是对着明禾宗师一行礼，开始输出。 “此灵器名为星陨爆裂球，灵感产生于我十六岁那年。那年，我初步绘制了炼器图纸，并开始逐步完善，最后的图纸完善到了能尝试炼制实物的程度。” 此言一出，高台之上的四位炼器宗师皆露出惊容。如此构思创意，是十六岁那年就想出来的？ 岐山宗师更是惊得连连看了唐子凤好几眼，问：“十六岁那年，图纸就绘制到能尝试炼制实物的地步啦？你如今几岁？” 炼器师们都晓得，当一个图纸绘制到了可以尝试炼制实物的程度，就说明灵器创作已经完成大概，后面只需要根据实物效果发现问题，然后及时调整就是了。 唐子凤还未说话，源泰宗师就拿起手中的表格，指着某个地方给岐山宗师看，岐山看清上面的字后，狠狠一拽胡子，“你才二十岁！” 十六岁构思出这个灵器，大致设计出图纸，二十岁就已经真正将实物炼出，并且大略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没解决，就说明可能设计存在错误，是不能拿来参赛的。 唐子凤点头，继续往后说：“然而我在图纸初步设计完成后，却并没有往下研究，因为，那个图纸被我的二舅舅，也就是唐飚窃走了。” 哗！ 台上尚且雅雀无声，台下广场却已经炸开了！那些炼器师们连小板凳都不坐了，纷纷惊地站了起来。 知道有大瓜，却没想到瓜这么大。 唐飚可是一直被他们奉为西岭炼器中青代的领军人物啊，你现在跟我说他剽窃？还是偷了自己外甥的设计图纸？！那他们这些年对唐飚的追捧算什么！ 这些人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没办法，若是信了唐子凤的话，岂不是说自己也是个大傻蛋？ 开始纷纷破口大骂。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别太胡扯了就是说！撞思路就撞思路，剽窃就剽窃，你现在还倒打一耙，说什么人家舅舅剽窃你十六岁的作品，脸别太大了！” “我瞧着你是剽窃你舅舅差不多，下来吧你！” 听到下面排山倒海的咆哮声，唐飚终于清醒过来，现在不是怔楞的时候，要是任由这小畜生说出点什么…… 第109节 开始大怒斥道：“唐子凤！炼器宗师与署长当前，你怎可颠倒黑白！明明是你剽窃了我的图纸，却又囫囵吞枣，没将图纸琢磨明白就急着炼制实物，炸死了我们族长之子。残害同族本就是大罪，当年没重罚你，只将你赶出家门，已经是我向族长求情，格外开恩，你竟还不知悔改，兜兜转转着又跑回西岭，还在这炼器大会用剽窃来的作品参赛，唐家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 说着直接跪下，竟然开始向宗师们和署长请罪，说是他看管不言，才让唐家出了这么一个品行败坏的小孽畜，又说小孽畜破坏了炼器大会，他身为舅舅，这就将小孽畜带下严加惩戒，必得给宗师署长以及西岭百姓一个交代。 看着唐飚直接在台上演了起来，秦如清他们简直目瞪口呆。 “这混淆黑白倒打一耙的戏码，可算给他玩明白了！”秦如清摸下巴，啧啧称奇。她一点儿都不为唐子凤担心，今日的结局已经注定，她就是觉得这个舅舅真搞笑。 启荣的鼻腔里重重呼出一口气，“我真是服了，当初在唐家，唐大哥就是这么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吗！” “看他这般表演，倒也不难理解唐大哥当初的困境了。”陆薇将一缕刘海掖到耳后，淡淡评价。 秦如清抱着胸，“可惜，台上的四位宗师可不是当初唐家那群糊涂蛋。” 果然，见唐飚哭喊起来，明华宗师非但没有听信他的说辞，反而重重拍桌，呵斥道：“肃静！高台之上这样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真相如何我和四位宗师自会分辨，你二人俱有开口的机会。现在，闭上嘴！” 唐飚就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表演戛然而止。他看见第五署长眯眼朝他看过来，眼眸中的审视与打量叫人发寒。 署长随意抬手，道：“你该跪的是你家祖宗，跪我们作甚，起来！”又看向唐子凤，“你继续。” 唐飚脸色青灰，就像提线木偶似的，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身子提起来，然后沉着脸站在一旁。 旁边，在另一处高台上的唐沉族长一屁股栽到椅子上，他望着唐子凤的方向，目光惊疑不定，显然，眼前的形势，众位宗师的态度，已经让他隐隐明白了一些东西。 唐子凤又是一躬身，才道：“唐飚方才所污蔑我所做的事，便是他自己的所作所为。他偷了我的设计图纸后不久，就急着变现成果，仿制出粗糙的灵器之后，竟开始实验，结果炸死了族长之子。” 唐飚唇动了动，显然还想狡辩，唐子凤却将目光转过来，平淡地问了一句话：“唐飚，四年过去，你可找出当初实验失败的原因？你知道它为何会突然爆炸吗？你知道为什么，你明明已经完全按照图纸上所描述的步骤进行炼制，却始终无法做出效果理想的成品吗？” 唐飚的身子晃了晃，终于开始感觉到恐慌。唐子凤一声一声问出来的问题，正是他这些年百思不得其解的。 唐子凤轻轻一笑：“因为，从一开始，那张图纸，就是错的。那是我十六岁时构思出来的东西，很多想法都不成熟，又还没进行实验改正，就已经被你窃走。” “你用错误的图纸仿制，当然永远也炼不出正品。” 唐子凤走到前台，朝宗师们欠了欠身后，拿起了唐飚所炼制的那个灵器，细细查看了一会儿，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用剽窃来的图纸，参加了这么多届炼器大赛，明明知道有哪里不对，却始终不敢更改核心，只敢画蛇添足地做些小幅度改动。” 他不看唐飚，而是细细给宗师们解释。 “子凤所设计的图纸，一开始错误的点就在于，为了提升法器的威力，竟然同时添加了暴雷粉和燃星子做引燃剂。” 宗师们就是宗师，只听到唐子凤说出这两种燃剂，就知道这图纸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唐子凤扭头，看向唐飚：“不如二舅舅来为子凤解惑一下，暴雷粉和燃星子为何不能放在一起吧。” 唐飚额角开始溢汗。其实他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回他他觉得自己被小孽畜牵着鼻子走，可是四位宗师的目光已经转过来，唐飚只好硬着头皮道：“因为，两种燃剂的性状极不稳定，放在一起，摩擦之下，会容易提前引燃。” 说完就开始紧张地看着宗师们的反应，发现他们并未露出异状，悄然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这两种燃剂不能放一起，当初是和那些被他掳来的炼器师们讨论，怀疑是燃剂的问题，于是更换了其中一种，没想到就误打误撞，灵器就开始稳定下来，后来再没有发生提前爆炸那种事。 唐子凤不紧不慢地问：“所以，你是早就知道这两种燃剂不能共存，所以才将其中的暴雷粉换成了另一种木属性的燃剂？” 唐飚忽然心中安定下来，他知道自己先前的回答没有问题，便抬下巴道：“是又如何，你所炼制的仿制品恐怕还用这暴雷粉吧？快快丢掉，免得灵器突然爆炸，又伤及无辜。” 结果唐子凤竟然笑了出来，“不用暴雷粉，如何能达到理想的威力。你的回答一开始就是错的，并非两种燃剂不能共存，只是不能同时放入，并且其中一种需要处理。” 明华宗师这时候才看向唐飚，淡淡道：“若不用暴雷粉这种极具冲击力的燃剂，你的灵器如何能破结丹期修士的防御？你选用木属性燃剂做替代，叫我开始怀疑你的灵器所描述的效果了。” 唐飚脸上青白交加，终于明白自己落入了唐子凤的言语圈套。他之前那话的重点不是这两种燃剂，而是先后顺序的问题。 燃剂竟然是对的！ 果然，唐子凤就道：“所以，我图纸的第一个错在于，没有标注需要将暴雷粉进行提前处理，不能与燃星子混合添加。而你后来选择将暴雷粉去除，虽然误打误撞解决了这个问题，却又给自己弄了一个更大的问题，你的灵器威力永远欠缺，永远达不到理想的效果。” 说着，唐子凤像是想到什么，竟然笑了一下，“最可笑的是，当初我给这灵器取名为雷暴球，就是因为里面添加了暴雷粉，而你，竟然蠢到连名字都不改，暴雷粉都被你去除了，你竟然还用雷暴球这个名字。” 世家席位上，唐沉颓然地靠在身后的椅子上，似乎后面的场景已经不忍再看。并且，他已经能感觉到其他世家族长传来的微妙的打量目光。 台下，启荣忽然狠狠一击掌，“我就说我雷暴球的名字这么好唐大哥为什么不用，原来他以前跟我想一块去了！” 秦如清嘴角微抽，所以说，唐子凤还有那么一段中二期，是被赶出家门之后起名风格才发生了变化，从个中二少年变成了取名废。 台上，唐子凤看着唐飚，目光依然平淡：“其实你去除了雷暴粉，这个灵器依然可以挽救，如果燃剂不够，就需要在其他方面想办法，可你又没有——你的两个存放燃剂的爆球，竟然是同样大小。” 唐子凤将唐飚所炼制的灵器举高，果然是锁链连接的爆球大小一致。这正是他和唐子凤炼制的灵器最不一样的地方所在。 屏幕镜头及时给两人的灵器切了个大大的特写，唐子凤的那三个球，是从小到大，顺次连接。 唐子凤道：“我一开始所设计的图纸，第二个问题就在于，灵器的火力不够。唐飚恐怕在研究图纸时，也发觉了这个问题，所以，它的做法是——增加一个球。他以为燃剂增加了，威力就能增加。” 唐子凤此言一出，宗师们都笑了出来，用加量的方法增加威力，确实是个方法，但那实在是个最笨的方法，并且远远达不到效果。 唐子凤转过来看唐飚：“知道吗，就算你将爆球的量加到十个，也永远不可能破除结丹修士的防御。那已经不是量级的问题，而是要引起质变。” 唐子凤转而拎起自己的灵器给唐飚示范，“爆球的意义在于相互递进，叠加，而非单纯的数量相加。” 明华宗师也一改严肃，微笑起来，她道：“所以你就想到了将所有燃剂分开的办法，每种燃剂相互引燃促进，你最后一颗爆球用的是什么燃剂。” 唐子凤垂头回答，“无垢尘。” 此言一出，四位炼器宗师皆露出意想不到的神情，还是鹿鸣宗师惊奇道：“你竟然能想到用无垢尘会主动吸附粘连的特性让燃剂在爆炸的过程的主动混合，以此质变。” 无垢尘可是一种非常便宜常见的炼器材料，只是这么相互一搭配，又能产生绝佳的效果。 明华宗师面露赞许，“你对器材的搭配，已经有了很高深的理解。我早就说过，炼器的器材不一定要用珍贵的，重点在于适合、已经相互性状的搭配。唐子凤，你，很好。” 世家席位上，林族长林妍轻轻敲了一下女儿林奕君的脑袋，“瞧见了吧，人家材料是怎么用的！谁能像你一样，就会奢侈地堆砌天材地宝？一根鞭子用了九个空灵石，竟还不服气明华宗师给你中乙的评价！” 林奕君望着高台之上的唐子凤，微微抿唇，心中自是震撼难言。 听完明华宗师的赞许，唐子凤并未露出得色，他微微垂头道：“子凤还有最后一点没说。” 明华宗师哦了一声。 “子凤今日所炼制的灵器，其实并未真正完成。”听着底下响起的哗然议论声，唐子凤淡定地说，“还差最后一道淬火的工序。因为若用普通凡火淬炼，会让星陨爆裂球达不到最好的效果，如今爆裂球只能堪堪破结丹修士的防御，根本没有可能重伤。只有用地火及以上的火焰淬炼，才能真正完成炼制。” 明华宗师笑起来，原来如此。倒是旁边岐山宗师调侃了一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诚，你不说我们也不会挑你的刺，你这么一说，待会儿我们还怎么给你评分？” 评分！台下的人敏锐地注意到这个词，没看先前大屏上写的吗，创作存疑是无法评分的，现在岐山宗师说评分，那不就是说……是非黑白已经有了定论。 他们齐刷刷看向台上面色狰狞的唐飚，看他半天了连个屁也崩不出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哇，剽窃自己的外甥图纸，杀了人，还搁这儿倒打一耙，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方才在台上还搁那儿表演呢。 名气向来是双刃剑！曾经有多追求唐飚的人现在就有愤怒。 “个不要脸的脓包货！好家伙以前都搁那儿骗人呢！” “我就说那届炼器大赛之后就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作品了，一直啃老本，原来东西不是你的哇我的天！” “笑死了，一个偷来的图纸琢磨了四年就琢磨出来这逼样，还给自己立了个天才人设，我当初竟然信了他的说辞，现在想想都忍不住要回去把当初自己脑子里的水给拧干！” “抄袭杀人犯给我们滚下来，你不配站在那上面！” “辣鸡滚啊！” 唐飚的脑残粉丝们当场破防，已经气得开始准备往唐家门口扔臭鸡蛋了。 台上，明华宗师冷淡地看向唐飚，“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结果唐飚静默了一会儿，竟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充满了血丝，望着唐子凤仇恨的目光，癫狂如邪魔。 “偷图纸，偷图纸怎么了！你娘当初发疯悔婚，让我即将到手的筑基丹不翼而飞，大好的前程就这么断送，我偷你图纸怎么了？那本该就是我的东西，是你娘，你小子欠我的！” “我当初就不该心慈手软，就该直接杀了你这个小孽畜！” 说着眼中露出一抹疯狂的杀意，直接向唐子凤扑来！ 他还敢在台上动手！ 四位宗师勃然大怒，第五翎羽已经眯眼掐诀，打算当场将他制服，谁知唐飚竟还是个狡猾的，假意要杀唐子凤，实际是在借机逃跑。 唐子凤所站立的方位靠外，在唐飚闪身扑过去时候，下意识避让，这就正好给唐飚让出一条路。 唐飚靠着装疯卖傻，给自己挣得一丝逃跑的时机，飞快地往自己身上拍了一个迅雷符，几个闪身就跑没了影。 第五翎羽眯眼望着唐飚逃跑的方向，眸中杀意闪过，敢当着他的面儿耍花招的人可不多。却没有直接追上去，亲自捉唐飚是脏了自己的手。 唐沉一拍椅子扶手，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大斥：“孽畜！” 说着朝高台的方向躬身一礼，飞快道，“待我亲自捉来那个孽畜，再来向四位宗师请罪！”话毕几个闪身也不见了踪影。 第五翎羽指尖轻叩桌面，半晌道：“传令下去，西岭城中若有谁敢收留唐飚，便与唐飚同罪。” 四位宗师也因为刚刚的惊变稳定了心神。明华宗师面沉无比，微微闭目，道：“西岭唐氏唐飚，从此以后，被我炼器公会除名，从此以后，永不得冠以炼器师的称号！” “唐氏包庇罪犯，识人不清，也该受罚。便罚唐氏三年之内不得有子弟进入炼器公会，三年中，唐氏要在族内进行整顿肃清，不然，炼器公会将会永久对西岭唐氏进行资质审核，永不予通过。” 明华宗师之所以坐在主位，甚至超过了仙品世家的鹿鸣宗师，正是因为她是四域炼器公会的会长。 炼器公会乃是第五与风氏两个仙品世家联合所设的炼器官方机构。四域所有的正牌炼器师，皆登记在炼器公会名下，炼器公会会对入会的炼器师提供珍稀炼器材料的支持以及技术培训。 现在唐飚搅乱了炼器大会，还在大会之上爆出如此惊天丑闻，如果不严肃处理，会严重损害炼器师的名声，叫大陆其他修士觉得，在他们炼器公会正式登记的炼器师，竟然是这样的货色。 明华宗师此言一出，底下皆响起了嗡嗡的震动声。天爷，竟然严重到限制唐氏的炼器资质了。 世家席位上，林氏族长一脸喜意。 好好好，当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原本林氏想要追赶上唐氏，还要很费一番力气，现在唐氏爆出惊天丑闻，又被炼器公会限制炼器资质，那他们林氏这下子，只要乘胜追击，不就是西岭妥妥的第一炼器世家了。 说完处罚，明华宗师看向唐子凤，面色才稍微和缓下来，她竟然直接站了起来，走到唐子凤身边，道：“我现在正式邀请你，加入仙品署此次的飞船建造项目，你可愿意？你可有雄心，能造出一艘能飞跃断脉山，飞向万里高空的飞船？” 唐子凤的心跳忽而加快，他稳住心神，单膝跪地，沉声道：“子凤愿意！” “好！”明华宗师将他扶起来，看着这个孩子越看越满意。 结果底下不知有谁喊了一声，“明华宗师，灵器的评分！别忘了！” 明华宗师露出恍悟的神情，“瞧我给忘了，不能因为一个人渣就耽误了炼器大会进程。” 说着拿出另一张纸，其实早一开始，他们就已经写下了唐子凤的灵器评分。递给执事，执事看了一眼，露出惊容，却极快动作起来，用光禄笔刻下此番炼器大会最后一人的成绩。 六十八号唐子凤：上甲、上甲、上甲、上甲。 四上甲！ 四域所有的炼器大会加起来，出过四上甲成绩的不超过两只手，这些炼器师后来无一不是为乾元大陆做出了杰出贡献，是令人敬仰的器道宗师！ 没有任何疑问，这届炼器大会过后，唐子凤必然会超越原先唐飚的名字，成为西岭乃至四域年轻一代，最具潜力的炼器师！ 按照炼器大会的规矩，作为大赛冠军，唐子凤需要发表感言。 一般来说，冠军的感言都很俗套，什么感谢家族啦，感谢给他冠军的考评官啦，再加说说自己炼器以来的心酸苦楚，以后会更加努力这样的话。 但是轮到唐子凤，他却莫名地往台下某个方向看了一眼。以红衣女修为首的三人，竟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第110节 想到了那晚她对自己说的话，以及最后乐呵呵嘀咕的，要唐氏给她秦家当小弟……能不能当小弟另说，但她这么一拍脑筋给自己出谋划策的辛苦，唐子凤觉得自己很该感谢。 于是便用灵器扩音，缓缓启唇：“我最想感谢的，是咱们西岭的官方合作世家，南岭秦氏。是秦家在我落魄时收留了我，给我提供炼器材料和安稳的炼器环境，我才得以能在被赶出家门之后有条件继续精进炼器技术……” 台下，启荣将嘴巴张成了“o”型。 陆薇先是惊讶，而后忍不住笑起来，捣了捣旁边的秦如清，“小五，这又是你教他的？” 秦如清，秦如清差点忍住没嚯嚯笑出声，可算知道是在外头，要装相，赶紧用手捏了捏咧开的嘴，硬把笑憋回去后，正色道： “咳……哪儿能，这可不是我教的哈！人家自己晓得咱们秦家对他好，诚心实意地要感谢，我能有什么办法。” 就是说，小唐你也太客气了，这么一波要公告四域的全频广告，竟然不打一声招呼地就给了，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秦如清捂着嘴，噗噗地笑得像个偷到香油的小老鼠。 如此看来，这么一个小肥羊号，算是给她养成了：d 第82章 唐家邀请，处死唐飚 那日大赛落幕， 一连好几天，城中都在津津乐道谈论此事。 最出名当然是大赛冠军唐子凤和他那个人渣舅舅之间的爱恨情仇，茶馆说书的每天关于这个都要说上好几场， 一段场景翻来覆去地说， 偏偏观众还百听不腻。 一声惊堂木响，着清凉长衫的说书人洋洋起了个调。 “却说唐氏十六岁天才少年被其舅舅陷害……” 下头观众自发接上， “然后流落街头，忍辱负重重回巅峰嘛，这个我们都听好多遍了， 能不能换个啊！” 好吧，看来还是有些腻了。 结果说书人停顿一番，竟真的点头，“好， 那便换个。” 说书市场太卷， 他想吃饭也是要精进手艺的， 大赛过后他就在心里琢磨着怎么说出点新意， 如今底稿已经打好了。 砰！又是一声惊堂木，说书人撸起袖子，扬声道：“今儿我们不说唐家那俩人， 哎， 腻了。咱就说一说，大赛冠军唐子凤的恩人家族，南岭秦氏！” 二楼某间包厢开着窗， 正好对着一楼说书的，那抑扬顿挫的声音就这么传上来， 偶尔伴随咔咔的磕瓜子声。 启荣嘴里包了一圈瓜子，仓鼠一样动动腮帮子后， 过了会儿，又噗噗将瓜子吐到骨盘里。这厮压根不会吃瓜子，就吮吸个甜味儿。 秦如清啧啧评价他：“浪费！” 启荣嘿笑一声，“这说书的说咱秦家怎么还加个前缀啊，”他学道起来，“大赛冠军唐子凤的恩人家族……” 秦如清吐出瓜子壳，淡定解释，“为了流量呗。唐子凤现在可是西岭城的大红人。” “却说这秦家啊，在南岭，那可是这个！”说书的翘起大拇指，“治病炼丹，悬壶济世，是个具有悲悯之心的好家族！” “而此时，刚被赶出家族的天才炼器师唐子凤也千辛万苦翻越断脉山，受了一身伤，来到了南岭。” “哎哟这南岭，那可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儿啊，那儿不热，听说女修也是个个温柔貌美！不过可惜，天才少年唐子凤来这里不是为了旅游观光的，是为了躲避他那个人渣舅舅的追杀的。南岭这地方偏啊，一般想观光就去北岭了，可他为了逃命，自然就得往偏了走。” “唐子凤受了一身重伤，那当然要买丹疗伤啊，便去了秦家的丹坊。可惜，他身上没钱。这秦家啊，就是个很有医德的家族，管理丹坊的美貌仙子见丹坊门口经常徘徊着一个落魄少年，心生同情，便给了他几粒疗伤的丹药。” “管理丹坊的美貌仙子？”启荣迷惑，“三姐，这说的是你吗？” 陆薇有些迟疑，剥瓜子的动作也停住了，“不是吧，管丹坊的是三长老，我只是在医馆坐班而已，他这个应该是杜撰的。” 秦如清看这俩正儿八经地迷惑，乐了。这就是说书的老把戏了，非得在段子里插播点桃色内容。要是唐子凤是个女修，那台词就得换成高大英俊的精壮男子了。 说书的还在继续，“那唐子凤怎么能凭白受人恩惠呢，想到自己是个炼器师，便拿出了自己非常宝贝的炼器作品，哎，它是个镯子，带有装饰性质，戴在美貌女修手上刚刚好。” 秦如清：噗~ “结果美貌女修是个有眼界见识的，看出来这镯子不一般，回头就上报家族了，秦家就请专门的炼器师来研究了啊，炼器师惊为天人，说这镯子必定出自大师之手，哎，竟然想拜唐子凤为师！” 唐子凤：…… “这个师最后拜没拜咱不知道，但是秦家就对唐子凤起了爱才之心，这就请唐子凤来秦家当了个大供奉，之后就升级成了大家所熟知的客卿长老。” 秦如清笑眯眯眼，伸左胳膊捣了捣唐子凤，“原来你在咱家还当过大供奉呢！” 唐子凤眼皮都没抬一下，专心致志剥瓜子壳，也不吃。 秦如清倒是挑眉问：“你怎么不吃啊？” 唐子凤：“上火。” 启荣好奇：“哎，当初唐大哥是怎么来到咱家啊！” 秦如清在唐子凤剥出来的那堆瓜子仁中悄咪咪捏了一小搓，飞快塞到嘴里后，眼也不眨地说：“他自己先塞小纸条勾搭的，然后我就问张家把他要过来了啊！而且，他根本没说书的说得那么惨，混可好了，在张家也是张家的客卿长老呢，还想做张家的丹房掌事。” 著名丹房掌事梗重出江湖，唐子凤默默将那碟剥好的瓜子仁推向秦如清，顺利地堵住了她的嘴。 待到茶喝了两壶，说书的也开始讲到唐子凤与秦家美貌女修的爱情故事的时候，秦如清拍拍手，站起来道： “该走了，今天要是唐家依然派人来请你，咱就去吧。好歹也是三顾茅庐了，唐飚我听说也抓到了。” 唐家从炼器大会结束之后就一边抓唐飚，一边开始请唐子凤回族议事。甚至前头两趟都派了专门的长老级人物来请。 秦如清却说别急。 “笑死，当时那群脑残眼瞎将你赶出家族，这会儿看你红了有利用价值了就要请你回去，惯得他们，怎么的不得来个三四趟啊！” 如今正是唐家来的第三趟。 除了唐家，秦如清他们所居住的第五客栈也一直不停地有人来拜访。那些想上来求合作的世家们也就不说了，有两个人是比较特殊的。 一个是赌场的管事，秦如清那天在大赛期间压的赌盘全赢了，简直就是大赚特赚。 按说这么大笔钱，赌场定会想办法拖延不给，结果赌场不仅大方痛快地给了，还是管事亲自来给秦如清送钱来的。大约是探听到那天的小纨绔是秦家人，其中还有个大红人唐子凤。 另一个来的是板凳青年，他是特特来感谢秦如清的，多亏了她的指点，让他后面把所有的留影石都录了六十八号兄。唐子凤得冠军后，他所有的留影石都被卖空了，甚至开价一万灵石都有人买。板凳兄大赚一笔，欣喜不已，是特别来请秦如清喝茶的。当然被秦如清给无情拒了。 回到第五客栈的时候，果然有人徘徊在客栈门口，看着像在等人，近前一看，发现来的人竟然是唐氏族长唐沉。 豁，这回可给面子了，族长都亲来了。 唐沉看见他们一行人过来，眼睛亮了亮，先看了唐子凤一眼，忍不住喊了一声，“子凤……” 见他不言语，微一沉凝，又转向秦如清，拱手道：“秦长老，秦家乃是我唐家的贵客，久居客栈怎是我们待客之道，不如去我唐家小住，便是看不上我唐家，一顿宴席总该能赏面。” 以唐沉银品世家族长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可谓大大给了秦如清面子。 秦如清笑起来，看了唐子凤一眼，道：“唐族长不必客气，去不去唐家，重点不在于我们，而在于唐子凤。” 唐族长叹一口气，又重新看向唐子凤，半晌道：“子凤，你便是恨家族，唐飚的事你总得过问吧，昨日他已被我亲自抓到，如何处置，自然要征询你的意见。” 唐子凤默了一会儿，开口：“族长误会了，我并不恨家族。既然唐飚已经被抓住，正好我有些话要与他说，便回去一趟吧。” 唐沉这才高兴起来，“好好好，走，秦长老先请！” 银品世家唐氏正门洞开，以一个极高的规格欢迎了秦如清一行人。宴席之上，他们正式谈起了唐飚的处置问题。 唐沉严肃道：“唐飚第一犯了剽窃之罪，这在炼器世家是大忌；后又构陷、杀害同族，这是犯了同族相残之罪；最后又在炼器大会上公然逃跑，损害了家族名誉。三罪并加，按族规应当处以杖刑五十，后剥夺姓氏，永远驱逐出境。” 这话一出，坐在案几前的启荣倒是惊了惊，在他看来，这样的惩罚已经很重了。姓氏都剥夺，而且永远驱逐出镜，这就是不仅不能回族，连西岭都不能回的意思。不过相比于唐飚所犯下的罪行，倒是匹配。 陆薇是对秦家家规最了解之人，听了此言，在心中默默盘算。要是秦家有人犯了这样的重罪，也应该会处以差不多的刑罚。 杖刑五十，这可不是凡人那种普通的木杖，而是用一种特制的金属材料制成，看着不大，却有千斤重。五十杖下去，即便是修仙之人，也会被打得筋脉俱断，这个人算是半废了。 唐沉说这话的时候，主要还是望着唐子凤。毕竟唐飚如何处置，唐子凤的意见是最重要的。 至于他曾经那个枉死的儿子，只能说是命，若是唐飚是刻意将族人杀死，那他当然要以命偿，可到现在为止的证据，都只是表明唐飚意外炸死了他的儿子，那这个亏，便只能生生咽下。 唐子凤并不言语。他很规整地坐着，目光落在酒盏上，看着上面影影绰绰映出唐氏宅院的影子。明明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可心却落不到实处，空荡荡的，泛着茫然。 唐子凤下意识地往秦如清的方向看。她一贯是那么有主见，清醒，坚定，一往无前。他望向她的方向，就像草原上的人本能地追寻风。 唐子凤望着秦如清的目光并不尖锐，却又很有存在感。秦如清在心里叹息，怎么有点像小狗捏。这个人连仇恨都这么平实吗？ 不紧不慢地将桌上的每样菜都尝了一遍后，擦擦嘴，这才淡定开腔。 “不知唐族长可有仔细调查过唐飚？” 唐沉一时有些茫然，“秦长老的意思是……” 秦如清从容地翘起两边嘴角，“唐飚的罪行就仅仅只有这些吗？退一万步说，唐族长自己觉得，如果这样的处罚放出声去，可能平息西岭百姓被愚弄的众怒？唐家能挽回声誉吗？” 唐沉就像被人打了一闷棍，顿时失去了言语能力。而各自坐在案几上的唐家长老们也相互面面相觑。 之前看秦如清只顾在座位上埋头吃，对他们的谈话置之不理，还以为秦家这位名声在外的“秦长老”怕是个样子货。可如今看她这么平淡的寥寥几句，确是直指要害。 可见，名气这种东西，有人弄虚作假，有人却非是空穴来风。 唐沉的性格有个最大的特点，往坏了说是耳根子软，那往好了说便是能听得进去意见。此时，便认真道： “还请秦长老指点。” 秦如清摆手，“指点不敢当，不过是有几句话想提醒唐族长罢了。这届不是唐飚出名后参加的唯一一届炼器大赛，他前面参加的几次，不说都能拿头名，至少名次评分都不丢人，所以，他前头抄袭的事才一直没有人怀疑。” “可恕我直言，我瞧着贵族唐飚实在不像是个有才华的炼器师的样子，不说他抄唐子凤那件，就说后面的几件作品，都感觉不像是他能炼的出来的。我也问过唐子凤，他说那几件作品风格手法杂糅，瞧着不像是同一人的手笔。唐族长还是应该好好查查，唐飚手下可还藏着什么苦命人。唐飚如何无所谓，那些苦命人可都是无辜的。” 找枪手这种事，放她上辈子，那简直是烂大街到连新闻都称不上的地步。不过修仙界么，正常人都不会往那方向想。 果然，唐沉骇了一跳，跟着就是皱眉，“孽畜竟敢如此？” “敢不敢我不知道，以防万一，唐族长还是查查得好。这事也很好查，从他身边人入手就行了，总不能唐飚事事都亲力亲为。” 她觉得这么一查，说不定会有惊喜。那天在台上，唐飚那状态看着，像是可以直接入驻精神病院的样子。 唐沉沉吟一番，对身旁侍从耳语几句，侍从领命而下，没过一刻钟，便带上来一位模样中年的男子。 “他是唐飚随身的管事。” 秦如清瞧了一眼，笑了，“倒是有些眼熟。”那天唐飚来堵她，后面不就跟着这个人么。 管事看着秦如清，不知为何抖了抖。秦如清后面却没再开口了，审问犯人这种事，要是还要她来，那这个唐家还是趁早给她秦家当小弟吧。 炼器世家审犯人那是相当有一手的，专管审讯的唐氏二长老亲自出马，一对长钉一样的东西扎到管事的肩胛骨中，他面目登时就狰狞起来，而这，连个开胃菜都算不上。 二长老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卷针囊，缓缓摊开，里面，同样大小甚至更粗的针，还有整整一套。 管事生长在唐家，晓得他们唐家审讯的手段，便是个忠仆都不定能吃住这套，况且，他还不是个忠仆。 管事早就看不惯唐飚了。不等二长老拿出第二对针，就一股脑儿将唐飚的罪行倒了个干净。 这可给唐家这帮没见识的长老吓了一跳，想不通他们家族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原来唐飚的那些作品一个都不是他炼制的，他出名之后，本就古怪的脾气更是雪上加霜，享受名气又担心自己未来会露馅，于是想了个办法，在西岭那些大小的炼器大赛上寻摸有天赋的炼器师，用唐家的能量将之掳来后，藏在自己院落的地下室里，每逢重要赛事，就让他们日夜为自己设计图纸。 第111节 管事说到这里的时候，唐沉气得直接摔了碗碟，长老个个都是面沉如铁。 管事抖了下身子，却还是继续，因为唐飚的罪行并不止如此。 他道，除此之外，唐飚还喜欢亵-玩各种男女鼎炉。若只是拿鼎炉修炼还好，因为修仙界一直都有这个陋俗。可唐飚还喜欢用各种手段折磨鼎炉，最后让他们身残致死。 秦如清听完后想，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坏了，唐飚怕是心理有毛病，是个变态。 唐沉以及一众唐家长老自是气得面色铁青，想不通他们唐家的家风，竟然教养出这么一个玩意儿。 唐沉道：“看来族内是该整顿肃清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族长竟然一点风声都没听着。 唐家该怎么整顿秦如清管不着，她愿意来唐家只为了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确定唐飚一定能死。 她管理族事之后就知道，世家的规矩多，动不动就会受罚，可与此同时也导致，想处死一个人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唐飚虽然可恶，可他明面上没犯那种故意杀人罪，那这个罚，顶天也就是到除名流放的程度。 唐飚的恶行想想就不止那么些，把他的死砸实了，既是给唐子凤一个交代，又是给那些无辜的受害者一个交代。 秦如清故意提了一句，“那唐飚……” 唐沉看过来，神情严肃：“秦长老放心，这样的孽畜断然不能让他留在世上，就是直接处死都是便宜了他，唐家会对外公布唐飚的罪行，当着西岭百姓的面儿，对唐飚处以极刑，以警示后人，证明唐氏整顿肃清的决心！” 秦如清心里暗笑，这唐族长可算还没傻到家，唐飚倒台，唐家爆出了一桩惊天丑闻，名声大大受损。而唐子凤虽然出名，却又被逐出家门，现在不算他唐家人了。唐氏迫切需要向西岭百姓和众世家证明自己，挽回名声。 那么，当着百姓的面儿处死唐飚这个大恶人，就是最好的办法了，这样就能证明，唐飚的恶那是唐飚天生坏，我们唐家还是能明辨是非的。跌至谷底的名声，经这么一波，就能稍稍挽回来点。 而剩下的名声挽回，那就要靠……秦如清无声看向唐子凤的方向。他垂着眼睛，似乎是又沉浸了自己的世界里。 宴席结束，秦如清就要告辞，唐沉几番挽留却都被秦如清拒了。 笑话，住在唐家这个西岭最大的银品世家，别人都会以为我们跟唐家合作了。她可还想着住在第五客栈，用“单身”的身份，再勾搭几个西岭世家呢。 仙品署是官方，那不算。 秦如清几人往外走的时候，唐子凤就习惯性地跟在后面，唐沉眼皮一跳，抓住唐子凤的袖子，笑道：“子凤也好久没回家了，今日就歇在族中吧！” 听见回家两个字，秦如清几个停住，都笑着看唐子凤。 唐子凤抿唇，然后抬眸干脆地说：“我暂时还不想回族内。” 人家暗示得委婉，唐子凤好家伙，直接就把那层膜给戳破了。 唐沉噎了噎，也不算失望，毕竟唐子凤没拒绝死，他问：“那你打算何时回族，你知道，这里终究是你的家。” 唐子凤别开目光，也不看唐沉期待的目光，“回族的事，等我从小浮空出来之后再说吧。我这次回西岭，本来也就是为了参加小浮空。” 唐沉松了一口气，等小浮空之后啊，这还好，马上秘境不就开启了么，在秘境里至多也就呆个一年，还好，还有盼头。 结果唐子凤眼睛眨了眨，道：“我还想要几个小浮空名额。” 咦，提要求了，提要求好哇！唐沉一甩袖，大方道：“好，你要几个，咱们唐家是银品世家，秘境名额多，怎么说一两个还是能挪出来的……” “我要四个。” 唐沉噎住。 “这……”他惊疑，看了秦如清他们几人，忽然明白过来，这是在为秦家要名额啊。 唐沉试图还价，“这，就算是咱们银品世家，也统统只有十几个名额，族内多少年轻人就在等着这十年一届的小浮空呢，你一下子要去四个，叫他们怎么想！” 说着，唐沉哎了一声，似是想出来一个好主意，“只要你回到家族，那就可以正大光明占去一个名额，剩下的三个，我再匀出来，也能说得过去了。” 唐子凤看了他一眼，道：“那不行。我现在不回族。就要四个。” 嘿！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最后唐沉见他态度实在坚持，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唐子凤眸光一闪，想了想，又道：“我还要秘境地图。” 唐沉：“？” 秦如清：噗~ 哈哈哈哈干得漂亮！ 第83章 薅署长羊毛，秘境开启 秦如清和唐子凤在西岭城的中心广场观看了唐飚的处刑。 西岭的百姓是拎着臭鸡蛋篮子去围观的。他们当初有多追捧这个人， 现在就有多恨这个人，尤其是听说了唐家公布他的种种罪行之后。 唐家所定下的极刑是，用一百零八枚裂骨钉钉碎唐飚的经脉， 最后让他受杖刑而死。 死者最后会被硬生生锤成一滩血肉， 死状惨烈，是西岭这边最为罪大恶极的人才会处以的极刑。 秦如清在行刑官第一次挥杖的时候就移开了目光。 唐子凤看她， “你怕么？” 秦如清却只笑，“我又不是唐飚，没有那种施虐的癖-好， 这种恶心人的场景，看了，只会污了自己的眼睛。” 说完看唐子凤，“你啥感觉？” 唐子凤眼神平静， 没说话， 秦如清又多解释了一句， “看着当初将你赶出家门， 让你受了那许多苦的唐飚现在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什么感觉？” 唐子凤说：“没什么感觉。” 他很坦诚，“不感觉轻松， 不感觉心中一块大石卸下， 甚至还有些复杂，毕竟我母亲当初对他还很愧疚。” 看他还受到自己母亲观念的影响，秦如清啧啧两声， 转身离开刑场，“我说实话， 你娘亲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哟，你不要被她pua了。” “什么哎？”他没听懂。 “没啥。”秦如清加快脚步， “该去仙品署了。” 唐子凤作为本届炼器大赛的冠军，当时明华宗师可是亲自邀请他加入建造飞船的项目，自然是有事情需要交代。 而秦如清，是去找第五署长的。 明华宗师等一众受邀来的外域评委，自然是居住在仙品署，所有唐子凤和她要去的地方不是一个。 到了一个分叉路口，秦如清准备去署长的会议室，唐子凤看着她，突然顿住脚步。 “你……”唐子凤迟疑。 “嗯？” “你跟第五署长很熟么？” 秦如清眨眼睛，奇怪他怎么会有此一问，“不熟啊。就是合作关系。”说着竟然自顾自摸下巴想了下，又道，“不过确实跟杨家那种合作关系有点不太一样，我跟署长这个有点像，虚假的投资关系？” 唐子凤没听懂，但不妨碍他感觉出来这个关系应当属于秦如清“操作计划”中的一环。便点头，不再多问。 第五翎羽看见她过来，很是高兴，连大靠椅也不歪了，瞬间支起身子，看着她问，“你可是想通了？” “晓得南岭偏僻，我西岭才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哈，署长，不带这么搞地域歧视的，而且，我记得你也不是西岭本地人呀。外界有小道传言这个署长是从仙品世家下来的嫡系，若真是这样，那这位的老家就该是中域蓬莱仙岛才对。 秦如清先是礼貌地行了个礼，绝不给别人抓她错处的机会，站直身后才笑着反问：“若署长管理的不是西岭，而是我们南岭呢？” 哟？还敢呛他？ 第五翎羽不紧不慢地扯扯胳膊上的大敞袖，淡定自若地改口：“那自然是西岭炎热干旱，南岭才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喽。” 啧，脸皮真厚。 秦如清做叹息状，摇摇头，“这不就是了，署长现在是西岭署长，而如清是土生土长的南岭人，只恨相逢未相识，相识时，署长已人在西岭。若您要是南岭署长，如清必然立马跳出来抱您大腿，哪儿还能等到现在，空负了署长的好意与期待，实在心中愧疚难安……” 听了这番话，第五翎羽心头就像被羽毛拂过似的，舒坦极了。他甚至刻意瞧了一眼侍立在旁的笔录官。意思是： 瞧瞧人家，不愧是这么小年纪就当长老的人，那就是会说话啊！ 笔录官威严肃穆的眼皮抽了抽，心说，幸好西岭仙品署没秦如清这样的小油子，不然，叫她跟署长处一块，西岭能给他俩整翻天。 第五翎羽被哄舒坦了，和颜悦色地问：“你来作甚？” 秦如清：“自是为了小浮空的事。” 笔录官目光转过来，第五翎羽也挑眉，“嗯，算着小浮空是快开启了，仙品署这些日子也在筹备这件事呢，怎么，以你的本事，为你和你的族人解决几个名额，应当不是难事吧，还用得着向我开口？” “署长误会了，”秦如清不紧不慢地解释，“名额的事，嘿嘿，已经解决了，今日过来却是另有其事。” 第五翎羽永远先关注他想关注的事，好奇道：“你怎么解决的？” 秦如清搓手：“那个，唐家。” 第五翎羽恍然：“哦，我听说唐飚已经处刑了，唐子凤看着也像是你的小跟班，你从唐家薅几个名额是不难。” 秦如清肃口反驳，“朋友，是真挚的朋友，纯洁有爱的朋友，不是跟班！” 是善良的牧羊人和可爱自觉的小肥羊这样的关系。说是跟班，辱小唐了哈。 第五翎羽不知为何嗤了一声，抬抬下巴，“那说说你的来意吧。” 秦如清却扭捏起来，看似委婉，实则明显无比地看了笔录官一眼，生怕别人瞧不出来她的意思。 笔录官嘴角一抽，到底能做到这个位置，主动朝第五翎羽躬身，道：“属下想起来小浮空开启在即，仙品署还有许多工作要做，待属下去检查一下这些人可有疏漏之处。” 第五翎羽也不看他，摆摆手，“你去吧。” 待他走了，第五翎羽摸摸下巴，饶有兴致地说：“说吧。” “那个，署长可还记得那天晚上我问你的事？” 结果，第五翎羽想了半天，茫然问：“哪个事？每天晚上找我的人太多了，我也分不清。你具体点。” 具体点……哈，那您这业务还挺繁忙。 秦如清索性也就直说了：“如清过来就是想问问，那地火池，果真是什么级别的种子都能炼化么，要是，种子的级别特别高呢？而且，小浮空是个移动秘境，里面应该挺大吧，地火池又在小浮空的哪个位置呢？” 秦如清问了一串问题，第五翎羽却一拍脑袋，想起来了，“那天半夜三更在通讯玉简上给我轰炸消息的人，是你啊！” ……您才想起来啊。 秦如清只顾在心里吐槽没坑声。第五翎羽却自顾自点头：“是了是了，还得是你，一般人的玉简我都不接。” 他抬眸，突然笑起来：“你问这个干什么，怎么，搞到高等级的灵火种子了？” 秦如清眼也不眨：“我们秦家小门小户的，哪来什么高等级的灵火种子，若是署长您有，愿意赏赐给如清，那如清定会厚着脸皮收下。” 第112节 第五翎羽哈哈大笑，他就喜欢这丫头明晃晃的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模样，有他那味儿了。 当即道：“可以啊，先前已经告诉过你，什么等级的种子都可以炼化，什么等级这四个字，自然是包括所有了。”像是不经意提了一句，“而且……那个地火池可不一般。” 哦？听起来还是个仙品署在秘境中发现的隐藏宝藏？ 也是，西岭仙品署管着小浮空，掌握开启的办法，指不定自己的人都偷偷进去查看过好几遍了呢。 秦如清苍蝇搓手：“那……可否请署长，指点一下如清。” 第五翎羽重新懒洋洋地躺下，“不干！” 喂，你这拒绝地也太干脆了吧！ “那署长要如何才能愿意？”意思是，你开条件吧！ 第五翎羽看了她一眼，秦如清顷刻就明白了他那眼的意思——还是那句话，你来代表我西岭参加百族大会，我啥好东西都能给你。 切，小瞧人了不是。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让你松口了？ 秦如清想了想，突然说：“不若这样，如清告诉署长一个秘密，署长若觉得满意，便指点如清地火池的具体位置如何？” 第五翎羽果然目光瞥过来，支着肘，状似淡定地说：“你，说来听听。” 秦如清嘴角微勾，也不兜圈子，故意转了一圈，“署长可瞧出如清身上的变化？” 署长亮起眼睛，“你要说的秘密是这个！” 秦如清：“对！” 第五翎羽当即不含糊，伸出手，掌心朝上，上面浮出一个金边卷轴，“这是地图……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我满意了，才会给你。” 秦如清一点不恼，“可以啊！” 手放在嘴边，用一种说秘密的语气说：“署长应该也看出我奔涌的气息收敛住了对吧？” 第五翎羽：“嗯嗯嗯！” “这是因为，我完全掌控先天大圆满之体了！ “这还要多亏了署长的点拨，我以前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问题的，后来经署长这么一说，如清觉得这简直是个天大的问题，不解决都到了睡不着觉的程度。于是日夜苦修，哎，然后，就突然能收敛了，好神奇的。” 第五翎羽狐疑：“果真是这样？” 秦如清：“嗯嗯嗯，很真，非常真，千真万确啊署长！” 第五翎羽默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自顾自笑了半天之后，他将这个卷轴丢给秦如清，“不错，这个秘密我很满意，配得上卷轴的价值。” 秦如清：“是吧。” 跟署长这样的人沟通，他信不信不重要，开心满意最重要。 就是说，奇葩见多了，现在都掌握特殊的奇葩驯服技巧了，当真是烦恼。 秦如清从署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唐子凤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他看见秦如清眉宇间都洋溢着高兴，黑眸一动，问：“何事这么高兴？” 秦如清：“当然是因为搞到了好处啦！”她冲着唐子凤扬了扬手中的卷轴，“而且这个卷轴对你也有用哦……让我想想，嗯，感觉对三姐也有用，哎呀，对启荣也有用！” “啧，我简直就是个小叮当！”秦如清喜气洋洋。 唐子凤不知为何笑了笑，“所以现在要保密不能告诉我们是吧。” 秦如清转过来看他，“哎，你这都猜出来啦，对，保密！” 这便保密到了小浮空秘境开启的那日。 第84章 抵达地火池，神奇的小浮空 十年一次的小浮空秘境开启之日是西岭的大日子。 通常情况下， 在秘境开启的前两年，西岭本地世家们就要开始争夺秘境的分配名额。 这十年你家强盛了，那我秘境名额就要多。你家没落了， 名额自然就会少。 名额确定之后， 世家内部便开始掀起风波，筑基以下的年轻一代开始为家族内部的秘境名额打破头。等打出结果了， 秘境也差不多快开启了。 如今秦如清他们正站在唐家队伍里。唐子凤到底是从唐家薅来了四个名额，并且唐沉族长为了让他心软，也下血本给他刻录了一份秘境地图。 这地图当然不是小浮空完整的地图， 只是唐家历年探索小浮空时，族人所抵达的地方，只供族人内部使用。 按说像秦如清他们这样外来靠挂的，是不能看这种世家内部地图的， 可唐子凤到底姓唐， 就算现在还顶着个“被赶出家族”的名头， 他也算跟唐门沾边。因而唐沉将这地图给了他们， 也不算太违规。 此时，秦如清抬头向上。小浮空小浮空，初听这个名字不觉有什么， 现在一看， 原来还真是一座浮空岛啊。 秦如清看着小山一样的岛飘在天上，简直觉得这完全违背了常理，牛顿老师要是看见了， 能当场从棺材里窜出来。 “这……岛，是怎么飘起来的？” 唐子凤倒是很少见到秦如清惊异的样子， 不由得解释说：“那不是岛。只是看着像岛，实际是一个巨大的灵器。” 清启荣陆薇：哇！ 这三个南岭来的外地人哪见过这么大的灵器， 当然要发出土包子的声音。 唐子凤细微地翘了翘嘴角，“小浮空是个会移动的秘境，并不能定时现身，甚至若没有力量牵引，会跑出西岭的地域。而这个大型灵器，就是仙品署建来固定牵引小浮空的。” 三只秦氏猫头鹰眼睛瞪得更大。原来这秘境还会长腿儿跑的！ “所以，它是不是还具有能开启小浮空的作用？”秦如清仰头，发现除了中央最大的浮空岛外，边上还漂浮着许多像三棱锥一样的小岛，“那小岛是不是组成了某种阵法啊？” 唐子凤看了秦如清一眼。她一贯聪慧，许多东西都不需要说太多，点一句就行了。 “秦小姐聪慧，正是如此。”唐氏队伍里站的离他们最近的一个俊俏小伙儿突然插了一句。他不知怎么看了秦如清一眼，跟着就垂下眼睛，脸颊泛红。 哎哟，秦如清眼睛闪了闪，竟然走到旁边跟俊俏小帅哥搭起了话，不过略微套了几句，小帅哥就将浮空岛的一切一股儿说了出来了，顺带着还说了一些炼器原理。 秦如清：“哇，你好厉害。” 小帅哥激动地脸通红，简直被哄地找不着北了。 反正现在等着也是等着，还不如跟人家聊几句天呢，正打算继续开口，唐子凤拉了她一把，抿唇说：“开始了。” 秦如清：“哦。” 她仰头，看见从东边飞来一队人，穿着比较庄重的白色袍服，那群人飞得很有仙侠的美感。可是西岭的画风就一点都不仙侠啊。 秦如清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发现确实是仙品署的人，因为第五翎羽穿得太骚包了，她老远就认出来了。特别明亮的宝蓝色，绣大片的金色缠花，整个西岭穿得这么华丽范的就他一个。 “哎，唐子凤，今儿仙品署搞得很仙气嘛，这画风一点也不西岭哎。” 唐子凤面无表情：“因为十年一次。” 啧，也对。 仙品署众人没落地，而是直接飞到浮空岛上。在下面能听到第五翎羽简短有力的两个字，“启阵！” 环绕在中央浮空岛周围的五座倒立三棱锥岛上，分别站着仙品署的五位高手，他们每人手托一个星盘一样的法器，听到第五翎羽下令，纷纷在法器中注入灵力，金色的光芒从法器中激射而出，注入中央岛屿最大的那束光柱上。 那束最大的，直入天际的金色光柱，便是由第五翎羽接引而来。 秦如清能非常直观地从那束光柱中感受到“力量”两个字。纯粹的力量，强大的力量。怪不得说偶像的力量是强大的呢，在这一刻，秦如清就空前渴望那样的力量。 显然震撼的不止秦如清一个，陆薇一直是对力量最渴求的人，此时忍不住道：“署长真的好厉害，他是什么修为啊！” 妄议署长是会被人说道的，秦如清开口之前，先谨慎地布下了一个隔音屏障，这才开口：“不是元婴也是半只脚踏进元婴了。” 陆薇看秦如清：“小五，你怎么知道，署长告诉你的吗？”怎么说元婴这种层次距离他们也太远了。 秦如清耸肩：“我跟西岭南岭的两位署长都打过交道，西岭署长的气息明显要更强悍一截，可咱们南岭署长已经是很正统的一次结丹的金丹修士了，比咱们署长还强悍，那不就至少半只脚踏进元婴了。况且他还更年轻。” 陆薇听得沉默下来，这实在是一个让人难以望其项背的高度。 秦如清却咬了咬牙，“不行，这回进小浮空就筑基，而且还得跳级！” 不能一直让别人投资她，想要成为真正的大佬，就要当投资人！ 唐子凤看了一眼秦如清激动莹亮的眼，心里默默将原本的炼器计划叉掉，改成，继续在拥有巨额杀伤力的灵器上精钻，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了，等星陨爆裂球研究完美，下一阶段，就研究，能炸穿元婴的灵器！ 就在他们心思各异时，天幕忽然有一瞬间的黑暗，映衬着浮空岛上的光柱分外明亮，等天幕恢复正常的时候，浮空岛上的光柱也消失了。 “小浮空牵引过来了，可以开始进了。”唐子凤淡淡道。 果然，浮空岛周边漂浮的三棱锥小岛一样上面，突然出现了许多一人高的镜子入口，呈蓝色漩涡状。 果然，笔录官站在浮空岛边缘，居高临下地望着下首：“浮空开启，生死由命，不畏死者进，惜命者进。” 笑话，今天能被选拔出来站在这里的，谁不惜命，谁又怕死了。各世家代表队纷纷动了，祭出各种飞行灵器飞上浮空岛。 秦如清他们是坐在唐子凤的飞舟上上去的。看见飞舟更换了更大更拉风的翅膀，终于从大扑棱蛾子进化成小鸟，秦如清暗暗笑了笑。 笔录官对上来的人介绍更加详细的秘境规则：“牵引阵法最多可持续一年，一年之后，若还有人没出来，浮空秘境将会飘走，那你们，就会被关在里面，永远流浪在异世空间。” “进入秘境者每人发放一枚出境玉牌，此牌与浮空岛阵法相连，捏碎可直接将你们传送出去。” “若无疑问者，便可以开始进了。” 疑问者当然是有的。某个世家代表队中传来一道声音：“那若是玉牌不小心磕碎了怎么办？” 笔录官向那个方向看过去，“玉牌拿到你们手里，会自动记录你们的气息，若是玉牌不小心破碎，玉牌的气息记录者自然就会被传送出境了。” 就是说，要想在秘境里面待得时间更长一些，玉牌可千万得保管好了。 又回答了几个问题后，世家代表队彻底安静下来，如此，开始入境。 又因入境顺序是根据世家等级排列的，唐氏是现任西岭第一银品世家，所以，自然是唐氏队伍先进。现进的队伍自然能一定程度抢占先机了，想来这便是修仙界的现实。 秦如清几人跟随队伍领了玉牌后，站到东边小浮空岛的秘境入口处。蓝色的漩涡，传来隐隐吸力。 秦如清一点儿多余的想法都没有。进了这么一个天材地宝频出的秘境，还用说什么？ 撸起袖子就是干！不把她身上的所有的储物袋装满算她输！ 秦如清对着后头的陆薇和启荣道：“我修为最高，我先进去打头。” 陆薇和启荣自然地点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年纪最小的秦如清已经可以撑起一小片天地，站在她身后，就感觉很周全，很安心，没有后顾之忧。因为她方方面面，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考虑好了。 蓝光一闪，漩涡将秦如清吸了进去。唐子凤看她背影消失，道：“我殿后，你们先进。” 不多几息，四人已经全部进到秘境当中。 第113节 一进到秘境里面，瞬间就感觉呼吸一清，因为他们摆脱了西岭炎热干燥的环境，就像沉在水底的人突然浮出水面的那种轻松感。 秦如清打眼一扫，秘境的环境平常，看不出什么危险。 启荣道：“妹妹我们现在去哪儿？” 秦如清勾起嘴角，掌心浮现一个金边卷轴，“自然是去我们该去的地方。” “不先寻宝吗？”启荣疑惑。 秦如清看他一眼，“你傻啊，记住，秘境寻宝第一要点，就是实力。当前最紧要的事就是提升实力，等你实力站在你的竞争对手前列，你还怕寻不到宝吗？” 秦如清早就想好了进秘境该怎么做。首先就是进地火池将那颗天火种子炼化。不论盲盒能开出什么天火种子，她的实力肯定能上涨一截，到时候行走秘境的保障也会更多一点。 展开卷轴，秦如清端详了一会儿，又抬眸分辨了一下方向，脆生道：“往北走。” 这一走竟然就走了七天。地图上所指的北就是极北，要走到顶的那种。 这一路上，秦如清他们惊奇地发现秘境的环境不是固定不变的，它一会儿出大太阳热死人，一会儿又开始飘鹅毛大雪。 这河里吗？ 西岭本地人小唐淡定解释：“唐家曾研究过，小浮空是一片独立的移动空间，却并没有完全与世隔绝，相反，它受外界影响非常大，内部环境经常变动，会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折射出外域的场景。” 不定时变幻场景，折射出外域环境？那这探索难度不就大大提高了。这秘境还有这样的debuff呢。 好在秦如清他们有地图，地火池的地点标注的很清楚了，他们可以以近似直线的距离赶过去。 等到小浮空已经开始出现极夜现象，甚至都擦出极光了（……），秦如清他们终于赶到了。 结果却让他们迷惑，因为眼前的荒原上并没有显示卷轴上标注的火山。别说山了，连个小土坡都没有啊。 连赶七天路，确实有些累，启荣一屁股坐到飞舟上，疑惑道：“妹妹，是不是仙品署给你的地图是假的啊！” “不可能！”秦如清眉头紧锁，显然也是在思考问题出在哪儿。要是第五翎羽那狗东西真敢糊弄她，她就…… 就在百族大会时代表南岭队伍狠狠打爆西岭队伍的狗头！ 过了一会儿，秦如清走上前，摸着下巴，直直看着前方，似乎在凝望着，空气？ 她突然掐诀用了个威力不大不小的焰术攻击。结果令人惊异的一幕发生了，焰术行至半空，像是撞到一堵墙一样，突然被挡住，它生生悬停了一会儿，一部分化作火焰碎星掉落在地上，另一部分，竟然凭空消失了。 秦如清走到那堵“墙”旁边，手往前一摸，明明没有任何阻碍，可是术法却被挡住…… 秦如清勾起嘴角，果然有玄机。仙品署那帮人果然偷摸进去“圈”了一些地方了吧。 陆薇也过去观察，猜测道：“这是结界吗？” “不是。”唐子凤拿出一个小圆盘一样的东西检测了一会儿，肯定道：“这里有空间阵法。原理比较难解释，但说起来就是，有两层空间交叠在了一起，正常人行走就是正常的空间，是不会发现这里还有另一处交叠的空间的。” “那我们该怎么进去？” 秦如清没说话，再次召唤出卷轴，想了想，竟然直接往无形之墙怼去。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卷轴两端的玉质部分突然莹莹发亮，后化作一道金光注入空气，空气像水波一样晃动，竟然像掀开纱帘一样直接掀开一层。 这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场景又截然不同起来。 天突然变亮，明明刚刚还擦着极光呢，依然是荒原地貌，可前方，却分明有着一座噗噗冒着热气的火山，环境陡然变热，像是回到了西岭。 “真的出现了！”启荣惊呼。 卷轴动了动，重新回到秦如清手中。秦如清将它像转笔一样转了一圈，收了回去。 她心里现在只想到了一个问题。 若是每个秘境，都像小浮空一样被仙品世家所掌控，都是先由仙品世家搜刮下来，才能轮到下头的人。那，世代积累下来，仙品世家又该积攒了多少财富？ 这中间如同天堑一样的差距，是单纯的几个等级可以衡量的吗？ 陆薇在看她：“小五，进不进？” 秦如清收回心神，沉声道：“进！” nnd，这回要是不将仙品世家薅下来一层皮，她就不姓秦！ 第85章 成功炼化，道体进阶 秦如清他们跳到火山口顶上。四个人围成圈站住， 看着火山口里面噗噗冒出来的热气，脸都变了变。 这种热气是怎么看出来的呢，到底也没烟雾——看空气就行了， 透明的空气像融化了一样， 竟然被烧出一缕缕纹波，热浪窜天， 头发丝都被冲地扬了起来，发出被烧焦的气味。 秦如清目光望向下头不远处的冰原。对，冰原， 场景切成冰原了。 “冰原上能长火山吗？还是个活口，这河里吗？”秦如清单腿蹲下来，手闲不住，往火山口的热浪里撩了一把， 被烫地嘶地一声收了回来。 启荣刚想伸出脑袋往下看看， 刚好见着秦如清被烫着， 赶紧将脑袋缩回来， “这……也太热了吧，咱们要下去吗？” 秦如清看他：“这就热啦，启荣， 你就是在家里养得太好了， 人家西岭体修还要剃光头去火焰山最热的地方打坐十天呢，你能坐几天？两天就是极限了吧！我跟你说，你这回非得给我在泡在火池子里好好锻体！” 启荣可怜巴巴哦一声。 秦如清又说：“把我之前给你们的十万年寒玄冰拿出来， 这回需要用灵力催动，形成一个寒气冰罩之后就可以下去了。” 四人依样照做。秦如清刚想下令往里跳， 想想感觉还是不保险，又从储物包里掏出一个东西。 唐子凤看见她手里的东西， 眸光闪了闪，说：“八品上等防御法器，应该是能撑起防护罩的类型。可是，这里太热，你用了一次，这法器就该报废了。” 秦如清淡定将法器开启，在他们四人的寒气罩外又套了一层防护罩，这才放心。 “废了就废了呗，你放心，姐有钱。” 唐子凤唇一抿，发现为秦如清操心是白操心，她是真有钱。不说跟杨家的合作赚来的灵石，就说炼器大赛那会儿她在赌场里下的那一几盘注，就让她赚得钵满盘满。 秦如清撑着灵气罩，小脸一肃，道：“跳！” 四人毫不犹豫，一齐跳了下去。 下头的温度明显高了一截，但是有寒玄冰的寒气罩撑着，四人也感觉不大出来。 “咦，里面不是岩浆，而是个火山洞哎。”触到底之后，启荣稀奇地说。 “傻不傻，我咋会让你们往岩浆里跳。” 四人审视了一圈环境，确认除了热之外，没有额外的危险之后，盘膝坐了下来。 ——坐在了冰上。干坐在岩板上屁股会被烫地刺啦响。 小唐的眼睛就是尺，他说：“我们应该跳到了火山中段的位置。” 秦如清撑下巴，小幅度点头：“嗯，中段，也就是说，岩浆至少有半座山那么深。” 他们从火山口跳下来，进到这火山洞里面，发现里面呈半拱形，一半有地面，能站人，剩下的一半就是咕咕冒泡的岩浆了。 陆薇看她，“小五，我们在这里，是为修炼的吧。” 他们这群人中，小五是天火灵根，她也有火灵根，这处火山洞，正好一个绝佳的修炼场所。 陆薇掰指头一一算过来，“我修炼加炼丹，启荣锻体，小五就不说了……唐大哥炼器，唐大哥，你之前不是说星陨爆裂球还差最后一道淬炼程度吗，这个环境可以淬炼不？” 唐子凤看了秦如清一眼，复杂点头：“可以。” 这就是她之前说的，对每个人修炼都有益处的环境。果然，进秘境的第一站不是白选的，她果然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秦如清嘿嘿一声，“果然还是三姐了解我。咱们废话不多说，赶紧修炼完然后出去打架寻宝。”还有老祖的玄心液。 秦如清开始向小叮当一样往外掏东西。 “喏，这个是给你的。”一个卷轴一样的东西扔向启荣。 启荣接过来，茫然地看了看，“这是啥？” 秦如清头也不抬，“锻体秘笈，杨家人给我的，你当我之前说让你吃点苦头是说着玩儿的啊。” 又哐地一声搬出一块巨大的，竖起来比唐子凤还高的寒玄冰——这是空调。 拿出来许多储物袋，瞧花色有点像赌场管事送过来的那堆灵石；还有一些乱七八糟，不明作用的材料，唐子凤瞧着像是摆阵要用的东西。 掏出来三大堆东西，完了之后秦如清开始分配任务了。 “我来摆极品聚灵阵。三姐你摆防御阵，小唐，你就帮三姐的忙吧，启荣你先看锻体秘笈。” 几人忙碌起来，秦如清说摆极品聚灵阵，那是真摆，三堆东西中有两堆都是储物袋，储物袋打开，里面哗啦啦滚出来一堆灵石。 唐子凤捡起滚到自己脚边的一个上品灵石，问：“赌场赢来的？” 秦如清嘿了一声，“是啊，说起来还算是薅了你的羊毛呢。”毕竟下的注跟小唐有些关系。 唐子凤沉默，她薅他的羊毛还少么，都习惯了。自发走过去将那枚灵石按在阵法某处。 摆完之后，秦如清拍拍手，“好了，果然额外赚来的灵石花着就是不心疼。给我死命用！把聚灵阵功率开到最大，用完这堆我还有。” 陆薇点头，也不客气，“小五你跟我们一块修炼吗？”感觉她这样是打算自己要去别地修炼的意思，不然要是小五跟他们一块，也不会做许多布置了。 秦如清嘿笑一声，指了指旁边冒泡的岩浆：“我去那底下修炼。” 启荣抖了一下：“那就祝你好运了妹妹。” 陆薇也很自然地点头，不觉得小五去岩浆底下修炼有什么问题。她天火灵根，本身就是最耐热的一个。 秦如清又看向唐子凤，“小唐，你……” 唐子凤拿出自己还未炼完的星陨爆裂球，“我炼器。” “对，你炼器，我这下去修炼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上来，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你记得照顾一下我三姐，启荣不用你照顾，他自己皮厚能挨揍。” 唐子凤抿唇，有些不高兴她跟自己这么客气，故意说：“若真遇到危险，便是把这个灵器用了，也绝不会让他们受到分毫伤害。” 秦如清看向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乐了，“那可用不着，你的宝贝可有大用，不能用在这样的地方。” 说着踏出阵法的防御范围，头发瞬间被热浪吹起，秦如清似乎掐诀用了个术法，头发又重新垂落。外界炎热的环境似乎对她一点影响都没有。 走到岩浆边上，转身看向凝望她身影的三道目光，秦如清说：“我就在你们旁边的地火池里修炼，可能会潜得深一些，但也离你们不远。时间我也不确定，可能短，也可能很长。不用担心我。” 启荣重重点头。 陆薇：“小五小心。” 唐子凤用目光直白地表达了他的关切。 秦如清不再犹豫，撑起一个灵气罩，跟跳水一样，噗通一声跳下了地火池。 地火池里面的温度对秦如清来说还算可以忍受，甚至她刻意将先天大圆满之体运转到极致，再配合火系功法，吸收着里面的火属性能量，经脉滚烫灼烧，有种痛中带爽的变态快-感。 第114节 就是岩浆糊地眼睛有些睁不开。秦如清掐诀，在自己眼睛上抹过，双眸金光一闪，便可以清晰视物了。 嘿嘿，作为一个法修，各种正儿八经（歪门邪道）的法术她可是学了不少。这个明目咒在这个环境里，正好得用。 秦如清用眼睛探了探环境，蹬腿往下潜去。 炼化天火种子这么点温度应该不够，还得往深了潜。又往下潜入了大约一小半的距离，到这时候秦如清撑着灵气罩都已经觉得有些难受了，明目咒似乎都不太管用。 秦如清却点头，这里的温度应该就差不多了。 从系统空间中召唤出天火种子，说是种子，但其实它看起来跟种子一点都不搭嘎。是个指甲盖大的小光球，橙红色。 本来已经打算施法炼化了，结果掐诀的手型都打了一半了又停了下来。 啧，要抽盲盒了不整点玄学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啊。可现在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地火池中也容不得她搞其他操作。 秦如清正经拧着小细眉，非酋最后的倔强到底还是让她双手合拢对着某个方向拜了拜。 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保佑我开出来个牛逼的天火。 再不犹豫，眼眸一定，开始炼化！秦如清直接将那颗红色光球吃了下去。 对！就是吃！所谓炼化，就是和这个天火幼苗打架，将它打服了，天火就能自动认主归顺。 天火种子一入体，秦如清的面目就狰狞起来。怎么形容，像吃了一把被火烧得通红的钢钉，那种又疼又烫，五脏六腑都被灼烧刺穿的感觉。 火焰种子说白了就是沉睡中的火焰幼苗，一进入秦如清的体内，幼苗自动膨胀蔓延，开始燃烧秦如清的经脉和肺腑，从外界看，秦如清整个人都冒起了火。 秦如清咳咳呛出一口火星子，心说，是个种子都这么难搞？听说有上古大能可以直接炼化成年天火的，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有先天大圆满之体和青莲道体，还收服不了你这么一个小小幼苗了。 秦如清变幻了个手印，“今儿还就不信了，给你姑奶奶，炼化！” 外界火山洞，正在调息为接下来淬炼灵器的唐子凤忽然睁开了眼睛，扭头看向地火池。 陆薇在炼丹，闻言看向他：“怎么？” “地火池下面好像有声音。” 陆薇皱眉，提起剑，撑起防御罩，走到地火池旁边，唐子凤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蹲下来感受了一会儿，陆薇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空气好像更热一点了。”方才在有寒玄冰的防护罩里还感觉不明显，一出来就感受到到了。 唐子凤：“不是错觉，是热了。” 陆薇目光涌现出担忧，“就是不知道是小五闹出来的动静还是这处地火池发生了什么异变。这段时间就多留意一会儿吧。” 然而这一留意，就留意了小半个月。秦如清已经在地火池里呆了半个多月了。 外面的陆薇三人都感觉到温度有明显上升，最直接的证据就是，防护罩内的寒玄冰化得更快了一些。 “还没出来……不过，也算正常。小五先前已经交代过时间可能会长，我们静候便是。”陆薇喃喃说了这么一句，声音在空旷的火山洞中显得分外明显。 忽然，她和唐子凤一起扭头，因为地火池那头，传来了异动。 火池之底的秦如清终于睁开了眼睛，双目明亮，里面竟然有金色火光一闪而逝。 秦如清勾起嘴角，伸出指尖，指尖上便蹭地一下冒出一缕火焰，火焰总体呈烟雾一样缥缈的淡金色，只是在火心的位置泛红。它看起来很是温顺，在秦如清指上轻轻跳动。 火池里传出了秦如清小小的嘀咕声：“嗯，现在呆在地火池里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显然这天火比地火池的温度还高；好像这天火能直接灼伤灵魂？啧，有点牛逼啊。缥缈朦胧如轻烟，能伤人于无形……这是什么天火？” 秦如清下意识想问系统，又想起来系统是个呆瓜，她不知道的东西系统肯定不知道，遂而放弃。 收起火焰，秦如清心中很愉快，至少她所感知到的信息告诉她，这次盲盒开出来的东西不错。不说出金至少也是个紫了。看来玉皇大帝这次保佑了她。 回头就去问问老祖或者第五翎羽，他们应该知道这种火焰的来路。 收起火焰之后，秦如清竟然停在地火池中不动。她呈悬浮状态，一个单膝撑起的坐地姿势。 “啧，好似机缘来了啊。有点神奇的感觉。”秦如清朝下看了看，这火池好像还没探到底。 不过，潜下去之前，秦如清先选择上浮。她炼化种子应该花了不少时间，先上去跟三姐他们报个平安，再行探索。 岸上的陆薇正在凝视着地火池表面。刚半个时辰前开始，这个地火池就呈现出沸腾状态，从冒小泡到开始冒大泡。 他们经过商量，今天一天都这样，第二天就派个人下去探探情况。 唐子凤突然眉目一厉，“有东西潜上来了！” 陆薇提剑，蹭地一下站起，启荣也做出防御的姿势，他们的灵识确实感知到有一道黑影从地火池下面飞速上升。 气息很陌生，感觉不像是秦如清，可不是秦如清地火池这样极端的环境难道还能有什么活物？ 就在陆薇他们的心提到嗓子眼时，咕嘟冒泡的岩浆表面竟然钻出来一个头，伴随着熟悉的清亮声： “原来我潜得有那么深啊。”嘀咕了一句，秦如清抬头，扬起笑脸，“哈喽三姐启荣小唐，我活生生地上来看你们啦！” 活生生，不是活生生还能怎地……几人忽略这个嘴上没把门的，激动地围到池边。 “小五，你怎么样？可有受伤，这些天我们感觉到池子的温度高了不少。”陆薇关切地看着她。 秦如清身子掩在火池里，只露出头，笑盈盈地说：“我没受伤啊，我好得不得了，实力暴涨一大截，我现在上来就是来跟你们说声，我的修炼还未完成，一会儿还得继续下去。你们不要担心我。” “而且，我感觉这火池子底下有我的机缘，说不定对我的……有点用处。”秦如清说的似乎有点含糊，可陆薇和启荣他们自然听懂了。 清清隐去的那两个字说的应该是，道体。 陆薇启荣他们还没说话，秦如清突然敏锐地看向唐子凤，“你那是什么眼神，你觉得我防备你是吧？我跟你说，唐子凤，男孩子心思这么重是不会招漂亮女仙喜欢的。我有啥不能告诉你的，别忘了你在请天道问心那天做出的承诺！” 唐子凤被秦如清眼尖地点破情绪，心里十分羞耻，耳朵根都要红起来。可后面听到秦如清的话，心里又渐渐平静下来。 她确实是信任他的，是他想多了。虽然，这信任的来源跟他想的有些不一样。 因为天道问心。 唐子凤不知道为何笑了笑。确实，这极其符合秦如清的思维。 脑子里从不塞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感性思维，拥有的，只有理性逻辑，有条不紊的计划、谋略。从不轻信他人，在考虑感情之前必然已经先将利益关系衡量清楚。利益不打架，之后才能谈感情。 这就是秦如清。 一般人听来，可能会觉得有些恐怖，可细细一想，也正是因为她这样，他们来到西岭之后处事才能这么从容。他顺利地复了仇，秦家也得到了数不清的好处。西岭的众世家，包括仙品署，都没有一个人敢小看这个年级不大的小姑娘，真正地把她当做秦家长老。 唐子凤的心理活动没人能瞧得出来，他现在的样子就像在发呆，甚至因为面无表情，看起来还有些不高兴。 秦如清见此，还以为他不服气，骂得更凶了。 脑袋不清醒的人，就该狠狠骂。 等她骂完，唐子凤才认真说：“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小唐认错态度很好，秦如清很满意。 她重新看向陆薇他们，“我调息一下。”拿出几粒辟谷丹塞进嘴里，之后就开始闭目调息。 启荣没忍住，问：“妹妹，你调息为什么不来岸上，下头多烫啊。” 秦如清刷地一下睁开眼睛，竟然笑了，“不，对我来说是温温热，泡得正舒适呢。” 启荣眼睛睁圆了，正想细细询问妹妹一番这个舒适是怎么个舒适法，就没见过有人在岩浆里泡着还舒适的。 陆薇叹息，将他拽走了。 秦如清这就调息了一个时辰。状态恢复至巅峰后，秦如清依然保持着岩浆里只伸出一个脑袋，连脖子都没有的怪异姿势跟陆薇他们聊天： “三姐，我的机缘在召唤我，我要重新下去了，这次去的时间可能会很长，说不定半年都有可能呢。你们一定要小心保重，如果无聊了，往火山周边寻个宝也是可以的……” 陆薇打断她，“好了，别絮叨了，快下去吧。” 秦如清看向唐子凤，唐子凤向她示意手里的东西，俩人达成了一个默契。也对，有小唐这样杀伤性大的武器在，再危险也不会危机性命。 遂不再多言，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三人灵识中，那道属于秦如清的气息慢慢变淡，最后被岩浆热气隔绝，完全消失。 唐子凤收回目光，突然说了一句话：“她练气大圆满，快筑基了。” 陆薇和启荣一点儿都不惊讶，而唐子凤也不是用惊讶的语气说的，他只是在点明事实。他们所有人都发自心底里觉得，秦如清筑基是理所当然的。 她若是少花点时间放在整骚操作上，多花点时间修炼，修为进展能更快。不过，再快又容易根基心境不稳，这么一想，又古怪地觉得，这个速度却是正好，是她精心计算过的速度。 陆薇看向唐子凤，突然笑了笑，“刚才小五骂你，没生气吧？” 唐子凤摇头。怎么会生气呢，不用人提点他都能想到，不是所有人都能收到秦如清的这份“骂”的。 “她并不是防备你，她跟我们也是这样，有时候有些事，她自己不确定，没把握，就不会说明白。等事情百分百确定了，她才会告诉你。” “方才她言语含糊，怕是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会遇见什么，这才隐而不说的。” 唐子凤嗯一声，觉得自己今天又多了解了秦如清一分。 地火池，秦如清正飞快往下潜入，很快就路过了她上一次停留的地方，直往下去。 炼化了天火种子后，这个程度的温度对她来说就跟挠痒痒似的，秦如清需要更强的刺激。 为了追求这股刺激，秦如清来到了地火池底。可结果让她大失所望，温度确实高了许多，但是没有高到能激发她心里那股异样感受的地步。 心里的感觉告诉她，这点程度，远远不够。 秦如清站在池底，背手拧着眉来回移，嘴里暗暗嘀咕：“不对啊，这温度不对啊……被仙品署找人专门藏起来，弄了两层空间的地火池就这？” “难不成是没油了？火属性能量被我炼化天火种子时抽调了太多？” “不应该啊，我没抽调多少火属性能量啊。” 秦如清突然站定，“不会吧，不会是第五翎羽那家伙又给我整了什么操作吧？” 掌心浮现出之前那枚卷轴，却不着急用。另一只手如碎星流光一样洒下一团淡金色火焰。 火焰像流水一样移动，将底下那层岩浆吞噬干净之后，打了个饱嗝，才继续干活，趴在底下摩挲了一会儿，流到某个角落时，竟然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往里凹陷。 秦如清几步走过去，蹲下来，感受了一会儿后勾起嘴角。她伸手，毫不留情地将那个卷轴往“空间缝隙”里怼。 跟上次同样的金光亮起，地火池底竟然又开了一个洞。 “第五翎羽，跟我搞操作。我就说你这池子明明是火山池却偏偏说是地火池，原来之前的根本就不是地火。”秦如清哼一声，收起卷轴，拿出一块白色的玉。 她要狠狠骂这个小气鬼一通。地图给就给了，还这么扭扭捏捏，一会儿一个关卡，为难谁呢！ 死骚包，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跟个小姑娘一样，祝你在西岭晒成大黑炭！ 点亮玉坠，说出口的话却温柔似水：“好署长，地火池找到了呢，多谢了你的地图哈。” 白玉一闪，秦如清也不看有没有回音。收起来后，先用天火将自己浑身包裹，然后往那个洞看了一眼，径自跳了下去。 刚一下“地”，秦如清就知道，这感觉对了。 第115节 很对味。 她刚刚没跟三姐他们说的是，刚刚炼化完天火种子之后，她心里就有一种神奇的感觉，不，不是心里，是身体。 她的身体告诉她，水池快蓄满水了——道体在这里，有机会突破到下一阶段。 青莲道体！终于有动静了，秦如清怎能不激动。 她之前的道体虽然觉醒了，可只停留在第一阶段。道体作用不小，可隐隐有往移动血包方向发展的趋势。 秦如清后来都觉得自己是个香饽饽，血对妖兽有格外吸引力，对人也有吸引力，毕竟是疗伤圣药。 这个体质虽好，可若是没有强大的实力护住，反而会为自己招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秦如清一直迫切期待能找到方法进阶到道体的第二阶段。她不信这种上古道体会没有强力的攻击手段……若真没有，她就认栽，然后想别的办法弥补。 感受了一下周边的环境，和她所想象的有很大不同。这个地方名叫地火池，又有了刚才岩浆的打底，秦如清以为又是一个近似于岩浆世界的地方，只不过温度更恐怖些。 可实际却不是。这里是一片很浓稠纯净的黑暗世界，在黑暗的底色下漂浮着许多橙红色的光团。若要形容一下就是夜空中放飞了的许多孔明灯的感觉，有种澄明的神圣感。 要不是这里真的嘎嘎热，秦如清着实觉得这里是个小情侣风花雪夜的好地方。 无须多言了，那些“孔明灯”恐怕就是地火。而秦如清就像本能似的，伸手招来一团地火。 这个本能若要用语言解释，就是大鱼要吃小鱼。她是一个饥渴了许久的人，要来这里吃大餐了。 没有任何含糊，秦如清拘着地火，然后拳头一下子收拢。地火消失。当然不是捏碎了，而是被她吸收了。 跟之前的天火种子不同，这玩意一吸进去，感觉直接爆炸。不光是感受爆炸，它在身体里是真炸。 秦如清直接被炸地呕出一口血来。她抹去嘴角的血痕，冲地火竖起大拇指，在这片无人空间里喃喃自语。 “好家伙，这年头能让我吐血的人或物不多了，除了张厉，你应该是第二个。” “张厉人已经没了……今儿这片空间，要能剩下来一颗火算我输。” 她这次一左一右，直接招来两颗火，捏碎吸收。然后哇地一声，这次甚至呕出了血块。 秦如清呢喃：“没关系，这就像吃重辣火锅，越辣越停不下来，停下来就会爆炸。” “这场主打的就是一个刺激。” 差不多吸收到了第十颗的时候，秦如清趴了。 “咳咳咳，报废了。”秦如清躺平一般脸朝下，一个手指头都动不了，任由道体缓慢修复她的身体。而且感觉在这片空间，道体修复起来都比外界快很多。 等这么往复循环三次的时候，秦如清感觉自己现在能一招将当初那个张厉打死。 “头发炸秃了，但我也变强了。” “知道头发对漂亮女仙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没有一头亮丽柔顺的头发，我以后还怎么出去勾搭小帅哥。” “道体，你这要是还不进阶就说不过去了。” 时间缓缓流逝。秦如清在这里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可她凭借自己身体的强悍，判断出来应该过了不少时间。 “几个月应该是有的。” “不知道三姐启荣他们还好吗？小唐的灵器淬炼完成了吗？” “该加快进度了……” 秦如清压下第三次想筑基的感觉，又伸手招来一提溜地火，排队吸收。 她的直觉告诉她现在不能筑基。要等道体进阶，等道体进阶完了之后，再以道体带动筑基。 她现在吞地火已经完全不会吐血了，秦如清一边大口吸收，一边自言自语。 她当然没疯，自己跟自己说话能让她保持清醒，不然身体被炸到一个阶段后她可能一不小心就撅过去了。 “我算是知道了，单纯的修为对我来说不怎么重要，重要的是道体的进阶与开发。道体搞好了，越阶不是梦。” “以前在家里对道体的认知还是太浅薄了，完全不知道这是个多牛逼的东西，这个态度必须改变。以后要更加地分出心神来关注道体的开发。” “可惜了，咱们南岭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可能去了东域会了解得更清楚一点。” “……话说这道体就不能给我来个传承记忆什么的吗？” 东边的地火已经吸收完了，现在轮到西边。秦如清双眼缓缓闭上，最后又猛地打开。以此反复几次，才恢复正常。 看着像脑子不大正常对吧，因为秦如清现在精神非常疲惫，是紧绷的一根弦的状态。 秦如清狠狠握拳，“苟住！” “沉没成本太高了，吃了那么多苦头，要是道体还不能进阶，孩子能呕死！” 秦如清迷蒙喃喃：“咱也没别的优点，就是一身犟骨头挺硬。今儿非得给你拿下！” 又是过去了许久，秦如清目视前方，周围一片漆黑，还剩最后一小片光亮处。 “最后一片地火了，吸收完了应该就能进阶了。” 秦如清捏了捏自己的小臂，又拍了拍胸膛，“感觉身体邦邦硬，不会变金刚芭比了吧。这样以后出去还能找到对象不？” “实在不行就招个婿。好了，该开始了……” 地火池外，启荣和陆薇刚走外界回来，唐子凤留在火山洞口里守候。 “唐大哥，我们回来了。” 唐子凤站在火池边，闻言嗯了一声，却不抬头。 启荣走过去，道：“外面可热闹了，各世家的队伍相互撞见好几波，光我们围观都看了他们打了好几场架了。” 陆薇也道：“最近似乎发现了什么重宝，只不过被一头接近金丹期的妖兽守着，现在哪一支队伍都不敢轻举妄动。” 唐子凤还是不说话。 陆薇朝下看，微微蹙眉，“半年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小五还在修炼么。” 因为秦如清事先有过周密的交代，陆薇他们还算情绪稳定。反而是唐子凤有些着急，他的灵器也淬炼好了，最近似乎在琢磨着用这岩浆环境炼制一个能高度隔热的法器，然后潜到底下看看。 启荣跟着看了一会儿，道：“今天应该是没动静了，还是修炼吧。” 唐子凤刚要说话，却听到底下传来轰动一声响，仿佛是从极深的地底部位传来。地面隐隐晃动，岩浆汩汩地开始沸腾起来，那声势，竟然有种这处火山洞口要坍塌的架势。 陆薇三人震撼又惊喜地对视一眼。 这动静，难道是清清要出来了！ 第86章 第二阶段玉莲的特征，筑基中期 黑暗空间中， 秦如清吸收了最后一片地火后，就疲惫地打了个饱嗝。 “好撑哦，这种身体快要爆炸的感觉。” “但是别慌！感觉来了！今天我必能进阶！”秦如清极其小声地咕哝着， 双眸缓缓闭上。 话痨闭上了嘴， 地火空间彻底安静下来。不光是没有声音，连活人的气息都没有。 在一片浓郁到叫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的黑暗中， 突然冒起了一团火光。这火并非先前橙红色的地火，而是呈淡金色。火焰勾勒出一道纤长的人影。 人影的状态非常矛盾。她没有气息，却又古怪地生机盎然， 这两种明明完全对立的状态却奇异地在她身上并存。 很快，生机越来越旺盛，缥缈的淡金色火焰似乎也沾染了这种繁茂的气息，蹭蹭地往上窜了几节， 火舌愉快地跳动闪烁， 淡金色都似凝实了几分。 被金色火焰包裹的少女逐渐露出身形。被烧焦的头发重新生长出来， 变得比原先更加乌黑柔亮；看似完好， 实际破损的皮肤肌理也焕然一新，焕发出玉脂一样的光泽；明明还是之前的五官，却又好像长开了一些， 凭填了一分神异的气息。 当少女的生机攀升到顶点时， 她突然睁开双眸，眼瞳竟然是碧色的，不多久， 碧色消退，变成正常的瞳孔颜色。她就这么静静躺了两秒， 似乎在判断当下的情况，而后她屈腿坐了起来。 “我……”秦如清刚想说什么， 却猛地捂住胸-前，“妈耶，我没穿衣服，肯定是被之前的地火给炸没了。” 又放松下来，“幸好这里没人。” 灵识查看一圈，秦如清伸手招来自己的东西。一个金色的超大空间的储物镯，小唐送给她的；一个已经没有绳子的白色玉坠，玉坠中央有一汪生机盎然的绿色凝-液，是她随身佩戴的寒玄冰。 秦如清将玉坠收起，然后开始在储物镯中扒拉衣服。她喜欢红色，又因为最近新开出了一个金色的天火，秦如清决定穿个金红相间的西岭火辣辣女修装。 上身是红色露腰抹胸装，靠近腰线的地方坠了一圈小金珠，走路的时候叮铃作响。超好看，超喜欢。 穿戴好，秦如清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的情况。 “果然进阶了，脑中好像多了一些信息。” “道体第二阶段，玉莲。觉醒了天赋神通，莲火附身。我去，这个有点牛逼啊，好像是那种非常少见的，能极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实力的秘法，还没有任何副作用！” “除此之外，神通还附带了配套的术法，千莲印……果然，是我一直想要的那种强力攻击手段。” “除了天赋神通，还有许多额外的小技能，寄生，爆裂，附体，感觉个个都有用啊……嗯？还有天赋火焰。” 秦如清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没感觉自己又多了一个火啊。狐疑地伸出手掌，掌心浮现一团淡金色火焰。 “哎，我开出的天火好像有点变化了哎，颜色不那么淡了，之前看着像烟雾，现在，它就像团火！”观察了一会儿，秦如清根本都没控制，就发现掌心的火焰自动变成了莲花形状，隐隐散发出一种非常熟悉的生机，就是她身上道体的感觉。 秦如清屈指将金莲弹出，金莲漂浮在黑色空间中，竟然形状不散，就像脱离了秦如清的身体，没有秦如清的灵力支持，它也能自行燃烧。 秦如清琢磨了半天，明白了，“不会是我的天赋火焰跟之前的天火合为一体了吧，好像比之前强了一倍不止哎，可这么一搞我出去别人还能认得我之前那火是啥火了不。” 秦如清也不将那团金莲收回来，径自看着它，说：“既然你已经变成了一种全新的火焰，那我给你取个名吧。质如云烟，形似莲花，就叫你，云烟金莲火！” 确认了道体已经进化成玉莲，自己已经接收了所有信息后，秦如清重新盘膝，做出一个修炼的姿势，“地火虽然没了，但是修炼环境还在，先浅浅筑个基吧。” 在秦如清看来，她的筑基基本没什么难度，之前在地火空间她都几次想筑基，后那种感觉被她强行压制了下来。如今筑基，用水到渠成来形容都有些不够，应该粗俗一点，形容为，“快憋不住啦——！” 秦如清一点都不留情地鲸吞着地火空间里的火属性能量，地火空间吸收完了，就开始吸收外面岩浆池的。 她的气息开始飞速攀升。 海量的灵气聚集，压缩，最终在丹田的位置凝聚液化，青色的凝液缓缓流淌过秦如清的四肢百骸，每流淌一次，经脉体质就更强悍一分。 最后秦如清的气息停留在了筑基中期。 她刻意停了下来。伸出手，凝望了一会儿，狠狠握紧，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 秦如清喃喃：“其实努努力还可以筑基后期的，但是，没必要……感觉强行提升修为没什么意义，我的灵气储量早就够用了。现在完全掌握道体的第二阶段才是最重要的。” “我现在有多强？可以打第五翎羽不？”说着秦如清摇头，笑话自己，“这不是做梦么，道体再牛逼也不可能牛逼到那种程度。不过，我也必不妄自菲薄，他年纪比我大，还有仙品世家在背后供养，即便如此，他在我这个年纪也肯定没我厉害，我已经很棒了。” 秦如清站了起来，“这次的苦头没有白吃，非常值得。” “这次回家之后我就可以在长老身份牌上正经刻字了吧。嗯，从此以后，我就是秦家六长老。” 秦如清在这黑暗空间里转了一圈。这个地火池的羊毛算是给她薅了个干净，地火全吸收炼化了，火属性能量被她筑基给用了。 第116节 “还有啥可以用的不？”秦如清的神识习惯性地扫了一圈，突然嗯了一声，停在一个地方。 她走了过去，而那道金莲竟然还未消散，一直跟随着她，漂浮着，正好做灯。 前方黑洞洞的，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可秦如清比先前强大了不止一倍的灵识告诉她，那里一定有东西。 “出来。”淡淡的语调。 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装死是吧。秦如清笑了笑，往旁边漂浮的那盏金莲看了一眼，手一招，金莲落在那个有动静的地方，像化了一样变成轻烟状的火焰，附着在地上，缓缓燃烧。 过了一会儿，金焰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像被烫着了一样冲了出来，因为逃离的速度太快，几乎拉出了一道红色残影。 秦如清出手如闪电，双指往空中一夹，便正好地夹住了一个红色的小东西。 捻起来仔细查看。深红色的光团像呼吸一样闪烁，有地火的气息，却又强悍隐蔽许多。 “这是地火？不是……是，地火之心？” 类似于原始种子的存在，有了这粒地火之心，几千年后这片地火空间说不定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不过，秦如清可不打算让它留在这里。 “都说了要薅仙品世家的羊毛了……我三姐正好还差一味蕴炉的丹火，你便去给我三姐蕴炉去吧。” 秦如清双手狠狠一捏，地火之心消失在她手中。不是被她吸收了，而是暂时存放在她体内。若是收进储物镯，这枚地火心能把她镯子里的东西都烧化。 秦如清审视了一圈后，确认这片空间再没有一根羊毛之后，转身离去。 她没有任何心里负担。若是这地方没有被仙品世家管控，她也知做事留一线的道理，要给这片空间留下恢复的种子。 可先前西岭仙品署人的明显是来这里搜刮过一遍。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颗地火之心是幼年期，一颗幼年期的地火心，自己都需要地火补养呢，哪来的能量分化出原来那么多的地火。 这片空间之前定然有成年地火之心，却被仙品世家的人给取走了，留下了这颗幼年的，当做延续的种子。 你自己薅走了最大的好处，还想让我给你留东西？做梦呢。想要维持这片空间，仙品属就自己想办法去吧。 要不，就把原来那颗成年地火之心放回来，让它继续孕育个百千年，要不，就让这片空间消散呗。 秦如清勾着嘴角，搜寻到原来的空间裂缝，然后轻巧钻了出去。 小浮空之外，西岭仙品署。 掌卷的笔录官忽然睁开眼睛，眉一凝，似乎是感知到什么，伸手浮现出天地书，展开一看，神色大变。 他急急寻到第五翎羽，“署长，不好了，地火池下的空间，发生了异变！” 第五翎羽睁开眼睛，看见站在眼前的天地书上，某一个标记的地方竟然完全变灰。说明那处地方的能量完全消失，成为一片死地。 笔录官神色几番变动，浮想翩翩，“莫不是有人潜入了地火池，吸收了所有的地火，窃走了剩下的那颗地火之心？” “难道是风家的人！” 第五翎羽伸手将天地书收起，塞到笔录官怀里后，懒懒打了个哈欠，“莫慌，跟风家无关，是我放进去的小老鼠。” “现在不过是小老鼠贪心，把米缸都给端走了。” 笔录官望着第五翎羽，欲言又止，第五翎羽的凤目移过去，竟然笑起来，“是秦家那小姑娘。” 笔录官叹息，“您又是觉得好玩，送了她一场机缘？” 第五翎羽却说不，“这个机缘不是我送的，因为地火池本身就不是我们的，我只不过是给了她引路的钥匙。她能发现，是她的本事。” 笔录官心里有些不认同，在他看来，被仙品世家圈起来保护的地方，自然就是仙品世家的了。况且那地方还很特殊，只有仙品世家能管。 他也喜欢秦家那小姑娘，可真要送好处，给几枚地火也就是了，这已是外界求之不得的异宝了。 现在署长如此大手笔，叫他当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您若是对这丫头感兴趣，问第五子彦要过来就是了，就算他现在做到了署长，也不会驳了您的面子。” 结果第五翎羽哈哈大笑，“他恨我恨得要死，才不可能给。我若是真开口，他反而会更加重视那丫头，然后用名义上的理由光明正大地拒绝我。” 哪怕是仙品署，也不是说要人就要人的。人家还是世家长老，仙品署自己都登记过的，怎么可能打自己的脸呢。 笔录官更加沉默，最后叹息一声说：“那地火空间怎么办，那里可关系到壁垒，若没有地火之心镇压，马上就会坍塌。” 第五翎羽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你先前不是取了一颗成年地火之心么，把它放回去就不行了。” 吃进嘴里的东西哪有放回去的道理呢。可如今，除了这样做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笔录官又是叹息一声，应了声是。 他唤出一枚玉牌，捏碎之后，金光闪过，便消失在原地。 外界号称十年一开的小浮空，于仙品署手中，竟然有随进随出的钥匙。 …… 火山洞中，陆薇他们发现，天摇地动之后，没过一会儿，竟然又诡异地平息了下来。 启荣打量四周坍塌的碎石，惊异道：“不会是妹妹闹出的动静吧？” 这确实很有可能。 陆薇是丹修，拥有火灵根，对温度的感知敏锐，她忽然拧起眉，感受了一会儿，竟然抬手扯下防护罩。 “好像没那么热了。” 唐子凤是个狼人，在启荣惊异的目光下，竟然蹲了下来，手直接伸进岩浆里。一会儿，他将手拿出来，甩甩后平淡道：“确实不烫了。” 重新站起来，漆黑的双眸盯着岩浆表面，道：“她应该快出来了。” 谁都能听出来，这个她自然指的就是秦如清。 他们的目光都有些激动，半年了，清清终于要出来了么。 如此，陆薇他们克制般地等了半个时辰，就在启荣有些按耐不住，正说着，反正岩浆不烫了不如我们下去找找看吧，地火池的方向突然传出了动静。 一股无比强横的气息飞快地从岩浆深处上浮。唐子凤定定看过去，这次谁都没有惊慌。 是秦如清。也定然是她。 果然，一个纤细玲珑的身影从地火池中旋转而出，带起一串红色的岩浆后，轻盈地落在地上，竟然是赤足。 唐子凤扬起笑脸，刚想说些什么，看清秦如清的面目后，却愣了愣。 陆薇他们也察觉到秦如清的不同了。 “咦妹妹，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启荣围着秦如清转圈，将她从头至尾打量了一变后，点头得出结论，“你变高了！” 秦如清捂住自己的脸，“什么，我又长高了！” 陆薇看了一圈之后，也笑起来，“小五，你变好看了，好像比之前更长开了。” 变好看了……秦如清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拿出一面镜子，上下左右照了照，惊恐得出一个事实，她真的，不可控制的，朝御姐脸的方面去了！ 前后两辈子都是御姐脸，为什么不能让她换个风格！筑基之后，模样定型，她现在是想变都变不了了！ 秦如清扑进陆薇怀里，“呜呜三姐，我长残了！” 她不能变成像三姐这样温柔甜美的大美女了。 长残了……陆薇抚摸秦如清的头发，发现比之前更顺滑了，不由得多抚摸了两下。 陆薇能感觉出来小五的悲伤是真实的。或许，与其说是悲伤，不如说是一种遗憾。 虽然闹不明白小五是怎么得出自己长残了的事实，她行走南岭和西岭，就没见过比小五更好看的女修。 不过陆薇还是认真安抚，“怎么会呢，小五多好看啊！” 秦如清果然被安抚过来。她在心中狠狠一个握拳，既然变不成甜妹，就变成能保护甜妹的御姐！ 这么看来她跟三姐果然还是天生一对！ 秦如清极快地高兴起来，她按顺序跟唐子凤说话，“哈喽小唐，我回来喽~” 唐子凤被这明亮璀璨的面目弄地晃了晃神。下意识端正自己面容，抿唇，深沉地嗯了一声，又觉得自己这样很冷淡，说：“欢迎，你……修炼得顺利吗？” 秦如清这才想起来什么，看了眼四周，发现破败的痕迹，略惊讶了一会儿后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抽调了太多火属性能量。 立马肃了脸色，变成那个让人无比有安全感的秦家小五。 “这里可能会塌，我们先出去。” 外面竟然是冰天雪地，几人出来都冻地一个哆嗦，唐子凤下意识想为大家撑起一个防护灵气罩，秦如清却挡住了他结印的动作，对他笑了笑后，献宝一样屈指一弹。 一层轻烟一样的金色火焰缓缓地将众人包裹。像是拥抱了他们一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散开，形成一个防护球。 “嘻嘻，我新得的宝贝，不错吧！” 启荣惊呼：“哇，好温暖，妹妹，这是什么？” 秦如清得意地念出她刚给自己的天赋火焰起的名字：“叫云烟金莲火。” 陆薇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问：“金莲何解呢？” 秦如清一边分心用神识寻找可以避风的地方，一边说：“这是我青莲道体进阶延伸出来天赋火焰，但是又不完全是。” 这句话信息含量太大了。 小五的道体进阶了，还延伸出了天赋火焰？ 陆薇和启荣各自震惊，而最应该震惊的唐子凤，却并不怎么惊讶。该说他第一次见她时她就表现得不太正常吗？ 第一次见秦如清，他就发现她才秦家地位超然。后来在秦家住了两年，更是知道她修为进展神异。本来他的修为是比她高的，结果没过多久她就超过了他。 唐子凤当时就猜她恐怕有金品资质，是被秦家奉为金丹种子培养的对象。如今听是道体，不觉惊异，只觉得理所当然，合情合理。 唐子凤更关注，这么重要的事，她确实丁点儿没避着自己…… 秦如清一心多用向来很熟练，很快灵识就发现了前方十里的地方有个山洞，赶紧对唐子凤说：“唐子凤，把你那小丑飞舟召出来，前头有山洞。” 唐子凤：“……嗯。” 山洞里，化成金莲的火焰漂浮在四人上空，为他们取暖，秦如清简略地讲述了一遍她在地火池下发生的事。 陆薇手撑在胸口，“小五，所以你现在是筑基中期了？” 秦如清重重点头，陆薇的心跳得更快了。她是激动的。 陆薇从不掩饰自己的幕强。她就是仰慕小五和启荣的强大，当初才主动靠近他们。可跟小五接触下来后，她就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追上她了，可陆薇一点都不失望。 有这样一个强大的人在眼前，她将她当做太阳。太阳永远不会坠落，她就可以一直追逐。 这多叫人振奋和快活！ 第117节 秦如清看到陆薇发亮的眼神，想到什么，赶紧伸出掌心，“对了三姐，我还从地火池里给你带了个好东西。” 掌心摊开，缓缓出现出一个指甲盖大的小红点。它看秦如清将它放掉，竟然想跑，又被秦如清施法定在那儿。 “这是什么？” 秦如清微笑，“地火之心，还是幼年期，正好三姐可以将它炼化，拿来蕴炉炼丹。听说那些厉害的炼丹大师都有特别的丹火。” 陆薇发现自己心跳得更快了一些。小五以前经常说什么来着，她就是小叮当。以前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在此情此景下，又莫名明白了！ “三姐，你喜欢吗？” 陆薇：“我喜欢！”哪有炼丹师不渴望自己的特异丹火呢，秦如清这个礼物可谓是送到陆薇心坎里去了。 她伸出指尖想触碰，秦如清却避了避，“哎，别碰，这玩意比地火还烫。等三姐什么时候调整好状态，觉得自己能完整炼化的时候再去碰它。” 说着单手一捏，地火之心重新被她锁入身体。 陆薇也明白过来，小五能随便碰，不代表自己也能。捏紧剑柄，心中涌现上无尽的斗志。 秦如清刚要说话，却发现两道炯炯发亮的眼神。 启荣狠狠握拳，“妹妹，三姐有礼物，我的呢？” 而唐子凤的眼神虽然隐晦，却也暗搓搓表达了这个意思。 秦如清缩了缩头，咳了一声，“不是我忘了你们，是地火池的羊毛被我薅干净了，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你俩放心，咱们接下来还得寻宝，到时候给你们找更适合的。” 说到寻宝，启荣三人明显想到什么，启荣声音莫名的说：“妹妹，外界传言，小浮空有玄心液的踪迹。” 秦如清：“哈？” 小浮空有玄心液的踪迹，这事他们早就晓得，并且本身就是为此而来的。只是，这消息没听说传出去了，不然这次进小浮空的人能翻一倍。现在是怎么弄得人尽皆知的？ 陆薇也点头：“现在那些世家队伍都听说了这个消息，全部聚到一块来了。” 秦如清：“有具体地点吗？” 唐子凤道：“小浮空西边的大峡谷附近，有金丹期妖兽守护。” 启荣很激动，他们秦家三人都晓得这次要给老祖取玄心液，现在玄心液险现身，不正是他们动手的好时机吗！ “妹妹，我们是不是现在过去？”他跟三姐都已经过去探了一次情况了。 秦如清却啧啧两声，“我闻到了操作的味道，太冲鼻了！哪个傻子得了玄心液的消息不死死捂住还传得人尽皆知？” 启荣啊一声，“难道是阴谋，消息是假的吗？” 秦如清却说不一定，她站起来，金色莲火随着她的动作缓缓起伏。 “不一定是假的，也可能是有人想搅浑水，然后黄雀在后……总而言之，我们先过去看看。” 第87章 红衣神女，富婆之间的较量 秦如清他们并没有等风雪停。毕竟有秦如清的火焰在， 冰天雪地debuff对他们产生不了什么作用。 于是，唐子凤将他长着小鸟翅膀的飞舟拿出来，秦如清几人坐上去后， 金莲悬在他们头顶上空， 形成一个金色透明烟雾状的保暖屏障，便出发了。 唐子凤拒绝了飞舟杀手秦如清驾驶飞舟的请求， 自己操控后，无声看了眼头顶的金莲以及外面被隔绝的冰雪，问秦如清： “这火焰一直外现， 会过度损耗你的灵力吗？若是消耗太大，不若还是用灵气罩防护。” 秦如清却摆手，“放心啦，这玩意一点也不费电， 啊， 我说的是废灵力。它可以自行燃烧的， 就算后面没能量了， 也只需要抽调我的一点点灵力，就又能坚持好久了。” 毕竟融合了她的天赋火焰，拥有道体生生不息的特性。 唐子凤沉吟一番， 说：“你的天赋火焰， 恐怕不输给任何一种天火。” 听唐子凤说起天火，秦如清起劲了，凑得离他近了一些， “可爱的小唐，你知道质地像烟雾， 颜色是金色，可以灼伤灵魂的天火叫什么吗？” 唐子凤感知到后颈的位置传来声音， 背部不知怎地挺立起来，尽量平静地说：“你的火焰就有这种特征。像烟雾，颜色是金色。” “对啊妹妹，”启荣也插话，“你先前不是说这火焰是你道体的天赋火焰吗？” 秦如清往后面仰，懒懒躺住后说：“对嘛，因为我的云烟金莲火，就是我方才说的那种天火和我自己的天赋火焰融合到一起的产物。” 陆薇也迷惑了，“火焰之间还能融合吗？” 秦如清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感觉对道体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火焰能融合应该跟我的天赋火焰有关。” 肯定是因为道体，而不是因为之前的天火。因为天火本身就是这世间最顶级的火焰了，它也是有灵性有傲气的，又怎会允许你将跟它同级别的火焰融合到一起呢。 小舟安静了一会儿，因为他们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们还尚且弱小，长这么大，所行最远的地方也至多不会超过南域，可南域，却是四域之中综合实力最弱的那个。 放眼整个南域，估计也没几个人能解释秦如清身上的现象。 过会儿，启荣问了一个他早就想问的问题：“妹妹，你现在有多厉害？” 有多厉害？ 秦如清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悬空于眼前，握紧又张开，“差不多，结丹期以下都能搞搞吧。”不过，她笑了一下，“为防止打脸，我还要打个补丁，这也只是猜测，具体实战如何，我也不知道。” 可秦如清从来不是个说大话的人，她讲话一直都非常谨慎，没把握的话不说，没把握的事不做。 她这样说，基本就是真的了。 结丹期以下，那就是说，筑基的所有阶段，无论中期还是后期，都可以正面对抗了。 这着实叫人震撼，甚至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就像，忽然有一天，伟岸的高山在他们面前有了清晰的丈量。 安静了一会儿后，启荣握拳说：“妹妹，我要在这秘境之中寻找更多的天材地宝，然后加紧锻体了，上次你给我的杨家锻体秘笈给我了新的启发。” 秦如清说：“早该如此，你的吞噬体质不说比道体强，那也没有差多少，你到现在才练气七层，定然是没找到正确的修炼法门，说不定这体质也是和我的道体一样，分进化的阶段呢？” 陆薇也细声说：“等我调整好状态，就开始吸收那颗地火之心。”到时候有了厉害的火焰，丹术和剑术都能上涨一截。 启荣和陆薇都说完了自己的打算，只有前方操控飞舟的唐子凤没吭声，秦如清看向那道板得跟颗松一样的背影，忍不住道：“哎，唐子凤，你啥想法呢？” 前方的耳朵好像动了动，然后说：“我，自然是炼器。” 秦如清洋洋地哦了一声：“你这说了不是跟没说一样吗？什么级别的灵器呢？最好是作为目标的那种哈。” 前面有一会儿没声音。启荣说：“妹妹，唐大哥很害羞很谦虚啦，你这么问他不好回答的。” 结果启荣这话刚落下，唐子凤就说：“自然是能炸穿元婴的灵器。” 至少能把第五翎羽这种级别的人炸穿。 启荣：“……囧！” 秦如清：“哈哈哈哈，启荣，这就是你唐大哥的谦虚呢~！” 大雪扑簌簌落下，银装素裹的白雪世界中，一辆乘载着欢声笑语的飞舟无声前进。 - 小浮空峡谷瀑布附近，正聚集着一群人，其中以一位穿着妖娆的红衣女子为首，正是林家的弈君仙子。 这些人聚在这里已经有段时间了，除了正常的修炼和短距离的探索寻宝，他们已经耽搁不少时间，前几天还好，这段时间明显躁动起来。 “弈君仙子，不知对付紫电雷云兽，可有想出良计，不然，你将我们按在这，却又不让人动手，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 大家都是因为玄心液的消息来到这里的，虽然玄心液有个金丹期的紫电雷云兽守着，可他们这么多人，未必就没有办法。就算不能强取，那智取也不是不能想想啊。 结果呢，林奕君非得将他们摁在这，不允许他们轻举妄动，说行动之前需要计划周密，紫电雷云兽是金丹期妖兽，他们出手只有一次机会，若是随便惊扰了它，让它警惕性提升，后面再想动手，就不好办了。 这话也确实有道理。这些人强自按耐下来，只是，等了几天也没等到你的下一步动作。不是说要计划周密吗，你的计划呢？ 面对众人的质疑声，林奕君做了个抬手往下压的手势，“众位稍安勿躁。”见那些人还嚷嚷，手中的鞭子轻巧打了个空响，那些人顿时闭上了嘴。 刚刚来到这里不久的秦如清四人趴在不远处的树上，正好望见这一幕。 启荣疑惑：“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听林奕君的话啊？”大家不都是世家么，就算有大小强弱之分，也不必全听你一人的吧。 秦如清趴在上层最细的那个树杈上，闻言捂嘴笑了笑：“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人也不傻。金丹期妖兽啊，能是说对付就对付的吗，别看他们嘴里嚷嚷，真要让他们上，说不定立马就怂了。现在估计都在等着第一个人当出头鸟呢。” “瞧着那林奕君行事这么张扬，明显是有当出头鸟的意思，他们自然乐得让她先出手试试，毕竟林奕君炼气九层修为，加上她手里的那根九节鞭，能抵得上筑基的战力，正好试试深浅。” 陆薇从左侧传来声音：“不过，林奕君应该也不是傻的。” “傻不傻不知道，这帮人各怀鬼胎，互相利用倒是真的。” 他们说话的时候，唐子凤就静默地听着。他没趴在树上，小唐行事还是很讲究的，他单膝蹲在枝上，像忍者刺客一样，一个很帅很装逼的姿势。 唐子凤压根不关注什么林奕君，倒是看见秦如清扒在树顶末梢，那里最细，她整个人坠在上面摇摇晃晃，忍不住说：“你这样不怕被他们发现吗？” 秦如清从树缝间隙中睨了他一眼，轻巧地说：“他们就算发现你，也不会发现我。”说着就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一样摇晃地更欢了。 果然，前头那帮人一个都没朝这边看的。 秦如清呵呵笑，她的隐藏胸章可是能隐匿气息和修为，连第五翎羽都看不出来，这何况是眼前这帮人呢。 唐子凤沉声：“他们也不会发现我。”果然，为秦如清操心是白搭。 前方，林奕君用一鞭子将这些人止声后，笑着开口了，“诸君莫急，经过这些日子的苦思冥想，弈君心中已经有了个大略的主意，现正要拿出来与众人商议。” 有个脖上戴了一圈粗壮佛珠的年轻男子开口了，“愿闻其详。” 林奕君看向他，上下扫了一圈后道：“原来是西域佛子，失敬。”也不问西域的人是怎么混进来的，毕竟靠挂的方法多得是。 高高扬起声音：“正好，弈君此番的计谋，正好需要用到精通阵法的人物……” 她开始如此这般地说道起来。 树上，启荣仰头看秦如清：“怎么会有佛修？” 秦如清目视前方：“西域来靠挂的呗，那个地方的人就有许多秃头和尚，是阵法和符道的发源地。” 启荣嘴动了动，明显想问的不是这个。 旁边，唐子凤说：“启荣是想问那些人是怎么拿到名额的是吧，毕竟我们拿唐家的名额唐家十分不舍得，哪怕是杨家，也最多只说能匀出来两个。” 启荣果然嗯嗯点头。 “因为小浮空的名额，那些大世家们更在意，他们族中的子弟修为更高，进入小浮空更有竞争力，而小世家们，最多也只有一两个名额，也基本都是练气下层，进去了也难以有大的收获，还常常将命给丢了。这时候如果有外域家族过来，说用重金购买，你猜他们会不会答应？毕竟，那些人购买名额的资源，可能都抵得上他们这在小浮空中的收获了。” 启荣露出恍然的神情，继而激愤握拳，“那我们为得到名额，费了那么多事，岂不是很傻！” 一听到说傻，秦如清不乐意了，“你费了啥事？那不还是我出谋划策，小唐亲自问唐家开的口？” 启荣一个讪笑，“也是哈。” 第118节 “而且，能让人免费送上门的名额为什么还要花重金购买。” 花钱去求人，这两点哪样都让秦如清不爽快。她更喜欢别人给她送灵石，来求她办事。 陆薇在细细聆听林奕君的话，“她说要大家一起合力弄个伏天降妖阵，削弱雷云兽的实力至筑基后，再用法器辅助，合力将它击杀。” “伏天降妖阵？这是啥？”秦如清咕哝。 “一种威力极大的困兽阵法，能极大幅度削弱妖兽实力，但是造价昂贵，用料不菲，一般人不会轻易动用。” “金丹期的妖兽哎，这阵法能行不，就算能行，需要的启动条件怕也是不简单吧。” 唐子凤又嗯一声：“此阵法必须要有筑基或者能达到筑基战力的修士才能启动，启动之后，为了提升阵法灵性，先需要击碎至少百件灵器，后为了提升伤害，又需要再放入至少百件的完整灵器。这是为了困住妖兽时，灵器能够自爆，用自爆的冲击力削弱甚至杀死妖兽。” 蛙去！这不就是直接用烧钱的方法捉捕妖兽了！几百件灵器自爆的威力，那是能削弱金丹期妖兽，可是，那得多少钱！ 秦如清自觉自己已经够败家的了，头次见到被她还会败家还会造的人！不由得肃然起敬。这是啥家庭啊。 陆薇提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他们有那么多灵器吗？” 至少两百件，还只是最低要求，理论上为了效果的保证肯定是要越多越好的。 秦如清捂嘴嘿笑一声，“瞧，这不就在凑了！” 确实，下头的人听了林奕君的主意后，简直就是一个咂舌，“要用灵器自爆来削弱妖兽，那得要用多少啊！”他们大多都是器修，自己的灵器都跟命一样，怎么可能舍得拿出来自爆呢。 林奕君也知道这主意是自己提出来的，自己需要带头做出表率，这些人才能跟上。 拿出一个黑色绒布铺在地上后，就开始往绒布上掏灵器。是一把一把地往外掏，最后竟然直直堆成了一个小堆。 看那些灵器还都不是凡品，可能是弈君仙子对外观要求比较高，个个都是金灿灿的，有些上面还镶嵌着许多珍稀的宝石。这华丽又震撼的视觉冲击效果直接让这些人呆住。 看着他们的表情，林奕君心里有些得意，她勾起嘴角，扬声道：“诸位，我林奕君可不是只说不做的人，这主意既是我想出，我自然要在其中出大力。伏天降妖阵的阵图由我来提供，除此之外，这里一共是八十八只灵器，全数奉上。” 天！光林奕君一人就拿出了八十八只灵器。那两百件灵器的底线要求，基本算是完成一小半了。 秦如清在树上啧啧，“美女富婆呀~” 启荣歪头，“妹妹，啥叫富婆？” “就是有灵石的意思，灵石多。” 启荣哦一声，“那妹妹，你不就是个富婆吗？” 秦如清捂嘴：“嚯嚯嚯，这可不兴说。” 有林奕君这震撼的八十八只灵器打头，那些人的心理防御果然就被冲击了许多，觉得，两百多件的灵器似乎也不是个难以企及的目标，一人凑凑，还是能抽出来的嘛！反正他们是器修，身上灵石没大几个，就是灵器多。 林奕君又在旁边鼓动：“诸君，那可是玄心液啊！能辅助提醒结丹几率的玄心液啊，这还抵不上几百件灵器嘛。” “而且，这玄心液若能拿到，自然是按照大家贡献的比例分配的，若是有人没有参与，最后这玄心液，恐怕是与君无干系了呀……”语气十分沉痛遗憾。 启荣惊讶道：“妹妹，她在画饼哎。” 秦如清也很惊讶：“不错嘛，启荣，画饼都能看出来了。” “不会画饼的忽悠专家不是好领导。林奕君这一手就使得不错，那些人该忍不住了。”秦如清啧啧两声，目光闪烁，十分精彩。 确实，下面的人终于被说动，也开始纷纷往外掏灵石。没过一会儿，黑绒布上面的一小堆变成一大堆。 林奕君清点数目，半晌拧起眉，诸位，这里只有一百九十多件，距离两百件的底线要求还差着数目呢，更何况，为了保险，理应凑到三百件才是啊。” 那些人捂着荷包，露出贫穷的拮据眼神，“弈君仙子，您家大业大，不知我们这些人的难处。真的能拿出来的灵器都拿出来了啊！总不能将自己的本命法器都拿出去吧……别的不说，您手里的九节鞭，那能舍得丢吗？” 林奕君一时也有些为难住。九节鞭，当然是不可能拿出去的。她也算看出来这些人估计是真榨不出来多少货了。 可是，这怎么办？连两百件都凑不齐，别说三百件了。 树杈上，秦如清看美人烦忧，忍不住勾起嘴角。 “怎么能让漂亮姐姐冷场呢。” “走，下去。该我们上场表演了！” 在一片贫穷的安静声中，忽而传来一道如灵鸟一样轻灵悦耳的声音：“弈君仙子莫急，我这里还有一些灵器，应当能派上用场。” 众人循声抬头，看见来人后，跟着就瞪大了眼睛。 一朵妖冶金莲缓缓从林间旋转而来，带着让人莫名心悸的力量，可随后足踏金莲旋转而下的红衣女修更是瞬间夺走了众人的呼吸。 一双翦水秋瞳灿若星辰，红唇微扬，身姿高挑玲珑，明明只着西岭最普通常见的女修服饰，却仿佛聚集了天地间所有的灵俊华彩，有着真正的神女风姿。 这是哪里来的女仙，怎的他们从未见过！ 还是林奕君，盯着秦如清看了半晌，突然惊异道：“你是，秦长老？” 秦长老，啊不，秦如清轻灵跃下后，点头。也不多言，直接拿出一个储物袋，扔到那堆灵器堆里。 “数目不多，但应该能派上点用场。” 这时候能有人再出手，林奕君已经很满意了，而且，就算不多，想来两百件的要求能凑齐了。 便道：“秦长老的心意，我们十分感动，不知这储物袋里面，有多少件灵器？” 秦如清轻松摆手：“不多不多，也就，一百来件吧！” 众人：“？” 第88章 计划开始，黄雀在后 “不多不多， 也就一百来件吧！” 林奕君脑袋上几乎要冒出一个问号，“秦长老此言，可是当真？” 秦如清嗯嗯：“当真当真， 肯定当真啊。不信你打开储物袋看看。” 一百多件灵器不是小数目， 事关紧要，林奕君还是打开储物袋看了。结果闪花她的眼。 秦如清交上来的灵器算不上什么顶级， 大多都比较基础常见，而且也不是西岭工艺，但数量是实打实的， 里面有一百一十多件。 林奕君捏紧袋口，收起眼神中的欣喜，诚挚道谢：“秦长老出手实在大方。” 秦如清摆手，大义凛然， “我这也是为了玄心液嘛。” 林奕君眸光一闪， 道：“如果玄心液获取成功， 会按照贡献的比例分配， 以秦长老目前上交的灵器，想必能拿到玄心液的大头。” 秦如清听着很激动：“好好好，非常好。” 跟在秦如清后面下来的启荣他们也过来了。启荣冲林奕君憨厚道：“弈君仙子， 我们这里还有一些灵器， 你看还需要不？” 林奕君一喜，“灵器自然是多多益善！” 于是，启荣又跟着上交了五十多件， 陆薇交出了三十多件。秦家这三个宝贝疙瘩，别的不说， 灵石和防御类型的灵器当真是揣了不少。若没有足够防御手段，家里也不会让他们出门。 林奕君觉得这些人简直就是上天派来助她的， 看着后面来的两人也上交了那么多，不由得满怀期待地看向出现的最后一人。 这位是炼器大赛的冠军唐子凤，他手里定然有着不少灵器。 结果唐子凤看了她一眼，道：“我没有灵器。” 林奕君笑脸一僵，“唐道友说笑了，你可是炼器大赛的冠军，身上怎会没有灵器呢？” 唐子凤认真道：“我身上是有灵器，但是不能交出来，因为我身上的每一件灵器都很珍贵，就像你那条用了九个空灵石的九节鞭一样。你愿意把九节鞭交出来吗？不愿意的话，我自然也是不愿。” 秦如清：噗~哈哈哈，小唐，你这是要噎死人啊。 果然，林奕君俏脸凝固，望着唐子凤，脸色青白交接。作为唐子凤的手下败将，她尤记得那日炼器大赛的耻辱。明华宗师只给了她中乙的评价，连上乙都没有，就是因为她一个鞭子用了个九个空灵石。 现在唐子凤旧事重提，不是嘲讽她是什么！ 秦如清看着这位弈君仙子马上就要破大防，赶紧上来打圆场，“弈君仙子，我们是一起的，我们队伍算起来一共都快交了两百件了吧，也不差唐子凤这几件了。” 也是。林奕君想到自己接下来的大计，现在设下伏天降妖阵最重要，别的，自然是延后再提。 于是便强忍了唐子凤一计，开始商量后面的事宜。 如何设阵，如何引来紫电雷云兽，又是如何让它进入阵法范围……秦如清状似认真地听着，还时不时提点小意见，弥补一下他们方案上的漏洞。 等到四人终于可以单独相处的时候，已是天黑，这片密林峡谷周围扎了几个营地，都是世家的队伍。 启荣一边烤鱼一边道：“妹妹，那个什么伏天降妖阵真能抓到金丹期妖兽吗？” 秦如清烤鱼就更简单了，她用她的金莲托住鱼，均匀包裹之后悬浮在半空，自己连面儿都不用翻。 “不知道啊，应该有用吧，用了将近三百多件灵器，就算纯炸也能听个响儿出来。若是金丹期妖兽能老实站在那儿任他们炸，说不定还真能炸成个重伤。” 陆薇和唐子凤都笑了一下，启荣抽抽嘴角。都金丹期妖兽了，还会傻到任你炸嘛。 “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秦如清看鱼烤好了，让火飘过来，也不用吹气，直接就着火啃。看她悠闲地躺在树上，就着火一口一口吃鱼，这场景若被外人看见了，能当场惊掉下巴。 “我们不已经做了吗，上交了小两百的灵器，还不够吗？要是他们能成功，按我们的贡献值，不正好可以分得最多的玄心液。” 启荣呆住，“就这么简单？” “啊，那不然呢？”秦如清一条鱼吃完，打了个饱嗝。 陆薇撕下一小块鱼肉，塞进嘴里，闻言暗笑。看小五逗启荣着实是一种乐趣。 唐子凤说：“他是觉得你没干坏事，没搞破坏，不习惯呢。” 秦如清拍拍肚子，叹息，“咱是那种干坏事的人？你放心，这次肯定不搞破坏，只要别人不搞操作，我就安心等着属于我的那份玄心液。” 启荣狐疑地看着她，将信将疑。真不搞事？ 可这回，秦如清还真没搞。 以林奕君为首的那帮人最近正忙着布置阵法，并且在为捕捉紫电雷云兽做一系列准备。 林奕君看不透秦如清的修为，可秦家在西岭的名声实在响亮，便也想邀请她来帮忙。 结果秦如清却直摆手：“让我交几件灵器还行，可若是和金丹期妖兽作战，那还是算了吧。” 秦如清露出惊惧的面容，“那可是金丹期啊，一旦发狂，根本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制得住的。我又不是西岭本地人，这次来西岭也只是为了和仙品署合作的，不至于为了这种事将小命丢在这。” 秦如清这番表演，让启荣他们看得牙疼，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却林奕君，却没怎么样就相信了。 她觉得这才是正常的。 金丹期妖兽，距离他们的层次，实在相差甚远，若不是有伏天降妖阵，集合这么多的人力量，还有灵器爆炸之威，他们也不敢轻易尝试。即便如此，其中也是有极大风险。 林奕君觉得，并非所有人都能跟自己一样，家室天赋实力人品一样不差的。她也不是自视甚高，而是周边的环境告诉她她很优秀。 第119节 这位秦长老，看着修为也不太高，就是模样长得好，也不知是怎么当上长老的，想来是在家里受宠，加上人也算机灵，才允了她个长老之位。 这事确实稀罕。但是天底下稀罕事那可多了去了。她当然不能事事都追究，便不再过问秦如清那边。 于是，三天后，这些人的计划就这样开始了。 他们这些人中，由修为最高的林奕君提供伏天降妖阵的阵图，并且引来紫电雷云兽；而阵法的主力布置和操控由之前那个西域佛子来完成。他对阵道最为精通。 其余一家至少要派出一名练气高层修士，用辅助灵器提升实力后，站在阵法的不同方位，辅助阵法运行。 至于其他人，作用则是持续给前面的阵法主要操控者提供灵力，在阵法操控者体力不支的时候暂时顶上。 秦如清他们趴在树冠上，看着这个伏天降妖阵摆成了一个六芒星的形状。六芒星的每个角都站了一堆人。 林奕君站在六芒星的阵法中央，正在启动阵法。她穿红衣，身姿丰盈高挑，乍一看，其实那种气质和给人的感觉和秦如清有点像。 可这种感觉不能细看，别的不说，只一点，就勾成了两人鲜明的差异。 这位弈君仙子的胸前波涛汹涌，而秦如清，还尚且委婉…… 秦如清看着六芒星阵法亮了起来，咕哝，“别说，这阵法搞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看了一会儿后，注意力很快歪了，秦如清不知怎地，盯着林奕君的某个位置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露出挫败的眼神。 陆薇趴在她旁观，注意到她的动作后，了然宽慰道：“小五还小，还很有发展空间呢。” 秦如清一憋嘴。呜呜，都筑基了，身形差不多都定了，还有啥发展空间啊。 后面的启荣探出脑袋，“三姐，你们在说什么啊，怎么听不懂？” 秦如清将他的脑袋抵开：“说你们男修不宜听的东西，你俩把耳朵闭紧就好。” 启荣哦一声，唐子凤是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就是不知为何，喉结滚了滚，眼神飘移了一会儿。 下头的林奕君启动了阵法后，终于要开始去引紫电雷云兽了。这是计划中最危险的一步，当时在讨论的时候林奕君就主动承担了，还获得了众人的一众好感。 大约等了后一刻钟的时候，前方峡谷瀑布的位置突然传来一声兽吼，跟着整个林子似乎都暴动起来，有鸟兽不停惊起，看动静的来源是越来越近的。 这些人果然紧张起来，掌控阵法的主力，说是叫隐修的西域佛子，颈上戴的圆润佛珠浮空转动，隐隐散发出金光。隐修佛子额角冒汗，不时吞咽喉咙，嘴中喃喃自语，不知是在念经还是在念佛。 轰隆的响声越来越大，从秦如清这都能看出弈君仙子脚底踩出风火轮的架势了。 这位姐是真踩“风火轮”，她双脚真的踩着两个轮盘一样的灵器，灵器旋转，抡出金光，她双手还夹着一张紫色符咒，符上的咒文发亮，明显是依靠加速灵器和符咒的双重加持，才勉强不被金丹期妖兽追上。 秦如清灵识敏锐，因为修为强大，也看得远。待到众人感应到林奕君的动静，她和妖兽都已经来至狭间峡谷入口了。 是的，他们的计划是，将妖兽引到峡谷中，待到伏天降妖阵启动，三百件灵器自爆轰炸，这威力就算不能将金丹期妖兽杀死，也能将峡谷周边炸坍塌。届时，群石滚落，妖兽就算不死，也能在峡谷中困好一会儿。 只是，计划想得很美，实施起来才知操作难度太大。人家金丹期妖兽也不是傻的，能是被你想往哪儿引就往哪儿引的吗？ 本来追了一会儿没追上人家就有些烦了，看着这个人类还像是极有目的似的将它往峡谷引，紫电雷云兽竟然在入口的位置刹住了车。 它不进了！ 林奕君咬碎一口银牙，念了声该死。这妖兽灵智太高，竟然能被它提前察觉危险，不愿进入。 林奕君自然也有考虑到这种情况，当即拿出紫电雷云兽喜欢的吃食以及引诱兽类的药粉。 只是西岭修士对丹药药粉之类的实在不精通，林奕君手里的估计也是假冒伪劣产品，那雷云兽闻见药粉的味儿，非但不感兴趣，还隐隐做出想yue的表情，转身就想走。 好不容易将它从巢穴中引出，哪能就这么让它走了。林奕君上前，做了个假意攻击的动作，想重新吸引雷云兽的主意。 可能雷云兽当真是被这个女人给弄烦住了，打又不打，还跟苍蝇一样上来骚扰它，终于忍不住，几乎要戳穿上颚的尖牙中激射出两道雷光。 其中一道被林奕君给险险躲过，另一道想躲却是有些来不及，虽没有正面被雷光给击中，却还是擦到了边。 金丹期妖兽的攻击哪是开玩笑的，即便只是擦了边，林奕君也当场呕出一口血来，像一只翩跹的红蝶一样从风火轮上跌落。 那雷云兽甚至都不想检查一下人死没死，脚下浮出祥云就想走了。 树冠上，秦如清啧了一声，咕哝，“还以为能坐享其成的，哪知道还得出大力，这辈子就是个劳碌命。” 掌心搓出一朵金莲，又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到金莲中。金莲浮空旋转，快速追上雷云兽。 陆薇想到什么，说：“不会引起暴动吗？”她可是记得小五当初在家里秘境实验自己的血时，将整个秘境的妖兽都引出来了。 秦如清说：“不会，金莲都将血液的气息隔绝了，等追上雷云兽，就怼着它的鼻孔扇出一点点气，一点点，懂叭，就让它闻个味儿就行。” 陆薇可能不太懂，但是雷云兽显然就非常懂。它本来都想走了，却突然看见一朵金色小花（秦如清掐诀幻化），小花上传来一股神异到血液都忍不住加速的，叫人本能向往追逐的香气。 这香气不扑鼻，若影若现的，一开始雷云兽还以为是错觉，可一当它这么想，那香味就直往它鼻孔里钻。 雷云兽兽脑还没来得及转动，巨大的脚掌就像本能似的自动掉转了方向。 兽类都是遵循本能的，他们通常也都不怎么在意脑子，雷云兽不多想，只循着那让兽魂牵梦萦的香气，直往峡谷去了。 隐修佛子那群人，看着林奕君被妖兽攻击落地，雷云□□走，还以为计划失败，都忍不住要松懈下来，放弃对阵法的维持了。 还是隐修佛子比较耐得住，依然撑着佛宝，道：“弈君仙子先前说了，若是情况不对也不要随意放弃阵法，阵法一熄，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我们再看看！” 这一看，还真看出了转机，那本来要走的雷云兽，不知怎的，像脑子抽筋似的，又调转了回来，开始疯狂往峡谷奔跑。长满兽毛的脸上还露出垂涎的表情。 众人来不及管它是抽了什么风，眼看着雷云兽进入降妖阵范围，隐修佛子大吼一声，“启阵！” 六个方向的金芒直入天际，而后像锁链一样锁住了阵中间长着巨大獠牙的妖兽。金丹期妖兽一入阵，所有人的压力顷刻之间就大起来，像突然有千斤巨石压在他们身上，有那个些个弱的，当场呕出一口血来，却及时被后面的填补上。 隐修佛子的佛珠快速旋转，嗡嗡作响，他又趁间隙拽出一把符咒，一股脑全贴身上。顷刻之间，眼眶都充血，眼角也溢出了血泪。 这位是真狼人，他这种不要命的做法，是为了引爆几百件灵器而蓄力。 果然，做法虽然很冲动，效果却很好，隐修佛子大吼一声：“都给我用全力，引爆！” 只听轰动一声响，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在阵法中央炸开，那架势几乎要叫人以为是九天雷劫降落了，阵中央的雷云兽惊怒地狂吼一声，却被淹没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峡谷也因此震动，阵法周围的石头开始坍塌滚落，将阵法以及里面的雷云兽埋了个严实。 阵法内的动静渐渐平息，看起来雷云兽像是受到了重创，可操持阵法的人却依然能感觉到上面传来的恐怖压力，这说明它还没有死，众人还不能放松警惕。 只是，最危险的时期已经过去，看样子计划已经成功，接下来就是双方坚持，看谁能磨死谁了。 启荣茫然地说：“这就成功了吗？” 秦如清却只笑了笑，没说话。她没说话，那这事情肯定就还没结束，启荣耐心看了下去。 发现林家队伍的人见动静平息，跑去峡谷入口那儿找他们的大小姐弈君仙子。 林奕君看着伤势极重，气息奄奄。林家人抱着她，走到正在操控阵法的隐修佛子跟前，道：“我们家小姐伤得极重，我们现在需要带她去疗伤。” 站在六芒方位上的六个人都见到了林奕君的惨状，小脸惨败，身上流了许多血，有些还在往下滴落，气息微弱，几乎都快没了。 隐修佛子果然露出了不忍的目光，道：“看弈君仙子伤得这般重，可需要捏碎玉牌，去外界调养啊？” 林家人赶紧道：“多谢佛子好意，我们带了疗伤的器具，应该还能撑得住。” 自然没有人去阻止一个快要濒死的人疗伤，而且六个人都需要操控阵法，也分不出太多心情来管其他事，纷纷点头同意。 林家人很快消失不见。 一直趴在树冠的秦如清终于动了动身子，她唇角微扬，双眸隐隐有碧色闪过。 “走喽，来活儿了，跟上他们！” 启荣一边跟上秦如清一边问：“她不是被雷云兽的雷击打成重伤了么？” 秦如清哼一声，“重伤？要真重伤一会儿还怎么去打怪呢。” 果然，他们跟着林家人，看着他们一点不像是要去救人的架势，抬着林奕君往前狂掠了一截后竟然停了下来。原本紧闭双眼，气息奄奄的林奕君突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坐了起来。 “大小姐，您没事吧？”一人关切道。 林奕君哼一声，哪里还有重伤的样子，她抬手扯下胸背上穿着的一件对襟衫，此时，那件衣衫已经被雷击轰碎了。 林奕君揉揉胸口，“还好有这件防御鲛衣，不然这次还真要吃点苦头。”拎起小衣看了几眼，道，“可惜，这么珍贵的材料，再不能用了。” 说着可惜，行动却毫不犹豫地将小衣丢掉，站起来，目光迫切道，“走！去找小雷云兽！” 他们走后不久，几道人影也咻咻穿过这里。 跟随林奕君的路上，秦如清问唐子凤：“她穿的是什么，好结实的样子啊。” 唐子凤解释说：“一种鲛纱做成的防御法衣，非常珍稀，防御力极强。” 秦如清啧啧，这位姐姐是真有钱。 “哎，她不是把那件衣服扔了么，那材料那么珍贵，我们捡起来，缝缝补补是不是还能用啊？”能抵挡金丹攻击的鲛纱哎。秦如清想掉头把那件小衣捡回来，却被唐子凤拽住。 他不知为什么有些无奈，“她穿过的……而且，鲛纱也被炸坏了不能用了。以后给你炼件更好的，现在，快去追上他们吧。” 秦如清哦一声，她想追个人还是非常简单的，毕竟现在可是实打实的筑基修为。 看林家一行人反而是往雷云兽巢穴相反的方向跑，跑到一出隐蔽的瀑布附近，停了下来。 林奕君从储物戒中拿出一种鱼类食物，像是腌制或者烤制过的，又撒上不知名药粉，看来先前引诱雷云兽失败没有让他们失去信心。西岭人对自己搞到的药物似乎就有种蜜汁信任。 林奕君将洒了药粉的鱼往瀑布的方向投掷。 让人惊异的一幕发生了，鱼并没有被瀑布冲走，而像是，被林奕君扔进了瀑布里面。 林奕君和林家人手里一人拿着一个星盘一样的东西，潜伏等待。 没多久，瀑布腰部的位置竟然钻出一个兽头，它的鼻子朝周围耸动，似乎捕捉气息，而后，竟然跳了出来。 它通体紫色，有两对巨大而狰狞的獠牙，浑身电光缭绕，那样子，分明就是缩小版的紫电雷云兽。 秦如清隐在一旁，见此，露出恍悟的神情。 就说玄心液本来用来辅助结丹提升结丹几率的，可先前那只紫电雷云兽分明已经结丹了，它守着玄心液根本没有用，现在这么一看，竟然是给它小孩用的。 小兽显然就没它爹或者妈一样那么有经验，被条鱼骗出来后，迎面就迎来了一张捕兽的巨网。林家几人飞速跳出来，操控星盘，摆开阵法，看样子，那星盘操控的，竟是一种类似于小型伏天降魔阵的阵法。 陆薇凝眉说：“看样子林家也早早得了消息，这次进小浮空就是为了玄心液来的，为此，林家上下做了周密的准备。” 启荣更关注胜负：“妹妹，这阵法能将那小紫云兽制住么？” 秦如清却笑着说：“能不能制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用那阵法，一定没我自己动手来得快。” 唐子凤听出来她的意思，疑惑地嗯一声，“我们不当黄雀？”显然也很懂秦如清的风格。 秦如清扭头看他，嘻嘻一笑，“当什么黄雀，黄雀在后是巧取，可是，有实力的情况下，自然是强取更方便啊！” 秦如清已经看出来那小紫云兽正好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她道体进阶之后除了天赋火焰，其他方面的技能还没有实验过，现在遇到这么一只修为合适的妖兽，正好拿来练手，秦如清哪里还能忍得住。 操控星盘的林奕君几人忽然感觉到有些不对，目光移过去，见右边高大的灌木丛翕动几下，竟然钻出来几个人影。 为首的那个耀眼的红衣女子…… 林奕君瞪大眼睛，“是你，你……你们竟然跟过来了！” 第120节 第89章 开始实验道体进阶技能，成功获取玄心液 “是你， 你……你们竟然跟过来了！” 秦如清睁着眼睛说瞎话，“咦？什么叫跟过来，我们自然是自己发现了小雷云兽的踪迹， 然后专程找过来的啊！” 林奕君冷笑， “怎么可能！小雷云兽住在瀑布里面，踪迹都被它的父亲大雷云兽掩盖了， 我们发现小雷云兽时，还着意帮忙遮掩了痕迹。你们怎么可能发现！” 秦如清：“哎，你自己受了伤不疗伤， 一帮人抬着你，跟要赶着回家喝老母鸡汤一样，蹭蹭往这边跑。这不就是你们露出的马脚、我发现的踪迹啊，有什么不对么？” 林奕君不敢置信这世上还有人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到这种程度。你说得再多， 不还是跟着我们过来的么！ 秦如清看她气红了脸， 也懒得多废话解释。这人觉得自己把小雷云兽的踪迹盖住就算完了， 那你自己露出的马脚又算怎么回事。能被我发现， 那自然就是你们的隐藏工作做得不到位，计谋还没想周全啊！ 秦如清抬手，掌心浮现六道金芒， 甩手一挥， 金芒散开，如同子-弹一样分别击中了这六个人的手腕，他们手中的法器星盘被击中跌落， 金芒又化作锁链，将他们一一捆住。 星盘掉落， 阵法立马被打断，被缚在阵中的小雷云兽感觉到身上的束缚消失， 当即就像逃回瀑布中。可秦如清身上却开始缓缓燃烧起金色的火焰。 她几个旋身，拦在小雷云兽前方，并对唐子凤说： “唐子凤，那头金丹期妖兽很可能会随时突破阵法，你现在就带着我三姐启荣去瀑布里找玄心液，我来拦着这头小雷云兽！快！” 唐子凤却断声拒绝：“不行，这头小雷云兽有筑基后期修为，我不能放你一人在这里对付它！” 陆薇显然也不放心秦如清。她虽然现在实力大涨，但毕竟从来没有和这个级别的妖兽对战过，很可能出现意外。 当即道：“唐大哥你留在这看着小五和林奕君，我和启荣进瀑布！” 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唐子凤点头，陆薇和启荣对视一眼，几个跃身，踩着瀑布周边的岩石，飞速钻进了瀑布里面。 唐子凤想上前帮秦如清的忙，被秦如清喝止，“唐子凤，你这可不能抢我的风头，大女主上场表演的时候男人不能插手，你看着就行了！” 说着包裹着金焰的拳头与雷云兽的对轰到一起。妖兽自然肉身强悍，它还没怎么地，秦如清被轰地嗷一声，虽没后退，却手麻了，不高兴地嚷嚷：“我去，我一法师现在变近战了我，技能不熟练啊！” 唐子凤被秦如清的喝止顿住了脚步，看着她疼得呲牙咧嘴，失笑摇头。秦如清的小脑袋瓜里到底装着些什么，他到今天也没想明白过。 却很听话。秦如清说不叫他上来抢风头，当真不动了，也不怕秦如清受伤，自己找了个树，斜身靠住。目光一边看住林奕君那几个人，防止他们动什么手脚，一边认真地落在前方与妖兽对战的红衣女修身上。 林奕君几人也震惊地看着秦如清。本以为只是在家里受宠，实际名不符实的小丫头，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能跟筑基后期的妖兽对战而不落下风。 见她周身附着着一种神秘的金色火焰，火焰在她的四肢，发稍，裙摆的位置带出一道道金色的拖尾，随着她的移动，像丝带一样随着她翩跹移动，看起来不像是战斗，而像是舞蹈。 那小紫云兽显然颇为忌惮这种火焰，与她肉身对搏几次之后，与火焰接触的位置竟然皮肉绽开，显然是烫坏了。 林奕君几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一个同龄人能做到的事吗！秦如清这是什么修为？！她是怎么混进小浮空的？该不会是秦家觊觎他们西岭的宝藏秘境，专程派过来潜入的老怪物吧！ 秦如清可不知道她被人想成了老怪物。揉了揉拳头，她方才使用那一招叫“附着”，是道体进化之后的技能之一。能将天赋火焰附着在身上，一定程度提升身体素质和防御能力。 有了这个技能，她才能从一个脆皮法师变成一个身体素质强悍，拥有一定近战能力的，额，战斗法师？ 这个附着有点像她的天赋神通，莲火附身的低阶版。她本命的天赋神通莲火附身，能直接大幅度全方位提升战斗力，就好比她现在有筑基中期，使用了天赋神通后，就能当成变成筑基后期。 只是这个神通秦如清却暂时不打算用。用了感觉几下就能将这雷云兽打趴下，那多没意思，她这儿还有那么多技能没实验呢，可不得一一试过来。 显然，只单单使用丐版神通的威力是不够的，这个附身虽能提升近战能力，却着实不能和一个以肉身强悍的妖兽对拼。 秦如清和雷云兽对轰三掌，前两掌的力道都卸了，最后一掌却实打实的受了，当场咳出一口血来，被妖兽震飞，旋转几圈后，足踏金莲，悬浮在半空。 旁边的林家一群人见状，反而松了一口气。果然，就算这秦家小丫头再厉害也是不能和一个筑基后期的妖兽正面对战的。现在看着秦如清受伤，林家人觉得这才符合常理。 靠在树上的唐子凤微微站直身体，目光凝在秦如清身上，身体有些紧绷。有那么一瞬间想上去帮忙，脑中却响起她的那句，“不能抢我风头”，到底生生忍住了。他相信她。 秦如清踏着金莲浮在瀑布正前方。至于受伤，她丁点儿不在意，想实验技能不受伤怎么行，咋说对面也是个实打实的筑基后期啊。 只是这伤实在不痛不痒，别说她道体进阶之后，就说道体第一阶段，她受个伤也跟玩似的。 小雷云兽看着秦如清堵住了它回瀑布的路，身上也被打得烫出了好多水泡，漂亮紫色毛毛也被烧糊了，气得胡子直翘，狰狞的，已经初具规模的獠牙开始积蓄雷光。 秦如清揉揉胸口，一边踩着金莲翻身躲过几道雷击，雷击没打中她，击到水里，顿时水花四溅，秦如清不防被几个水珠溅到，上面带着的电花让她烫地嘶了一声。 怪不得这小雷兽要住在这瀑布附近，水导电，这环境能辅助它战斗。 轰轰连射四道雷光炮，一击没打中，水花却溅了一地，秦如清还没怎么地，被她锁在岸上的林家人却遭了殃，被电地嗷嗷叫，头发都开始根根竖立。 唐子凤嫌他们烦，吵到他认真观看秦如清的战斗了，施法将他们挪到一个水珠打不着的位置，那群人这才安生。 雷云兽也有些气喘吁吁，显然连放四道技能对它来说也是个不小的消耗。 秦如清看着它笑：“完了？那现在轮到我了昂~” 目光带笑，瞳孔却有碧色一闪而逝，纤长双手开始结印。 “子、寅、卯、丑。”红唇勾起，轻盈吐出一个字，“爆。” 雷云兽浑身警铃大作，紧紧盯着秦如清，想看清她的攻击，却发现这个人类施法之后却好像没有任何动静发生。正想开腔嘲讽，却突然发现腹部的位置传来一阵剧痛的灼烧感。 一声轰动声响起，雷云兽疼得嗷地一声，獠牙竟然本能地积蓄雷光，却无法瞄准，一下子轰到山壁上。 秦如清看着雷云兽的左下腹位置被炸开一个洞，里面开始汩汩地往外冒鲜血，暗自点头。 “能破除筑基后期妖兽的血肉防御，并对其造成伤势。这个寄生种子的爆炸威力比我想得还要好一些。就是头次寄生，有些不熟练，选的位置，有些偏下，若是能种在要害位置，或是更直接些，塞进嘴里，那效果简直了！” 这就是秦如清道体进阶的另一个技能：火焰种子寄生，以及爆破。 火焰种子的寄生条件是要与对方有直接的肢体接触。故而方才秦如清一个法师却一开始就开了个近战技能冲了上去，这不是她虎，是她为了后续的技能触发积累条件。 打到现在，其实并未过去多少时间，可雷云兽却已经看出它根本不是这个人类女修的对手。甚至，她根本没把自己当对手，而是，当成了一个练手对象。 小雷云一身柔顺的紫色毛毛几乎被烧了个干净，现在除了一对大獠牙还有些帅气之外，总体看起来狼狈极了。它屈辱地嗷呜一声，仇恨地看了秦如清一眼，却不是放大招，而是扭屁股开始往外跑。 家门口被堵住，打不过，它还跑不过么。它要去找他爹。 对，那只大雷云兽是公的。这是一个被奶爸奶大的娃。 唐子凤见它欲跑，想上前拦住它，却被秦如清喝止：“别动，它现在怒气值蓄满了，你上去拦它会气得放大招的！” 说话间红色身影已经从唐子凤眼前窜了出去，金色云烟一样的火焰比她动作更快，化作锁链，在雷云兽肚子上缠了一圈。秦如清挥动双臂一甩，雷云兽就呈一百八十度，被秦如清从这头直接砸到瀑布下面的水潭里。 这么一个大家伙被砸下去，水花迸得老高。雷云兽咕噜咕噜呛了几口水，手脚并用往岸上爬。这还是个旱鸭子。 秦如清遥看了一眼峡谷的方向。她心里总有种预感，那个阵法根本困不了一个真正的金丹期的妖兽多久。 不能再实验下去了，要开始速战速决。 秦如清喃喃，开始结印：“就在你身上用一下我的天赋神通吧。” 莲火附身！ 秦如清身上开始燃烧起金色的火焰，这火焰不是从外部附着，而是从内部燃烧起来，它燃烧着秦如清的血液和经脉，却没有产生一丁点伤害，而是极大的催发秦如清的潜能，让她的气息开始攀升。 当金色火焰将秦如清完全包裹的时候，她的气息也攀升到顶点。 筑基中期直接升至筑基后期！ 瀑布周围似乎也被这恐怖威压所影响，这威压并非来自秦如清的修为，而是她周身逸散出来的火焰威力。这火焰燥热，似乎能凭空引动引起人精神的暴躁。 这是融合了天火之后天赋火焰产生的新作用，能灼伤灵魂。 正常情况下，秦如清想要用火焰灼伤灵魂，必然得用强力的术法攻击，可当她使用天赋神通后，似乎火焰的威能也被催发到极致，因而就有了影响周边环境的效果。 唐子凤包括林家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是一种怎样的神通，怎样的威能啊！他们看着那金色火光，几乎发自内心地感到震颤。 结果站在岸上的火人抬起一只手，握紧了拳头后喃喃道：“这个神通确实有点牛逼……只是，为什么将我包成了火人，那我这不就变铠甲勇士了么，这一点也没有美感啊！我更喜欢那种看起来花里胡哨，然后威力也花里胡哨的技能。” 林家人倒地。这么恐怖的技能，你竟然还嫌弃它没有美感！咋想的啊！ “以后琢磨一下，看看能不能改改……”火人一边咕哝，一边抬起头，火焰下的双目锁定住了刚从水中趴出来的雷云兽。 那一瞬间，雷云兽灵魂剧痛，身体震颤了一下，看着缓缓靠近的火人，心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瀑布山洞内。 陆薇和启荣一进到里面，就开始观察周围环境。 这是一个内里十分潮湿的山洞，光线幽暗，只有石壁上镶嵌的紫色珍珠莹莹散发着光亮。 启荣好奇：“那珍珠怎么是紫色的啊？” “先不管这个，当前赶紧找到玄心液才是关键。”陆薇的语气很是沉稳。 启荣重重点头，两人在洞穴内部分散开来。只是转了一圈，再次碰面时，俩人却都相互摇头。 “根本没有！”启荣有些着急，难道玄心液根本不在这里？ 石壁突然轰动一响，震下来一些碎石，明显是外面的打斗所致。外面激烈的打斗声衬得山洞内部更安静，更加滋生了一种焦灼的紧张感。 “怎么办三姐，妹妹在外头能不能行，那头金丹大妖会不会折返回来！” 陆薇呵斥：“冷静下来！”双眸仔细地审视四周，“想想小五平时是怎么做的，她要是在这里，一定能找到。” 陆薇蹙眉喃喃：“玄心液玄心液，一定和水有关。”目光看着墙壁，沉声道：“找到这个山洞最潮湿的地方。” 启荣点头，仔细回想之前在家里秘境时，妹妹带着他们寻宝的经历，竖起双耳，仔细聆听水声，忽而来到一道石壁跟前，附在上面听了一会儿道：“这里水滴声最大！” 陆薇也将耳朵附上去，听了一会儿后，重重点头。 启荣咬牙，“三姐你退开一些。”在陆薇退开到安全距离后，单拳紧握，猛然向前轰击，带出一阵拳风后，石壁轰动一声，被生生砸出一个大口子。 启荣为陆薇挡去崩裂的碎石，尘烟散开后，发现石壁内部果然别有洞天。 这里像是一个内室，里面有一潭水池，水池里面种植着一种根茎状植物，不知是被植物浸泡所知，还是本身池水原因，这潭水总体呈淡黄色，散发着莹莹的药香。 启荣一喜：“玄心液！” 几步走上前，看了一圈后道：“还有这么多，整整有一潭！” 陆薇也是惊喜，跟着走上前，看了一会儿后，却拧起眉，“这好像……不是玄心液。” 陆薇耸耸鼻子，“这潭池水，虽有药香，却药性稀薄，我不信能辅助结丹的灵药药性却这么浅薄。”她站起来，断声道：“这很可能是障眼法！” 启荣啊了一声，“那，那怎么办？这池水没用吗？” 陆薇绕着池水走了一圈，突然趴伏在地面，听了一会后，道：“还有水滴声，这里根本不是水滴声的来源！水滴声在地下！” 启荣一听就明白了，玄心液不再上头，很可能在下头。却并没有冲动地轰开地面，若是下面是空心的，他一击轰下去，可能会导致整个地面轰塌，然后砸到底层。 他和三姐可能不会受什么伤，但是玄心液很可能会被碎石粉末污染。 看了一圈，启荣判断受力点，在一个角落的位置，用巧劲轰了下去。这次的动静要比先前小得多，甚至启荣一拳都没轰开，只露出几道裂纹。 可这显然是启荣刻意如此，他再顺着裂缝几小拳下去，终于砸开一个石洞。 启荣脸探进去看了眼，然后说，“三姐我先跳，你随后跟上。” 陆薇嗯一声，启荣随身跳了下头，在下面冲着陆薇喊，“三姐，我跳吧，我接着你。” 陆薇笑了一下，“你可让开吧，这么点高度，我可还用不着你当人肉沙包。” 第121节 启荣嘿嘿一笑，让开位置，陆薇也跳了下来。 双目紧急环视一圈，绕开一个石壁，终于看到了别有洞天的一幕。之前上面一层的植物根茎竟然穿透石壁，延伸到下面，露出一个头部，根茎头部湿润，正凝聚着一滴深黄色水珠，要坠不坠的样子。 水珠下方，种植着一排由高到低交叠在一块的，即像灵芝又像蘑菇的灵植，这种怪异灵植撑开伞盖，正好接住上头的根茎滴下来的药液。 药液在伞盖上滚了一圈，吸收了灵植伞盖上的粉末后，朝下一个伞盖滚去，最后层层沾染，药液变成深褐色，最后被收集在一个石碗里。 石碗似乎被做了特别处理，从外闻不到任何药香，陆薇却凑过去闻了闻那些伞盖上残留的气息，肯定道：“这才是玄心液。” “这一排灵植，是玄心灵芝，玄心液正是沾染了它的孢子粉末才得以形成。” 启荣面上露出惊喜，“那三姐，我们还在等什么！” 陆薇皱起眉，“这石碗上有灵气波动，若是我们触碰，怕是被惊动那个金丹期大妖。” 启荣道：“它都被困住了，就算被惊动挣脱，往这跑还要时间，三姐，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 陆薇一哂，也是，她现在就是耽误时间，若是小五，估计直接就上手收集了。 当即没有任何犹豫，拿出一个莹莹发亮的顶级玉瓶，破开石碗外面的防护罩，开始收集玄心液。 防护罩一破，有道金光绕空一圈，然后缓缓消失。陆薇想施法将它拦截，但是金丹期妖兽布下的警示结界，不是她说拦截就拦截的。 当即站起来，收起装着玄心液的玉瓶，沉声道：“妖兽被惊动了，赶紧走！” 瀑布之外，开着大招的火人小清将雷云兽凑得满地找牙，用金焰将它捆住后，正坐在它身上喘气。 “妈耶，开大招好废灵力啊！连我这体质都有些架不住，差点被吸干！” 秦如清抬手扇风，刚将神通收起，火焰重新被她吸入体内。却突然感知到前方峡谷传来一道恐怖的怒吼声，一道无形的威压四散开来，惊起无数鸟兽。 秦如清蹭地一下站起，看着那个方向，狠狠一握拳，“那阵果然是个假冒伪劣产品，被它脱困了！” “不得了不得了，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我这神通技能用完现在还是灰的呀！” 被打得窝成一团的雷云兽也感知到这动静，竟然口吐人言：“我爹要来了，你们这帮可耻的人类，一个都跑不了！” 这个跟妖兽一样强悍的红衣人类把它的毛都给烧了！它的紫色毛毛！ 雷云兽简直要气炸，打定主意等爹来了第一个要打的就是她。要把她四肢都给咬碎，抽取血脉灵根当做它玄心灵芝的养料！ 秦如清瞪眼，“原来你是被爹带着的啊！别逼逼，再逼逼把你牙拔了！” 语调听起来轻松，心里却十分着急。三姐和启荣还没出来！ 难道是寻找玄心液出了什么问题，还是里面压根就没有玄心液。 唐子凤晓得她心里的担忧，知道陆薇和启荣没出来，她是不可能丢下他们自己跑的。当即走过去说：“别急，我进去帮你找！” 秦如清抬脚将雷云兽踹开，沉声：“我跟你一起。” 刚要动作，瀑布那儿却钻出两道人影。 “妹妹，拿到了！ “小五，金丹期大妖被惊动了，它马上就要过来，快跑！” 果然，峡谷方向传来的暴虐气息越来越近。 秦如清判断形式，当即大呵一声：“唐子凤，小丑飞舟！” 唐子凤在她名字还没喊完的时候就将飞舟召唤出来了。对于秦如清每次非要多费两个字的功夫，喊小丑飞舟的行为，唐子凤表示沉默。 飞舟刚好接住从瀑布上跳下来的陆薇和启荣，秦如清也跳上去，正要走的时候，却眼尖地看到那帮被捆得严严实实的林家人。 现在雷云兽被它打伤了，毛也秃了，案发现场只有一群人类，赶过来的大雷云兽若是见到这个场景，林家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秦如清一咬牙，伸手甩出一道锁链状的金焰，将他们拖气球一样拖过来后，急急拍着船沿。 “妈耶，我可真是善心大发，逃跑还得带一群拖油瓶……赶紧的小唐，开船开船，溜了溜了！” 第90章 搞一个万-能-钥匙 乘载着秦如清一行人的小飞舟摇晃了一下， 终于前进了。 唐子凤直接将小飞舟开成了高速模式，飞舟的小鸟翅膀变成大鸟翅膀。秦如清还往自己身上贴了张迅雷符，做出往前飞行的动作， 以此来给飞舟加速。 这沙雕的动作着实镇住了唐子凤， 但别说，还真有用。 飞舟抡出火花， 牵着一个怪异的“气球”，往前急速前进。 这气球自然就是林家人，火焰被秦如清操控着， 力道都在她身上，因此不算给小舟负重，她一边操控迅雷符给飞舟加速，一边牵着这群林家人， 一点儿也不费力。 只是苦了林家人， 被高速运行的飞舟带起的狂风吹得脸都变形了， 又在飞行期间时不时撞到迎面而来的枝叶和树干， 然后被砸得鼻青脸肿。 最后林奕君实在受不了了，开口哀求：“秦长老，让我们去飞舟上吧， 您可以依然用这火绳束缚我们， 我们保证不做什么小动作。” 秦如清抬眸看他们，看了一会儿后摇头，“那不行。”她一本正经， “你们人太多，太重， 下来会给飞舟增加负担，降低我们的逃跑速度。” 六个人啊， 她这么用灵气牵着他们都很费劲的好不，要是放下来，这小舟的速度能立马降一半。 不过让漂亮姐姐被风吹得满身狼狈确实让她于心不忍，便好意道：“弈君仙子莫慌，给你结个防护罩，风就不吹了，也不会被树枝打脸了。” 说着真掐诀给天上这只气球结了个防护罩，林家人面色很快和缓。 看着秦如清一心三用，又是操控迅雷符，又是用灵力牵引他们，最后还给他们结了个灵气罩，就这，脸色都不带变，还能跟她姐姐聊天，林家人看着就……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是哪里来的小怪物！ 林奕君一贯是个直肠子，有些憋不住，问：“秦长老，你真的有你看起来这么小吗？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缩骨功法，实际是个老怪物？”连语气都已经不自觉用上了小辈的姿态，显然是真觉得秦如清是老怪物扮的了。 秦如清指了指自己：“哈？老怪物？” 当即乐了，“弈君仙子，想象力不要太丰富哈，我要是老怪物，当初是怎么通过你们仙品署的检测的？” 进这小浮空的底线要求可就是，筑基修为以下，年龄三十岁以下的青年才俊。 启荣觉得这帮人实在眼睛不好，道：“我妹妹这般如花似玉，比我还小一个月呢，你们眼睛是怎么长得。” 陆薇也笑了，“我们小五是实打实的二八年华，怎么可能是老怪物呢。” 林家人是真震惊了，才十六岁。十六岁的筑基？不不不，她还能打败实力有着筑基后期的小雷云兽。现在他们相信她不是老怪物了，因为这是老怪物也做不到的事。 她是真真正正的小怪物！ 林奕君觉得这种事简直突破了她的认知，她在西岭这个环境以二十岁的年纪修炼到了练气九层，就已经是声名远播的天才，那换算一下，秦家这位，该是什么等级的天才？ 虽然说西岭这边有修炼环境的限制，可诚心来说，就算让她去外面，她也修不到这个等级啊。 林奕君问：“你，你当真是筑基，你是怎么修炼的？”她很想问一句是不是你在你娘肚子里的时候就开始修炼了。 秦如清眨眼睛，“就在这小浮空里修炼的啊。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修炼场所，啪，一躺，干就完了！” “而且，这小浮空限定筑基以下的修士进入，不就是想让你们利用这里的环境筑基吗？” 林奕君都茫然了。是吗，修炼有这么简单吗，啪一下找一个合适的修炼场所躺住就完了？ 这以前一听就是糊弄人的话现在却叫他们迟疑了，因为眼前这个人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嘛。 进小浮空的人都会经过仙品署的资质检测，也就是说，这位秦长老进秘境之前确实没到筑基，然后经过半年时间，突破到了筑基中期，然后就拥有了能打败筑基后期的战力。 林家人齐齐沉默了。 飞舟大约以这种超高的速度往前飞掠了半个时辰，之后才逐渐放缓速度，又往前飞了一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秦如清牵着气球，跳下飞舟后，走到了那帮林家人跟前。知道为首的是林奕君，便将视线对上她，道：“你们现在想走吗？” 林家人自然是齐刷刷点头。金丹期妖兽突然发狂，阵法失败，那群世家估计心中会有怀疑，会前来寻他们，如果他们一直不出现，他们就会发现林家利用了这些人，到时候对林家的声誉是个重大打击。 秦如清轻飘飘道：“可是，你们发现了我的很多秘密哎？我就这样轻易将你们放走吗？” 林奕君一顿，看着眼前这张精致的面容，竟真的在她的双眸中发现了一丝杀意。 后背汗毛竖起，想起了之前她那恐怖的火焰和技法。秦如清要想杀她，简直跟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区别。 当即将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会的，我们什么都不会说的，我们今日从来没有见过秦家人，又怎可能知道些什么呢？” 秦如清扣指甲，“哦，可是，我还拿了玄心液，你知道的吧？” 林奕君喉咙发紧，“玄心液，玄心液不是秦长老自己发现的踪迹，自行找到的吗，那本就是秦长老应得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的计划失败，现正着急回去安抚那些人呢。” 秦如清点头，“看来你们很明白事理。”抬起手，在林奕君紧张的视线下，吸走了他们身上的金色锁链。 转身，“你们走吧。” 林奕君有些不可思议，竟真的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吗？这些人呆呆站在这，竟然迟疑着不敢走。 说真的，看这位秦长老之前对付小雷云兽，以及对付他们的狠辣样子，林奕君不觉得这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她这么好说话地放他们走，反而叫人觉得，她是有恃无恐，是已经在他们身上做了手脚了。 林奕君抿了抿唇，还是问：“秦长老就不怕我们说些什么吗？” 哟呵！秦如清简直就是稀奇住了。她头次没有给人嘴里塞东西，没有恐吓威胁，结果别人好像还不太适应，这都不敢走？是不是非要她威胁两句啊。 “弈君仙子是不敢相信我会这么轻易地放你们走？” “第一，”秦如清竖起一根手指，“如果你将我秦家得到小玄心液的消息传出去，你林家利用那些世家设下伏天降妖阵的事也瞒不过去。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用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只要消息传出去，你们还在小浮空中，下一次，我见你们一次杀你们一次。” “第二，弈君仙子理应将今天这件事完完整整地回去告诉你们族长，啊，我这不是威胁，你就是应该告诉你娘，让你林氏一族好好思考一下，这个玄心液是不是非得要。如果还是割不下手，尽管来抢，抢到了就算你们本事。当然，事后也要做好被我秦氏报复的准备，之后的解毒丹和活气丹，林氏是别想沾边了。” 看着林奕君目瞪口呆的表情，秦如清挑眉，“怎么，这些理由够不够，如果还不够……” 秦如清竖起一根指尖，上面冒出金色的火焰。眉眼含笑，语气温柔又可亲，“如果不够，我也可以给你免费给你种下一颗火焰种子。之前的战斗也看到了吧，这种子种下去无声无息，却可以随时引爆哦，能把筑基后期的妖兽肚子炸穿，你一个练气九层，想不想试试威力？你猜它是能让你当场毙命，还是只能炸成重伤？” 说着将指尖靠近。 林奕君见着了那金色火焰，宛如见到了洪水猛兽，她身后的人也瞬间将林奕君包起来，形成了一个防护圈。 “秦长老小心手上……我们自是信您的。”说出露出一个讪笑。 秦如清呼地一下将火焰吹灭，收回手，“所以，你们现在还走不走了？” 林奕君连句废话也都没有，唤出自己的风火轮就踩了上去。她身后的人也纷纷召唤出飞行法器。 要离开的时候，林奕君保持着有礼的姿态，“秦长老，再会。”再也不会。 这群人飞走后，秦如清重新爬回飞舟，唐子凤缓缓将飞舟开启，依然朝瀑布相反的方向开去，只不过这次没有拉出一百八十码了。 启荣稀罕地说：“怎么感觉那林奕君还挺讲理的，她之前给人的样子就挺骄纵跋扈啊，话本子上标准的跋扈大小姐的人设，一般都是用来给龙傲天退婚的。” 秦如清被这番话震在那里，“启荣，你是看了多少龙傲天话本子啊。龙傲天话本子看多了对你们这种小少年不好！你没事看看霸道仙尊爱上我也比看龙傲天强啊。”龙傲天多油啊。 又说：“她那是叫还没笨到家。知道我实力比她强上不止一个层次还敢那么横，她之前也不能在西岭混出那么大名气了。当然，唐飚除外。” 第122节 启荣缩一边去琢磨她的话后，一贯沉默的小唐不知怎地竟然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突然问了她一句，“你这回怎么没给她嘴里塞东西？” 不是说对她有威胁的嘴里都会被塞东西么，就算他没塞，当初也是有问心誓言的保证的。 秦如清摸下巴。小唐这话很幽怨很有意味啊。 就连三姐都说：“对啊，小五，你这回怎么这么轻松地就将她放走了呢。” 不是，你们一个个的，我就这么坏是吧，我将人家放走你们还都不习惯是吧。 秦如清悠闲地叹息一声，躺在船尾，手伸出去，感受风从指尖穿过。 “主要是，我变强了。谨小慎微是因为弱小，而我现在稍微强大一些了，有些东西就不必那么胆战心惊了。” 当初战战兢兢，生怕一步踏错就怕自己丢了性命，是因为自己弱小，随便一个张厉都可以威胁到自己，所以才需要使出百般手段。 现在轻易放走林奕君，是确信她没有办法威胁到自己。即便她将这事告诉林族，她也有办法全身而退。 秦如清在之前正面打败那只小雷云兽后就有了这样的认知。 她可能还没有那么强。在第五翎羽以及笔录官的眼中，她依然很弱小。可同样的，她也有了一点点稍微让别人正视的资格。 秦如清的话让飞舟上的人陷入沉思，正当他们想细细品琢一番这些话其中的意味时，秦如清却坐直身体，轻击掌心，亮着眼眸道： “而且，我也不能一直当缩头乌龟啊！扮猪吃老虎可不是我的风格。咱们南岭城可还不知道秦家有我这号人物呢。这可不行，回家之后就要放出声去，秦家出了一个小天才！对！我就要顶着小天才的名头去参加百族大会，然后在百族大会上拿下一个大天骄的称号！” “一个没有天才的家族不是个好世家！咱们秦家想要做大做强，就得需要传出天才之名！届时，三姐启荣都要传出名声……” 秦如清越想越美，已经看到了她那个门面任务瞬间推进过半的盛况了。 小船上一片安静。 唐子凤突然咽喉咙问了一句：“她一贯如此吗？” 陆薇点头：“总是如此。” 没有任何人能干扰秦如清的畅想，完了之后，她断声道：“必须要尽快提升全队的实力了。” “启荣需要天材地宝来锻体，小唐需要天材地宝来炼器，三姐需要天材地宝来炼丹。总结，到了我们寻宝，狠薅一波秘境羊毛的时候了！” 秦家两人被她带歪了，启荣兴奋起来，“寻宝，妹妹，我们从哪里开始着手呢！” 秦如清说别慌，“这秘境好东西虽然多，但是地方却很大。轻易不好找。不过没关系，已经有人给我们圈好了地方。” 秦如清当当一下拿出来一个卷轴。 唐子凤三人目光落到那个卷轴上，陆薇说：“这不是西岭署长给你的那个地火池地图么？可地火池不是已经快塌了么。” 也就是说，那个地方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呀。 秦如清却说不一定。她摸下巴，“就是啊，我有种莫名的感觉，这钥匙不单单是一扇门的钥匙，而是个万能钥匙……” 启荣：“万能钥匙？” “哦，就是所有们都可以开的意思。” 秦如清将那卷轴拿到手里，一通研究，“有些东西万变不离其宗，你说，小唐，我们将这卷轴上头的两块玉薅下来，炼制一下，给它炼成一把钥匙后，是不是所有门都能开了？” 秦如清这话是个比喻，意思是能不能用卷轴上的两块玉做做文章。毕竟之前他们也都看见了产生作用的其实是那两块玉。 唐子凤将卷轴接过，摩挲两端的玉，道：“我不知道，但可以尝试一下。” 倒是陆薇，担心的是另一桩事：“小五，既然有些地方被仙品世家圈起来了，我们贸然进去拿东西，会不会不太好啊。” 秦如清盘膝而坐，非常冷静。 “第一，这地方叫小浮空，是西岭的秘境，不是西岭仙品署的秘境，只是被仙品署掌管。我们进入小浮空，完全正规合法，它仙品署没说有些地方不能去，那我们还顾及什么？” “第二，仙品署权利虽然大，却一直号称世家中立，只管理秩序，不插手事务。它既然设立了这个规则，用这个规则享受了权利，那他们本身也要受制于这个规则。我们秦家是正经世家，还是南岭世家，根本不归他们管，就算要管，我们没有犯任何错，他们也找不到理由。” “三。”秦如清突然笑一笑，“咱们秦家可还和仙品署有利益合作呢。他第五翎羽想在西岭搞出政绩，还得求着我们秦家。” “仙品世家圈禁地盘，正大光明地薅众世家的血液，还觉得理所当然。而我们呢，现在不过是在规则允许范围之内拿一点东西，却还要畏手畏脚，觉得是拿了仙品世家的东西……这完全就是被强权给洗脑了！” “记住，我们没有拿仙品世家任何东西！不是它画了几道圈说这地盘是它的就是它的了。如果仙品署敢来质问我，我倒要去问问它——可敢对着天下人说一句小浮空里的东西是它仙品署、是它仙品世家的！” “所以，只要小唐能把万能钥匙给我炼出来，这波我们可以搞，应该搞，必-须-要-搞！” 第91章 息壤与大地之灵 确定了接下来的目标（搞事路线）， 秦如清和唐子凤开始研究那个卷轴。 小唐不愧是专业的，他研究了卷轴两端的玉之后，说：“这两块玉应该是某种印记， 和空间阵法里的某样东西相呼应。至于你说的能不能打开所有的门， 按理说是可行的，因为开启空间阵法的原理都是一样的， 仙品署也应该不会有那么多功夫给每一个地方都专门设置一种印记。” 秦如清嗯嗯点头，“很有道理……但是能不能通俗易懂点？” 唐子凤：“……就是说，有区别的是卷轴外面的材质， 能产生作用的其实是玉里面的东西，你只要把玉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应当就能打开所有的门了。也就是你所说的，万能-钥匙。” “拿出里面的东西， 听着有些玄学啊。”秦如清又将卷轴接过来， “这玉里面还有什么东西吗？怎么拿？” 唐子凤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笑了笑， “别人可能拿不出来，但你应该可以。你的火。” 秦如清一拍脑袋，“哦， 你说用我的火炼化啊。” 得到唐子凤的肯定后， 当即将卷轴上的玉石哐哐怼着路边的石头敲去，像是丝毫不心疼损坏卷轴。没过一会儿，两端镶嵌的玉石被敲下来， 秦如清拿在手里，颠了两下， 跟着开始召出金莲火，将它们包裹。 陆薇和启荣也围过来， 想看看她能炼出什么东西。 秦如清融合了天火和天赋火焰的金莲烧了半天，竟然没对玉石造成多少损害，顶多是玉石表面变黑了一些。秦如清露出个稀罕的神情，果然有点东西。 跟着开始加大火力。金莲莲瓣缓缓颤动，虚幻般地扩张了一些，最后竟然虚虚张开。从微微合拢的金莲变成完全盛放的金莲。 火力的加大开始影响周边的温度，启荣和陆薇都露出不适的表情。唐子凤还好些，就是目光盯着火焰，有些严肃。 秦如清的火焰终究还是不凡。那两块玉在如此温度的炙烤下，终于开始缓缓融化了。 秦如清见状一喜，能融就行。她问：“要炼化到什么程度？” 唐子凤却让她先烧着。秦如清哦一声，就这么一直烧了下去。 直到烧到玉块变成两滴碧绿的玉液，后玉液凝结，最后竟然烧成了一种粉末。 唐子凤开口：“可以了。” 秦如清将金莲重新收拢进掌心，火焰消失的时候，她的掌心出现了一小搓亮晶晶的玉质粉末。明明玉是碧色的，可烧成粉末时，却只觉得有些细闪，看不出来颜色了。 秦如清盯着那一小撮亮晶晶看了一会儿，感觉它还挺适合做那种眼影的点缀亮片的。 “这是什么？” 唐子凤凑过来，很认真地研究了一会儿，道：“这是一种空间石研磨成的粉末，具有定位标记的作用，一般来说，一些大型传送阵法的位置两端都需要用上这个，另外……”话猛地顿住，想起秦如清先前说的，“通俗易懂点”，便又改了口，道：“总而言之，它有用，待我将它与空间晶石炼制，便能做出一个简易的开启空间屏障的钥匙了，也就是你口中的……” 秦如清直接一个星星眼，唐子凤被这眼神闪的，后面的声音也不自觉低了，“……也就是你口中的，万能-钥匙。” 秦如清翘起大拇指，“好好好，非常好，小唐你简直就是小叮当。” 她重重在唐子凤肩上拍了一下，跟着开始挪位置，让开自己坐着的最圆润的石头，小手还在上面掸了掸，“来来来，唐大师，您上座！” 谁能合了秦如清心意，那小嘴是真甜啊。唐子凤不说被她哄得找不到北，那也是老老实实坐了下来甘之如饴地给她炼制钥匙——本来刚刚开了俩小时的飞船，还想坐下来歇会儿的。 秦如清这边在准备接下来寻宝要用到的东西，时间是一点没耽误，而林奕君那头则是匆忙回到了峡谷附近。 她专程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疗伤，做出让那些世家队伍“好不容易”才发现她的假象。 “弈君仙子，可算找到你了！” 林奕君柔弱地从身后的族人身上靠起来，嘴唇是一点血色也没有，神情却很着急，“外界情形如何了？可有成功捕杀雷云兽？” 那人形容狼狈，一甩袖，道：“别提了，本来以为今天还挺走运的，弈君仙子你被雷云兽打伤之后，雷云兽都准备走了，结果你猜怎么的，它又半道儿折返回来，直直往阵法的方向冲。” 林奕君哦了一声，眸光闪烁。雷云兽竟然调转了回来。这后面是谁人的手笔自不用说了。 原来她从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盯着全局了。 那人又道：“我们还以为是天上保佑，今天恐怕真能成功。前面都挺顺利的，顺利地捕捉到了雷云兽，也引爆了灵器将它伤了，还砸下了周边峡谷的碎石将它掩埋，后面只等着给它磨力竭，就能将它彻底困在里面去取玄心液了，结果它不知怎地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发起了狂，我们所有人将伏天降妖阵的灵气灌输到最大也不管用。” “后面没过几息，它就挣脱了出去。” 林奕君很关切地问：“诸君可有受伤？” 那人摇头：“这倒没有，那雷云兽倒奇怪，挣脱之后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只一股脑儿往一个方向跑。我们派人远远坠着跟了上去，发现它竟然还有个孩子！那头小雷云兽不知是被何人给打成了重伤，大雷云兽简直气疯了，狂吼了三个时辰，又号令它的小弟将周边密林翻了个遍，都没找到凶手。” 林奕君沉吟了一会儿，蹙眉道：“大雷云兽已经金丹期，按理说玄心液对它来说没用，那这么说，这个玄心液是给它孩子用的，这就能说得通了。现在小雷云兽受伤，极有可能玄心液已经失窃……” 林奕君说着捂住嘴，愤愤道：“是何人所为，竟是抢在了我们前面！” 来人却没有说话，只是很有深意地看着林奕君。林奕君脸色登时羞恼起来，甚至因为虚弱和气急，咳嗽了两声。 “你们是在怀疑我！如果是我，我何必绕这么大个圈子，为何不捂住消息，自己去小雷云兽悄悄那儿取走玄心液！” “在这次计划中，伏天降妖阵的阵图是我出的，材料若不是秦家人，我也出了大半，我还领了去引来雷云兽的任务，那可是金丹期妖兽啊，我也不过是个练气，身上就算有再多重宝，在巨大的实力差距下，也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毙命。我现在身上这身重伤，难道不正是铁证么！” “难不成，我是为了取信你们，故意受了雷云兽的雷击？那是我想做戏能做得来的么！” 那群林家人也开始叽叽喳喳为自家小姐辩护起来。 “不要太荒谬了，我们林家为这件事忙前忙后，自认为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现在任务失败，却反过来要被你们倒打一耙，实在可恨！” 那人细细思量一番，也觉得确实如此，别的不说，只一点，金丹期雷云兽眼皮子底下佯装受伤，那可不是说着玩的，是真一不小心就可能毙命的！ 心里已经听信了林奕君的说辞，却犹豫了一番，开口：“弈君仙子的人品，我自是信得过的，只是这次有那么多世家参与，弈君仙子又恰好不在，少不得需要自证一番。不若，让我来探测一下弈君仙子的伤势如何？我这也是为了堵住外面的世家的悠悠之口啊！” 身后的林家人果然恼了，探测伤势，这跟侮辱有什么区别。结果林奕君却抬手制住了他们的吵闹，直接伸出手，“钱兄直接探脉便是。” 这位钱兄也不推辞，毕竟就是为了这个来的。认真将双手搭在林奕君的脉搏上，仔细号起了脉。 发现林奕君的气息十分悬浮，不仅受了极重的内伤，体内还火灼之气甚旺。 过了会儿收回手，神态果然就放松多了，“弈君仙子果真是受了重伤，而且，体内怎会有如此多的火灼之气啊，这又不在西岭，我查探着仿佛还与火毒不同。弈君仙子可要留心，这气息长期以往留在体内，对修行不利。” 林奕君又是咳咳两声，差点没忍住露出一个讥诮的笑。 这伤，当然就是拜秦如清所赐。她那恐怖的金色火焰，不知是什么火，虽收了热度，可这么捆了他们一路，就已经让她们体内积蓄了不亚于火毒的灼气。 再服下先前早就准备好的模拟受伤的丹药。这下好了，亲娘来了都看不出来她是假冒受伤的。 检查完了之后，这位钱兄就开始跟林奕君闲话起来，他在猜测是谁拿走了放在小雷云兽那里的玄心液。 那些世家队伍自然是重点怀疑对象。 钱兄像是想到什么，嘶了一声，“说起来，那个南岭的秦家，交了那么多灵器，后面的计划，却好像一次都没露面。怎么的，交灵器是来作慈善的吗？我看他们的嫌疑就很大啊！” 林奕君的手猛地收拢攥紧，又很快松开。 第123节 要放之前她巴不得这些人怀疑上秦家，正好可以洗脱她身上的嫌疑。只是，有了秦如清之前那番轻飘飘的话，那句“见你一次杀你一次”。 林奕君一点儿也不觉得那是假话。如果小浮空内真传出了那样的传闻，那个秦长老说不定会以为是她放出去的消息，然后真来杀她…… 林奕君当即摇头，主动解释了一句：“应该不是吧，秦家那几个人我也见过，除了唐子凤，平均实力都不强。至于唐子凤，他一唐家人，不跟在自己家队伍里，却反而跟着秦家，两头不顾。这就队伍配置，能杀死至少有筑基修为的小雷云兽？” 这位钱兄想了想，也觉得很对，只是，“那他们为什么要交那么多灵器呢？”算起来秦家三人就差不多交了小两百了。 结果林奕君竟然笑了起来，“还能是因为什么，因为有钱呗。她秦家这回在西岭走了一趟，赚回去多少灵石。羊毛出在羊身上，当然不心疼了。” 钱兄狠狠嘬了一下牙豁子，是酸的。秦家那是真有钱啊，而且钱还都是从他们西岭人身上薅的。不薅还不行，秦家的东西谁不想要啊。 叹息一声，站起来，该了解的情况都了解了，功成身退地告辞。 他走后，林奕君不知为何，对着空气重重哼了一声。不知是在哼对她试探防备的众世家，还是在哼秦如清。 她身后的人说：“小姐，您为何还要帮秦家遮掩啊。” 林奕君没好气：“不遮掩能怎么办，现在小浮空的时间还没结束，难道就这么走啊。只要在小浮空里做了对她秦家不利的事，凭她的实力，她杀我们易如反掌。” “那……玄心液呢？也要拱手相让吗？” 林奕君盯着一个地方，微眯了一下眼睛，“现在自然是抢不到，等出了小浮空……” “说真的我就好奇，那位秦长老就不怕我林家来抢她的玄心液啊？就算她实力高强，我林家占地利之便，又有那么多人，真设伏来抓她，她能怎么办？” 身后人都没说话。总而言之，对那位秦长老出手不是一件小事。她本身的实力不说，她身后的秦家以及合作的仙品署都是个大麻烦。 要不要出手，终究还是得回族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 秦如清并不知道她主动放回去的小羊转眼就开始憋坏主意了。或者是，她早就想到了也不在意。 此时，她手里正拿着一个汉代玉璧一样的东西，这就是小唐炼出来的万能-钥匙。 “终于搞定了！有了这个，咱们就可以开始寻宝了！” 启荣跟着她寻宝寻多了，早就忍不住了，凑过来兴头头道：“妹妹，咱们从哪个方向开始！” 秦如清闭目感应了一会儿，实则是在看她的寻宝探索器，查看了方位，确认了几个点之后，她睁开眼睛，指了一个方向。 “往这儿走。” 于是小丑飞舟开启，四人重新上路。 路上，陆薇倒是说起了最近的事，“之前那个玄心液的计划完全传开了，现在所有世家几乎都知道了小浮空有玄心液现世，而且被一个不知名队伍给拿走了。” 秦如清闲着没事就用火焰在空中画圈圈，看它变幻各种形状，“怎么，林奕君没把我们招出去啊？” 陆薇摇头，“还真没，虽然也有说我们秦家的，但只是正常怀疑，这样的怀疑对象不止我们一个。如果只是如此的话，我们依然很安全。” 秦如清勾起唇，“放心，我们会一直很安全。” 主要就是看出去以后，那个林家家主蠢不蠢了。 秦如清的所指的方向在西北，他们算是一定程度上折返回了之前地火池的方向，只不过一个是极北，一个是西北。 秦如清手里捧着那个玉璧钥匙，不停地变幻方位查看，没过一会儿就扬声说：“唐子凤，你这钥匙灵不灵啊，不是说遇见空间有异常折叠的位置就会发亮吗，怎么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呢！” 唐子凤：“没动静就说明正常。” 陆薇在查看四周，一边说：“如果仙品署真的把珍稀的，重要的地方都给用空间阵法藏起来的话，那这做法还真挺过分的。” 秦如清盯着玉璧，随口说：“傲慢呗。但他们确实有傲慢的资本，这个咱们可得承认。只是别被他们的强权给洗脑了就行，觉得人家干啥都对。要用挑刺的眼光去看待他们，这样在保持敬畏的同时，又能不丧失干翻仙品世家的决心！” 看着启荣一脸认同，那陆薇那般稳重的人物都露出默认的神情，唐子凤无奈。 仙品世家能是说干翻就干翻的吗？她这嘴上不把门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还没开腔，那头毛绒绒的脑袋下就扬出声音，“唐子凤，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里头吐槽我呐。小眼神藏不住了都！现在就咱们这几个人，我爱咋说咋说！” 说着扬起脑袋，示威似的晃了晃。 唐子凤唇一动，刚要开腔，却突然发现秦如清手里的玉璧亮了，手一指，淡声：“亮了。” “哎呦。”秦如清定在那个方位不动，抬起玉璧探了一下具体的位置后，点头：“就是这里了。” 施法将玉璧祭出，掐了个决，为玉璧注入灵气，果然玉璧金光大盛，竟然主动贴合到某一个位置。像悬挂在了墙壁上。半晌，无形之墙有了动静，像水波一样缓缓掀开。 秦如清将玉璧收起，吹吹手指，“说真的，每给仙品世家圈的地方砸开一个口子，我这心里就高兴。” 她看着那道缝隙，对着身后几人招手：“前进！”说着自己一马当先走了进去。 等到四人站定，排成一排，看清里面的场景后，都忍不住哇了一声。 这里被圈起来的地方，竟然是一个巨大的药田啊！ 启荣吸一下鼻子，“好浓郁的药香，比咱家的后山，不，比往复秘境专门打造的药山香气还要浓郁！” 陆薇怔怔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一块药田旁，瞪大了眼睛，“这，这一片种的竟然都是无相花，外界一颗都难求的无相花，这里整整有一片！” 走到另一块药田，“根绿叶蓝带锯齿，这是幽灵叶；这是飞霜竹……”陆薇简直像个掉入米缸的小老鼠，眼睛都不知道看哪儿好了。 秦如清看着这盛况，一脸精彩，除了嘲讽的啧啧声，啥也说不出来。 “仙品署真是牛蛙！除了一个牛，我也是想不出其他词了。” 就连唐子凤这个一心只管炼器的小面瘫，也着实被这场景惊得说不出来话。 身为西岭本地人，他从来不知道，小浮空里面有那么多好东西。 小浮空已经是天材地宝产出极为丰富的秘境了，他们西岭的世家也都因为小浮空受益良多。他们都很满意。却从来没有想过，或许小浮空里面的产出，比他们想得还要多…… 他们的满意，在此情此景看来，显得十分可笑。 在唐子凤怔楞时，秦如清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就化愤怒为薅羊毛的动力呗~” 唐子凤抬眸的时候，秦如清已经背手，轻快往前找她三姐去了。 走到三姐旁边的时候，三姐正围着一棵花，脸上的惊喜神情溢于言表。 秦如清走过去，瞧了一眼，花是蓝色的，形状有点像蓝色的大王花，灵识一扫有股强烈的寒冰之气。 “这是什么！” 陆薇紧紧地牵住秦如清的手，“这是清霜灵花。本来我还担心以我的体质承受不住地火的灼烧，有了这个清霜花，将它调和炼制成护脉丹，我就有把握能炼化地火之心了。” “可以啊，三姐，一来就找到对症的东西。”秦如清知道三姐高兴，也知道她喜欢跟人介绍丹药知识，就故意引着她说，“那那个呢，叫什么来着，哦，无相花，那个有什么用？” 陆薇掖下垂散到耳边的一缕头发，细声道：“无相花是炼制破境类丹药必备的一种灵植。有了这么多的无相花，再有丹方的话，我们秦家以后就能尝试炼制破境类丹药了。” 破境类的丹药。 秦如清听着立马就盘算起来。如果说回气丹解毒丹之类的是修仙界的基础型的丹药，那这种破境类就属于高端丹药了。 修仙界什么最重要，当然是修为啊！ 秦如清看着三姐已经想着要搜集灵植了，先摁住她，“别急三姐，我看着连无相花这么珍贵的灵植都只是在靠外围的地方呢，说不定里面有更珍稀的东西？我们再往里看看！” 结果话音刚落，就听到启荣从深处传来的声音，“三姐，妹妹，唐大哥，快来看，这里有个土，它会动！” 秦如清和陆薇对视一眼，飞快地往启荣的方向掠过去。 启荣蹲在一个小田莆一样的地方，指着一团泥巴道：“妹妹你们看这个土，它会动哎。” 可秦如清他们看过去，却只看出了个小土坡，“没有啊，我们怎么看不出来动。” 启荣说：“别急，它有点憨憨的，一会儿才动一下。” 四人围着这个小田莆蹲住，安静等待，果然，没过多久，这小土坡竟然真的动了一下，那架势，有了像躺了太久的人要伸个懒腰。 “这是啥呀？” 秦如清摸下巴，“难道是土灵什么的？” 还是唐子凤，比这三只小土包子见识的东西多些，猜测道：“古书上记载，土之精华，结为息壤，息壤之精，又称大地之灵，或是息壤之灵。” “这应该就是大地之灵了。” “它喜欢啃食土地和矿石，喜欢呆在灵田药田这样的地方，有了它，可以逐步提升土壤的灵性，若找到合适的方法饲养，土地甚至可以最终升级为息壤。” 说着一指它身下呆的地方，区别于别的土地，这个地方呈深黑色，“想来，这个小田莆里面都是息壤。” 三个小土包听地心里砰砰跳。他们秦家就是丹药世家，要是能得了大地之灵，将他们家的地都啃成息壤，那…… 秦如清二话不说，伸手就想将这小土坡捧起来，结果怪异的是，它看着挺硬，一碰到手里，却像流沙一样滑了下来，怎么都握不住。 “怎么回事？” 看着秦如清气恼鼓嘴，唐子凤笑了笑，道：“它不愿跟你走。大地之灵都很安逸，它身-下这片土地已经结为息壤，正是它喜欢的环境，它不想挪窝。” “嘿！”秦如清不乐意了，严肃凝视它：“身为一块土，你怎能如此咸鱼！起来，跟我走！” 大地之灵当然不干，像是为了嘲讽秦如清似的，它还懒洋洋地动了动，然后彻底趴住。 陆薇他们都笑了，秦如清咬牙，这辈子就没被一块土这么甩过脸。刚想撸袖子强薅，又顿住。 眼珠一转，这种灵物，只能利诱，不能威逼。 说着在自己身上摸了一圈，脑袋上亮起一个灯泡。咬破指尖，挤出一滴鲜血，直接滴在小土坡上。 陆薇他们也好奇地看着秦如清的动作。小五的血有神用他们都知道，只是，能吸引大地之灵吗？ 事实证明。可以。秦如清的血依然很香，哪怕是对一块土，它也香。 小土坡震颤了一下，迅速将血液吸收，跟着它探出了脑袋。对，它有脑袋，不仅如此，它还长出了小手小脚。 小手小脚缓缓朝秦如清的方向爬，冲这她的手指，那上面依然有残留的血液香气，挥起了小手。 秦如清笑起来，故意将手指在小土坡上空晃了晃，怼着小土坡给它闻够了味儿之后，又将手拿回来。 “还想要不？” 土坡不会说话，但依然挥舞手臂。 “哼，我知道你们五行之灵能听懂人话。只要你跟我走，这样的血，以后天天都能喂你，这可比啃土伙食好多了。干不干？” 土坡停止挥舞，过了会，竟然爬到秦如清跟前，抱住了她的脚。 嘿，行呀，是个吃货。吃货好吃货妙！ 秦如清又给它喂了一滴血，这下土坡彻底舒坦了。 秦如清试探性地将它拿起来，发现没有像沙子一样往下淌了。它愿意了。 秦如清小心地将大地之灵收起，一边嘴里叨叨：“好好好，这下子移动血包人设立住了。是个玩意都想要我的血呗！” 第124节 搞了这么一个好东西，秦如清觉得这趟小浮空之行已经圆满了。 看了一圈后，他们决定开始封装灵植。 终于要开始动手了，动手前，陆薇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小五，这个园子里的东西……我们拿多少？ 这里一看就是仙品署圈起来培育的高级药园。若是全部拿走，会不会惹恼仙品署。 秦如清沉默一会儿，突然嚷嚷起来，像是在跟陆薇他们说，又像是在跟自己说： “我进个秘境拿东西我还得畏手畏脚？不！我要告诉自己，坚决不要让自己为那些莫须有，没有用的，只是负担的道德感束缚自己。我早已想清楚了后果，也能承担这个后果，所以，为什么不拿！我就要——全部拿走！” 说着秦如清翻了个白眼，“而且，就算我好心给仙品署留一半，人家会感激我，会体贴我吗，哪怕我们只是动了这里的一棵草，他们恐怕都会认为是冒犯，那我们还顾及什么！ 坚声吐出一个字：“拿！” 第92章 药园收获，赤炎矿洞，离开小浮空 秦如清整理这次药园的收获。 最大的收获一定是那个大地之灵， 这个东西对丹药世家来说太重要了。 其次就是那些高级灵药。那些在外界一颗也难求的高级灵药，在这里，竟然是成块成片长的。 秦如清猜测， 这些高级灵药应该是小浮空千年来产出的集结， 被仙品世家人为地收集培育在这，只剩下一点点， 留给外界进来的那些世家。 还有一个东西是秦如清比较迷惑的。是一团雾蒙蒙的紫色气体，神奇的是，这气体竟然还是在树上结的。 树上不长果子， 竟然长了一团气。这够叫人稀罕的。 秦如清当时看着那棵树被单独分出来培育，在药园的位置跟大地之灵所在的小田莆差不了多少，就直觉这玩意是个好东西。 这两样东西，应该就是这个药园， 乃至整个小浮空之行最大的收获。 药园这边整理完毕之后， 秦如清几人站在出口的位置， 气氛却有些安静和沉凝。 陆薇他们对视一眼， 都生出了一种难以自抑的恐惧感。仙品世家理所当然地将秘境资源集结圈禁，他们深入其中，窥伺了仙品傲慢的、不可告人的秘密， 甚至拿走了被他们标记占有的东西。 他们不为这拿的行为而感到后悔羞怯， 却深感山之高大，他们立于山脚，发自内心地感到胆寒与畏惧。 陆薇用一种很轻的声音说：“小五， 剩下几个地方，我们还去吗？” 他们几个人中， 最淡定的就是秦如清了。听了这话，她甚至还笑了一下， 轻飘飘道：“去啊，为什么不去。” 她面容很平静，语气也很平静，“早在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根本不是多与少的问题。仙品署不会因为，我只拿了一个地方的东西，我少拿了一点，就觉得我识相。相反，有些东西，只要触碰，就都是冒犯！” “一个药园，两个药园，一个小浮空，两个小浮空，于仙品署来说，都不过是九牛一毛。可对我们来说呢？” “你们知道今天就光这一个药园里的东西就有多少吗？拿我们秦家举例，这一个药园里的东西，就足够我秦家升至银品之后，整个阶段的修炼。记住，是整个阶段，不论是银品下，还是银品上等，都完全够用。更别说那个大地之灵了，恐怕连金品世家都会觊觎。” “这么多资源，被仙品署圈在这，在今天没进来之前，我们这些世家根本触摸不到，甚至想都想不到。” “西岭看似只有一个小浮空，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有俩呢？南岭看似只出土了一个往复秘境，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有更多呢？这些现世的东西有多少是自然而然出现的，又有多少是人为操控的，我们全然不知。” “我到今天为止才知道，这天下有太大我们不了解的东西了，我们的层次太低了。而想要了解这些，甚至参与其中，摆脱被别人蔑视掌控的命运，就要强大自身。” “而强大，需要资源。” 秦如清目视前方，前方是药园。哦，现在已经秃了。 “我很清楚一点，这些资源，只要出了小浮空，哪怕再过个几十上百年，我秦家都摸不着边。” “既然现在唯一一次机会已经送到嘴边，我为何还要畏畏缩缩，顾头又顾尾？ “这场惊天豪赌，既然已经开了弓，我就要压上所有筹码，为我秦家争取最大的利益。”秦如清语气平淡，却含着前所未有的决心。 “不过，”她收了凌厉的眼神，看向启荣和陆薇他们，还有唐子凤，“我不是个独断的人，刚刚说的都是我自己的想法。我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如果你们觉得，这样做风险太大……”秦如清认真点了个头，像是在用这个动作来表明这个态度，“我也会听你们的。” “到现在为止反悔其实也还算来得及，这么些东西，我们觉得多，在仙品署看来，其实也不过如此，终究还是面子和威严的问题。大不了我到时候哭着喊着去跟仙品署认错，再不济卖个身，去给西岭仙品署打个几十年的工。我身上还揣着长老牌，小命终归还是保得住，秦家就更别说了，家在南岭，南岭仙品署都没发话呢，他们想管都不管不着。” 秦如清像在引诱众人反悔似的，“你们瞧，到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这肉咬到嘴里了，吐出来洗洗也还来得及。就看你们咋说。启荣，三姐，哦，还有唐子凤，你也是秦家的客卿长老，就算我们半个秦家人。现在就咱们这么多秦家人，都表决一下吧，这一票，咱们到底要不要干！” “不干，就把肉吐出去，及时收手还来得及。干，就一路到底，再不回头！” “先说明一下，只要有一票否决，我就会收手。” 秦如清说完最后一句，就静看着这两个半秦家人的反应。 安静了一会儿，启荣最先举起了手：“我同意。” 面对三道好奇的目光，启荣坦诚地说：“我虽然不聪明，但也明白一个道理：咬到嘴里的肉，没有吐出来的道理。千载难逢的机会，这一波，我们秦家要是放弃，才是傻。” 陆薇沉吟了一会儿，认真看向秦如清：“以前我认为，我们修行之人，应当一步一个脚印，规规矩矩往前走，总不会有差错。但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或者说，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一步是可以一个脚印，却不一定能走得很远。” “今天，我之所听、所见，都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我们秦家若想走得更远，只用循规蹈矩的方法是行不通的。这天下的资源、机会就这么多，且绝大部分都垄断在上层手中，如今因缘巧合之下，被我们捕捉到了那么一点点，就应该牢牢抓在手中，决不可轻言放弃。” 陆薇温和又坚定地看着秦如清：“我相信，今日即便是老祖、长老们站在这里，也都会支持我们。所以，小五，你尽管放开手去做。” 秦如清回看陆薇，当场就是一个星星眼。三姐实在是太温油了。至于老祖和长老们会不会反对，秦如清简直不用想。 像老祖这样铁血手腕的女将军式的人物，这事压根都不带犹豫的，她老人家只会嫌自己动作太慢。 这种能一波肥的事，求都求不来，还要在那儿瞻前顾后？当然是有风险的，并且风险还很大，毕竟是从仙品世家口里夺食。可是，他们这世道，干点啥事没风险？与妖兽斗有风险，与世家争有风险。 当初秦家去南部原始密林走了一趟，死了近半的高层，还不是为了资源。相比于如今的风险与收益，这事简直太划算了。 陆薇和启荣表完态后，就到了唐子凤。结果唐子凤抿唇不说话的样子叫秦如清悬起了心。 喂喂，小唐平时可是最听话自觉的，今天不会刻意跟她唱反调吧。应该不能吧……感觉这事最不会反对的就是小唐了呀。 结果在秦如清紧张的视线下，这个小面瘫竟然笑了起来。 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语气却认真：“我当然同意。” “怎么说我也是西岭本地人，这事最应该愤怒的是我。为了进这个秘境，西岭世家个个打破了头，最后还要上交一笔入境费，因为仙品署牵引小浮空过来还需要资源。结果仙品署竟然在底下搞这种小动作……” 他对上秦如清的视线，沉声道：“你放心，不单单有你秦家，还有我唐家。不止是秦家可以赌，唐家也可以，虽然我还没有回到家族，但是，唐家没了唐飚，又被炼器公会限制了炼器资格，现在唐家只有我一个对外出名的炼器师，我在唐家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如果说，陆薇和启荣能理解这件事的不公和愤怒，并决定争取的话，唐子凤就能完全领会秦如清敢这么做的底气。 她从来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敢下一个惊天豪赌，做过一场，是因为，这事的大义根本不站在仙品署那头。 仙品署是理亏的。 它在明面上是西岭公共秘境的地方，私自圈禁物资。它是可以这么做，毕竟有实力，只要不别人发现，别人又能说些什么，又能拿他们怎么样呢。 可这种事终究只能悄悄地做，仙品署绝不敢声张。如果传扬出去，仙品署绝对中立，不插手世家事务的宣言根本就站不住脚。 仙品世家也是世家，不过是有仙品之名，才被冠上管理这片大陆的职责。它如此之举，说简单点是为自己谋私，说严重点就是背刺天下所有世家。 若秦家真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把这事捅将出去，仙品署要承受的代价，可比秦家要大得多。 这才是秦如清一直没有宣言的筹码。 秦家为了咬下这块肉，敢以家族之名赌过一场，仙品署敢吗？它是什么分量，秦家又是什么分量。 所以唐子凤才说，就算没秦家，还有唐家。如果秦家的分量还不够，容易翻车，就再加上唐家。 秦如清完整地听完了唐子凤的话，静了一会儿后，突然笑起来，自顾自点头说：“感觉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就是有你们几个这样理解我的人。” 此话一出，陆薇启荣唐子凤皆有动容。因为秦如清最擅长嘻嘻哈哈，却很少说感性动情的话。 陆薇内心柔软，这就被感动住了。刚想抱抱她的小五，打算再说两句软和话，结果这家伙突然又改了口，“哎呀，说最开心感觉还是有些绝对了，改成最开心的事之一吧，这样比较准确。” 陆薇手一顿，没好气地推了她一下。小五这嘴巴是真坏啊。 秦如清嘻嘻笑了一下，突然振奋起来，“好，全票通过！接下来就开始继续整活儿，不把这几个地方掏空算咱输！” “前进！” 小丑飞舟嘟嘟前进了。 秦如清他们第二个去的地方是一个矿洞。这依然是用那个玉璧钥匙打开的，被仙品署圈起来的地方。 对于珍稀矿石，秦如清三只完全不懂，就让专业对口的小唐来辨别。 唐子凤检测判断后，沉声说：“这是赤炎灵晶。是一种非常珍贵的火属性矿石，一种高级的炼器材料，可以用作炼器基底、能量源、燃料……” 秦如清嗯嗯点头，“小唐你手别抖啊，知道你激动。咱不至于这样哈，现在就说好了，只要是跟炼器有关的东西，我们拿取一部分后，剩下的都给你。至于你要不要跟唐家分，都随你便。” 于是四只开始扛着锄头挖矿。锄头来自小唐的友情提供，至于秦如清，她也带了。 玩种田游戏的都知道，出门斧子锄头钓鱼竿宝剑那是必备之物，不能怕占格子，因为你带了还好，不带，马上就有用到的机会。 只不过秦如清失策的点在于，她带的都是普通的锄头，根本锄不开高级矿石外面的包衣，附着灵力也不行。如此，只能悻悻作罢。 将矿洞里面能挖的矿石都挖出来后，秦如清他们转头想去第三个地方。结果又出现了变故。 玉璧钥匙突然失效了，能检测到空间波动，却打不开门。 秦如清敲敲玉璧，对唐子凤说：“它咋回事？是不是坏了？” 唐子凤将玉璧接过来，检查一番后，摇头：“它没坏。”抬头看着面前这片无形空间，沉声道：“应该是对应的印记源头被掐断了。” 秦如清哦一声，懂了，意思差不多跟里头拉闸断电了差不多。 “啧，小气，就给开两个门，多了就上锁是吧。” “妹妹，它不开门，咱们现在怎么办？”启荣挖矿挖得都有点上头了呢。 秦如清说：“人家大门都关紧了，还能怎么办，总不能上去砸门吧。咱也不至于做到那种程度。算下来小浮空也没多少时间了，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们暂且先提升实力，修整一番，然后再好好想想应对之策。” 于是，在剩下的这些时间中，陆薇炼化那颗地火之心，启荣锻体，唐子凤在和秦如清商议关于她本命法器的事。 秦如清眼也不眨地说：“雷灵火子和轻灵粉尘我都有，你看着还需要哪些东西吧。” 唐子凤看了她一眼，也没问东西是从哪儿来的，而是点头，“这次我们找到的矿脉就可以用，赤炎灵晶正好顶级的火属性矿石，与你的属性契合，又是上好的基底材料，这么算下来，你本命法器的主材料都有了。剩下的辅料，我自己就能给你找来。” 秦如清嗯嗯点头，说：“我可就等着你了。” 唐子凤不知为何笑了笑，又问：“你想要什么形状的法器？属性要求我已经知道了，暴击和速度。” 秦如清毫不犹豫，“要莲花形！可以弄成那种莲花盏，或者是手托莲花的感觉。能变大变小最好了！” 她的天赋火焰就是莲花，道体也叫青莲，秦如清现在是越看莲花越顺眼，简直觉得莲花就是自己的本命发发，要是法器也弄成莲花，那就成一套了。太有感觉了！ 唐子凤略微一想也就知道她为什么选用莲花型，勾起唇，道：“好。” 之后唐子凤就开始正式给秦如清画图纸了。而秦如清，除修炼之外，也在转动她的脑瓜子，怎么把这咬到嘴肉安生踏实吃下。 她盘膝坐在那里，手指似乎在对着天空写字，可天上没有任何痕迹，只有指尖隐隐闪过的流光证明，她确实写了什么。 第125节 写完之后，秦如清结印确认，后伸出掌心，上面似乎落了什么东西。 秦如清将掌心的东西叠好，自顾自说：“也不知道这独立空间能不能传出无字密书。嗯，可能会有延迟，但是不论延迟有多长，我一出秘境，信号总能接上，到时候就是秒发。时间肯定来得及。” “不过为了防止意外，信还是不能写太全乎，只需要告诉老祖准备好世家令。老祖一向跟我配合很好，虽然会疑惑担心，但是这个可以事后再解释，现在为了以保万全，还是写含糊点吧。” “操作都想得差不多了，该离开了……”秦如清叹息般说了这么一句，心却格外平静。 唐子凤看向这边，陆薇也睁开了眼睛，启荣抹去了额角的汗，站直身体。 秦如清先看向陆薇，“三姐，炼化得怎么样？” 陆薇抿出一个笑，不言，却摊开掌心，上面浮现出一簇橙红色的火焰。正是当初在地火池中将秦如清炸了个半死的地火。 陆薇说：“清霜灵花的效果也很好，我用了此花炼制的护脉丹，又炼化了地火之心，修为也升了一阶。” 如此，经过这段时间的高强度修炼，陆薇升至练气七层，启荣练气九层，唐子凤练气九层。 陆薇乃是丹修，标准的火木双灵根，这个修为已经十分不错。 启荣问秦如清：“妹妹，我们现在就捏碎玉牌出去吗？” 秦如清却笑，“不，我们，要去找一个人。” - 林奕君看着突然出现在她眼前的这一队人，吓得差点跳起来，“你你你，你又来干什么！” 因为筹谋已久的玄心液被夺走，林奕君一队人最近正加紧在秘境搜寻资源。林奕君也已经给族中去了信，汇报了情况。只是小浮空独立隔绝，消息会有延迟，族中恐怕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消息。 林奕君打算寻摸一段时间，能凑个差不多可以交差的数就回去了。反正小浮空这些年的珍稀异宝也产出越来越低，越临近出境后期，就越难以找到什么好东西。 结果她只是多耽搁了两天，就撞见这么一个小魔星。天知道她是走了什么背运！ 林奕君手里的鞭子都差点吓掉了，往后弹出十米远。林家那群人也赶紧将林奕君团团围住。 秦如清啧了一声，友好亲切道：“弈君仙子，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林奕君当然是认为她是来杀人灭口的，当即结结巴巴道：“秦长老，那些世家传言并非是我放的。因为当时您不在场，他们只是正常怀疑你，实际并不知道是您……总之，与我无关啊！” 秦如清点头：“对啊，我知道啊。你知道你不仅没说，还帮我们家说话来着。” 林奕君啊一声，茫然道：“那，那您是来？” 秦如清哦一声，“我们一队人出秘境太孤单了，想跟弈君仙子作伴，一块出去来着。” 林奕君摸不着头脑：“啥？” 这位别是修炼修得走火入魔了吧，你要去出去自己捏碎玉牌出去就是，拉着我们作甚。 林奕君扎扎实实迷惑了几天，因为她发现，这位秦长老好像真的不是来杀她的，她就只是单纯跟着他们。 而且，也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今年的世家队伍似乎收获都不多，咳，这个林奕君得承认，跟她有点关系。因为伏天降妖阵，她差不多薅空了这些人的家底子。 灵器都捐出去了，实力削弱，秘境到了后期也没多少好东西，这些人架也打过了，就开始想出去。 也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不如今年我们一块出去，于是众世家队伍竟然集结到了一块。 林奕君被夹在队伍中间，看着旁边一直跟着自己的秦长老，迷惑到了现在也没想明白。 不过，也不用想了。确实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林奕君恶劣地想，行，叫你跟着我，我娘他们说不定已经收到信现在就在浮空岛外等着我了。到时候看见你，正好给你逮回去！ 林奕君猜到了开头没猜到结尾。她娘确实收到消息守在浮空岛外，却没有如她所想的一样将秦家小怪物抓走。 而是，客气地朝秦家小怪物行了平辈礼，然后道：“秦长老可愿来我林家做客？” 小怪物笑嘻嘻的，也客客气气道：“林家的大名，早有耳闻，只是近些日子不巧得很，出了小浮空，还与仙品署有要事相商，改日，定会亲自登门拜访。” 与仙品署有要事相商！林妍与林家一众人听了自然是心里有几番起伏。 秦家果然有仙品署撑腰，玄心液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正从水镜中观摩着浮空岛外场景的笔录官狠狠一拽胡子，冲第五翎羽惊异道： “她这究竟是什么胆子，竟然还敢拿仙品署扯虎皮？ 笔录官是真觉得匪夷所思啊。现在的年轻人已经这么狂了吗？ 第五翎羽斜躺在他的靠靠椅上，盯着水镜里显示的密密麻麻的人头，笑得东倒西歪。 “你不瞧见了吗，她就敢啊！” 小老鼠钻进秘境，啃了个肚饱溜圆。现在还正大光明地拉了一群人陪她出来。这胆子，可不正是大上天了。 笔录官皱眉，“那现在还怎么抓她过来？” 第五翎羽睨他一眼，“谁说要抓，你以什么名目去抓，想要将仙品署在小浮空内做手脚的事昭告天下吗？” “放心吧，”第五翎羽淡淡微笑，“小老鼠吃饱了，会自己过来请罪的。” “毕竟她连吃带打包，剩下的东西可还想揣回家呢。” 第93章 与仙品署正式交锋，吃下这口肉 算一算， 这是她第三次来西岭仙品署了。 第一次，是西岭仙品署署长第五翎羽想见她，于是要执事请她过来。秦如清给第五翎羽瞧了个稀奇乐呵， 满足了他的兴趣之后， 又得知离开自己先天大圆满之体气息外漏的事。 这一趟，秦如清知道了自己身上的情况， 也为后续和仙品署的合作铺了个垫。所行还算有收获。 第二次是秦如清自己主动找过去的。那时候小浮空即将开启，她得了天火种子，要想办法炼化， 于是找第五翎羽询问相关事宜，后用一个秘密跟第五翎羽交换了地火池的地图——虽然这个“秘密”经过了秦如清的些许加工。 这第三次，依然是秦如清主动过来。她动了仙品署的蛋糕。虽然理论上她有吃这块蛋糕的资格，但是不巧得很， 这块蛋糕被人提前做了标记， 表示这蛋糕是他的。 不论秦如清认不认可这个标记， 她都要上前与那人解释一番， 告诉他，我为什么要吃这块蛋糕，为了吃这块蛋糕， 我可以付出什么代价。 这一趟路程实在漫长， 秦如清感觉是她走得最艰难的一次。 旁边的唐子凤看她面色潮红，眸动了动，问：“你可是不好受？” 秦如清左顾而言他， 说：“唐子凤，我感觉西岭不是很好， 要不，等这茬过了， 你跟我回南岭吧。” “你看哈，唐家根本没几个真正关心你的人，你那个大舅舅唐沉虽然现在哄着你，但那是因为唐家名声大跌，他迫切需要一个能在炼器上扛鼎的人来帮他挽回声誉。他不在意你，也不关心你，那你还留在唐家给他打工干嘛呢，他又不给你当族长。” 唐子凤深深地看秦如清一眼，嗯了一声，说：“我知道。” 我知道唐家根本没有人在意我。我也知道整个西岭都几个在意我的人。 秦如清继续说：“但你来我南岭就不一样了。我秦家在南岭是老大，跟南岭仙品署关系搞得不错，而且等我这波回去，马上就要升品了。我在南岭是小霸王，你跟着我混，肯定有前途！” “到时候我去忽悠我们老祖，给你专门开辟一个器房，让你当器房掌事，你这还不爽歪歪。” “怎么样，来不来，等这次所有的事了结，我们就一起回南岭！” 这实在是个诱人的提议，但唐子凤却没有立马应承下来。 秦如清也不在意，像是顺嘴提了一句。很快就来到了仙品署的石头大殿。 守在殿门口的人通传之后，却说唐子凤不能进，他们署长只要秦长老进。 秦如清和唐子凤对了个眼神。秦如清对他笑了一下，说：“没事，你在殿内和殿外，效果都是一样的。” 你跟随我过来，仙品署就已经能看到你所代表的唐家的态度了。 唐子凤果然秒懂，朝秦如清轻轻颔首。秦如清就转头对通传的那个人说，“谁说他要跟我一块进，人家唐大师是来找明华宗师的。唐大师后续还要参与仙品署的飞船项目，这是要提前开始赶人了吗？” 那人一噎，果然不敢吭声了。 秦如清这次再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进了大殿，唐子凤目送她进去，果真如秦如清所说，去找了明华宗师。 殿内只有第五翎羽和笔录官，连守卫的侍从都没有，秦如清晓得，这件事到现在估计也只有署长和笔录官知道。 与她倒是没什么关系，主要是仙品署自己见不得人，这种事必然只能让高层知晓。 秦如清走进去，正儿八经地行礼，面色如常，既不惶恐，也不迫切。 第五翎羽这回倒是没斜躺着，而是肘支在桌上，托着下巴，看着秦如清的样子依然是笑眯眯的。 “秦长老为何事而来啊！” 秦如清抬眸，竟然也是一笑，主动拿出一个卷轴和玉璧，道：“现在小浮空结束，如清自然是来归还地图的。” 笔录官忍不住露出个哂笑，第五翎羽却哦了一声，叫她呈上来。东西拿到手一瞧，卷轴两端的玉被薅了下来，两头光秃秃的少了一截。 第五翎羽看着这个就想笑，明知故问：“我送你的东西，怎的还还回来，而且你还就还吧，怎还缺胳膊少腿呢？”又捏起那块玉璧，挑眉，“这是晓得物品损坏，补偿于我？” 秦如清拱手一礼，淡定道：“如清拿到地图后，顺利来到地火池附近，却发现地火池被一高深空间阵法掩盖痕迹，寻常人进不得，后几番尝试，才知道这卷轴是开启阵法的钥匙。” “如清在地火池中受益颇多，便想去寻找还有同样空间波动的地方，结果发现，这样的地方还真有很多。只是如清被掩盖的空间阵法挡在外面，苦不得进，思来想去，才打起了卷轴两端上玉的主意。” “如清和同伴唐子凤已经发现这玉与空间阵法的波动类似，能辅助打开阵法，便让同伴将玉拿出，炼制一番，做了开门的钥匙。” “今日如清前来，一是发现此玉珍贵，如清以一个秘密交换，怕是有些不等价，故而前来归还署长。二是专程为了感谢署长，若不是署长赠了此玉，如清又怎能知晓小浮空中竟然还藏着如此多的隐藏空间，若不是凭此玉进入隐藏空间，如清在小浮空中又怎能收获巨大！” 秦如清这些话一出，不说笔录官，就连第五翎羽都惊了惊。 她的胆子是真的很大！ 这件事真相如何，他们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 仙品署将自己偷偷圈藏起来的地方开了条小缝，让秦如清钻了进去，谁知秦如清胆子大，眼睛又厉，瞬间就瞧出这空间背后的玄机，于是欲望膨胀，还想要得更多。 她疯狂地利用一开始的卷轴，伙同她那个炼器同伴，做了一个能简易开启空间阵法的钥匙，想将仙品署故意掩盖隐藏起来的空间全部打开，狂卷一波。 仙品署忍了又忍，容许她开了两扇门后，终于忍不住，将所有空间关闭。他们在等着秦如清上前来请罪。她就应该诚惶诚恐，因为她未经允许，就擅自闯入了仙品的地盘，且态度贪婪狂妄。 仙品署想要根据秦如清请罪的态度，来决定她所吞下去的东西要不要归还，如果她认错态度良好，那下一步，才是商讨她想要带走这些东西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结果秦如清的态度让人愕然。 她一上来，不心虚，不胆寒，反而大大方方主动提起了此事，口称“感谢”。可谁还听不出来，她看似在感谢，实为讥讽。 讥讽仙品署在小浮空内做手脚。讥讽仙品署看似主动承担牵引小浮空的职责，每十年就要费这般大的力气，将这处移动空间牵引过来，造福西岭的世家百姓。实际在里面狂卷好处，刻意设置阻隔隐藏的阵法，让那些世家毫无知觉。 然而，当初仙品署成立，颁布世家律令时，关于秘境归属，就有着明确的说明。 哪个地方产出的秘境，就归属于哪个地方的世家百姓。如此，当初南岭出土的往复秘境，便正儿八经归属于南岭本土的家族。又因三大世家强盛，往复秘境被三大世家瓜分。故而先前北岭的金家，眼馋南岭秘境，还要费一遍周折，拐着弯跟张家接头。 如今西岭的小浮空，在西岭出现，自是真正归属于西岭世家百姓。而仙品署却在其中横插一脚，用牵引名义，在其中布置手脚。明明白白地违背自己绝对中立，不插手世家事务的宣称。 西岭仙品署，实际的背后是中域蓬莱仙品世家，又有何资格在西岭本土秘境中设置隔绝屏障，自画地盘。 第126节 秦如清方才洋洋洒洒那一番话，就在正大光明嘲讽仙品署。 笔录官脸色铁青，署长到任至仙品署后，不怎么管小浮空之内的事，故而空间屏障的监管与维护，大多都是由他来做。 秦如清此言，看似是在嘲讽仙品署，何尝不是在嘲讽于他。 笔录官忍不住，当即大喝一声：“你好大的胆子！” 秦如清被“吓”一跳，惊异看向笔录官，“笔录官何出此言啊，如清做错了何事，竟让笔录官如此震怒！” 笔录官语言冰冷，“油腔滑调！你自己在秘境中做了何事，难道不知，念你是初犯，将药园与矿洞中的东西尽数奉还，或可饶你一命。” 秦如清瞪大了眼睛，“如清按规定，堂堂正正进入小浮空，拿了小浮空里的东西，竟还要奉还？敢问笔录官，如清该将东西还到何处，仙品署吗？” “你——” 第五翎羽抬了抬手，止住笔录官后面的话后，他看向秦如清，目光带着丝稀奇和玩味，“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行事如此大胆，当真不怕今日小命丢在这里吗？” 秦如清依然嘴角带笑，像个有礼的小辈。她摇摇头，一脸反对，“如清仰慕仙品世家已久，知晓署长与笔录官都是大人物，大人物皆有风度，又怎会与如清这样不起眼的小人物为难呢？” 秦如清这一计马屁拍得又直又白，连在火头上的笔录官都忍不住噎了噎。这火气一中断，跟着就有些续不上了。 她又道：“不过，若如清今日运气当真不好，没走出仙品署的大门，第二日不久，我秦家老祖便会祭出世家令，向整个乾元大陆的世家们，好好说一说这小浮空中所发生的事。” 世家令，在每个世家成立之初皆会放发的令牌。听说是远古创世时期一位飞升的大能为集结世家，抵御妖兽所创，比仙品世家成立的年代还要早古。 此令没有别的大用，只可以不受任何空间阻碍地传递讯息，所有拥有此令的世家皆会看到上面发布的讯息。 每个世家的世家令只有一枚，用过即毁，所以，一般不是必须要所有世家知晓的大事不会动用。 秦如清所言，就是说，只要她今天死在了这，第二日，她秦家就会动用只有一枚的世家令，将仙品署在西岭小浮空内的所作所为昭告天下。 第五翎羽笑了，点点下巴道：“所以，你先前叫了那么多人一起出来，就是想让仙品署不好当场动手，给自己争取和族里通讯的机会。” 秦如清却只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第五翎羽又道：“看来你很不怕死。既如此，身上又何须揣着那么多爆裂符？” 秦如清哦了一声，竟然主动将自己身上贴的爆裂符拽出来一张，“您说的是这个？” 秦如清挠头，像是不好意思道：“若真的如清言语冒犯，惹得署长或者笔录官震怒出手，便自爆引燃此符，如清正好有筑基中期修为，加上血脉体质优势，有此符文助威，应该能炸死一两个结丹。” 秦如清看向笔录官，小心翼翼道：“以署长的修为，应当是没事，如笔录官您这样的，恐怕可以拖下去和如清一起走一遭黄泉路了。” 笔录官当即又是气得胡子翘了翘。合着就他该死是呗。 第五翎羽哈哈大笑，那爆裂符文他所感应下来，藏着筑基后期修士的最强一击，应当是他们家老祖给与小辈防身所用。秦如清身上一下子就贴了三张。再加上她自己筑基中期，确实如她所说，能将笔录官带走。就连第五翎羽自己，也要受个不小的伤。 第五翎羽笑完抚掌，“你既然想着要同归于尽，怎么不把身上符文藏仔细些，这么大大方方露出来一个角，是生怕别人看不着吗？” 秦如清嘿嘿一笑，又是晃了晃手里的符文，将它藏回去，道：“可不，可不就是生怕署长和笔录官瞧不见吗。” 真自爆人就没了，秦如清才不干，况且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恐怕她连自爆的机会都没。正如当初张厉想自爆，却被老祖拦下，有第五翎羽在此，秦如清是不可能自爆成功的。 所以秦如清才大大方方的将爆裂符一角露出来，以证明此行的决心——什么决心？自然是将肉咬到了嘴，说什么也非得拽下来吃进去的决心。 笔录官叹息一声，收了怒容，“你这小娃娃，胆子怎地这般大，你可是瞧准了我们不会对你动手？” 笔录官先前确实震怒，却也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震怒。 秦如清像个乖巧小辈一样向笔录官恭敬行礼后，抿嘴一笑：“若署长和笔录官铁了心要收拾我，在我将药园搜刮一空后就该出现，又怎会容许如清打开第二个矿洞之门？” “如清心想，署长与笔录官如此淡定，想来是有什么额外的吩咐，如此，只需安静等待即可。” 第五翎羽目光湛亮，抚掌大笑后道：“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有胆识，有谋略。不错不错，真不错！” 他笑完后说：“你如今已然筑基中期？只单单因为炼化了天火种子吗？别这么看我，你能深入地火池，又能将所有地火吞噬而安然无虞，怎么可能没有天火护体。天火都还有些不够，你身上定然还有别的玄机。” 秦如清不吭声。道体的秘密怎可能轻易告示于人呢。 第五翎羽却好像也不好奇，自顾自往下说：“你可以拿走所有的东西，只要答应我们一个条件。未来，代表我第五仙品世家，代表我第五翎羽，去一个地方。” 咦？秦如清惊异抬头。去一个地方？她想到了这波恐怕要被压着给西岭仙品署打工，却不想，条件这么简单，只需要去一个地方？怎么地，难道是要我走一波黄泉路？ 像是知道她想问什么一样，第五翎羽带着一种捉弄的心态，恶劣地，缓慢地说出了后面的话： “一个，只有真正的天才，被天道承认的天才，才能去的地方。若是你不符合天道对天才的要求，将会被入境意志当场格杀。即便符合条件，进了那个地方，也是九死一生。如此，你可愿意？” 结果，秦如清听完，竟然不见惊异，而是缓缓点头。这点头不像是我答应的意思，而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意思。 果然仙品署不是个好东西，条件没那么简单。 秦如清想了想，竟然道：“如清愿意。” “但是，并非是因为小浮空里那些东西。如清所拿的东西，皆为光明正大，名正言顺，不曾有半点的过错和迟疑。” “如清之所以答应，只为感念署长当初手赠卷轴的扶持栽培之恩！”她说着行了一个庄重的大礼。 是的，秦如清拿小浮空里的东西丁点儿不迟疑手软，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但是，当初第五翎羽因为一个秘密赠予她卷轴，哪怕这个赠予是用的等价交换的名义，哪怕这些不过是第五翎羽的随手而为，因为小浮空里的东西他皆不在意。可即便如此，秦如清依然感恩。 没有一开始第五翎羽的卷轴，她便会如同其他西岭世家一样，所有的一切都会被蒙在鼓里。她如今能揪着仙品署的错过，行光明正大的威胁之举，全然是因为当初第五翎羽所赠予的卷轴。 不论是他是因为什么。因为好玩，因为不在意，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一瞬间的善念与扶持，秦如清晓得感恩。 红衣少女声音清亮，双手交叠抵于额前，庄重地扣首触地。这是世家中最高级别的礼仪。 她说，之所以答应，不为小浮空中所拿的那些东西，只为感念署长的扶持栽培之恩。 扶持栽培之恩。 此情此景，即便轻慢随意如第五翎羽，也深感触动。他第一次收了游戏玩乐的神色，第一次郑重地打量秦如清。 而后，他觉得这样太远了，有些瞧不清，便亲自走下台来，单膝蹲在秦如清跟前，淡声道： “你抬头。” 秦如清抬头了，甚至因为他怪异的举动，微妙地挑了挑眉。 精致的眉眼，鲜活的神色，这确实是一副极好的长相。只是第五翎羽从来没有因为长相触动过，因为他自己就有一副万中无一的好面容。 叫第五翎羽新奇惊异的，是她的眼睛，是这眼中的情绪。 她在平视他，平视她背后的仙品世家。甚至，第五翎羽敢肯定，经历小浮空之事后，她定然在心里念叨过，仙品世家，不过如此。 一次的平视其实不值一提，因为她虽出身不高，却有如此天资。她值得拥有骄傲的眉眼，因为未来有一天，她迟早会走到高处。 叫第五翎羽稀罕的，是他发现了，这丫头一直在平视。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到往后的每一面，每一个举动，她都在平视。 她但凡像其他人一样，拥有对仙品的畏惧，当初进入地火池，就只该做完自己该做的事后，转身即走。可她没有。她像一颗掉入荒原的火星子，野望无限滋长。她快活、肆意、没有丁点儿犹豫，转头就把整个地火池吸了个干净，连仅剩的那颗地火之心都给薅走了。 到这里为止，其实还不算什么。可在她窥视明晰了仙品馈赠的真相后，依然不胆颤，不退却，不见好就收。 相反，她胆子大极了，兴奋极了。 她晓得所有的屏障空间里都藏着好东西，就相当于仙品署将整个小浮空千年来的精华都集结到了一起，然后给她做了清晰的标示。 有了先前地火池那一糟，她食髓知味，像某种沾了荤腥的蛮荒妖兽，露出了妖态的野望。她赌上全部，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狠狠咬住仙品世家，非要从上面咬下一块肉来。 这真是一大口肉。她甚至自己都还不知道这一口肉有多珍贵。 第五翎羽敢肯定，若是当时他和笔录官不把后面的空间封闭，她真的敢用她那破钥匙，将所有空间之门打开。吃到她肚皮撑爆，再也吃不下了，才会收手。 而到了现在，她确定这块肉能踏实吃进嘴里了，却来了一句，不为这块肉，只为感念栽培之恩。 这虚伪无比的话，被她用再庄重，再真挚不过的语言说出。因为她确实真情实意。 竟然真的真情实感。 第五翎羽想不到，有一天他轻慢随意的举动会被一个如此高傲的人这样珍重的回应。 所以他蹲下来，认认真真地看她。 半晌，他与秦如清平视，问：“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 秦如清竟然翻了个白眼，道：“你真有趣。” 乐子人是这样的。 第五翎羽怔了一下，然后凤眸睁大，最后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得前仰后合，支撑不住身体，没有风仪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说：“哈哈哈哈哈，你真有趣！” 第94章 没想到吧，这羊毛，我还能薅！ 第五翎羽哈哈大笑的时候， 秦如清和笔录官就这么看着他。 秦如清眨巴眼睛，就是说，她说的话中是有哪一个字让人觉得特别好笑的吗？还是这个人就是浑身都长满了笑点？ 笔录官看着第五翎羽， 就是好笑中带着一丝无奈， 无奈中带着一丝习惯，习惯中又带着一丝宠溺（？ 等第五翎羽自顾自笑完， 歇口气的时候，他朝笔录官摆手，明显是要单独与秦如清讲话。笔录官淡淡颔首， 告退。 他走后，第五翎羽彻底放飞，原本笑倒在了地上，现在也不站起来， 就顺势坐在那儿， 支起一支腿， 还提醒秦如清， “你别行礼了，也坐。” 秦如清哦一声，也不拘束， 就在原来的位置上盘膝坐了下来。 于是， 就形成了这两个明明哪个方面都看起来很亮眼的人却毫无形象地对坐在地面的怪异场景。 第五翎羽用一种好友闲聊的语气说：“在秘境时，可有在心里骂过仙品署？觉得仙品署、仙品世家也不过如此的？觉得仙品世家溃烂，修仙界要完？” 这秦如清哪能承认啊。当场就要给他表演个拨浪鼓摇头， 顺便再拍一下仙品世家的马屁。 结果第五翎羽上扬语调嗯一声，秦如清的马屁被卡住， 想了想，也索性承认了。 “有， 有吧……也就吐槽了那么一两句……” 实际那是给仙品世家骂了个狗血淋透，四个小伙伴蹲一块骂。 第五翎羽嘴角上扬，说：“你胆子真的很大，竟然敢承认，不怕我将你杀了吗？” 秦如清耸肩：“我在小浮空里薅了那么多东西署长也没杀我，方才殿中讲话那么不客气署长也没动手，又加上如清晓得署长还指望如清给您打工。这就自然更不会杀了。” “打工？”第五翎羽玩味地挑出这两个字。 “哦，就是效劳任命的意思……不过，相应地雇佣方需要支付一定酬劳。”秦如清抬起手，对着第五翎羽搓了搓大拇指和食指，眼眸晶亮，充满暗示。 第五翎羽挑眉，直接无视了这眼神，转而说起了其他。 “那些屏障，其实是上一代署长的遗留。” 嘁，一提钱就装傻啊。秦如清在心里撇嘴，却也认真听起了署长后面的话。 第127节 “一开始设置隔绝屏障，其实还跟你去的地火池有些干系。小浮空是一处漂浮移动空间，只略微受外界空间影响，却不实际接壤，只有一处地方，便是这直通地心的地火池，它含着一道隔绝人界与兽界的通道壁垒。” “此处壁垒，事关紧要，故而西岭仙品署才承担起了牵引小浮空的指责，其实就是为了将这道壁垒封印。壁垒封印之后，为防止不相干人等的侵扰，才又刻意设置了一道隔绝屏障。此屏障设立的初衷，一开始不过是为了保护壁垒罢了。” 秦如清听完，也不惊讶，就是略带嘲讽地接了一句：“初衷是不坏，只不过后面逐渐变味儿了而已。” 一开始西岭仙品署确实没想谋图西岭财产，设置屏障是为天下安危。只不过，后面瞧着这处移动空间产出竟然这么丰富，丰富到一个外派过来的署长都动了心，又或许是下头的人动了心，而上任署长默许了。 于是，一不小心，这隔绝的屏障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既然地火池如此紧要，您当初为何还要放我进去？” 听到这个问题，第五翎羽竟然摸起了下巴，想了一会后，直直看着秦如清道：“大约是因为……没想到一个小老鼠的胃口竟然有这么大吧。” 秦如清闻言，却只笑一笑，心说：那我的胃口恐怕比你想得还要大一点点。亿点点。 秦如清略过这茬，转而关注起了最紧要的问题，“署长，您叫我去的地方，究竟是哪里，怎地要求还如此之高？” 一个入门的条件竟然就得是天道承认的天才？不达标就要被入境意识抹杀。这得是啥地方啊。 第五翎羽果然笑起来，神秘道：“一个对你来说，既是机缘，又是挑战的地方。但以你现在的能力，得到机缘的概率嘛……”第五翎羽比了个指甲盖的大小，凑到秦如清的眼前，然后当着她的面儿，轻轻一吹，“……大概就这么多。” 说完他就静看秦如清的反应，明显一副做恶作剧想作弄人的表情。只是他自己笑点太低，秦如清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呢，他自己就先乐起来了。 秦如清：……你这恶作剧没把人逗到倒把自己给逗乐呵了。真逗啊。 “那您岂不是叫我去送死？” “也没叫你现在就去啊。好不容易才找到像你这种级别的天才，我可是还想着你给我打工，又怎可能让你去死呢。”第五翎羽用上了他今日刚学到的词。 在秦如清略带无语的目光下，他又道：“其实，只要你能在百族大会上拿到头名，再一路往前的话，其实也能接触到这个地方。现在不过是提前知晓了。” 秦如清听完，心里也有了数。眼珠一转，却说：“我迟早会接触到这个地方……听署长您这意思，是提前下手抢注投资了？那我这一趟，非但没赚，反而还亏本了，毕竟此地凶险，说不定我小命就没了。”她说完，眨眨眼睛，“所以，您这酬劳，是不是可以再多点，那小浮空里面的门，能再多开几个不？” 秦如清可还惦记着呢。 结果第五翎羽听完，却很有深意地看她，“我所支付的酬劳，已经足够你去这一趟了。不说那些高等灵药，只说那只大地之灵……五形之灵只会凝聚一枚，旧灵不灭，新灵不生，你那只，便是这当世唯一一只。谁都想不到这唯一一枚大地之灵竟然出现在小浮空，笔录官见到都惊着了，还说将它养一段时间后送回中域蓬莱呢。所以，你可懂？” 秦如清点头。懂。这意思就是说，这玩意连仙品世家都看得上眼，笔录官打算给养肥了送回蓬莱仙岛，结果半道儿被秦如清截了胡。 “况且，你不止拿了大地之灵，还有那个……” 秦如清瞬间抬眸，那个树上结的紫色雾蒙蒙气体！她当时就猜是好东西。 “署长，你是指那个紫色气团吗？它是不是比大地之灵还要珍贵！” 结果第五翎羽勾唇，恶作剧般地缓慢开腔：“不告诉你。” 蛙去！讲话讲一半，你这样是要被打的知道不！ 秦如清在心里狠狠握拳，第五翎羽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他静默站立，背影欣长。 秦如清疑惑抬眸，看他突然转身，朝自己的方向走了两步，走到一个极近的位置后，弯腰，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儿，而后伸出食指，轻轻点在她的眉心。 秦如清怔了一下，听到第五翎羽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说： “记住我今天所说的，未来等时机成熟，你去那个地方，要代表我第五仙品世家，代表我第五翎羽。另，不要跟风家的人接触。” 第五翎羽保持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平静看她，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眉心有清晰的存在感，这存在感似乎正是第五翎羽刻意而为。 他在提醒秦如清：你要记住。 空气安静两秒，秦如清眨巴一下眼睛，突然蹭地一下弹了起来。她避开第五翎羽的手，闪到一边，而后眯起眼眸，审视打量了一眼第五翎羽。 这审视的一眼飞快，却也存在感十足，从上至下，甚至带着一丝警告与挑衅意味。 二人目光轻轻一碰，第五翎羽顷刻之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个高傲的灵魂不允许别人刻意用这种居高临下，近似提点的语气姿势。你用了，她就要还回来，哪怕这个人是你第五翎羽。 故而，有第五翎羽这眉心一点，便有了秦如清从下至上的轻慢一眼。 第五翎羽惊讶了一瞬后，收回手，宽大的大袖盖住了手背，也盖住了他在袖底下无声摩挲指尖的动作。 他这回倒是没笑，而是很认真地打量秦如清。 秦如清也只有那一眼凌厉，很快变成嬉皮笑脸的模样。她摇摇头，说：“署长，您开出的条件和要求我做的事，两者之间可不太对等啊。” 秦如清可不会被第五翎羽牵着鼻子走。她向来思路清晰，晓得自己要做什么，又该怎么将利益最大化。 “大地之灵和那团紫色气体再怎么珍贵，那也是我在小浮空中所获，当然，我自是感念署长您的好意栽培的，只是感念归感念，您叫我的去地方可是会随时丢了性命，您现在话里话外的意思还叫我站队，‘莫要与风家接触’，若风家也出现一个如您一般的人呢，那我这是接触还是不接触？您这意思，是要我明晃晃地得罪另一个仙品世家啊！” 第五翎羽听完，哦了一声，也不惊讶，而是慢条斯理地叠了叠腕上的袖子，笑着说： “你觉得我不能将小浮空内的东西当做筹码，那你可知，这修仙界一直都是拳头说了算，我若真想，将你手中的东西抢来，强行当做筹码，再归还与你。你不也拿我没办法。” 秦如清也不惊讶，而是笑盈盈点头：“是啊，实力是署长的依仗，而如清自己的依仗嘛……就是猜测署长到现在恐怕还没找到一个天赋比如清更好，更合适更优秀的打工人。到目前为止，如清应该是最特殊的那个，如此，在署长这里，应该还有那么一丢丢可以谈条件的资格。” 说着秦如清也伸出手指，比了个指甲盖的大小，学着第五翎羽先前的样子，轻轻一吹。做完之后，就背手，微笑着静望他。 空气静了一瞬，第五翎羽又开始大笑起来。只觉得这一年多所见的欢乐趣味都没有今天一天来得多。 他笑完之后，走到秦如清跟前，扬起唇，淡声说了一句：“你确实是特殊的。确实拥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本。” 说完伸出手。秦如清凝望他的指尖，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躲开。 第五翎羽的指尖再一次贴到秦如清的眉心。而这一次的意味与上一次完全不同。 指腹与眉心相触的时候，金光一闪，第五翎羽另一只手掐诀施法，秦如清的眉心似乎出现一道印记，之后消失不见。 第五翎羽收回手，背身道：“我再送你一道护身印，此印可为你挡住致命一击，它可以被动出现，也可以被你主动召唤，召唤之法是捏碎先前那枚玉坠。如果你一直没有动用此印，它的防御程度会随着我的修为而上涨。”说着，第五翎羽玩味一笑，“若我有天能够飞升成仙，未来你便能拥有一枚抵挡仙人攻击的护身印了。” 秦如清瞪大眼睛，惊喜捂住额头。半晌后拱手一礼，脆声道：“多写署长！” 垂眸的时候，却暗中勾起嘴角。所以说，羊毛这种东西，当然是越薅越有了。 秦如清离开议事大殿的时候，发觉笔录官竟然一直没有走，而是候在门外。 看见秦如清出来，笔录官竟然叹息一声，说：“秦长老，我送送你吧。” 如此客气，秦如清当然不会拒绝。 二人慢步走在回廊，笔录官也没有看秦如清，只是面色复杂地说：“你天资超绝，却性情顽劣，若是生在仙品世家，须扔进四狱池，好生磨炼管教一番。” 秦如清笑一笑，虽不知道四狱池是个什么地方，但想来进去不会好受。 “我们家老祖以前也讲过这样的话。” 笔录官抬眸看了秦如清一眼。这一眼意味很明显——你家老祖既然讲过这样的话，那你这性情是怎么歪成这样的？ 秦如清嘿嘿一笑，“老祖也拿我没办法，掰不过来呗~”她 爹娘是管不住她也舍不得管的那种类型，于是完全指望老祖。结果老祖也渐渐被她越带越歪，后面嘛，自然就没人…… 笔录官眼睛瞪了瞪，跟着就是摇头。 秦家还是庙太小。如秦如清这样的，确实压不住。在笔录官看来，秦如清就是一块璞玉，正需要好好打磨，未来才能绽放异彩。而若是放任自流，才是一种对天才的折损。 笔录官这箱琢磨着教育经，秦如清却突然停住脚步，转过头，看向他，正色道： “今日在大殿上言语多有得罪，多谢笔录官宽宏大量，不与小辈计较。” 说着恭恭敬敬拱手一揖。 笔录官被这一揖弄怔住了，心里忽然就有些明白，他们家老祖为何没将她这性子掰过来了。 如此有礼可爱，又天资过人的小辈，不过是行事大胆，略顽劣了一些，又有什么打紧呢。 “小浮空结束，如清也该返回南岭。如此，正式拜别笔录官。” 笔录官看着朦胧夜色中高挑洒脱的红色背影，不知怎的，心里有些复杂，又长长叹息一声。 秦如清看见静候的唐子凤，摇摇手，几个小碎步走到他跟前。 “久等了吧！” 唐子凤摇头，目光凝着她：“可安好？” 秦如清摊开手，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欢脱道：“看，一根毛都没掉。” 唐子凤勾起嘴角，“那就好。” 又问：“今日情形如何？” 秦如清摇头晃脑：“在我诚挚的言语感谢之下，他们非但没有为难我，还额外给我附赠了许多东西。”被我薅了许多毛。 诚挚的言语感谢？唐子凤微妙地挑起了眉，瞬间明白，这恐怕又是秦如清糊弄人的把戏。 她在秘境里将仙品世家骂了不知多少遍，又怎会诚挚感谢别人？ 能被小骗子的嘴哄住的，基本都是没经验没吃过亏的。像唐子凤这般被翻过来捣过去，骗过不知多少回的，早就长了经验教训。 这个槽实在不吐不快。唐子凤唇刚掀起，就被秦如清瞧出痕迹，她哎了一声，语速飞快地说：“看破不说破哈！” 说着轻快拍拍手，“好了，天晚了，该回去了。” 唐子凤果真将掀起的唇闭住，嗯了一声。召唤出小飞舟，秦如清立马跳上去，兴奋地说： “哎，今天就让我驾驶飞舟吧。” 唐子凤没吭声，却自动坐到了船尾。这就是让开驾驶座的意思了。 于是，一道飞舟在夜晚的沙漠中呼刺穿行。 风高高吹起秦如清的头发，她非常带劲，自我感觉良好地说： “嘛，我就说，我这驾驶飞舟的技术相当不赖，你还总不让我碰。” 唐子凤隐在黑暗中的食指与中指缓缓溢出灵气波动，稳住舟尾。面上却嗯一声，道： “是不赖。” * 回到第五客栈，与仙品世家周旋一天的秦如清却没有立马入睡，她坐在了客栈的屋顶上，看星星。 额，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她就没长那风花雪月的脑子。秦如清是在归纳和整理小浮空一趟的收获。 “嗯，玄心液搞到手了，林家那边怕是还有点想头。但是这个好处理，基本等于完全到手，没啥问题。” “大地之灵当真是好东西，能把这个弄回去这趟就不亏，回去就把它放药田里养着让它啃地，嗯，把家里的地都啃成息壤。” “那个紫色气团不知道是啥东西，第五翎羽那狗东西不跟我讲。但没事，回头问问老祖。” “另外第五翎羽让我去的地方，得需要是被天道承认的天才，这肯定没问题，我必是小天才！大能转世呢咱。但是听第五翎羽那意思，危险系数太高了，不过也没关系，又不是要我现在去，等我未来准备好，我必能在那地方狂薅一把。第五翎羽觉得他不亏甚至小赚，嘿嘿，那我肯定大赚。赢麻了就是说！” “简单分析一波，第五翎羽在仙品世家地位不低，肯定是嫡系，但是感觉又不是到顶的那种。要是到顶了何必来西岭这种能将人晒成碳的地方镀金，镀金镀金，要是自己本身就是实心金子，又何必来镀呢？” 第128节 “而且他还需要拉拢我，当然这肯定是因为那地方特殊和我比较6的原因，但他本身根基不稳也是个事实。盲猜一下，仙品世家内部竞争极大，分为几个派系，第五翎羽有强劲竞争对手，而且比他更六，因为人家就不用下来镀金。” “嗯，叫我不要跟风家人接触？这能完全听你的？真正的成年人自然是都要都要。不过，跟仙品世家打交道太费脑细胞，主要是实力没到那一步，再怎么操作都没用，还容易翻车。所以以后行事还是要更加谨慎。风家……好像管北域和东域的，这我秦家暂且也接触不到，先不用管。” “……” 秦如清自己在那儿嘀咕着，将思路一条一条撸顺理清。 下面的墙角处，暗搓搓蹲着三个人影。 启荣小声：“妹妹的脑子里整天都要想那么多东西吗？她这晚上还能睡着觉？！” 陆薇正在认真听，一方面觉得小五的话很有意思，一方面又在学习她的思维方式。 而唐子凤，他捕捉到秦如清话语中出现频次非常的高第五翎羽几个字。眼眸垂了垂，暗自记住那个需要秦如清去的地方，其次打定主意要加紧研究炼制出能轰炸元婴的灵器。 秦如清嘀咕完，淡定自如地将腿搭在屋檐上，然后倒挂金钩。头倒吊在屋檐下，伸开爪子，嗷嗷地哇了一声： “哇呜！” 启荣/陆薇/唐子凤瞪大眼睛：“啊啊啊啊啊啊！” 秦如清倒挂着噗噗笑：“你们仨蹲这装蘑菇呢？就这偷听墙角的技术，迟早要被人抓起来拷住。” 启荣捂着被吓得直跳的心口，抱怨说：“是妹妹你灵识太敏锐啦！”说着也不蹲了，闪身跳到屋顶上，坐下。 陆薇和唐子凤也跟着跳上去，四人排成一排。 晚风正好，秦如清把玩了一会儿手指，盯着西岭比外域更大更圆的月亮，突然说： “唐子凤，等最后一波林家的事了解，我们就要回南岭了。” 她将脸抹过来，正色看着他： “你想好了吗？是留在西岭这个鬼地方，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 第95章 回南岭，林家拦截 “你想好了吗？是留在西岭这个鬼地方， 还是，跟我们一起回去？” 秦如清坐在唐子凤旁边，启荣和陆薇也都扭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 唐子凤眼眸低垂， 朝下看， 没有立刻回答。 秦如清不知道为什么嘿呀地叹息一声，“其实这个问题很好回答嘛， 西岭都没几个在意你的人，按理说这个问题都不需要犹豫才对。可我问了你两次，你都不做声。唐子凤， 你不会真想留在这吧？” 启荣和陆薇没想到唐子凤的想法是这样。他们之前一直都觉得这件事是个不用思考的问题啊。 唐大哥在他们家当客卿长老当了很多年，秦家上下都很看重他。而且不说别的，只光谈感情，现在那个唐飚已经处刑处死了， 唐家都没几个人真正关心唐大哥， 相反， 他来秦家的话， 还有他们这几个朋友。 所以，这件事有什么好犹豫的啊。 秦如清攥起小拳头在他面前挥了挥，“说话， 人长嘴除了吃饭就是用来说话的。像你这种不长嘴的人， 是要被话本读者痛击的，他们最恨你这样的。” 终于，唐子凤长的嘴管用了， 他声音很低，目光也带着一丝茫然地说：“可是我娘一直教育我， 她对不起唐家，要我好好替她补偿唐家。而且， 唐家上下，除了唐飚作恶，其他人，虽没有那么好，但好像对我也不坏……” 秦如清直接一个仰倒，惊异道：“你竟然是因为你娘！你娘叫你给唐家卖命你就卖命啊，她那么在意唐家当初需要她联姻时她自己怎么不干呢！”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歧义，像在攻击小唐娘似的，秦如清吸一口气，又改口，“当然，我不是说你娘自主选择婚姻有什么问题哈，主要是，她选择就选择了，自己就该承担这个后果。结果她心里还愧疚，觉得亏欠了唐家。好吧，愧疚也行，但她还将这种情绪影响给了你，还叫你替她去补偿家族，那早这样她当初自己怎么不去补偿呢！” 启荣重重点头，也说：“唐大哥，虽然我们不好置喙长辈的事，但是，终归是你娘的婚姻为你招惹来了许多是非，没她悔婚那件事，或许就没有后面唐飚将你赶出家门的变故了，你真不应该受她影响的。” 陆薇侧头看着唐子凤，没说话。对于秦如清和启荣的完全不理解，陆薇倒是有一点点明白。 明白唐子凤为什么犹疑不决。 唐子凤的手缓慢抚上自己的心口，眉头微微拢起，似乎也是想弄清自己心中这古怪又拧巴的感觉。 “我知道，我不应该受她影响，我也知道，我不欠唐家什么，现在唐飚事了，我理应对唐家没有任何留恋才对……可是，族长曾跟我促膝长谈过现在唐家的处境，唐飚被处刑后，唐家名声大跌，虽然我得了炼器大赛的头名，可我的身份又特殊，现在并不算唐家人，家族虽然是银品，可老祖年事已高，又有旧疾，林家也步步紧逼……在唐家形式如此危急的情况下，我若是一走了之……” 唐子凤抿了抿唇：“其实那天族长与我谈的时候，我就想拒绝。可是，话到嘴边，我娘临终前虚弱地拉着我的手，叫我报效家族的场景就自动出现在我脑子里，像锁链一样牵绊着我，挥之不去……” 听完，秦如清他们都沉默下来。秦如清心里哇凉哇凉，只有一个想法： 完了，小唐是被他娘，以及被这个家族cpu了。 放她前世有个非常热门的议题，叫“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响。”很多人前半生受原生家庭所累，后半生便一直困扰在原生家庭的阴影里，需要竭力挣扎逃出，或者用半生来治愈。 不理解的人听着觉得逃离原生家庭很容易，既然知道它不好，那我们离开不就行了吗。 可是，原生家庭陪伴着一个人人格三观定型前的整个时期，可以说，这个人人格的形成都是深受原生家庭影响的，家庭给他灌输的东西已经成为他人格性情的一部分。 作为外人，秦如清他们都知道小唐不应该受他娘的影响。可作为小唐自己来说，他十岁之前基本都是由他娘照顾大，后来才被那个唐飚带。假如十岁前，他娘天天跟他念叨自己对家族的愧疚，天天跟他说以后长大了要报效家族，那么长大后，他娘对他念叨的东西就会如同本能一样刻在他的脑子里。 怪不得他当初蒙受了那么大的冤屈，想要回到家族的方式竟然只是要求秦家给唐家炼制对应的丹药，想要用好处来为自己换取回到家族的机会。 他整个人的思维方式就是朝着为难自己，守护家族的方向去的。 秦如清想明白后，开始叭叭给唐子凤分析：“你现在整个人就是被洗脑了知不知道。你娘跟你说的那些话，整个唐家对你的影响，就像锁链一样，把你整个人都锁住了！你必须要想办法挣脱这个锁链！不然，难道你还真打算带着你娘的愧疚，任劳任怨地为唐家打工一辈子啊！” 唐子凤没说话，而这时候，陆薇突然唤出自己的剑，声音轻柔地说： “唐大哥，看到这把剑了吗？你知道我是丹剑双修对吧？那你知不知道，我爹其实不允许我练剑的。” “另外，”陆薇轻轻捂嘴一笑，“你看我跟小五的关系，能想象到我们父母其实各自之间并不友好吗？” 秦如清也明白三姐想说什么了，赶紧点头，“那岂止是不友好，以前我还没家族议事权的时候，他爹天天跟我爹在议事堂上吵架。然后两房争斗，还影响整个下头的人站队，影响很不好的。” 陆薇看着唐子凤，认真说：“我爹一直不喜欢小五，当然吧，他也不能说不喜欢，就是感官很复杂，一方面觉得她天赋好，简直不像是我大伯那样人能生出来的，一方面又经常在家数落我没小五优秀……” 秦如清眨眼睛，忍不住插了一句，“哇，三姐，原来二叔在家里是这么讲你啊。” 陆薇嗯一声，又继续道：“你看，我如果完全听我爹的话，我根本没法儿练剑，就算依照他所说的，整日研究丹药，其实丹道技艺也根本不会比现在好多少。最重要的是，我就不能像现在一样和小五启荣的关系这么好。那我这趟就根本不可能来小浮空，不能见识到外面的风光，实力不能有大幅度提升，更别说得到地火之心了。” “我知道怎么样做才是对我最好的，所以，便直接下定决心跟我爹表明了态度。当然，一开始表态的时候基本上就跟断绝了父女关系差不多，他直接说我是不孝女。然后后面，他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说到这的时候陆薇笑了一下，“主要还是我们小五在家里太强势了，我爹想不接受都不行。等他自己默认之后，我们的关系就恢复正常了。” 陆薇将她的剑拔出，在月色下轻松挽了个剑花。剑光在所有人的眼中划过，最后被陆薇收回剑鞘。 “就像溃烂的伤口，需要将腐肉挖出，挖肉的时候必然伴随着阵痛，这是伤好的必经之路。” “唐大哥，你娘与你所在家族便是这伤口的腐肉，你需下定决心挖出，不然，这些东西恐怕会伴随你一辈子。” 秦如清重重拍唐子凤的肩膀：“听到了吗小唐，我三姐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当然可以回到家族，但是回到家族跟抱着愧疚补偿心态为家族打工是两码事，你要分清楚哦~” “我们明天修整一天，后天就回南岭，这一天时间你好好想想。当然，无论是什么结果，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小唐！” * 秦如清一行人离开南岭的那天，有好几波人来跟他们送行。 首先就是杨家人。秦如清刚开始来西岭就是跟这个家族的人合作的，双方之间都达到了双赢的状态，彼此的关系也都不错。 杨家人一直期盼能跟秦家建立长远的合作关系，故而态度十分殷勤，还说要派一队人专门护送秦如清几人回去，自然是被秦如清给拒了。 第二波来送的是仙品署。是之前跟秦如清打过交道的青袍执事亲自来送的。仙品署一直和世家之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此番专程派人来相送，是大大给了秦家面子。 仙品署离开之后，秦如清他们就打算启程了。唐子凤也在他们的队伍里，那天说完之后他就一直没表态，秦如清也再没催他。今天走的时候他自动就跟过来了，秦如清打定主意，他要是一直不做声，那正好一起打包带走！ 启荣倒是想起来一个问题：“妹妹，你之前说的林家，一直没有现身哎，就这么让我们走了吗？” 秦如清笑了一下，“直接让我们走不是更好，还省了我的事，不过……”她遥望一个方向，眯起眼睛，“不过嘛，玄心液的诱惑太大，林家一门三筑基，就差个老祖结丹了，这波想来是没那么容易放手滴~” 远处的沙丘上站立着一队人，其中有个眼熟的红衣年轻女修，显然是之前在小浮空中跟秦如清打过交道的弈君仙子。 “娘，他们要走了，我们还不动手吗？”林奕君有些着急。在小浮空中，她实力差了些，没法儿将玄心液抢过来，可现在都出了小浮空了，如今林家高手齐聚，还怕拿不下秦家三个小辈？ 站在最前面的林妍瞥了一眼女儿，“你的性子总是那般急，若你有那秦家小长老一半优秀，我也不必这么费尽周折地想办法拿玄心液了。” 林奕君烦躁地甩了一下鞭子，“娘，我怎么就不优秀了，你这是见到秦家小怪物一下子拔高标准了是吧！” 旁边的林家长老无视母女俩的争吵，拧着眉望着秦家一行人的方向道：“没想到仙品署竟真的那般看重秦家，还专门派了执事前来相送。” 这可是他们西岭的仙品署啊。以前也没见仙品署对西岭哪一家这么热络过啊。 林妍闻言面色也凝重起来，小声地说了一句：“这事确实不好办。” “有什么不好办的，难道有娘和长老两个筑基，再加上咱们的阵法，还怕拿不下小怪物一个人吗？” 林妍刚想说这根本不是能不能拿下秦长老的事。是拿下了之后得罪了秦家这事怎么收场的问题。 唇还没张开，突然感受到前方投来的一道尖锐的视线，灵识所见的画面中，秦家小怪物精准地朝这个方向看过来，嘴角勾起，露出一丝笑。 林妍心里一惊。好敏锐的灵觉！他们落在这般远的地方，连打量都很谨慎，这就被发现了。 紧接着肃声道：“他们要走了，随我来，一会儿谁都不要轻举妄动，特别是你！”林妍狠狠瞪了林奕君一眼。 林家一行人踩着沙在沙丘上飞掠，很快来到秦如清跟前。 “秦长老。”林妍主动打招呼。 秦如清回了个平辈礼，启荣陆薇唐子凤以小辈的礼节见过林族长。 秦如清瞥了一眼林妍身后的人，笑道：“林家这般隆重地相送，叫我等有些惶恐啊。” 林奕君有人撑腰，底气也足起来，“秦长老，装什么傻，你抢了我林家的玄心液，还指望我们能轻易放你走吗！” 林妍呵斥一声：“弈君！” 秦如清哦了一声，道：“难道林族长此番不是来相送，而是来抢，玄心液的？” 说着眼眸有绿茫闪过，与林妍的视线狠狠一碰。好像刮起了无形的风，风笼草往前滚了几滚，在沙地上留下一串痕迹后，又停下。 林妍身心巨震，竟然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几位林长老皆面色大变，下意识将林奕君围住。 林妍刚刚看似在怒喝林奕君，实际在悄然用灵识审视秦如清，想摸清她的底线。可她竟然看不透秦如清的修为，她周身像拢着一层迷雾，古井无波，没有任何气息波动。 再想细看，她眼眸绿茫一闪，林妍便感知到了一股叫人身心巨震的威压，直叫人腿柱发软，有想要臣服叩拜的念头。 林妍不愧是统管一族的族长，只是往后退了一步，极快地稳住身形后，颤抖着嘴唇道：“秦长老究竟是……什么修为？” 为何她感受到了一股完全不弱于金丹期的威压。可是，怎么可能呢！这么年轻的金丹？！便是仙品世家接引的大能转世，也没有这个修炼速度啊！ 秦如清却只笑：“我是什么修为，难道贵族小小姐没有跟你们说吗？” 林奕君十分茫然，她刚刚被长老们护住，完全没感觉到发生了什么。 “娘，她就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啊，当然，她是可以打败筑基后期的小雷云兽，可我们这么多人，又有阵法和灵器之便，她就是再厉害也翻不了天啊！” 站在最前段的林妍眼里几番犹豫挣扎，而后竟然甩手给了林奕君一巴掌，厉声呵斥道：“闭嘴！此番我们是来相送秦家，相送秦长老的，你嘴里嚷嚷些什么，还不快跟秦长老道歉！” 林奕君捂住脸，震惊地望着她娘，直接被打蒙了。 第129节 还是她身后的长老们反应快，互相对视一眼，心里不约而同地叹息一声，竟然主动给秦如清赔起了罪。 “小辈不懂事，秦长老莫要见怪。” 秦如清笑了笑，随意地将手甩一甩，“原来是来送我们的，刚才那么多人，还以为要打架呢。我先前在小浮空中和小雷云兽打了一架，正巧没打过瘾，还想着今天可以松松筋骨，当真是可惜了……” 林妍只装不知先前的交锋，天下太平般地拱手：“秦长老回南岭要翻越断脉山，断脉山凶险，不若我们林家派一队人护送……” “不必了，多谢林族长好意。” 于是，又略交谈了几句，秦如清带着启荣陆薇他们，竟然大摇大摆地从林家队伍跟前走过，而他们亦没有相拦。 等秦如清一行人的背影完全消失，林奕君才瞥嘴，不甘地喊了一声娘。 林妍地叹了一声，伸出指尖抚了抚女儿被打肿的脸，说：“我知你心中疑惑。只是方才那场交锋让我明白，即便我们拿到了玄心液，我们家老祖却不一定能结丹，可那位秦长老，不出三年，定能结丹！” “又有传言秦家与仙品世家有些关系，咱们……实在不必要为自己招惹来一个如此强大恐怖的敌人呐！” 林奕君的脸颊已经肿起，疼痛让她惊惧又茫然。秦家小怪物，不出三年就可以结丹？ 这怎么可能呢，她才多大？可是，娘从来不会骗她。 如果真是这样，为了一个能提升结丹几率的玄心液，为自己招惹来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恐怖敌人，真的值得吗？ * 远处，启荣好奇地问：“妹妹，你刚才干了什么，怎么他们瞬间就吓趴了的感觉？” 秦如清勾起嘴角，含糊道：“一点吓唬人的小手段而已。” 实际是之前隐藏胸章上面的威压技能。 隐藏胸章上有两个技能，秦如清一直都没用过。今日见到林家人来势汹汹，明显一副觊觎玄心液又没下定决心要不要动手的样子。 他们在观望。 那正好了，就好好给你们瞧一眼，吓个大的！ 果然，她这威压技能一出，林家人就跟见了鬼一眼，估计在心里疯狂猜测她到底是不是结丹了。 咋可能呢，秦如清倒是想。 启荣哦一声，也没多问，反正妹妹手段多得是，就算是刚刚真打起来，他也不怕。 就这么往前走了一截，唐子凤突然停了下来。 秦如清也停住，顺势转身，像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地望着唐子凤。 唐子凤抿了一下唇，还是开口：“我就，不跟你们回南岭了。” 启荣和陆薇对视一眼，启荣啊了一声，“唐大哥，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陆薇却没说话。其实，她能理解。有些东西不是说割舍就割舍的，就是割舍，也要看时机，以唐家现在的形势，显然不是唐子凤离开的时候。 秦如清其实那天晚上就看出来了。人有时候犹豫不是因为不知道答案，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知道了答案才犹豫。 可她依然忍不住撇嘴，明晃晃的气恼样。 唐子凤好像有些不敢和秦如清对视，他垂了眸，拿出了一个储物袋，塞进秦如清手中。 “里面是星陨爆裂球，之前在地火池时我已经炼制完成了。现在将它送给你……你们秦家，你想让谁用，怎么用，都行。注意事项和使用规则我也给你做了标记。” 秦如清重重地哼了一声，“拿这么贵重的东西当饯别礼啊。” 那可是能炸伤金丹期的灵器哎，就这么送给了她，唐子凤也不怕唐家人跟他急。 唐子凤依然是温温吞吞的样子，无视秦如清的冷嘲热讽，继续说：“你的灵器图纸已经设计好了，但是给你用的东西，必然得是最好的，我打算等我筑基之后再正式动手炼制，这样，这灵器的上限也会高一些。等我炼好后，再将它寄给你。” 说着不看秦如清，又拿出两个荷包，“这是给启荣和陆薇的东西。” 他像发糖一样发完东西，完了后站定，依次看了秦如清三人一眼，认真道：“认识你们，我很开心……” 他话还没说完，秦如清忽而重重叹息一声，而后叉腰打断他，“唐子凤，这是送别，不是死别！你不要搞成这种氛围好不！” 唐子凤一哽，眼睫扇了扇，茫然地望着秦如清。 秦如清又是叹息一声，上前，重重拥抱了一下他。 她抱着他，将面颊贴在他心口跳动的位置，而后热烈地、真挚地、大声地说： “是你自己要留在西岭的，个傻不愣登的直心眼，以后别给晒成大黑炭了！” “记住我跟你说的，不要给唐沉那种人打工，要不就及时跑路，要不就自己翻身当老板……额，我说的是族长。” “最后，还有你跟仙品署那个飞船合作项目，记住，要想办法抱明华宗师的大腿，还有之前那个炼器大赛说的神器图纸，我有预感，那就是你未来的机缘。” 秦如清松开他，最后说了一句：“你要学会像我一样薅仙品署的羊毛，知道不？” 在秦如清软乎乎贴上来拥抱他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唐子凤眼一热，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时间很漫长，又很短暂，等唐子凤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松开了。 秦如清盯住他，唐子凤抿住唇，重重地嗯了一声。 陆薇不知怎地竟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也跟着上前抱住唐子凤，“唐大哥，记住我跟你说的伤口与腐肉，我们都在等你伤口痊愈哦~” 陆薇抱完，轮到启荣，他身体结实，不仅抱，还砰砰在唐子凤背上拍了两下，“唐大哥，想我们了就用通讯石跟我们聊天。” 他们拥抱的时候，秦如清已经拿出了他们接下来的交通工具。沙漠滑滑板，之前杨家人送过来的。 “行了，别抱了，该走了！”秦如清最不喜欢伤感的送别。再说，跟小唐那叫送别？等他薅完仙品署的羊毛，她就把他揪回南岭。 三人坐上沙漠滑滑板，牵起了控绳，秦如清扭头：“唐子凤，山高路远，不必相送。可别悄咪咪哭鼻子哈，记得好好薅仙品署的羊毛，我们走了！” 说着很飒地往前滑行，却因为交通工具驾驶困难症，滑滑板疯狂蛇皮扭动，好半天才稳住。 秦如清也不尴尬，红裙摇曳，朝后摆了摆手。 唐子凤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三人的背影完全消失，才慢吞吞地转身。 他忍住了没哭。 脑子木木地往前走了一截，突然感应到通讯石剧烈的震颤声，唐子凤眼眸瞪大，飞快将之拿出来。 通讯石中传来那道熟悉的清亮嗓音： “蛙去，唐子凤，失策了！只顾着乘滑滑板耍帅忘了我们在沙漠里不认路了，你，你还是来给我们送到峡谷那儿吧！” 唐子凤：“……” 第96章 兜了一兜宝贝回家，全族震惊！ 南岭秦氏领地。 洛娴一大清早就兴冲冲地起来指挥下人洒扫整理秦如清的院子， 整个族长院落的人都被她指挥得团团转，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秦德明被这动静吵得无法办公（实际是他自己也坐不住），将忙了一上午的妻子拉到椅子坐下， 又给她斟了一盏灵茶。 慢悠悠道：“清清昨天才传了信， 刚刚翻过断脉山，算算时间， 到家也还要个几天，你现在就忙活什么？而且，她这院子哪天不洒扫， 你摸摸，一点灰都没有！” 洛娴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管我！我乐意！闺女儿回来我心里高兴！” 秦德明哽住。妻子的“你管我，我乐意”是她的杀手锏， 什么事， 只要沾上这几个字， 秦德明基本没有发言的机会。 在秦德明嘀咕的时候， 洛娴狠狠灌了一口灵乳茶，又自顾自絮叨开了。 “清清都走了一年多了。她没走的时候还不觉得，她一走， 我就觉得呀， 整个屋子都空了！心里空落落地放不进实处。” 洛娴又是叹一口气，“也不知道她在外头有没有吃饱穿暖，有没有被人欺负， 听说西岭都是体修大汉，脾气爆， 那可都是不好相与的。” 秦德明忍不住吐槽，“西岭多热啊， 还吃饱穿暖，肯定都热死了。而且，你闺女儿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从来不吃亏的主，就是个小魔星。还被人欺负，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洛娴今天第二次被人吐槽打岔，清脆的语调顿时停住，眼往上一翻，缓慢地扭头，看着秦德明的目光充满杀气。 “不是……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闺女儿要回来，洛娴心里踏实，转而开始看自己的丈夫哪里都讨嫌起来，“而且，你一族长，整日里不干活，就在那儿优哉游哉喝茶，叫我说，要不是你突然走了狗屎运筑基，现在族长之位早就被老二掀下来了！” 这，这不是人参公鸡么！秦德明气得胡子翘了翘，哼一声，一甩袖走了。 他走了正好，洛娴正嫌他碍事，转而开始继续指挥下人，决心这样的程序在清清回来之前每日都来上一遍。 秦德明去了老祖的闲影居，彼时，老祖正背手站在湖心岛边缘。 秦德明行礼之后，站在了老祖的身后。老祖像是知道来人是谁一样，也没回头，只勾起嘴角，淡淡道： “你女儿快回来了，心里想必很高兴。” 秦德明嘿嘿一声，“那丫头还在通讯石里与我炫耀，说在小浮空中带回了许多好东西，等不及要给我们炫耀呢。” 小浮空。老祖望着湖面氤氲的灵气，眼中有异样情绪闪过。全族上下，只有老祖一人知晓秦如清那天给她发的那道无字密书。 密书上说得含糊，只说两天后要是没收到她报平安的传讯，就动用那个每个世家只有一枚的世家令，揭露西岭仙品署在西岭的罪行。 西岭仙品署，私自圈占西岭秘境，为自己谋图私产。 无字密书上只有短短几行字，可每一个字都叫老祖看得心惊肉跳。清清那丫头是怎么跟西岭仙品署扯上了关系，竟然还发现了这样的惊天秘闻。 发现便也罢了，她还叫秦家动用世家令将这个行为昭告天下，这，这摆明了是威胁。若非事态紧急，甚至关系到全族发展，那丫头是不可能让秦家如此行事，因为这会直接得罪第五仙品世家，会将秦家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收到无字密书后，老祖拿着世家令，基本两个晚上没有合眼。她还一个字不敢对外吐露，若是被清清她娘知道，能直接吓昏过去，全族上下也会震动。 好在那丫头行事虽然大胆，却一向靠谱，第二天就传来了平安的讯息，老祖这才松下一口气，只是依然没有彻底放下心。 不知道那丫头有没有将事情收尾处理干净，她自身可有受伤，可是付出了什么代价。这些老祖全然不知。 秦德明看着老祖沉凝，有一瞬间的疑惑，是不是有什么事，他们被蒙在鼓里。刚要开口，却有侍从激动地跪伏在湖心岛外围，高声传音道： “老祖、族长，五小姐他们，回来了！” 秦德明眼一瞪，跟着面上就涌现出狂喜，一直背手而立的老祖也瞬间转过身，眸中也有激动闪过。 * 秦如清望着熟悉的南岭城门，很有成就感地叹息一声：“终于回来了。” 算算时间，走了也有一年多了呢。这一年里实在发生了不少事，先是和杨家以及西岭仙品署合作，后面又为唐子凤平反复仇，最后在小浮空内更是凶险。 好在一切平安无事，最重要的是，还揣了满满几兜子的好东西回家！她简直迫不及待见到长老族人们看见这些东西的场景了，那一定很精彩。 启荣也深吸一口气：“还是南岭空气清新。” “没出过门时想出门，出了门后才觉得还是家里好。”陆薇叹息。 秦如清笑一笑，上前将身份牌递给守城的城卫，四域各城守城的都是仙品署的人，这个城卫见到身份牌，态度竟然格外恭敬了一些，肃立道： 第130节 “原来是秦氏长老归家，有失远迎。”朝身后大喊，“开城门！” 秦如清将身份牌收起，悠闲地往城内走，一边道：“态度很恭敬嘛，看来我走的这段时间秦家在南岭发展的不错，没出什么大岔子。” 反正都回南岭了，三人反而悠闲起来，先去南街以及各坊市晃了一圈，查看了情况之后，才回了秦氏领地。 “不错嘛，若说我走之前，秦家是刚刚出头的南岭老大，现在时隔一年，局势彻底稳定下来，变成无可争议，人人都认同的南岭老大了。” “西岭有我操作，现在秦家在那边的名气比一些本地世家还大，又是仙品署的官方合作世家，只要再过个十年八年，拿下西岭基本没什么问题。” “嗯，剩下的就该往北走。听娘说我哥去了北岭管理家族分铺？嗯，这差事不错，要是北岭分铺管理好了我哥这少族长之位差不多就能砸实了。” 秦如清在这边嘀咕，启荣和陆薇就淡定地听，反正秦如清脑子闲不住这事他们早就习惯了。 走到家门口，发现门口竟然还挤着不少人。有管事模样的人在门口喊： “应聘供奉的往左边站，送礼的往右边站。” “不过送礼的可以先回去了，不年不节的咱们秦家不收礼。” “剩下来应聘的，器修、符修、剑修以及阵修可以提前领号码牌，都排好队不要吵！” 一个腰间悬着剑，衣饰朴素简单，一看就是身家不丰的剑修被挤在最后，以为自己垫底，结果转头看见后面又来了三个人，心里一喜，扬声道： “诸位也是来应聘供奉的？需要排队，我们剑修优先哈，你们排我后面！” 秦如清挑眉，她还用排队？启荣早急着回家了，此时扒开他，说：“别挡道，我们要进去。” 那剑修心里嘿了一声，我咋说也是战力最强的剑修，你敢跟我插队，结果剑还没拔出来，就被启荣一巴掌呼到后面。 他一惊，好大的力气！ 不过他也不是个怂的，就算你比我厉害，也不能不按规矩来啊，当即嚷嚷起来，“哎你们三个怎么回事啊！” 前头的管事听见闹事声，眉头拧起，南岭还有人敢在秦家门口闹事？！当即朝那个方向看过来，还没来得及放声呵斥，看清那三个人后，眼睛狠狠一瞪，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后，当即几步下了台阶，掀开人群扬声道： “五小姐！您，您们回来啦！” 秦如清笑一笑，“老管家辛苦。” 老管家激动地挨个儿行了礼后，就扭头朝后面喊，“今日秦家闭门不见客了，都散了吧！”说着将秦如清他们往里迎。 门口守卫有机灵的，已经见状往里通传了。 秦如清瞥了一眼那个傻了眼呆住的剑修，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好笑，对那个老管家道：“他练气六层，气息还算扎实，散修能修成这样实属不易，给他测一下剑术，若能通过，便收进来吧。” 说着再不犹豫，拉着三姐往家里走。 老管家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这傻不愣登的剑修，心说这小子倒是走运，能得了小小姐的青眼。有她开口，只要剑术不是差得叫人看不过眼，必能踏进秦门，摆脱散修生涯，当个尊荣让人殷羡的秦氏供奉了。 剑修还在那里惊异，能一眼看出他的修为实力，这位看着极为年轻的秦家小姐，又该是什么修为？ 而且看那老管家的恭敬样，直接闭门不见客了，这肯定是秦氏重要嫡系归家！ 剑修心里一激动，刚想上去抱大腿，抬眸一看，门前哪还有那位小小姐的身影。 * 时隔一年零两个月，秦如清三人荣耀归家，秦氏上下全族并迎，于湖心岛设大宴款待。 洛娴一见到秦如清就开始呜呜地哭，怎么止也止不住。秦如清感受到久违的来自亲娘的热情，忍不出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洛娴哭完之后，自然怎么看自家闺女儿都看不够，看了一会儿，疑惑起来：“清清，你怎么，模样变了，又长俊了，还变高了。” 一年的时间怎地模样变化这么大！好像整个人都长开了一样，从之前还带着稚气的小姑娘变成一个真正叫人见之忘俗的仙子了。 秦如清抿嘴笑一笑，对自己筑基的事，却是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相告。 旁边的老祖也嘴角含笑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听到洛娴发问，也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灵识在秦如清身上一扫，眸中露出隐晦的惊异，她竟然看不透这丫头的修为。 简单闲谈几句，才正式落了座。湖心岛灵气氤氲，乃是老祖的居所，灵气最盛，秦家在这里设宴，仙音缭绕，当真有那么几丝仙家气派了。 秦如清坐在老祖下手的案几上，还没吃几口菜，就听二长老急急开口：“清丫头，走了一年多了，快给我们说说这一趟在西岭的新鲜事吧！” 连肃穆的三长老也忍不住开口：“那个西岭仙品署官方合作世家是怎么回事，怎么竟和仙品署扯上边，还下了那么大笔的订单？” 如果说，秦如清在西岭的事别的他们不知道，但有一桩却是清楚的，那就是秦如清代表秦家和西岭仙品署的合作。 此事正式契在了天地书上，南岭这边的仙品署专门派使者来相告，而随后不久，西岭仙品署那头也专程派人上门，当时秦家上下可是吃了老大一惊。 启荣和陆薇对视一眼，都笑着看向秦如清。秦如清嘿嘿一声，道：“咱们家做了那么多针对西岭的丹药，若是只跟唐家合作，岂不是可惜，要搞就搞个大的，所以我就盯上了仙品署。” “哪晓得老天也在祝我，他们西岭新上任了一个署长，听说来头挺大，是第五仙品世家的嫡系，下来镀金的。他一上任就在西岭搞了大动作，听说要打通西岭和外域的通道，两条线并行，一个是在断脉山里面开一条道，还有一个就是建造一条能飞跃断脉山的飞船。” 虽然秦如清还没说到丹药的相关，但这个就已经是大新闻，秦家高层俱是听得津津有味。 “那照这么说，西岭未来几年将有大变化，说不定还会影响外域。”有长老议论道。 秦如清点头：“还不仅如此，那个西岭署长除了开山之外，还打算改变西岭人身中火毒修为进展缓慢的问题，哪知道刚巧了我就带了相关的丹药过去，还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三长老露出恍然的神情，接在后面道：“西岭仙品署听到这个消息，便相当于打瞌睡正好有人送上了枕头，他们想改变西岭修士中火毒的情况，找外域家族求购丹药也需要时间精力，哪有直接送上门来得方便呢！” “咦，那后面怎么就变成西岭官方合作世家了呢？这东西以前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四长老也忍不住插话。仙品署多高冷啊。 陆薇说：“是小五特意跟仙品署谈判的。他们仙品署的署长亲自找小五聊的这个事。” 众人俱露出震惊的眼神，西岭仙品署署长亲自相谈？这也太给面子了吧。 秦如清微微一笑，上次她被第五翎羽叫过去，三姐没跟来，还以为他们是在谈合作的事。其实不过是第五翎羽那个乐子人专程将她叫来看稀罕罢了。 不过这种细节，也不必详说，只微微坐直了身体，略带着些认真道： “有这样进取的署长，西岭的格局将会有重大变化，影响外域也不过是时间问题，我当然要为我秦家谋取最大的好处。西岭的壁垒彻底打通差不多需要十年的时间，这十年，西岭的市场基本没有其他外域世家染指，这正好给我们秦家打了一个时间差。” “我便在谈判时提了一个十年之约。西岭仙品署还是同意了。” 席上静了一静。秦家高层看着这个已经出落得十分俊俏的小娃娃，心里都有些复杂。 和仙品署谈判那能是容易的？成为仙品署的官方合作世家，听着简单，可西岭的那些本地世家能是吃干饭的？让你一个外地的骑在他们头上？这其中需要的细节，谈判需要耗费的精力，难以用言语一一道尽。 此时，他们看着秦如清就这么用简单随意的语气说出了在西岭发生的事，也不由得真正地在心里叹一声服。 为秦家在西岭谋取了那么大的好处，他们是真服！ 启荣看着这些长老这就乐呵地不行了，忍不住道：“这其实还不算什么，主要是，我们三个进了他们那个秘境小浮空，差不多将里面一半的东西都搬回来了。” “我们带回来的东西，长老们绝对想象不到。” 二长老就乐了，“咱们这些老东西，不说见过多少好东西，那听也是听过不少的，还有什么是能让我们震惊的，来来来，小四，你且让我们看一看。” 秦如清三人对视一眼，竟然直接起身离席，一起站到席中央。 启荣还叫几个族老挪挪案几，因为场子不够大，他怕东西摆不开。 那几位族老失笑，还当真挪开了桌子，席中央空出来一块老大的场地。 坐在上首的老祖也淡笑着望着下面，想看出秦如清他们究竟带了什么好东西。有之前那封密信，老祖心里其实是有些准备的。 可随着秦如清三只开始坐在那儿一个一个往外掏储物袋，又从储物袋里掏东西时，连老祖的面容也不复淡定。 坐在离席中央靠近前排的长老们竟然呼拉一下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瞧瞧那三只娃都带回来了些什么吧。 四叶灵芝草不是论颗算的，是论把算的（……？）就跟那大街上不值钱的凡草一样，随便找了个玉盆摆了个聚灵阵，就这么一股脑地栽到一块去了？这不挤死了？！ 哎呦，那金灿灿的，开五角小花的灵植，莫不是无相花，能炼制高阶丹药破镜丹的那个无相花？ 大约是有陆薇在，晓得无相花挤在一个盆里被会养死，好歹分开了。分成单盆，可也移栽得草率，就像是赶时间一样，栽得东扭西歪。 无相花可是对温度湿度极有要求，是需要派人专门来照看的，结果这三个倒霉孩子倒好，别说照看了，花叶子都薅秃了，有几颗大约是栽种的人动作太大，花瓣都掉了一半。那可都是高阶丹药的主材料啊！ 除此之外还有幽影竹，清霜灵花……那些随便一颗传到拍卖场上要被众世家抢破头，拍出天价的珍稀灵植，现在就跟那些在大街上搞甩卖的小摊儿一样，摆了一地一地。 长老们纷纷围上，高层们也都挤成一团。 二长老长年管药园，见不得这种级别的灵植被这么糟蹋，当即跳脚道：“你们这三个倒霉孩子，带了这么多灵植回来也不早说，还在这慢悠悠地吃席，还吃什么席，花都快被养死了！” 其他长老也痛心疾首道：“快快快，快将这些灵植移栽到后山药园，接了地气，有些怕还能养回来。” 于是，以二长老三长老为首的人席也不吃了，揣宝贝一样揣着这些灵植，纷纷往后山去了。 路上启荣忍不住辩解，“放心吧长老，它们死不了的，实在是那园子里的高阶灵植太多了，我们根本装不过来啊！” 长老们根本不想跟这个倒霉孩子说话，一心只顾着这些可怜的灵植。 秦如清翘起嘴角，也不辩解。走在她旁边的老祖看了一眼这孩子，笑着抚了一下她的脑袋，心里也不着急。 长老们亲自动手，辟出了几块高等药田，将这些可怜的灵植移栽了进去。 其实有陆薇在，秦如清下手也不算莽撞，大多都是玉盆里摆了聚灵阵，且最少放了一块上等灵石。路上陆薇还时不时照顾。 只有有一些，就像启荣说的，药园里太多了，移栽过程中难免有磕碰损坏。 这可将长老们心疼死了，看着一部分蔫巴的灵植，三长老竟然忍不住抹泪。 秦如清瞪眼：！ 三长老，别啊，您可是秦家最威严肃穆的人啊，您丹房掌事的派头呢，晓得您嘴硬心软，但也不能这么ooc吧。 看着秦如清还不开腔，老祖拍了一下这丫头的后脑勺，嗔怪道： “还不解释，你和陆薇一向是有分寸的，就算是再着急，也不能将灵植照顾成这样啊。” 陆薇看向秦如清，秦如清吐吐舌头，面庞突然肃穆起来，“接下来我要拿出的东西，事关紧要，还望长老们定要对此守口如瓶，若是有谁传出风声去，定会以秦家最严厉的家规处置！” 什么东西，竟让秦丫头这么大阵仗，还拿家规吓唬人？ 二长老抹泪道，“咱们都是秦家的老人了，难不成还会对秦家做什么不利的事！清丫头，可别卖关子了，还有这些花，难不成，那东西能将这些花救活？”眼神中也忍不出露出希望的光。 秦如清更正二长老说辞，“什么叫救活，还没死呢，就是状态，咳，稍微差了一些嘛！” 启荣也小声：“就是就是！” 说着，秦如清当着众人的面儿，掌心白光一闪，浮现出一个玉盆，众人灵识探过去，见玉盆里面，是，一盆土？ 二长老哀嚎：“清丫头，你说的好东西，就是一盘土啊！土有什么珍贵的，难不成还是息壤！” 陆薇却说：“比息壤还珍贵。” “啊？”二长老顿住，三长老凝望秦如清手中的玉盆，眉头紧锁，似乎是有所猜测，但是又不敢肯定。 还是老祖，缓缓吐出一口气后，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那可是，大地之灵？” 秦如清嘿笑一声，蹲下来，将玉盆放到旁边的药田里，这块药田里种的都是他们拿出来的灵植中状态不好的那部分。 秦如清淡淡开口：“出来。” 第131节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那盘土竟然，动了动，然后长出了小胳膊小腿儿。 天呐，土竟然会动了！ 大地之灵慢吞吞升了个懒腰，但因为太过咸鱼，又觉累得慌，重新停了下来，也不睬秦如清。 秦如清眯眼，咬破指尖，在玉盘上方晃了晃，“不听话？” 大地之灵精神一震，竟然直接从玉盘中探出一个脑袋，做出够东西的姿势。 秦如清勾起嘴角，将血挤到了药田中。这下，不用她招呼，大地之灵自己就从玉盘中爬出来，钻进被秦如清滴了血的药田中。 大地之灵沾了土，就像鱼儿得了水，它一改笨拙的模样，竟然快活地在土里钻了一圈。而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已经垂头耷脑的灵植，竟然没过多久就支起了身，有那些生长速度快的，竟然眨眼就窜高一小截。 这是何等神异的场景！ 二长老瞪大了眼睛：“竟然真的是大地之灵，传说中的五行之灵之一，有大地之灵所在的地方，土地会渐渐变成息壤！这，这种级别的天地灵物，你竟能在小浮空中找到？” 长老们炸开了锅，纷纷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而被秦如清放在地上的那个大地之灵，钻完一块药田后，又游到秦如清脚边，显然还想讨血喝。 秦如清却不依着它，抬抬下巴，道：“去，把这一片药田都啃一遍，才能得到第二滴血。” 孩子惯着可不行，必须从小调-教好，养成认真干活的好习惯。 长老们：“……”你当放羊呢，还都啃一遍。 可大地之灵还真就听秦如清的话，已经在秦如清手里养了一段时间，晓得她是真狠，不干活就不给饭吃，当即吭哧地游到其他药田里啃地去了。 长老们：“？”怎么跟养小狗似的，还怪听话的。 三长老见此情形，忽然叹息一声，竟然转身看向秦如清，然后深深揖了一礼。 直起身后，三长老道：“感谢你为秦家带来了大地之灵这种级别的天地灵物，有了这个，我秦家以后就不愁没有高等级的灵植，所炼制的丹药品质也会上升一大截，最重要的是，秦家以后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有底蕴的丹药世家！” 一个丹药世家的底蕴，就体现在这个家族的炼丹师质量，珍稀丹方、高等级灵药、药田的数量等等。 秦家祖上还算风光，迁至南岭之后，一部分丹方也随之带过来了，丹方上的底蕴目前并不缺乏。 可到了灵植药田上头，却犯了难。南岭本身就是地处偏僻，秦家又有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处境艰难，因此，族中高等级灵植的储备，几乎可以说是没有。 至于药田，有秦如清之前大力的改革措施，数量上其实已经初具规模，可难在难在这质量提升上。 要知道高阶灵植一般对生长环境就有极高的要求，这不仅体现在灵气含量、温度湿度，还体现在药田品质上。一般，不是高等级药田是种不活高等灵植的。灵性不够。 可那种灵性充沛的高等灵田却不是随便摆几个聚灵阵，埋点灵石就能养出来的。得需要专门开辟照料，用天材地宝培育。 有那些丹药传家的大修仙世家，会专门聘请能照料灵田灵植的灵植夫，让专业的人专门培育高等药田。 可灵植夫这种职业本就生僻冷门，且大多都活跃在最繁华的东域中域，而且基本上都是大世家特供，根本不在外界流通。 故而，秦家想在灵植灵田品质上面提升底蕴，简直难如登天。有钱都没用。 现在秦如清带回来这样一颗大地之灵，这是连金品世家都觊觎的宝贝，相当于直接拔高了秦家未来的上限，让秦家也敢够一够金品了。 三长老看似严厉，最重规矩，却也最明事理，此时，向秦家的大功臣行礼，可谓是诚心实意，不带一点作伪。 三长老的动作让其他长老面色复杂起来，他们看着秦如清竟然叹息一声，而后纷纷行起了礼。 这是真挚的感谢，感谢秦如清为秦家做出的重大贡献。 这些行礼的长老中，就包括大长老。他现在是无比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和大房作对到底。 连大地之灵这种顶级天地灵物都能得到，秦如清乃是真正的天运之人，是能真正改变秦家，带领秦家走上新的高峰的人。 他若是一直和秦如清作对，那才是给秦家拖后提，是秦家真正的罪人了！ 这么多长老行礼，秦如清并没有惺惺作态地推拒。她坦然地受了。 这次她带回来的东西，关系到秦家整个银品阶段的修炼资源，以及秦家未来更高一步的进阶底蕴。这么一大块肉，是她生生从仙品世家嘴里抢下来的，这其中与仙品交涉的凶险和耗费的心力，以及在西岭大殿的那一跪……其中细节，无法赘述，有些连三姐陆薇都不知晓。 秦如清不是会诉苦拦功的人，可是她觉得，凭她为秦家所做的，受得起长老们这一礼！ 受完礼之后，秦如清转而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她眼珠一转，道：“其实，这还不算是整个西岭之行完整的收获。” 什么？你还有！ 二长老捂住心口：“清丫头，你就别卖关子了，这一波又一波的，我们这些老家伙受不住啊！你就一次说完吧！” 秦如清笑起来，抬手撤了隐藏胸章的防御，她真实的修为终于显露在外。 长老们只觉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只有老祖、秦德馨以及秦德明这三位筑基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色。 秦德明忍不住开口：“你这丫头，你，你筑基了？而且感受下来，怎么还不是初期？” 老祖叹息一声，直接点明秦如清的修为：“清清，你竟然筑基中期了。” 围在这里的所有人当真是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应该说，是今日震惊之最！连看到大地之灵没秦如清筑基来的震惊。 大地之灵好歹是你从秘境中获得，小浮空专产高级天材地宝，这个他们早有耳闻，那你能拿到大地之灵，我们虽然惊讶，但是也觉得在合理范围之内。 可是，筑基？还是这么年轻的筑基中期，这就是完完全全突破他们的认知上限了。 二长老围着秦如清打转，竟然忍不住上前戳戳她，完了后说了一句：“清丫头，你莫不是仙界的大能转世？你这修炼速度就跟吹气似的，我们做梦也不敢梦这么快啊！” 听到大能转世四个字，老祖的眸子闪了闪，显然是觉得二长老猜中了实情。 闭目感受了一会儿后，老祖猜测道：“清丫头，你的道体，是不是进阶了！” 秦如清嘻嘻一笑，点头：“还是老祖眼厉，正是如此，所以，清清也没有那么厉害，只不过是借着道体进阶的便利，修为才略微升得快了一些。” 众人翻白眼，“略微”，你这样谦虚是会招打的知道不。 秦如清又说：“其实，当前最要紧的喜事是我们这回在小浮空中找到了玄心液。” 秦如清上前抱住老祖的胳膊，星星眼说：“老祖，您可以结丹了，等你结丹成功，我们秦家就能升为银品世家了！” 银品！所有人呼吸一滞，这实在是叫人魂牵梦萦的字眼，他们只听到都忍不住心头火热。 老祖却十分淡定，微微一笑后说：“清清错了，当前最紧要的喜事不是我结丹。” 嗯？不是老祖结丹，那是什么？ 老祖温柔地摸摸秦如清脑袋，而后环视众人，像是宣布一样扬声开口： “是我们秦家从此以后多了一位六长老。” 第97章 紫色气团，新触发的主线任务 那天在场的秦家高层， 全部发了心魔誓，承诺不许将有关于大地之灵的一切对外透露一丝半点儿。 大地之灵以及那些高等灵药被妥善安置在后山最深处的药园中，并被列为秦家禁地， 非长老及以上的人不可进入。 在那些灵植全部安顿好要回席中的时候， 倒发生了一个插曲。二长老和三长老在药园里死赖着不走，看样子是想直接在药园打地铺睡上个几天， 才能缓解心中那种无法抒发的激动之情。 二长老撒泼耍赖其实很正常，这就是个老顽童，可三长老竟然也跟着二长老一起。她嘴角虽没说什么， 可也蹲在田垄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灵药看，大有要在这里守到地老天荒的架势。给秦如清他们几个小辈看得一愣一愣的。 老祖是最淡定的那个，见此也随他们， 大袖一挥， 让其他人重新回到席间， 这次顺顺利利将接风宴吃完了。 席散后， 其他人离开，老祖与秦如清单独会话。 虽然刚才都是秦家高层，但是有些东西， 牵扯太大， 秦如清并没有随随便便地说出。 就比方刚才席上就有长老问那些东西全都是在小浮空中获得的吗？因为他们觉得太珍贵了，珍贵到超乎想象，不像是只简单在秘境中就能获得的资源。 可秦如清却只点头， 含糊说就是在小浮空中发现的。这是实话，可她却隐去了最关键的部分， 即这些东西是仙品世家收集起来的，小浮空千年来的精华集结。 那道无字书……秦如清相信老祖也不会随便对外吐露。因此， 秦如清和老祖不约而同地达成了默契，最重要的东西，放到两人私下里单独商议。 二人围炉饮茶。老祖本来是有很多东西想问的，可现在看秦如清这么气定神闲的样子，又忽然觉得，那些东西又没那么重要了。清清和启荣陆薇三个人能平安回来，还能带回来那么多东西，就已经可以说明许多东西。 结果老祖不问了，秦如清倒还疑惑起来，笑道：“难道老祖不想知道那天我为什么给你发那道密令？” 老祖摇头，嗔道：“你这丫头，在老祖跟前还卖关子，看你们活蹦乱跳地回来，我就知道出不了大岔子。” 秦如清嘿嘿一声，这才将事情一一道来。 “这还要从我意外得到一颗天火种子说起……” 听到秦如清将整个地火池抽干，还拿走了最后的地火之心给陆薇当丹火时，老祖的眼皮便抽了抽。又听到她还跟小唐几人专门炼了一把用来开门的“□□”，疯狂在仙品署的地盘作乱，蝗虫过境般地拿东西时，老祖吓得轻轻在秦如清的手背上拍了一下。 “你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 老祖不是怪秦如清，是乍一听到这种事心惊之下的正常反应。不过老祖也是非一般人，很快就调整过来，竟然点头道： “你做得对，这件事风险虽高，收益也高。怎么说终究还是仙品署理亏见不得光……”又叹息，“怪不得你要让我发世家令，想来是以此威胁仙品署。” 这件事在老祖看来，秦如清做得没有任何问题，换她她也会这么做。修士当争，如此珍稀的资源送到嘴边，哪怕只有两成机会，老祖也敢搏一搏，可听秦如清所言，她分明是不止有两成把握。 “那你后续是如何平息仙品之怒的？” 这个问题很关键。老祖需要知道秦如清是怎么收尾这件事的，若是当真让仙品署不快，那这段时间秦家就得收起尾巴，低调一些。 秦如清正色道：“老祖放心，此番非但没有得罪仙品署，还与他们正式达成了合作关系。”说着一顿，神色也露出一丝古怪与不解，“他们好似格外看重我的天赋，西岭署长说，我可以拿走这些东西，但是作为代价，我未来需要代表第五仙品世家，去到一个地方。” 秦如清的语调越来越迟疑缓慢，“那个地方最基本的准入要求，竟然就得是要天道承认的天才，若是没有达到标准，就会被入境意识当场抹杀。” 第五翎羽要她去的这个地方，最坑爹的就是这点。因为让天道承认的天才并没有个明确标准，天道也不会告诉你你有没有达到他的要求，这就得要人去试。可假如没达标，哪怕只是差了一点点，也都会被入境意识当场抹杀。 就不就相当于拿命去试我自己是不是足够天才么。 说完秦如清抬眸，“老祖，您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老祖在秦如清开口说第一句的时候眉头就忍不住锁起来，她没想到秦如清竟然和仙品署达成了这么一个坑爹的协议。 准入要求竟然就得是天道承认的天才，那当真进入里面，怕也是九死一生。 老祖在思考，秦如清也跟着在旁边补充关键信息，“哦，第五翎羽，也就是那个西岭署长还说，如果我从百族大会一路打上去，怕也能接触到相关的信息。” 老祖叹息一声，心里有些有了点猜测，她无比严肃道：“你现在所接触到的，怕是关系到飞升成仙的机缘。” 吓！成仙？！ 秦如清晓得这地方不一般，却也没想到这么不一般啊。 “传说这片大陆并非只有五域，而是有着第六域，在大海的彼岸，海雾迷瘴最深的地方。此地一开始并未被人发现，直到一位机缘逆天的散修穿过海雾迷瘴，失踪了三年之后，突然回归，彼时，他已经是一位渡劫仙尊，只差一步就可成仙。果然，没到一年，他就成功飞升，而这个散修背后没有任何家族支撑。” 秦如清听得忍不住心漏跳了一拍，散修飞升。修仙小说中可能经常会有这样的桥段，可放到她所在的这个修仙界来说，太难了。 资源都被世家集中把持，而且外部环境又险恶，就如同之前远山镇上的散修一样，基本上过的是刀剑舔血的日子，升一级都难上加难，更何况是飞升呢。 就秦如清目前所知道的，散修修炼最高层次是元婴。这个是有实例记载的。再往上，就都是传说了。 第132节 秦如清身体往前倾了倾，忍不住说：“散修飞升？这是传说还是真事啊？” 老祖摇头，叹息般地说：“当然是传说，就连同整个第六域，也都是传说，并且不是现世的传说，而是中古时代流传下来的传说。” 都那么久远了？！一般传说多少都有些加工，现世的传说尚且不真，而上古中古时代的传说，那基本不知道被后人加工过多少个版本了，怕是传说的亲妈作者都认不出来它本来的样子。 “既是如此虚无缥缈的传说，那老祖为什么说西岭仙品署叫我去的地方是那个第六域？” “因为，有些传说是假，而有些传说，却是确有其事。此前秦家还是东域瀛洲秦家时，就已经听过这样的传闻，而且上层世家皆有共识——传说中的第六域，恐怕真的存在，那是一片仙泽之地，关系到飞升的机缘。故而，金品、仙品世家都在暗中想办法进入那个地方。” 老祖意有所指地看向秦如清，“如今听到你所说的，便与这一切正好应对上，试问，除了传说中是仙人故乡的第六域，还有什么地方，基本的准入条件就得是让天道承认的天才呢？” 秦如清品咂老祖的话，心跳忍不住快了快。 她之前也约莫猜到这件事并不一定是坏事。第五翎羽是仙品嫡系的事恐怕不假，能让他如此在意，还格外跟她强调两次，“你要代表我，代表我第五仙品”这样的话，可见其重要性。 撇开第五翎羽这个奇葩不说，西岭笔录官一看就是个最古板规矩的人，能让他忍下她在小浮空中做的事，就该想到他们背后的图谋怕是不小。 秦如清定了定神，倒没有听到成仙两个字就乱了心神。她沉吟一番后道：“如此看来，这事还得徐徐图之，毕竟，越是干系到成仙，就越是凶险。这不是我现在的层次就能涉足的东西！还是得加紧修炼，提升自己！” 老祖欣慰地点头：“不骄不躁，你能如此想，就是最好。” 秦如清摸下巴，在回想第五翎羽跟她说的话，越想越觉得，他好像在意有所指，好像在暗示，其实这回她所带回来的东西的价值，远超她的想象。 秦如清一拍脑袋，拿出一团紫色的雾蒙蒙气体，道：“老祖您看看，可知道这是什么？” 之前在席上，秦如清拿出了很多好东西，唯独这个，她一字未提。她心里总觉得这玩意儿的价值恐怕不输于大地之灵，而且可能更加神秘。 老祖的视线落到她掌心，露出疑色，伸手将气体接过，细细观摩起来。 说是气体，但那只是看起来，实际放在手里非常有存在感，它是有温度的，甚至在极其细微地蠕动，就好像……它是活的一般。 秦如清悬着心，以为问老祖就能得出答案，结果，等了半天，老祖却摇头。 嗯？！老祖也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 “此物给我一种非常神异的感觉，宛如活物，却又没有活物的灵智。” 这话听起来矛盾吧，像是活的，却又完全不是活的。可秦如清却一听就懂，因为她也是这个感受。 细细描述一下，就是这个东西一拿到手给人的感觉就是活的，但是它又没有正常逻辑下，一个活物真正的生命迹象。譬如，能对外界环境变化做出反应啊，需要吃饭喝水啊。这东西都没有。 瞧它隔壁的大地之灵，它就会问秦如清讨血喝呢，赚了工资还会好好干活。 秦如清叹息一声，将它重新收起，解释道：“这东西其实是跟大地之灵一起发现的，而且是在树上结出来的气体，我当时就觉得此物不凡，还想回来问问老祖，没想到连老祖也不知道。” 老祖失笑，“你当老祖是万能的吗。这天下之大，藏着多少秘密，都是我们无法触及的。” 秦如清直接一个点头，拿出今天的最后一物，推到老祖跟前，翘起嘴角刷宝道：“所以，当前最重要的是提升实力，提升层次。等老祖结丹成功，咱们秦家就去申请晋品，到时候成为银品世家，见识到东西更多，有些辛密，可能自然而然就知道啦！” 老祖失笑摇头，在这丫头口中，一次结丹就跟玩一样，是说成功就能成功的。可当视线真的落到用玉碗装着的澄明液-体上时，拳头却不自觉握紧，心潮有些起伏。 终于等到这一天。在这三个孩子离开家门，前往西岭的这一年中，老祖一直在调整状态，为结丹积蓄力量。 甚至在收到秦如清的无字密书之后，老祖的第一反应是，为什么她还没有结丹，若她能结丹，这孩子或许也能更有底气一些，不必那么卑微惶恐。 如今，老祖与秦如清对视，有些话尽在不言中。她挥袖将玉碗收起，后道：“等我状态调整至巅峰，就开始闭关结丹！” * 当晚，秦如清回到自己久违的小院中。 她在琢磨一件事：她发现她的系统是个大笨比，问它点啥都不知道。别人家的系统都是百科全书，又能透露剧情，又能预警危险，轮到她的系统，就是一问三不知。 秦如清气得将系统唤出来，唬着脸问：“系统，你怎么啥也不知道，你要是聪明点，那个紫色气体不就能知道是啥了吗！” 系统没想到这大半夜，它好好地啥也没干也能招来宿主的抱怨，当即道： 【我不是穿书系统，也不是百科全书，当然不能熟知剧情，什么都知晓。】 这要求不是纯纯在为难统吗。 秦如清抱胸睨它，“那你能不能出一个鉴定功能，就是一个东西我鉴定一下就能知道是什么的，商城有卖这个的不？” 系统的屏幕不知为何暗了暗，好似在心虚，【商城没有，但是……抽奖池里有。】 蛙去……秦如清瞪大了眼睛，“我就说你这商城没点啥有用的好东西，还要等更新，原来你好东西都放抽奖池！你这程序谁写的，真个是人才啊，上辈子狗策划出身吧。这不纯纯骗氪吗！” 正经好东西不放商城，因为商城里的东西都是可以通过积分购买的。叫人眼馋的，金色紫色级别的东西就放奖池，让你死命抽奖。 这是骗氪都不止，是又骗肝又骗氪！ 秦如清气得破口大骂，狗系统就开始装死。秦如清骂完，也泄了气，狗策划都这德行，该肝还是肝，该氪还是氪。 于是开始检视这段时间的任务进展。 首先，她筑基了，且道体进阶了！这俩直接让那个优秀的后辈任务直线往前窜，进度条竟然直接就过半了！ 可见秦如清的进度发展简直就是这条支线的支柱！ 也因为筑基和道体进阶这两个重大突破，连狗系统还没敢跟她打马虎眼，直接奖励了两个抽奖机会。 秦如清气消了消，心说，行，算你有眼色。 除此之外，家族产业任务的奖励之前已经拿过了，也因为拿了这个奖励，她才攒到十连。 叫秦如清意外的是，这次别的任务虽没怎么推动，系统却直接给她触发了一个新任务。 还是主线任务。 【主线任务：仙品世家的进阶之路。】 任务一：家族晋升为银品下等。 要求一，巅峰战力：至少拥有一名结丹期修士。（未达标） 要求二，产业：至少拥有三处以上紫色产业。（达标） 秦氏药园（金色√）、三阶灵石矿（蓝色）、钟乳灵洞（紫色√）、寒玄冰洞（紫色√） 要求三，繁荣值…… 四，家族成员…… 秦如清惊奇地看着这个新弹出来的主线任务，这主线她一直都知道，只是怎么今天才弹出来？ 嗯，应当是之前系统唤醒时秦家就已经是入品世家了，那时候繁荣值掉得不成样，秦家也离升品太远，故而主线任务触发不了。现在他们秦家离升品只有一步了，主线任务终于姗姗来迟。 秦如清细看之后，惊疑道：“咦，你这个银品世家的要求，怎还跟仙品署的不一样啊？仙品署可没你要求得这么多。” 系统淡定地说：【系统标准与外界标准并不一样，宿主按照系统评判标准完成即可。】 秦如清嗤了嗤，还跟我各论各的呗，我不光要达到仙品署的要求，还得达到你的要求。 看那产业要求那一栏多过分，要三个紫色产业！合着要是之前她没发现钟乳灵洞寒玄冰洞，这波就算老祖结丹还升不了是吧。 稍微让秦如清好受一点的是，虽然要求高，但是除了巅峰战力那一栏，其他都达标了。　　现在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想明白后，秦如清将目光放到【家族门面】那个任务上。产业任务她其实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西岭给她游走了一圈，南岭也稳定下来，现在产业上面已经没什么操作空间。 所以，秦如清下一步重点计划是，专攻门面任务！ 百族大会简直就是专门为这个任务打造的！只要在百族大会上扬名，成为闻名四域的天才，她就不信这个任务还能完成不了！ * 接下来的日子，秦家挑了个良辰吉日，正式晋秦如清为秦家六长老，写入族谱。秦如清的那个没刻字的长老身份牌，也终于从一个半成品变成完成品。 此时，秦家的新晋六长老就蹲在药田里，给她新养的小宠喂食。 哦，就是小土块大地之灵。它每天都要两滴血，不给不干活。干活前给一滴，干完了再给一滴。 秦如清也试图降工资，但显然小土块有灵智，不接受这个过分的cpu，秦如清只能悻悻作罢。 秦如清蹲在药田田垄里，看着面前因为灵气过于浓郁而呈现雾气的后山，突然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我哥现在怎么样，他去了北岭管理家族分铺的事，好像倒现在也没个信，我给他传音我回来了他也不回消息……改天还得去问问。” 药园很安静，正如同秦家这段时间的安静一样。 按理说，秦家出现一位新筑基，应该办宴席大肆庆贺才对，上次族长筑基就只办了小宴，这次正应该好好贺一贺。可是秦家却没有。 就连最近百族大会报名开启，秦家也没有参加。它一反常态地低调蛰伏下来，好像在攒着一口气。 他们在等。等老祖闭关的结果，等秦家晋升银品。 到那时候，秦家以银品世家的身份参加百族大会，再举办一场轰轰烈烈，让整个南域都瞩目的盛大宴会，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 第98章 百族大会的奖励和真相 就在秦家全家上下都低调起来的时候， 有人却看不得他们这么低调。 主要是，这百族大会报名都开始了，作为南岭老大， 全南岭基本都指着你家拿名次的时候， 你却销声匿迹没动静了。这能行？ 南岭仙品署觉得这不能行，于是专门派遣使者上门询问， 秦如清想了想，竟然跟随那个使者一起回到南岭仙品署。 她觉得有些东西得跟南岭仙品署署长交涉一下。主要是，他现在还不知道她的最大投资人变成第五翎羽了吧？有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撬墙角， 秦如清很想咨询一下咱们南岭署长的感受：d 秦如清到仙品署的时候，竟然是南岭笔录官亲自迎的。他是个英俊板正的青年，气质略微有点像小唐，但是比小唐更高冷， 身上带着独属于仙品的傲气， 但是被他收敛住了， 于是， 这份骄傲和高冷融合在一起，就变成了冷傲。 冷傲笔录官对秦如清说：“我们署长在等你。” 看来南岭署长也早就憋不住有话要跟她说了，只是苦于矜持， 没好意思正大光明叫人。 秦如清表示了解， 大跨步往里走。因为这次过来是带着别样目的，秦如清没使用隐藏胸章——她就是想要南岭署长看清楚她的修为。 于是，冷傲笔录官跟在秦如清后面， 自然也看出了她现在的实力。 笔录官端庄清贵，双眸却少见地划过一丝惊讶，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这小丫头的时候，是在平定南部原始密林之乱的时候， 那时候，这丫头还不到筑基？现在没过去几年，她这就筑基了？还不是初期，而是中期？ 看她气息强悍坚实，明显不是那种磕药磕上去的修为，而是实打实的，凭自己本事升上去的。 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说，再过个三五年，她就能结丹，修为追上自己了？这得是什么天赋！她所出身的秦家不过是个小世家，理论上是供养不了这种级别天才的出世和成长的。 冷傲笔录官终究年轻，有些沉不住气，加快几步，追上秦如清，抿住唇，只是迟疑一瞬，还是问道：“你如今已经是筑基中期？” 秦如清眸光一闪，转过身来站定，有礼回道：“正是。”故意眨眼睛茫然地说，“可是有什么问题啊？” 笔录官沉吟，摇头说：“没什么问题，我只是惊异罢了，早几年见你，你还只是练气中段。”四年不到的时间，就往上直升了一个大段。 第133节 秦如清乖巧一笑，含糊解释了一句，“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前一年去了趟西岭，略获得了些机缘。” 秦如清说得谦虚，可笔录官却认认真真看了她一眼。他出身仙品，自有眼界，晓得机缘这种东西也是属于实力的一部分。 况且，秦如清这种年龄修到这种层次，已不单单是机缘的问题，乃是她自己天赋卓绝。 笔录官很清楚，出现这样的苗子对一个小世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不多言，淡声道：“到了，署长在等你。” 说着和秦如清一起走了进去，自发立于署长身后。 南岭署长，秦如清见过一回，是个特别有仙人派头的长眉仙长，初次见他只觉深不可测，可如今再见，却有了新的感受。 南岭署长，第五子彦，应当是一次结丹的金丹修士，秦如清感受下来，修为应该比第五翎羽差上一些，第五翎羽可能是即将元婴更甚于已经元婴。 比起初见时的威严，如今的南岭署长，要和蔼上许多，大约是因为有了暗中投资的那份默契。 秦如清规规矩矩行礼后道：“署长专门派遣使者前往秦家，想必是有要紧事，怕使者言语间说不清楚，如清便专程来此，没有提前请见，还请署长不要见怪。” 第五子彦见到秦如清，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哪里会见怪，便是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了。” 视线在秦如清身上转了一圈，露出一丝惊异，“你，筑基了？” 秦如清微笑，将先前对着笔录官说的，是在西岭获得机缘的事重新说了一遍。 可第五子彦身为南岭署长，显然不像年情面嫩的笔录官那么好糊弄，沉吟一番后道：“西岭的机缘，可是小浮空？” 秦如清道是后，第五子彦却摇头说，“小浮空我也知晓，是处移动的资源型秘境。一般人进去小浮空，就算获得了相应的资源，想短时间进阶，基础还如此扎实，基本上没有可能。” 资源对修士来说是很重要，可是，又不代表只要获得了资源就能获得对应的修为。 资源最多只是养料，喂得少了营养不良，喂得多了却是揠苗助长，最终成长还是要看种子本身的质量。 所以，第五子彦断言道：“你生长在秦家，资源基本上长期处于供给不足的情况，就算后期秦家崛起，你养灵期过，也是为时晚矣。所以，你能修炼到如今的地步，全靠自身。” 说到这里的时候，第五子彦顿了下，看向秦如清，背在身后的手暗自摩挲。他远不像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你，进入小浮空之前，是何修为？”第五子彦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该说不说，能当署长的人确实有两把刷子，这么快就把握到了事情的本质。 对秦如清的修炼速度来说，资源只是其次。她到今天连药都没怎么磕过，实打实的全靠自身。能筑基也是在地火池中被炸了个半死，拼了半条小命用道体进阶换来的。 署长能问出，秦如清在进小浮空前是何修为，显然就是对她的天赋层次有了大略的想象。 放以前秦如清可能会隐瞒一下，可现在，她当然要大声说出来！ 百族大会在即，她就是来扬名的。她晓得仙品傲慢，但没关系，我就狠狠给你们展现我的价值！ 你们看我是小菜鸡，殊不知我看你们也是大肥羊！ 于是，秦如清垂头，恭恭敬敬回道：“如清进秘境之前，乃是练气九层的修为。” 秦如清说完，就安静等待，却不知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上首两个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 第五子彦尚且好些，毕竟他能问出这句话，心里就是有猜测了。极度震惊的是笔录官。 原来这小丫头之前在跟他打马虎眼！ 你进小浮空之前才练气九层，也就是说，一年多的时间就从九层冲到了筑基中期，这已经完全不是机缘不机缘的事儿了，这就是她本人天赋能力的问题。 再说，小浮空里面能有什么机缘，若是大能府邸还好说，还能解释是秦如清得了什么大能传承，可小浮空，那就是个专产天材地宝的移动秘境，她就算这一年中坐在小浮空里面专吃天材地宝，也喂不成这个修为。 第五子彦叹息：“初见你时我就知你天赋卓绝，秦家起兴有你一半的功劳，却不知，你比我想得还要优秀。这次百族大会，或许是你真正崛起扬名的机会。” 后面的青年笔录官哼了一声，有些生气秦如清前头戏耍他，可这回的生气，却带了十足的重视，他道：“先前派使者去秦家，也是正是因为这个，百族大会预选已经开始，张韩两族皆已报名，怎地秦家却毫无动静，难不成想放弃这届百族大会？” 第五子彦也看着秦如清道：“秦家为何迟迟不报名？可是想放弃这届百族大会？”说着竟然连连摇头，“万万不能有如此想法，前头几届倒也罢了，可这届……现今秦家有了你，是无论如何也该争上一争的。” 哦？听这意思，这届百族大会还很特殊啊。 秦如清摇头。第五子彦见状蹙眉，难不成秦家真想放弃，刚想开口劝说，却听这小丫头眉眼闪烁道：“不是秦家不参加，是我们家老祖正在闭关结丹……若是能成功，嘿嘿。” 第五子彦和笔录官眉宇露出恍然，原来是老祖在结丹。后面的话秦如清没说他们也能猜出来了。 老祖结丹……秦家如今的发展他们也看在眼里，各方面条件都符合，只要他们老祖能成功，秦家就能升品了，届时以银品世家的身份参加百族大会，那意义，可跟入品世家完全不同。 第五子彦松了一口气，道：“不是放弃这届大会就好。” 秦如清像是好奇道：“怎么署长好似对这届百族大会很看重啊，可否为如清解惑？” 第五子彦将目光投向她，认真地说：“你只需要记住，这届大会，若你能进入前十，所获得的机缘将会超乎你的想象。” 前十。秦如清记住了这个关键的名次，正想继续听署长说下去，他却紧紧闭嘴了。 嘁，行，高人一般都这个德行，说话只说一半，一般这样都有两个原因，这两个原因可能只占一个，也可能同时出现。 一是层次不同，懒得跟你解释太多；二是为你好心态，有些东西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秦如清就烦这个。但没关系，她会出手。 秦如清乖巧点头。第五子彦对她还是很满意的，主要是，秦家去参加百族大会，是以南岭秦家的身份，现在秦家出了这么一个好苗子，如果能在百族大会上拿到好名次，南岭仙品署也会获利。 于是，第五子彦眸光闪烁了一下，像是不经意地问：“听说你这次去西岭走了一趟，和西岭仙品署的关系处得不错？秦家还成为了西岭的官方合作世家？” 秦如清心里笑了一下，心说，终于来了。 秦家成为西岭官方合作世家的事可是直接记在天地书上的，又因秦家是南岭秦家，西岭那头肯定得只会南岭这边的仙品署一声。 也就是说，在秦家还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南岭仙品署就知道了。身为南岭的世家，却和西岭那头这么暧昧，南岭署长肯定憋不住，怎么地都要过问一下。 于是秦如清垂眸，规规矩矩地说： “回署长，因西岭新推出改革密令，秦家恰好带了与西岭对症的丹药，如此，才被西岭仙品署看在眼里，得到些许重用。” 第五子彦听完后却说，这不对。他捻了一下长长的眉毛，睨了一眼秦如清，笑道： “小丫头，又耍心眼，西岭仙品署重用就重用，直接与你秦家合作便是，又何必给个官方合作世家的名头，还许了十年的期限。” 都是一家的，虽不在一个地方，也是在同一个机构当差。那仙品署是什么德行署长自己还能不知道吗。对普通世家那是要绝对高冷有距离感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外地家族。 若说西岭署长和秦如清没点眉眼官司（pr交易），第五子彦才不相信。 秦如清一惊，露出个“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好惶恐”的神情，挣扎一番，还是讲了实话。 “署长慧眼如炬，确实……是西岭仙品署署长第五翎羽看好如清，这才略微给了些面子。” 听到耳熟的老冤家的名字，第五子彦眼皮微不可查地抽动，偏偏他还要竭力装作淡定不在意的样子，哦了一声，“仅仅是看好？你不做些什么，他能允你这般大的好处？” 秦如清瞪大眼睛，以为署长指责自己背叛南岭，当即忍不住道：“署长，如清以及秦家和万万没有背叛南岭的想法啊，如清生是南岭人，死是南岭魂……” 第五子彦打断她，被这马屁拍得竟然有些面热，咳了一声，道：“晓得你秦家对南岭的衷心，你、你且细说说。” 这细说自然就是说秦如清到底做了什么才能让第五翎羽如此给面子。 秦如清小声：“如清真的没做些什么，就是西岭署长专程将如清叫过去，亲见了一面，第一面就看出如清是先天大圆满之体。他道我天赋不错，气息却像只奔涌小兽。还说……” 第五子彦胡子翘了翘，“还说什么？” “说……叫我去西岭，代表他西岭去参加百族大会……” 第五子彦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竟然气得呼哧喘了几口气，“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第五翎羽那个小人，竟敢背着我……”挖他的墙角！ 还代表西岭去参加百族大会，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第五子彦捏紧拳头，好歹崩住了颜面，没有破口大骂。 “你是如何回复的？” 秦如清正义凛然道：“如清家在南岭，心在南岭，又怎可能代表西岭去参赛呢，当然是直接拒绝了！” 第五子彦“慈爱”“欣慰”看了秦如清一眼，温声道：“你做得很好。” 又猛然想到什么，“以第五翎羽随意散漫的顽童性格，想必不会轻易罢休，他后来可是几番劝说你？” 秦如清发现这俩署长都挺逗，都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一个称呼对方为“怂包”，一个说是“随意散漫的顽童性格” 秦如清嗯一声：“不过如清都没答应。” 第五子彦刚松一口气，却又很快凝眉，说不对，“你进小浮空前是练气九层，进小浮空后直接升到筑基中期。天地书能监控到浮空内动静，你的修为变化肯定被他们发现了。” “若说先天大圆满之体还不算什么，可你修为进展如此神速，他们定然看出了点什么，能轻易放你走？”第五子彦看着秦如清的目光游移不定。 是那种，“果然我的墙角还是被撬走了吧”的表情。 秦如清吓一跳，目光心虚地往旁边撇了撇。 第五子彦和蔼哄诱道：“你放心，我知你心在南岭，必不会做对南岭不利的事，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应承了他什么。” 秦如清迟疑：“可是，西岭署长说此事事关紧要……” “没关系，他能叫你做什么，我已经心里有数，你且说来听听。” 秦如清咽了一下喉咙，像是下定决心道：“西岭署长应许了我秦家许多好处，要我代表第五仙品世家，代表他第五翎羽，去到第六域……” “什么！”第五子彦眼一瞪，笔录官也神态大变。两人是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第五子彦手里的拂尘差点都吓掉了，不可置信道：“他竟然连第六域的事都告诉你了……”说着上下扫视秦如清，“他竟如此看好你，觉得你的天赋能达到那个级别。” 秦如清做懵懂状。心里却暗笑，瞧，这不就诈出来了。 第五翎羽可没跟她说第六域，第六域也只是老祖的猜测。 但没关系，你们不告诉我，我可以自己诈啊！肥羊当如是。不光是资源，仙品世家所掌握的资讯，我也会一个一个薅。总能薅出我想要知道的消息。 第五子彦这厢震惊着：“你，你可是答应了？” 秦如清嗫嚅地说：“不是如清想答应，而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如清想着这事好像也跟代表西岭去参加百族大会不一样，无损南岭的利益，便，便答应了。” 第五子彦沉默。是不一样，可，可你参加百族大会的终点，不就是第六域吗。 不过，事情也没到那一步，秦如清现在天赋再卓绝，离第六域的层次也还差得太远，第五翎羽应该只是瞧上了她的天赋资质，许以重利，诱哄她应承下来。 秦如清看第五子彦沉默，搓着手说：“署长可是因为如清此举，恼了秦家？” 第五子彦回过神来，看着秦如清一脸担忧害怕，摇头道：“非也，你此举无损南岭利益，不过是个承诺罢了。” 但说着面色却严肃下来，道：“你万万不要随意听信西岭署长之言，他不过是想利用你！第六域危险无比，若你达不到入境意志的要求，便会被当场抹杀，第五翎羽此举不过是拿你实验，便是你能达到要求，进去也是九死一生……不，以你现在的层次，是没有任何生还机会！” 秦如清听完也是吓一跳，“竟如此危险！” 第五子彦沉沉点头：“所以，他的那个要求，你听听便也罢了，最好能敷衍过去，真去是万万不能的。至于给你的好处，你拿着便也拿了，无甚要紧，那些东西肯定不是他自己的，给你也不心疼。” 第五翎羽在西岭当署长，那里头有个漂浮的资源型秘境，还被仙品署给掌握，这要是没做手脚，第五子彦能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最少也是搜刮了一波。 西岭仙品署搂着那么多好东西，拿一点出来，哄骗一个小世家里出来的小白兔，这简直是个一本万利的买卖！ 第五子彦在心里狠狠唾弃，一边继续对着秦如清将第五翎羽贬到泥地里，直接将他描述成了一个阴险狡诈的小人。 第134节 输出完之后，看着秦如清一脸囧样，才发觉自己夹带了许多私人干货，怕是有损自己的形象，便咳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又一拧眉……等等，他这么骂第五翎羽，反过来，第五翎羽是不是也…… 当即瞪眼道：“他是不是也在你跟前说了我的许多坏话？！” 秦如清一个讪笑。第五子彦吸气，还真有！ “你且说说。” “署长，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你说了，他也不知道。放心，且说来。” 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变态，明知道对方说了自己坏话，还偏偏想知道那坏话到底是什么——我倒要听听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大约就是这个心理。 秦如清扯嘴角干笑了一下，小声道：“西岭署长说，您是个，怂包，投资也暗搓搓地，不敢明着出手，他就不一样了，他敢正大光明地投资。” “还说，我跟着他混，比跟着您混有前途……” 第五子彦楞在那里愣了一息，跟着脸一黑，果然气急败坏起来。 “他竟……竟如此说我！” “笑死，还跟着他混有前途，他自己都被人压得死死的，要真有前途，自己也不会被人弄去西岭那个鬼地方了。” 笔录官清清嗓子，提醒般地咳了一声。第五子彦如梦惊醒，吐槽的声音戛然而止，却依然憋气，脸上青白交接，精彩极了。 第五子彦之所以如此失态，一方面是因为第五翎羽说他坏话，另一方面，也是有被人戳中心思的羞恼在里头。 他确实是在暗搓搓投资来着……想着秦家就在那儿，反正也跑不了，他便低调一些，隐晦一些，再投资得有逼格一些。这样，秦家就会更加受宠若惊，服从性也会更好。 哪知道第五翎羽突然给他来了这么一出。这下子，南岭仙品署的逼格全无，自己的小心思也被人看破了，偏偏人家出手大方，他们还当真落后了一截！ 第五子彦看着秦如清无辜的脸，欲盖弥彰地解释了你们一句：“秦家本就是南岭世家，若是表现好，仙品署嘉奖本就是理所当然，自然无须像第五翎羽那般……厚颜无耻地拉人。” 说完自己都感觉自己的话干巴巴的，就跟虚空画大饼一样，白白让小辈看了笑话。想到秦如清的天赋资质，又咬牙道： “只要你秦家在这次百族大会上表现好，拿到前十的名次，南岭仙品署会额外给秦家奖励一份玄心液。”说完看秦如清，“你从小浮空回来后你们老祖就闭关，想必也是拿到了玄心液，此物的珍稀，不用我多说了吧。” 秦如清眼一亮，语速飞快地说：“署长此话可是当真！” 长眉仙长哼一声，一甩拂尘，很有逼格道：“署长许诺，自然当真，若是不真，你秦家大可以将此事传到大街小巷，说我南岭仙品署赖了你家的奖励。仙品署就在这儿，还能当真跑了不成。” 这话可太实在了，秦如清就喜欢这么实在的署长。 她苍蝇搓手，道：“如清自然是信得过署长的……那，信物。” 你信得过还问人家要信物。第五子彦气得胡子一吹，当即甩出一个玉坠到秦如清怀里，道：“你这小娃娃，还真怕我会赖了你的奖励不成！哼！” 秦如清将怀里的玉坠拿起，也不看，指腹却像摸麻将那般一捻，面上笑意更深。 八错八错，可以摇人的玉坠又多一枚。 秦如清将玉坠好生收起，看起来对第五子彦也更亲近了一些，道：“署长只说进入前十，若是如清能拿到大会第一呢？” “大会第一？”第五子彦竟然笑了一下，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他当真不是小看秦如清，也很看好秦如清的天赋，可是百族大会的第一那可不是说拿就拿的。 他不答，却是反问了一句：“你知道百族大会第一名的奖励是什么吗？” 秦如清摇头。 “神丝千缕！元婴果一枚！”第五子彦震声说出这句话。说完自己都有些忍不住咂舌。实在是这次百族大会的奖励是前所未有得丰厚。 放到以前，也就是一枚元婴果和几缕神丝的级别，可这次，奖励却是直接翻倍。千缕神丝啊，连他都眼馋。 “神丝？”秦如清发出了没见识的疑问。 旁边的笔录官笑了笑，“元婴境界生出虚胎，身体淬炼到极致，再往上，便是化神，需要锤炼元神，元神何等紧要，基本没有修炼之法，便要靠外物补养。” “紫气元丝，又称神丝，成紫色丝雾状，可直接补养元神，乃是元婴真人和化神尊者都求之不得的宝物。” 秦如清狠狠吓了一跳。她不是被化神尊者这个名号吓住的，她是听笔录官这个描述……紫色丝雾状，咋感觉越听越像她从小浮空中拿回来的那团紫色雾蒙蒙。 这玩意她问老祖老祖都不知道是何物。结果，竟然是能直接补养元神，连化神尊者都眼馋的东西吗！ 秦如清做出没听懂的样子，又问：“那，千缕神丝，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少啊？” 第五子彦吹胡子瞪眼，“傻丫头，一缕神丝便是一缕元神，正常元婴真人想修炼出一缕元神少说都得花上个一年半载，还需要配合特定的修炼法门，现在直接给了你千缕，能想象出这是什么概念不，得了千缕，元神壮大百倍，便可直入化神了！” 听、听懂了…… 秦如清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感受，她当真是从仙品世家手里咬下来好大一块肉！ 那紫色雾蒙蒙和大地之灵，怕就是小浮空中最珍贵的东西了，竟然全部给她带走了。怪不得第五翎羽要她给他卖命，正常来说，这些东西，也确实可以收买一个人的命，让人死心塌地干活了。 没想到这趟还能有这么大的惊喜，叫她直接确认了紫色雾蒙蒙是什么。 不过……秦如清眼眸闪了闪，看着面前两个肥美的肥羊，觉得自己还可以薅得更多。 她眼睛眨了眨，很没见识地哇了一声，很快又摇头叹息道：“如此丰厚的奖励，想必竞争会极为激烈，那些金品世家的天才种子恐怕都会忍不住全力竞争头名，我应当是没机会了。” 第五子彦很欣慰，非但没觉得秦如清不上进，反而还觉得她能看清现实，不好高骛远，“所以，此番你最大的目标便是争取一个前十的名额。” “署长，你一直强调前十，可是这前十有什么说法门道啊？”继续问，继续薅！ 看着秦如清疑惑的小眼神，第五子彦有些犹豫，这种消息，按理说是不能对外透露的……可是，怎么说秦如清也是自己头回明着投资的人物，秦家估计马上也能升品，后面自然而然也能接触到这些东西，现在提前说了，也不算什么。 便叹息一声，开口：“你连第六域都知道了，这些东西说给你，应该也无妨。” 神色严肃起来，缓声道：“百族大会不过是一个初期的选拔，实质的核心目的，是为了争夺一个地方的准入名额。” “此地乃称：归墟！” * 离开南岭仙品署的时候，秦如清走出山门，却没有使用飞行法器，而是缓慢地拾阶而下。 她在总结这趟的收获。 首先，很关键的一点：确认了第六域不是传说，而是真实存在！并且，第五翎羽想要自己去的地方，就是第六域，关系到飞升的机缘！ 这绝对是大陆的顶级机密，是这个世界的顶级操盘手在背后紧盯的存在。 其次，终于激地第五子彦这个老乌龟明着投资，直接许诺玄心液一份。有了这个她秦家又能多出一个结丹空位。 至于为什么说是空位而不是给自己用，因为秦如清觉得她完全能依靠自己结丹，不需要外物。 另外，搞清楚了那团从小浮空中带回来的紫色雾蒙蒙是什么。 这玩意太珍贵了，直接补养元神的东西，连化神尊者都觊觎。就是不知道她带回来的那一团数量有多少，是几缕，百缕，还是千缕？ 它团成了一团，秦如清也闹不清楚里面有多少。 最后，知道了百族大会的真相，看似是世家为了扬名而竞争，实际还是一场利益争夺分配赛。 归墟的名额…… 秦如清脑中回想第五子彦的话： “归墟，乃是一片上古战场，是上古大能在人界与兽界交壤的地方开辟出来的一片独立世界，又称第三界。无数上古大能在这里陨落，留下的府邸与传承，超乎你的想象……而所谓百族大会，便是选拔出来的百族争夺这归墟入境名额，只有进入前十，才能真正上桌，拥有从中分得一杯羹的资格。” 秦如清小声嘀咕：“上层的分猪肉游戏，要是不够强，不说上桌，连知晓秘密的资格都不配有么……” 说完秦如清一笑，“但是无所谓，我会出手。” “还是那句话，你看我是小菜鸡，连参与游戏的资格都没有，我却看你是我的肥肥羊。” “第六域、归墟、百族大会真相……这些不该我知道的东西，不还是被我给知道了。” 秦如清朝下看，阶梯太长，懒得继续走，便唤出飞剑，轻盈跳了上去。 “羊毛这种东西，果然还得看仙品世家。越薅越有！” “今天这一把薅得太舒服了。嗯，下次还敢。” 说着秦如清踩着飞剑，乘着风以及无形的羊毛，轻快远离了这里。 第99章 老祖结丹，秦家升品！ 老祖闭关一月之后， 秦如钰终于归家。 一年前，在秦如清离开南岭没多久，秦如钰也跟着离开了南岭， 不过他是往北走。 秦家占领了完整的南岭市场后， 想要继续做大，就得往外扩张。因为秦如清去了西岭， 而秦如钰作为家族重点考察的少族长对象，也分给了他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负责北岭分铺的事宜。 说白了， 只要秦如钰能安安稳稳将秦家开进北岭的分铺稳定下来，步入正轨，他这少族长之位基本就砸实了。 他这一去也有半年多，如今百族大会开启在即， 在父母的催促下， 终于归家。 秦如清看见她亲哥的时候， 发现亲哥已经大变了模样。 比起之前的青竹少年， 现在的亲哥多了一份沉稳和霸气，看来是管理族务之后经常在外跑动，气势也练出来了。 不过， 一见到秦如清， 霸气亲哥立马笑了起来，又变成以前那个百依百顺的哥哥，顺势张开双手， 于是，就像曾经的每一次一样， 秦如清一股脑扎进了她亲哥怀里。 一抱住才发现这丫头长高了不少，以前刚到他下巴， 现在已经快到鼻子了。 “清清变漂亮了，嗯……也长高了不少。” 结果秦如清一听到长高，嘴一撇，直接从秦如钰怀里抽离，气恼地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秦如钰明显不惊讶秦如清的反应，甩甩袖子，也跟着优雅坐下，嘴角含笑。 秦如清一看亲哥的表情就知道，好哇，这是晓得她不喜欢别人说她高，故意这么说的呢。 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曾经的老好人亲哥到底是变腹黑了。 兄妹俩这场交锋不痛不痒，闲聊几句之后，很快说起了正经事。 “哥，我回家之后给你传讯你怎么老不回，而且你回来的时间明显比预定得晚了许多，可是出了什么事？” 秦如清本是例行的关心询问，结果秦如钰竟然真的点头。他面色也严肃起来，道： “此番秦家在北岭开设分铺，确实出现了一点变故。” 秦如清啊了一声。随着亲哥的一番讲述，秦如清彻底知道了原委。 原来，秦如钰刚去北岭时，进展确实顺利，秦家的医药模式十分新颖，并且先在北岭开设的是秦氏医馆。这个东西北岭此前从未出现过，却对百姓有益，秦家此举相当于是从基层扎根，入驻得十分顺利。 问题就出现在秦家驻扎北岭的半年之后，那时候秦家医馆和丹坊已经在北岭有了一定名气，可从那时候开始，麻烦也好像逐渐上门了。 一开始是因为秦家售卖的丹药过于便宜而引起城中其他丹药世家的不满。他们竟然联合起来一同挤压排挤秦氏。 关于这点，秦如钰的处理方法是适当抬高价格。怎么说，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环境，秦家可以在南岭打价格战，因为秦家本就强势，本身又有这个财力，张韩两家就算不满也不敢置喙什么。 第135节 可北岭到底不是秦家的大本营，秦家突然入驻，扰乱固有市场，引起排挤实乃常事。因此，到这里秦如钰都不觉得有什么。 秦如清听到这里也觉得亲哥适当抬高价格的做法没什么问题。秦家丹药品质和运行模式摆在那里，就算价格拉不开差距，也依然拥有强劲的竞争力。 可随着秦如钰继续往后诉说，秦如清的眉头却逐渐皱了起来，如果说那些人一开始和秦家作对的方法还属于正当商业竞争，那后面的做法就逐渐下作了起来。 秦如钰后面遇到的问题包括但不限于：被指控诬陷秦家售卖的丹药有问题，出现了中毒情况；经常有人在分铺中闹事，有一回甚至还差点出了人命；因为被人举报的次数过多，引地北岭仙品署的相关部门不得不下来巡查…… 听完后，秦如清断言道：“你这明显是被人故意针对了。” 秦如钰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得。所以我延期归家也是一直在调查这件事。后来查出，在背后一直针对我秦家的，是北岭的两大银品世家之一，任氏。” “北岭的银品世家何故好端端针对我们？”秦如清凝眉，“可是它家也是丹药世家，产业重合？” 秦如钰却摇头：“非也。这个家族明显是综合性质的，并不主营一种，就算门下有丹药相关，可北岭的市场那般大，我秦氏也不过是刚刚入驻，远远达不到威胁的程度啊！” 这就怪了。 想了一会儿后，秦如清断声道：“此事有几种可能。” “一，我们秦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任家，让它存心报复。但这个可能性比较低，因为秦家从来就没有和这个家族有过业务往来，姻亲更是没有，又从何得罪？” “二，秦家确实没有得罪这个家族，但是秦家得罪的仇敌正好和这个家族相关或者交好。朋友的敌人也是敌人，所以开始存心为难。” “这第三嘛……”秦如清沉吟了一下，却没说。秦如钰挑了一下眉，温和道：“当着哥哥的面儿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秦如清笑了一下，目光却很严肃：“第三，就是最严重的一种情况，这家族是收到上面的示意，虽然无冤无仇，但依然要搞破坏。” 秦如钰听地沉默下来。任氏已是银品，能对任氏下达命令，这上头的，又该是何等级。 如果真如清清所言，这第三种，确实是最严重的一种。 说完之后，秦如清却站了起来，轻松地伸了个懒腰，“不过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如果真有人在暗中针对秦家，必然不会只出手这一次，我们安心等待即可。” “至于北岭分铺事宜，不顺利也就算了，反正西岭市场差不多已经被我们秦家拿下，我还给秦家争取了十年红利期，够我们吃的了。北岭……就暂且放一放，等麻烦解决，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秦如钰本来满心忧愁，听到秦如清此言，忧虑瞬间被打断。 他有些复杂地望着秦如清，本以为自己已经成长得足够出色，却不想妹妹永远遥远地飞在前头。 从容、镇定、自信、强大。 也罢，有妹妹这样的人，秦家又何愁前程，他只需要安心做好自己，为妹妹保驾护航便是。 - 秦如钰回族后又过七日，这时候百族大会的报名已经接近尾声，第五子彦还专门派人隐晦地提过一两句。 结丹之事，非同小可，短则固然只有几天的例子，可长则却能多达半年。秦家若是迟迟不报名，怕是会错过此届百族大会，以银品世家身份报名固然是好，但若来不及，入品也够用，倒也不会在这上头遭受什么歧视。期望秦家能够慎重抉择。 秦如清当然知晓利害，已经在心中决定，再等个几天，若是闲影居密室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她就直接去报名。 结果卡在秦如清心里期限的最后一天，密室中终于传出了明显的异动。 那日秦如清正在和秦德明以及几位长老讨论北岭任家的事，忽然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一股强大的气息从秦氏领地最高的位置震荡而出，存在感十足。这气息让所有人心中一凛，几乎是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可很快，等他们反应过来这意味着什么后，所有人呼啦啦一下子站了起来，相互对视一眼，不需要任何言语，开始疯狂往老祖的闲影居方向赶。 闲影居上方乌云密布，明显黑沉了下来，云中传出轰隆隆的闷响，电光闪烁，酝酿着恐怖的声势。 大长老脸色无比严肃：“这是结丹雷劫，老祖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 秦德明见闲影居周围围了乌泱泱的一群人，大呵一声：“所有人给我退开，不得进入闲影居范围！” 族长发话还是管用的，但到底有人行动慢了一些，甚至有个别胆子大的还在湖心岛外围徘徊。 秦如清眼眸一眯，单手掐了个诀，指尖亮出金光，金光弹至半空，很快扩散，将整个闲影居包裹完整后，烟雾凝实，形成一个结界。 此结界非同于一般的结界，里面温度正常，外面却热气灼人，甚至在最外围的位置隐隐跳跃着轻烟一样的金色火光。 秦如清传声扩音，轻飘飘道：“此火只要沾染，轻易不可灭，轻则炼化血肉，重则灼伤灵魂。大家都是族人血亲，可千万要珍重些，别在自个儿家里丢了小命。那就不美了，是不是？” 秦如清并不像族长和大长老那样厉声呵斥，声音甚至还有些温柔。可听到的人皆面色大变，都不用秦如清强调第二遍的，自发地远离了闲影居。 族人退散后不久，老祖也从密室中现身。她立于秦家最高的山峰之上，白袍一尘不染，手持无锋剑，仿佛在等待。 可云中的雷劫却久久不落，似乎在酝酿更大的声势。老祖见状，突然抬眸，一跃而起，雷劫像被惹怒，带着雷霆声势呼啸而下。 接下来，一道又一道，白色的身影在粗壮雷劫的衬托下显得那么渺小。可是，却没有一道雷劫能将那道渺小身影打败。 秦氏族人皆被这与天搏斗的场景震撼住了。 很快，如雨一样密集的雷劫突然停了，轰隆的声势突然停住，带来叫人心慌的安静。 大长老喃喃：“最后一道了……” 最后一道，也是最强的一道，若能度过，秦家将会多出一名强大的结丹修士，从此跻身银品。 秦如清的目光一直盯着云层，很快，她眼瞳一缩，一股比先前粗壮十倍的劫雷呈九十度击落，直接将老祖轰至地面，大地开始震颤晃动。 不光所有秦家人悬起了心，分散在秦氏领地周围的几道强悍气息甚至比秦家人还紧张。 韩家老祖喃喃：“结丹之后才有劫雷，秦玟萱竟然要结丹了。” “我以为曾经的往复秘境一战，韩家只是暂时退败。谁承想，这一步退，就步步退，秦氏发展一骑绝尘，哪怕我韩氏暗中蛰伏实力，族内已有两名筑基，我也已经筑基后期，也远远及不上秦氏。” “如果秦玟萱结丹成功，韩氏……怕是永远也追不上秦家了。” 西边，已经是张氏族长的郝苟面色复杂地望着秦氏领地的方向。 金丹雷劫。秦家竟然已经这么快要升品了么？也是，三年前秦家就已经一门三筑基，升品也只是迟早的事，只是谁也想不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如今，只要秦玟萱结丹成功，南岭从此以后怕是真的要姓秦了。 不过……郝苟轻慢地理了理袖子，姓秦又如何，张家跟秦家有仇，他郝苟跟秦家又没仇。当然，现在张家已经是他的了，那就说明张家跟秦家也没仇。 待到秦玟萱结丹，秦家晋升银品，他便直接上去抱个大腿，当个银品世家的附属家族，岂不美哉。别的不说，小小姐可还每月给他喂着毒药呢，肯定能相信他是诚心上来抱大腿的。 另一边，仙品署的方向，第五子彦对着笔录官淡定点评。 “雷劫声势不错，秦玟萱若能熬过这茬，在金丹期中也不算弱的了。” 冷傲笔录官倒不怎么关注秦玟萱，只想着她快点结丹结束，这样秦家就能直接来报名了。 第五子彦注视了一会儿，忽然眉眼一动，淡淡道： “雷劫散，金丹成。” “局势已定，想必能如了那个小丫头的意。没什么好看的了，不几日秦氏将会上门晋品，走吧。” 秦氏领地，雷云消散，天光大亮。 在秦家所有人的注视下，一身白袍的老祖从金光中走出。白袍已染尘，老祖簪发的玉簪也已经在雷劫中击碎消散，青丝披散，看着微有些狼狈。 然而，又有谁在意这个呢，老祖身上传来的气息明明白白告诉众人，金丹已成。 秦氏众人皆激动跪伏，老祖微笑抬手，淡声说了一句：“幸不辱命。” 有些感性的老族人，听见这句，竟然呜呜地哭了出来。 幸不辱命。秦氏，当大兴！ * 激动过后，秦家高层齐聚，终于开始商议老祖结丹之后的事宜。 秦德明首先道：“百族大会报名期限快到了，我明日就向仙品署递交升品书函，书函递交上去后，仙品署会派人下来考核。只是……按照正常流程走，前后怎么也要一月时间，算算时间，竟然有些赶不及啊！” 秦如清坐在最靠近老祖的位置，闻言却笑了笑，说：“时间应该不是问题，有人比我们更着急，爹你只要把升品书函递上去，时间肯定能赶上躺！” 开玩笑，仙品署前前后后都派人来问过几次了。而且况且现在秦如清又知晓了这届百族大会的真相，是关系到归墟之地的名额分配。秦如清敢有十成的把握她要是拿了大会前十，南岭仙品署定然会有好处，估计也是跟归墟有关。 利益一致，仙品署怎么可能还敢墨迹，说不定他们这头把材料递上去，那头两天就能把事儿办了。 秦德明尚且还不知道归墟的事，但是听闺女儿如此说，心里也隐隐有了些猜测。 应该是女儿和仙品署达成了某种默契，具体是何，他不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仙品署不会刻意阻拦秦家升品，反而会相帮。如此这般，那事情就好办了。 大长老也道：“前有六长老筑基，后有老祖结丹，秦家双喜临门，理应大贺一番，扬我秦氏族威。” 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大长老在会议上对待秦如清的态度就恭敬起来，如今秦如清席位确定，更是直接称呼六长老了。 他这边主动提起庆贺的事，也是在示好秦如清，毕竟秦家举办宴会大贺，贺的也是秦如清筑基。 果然，秦如清听着就笑起来，而老祖更是在上面满意颔首。 “前两次族长与六长老筑基，秦家皆未大肆庆贺，是为低调。如今我已结丹，秦氏即将晋升银品，秦家是该好好庆贺一番，叫南岭，以及整个南域世家，好好看一看我秦氏风采！” “如此，”老祖素白的手指轻轻在扶手上敲了两下，“如此，升品大宴的操办事宜，便交给秦德明，与大长老一起操办！” 此前，二房心思不正，被秦如清和老祖联手打压多次，如今，秦德浩收了戾气，大长老也恢复成从前的公正模样，老祖自然也不会吝啬重用二房。恩威并施，才是治家之理。 秦德浩坐在下首，有些不自在的挺了挺背，大长老面上更是闪过一丝激动，洪声应是。 秦如清想了想，又提了一句：“此前秦家招收了两个附属家族，表现都很衷心良好。如今秦家升品在即，展现家风的最好办法就是朝下施恩，若是能给与下头的附属家族一些好处，也可叫南岭百姓，乃至整个南域世家好好瞧瞧我秦家的实力。” 这确实是个一直被众人忽视的方向——附属家族。 想要有效展示自家实力一般是朝两个方向走。 要不，就找个比自己家强的，将它打败，踩着别人上位，那自己家的名气会直接代替那个被打败的家族，扶摇而上。 这个方法，效果很赞，缺点就是容易翻车，毕竟人家比你强。 至于另一个办法，便就是像秦如清说得那样，朝下施恩。 可这个方向实操起来也比较困难，因为你想通过施恩的方式来展现自家实力，那你施恩的程度就必须得大到叫众人眼红羡慕的程度才行。 得叫旁观群众看得眼红，口酸，心理滋味莫名，一方面咂舌秦家的财大气粗，一方面对那两个附属家族羡慕嫉妒恨，若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是为最佳。 果然秦如清此言一出，也得到了众人的肯定，但是，四长老也难免迟疑，“若是这般，秦家怕是免不了要狠出一回血。而且，怎么施恩也是个问题。” 秦家很是穷了好长一段时间，现在也没富裕多久，所以，好些高层一听到要放血，心里就有些本能地迟疑。 秦如清竟然敢提出这个方案，怎么实施自然也是想好了。她淡定一笑，道： “四长老不必着急，朝下施恩倒也并不一定意味着我秦家要大开族库。” 四长老哦了一声，二长老性子急，催促道：“行了，清丫头，晓得你脑子好使，别卖关子了，还不快说说！” 秦如清扭头看向上首的老祖：“老祖此番结丹，不仅实力大涨，想必丹道技艺也水涨船高。此前我从小浮空中带回来许多四叶灵芝草，秦家现今并不缺筑基丹的原料，如此，不若老祖正式开炉炼制一回筑基丹，再于升品大宴上当众赏赐程严二氏一家一枚筑基丹。若是这两族家里有筑基种子，得此筑基丹，正好筑基，届时只要族中条件足够，便可入品，成为真正的世家。” 说着秦如清勾唇一笑，朗声道：“还有什么赏赐比亲自扶持起一个入品世家更叫人来得震慑心魄呢？” 别的不说，只说一点，南岭这屁大点地方，到现在为止的正经世家也就秦张韩，若是秦家能亲自扶持起来一个，还是自己家下头的附属家族，那震慑效果…… 第136节 而且，秦家现在有老祖，有秦如清，完全不用担心压不住下头的家族。 果然，此方案一出，立马得到了高层的纷纷认同。别的不说——花钱少啊！而且效果拉满！ 老祖更是直接笑了出来，“你倒是会花小钱办大事。” 而且在外人看来可觉得不会觉得秦家是花小钱。秦家如今不怎么在意四叶灵芝草，是因为秦如清这次直接从小浮空中拽了一大把回来，秦家实在不缺。 可放到外头，照样能为这个打破头。更何况像老祖这般水平的炼丹大师，整个南域也找不出几个。 此事确定下来之后，众人在心中难免有些唏嘘感叹，如今老祖结丹，又有了秦如清之前从小浮空中抢回来的资源，他们秦家当真是底蕴也有了，实力也有了。 走到哪里都可以抬头挺胸，堂堂正正地说上一句，我们是银品秦氏！ 会议到现在，说的一直都是喜事，但是家族发展当然不是一直只有喜事。 秦德明与秦如清对视一眼，北岭那个捣乱的家族，还是得跟老祖汇报一下。 于是，秦德明主动提起了此事。将如钰在北岭的遭遇说了一番后，终于提到北岭任家，皱眉道： “这个家族乃是北岭的银品大世家，此前一直与我们秦家没有什么往来，业务上更是没有冲突，却连番在我们北岭分铺中捣乱，也不知是何缘由？” 一听到北岭任氏，老祖脸上的笑意便缓缓收敛，大长老面上也露出一丝惊疑之色。 老祖与大长老是秦家资历最深的两个人，知晓的事情最多。 大长老看着老祖，有些犹豫自己要不要开口。不等他言，老祖自己叹息一声，主动解释。 “这个北岭任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东域瀛洲方氏的附属家族之一。” 东域瀛洲方氏。曾经的东域瀛洲最出名的大世家可不是方氏，而是，秦氏。 这个方氏，可不就是让秦家被迫离开故土的祸首元凶！ 果然，老祖此言一出，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变。二长老更是急急道：“那，若真是如此，任家与我们作对，岂不是说明，方家也……发现了我们的踪迹？” 曾经的秦家放弃世家之名，逃离故土瀛洲之后，为了给家族争取喘息起兴的机会，老祖与前族长专门挑了一个最偏僻，最不起眼的穷乡僻壤。 是的，就是南岭。 别看南岭山清水秀，实际最小最偏僻，连热得要死的西岭，也只是气候不好，人家地方可大着呢，从秦如清走的那一趟也能看出，西岭的大世家也比南岭多。 如今任氏找茬，很有可能是老仇敌发现了秦家踪迹，并可能在刻意针对，秦家众人难免人心惶惶。 秦如清听着底下的响动，面目一冷，呵道：“就算是被方家授意又如何？秦家现在越来越强，后面又要参加百族大会，与方家交锋对上是一定难免的。难不成，秦家还真想缩在南岭这个地方缩一辈子！” 她发现秦家的老毛病有点像是被人打怕了。之前就是作风保守，经过整顿之后是好了些，可是一听到老仇敌方家，立马化身惊弓之鸟，下意识就想缩。 这叫秦如清想起了一词，ptsd。秦家现在就有点像被方家搞得ptsd了。 老祖从刚刚开始一直没有说话，听到秦如清呵斥下面，终于叹息一声，抬眸道：“正如六长老所言，便真是方家又何如？如今秦家重新强大起来，也不是方家说怎样就怎样的！” 秦如清为了提升族人信心，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道：“此番秦家要举办升品大宴，那任家不是北岭的么，那正好了，我们就故意给他家发邀请函，看看他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二长老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直瞪眼睛：“若是那任家故意在咱们的宴会上找茬怎么办？” 秦如清微笑摊手，诙谐道：“那就让他找呗！” “前头不是说了，展现族威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朝下施恩，一种是踩着别人上位。秦家如今只用一种，效果正好有些不够。他任家要是敢当出头鸟，那就别怪我们秦家双管齐下，踩着他狠狠扬一回名了！” * 乾元三千一百六十年，秦氏老祖秦玟萱结丹。 秦家正式向仙品署递交升品文书，经仙品署资质审核过后，秦家正式晋为银品，录入天地书，昭告四域。 南岭银品秦氏，为贺其六长老筑基、老祖结丹，家族晋品之喜，举办升品大宴，遍邀南域世家，一时风头无量。 第100章 升品大宴（一） 程氏族院。 程氏父子俩正在商议这次秦家升品大宴程家要准备的贺礼。 贺礼名单先由程族长与族老们商议定下个大略之后， 再拿来给程一鸣看一遍。 倒也不是说程一鸣一人的意见在全族之上。只是他平时都常住秦家，对秦家也最了解，本身也是秦家五小姐的追随者， 对送礼的尺度把控知晓得更清楚一些。 程一鸣看完礼单， 竟然说：“礼还是有些轻了，应该再厚三分。” 程氏族长听完一皱眉， 将礼单拿过来细细看了一遍后说：“咦，明明已经比着正常银品宴会的送礼规格厚了好几分了啊，我儿怎还会觉得轻了？” 程一鸣也不多解释， 只隐晦提了一句：“我听小小姐说，秦家可能准备在升品大宴上公然嘉奖下头的两个附属家族。秦氏已是银品，在这样的场合公开赏赐，必是有借此展露家族实力的意思， 那这赏赐的分量……” 后面的话， 程一鸣没说出口， 可程族长却立即听懂了。 若是借着嘉奖附属家族的名义来展现自家实力， 确实是名正言顺，又效果极佳的方法。若真如此，宴会那么多家族当面， 秦家的赏赐必然十分丰厚。 如此看来， 这份礼确实有些轻了。 程族长迅速在心里过了一遍，大略对这份单子上要加什么东西有了数。这几年秦氏越来越强盛，他们程家作为附属家族， 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凭此攒了不少家底。 “幸亏有一鸣在秦氏内部， 不然这一回，还当真我显得我程家怠慢了。”程族长复杂感叹。 当初就是靠着儿子的眼睛， 瞧出那位小小姐是天眷之人，会连带着让秦家也一飞冲天。 程族长当然是相信儿子的话的，只是心中却对“天眷之人”这几个字背后所象征的意义没有直观的概念。 如今，三年过去，秦家吹气一样晋升银品，程族长唏嘘咂舌的同时，才终于明白他们程家究竟走运抱上了一条怎样的大腿。 程一鸣瞧着自家父亲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笑了笑，他觉得父亲感叹的东西还是有些浅显了。 在他看来，秦家升品的速度虽然叫人惊讶，却在合理范围之内，毕竟秦氏老祖早就是南岭第一人，沉淀多年，结丹也在人意料之中。 真正该叫人惊讶的，是小小姐的修为。 没有人知晓程一鸣在秦如清回来后见到她的震撼。他很清楚小小姐走之前是什么修为，如今去了一趟南岭，修为又有多大变化。 看着父亲的关注重点明显偏移，程一鸣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父亲可知秦家举办这次升品大宴的名义？” 程族长扭头：“升品大宴，不是庆贺秦家晋升银品吗？” “除此之外呢？” 程族长想了想，“那就是应该是庆贺玟萱老祖结丹了。” “还有一个。” “还有？”程族长皱眉，还有啥，基本上一听升品大宴，他的关注点就自动落在了秦家晋升银品和老祖结丹上，其他的，他到还真没关注。 程一鸣摇摇头，“还有一点，父亲忽视了，是庆贺秦家六长老筑基。” “六长老筑基……”程族长下意识重复这句话，甚至还在心里换算了一下六长老是谁，跟着他就瞪大了眼睛，“小、小姐筑基啦！” 程一鸣极其细微地颔首，“父亲虽然没有亲见过小小姐几面，但是上一次见她时她是什么修为父亲应该还记得。如今，小小姐已是筑基中期，是秦家除玟萱老祖之外的修为第一人。” “天！”程族长惊讶到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一道气音。 “我先前竟不知！” “不是父亲不知，是秦家没有大肆宣扬，父亲便下意识忽略了而已。若父亲足够敏锐，上次秦家宣布小小姐晋为六长老时，就该有所觉察。” 程族长嘴巴张了张，半晌才复杂地挤出来一句，“……原来，这才叫真正的天眷之人。” “一鸣也并非是想指责父亲，只是看父亲的关注重点完全歪斜，竟忽略了秦家最需要重视在意的人，才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程族长非但不恼，反而还很欣喜，“我儿提醒得对，我确实忽视了秦家最需要在意的人。” 跟着又叹息一声，“主要是那位小小姐行踪神秘，秦家上下也没几个人敢妄议她的，我就算去秦家，也轻易也见不着她的面，故此常常不自觉地忽视了。” “这样，以后我就多往秦族长跟前走动，小小姐那头，还是得看一鸣你的。” 程一鸣认真地嗯了一声。 程氏父子俩在正儿八经地讨论抱大腿的事，关键是，谁都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抱大腿的事儿，能叫寒碜？那肯定不寒碜啊！ 多少人想抱大腿还没这个门路呢。他们家一鸣又正好是小小姐的追随者，多么名正言顺的理由。 程族长这老东西有些话还没好意思说出口。他想着那位小小姐与自家儿子年纪匹配，儿子又长得好，若是能将小小姐迷住，未来让儿子当个招婿，嘿嘿…… 不过以小小姐的天资人品，姻缘之事也不是他们这种附属家族可以攀想的。 故而，程族长也最多是在心里琢磨一下这个主意，真说出来，却是不敢的。 * 当然不光是程氏在关注这件事，基本上，所有南岭家族最近的目光都放在了秦家接下来的大宴上。 这还是南岭这个地方第一次有家族晋品，这已经不仅是秦家的事，更是事关整个南岭荣誉颜面的大事。 届时南域所有收到邀请的世家都会给面子来参与宴会，这是对世家晋品的庆贺，是表示世家交好，拓展交际圈，古往今来的规矩。 南岭三大世家中，韩家对这件事是最在意的。他们倒不是在琢磨什么坏心思，自从秦玟萱结丹，秦家晋品，他们已经知道韩家短时间内再无反超的可能。 现在秦家就是南岭老大。 所以，他们想要做的，就是通过这次宴会，叫南岭老大知道，我们韩家没有坏心思，很老实，很安分。 韩老祖看着礼单，犹豫了一下，叹道：“礼再加厚三分吧。” 韩氏族长韩景坤抬眸，目光是明明白白的疑惑。 礼单已经够厚了，再加厚，难免叫人觉得韩氏是在……臣服。 韩老祖叹息一声，像是知道儿子想问什么一样，“就是这个意思，就是得叫秦家知道，我们韩家没有任何反心。安分老实，以后愿意服秦家的管。” 韩景坤一听，立马瞪眼。 韩老祖嗤了一声，“你还不服气？瞧瞧那张家的下场，你若是如今还作妖，张家就是我韩家的前车之鉴！” “那家族如今内部被那郝苟拆得不成样子，全族上下倒让一个招婿说了算。”韩老祖的眼神是明晃晃地不屑。 他断言：“那郝苟，如今看来，定然早已经被秦家策反了。张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已经是秦家的囊中之物。” “所以，你韩家有什么资格腰板那么硬？是，我是已经筑基中期，若有机缘能结丹，说不定还能跟秦家争一下锋芒。你可爹我有这个机缘吗？” 能搞来一颗破镜丹冲击筑基中期已经废了他老鼻子劲了，未来后期或许还能冲一冲，结丹？根本不做他想。 看着韩景坤哽住，韩老祖叹息：“所以，把心思收一收吧，该臣服时就臣服，不丢人！不趁着这个机会表态，当真要等到秦家拿你开刀立威时才怂啊，那才迟了呢！” 听到这里，韩景坤也终于将心里的那口气平了下去。韩家能有如今的安稳发展，也跟父亲的长远决策有关。 第137节 不然，当初往复秘境，秦家第一个下手收拾的，恐怕就是他们韩家了。 由此，韩家上下彻底达成统一，给秦家送上重礼，以表臣服。 * 宴会正式开启的时间是在七日后，这天还是秦如清找程一鸣算卦，又拿他的眼睛照了照，特意挑出来的良辰吉日。 不仅适合招子迎女，洗沐休息，还适合，哎，办宴会！ 秦家前前后后已经为这事忙活小半月了。 先是要定下宴会的流程，怎么办得有特色，又有面子；其次就是书写请柬。这个请柬还很有门道，给不同对象发出的请柬，品级模样书写人选皆不相同。 若是给同等级的银品世家发请柬，为表示热情以及诚意，是由老祖亲自书写，沾取特制的，遇水不化的药水，用灵气写就。 因为带了老祖的一丝意念威压，能让对方轻易看出来，这是我们家老祖亲自写的，同时也可叫对方看看，我们老祖的实力如何。 这既是展示实力，又是在示好。 若是比秦家稍次一档的，譬如入品世家，就是由秦如清、秦德明、秦德馨三位筑基书写。 再往下，秦家不会发请柬，都是带上贺礼，自主上门吃席。凡有前来庆贺者，秦家绝对欢迎，客气招待，没有推拒的。 而南岭的普通百姓，可以在秦氏专门设置的地方，连吃十八日的流水席。席面会准备对普通人来说难得一见的珍稀灵食，食之，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光这请柬，就实打实地写了好几日。 除此之外，还要准备客人的居所。毕竟，有些客人离得近，可以当日来回，有些尊客却离得远，或者说，就打算在秦家歇一歇的，秦家当然也要好生招待。 一切事宜准备妥当后，便只要需要恭候客人上门了。 那日天还没亮，秦氏领地就已经全族动作起来。虽然几道门皆已经擦洗过几遍，但在迎客之前，还需再擦一遍灰。 等天彻底亮起来的时候，便已经有客人上门了。这次不光是嫡系小辈，连长老以及老祖都出来亲迎。 客人过第一道正门时，会递交上请柬以及贺礼，知晓身家来历之后，会有专门的秦家侍从给客人引路。 第二道正门，站着以秦如钰为首的一溜儿秦氏嫡系小辈，由秦德浩领着接待。 秦如钰他们皆穿着隆重的礼服，精神饱满，规整可爱地站着，让人一见就知晓秦氏家风不俗，小辈个个天赋出众，教养极好。 一般过了二道门，客人便开始分流。入品及以上世家，继续往前。 第三道正门，站着以秦德明为首的长老团，要提一句的是，秦如清并不在这里。 能前进至这里的，皆为有品级的世家。 再往后，哦，就没有门了。秦家正门一共只有三道。但凡能穿过秦家三道正门的，其中一位长老会引着客人穿过游廊，行至秦家专门准备的宴客场所，暂且歇脚。 这里，只有两个人在此迎接，便是老祖与秦如清。 老祖亲迎并不叫人意外，因为来宾中可能也有老祖级别的人物，而秦如清身为六长老，却跟在老祖身后，秦家自有用意。 一方面，这次大宴本就有庆贺秦家六长老筑基之意，是合到一块了，秦如清作为庆贺对象，自然有些不同。 其二，便是秦家故意想让客人看出秦如清的不同了。 此时，被大长老亲自引着穿过三道门的，便是北岭银品世家左丘氏。 左丘氏入银品已有二十多年，根基深厚，在银品世家中也算强大，如今受秦家相邀，前来赴宴，也是大大给了秦家面子，表示恭贺交好之意。 此时，左丘族长便明显感知到了秦如清在秦家地位的不同。 这位看着极为灵俊的小姑娘，明显是秦家小辈，却能站在他们老祖旁边，亲自接待银品。 可他们老祖却介绍，这是他们秦家的六长老。 老天爷，六长老，这才是个多大的小丫头！ 转而打眼一扫修为，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人家还当真是实打实的长老，这明晃晃的筑基气息可骗不了人。而且瞧着还不像是新晋筑基，这气息扎实浑厚的，倒像是浸淫筑基多年的老手。 宴会还没开始，先将尊客引进屋歇脚后，秦如清亲自给客人奉上一盏秦家特制的灵乳药茶。不用多介绍的，客人只需喝一口，便知里面下了多少“真材实料” 秦如清走后，左丘家一行人还望着她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 正好手中灵茶温度适宜，左丘族长下意识拿起来饮了一口，也好压压惊。结果这茶一入嘴，惊没压着，反而更惊了。 “这是灵乳茶，不对，药香更浓，这是用灵乳掺了安魂花蜜，还有一些其他我闻不出来的药材？” 有长老感叹：“安魂花蜜可以凝神静气，长期服用可以预防心魔，灵乳更是一味珍稀的养灵之物，秦家竟然舍得拿来熬制当做招待客人的药茶，当真奢侈。” “还有那位六长老……”左丘族人可谓是对这位秦家六长老印象深刻。 还是左丘老祖，沉默半晌，只提了一句：“她应该就是秦家的金丹种子，更甚于元婴种子了，天赋如此过人，若有运道，再往后也不是不敢想……秦家，这是在为她参加百族大会造势啊！” 这场宴会过后，都不需要秦家怎么推动的，这位秦家年轻的六长老，天才之名便会传遍整个南域。 待到宴会终于开始，左丘族人被侍从引到宴会地方，眼前顷刻一亮。 秦家别出心裁，将这宴客地点选在灵气氤氲，花香清雅的灵杏林中。 在杏林中设低矮案几，人在案几旁边团坐，案上却不摆菜食，只摆酒水，真正的灵果灵食用玉质碗碟装好，放置在沿着杏林环绕的涓涓溪流中。 溪水流淌缓慢，明显是后天引入的泉水，却甘洌清甜，溪上从上游漂浮着数不清的奇珍灵食，缓缓而下，有时玉碟相碰，叮咚作响，清风吹拂，又有杏花飘落，实在是一片难得的清雅景致。 左丘族人瞪大眼睛，惊叹道：“这、这宴会，倒是新奇！” 他们参加了大大小小不知多少个宴会，还从未见过有哪家是这么弄的，别说，还真清新脱俗，别有一番趣味。 落座之后，环视一圈，发现秦氏这次宴会确实办得盛大，除了北岭左丘氏，他们还瞧见了西岭的唐氏。 至于唐氏为什么会来，他们倒不意外，此前已经听过传闻，秦家似乎还未升品时就与西岭那头的关系极好，听说还是西岭仙品署的官方合作世家，现今秦家升品，邀请西岭的大世家也就不足为奇了。 西岭不提，叫人尤为在意的是那位坐在中央的，着仙品署青色袍服的冷峻青年，看着袍服上绣着的祥云花纹，有客人惊异，竟然是南岭仙品署的笔录官大人。 南岭仙品署竟然这么给秦家面子？竟然还派笔录官来压阵！ 看了一圈，发现秦家的玟萱老祖竟然还未宣布开始。难不成是有客人没到？ 左丘家的人一点数，发现，还真有人没到，如果连自家也请了的话，另一家怎么也不会漏掉的。 对，缺的那一家，就是北岭任氏，也是左丘氏的老熟人了。 秦玟萱与秦如清对视一眼，看着吉时已到，也不打算再等，便吩咐侍从给客人倒酒，便要宣布宴会开始了。 结果杏林之外忽然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任氏来迟，这宴席，可是开始了？” 众人扭过头去，见秦家侍从领着一队人从杏林后面绕过来。那侍从明显急得满头大汗，可身后客人的步伐却一直慢悠悠，他也不好提速，只能也跟着慢慢往前挪。 当着众宾客的面，任氏老祖朝秦玟萱拱手，“路途遥远，有事耽搁些许，故而来迟，还望玟萱老祖不要见怪。” 秦玟萱笑容不变，像是丝毫不介意的样子，竟还站起来相迎：“北岭任氏能来，已是大大给了我秦家颜面，又怎会见怪，快，快来上座！” 那任家一队人无视众人惊异打量的视线，当真安稳上座了。 到给左丘家的人看了个稀奇，闹不明白任家今天是抽什么疯，这么不给人家面子。 除了几个银品世家，这宴席中还有几家是秦家的老熟人。南岭本地世家张韩二氏自不用说，西岭的林氏，以及北岭的金氏，今日也都受邀来此。 过了任家来迟的插曲之后，宴席终于开始。舞乐声响起，配合流觞曲水的叮咚声，宛如仙音。 席上一直很和平欢乐，直到从天而降的西岭仙品署队伍，将气氛推至高潮。 西岭仙品署竟然专程派人来恭贺南岭秦氏升品！ 当时席上吃得正欢，却忽然听到一声清厉的啼鸣，抬头一看，天上竟然飞来一列乌压压的鹏鹰队伍。 鹏鹰乃是西岭那头才会出现的高阶妖兽，是大妖青鹏鹰的血脉近亲。此妖兽虽然飞行速度极快，却是西岭那边的空中霸主，极为凶厉，因此，西岭世家虽然有驯养飞行坐骑的习惯，却也只能驯养较为温驯一点的沙鹰，鹏鹰却是不敢想的。 当时这么一队鹏鹰飞来，可把席上客人吓了一跳，以为是兽潮来袭，结果秦家六长老一句话，顷刻之间安抚了众人。 这位六长老道：“诸位不必惊忧，天空上的飞行队伍，亦是秦家的客人。” 也是客人？这又是哪家，竟然这么大手笔？ 果然，二十四只排成两队的鹏鹰盘旋在秦氏领地上空，却没有作乱，盘旋一会儿，空中飞下来一个人。 此人他们虽瞧着不眼熟，但是，他穿的衣服他们认识啊！同样是仙品署的袍服，只不过绣的是烟雾图纹。 竟然是西岭的笔录官！ 原来西岭仙品署是来为他们的“官方合作世家”送升品贺礼来的。 这位笔录官和秦如清对了个眼神，就展开礼单卷轴，唱念开来。 席上客人听着这流水一样奇珍异宝，从一开始的震惊变为麻木。 当然，也没那么麻木……只是震惊之余叫他们对秦氏的评价又抬高几个层次。 怎地以前高冷地不像话的仙品署现在却对秦家这么客气起来了？这也太给面儿了！ 秦如清听着西岭笔录官唱名，嘴角就是一个抽搐，她想到了昨晚收到的那条来自某个骚包的传讯。 骚包跟她说他给她准备了一个大惊喜，叫她做好心理准备。哦，挂电话时还提醒她，看在他这么给面儿的份上，一定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 秦如清当时就切了一声，这人变着法儿要她打工。她就差他西岭仙品署这一个给面儿啊。 咳，不过别说……这排面还真挺足，比起咱们南岭署长的含蓄，骚包的个人风格实在是太强烈了。 席上，南岭笔录官很是淡定地吃了一口酒。今日宴会前他就提了一句，实在不行署长可以亲来，就算不参与宴席，坐下来吃两口酒也是给秦家长面。 但是第五子彦怎么都拉不下颜面，不是他不想给秦家这个面子，主要是怕他身为南岭署长，和一个本地世家这么亲近，会被人闲话，甚至被举报。 于是用了个委婉折中的法子，叫笔录官来。 第五子彦说，他这个身份就很合适，既表达了南岭仙品署的看重，又不过火。 如今，冷峻笔录官默默地想，要是西岭那头不来，你是挺合适。 可现在人家搞了这么大排场，二十四只鹏鹰列阵，光礼单就唱念了小一刻钟，你再让我坐在这，效果就差了半截。 同是第五家的人，西边的挖墙脚直接挖到人脸上了，也不知署长见了这场景，心里该是何想法。 第101章 升品大宴（二） 西岭笔录官当真是唱念了一刻钟， 给席上宾客说得是眼睛开始抽搐了，耳朵也逐渐麻木了。哦，这眼睛出现问题主要是因为相互之间使眼色， 斜眼斜得太多所致。 笔录官说完， 双唇都有些干涩，阖上卷轴， 递给在旁边等候的秦家侍从。 之后西岭笔录官将目光转向秦如清，秦如清当即朝后招手：“快，给笔录官上壶茶， 嘴都说干了吧。” 西岭笔录官：“……”这位小小姐的画风当真是一如既往得别致。 第138节 不过，等到侍从将茶端给他时，笔录官还真当一饮而尽了。别的不说，确实渴。 笔录官解了渴之后， 又开始对着玟萱老祖和秦如清说漂亮话。 内容大致就是： 秦家是我们西岭的官方合作世家， 相互之间合作得很愉快， 秦家是我们西岭的好朋友。如今秦家升品， 仙品署也不胜欣喜，送上一点小小心意，聊表祝贺。 哦， 还专程提了一句， 这也是他们署长的心意，全因为署长与秦家以及秦家六长老的真挚友谊。 这一句完全不是西岭笔录官的画风，这位是个多庄严肃穆的人啊， 一看就是某署长的特别叮嘱。他即便人不在这，也要找点存在感。 前有鹏鹰列阵， 后有礼单唱念，现在又来了个署长友谊， 西岭这一波可以说是逼格拉满，给全了秦家面子。 席上的林家人再一次庆幸上一次没有出手抢夺玄心液，他们晓得秦家跟西岭仙品署的关系一直搞得不错，但见了今天这一波，才知道有多么不错。 人家南岭的世家办个升品宴，西岭仙品署竟然还专门搞了这么大阵仗相贺，他们西岭本地世家也没享受过这个待遇好不。正常情况下就该像北岭仙品署那头，完全不过问的。 坐在林妍旁边的林奕君现在看着秦如清就很复杂。 她晓得秦家小怪物很厉害，自己也比不上她。但是之前的态度一直都是，我也是天才，虽然我没你那么厉害，但也不差，以后努努力，说不定能后来居上呢。 可是，如今来了小怪物家里，才知道她跟她之间的差距有多大。这个差距其实不是她之前以为的实力上的，而是地位上的。 小怪物竟然就直接坐在他们老祖旁边的位置上，一个近似于主位的存在，而他们家那些长老们呢，竟然一点点反对意见都没有？！ 一般长老们看我们这样的小辈不是哪哪都可以挑刺的吗？为什么秦家的长老脾气这么好？还是说早被小怪物收拾服帖了？ 林奕君从来不知道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小辈能在族中这么有威严，有派头。是的，就是有派头！林奕君甚至觉得，就算是他们族中的长老，也没有小怪物这么风光。 秦家全族上下都很敬畏她，然后捧着她。因为秦家的态度，于是，同级别的银品世家的大人物，也都拿一种很郑重的眼光审视秦如清。 认不认同另说，但绝对都是将之认真看在眼里的意思。林奕君就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对待！哪怕她在林家，家里的长老和老祖，也只是将她当成一个有小天赋的小辈看待。 是会宠她，事事依着她，可是，从来没有这么发自内心地尊敬过她啊！ 林奕君的世界观都在今日这个席上完整刷新了一遍。她捏紧拳头，盯着小怪物漂亮的，笑盈盈的脸，迅速调整了自己接下来的目标。 不当什么天才小辈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她林奕君，下一步，就要做林家长老！像小怪物一样有威严派头的长老！ 林奕君在心里进行柠檬般酸涩的复杂心理活动时，玟萱老祖也和西岭笔录官结束了友好亲切的交谈。老祖请笔录官入席吃酒，笔录官欣然答应。 来都来了，本来就是给秦家长脸来的，做戏自然就要做全套。 于是，趁着侍从给他摆桌椅席位的间隙，西岭笔录官对着天空一吹，鹏鹰列队像是收到了指令，暂且找了个地方歇息去了。 很快，席位也摆好了，巧了不是，就摆在南岭笔录官旁边，俩挨着坐。 西岭以及南岭的笔录官互相看了个脸对脸，西岭笔录官笑了一下，道：“小溪曜，近来可好？” 南岭笔录官，也就是第五溪曜没有表情地冲着西岭笔录官举了举盏，先是说：“秦家酿的杏花酒很是不错。” 又道：“我很好。不过有了今日这一出，有人怕是要不好了。” 这个有人自然指的是第五子彦。这事想必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少说也要气上个十天八天的，现在说不定就在南岭仙品署内跳脚呢。 西岭笔录官听完，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本来有个随心所欲，脑回路惊人的上司是件很叫人头疼的事，可现在看到小溪曜的表情，以及想到第五子彦的反应，笔录官心里竟然生出一种诡异的畅快起来。 好像上司不发大疯搞自己，搞别人的时候还挺带劲的！ 西岭笔录官笑得更欢，也跟着举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微微瞪大了眼睛，“这酒确实不错啊！” 席上进展到现在，除了一开始任家稍微来迟的小风波，一直都很顺利，很有宾主尽欢的意味。 待宴席进入到中段，老祖开始按流程发表感言。 这都是宴席上老一套了。老祖讲一讲他们秦家从一个小世家发展到如今的银品世家历经了多少心酸苦楚，秦家又在其中做了多少努力。 当然，秦家能有如今的发展当然不仅仅是高层的功劳，是秦家上下齐心协力的结果。于是在秦家升品之宴上，也该论功行赏。 赏着赏着，就将话题转到了下头的两个附属家族身上。 席上的宾客立马秒懂，这是要拿下头的两个附属家族做文章长脸了。 这很正常，一般刚升品的世家都会操作一番，用各种方法表示我们是个很有实力的家族，已经今非昔比。 方法包括但不限于：用无数灵石和天地灵宝堆出一个奢华盛大的宴会，这是最直接的做脸方式；其次还可以去找老对头干架，搞一波事情，只要赢了，效果就能拉满。 而秦家这次已经算是做得很高端了，别的不说，两地仙品署的支持就可以让秦家在银品之中挺直腰杆，不用担心融入不进去，被人看不起。 但是秦家好似还不满足，似乎还想做得更圆满一些。那就且看一看，你能赏出些什么花样。要是过于小气，可就把前头的体面也给一并搞砸了。 玟萱老祖好似没察觉到周围人看好戏的目光，双眸微阖，似是沉吟思考了一番后道： “程严二氏作为我秦家的附属家族，一直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今日秦氏大喜，便分别赐给二族一枚筑基丹，以示嘉奖。” 说着伸手，掌心朝下在桌上随意一抹，两个精致的雕花檀木盒出现在众人眼前。随着老祖指尖一挑，众人便看到檀木盒的盒盖被掀开，里面静静两枚褐色的圆润丹丸。 隐有药香传开，仅仅吸入，体内灵气便有神异的牵引之感。 席上众人已经不是大惊，而是面色骇然。 谁家给附属家族赏赐东西是赏筑基丹的？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自己用不香吗？就算是老牌银品也没有这么挥霍的啊。 左丘家就完全被骇到了，甚至感觉完全不能理解。 因为凭心而论，要给他们家自己是完全不可能舍得的，甚至筑基丹在他们家族内部依然是十分重要的资源，不可轻易动用。 世家的发展核心中，有个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先保品级，再谈发展。 假如这个家族是银品世家，那么当前最紧要的事就是找出金丹种子，将之培养成能接替族中最高战力的结丹修士，完成家族的品级延续。之后，才能谈剩下的发展问题。 所以，哪怕是左丘家，到现在也还在暗中寻找筑基丹的原料，想着能多积攒一些筑基丹。这是核心的战略性资源，因为只有族中的筑基多了，出现结丹的概率才会大，家族的发展才安稳。 结果现在，一个刚刚升入银品的世家，就敢以筑基丹作为奖励？这是在打肿脸充胖子，还是这家当真如此有本钱？ 左丘老祖忍不住开口：“可否让我，看一看贵族这筑基丹？” 左丘老祖是位瞧着很有威严气势的老妪，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常拄着一根蛇头拐杖，听说这也是她的武器。 秦玟萱不在意地笑一笑，清淡地挥袖，两枚木盒便自动浮空，缓缓飘至左丘老祖的案前。 左丘几位赴宴的高层相互对视一眼，竟真的将木盒拿起，凑至眼前，仔细观摩起来。 席上其他客人的目光也好奇地投过来。他们晓得左丘家为什么要观摩，不就是想看看这筑基丹到底是真是假么。 过了一小会儿，左丘老祖神色复杂地开口：“……竟真的是筑基丹，而且还是筑基丹中品质药效较为上乘的那一种。” 此言一出，席上便响起了嗡嗡的震动声。 还真拿出了两枚货真价实的筑基丹？这秦家到底是什么来路，怎地如此财大气粗？这年头谁家不是精打细算，怎么你一刚升上来的银品，竟比我们老牌的还要豪气？ 席上的人听到这个答案，不仅好奇心未消，反而更加浓郁了，都想着将木盒招过来，亲自验证一下真伪。 于是，这木盒就这么传了下去，传到了任家那头。 这倒不是左丘家的人刻意而为，纯粹是任氏和左丘氏同为北岭银品，两家坐席挨在一块儿罢了。 只是，任氏老祖将木盒拿到手里，随意瞧了一眼，竟然抬手将木盒扣上。 啪嗒一声。挺大一声响，让席上瞬间静了静。 任氏老祖像是丝毫不觉似的，笑了笑，道：“玟萱老祖拿出的这两枚丹药，倒让我想起了一些事。” 没人问他想起了什么事，因为看任家老祖这架势就感觉他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没人搭腔，任氏老祖也不介意，呵呵一声，自顾自道：“若我记得不错，秦家在还未升品之前，曾在我北岭开过丹药分铺？还推出了一种全新的医药模式？” 秦玟萱将目光移过去，酒盏放下，这次倒没笑，只点头，说：“确有此事，就不知与今日之事有何相干？” 任家老祖摇摇头，“咦，干系可大了。因为我曾听说，秦家在北岭的售卖的丹药，曾经闹出过人命，还是那种极为常见，需求量极大的基础型丹药闹出的人命。简单的基础型丹药都能出现纰漏，像这般高阶的筑基丹，也不知秦家有没有仔细检查过。不然，赏赐本是好意，若是出了事，让底下两个附属家族遭了殃，那就不美了，是不是？” 此话一出，整个席面鸦雀无声。席上客人惊异的目光在秦玟萱和任氏老祖身上来回打转。 这会儿他们已经确定了，任家先前的来迟不是意外，他们是故意的，正如同任老祖此时挑衅般的话，也是故意的。 秦氏不是才晋品吗，这两家又是哪里结了仇？ 左丘家的人更是好大一个迷惑。按理说跟任家最不对付的人是他们啊？怎么现在搞得你好像更恨秦家？ 在人家升品的宴席上搞乱，这是有多大仇？ 玟萱老祖的脸色更是直接沉了下来，将酒盏重重一磕，洪声道： “任老祖慎言！秦氏行医问药，一直行得正坐得直，万万没有出现过丹药有问题以至于闹出人命的情况。还请任老祖勿要在席上散播流言，毁我秦家声誉！” 结果看着秦玟萱一激动，任老祖好像也惊慌起来，“委屈”道： “不过是见了这两枚筑基丹想起了这桩事，随口提了一句罢了，哪有玟萱老祖说得那般严重。散步流言？这名号可不敢当。再说，这事我任家确实听说过，也确实跟秦氏丹药有关，又何来流言只说？难道我北岭任氏，堂堂银品世家，还会在席上说假话不成！” 这，席上客人似乎内心动摇了一瞬。两家此前没听说过有什么仇恨，现在任老祖突然提出秦家丹药的问题，难道是之前真出过什么事？闹出过人命？ “堂堂北岭任氏……有没有在席上说假话我不知道，但是，将一件道听途说，未经证实的事，正儿八经拿到堂上去说，有失体统倒是真的。”轻灵的女声，来自坐在玟萱老祖旁边的年轻女修。 客人眸光闪烁，认出来，这是秦家那位地位尊崇的六长老。 她一身红衣礼服，端庄跪坐着，腰背挺直，嘴角似笑非笑，睨着任家方向，眼神是说不出的鄙夷。 任老祖没想到他说出的话还有人敢撅回来，还是如此不给面子的撅法，当即脸一黑，上下扫了秦如清一眼，道：“你这小丫头，又是何人，我与你家老祖说话，何曾有你这小辈说话的份儿？” 结果秦如清捂嘴笑了笑，不仅不慢道：“不巧地很，今日任家路上迟了，不然，本该是由我和老祖一起迎接任家入席的。叫任老祖见人不识，却是我的不是了。” 席上有传来隐约的笑声。这位秦家六长老好伶俐的嘴。 本来是她来迎接的，结果任家自己来迟了，因此不认得她，这肯定是任家自己的错啊，这位六长老是在借口反讽呢。 任氏老祖的脸果然黑了，偏偏他还不晓得从哪里反驳，毕竟是任家迟到在先。 还是左丘家的人打圆场般说了一句：“这是秦家的六长老。” 人家是正经长老，这种场合说话再正常不过。所以，可别再拿着这点说人家了，再说丢的是自己的脸。 任老祖先是惊了惊，才知自己先前的失言，哽了一下，不甘心地添了一句：“秦家如今已升了银品，长老这般重要的席位，还是慎重些的好。” 这是在说秦家升了银品，领导班子质量却没跟上。 结果秦如清摇头，笑意更大了，“若按照任老祖的意思，任家这掌管一族之祖的人选，岂非更加轻率？” “今日本是我秦家升品大喜，任老祖突然好端端地提起一个未经证实之事——说我秦家的丹药弄出了人命——任老祖可否详细说说，究竟是我秦家的哪一种丹药弄出了人命？这个丢了人命的人之前为何要购买我秦氏丹药？他身上有何病症？从哪里证实他是吃了我秦家丹药才将命丢的，人证在哪里，物证又在哪里？” 任氏老祖哑然半晌，才黑着脸说：“我也不过是听说罢了，又不是升堂断案，还拿什么人证物证？” 秦如清勾唇笑了笑，一摊手：“瞧，任老祖自己都说这是听说的。道听途说的东西又何以能在堂上这么言之凿凿，仿若真事？” “这是其一，其二，我乃秦家堂堂正正的六长老，仙品署亦有登记，任老祖却张口就来呵斥，事后知晓，不说一句道歉，反而置喙起了秦家内部的长老人选。 ” 第139节 “我观任氏老祖今日言行，不像是来参与宴席，倒像是来，故意捣乱一般……用任老祖先前的话，我秦家行得正坐得直，不怕人说嘴，只是今日席上的事传出去，任老祖的名声，可就不美了，是不是？” 一张光彩照人的小脸笑吟吟地看着你，却脆声说着噎死人不偿命的话。 任家老祖先前说，要是秦家这筑基丹有问题，赏赐下去出了事，反倒不美。这位秦家六长老就说，任老祖今日在席上丢了体统，传了出去，也对名声不美。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当如是了。 “你……”任氏老祖脸色由黑转红，张口结舌，竟然气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很快，他意识到一件事。本来他捣乱这件事对名声是没什么影响的，因为他吃准了秦家会咽下这个闷亏。可现在事情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没想到秦家反应竟然这么大！ 今日要是不做任何反应，任由死丫头这番话传出去，不光丢的是他的脸，连任家的名声也会受影响。 直接一个“没体统”的戳就盖在身上了。 想明白这茬，任氏老祖的气息忽然攀高，他决定不再忍耐，要顺着这股怒气，狠狠给这秦家小丫头一点教训。 秦如清早盯着他，心说，这老东西要被气得忍不住出手最好。要是拿气势压她也行，正好开着胸章技能好好跟你碰一碰。 结果还没等到她开胸章，竟然有道无形波纹轻轻将任老祖弹过来的威压挡住了。 秦如清开技能的动作一顿，朝纹波方向看过去。 咱们南岭的俊美笔录官将手一招，竟将两个木盒招来，淡淡道： “任家老祖先前有此感言，想必是不确定这筑基丹的品质，怕坏了秦家清誉……也是好意。不若由我帮忙鉴别一番，如此，既能证明秦氏丹药之名，又能解了任家的诸多烦忧。诸位意下如何？” 剧情发展宛如过山车。席上观众真是一脸一个精彩。 南岭仙品署……他真的，他超爱！ 这个“任家的诸多烦忧”一句，太微妙了，就差直说任家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面多诸多打量的目光，第五溪曜面不改色。他本来是不打算插手的，结果袖兜里来自某位大人的传讯石却突然疯狂震动了起来。 原来先前鹏鹰的动静还是刺激到了第五子彦，他不知什么时候趴在哪个云头上看着这里，正好瞧见任家捣乱这一幕。 于是开始疯狂呼唤他。 通讯石接通，只听见他好署长激动的一句： “好好好！时机正好！前头的场子可以找回来了，第五翎羽那狗东西还想跟我抢人……溪曜，你立刻马上现在就给我出手！狠狠打脸，把我的人给我稳住！” 第102章 升品大宴尾声，金品仓库 “溪曜，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出手，狠狠打脸……” 于是，第五溪曜出手了。至于狠狠打脸那句话被他给忽视了， 别看署长现在叫得欢实， 要是事后被举报，又得开始捂着心口叹气。 谁能知道在外头眼里威严无比， 仙风道骨的长眉仙长，私底下却长了一颗玻璃心。 好署长的职业理念就是：稳；苟住；猥琐发育。 最害怕的事：署长帽子带不稳；被举报；被仙品世家的人搞。 所以，为了防止署长发大疯， 第五溪曜决定，今天还是主要为秦家解围，适度长脸，不能做得太过火为宜。 他转悠过这些想法， 玉质一般分明纤长的手指轻慢随意地挑开了木盒盖子。 指尖冒出一丝明显的灵气波动， 对， 就是为了让别人看出来他在用灵气查探。 过会儿， 第五溪曜收回手，淡声开口： “秦家炼制筑基丹的丹方与外界虽有不同，但是明显效果更好。这两枚筑基丹， 药香新鲜浓郁， 明显是刚刚开炉炼制而出，正是效用最好的时候。” 简单地点评完后，又进行了更加高级的解说： “撇开这点不说， 此丹圆润饱满，细看能看到清晰的丹纹。只有上等品质的丹药才会产生丹纹。可见炼制这枚筑基丹的人本身就丹道技艺不凡， 至少有结丹修为，生生拔高了这两枚筑基丹的上限。服用下去， 效果至少比普通筑基丹好上一成。” 比普通筑基丹效果好上一成？那岂不是说，筑基成功的概率也会好上一成？！ 而且，听笔录官说，炼制这枚筑基丹的人丹道技艺不凡，至少有结丹修为，那不就是说这是秦家老祖亲自炼制？她能炼制出如此有水平的筑基丹？ 秦玟萱的反应众人印证了众人心中的猜测。她笑起来，带着一丝佩服说： “笔录官厉眼，确实如此。此丹用了我秦氏秘传的筑基丹方，是我于三日前亲自开炉炼制。” 说着淡淡撇了任氏老祖一眼，“本是表达欣喜好意，却不想被任家老祖解读成那般，实在叫人心寒。” 第五溪曜笑了笑，“玟萱老祖不必心寒，此丹并非是送给任家，只要接受礼物的人心领，今日这般，便也算圆满。” 说着朝下看，漆黑的眼眸一扫，道：“程严二氏可在席上。” 秦家今日打算弄这一出，当然会将人请到席上。本来以程严二氏不入品的等级，是不够资源坐在今日这主宴上的，但是他二族乃是秦家的附属家族，非要坐到这席上，也勉强说得通，不会被人说违规失礼。 程家有程一鸣这个内部线人，提前被透了点消息，因此，听到要被赐予筑基丹，虽然又惊又喜，十分惶恐，倒也能稳得住。 严家就不太行了，参加宴会的严氏族长跟个鹌鹑一样缩在角落，冷不丁听见天降筑基丹，心脏跳得快要爆炸。跟着银品世家的老祖就开始就着这筑基丹大做文章，明显是在找秦家的茬。于是，激动地快要爆炸的心变成胆寒，生怕严家夹在这些大世家中做了炮灰。 现在听见笔录官呼唤，严氏家主跟随着程氏一起，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朝席上尊客稽首。 笔录官淡定点头，道：“秦家赐下这两枚上品筑基丹，本是嘉奖，没想到席上出了这样的风波，让你等受惊。这样，仙品署便也着意添补一些，你们看如何？” 说着启唇，也开始唱名。东西不多，贵在精，且符合程严二氏附属家族的身份。 笔录官这一波，谁都能瞧得出来，说是给附属家族补偿，实则在补偿秦家，给秦家做脸。 程严二氏哪知道今日天降了一个大饼还不够，竟直接降了一堆。 虽然是在拿他们做筏子给秦家做脸，可到底借了他们的名义，有了今日这一出，程严二氏说出去也能说是被仙品署当众嘉奖过的家族，那是大大的长脸！ 两位族长当即激动扣首，“谢笔录官，谢秦家厚赐！” 跟着就是一串的话表忠心。 任氏族长看见这场景，脸都绿了。他当然能看出来笔录官拦住了他的出手，并在淡淡警告他。 此事到此为止，任家“烦忧”可解，笔录官还算给任家留了颜面，若再纠缠，便是面子里子，里外都丢尽了。 任氏老祖只能不甘握拳，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今日当真是好一出大戏，席上观众是酒喝饱了，戏也看足了。 只这么一顿宴席，就能看出好多东西。 南岭新晋的银品秦氏，虽然刚刚升品，却是家族底蕴十足，不仅能将宴会办得这么盛大有新意，还能拿出两枚筑基丹赏赐给下头的附属家族。 就光是这份豪气，便是连许多老牌银品都不如。 其二，秦家明显背景不凡，与南岭西岭两地的仙品署都关系暧昧。南岭倒还好些，虽然撑了腰，但毕竟这确实是南岭唯一的银品世家，现在整个南域的大家族齐聚，仙品署给做脸也还算理所当然。 西岭那头的态度就叫人匪夷所思了，比南岭搞得还要夸张。 但不论这个仙品署抽了什么风非要去捧一个外地世家，受好处的总归是秦氏。有仙品署敢这么明晃晃地表态力捧，秦家在银品中的腰杆子便能挺得邦硬。 那些大世家们酸地直嘬牙花子，心说秦家这抱大腿的技术简直一流！ 还有一点很重要，有笔录官亲自给秦氏丹药背书，这一波名声算是传出去了。别的不说，以后就光是来找秦家求购上品筑基丹的家族便会举不胜举，毕竟有这么一个炼丹大师坐镇，放眼整个南域也是不多见的。 这又是一波隐形福利。 秦家升品办了这么一个宴会，当真是里外吃尽，赚大了！ 宴会的结束时候，任氏一族连句客气话都没有，既是气愤又是羞恼地匆匆走了。 热闹给别人看去了，宴席过后当会有秦任两家不和的消息传出。但秦家自己对于任氏今日会捣乱早有预料，至于和睦，任氏背后站着方家，两家就是和睦也做不到。 故而，任家的反应，秦家一点儿也不在意。 秦如清和老祖亲自相送两位笔录官。 鹏鹰盘旋，西岭笔录官确实打算即刻就走，毕竟西岭距离南岭路途遥远。 走之前，西岭笔录官道：“六长老可要记得署长对您的嘱托。” 秦如清摇头失笑，忍不住问：“他走之前到底对您叮嘱了几遍？您老烦是不烦？” 西岭笔录官呵呵一笑，高深莫测捻胡子，却说了一句：“那可当真是烦。” 笑过一场，秦如清正色道：“西岭仙品署以及署长为如清所做，如清全然记在心中，只说一点，如清定会在百族大会上全力以赴，争取拿得名次。若是连前十都拿不到，后面的事也无须再说了。” 西岭笔录官捻胡子的动作一顿，眸光隐晦闪了闪。听这小丫头的意思，百族大会背后的真相，她好像晓得了啊…… 正如她所言，若是连百族大会前十都拿不到，那后面的第六域，自是不用想了，根本不可能通过入境意识的选拔的。 一切尽在不言中，西岭笔录官笑眯眯点头，朝玟萱老祖拱手之后，转身想走，又看向站在旁边的高大青年，忍不住问了一句： “小溪曜，你今日言行，怎地与平时风格相去甚大啊？”平日里这种事南岭仙品署是根本不会插手的。 第五溪曜睨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地说：“形式所逼，只得辛苦一番。” 秦如清：噗~这位笔录官讲话真的很有那种冷幽默的味道。 西岭笔录官愣了一下后，跟着就开始哈哈大笑，“好一个形式所逼，小溪曜，几年不见，你倒是幽默起来了！” 又朝云头中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心里畅快难言，觉得今日这场景正该好好回去与署长说道一番。 也不多耽搁，朝众人颔首致意过后，浮空而起，踩着鹏鹰列队，浩浩荡荡远去了。 云头某处，某署长听见这笑声，差点没忍住施法将那老小子从天上打下来。好悬忍住了——主要是，把他打下来也不暴露了自己么。 搓搓手，想着这么趴着偷看实在有失署长颜面，便悄咪咪离去了。 宴席结束，客人散尽后，程严二氏族长亲自来族中谢恩。秦家好言勉励一番，叫他们回去了。 这次虽然有秦家拿他们做脸的意思，但是两个附属家族得的好处可真是实打实的。这波还稍微沾了仙品署的光，回去之后不知要羡慕死多少人呢。 秦氏高层齐聚，讨论的却只有一件事：仇敌方家，当真是发现他们了。 大长老忧虑叹息：“若没有方家在背后授意，即便是银品，任氏又怎敢这么在宴席上捣乱？” 今日即便没有仙品署从中打圆场，秦家自家老祖也会出手。秦玟萱早就盯着任老祖呢。 只不过，秦家要是自己出了手，这波就算是闹大了。不像如今这般，还能稍稍遮掩过去。 二长老哼一声，“叫我说，那任家也是蠢，虽然是附属家族，但好歹也是个银品，就完全不顾自家颜面吗！如此不要体统地在席上挑衅，当真叫人看不起！” 秦如清摇头笑一笑：“任家蠢不蠢不知道，傲慢倒是真的。那任老祖一开始打的主意恐怕就是稍微恶心一下秦家，散布点似是而非的小流言，这大喜的日子，秦家不敢闹大，应当会忍下这口气。他哪里想得到我们秦家这么硬气，竟敢直接硬刚，后面仙品署插手，他就更想不到了。” 秦德馨想了想，看向老祖，问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老祖，那任氏已是银品，我们秦家真正的仇敌，方氏，又该是何品级？” 厅上安静下来。这问题背后的答案有些沉重，他们隐隐有所猜测，可又不敢直言。因为一旦直说，就会给心理造成巨大的负担。 第140节 老祖叹息一声，没有隐瞒：“这世家之间，向来是此消彼长的关系，我秦氏被方氏打压走，方氏自然会吞并秦氏的产业，又加上在那远古遗迹中获得的好处，方氏如今，应当是金品了。” 金品！真是金品！是啊，能驱使一个银品家族做附属，方氏，又怎可能不是金品呢。 “若真如此，我秦家，岂不是危难了？”有族老担忧。 感受到一下子沉凝起来的氛围，秦如清想了想，故意伸手，笃笃在桌面上敲了两下。引来所有人的目光后，秦如清笑着说： “族老们不必忧虑，今日这般，非是坏事，反而是好事。” “长老，你有何高见，快说来宽宽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心。” 秦如清不紧不慢地说：“方氏与秦家本就有不共戴天的大仇，这事是怎么逃避也逃不过去的。我说是好事，并非是宽慰大家的话，而是，今日这般情形，当真是实打实的对秦家有利。” “第一，方家虽然是金品，金品叫人畏惧，可也限制颇多。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看我们南岭仙品署，想扶持一下咱们家还得偷偷摸摸，不敢光明正大。家族站得越高，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目光聚集审视，一旦出现差错，不说我们秦家，方家自己的对头们都能蜂拥而上，压死他们。” “所以，看这次，即便发现了我们秦家藏到了南岭，却不敢直接出手，而是派下头的附属家族。他既然要转个弯儿，就是给了我们秦家发展周旋的机会。” “其二，方家能发现我们，不也是我们秦家强大的表现？若还是之前的入品小世家，方家就算发现了，也看我们如蝼蚁一般，懒得出手搞破坏。他今日能指使任家，也是心惊于秦家的发展速度，自己坐不住了。” “最后，他们发现的时机太巧妙了。百族大会在即，我们和方家迟早会对上，可这第一波交锋竟然选了这升品大宴，又恰逢两地仙品署撑腰。如今，有任氏回去禀报今日宴席上的事，方家在背后还不定怎么猜测，以为我们和仙品世家搭上了边，这不调查清楚，他们是根本不敢有下一步动作的。” 秦如清不紧不慢地这些话，既像明灯，给眼前遮蔽的浓雾照开了一条缝隙，又像坚石，将秦家脚下的路铺得踏实、安稳。 二长老感叹：“清丫头，你的思路确实处处不同。我们可能当真是老了，看事情喜欢往坏处看，但你就不同，就能看到事情好的一面。” 秦如清闻言捂嘴咯咯笑，“二长老，我这可不是强行乐观，我看方家强大，那可真觉得是好事。”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秦如清眼睫扇动，杏眼明亮，神采越发飞扬了。 她连仙品世家都敢薅羊毛，更何况是一个金品？ 只不过，与仙品周旋，要小心又费劲，并且别人确实帮你，这薅羊毛的动作嘛，有时候还得委婉顾及一下。 换成仇敌方氏，那当真是没有任何心里负担了。 方氏既然是金品，在秦如清眼中就是个金品仓库，正好存着他秦家以后升金品的资源。 等她在百族大会上狠打一波脸，再在归墟之地把他家金品种子拔了。出了归墟，这金品仓库，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103章 奇迹清清再次上线 秦氏升品大宴让整个南域津津乐道了小一个月。期间， 众人对秦氏与任氏的矛盾也猜测纷纭。 不过，新的新闻层出不穷，瓜是永远吃不完的。群众们下一个议论的热点， 便是即将开始的百族大会。 赌场原先的赌盘已经全部推翻， 开始逐渐换成百族大会的内容。 各地的人目光都开始不约而同地聚集东域，现在报名期已过， 距离大会真正开启还有不到半月的时间。 这半月便是参赛世家往东域集结的时候。至于为什么是东域，乃因此届百族大会的举办地点便定在了东域。 四域世家队伍会按地域集结，最后由各域仙品署带领参赛。 就拿秦家来说， 秦家所有的参赛人选都需要先前往北岭中兴城，因为中兴城不仅是北岭主城，更是整个南域的主城。 所有南域的世家队伍都需要先前到中兴城集结，再出发前往东域。 现在秦家正在给即将要去参加百族大会的孩子们送行。百族大会以家族为单位， 除了要求家族最低要有世家品级之外， 还要求参赛者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 修为达到练气七层， 并且参赛人选最多不超过三人。 这也就是说，一般能去参加这个比赛的，基本都是家族的精英。 通常情况下这参赛的三人需要进行一轮家族的内部选拔， 但是秦家最优秀的三人其实不言而喻。并且秦如钰和秦陆轩也并没有和妹妹们竞争的意思， 因此秦家参赛的人选便定为秦如清启荣和陆薇。 三人中由秦如清作为队长，赛中一切安排都要听从她的指挥。这无可厚非，毕竟不论是从实力还是身份来说， 她都是最合适的。 老祖看着这三个孩子，道：“你们是我秦家这一代最优秀的精英， 是家族未来的支柱。参赛能为家族争得荣誉是好，但是要将自身安全放在第一位。” 几人先躬身应是， 起身之后秦如清却笑嘻嘻道：“老祖您就放心吧，有我在，还能让他们出了事？！” “名次的事情就先不提，恐有吹牛的嫌疑，但是人身安全嘛……清清肯定将他们全须全尾地带回来。” 秦如清骄傲地像只羽毛刚丰满的小雏鹰，却没一个人觉得她在说大话。 另外，本来这次去中兴城集合，应该要有一个长老带队，但是秦如清自己就是长老，又是参赛者，就自发地省去了这套流程。 秦如清说，叫其他长老多费一遍事跑一趟干嘛，要是有麻烦，能打过的，我自己就能解决了，打不过的，多带一个长老也没用。 她这当真是大实话，除非让老祖亲跟着，不然，秦如清就是秦家除老祖外的修为第一人，凭她的实力以及才智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就是多带个长老也是无济于事。 告别族人，秦如清三人坐上飞舟，再次出发了。 从南岭到北岭需要翻过一道落霞岭，路途不算近也不算远，用这个飞舟全速前进的话，差不多需要大半天的时间。 三人从上午出发，差不多接近日落西山才到。 飞舟还没落地，就在中兴城上空盘旋，并且整整盘旋了小一刻钟。当真不是秦如清想，主要是，压根没有停舟位啊。 启荣咂舌：“路上就看见好多人，到了中兴城更夸张。我记得我上次来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人啊！” 曾经在秦如清和启荣刚养灵定品后不久，曾来过北岭中兴城一次，那次是为了给秦如清拍卖养灵秘法。 秦如清一边在找车位一边说：“那能一样么，一个是淡季，一个正赶上重大活动。” “可惜我上次没来，如今一看，中兴城果然豪华气派，当得上主城之称。”陆薇看着天空盘旋的飞舟，仅仅是城门口的景象，热闹程度就已经不亚于上次在西岭的炼器大赛了。 秦如清嗯嗯两声，道：“还是先将飞舟收了我们走进去吧。” 三人落地之后，开始进城门，虽然也需要排队，但明显比天上排队快多了。 启荣：“他们开着这么大飞舟，也找不到地方停，何不像我们一样下来步行进城呢？”非得挤在天上，图啥呀。 秦如清笑一笑：“你懂啥，人家那是为了撑场面，俗称装-逼。开这么气派的飞舟不就是想给别人看的，那还不得多飞一会儿，怎么可能那么快就下来。” 启荣恍然：“所以我们秦家走的是低调路线。” “不！”秦如清脆声否认：“谁说我们秦家要低调了，低调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那……” “我们只是不在这种低级毫无意义的事情上装逼罢了。” 启荣还想再问一句，那什么叫做“高级有意义呢”，却已经轮到他们进城，便收了腔。 前头进城的，但凡衣饰华丽，形容俏丽年轻，且三人结队的话，基本都是来参与这次大会的世家队伍。 将身份牌递给守城的侍卫，结果侍卫头领看了一眼身份牌上的秦字，神情竟然肃然一敬。微躬了躬身道： “原是秦家六长老，有失远迎。”因为是百族大会期间，中兴城十分热闹，城门一直是洞开的状态，便直接将身份牌递还给了秦如清。 秦如清颔首，以为可以直接进城了，结果侍卫头领竟然说： “长老且慢。我们署长知晓您来北岭暂时没有居所，中兴城这段时间人流拥挤，客栈也住满了，吩咐我告诉您，他为秦家特别准备了歇脚的院落。” 启荣陆薇他们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秦如清哦了一声，倒笑起来。 “署长？敢问大人，不知道是哪位署长啊？” 北岭仙品署，类似于省会总部一样的存在，它其实还有个更为大家熟知的名字，叫南域仙品署。比西南两地的仙品署更加高上一级。 秦如清自问自己，或是秦家，应该还没有这么大颜面能让南域的总署长亲自做出这样的叮嘱。 侍卫头领垂眸，小声道：“自然是咱们南岭的署长。” 咱们南岭？秦如清挑眉。这话很微妙嘛，是第五子彦的人？在北岭也能安插人手，第五子彦也没那么怂嘛。 秦如清长长地哦一声，表示了解后道：“那就烦请大人给指个路，院落在中兴城哪个方位。” 侍卫头领却摇头：“哪能让秦长老自己去，我指个人，送您过去好了。” 说着从自己下头的小队中挑了个亲信。 咦，真的很客气哎！秦如清也没推辞，她跟第五子彦不说关系多好，但绝对是利益共同体，这么点方便，她自问可以坦然受下。 便由着那名被点出来的侍卫，领着他们进城了。 其他进城的队伍也难免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正常情况进城，侍卫盘问知晓来历后，确认没有问题就可以放行了，结果那个侍卫头领竟然还对着那位红衣女子嘱咐良多，态度还格外恭敬。 这也就算了，可能是那位女子家族强大，仙品署难免客气些。可后面那侍从头领竟然还指了个人送他们进城。 这也未免客气过头了吧！ 排队等候的队伍传来私语。 “这是哪一家啊，看这三人的模样也是来南域集结参加百族大会的吧，怎地仙品署的人还这么客气？” “来中兴城左不过就是北岭西岭南岭的，不过他们给人的感觉不像是北岭的，嗯，也不像是西岭的，很可能是南域世家。” 说话的人突然睁大眼睛：“嘶！我想起来了！是秦氏！南岭最大的银品世家！他们家前段时间刚办了升品大宴，听说西岭南岭两个地方的仙品署都来热情恭贺，排场大极了！” “有传言说这家和两地的仙品署颇有交情。俗称背后有人，势力极大！” “咦，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印象哎……” 修士嘛，俱是耳聪目明之辈，加上距离也不算远，这些议论声自然就被秦如清三人捕捉到了。 启荣嘀咕：“他们声音这般大，难道不怕我们听到？”说着想扭头回头看。 秦如清传音喝止：“别扭头……人家就是故意放出声音试探你反应的，你要是扭头不就是印证了他们的话。傻气！” 吓！这也要算计。启荣思维一向是走直线，哪里能想到这弯弯绕绕。 “不管他们，走了。” 那议论的队伍果然在盯着秦如清他们，见他们毫无反应，心中涌现一阵失望。 那红衣女仙探不出修为，却莫名给人危险的气息。本想探探虚实来历，结果人家根本不接招，实在遗憾。 那个侍卫领着秦如清来到了中心城的一处院落中，躬身道：“秦长老，就是这里。” 秦如清打眼一扫，地方不大，却胜在雅致。最重要的一点，这可是中兴城的核心地段哎，换算一下，不说是北京三环也是省会市中心公寓的级别了。第五子彦还挺有钱嘛。 秦如清有礼道谢，陆薇在旁边塞过去一个荷包，微微一笑，轻柔道：“多谢小哥。” 侍卫被这温柔的声线弄得红了脸，接过荷包，想多说两句，又磕磕绊绊说不出来，就点一下头跑了。 他走后，秦如清啧啧两声：“我三姐的温柔杀不是一般人能挡得住的哇！” 陆薇莞尔，说：“小五，我们是直接歇下还是在城内逛逛？” 秦如清勾唇，“当然是逛逛，我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做咧！” 嗯？启荣和陆薇看过来，还有啥事？ 第141节 * 四日之后，城内的世家需要去南域仙品署集合，先是递交世家参赛人选的名单，之后就是等待总署长集结出发。 “嗯！今日世家齐聚，到了咱们正式出场亮相的时候了，必须得慎重对待！”屋中出来秦如清莫名的一声嘀咕。 她又道：“来，三姐，我给你画个眼线。” 启荣靠在门框上，唇抿着，想说点啥又不敢说。 秦如清手里拿着笔，当真在给陆薇画眼线。偏偏她还能一心二用，就像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扬声说：“启荣，你想吐槽的声音我在这儿都能听见了……别学小唐支支吾吾，有话就说。” “妹妹，原来你之前说的重要的事，就是买衣服啊！” 是的，之前他们在中兴城逛了一圈，全去的服装首饰店，这就是秦如清口中重要的事。 而且秦如清买衣服，那当真是买了就穿，看她现在的装扮，用“花里胡哨”“花枝招展”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然后她自己这样还不行，还拉着给三姐打扮。 “咱们打扮得这么好看，有什么用吗？”就连启荣也被抓着在高马尾上束了个玉冠。 秦如清也不答，给陆薇画好妆后直起身，捧着陆薇的脸左右看看，然后夸道：“三姐真好看。” 陆薇被夸得脸颊飘上一抹绯红。她站起来，扯扯裙摆，今日小五给她挑的是一身淡紫色留仙裙。 这颜色陆薇不常穿，有些迟疑，“这样能好看吗？” 秦如清抱胸，自信满满，抬下巴道：“你问启荣？” 启荣呆呆：“好看啊！” 真相是他从小到大对着姐姐妹妹这种级别的颜值，已经有些不敏感。 陆薇抿唇，然后噗嗤一笑，秦如清翻了个白眼，“是我忘了，启荣的评价不具有参考价值。” “没事，出去晃一圈就知道效果了。” 于是，三人离开院落，行走至街上。本来这三人的回头率就超高，今日这般盛装，回头率简直拉满。 看见第三个人盯着家里两个姑娘然后脑袋磕到小摊儿上的时候，启荣绷着脸，忽而就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秦家有双姝，而他，就是双姝的护花使者！ 启荣从鼻腔中轻轻哼一声，架起胳膊揣在胸前，眼神凶恶起来，果然吓跑了偷瞄的人。 到了南域总仙品署，秦如清三人将参赛名单交给负责的人后，被仙品署的人领着行至院落后方等待的世家队伍中。 那位侍从前头也已经给不少世家队带过路，此时，却不知为何感觉有些不自在。 穿过一道较为昏暗的走廊，眼前天光大亮，侍从站定，竟然有些紧张地清清嗓子，高声喊了一句： “南岭银品秦氏，入队集合！” 在一处宽敞露天院落等候的世家队早就等无聊了，来了个新队就想瞧个乐呵，目光瞥过去。 嗯，是个唇红齿白，束高马尾，戴着玉冠的俊俏青年。他的面庞不似寻常男修般锋利，反而看起来有些显稚态，可是身量却十分抓眼，放到满院子的男修中，都属个高的。 但是，个子高却并不显魁梧，相反，他肩宽、腰细、腿长，简单来说，就是身材点数加满。 院落中的无聊女修见着竟然来了这么一个俊俏小郎君，不由得目光频闪，想上去搭个讪。 结果小郎君转开，露出后面两位，看清那面容，蠢蠢欲动的女修顿时止住脚步，俏脸露出明显的惊容。 这，他们是一家的吧？家里有这样两个姐妹，还能看上她们吗？ 只见俊俏小郎君转过身后，拐角走廊处缓步出现一金一紫两道玲珑身影，甫一出现，微有些喧闹的院落竟然顷刻之间静了静。 天光似乎在这一刻都显得暗淡，因为出现了更耀眼的事物。 那位紫衣女仙，裙摆翩跹摇曳，像漫步于云端，乘着晚霞，从天边而来。女仙面容婉约秀丽，最惊艳的是眉宇间有一股出尘的端庄慈悲之美，叫人见之忘俗。 然而，与她同行的那位金衣女仙，确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如果说，紫衣女仙是婉约出尘，金衣女仙，却不太好用语言来形容。 只能说，实在是一种恒赫的，叫人呼吸骤停的美。 天边艳丽的云霞吸引了人的注意，正待仔细欣赏时，云霞中猝不及防地劈下来一道光，这光耀闪烁，叫人忍不住闭上眼睛，可那一瞬间的惊艳，却刻在了脑子里。于是，流连忘返，就算被光耀刺痛双目，也要睁开眼睛，流着泪追逐。 于是，看清了光下那双寒潭一样漆黑的眼眸。没有情绪的，睥睨万物的，清冷骄傲如天上雪，叫人不敢窥视，不敢触碰，更不敢亵渎。 这光与云霞交相辉映的场景，确实平生仅见，院落里的人望着这里，好些都怔怔出了神。 靠近天井的位置，林奕君看着有些眼熟又有点陌生的人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谁，登时捏紧了鞭子。 嘴里忍不住气狠狠地嘀咕：“小怪物手段不知有多狠，还打扮地这般花枝招展，定是想用脸蛋吸引别人的注意，然后方便坑蒙拐骗！呵，她自己骗人还不够，还要拉上她姐姐！” 打眼一扫那帮呆呆傻傻发愣的人，心里更气了。 不是气小怪物好看，是气她的计谋竟然真的管用！瞧这么一波下来，别人都只顾盯着她的脸了。 那可是一朵带毒的黑心莲啊！ 黑心莲会用脸蛋骗你们她安全无害，好像她只有美貌，可人家一拳能把金丹期妖兽的肚子给打穿，能给人骗得连裤衩子都不剩。 一帮蠢蛋！ 林奕君在心里大骂，却忍不住扯了扯自己的西岭火辣辣传统服饰。 烦死，原本觉得北岭南岭所谓的“仙女装”报看，可现在这么一看又觉得还行，反而是自己身上穿的这身变得灰扑扑了起来。 林奕君跺脚，烦躁地说了一句：“回头就换一身！” 目光瞥见一个呆住的人影。身形倒很挺拔，模样也很俊俏，明明是他们西岭炼器的天才领军人物，偏偏望着人家眼也不眨，跟个木头桩子似的，半天也回不过来神。 没出息。 林奕君踢了个小石子过去，“哎”了一声。 人家根本不睬她。林奕君嘿了一声，走到木头桩子跟前，挥手：“小怪物根本看不见你，你这么看着她有什么用。” 木头桩子无动于衷。 林奕君瞪眼，来了个刺激的：“人家抹抹屁股就回了南岭，转头就把你忘了好吧。你知不知道她在秦家过得有多快活，前呼后拥的，根本不记得你！” 林奕君跟秦如清打过许多回交道，知道唐家这位之前跟他们是一会儿的。一开始她以为唐子凤和那小怪物是一对儿，后来小怪物自己回南岭了，唐子凤留在了唐家。 这不是被抛弃了是什么。 至于为什么不是小怪物被抛弃，看这人现在这眼巴巴的样子，也知道他根本没那出息。 林奕君这番戳心窝子的话下来，终于成功挑动了唐子凤的情绪。 他目光缓缓转过来，眼神十分冷漠，林奕君被看得忍不住缩脖子后，唐子凤伸手将她拨开，冷冷道：“你挡着我了。” 林奕君被唐子凤拨开，忍不住冲他的背影耸耸鼻子。 看看看！你这样能把人家看过来算我输！ 你的手是白长的吗，看了半天人家目光怼不上这里你自己不能挥手吸引人家注意吗！ 西岭男修追女修，主打一个不要脸，在人家大门口睡上个十天半月简直都算不上新闻。 这位面皮薄的简直不像个西岭人。就这手段，怪不得勾搭不住小怪物，让人家给跑了。 这头，启荣绷着俊脸，充当护花使者的角色，感受到无数人的目光后，终于充分领会了早上妹妹打扮完后出门的那句话。 她说：“实力不实力的另说，先用脸给人家唬住，这叫用颜值镇压全场！到时候会有人觉得你好看，但肯定又有人觉得你只是花瓶。哎，那就对了。你后头再冷不丁显露个实力，我跟你说，效果拉满！” 启荣没好意思问是啥效果。 但他若是问了，秦如清也会回答他，肯定是家族门面的效果啊！ 门面门面，没颜值能叫门面？没实力能叫门面？不震惊全场叫人见之忘俗能叫门面？ 秦如清想，这个逼今天是不装也得要装了！高冷神女人设给我吼住，坚决不ooc！ 突然，启荣开始拽她的袖子，“妹妹，是唐大哥哎，他在看着我们！” 秦如清目光挪过去，果然看见了好久不见的小唐。心中一激，刚想伸出手，跟他热情地哈喽一声，转而想到自己的人设。 苟住！还有这么多人呢！ 秦如清淡漠地嗯了一声。 前头，林奕君得意地哈一声，对唐子凤说：“你瞧我说什么来着？” “小怪物根本不睬你！” 第104章 百族大会的坑爹规则 “小怪物根本不睬你！” 唐子凤这次没瞪人了， 就是不说话。这叫林奕君得意的同时心中又生出一丝同情。 咋说也是我们西岭第一炼器天才哎！追女修的功夫这么差劲丢的是我们西岭的脸。 林奕君啧一声，良心发现地说：“听我说，不要等人家过来， 她不来你就自己过去嘛。烈女怕缠郎！小怪物虽然坏但也不得不承认， 她还是坏得很有本钱的，像这样的女仙多少男修追也不嫌多， 你要是没手段又脸皮薄，更是要被挤得没边了。” 林奕君也很是谈过几段火热的恋爱，自觉自己还是有经验的， 便支招道： “你这么的，你要站在她所有追求者的最前面，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含情脉脉、小意温柔、遵守男德。在她目光移开的时候化身猛虎战士，将她身边所有追求者都赶走， 赶不走的就熬走。等她身边没人了， 或是她终于发现你的好了， 你小子就能成功摘桃子了。” 唐子凤听林奕君叭叭说了一堆， 终于不耐烦地将目光移过来。想说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 只是话到嘴边又不止怎地说不出口。到底没说一个字。一抿唇，极其轻微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去的是秦如清的方向。 林奕君瞪大眼睛， 不怒反喜， 抚掌道：“哎，方向对了！” 说着眸光闪了闪，对她身后的两人道， “你俩在这等着我，我去找秦长老叙叙旧。” 秦如清这头， 启荣激动地喊：“唐大哥。” 陆薇也很高兴，露出一个明显的笑。就是秦如清， “高冷”地瞥了唐子凤一眼，面上没有表情。 唐子凤虽然不信前头林奕君的话，可这冷漠的一眼到底让他难受了一下。 不过分别数月，为何态度前后反差这么大。 唐子凤启唇，刚脱口出一个字：“清……” 后面林奕君狗皮膏药一样撵了上来，“秦长老，又见面啦~上次宴会一别，可有想念？” 第142节 秦如清的眉梢不可自抑地抽动一下。陆薇见状，握拳抵唇轻笑，道： “我们还是先找个安静地方再叙话吧。” 仙品署空房间多得是，众世家队伍还没来齐，他们离开一会儿不会有人说什么，于是去了一件客房。 刚一关门，秦如清的高冷气质整段垮掉，“憋死我了，这个人设不太行，总感觉会破功啊，还应该再改改……” 自顾自嘀咕一句后，秦如清目光第一个转向唐子凤，抬起小臂摇了摇，“哈喽小唐，好久不见~” “上次宴会你怎么没来呢，我们还想着跟你叙一叙呢！” 看着熟悉的秦如清重新回来，唐子凤紧绷的心一松，才低声说：“上次……是跟在明华宗师后面建造飞船，没有时间。” 林奕君也想帮他们西岭天才说好话，添了一句：“唐子凤现在可是明华宗师的徒弟了哦~” 秦如清哇了一眼，眼眸明亮，“唐子凤，你果然有认真听我的话！” 有认真薅仙品署和炼器公会的羊毛。 唐子凤认真点头：“对。”有认真薅。 林奕君听不懂，目光在这几人中间转了转，“秦长老，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秦如清看向她，挑了眉，“弈君仙子，好歹我们也算老相识了，就不用这么客气地喊秦长老了吧？” “嘁，你也不喊我弈君仙子，那我应该喊什么？”其实她最想喊的还是小怪物哇，可惜不敢。 秦如清嘻嘻一笑，启唇：“秦如清，或者，清姐。” 林奕君瞪大眼睛，“哇，我比你大好吧，你还让我喊清姐，不要太离谱。我还是喊你名字吧。”当然是喊小怪物！ 秦如清转身正式介绍：“这是我家三姐，这是我，嗯，哥哥。” 林奕君对陆薇友好一笑，对小帅哥妩媚一笑后转过来重新看向秦如清，“原来你在家里最小，我在家可是老大哎。” 秦如清哦一声，呲牙：“没关系，我是长老。” k-o！ 林奕君直接哽住。 又闲聊一会儿，外面的吵闹声更大了，听起来世家队伍都集结得差不多了，秦如清几人才出去。 外头回廊处，第五子彦和第五翎羽一起跟在南域总署长后面。第五子彦态度恭敬，第五翎羽姿态随意。 总署长说：“听说你们俩同时看好一个人，觉得她有资格去第六域？” 第五翎羽摇头：“那不是，只是我看好，然后下血本投资，第五子彦可没有。” 第五子彦一顿，差点没忍住说你怎么知道我不看好，要不是你从中横插一脚，人我说不定早忽悠到手了。 只是第五翎羽不要皮脸，他可还要。 便淡漠高冷地一甩拂尘，道：“她是我南域的人。” 意思是你使再多诡计也比不上这天然的地域优势。 第五翎羽随意地扇扇大袖，“哦，从归墟往后就只看本事不看地域了。” 第五子彦哽住。第五翎羽k-o！ 总署长也被说得起了兴趣，道：“被你们说得我也好奇起来，一会儿指给我看看。” 三人转过回廊拐角，身上竟然不约而同地冒出一层金光，继续淡然往前，然后停在亭廊中央。 明明三人面前没有任何遮挡物，庭院中的世家队伍却视若无睹，就好像不知道他们等候已久的署长已经到来一样。 总署长刚想说是哪一位，结果庭院东边一位金衣女仙竟然扭过头来朝亭廊的方向看过来。 总署长好奇嗯一声，细看了这位金衣女仙一会儿，道了一句：“好一双灵目，好敏锐的灵识。就是她么？” “模样倒是一等一的灵俊。” 第五翎羽看着今天盛装打扮的秦如清，凤眸闪过一道异样的神采，认真欣赏了一会儿，才说：“小丫头性格比模样更有趣。” 第五子彦倒是看得纳罕了一会儿，秦如清在他心中的符号与事业前途挂钩，他也晓得这丫头一身心眼，万万不能被她的小甜嘴糊弄。不过，倒着实没注意过容貌，只晓得是个很俊俏灵动的丫头。 如今她这么认认真真捣拾自己，倒叫人生出一丝新鲜感来。 三位仙品世家的大人物揣着手，认认真真看了一会儿，才撤开遮蔽金光。在庭院中的世家队伍看来，就是三位署长突然金光一闪，凭空出现，大惊之后，纷纷肃立。 唯一没惊讶的是秦如清，她刚刚就感觉到亭廊那儿有动静，不过也没想到是三位署长用隐身术法遮住了自己在那儿看热闹呢。 各世家按照地域站到一块，听候署长讲话。 这是秦如清第一次见南域总署长，说实话，总署长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像小山。 高大、强壮、威猛。并且最瞩目的特征是脚像小船，叫秦如清想到了一个神话人物，赤脚大仙…… 赤脚大仙……啊不，是总署长开口了： “你们都是我南域的精英，今日齐聚在此，目的为何不用我多说。和其他三域的世家精英竞争作战，是为证明自己，亦是为了家族，为了属地的荣光。” “接下来的东西我只说一遍，若是没有听清者，那也不必再问了，自行打道回府即可。” “百族大会，选拔的是真正的天才，真正的强者！你们在百族大会中的一切行为、选择，都要契合这两个标准，凡有不符合者，皆会被淘汰。” “接下来，我会将这次大会的规则介绍给你们，你们需要做出一次选择，这次选择将会决定着你们这次大会的成绩。请慎重抉择，充分考虑！” 总署长说完，无视下面的议论声，掌心浮现一道金光，金光浮空，而后分成无数小点落到各参赛者手中。 秦如清只感觉掌心一凉，手中竟然出现一枚玉简。 “从南域飞行到东域不周天，需要三天的时间，你们需要在这三天中做出选择，在飞船落地之前，将选择的答案告诉我。” “现在，开始上船 。” 第五子彦拿出一个微型小船，掷向天空，小船在离手之后就开始逐渐变大，最终金光一闪，变成一只两头翘起，已然扬帆的威武大船。 大船缓缓降下梯子。 这位总署长要是做老板应该是那种极为讲究效率，一点废话不多说的那种。他自觉刚刚已经把该讲的讲了，便带头，开始第一个上船。 看着这些世家队伍呆呆站着，像刚放出笼的懵懂小鸡仔一样，第五翎羽笑了笑，扬声道： “都愣着做什么，难道还要我们一个个请你们？” 秦如清倒是没楞，她刚刚只是在看玉简，将玉简上的东西看完，心里有了数之后，第一个动身。 “走，先上船！”便一马当先，做了跟在总署长后面第二个上船的人。 西、南两位署长一左一右站在放下的阶梯旁边，秦如清走到他们跟前，分别行礼。 打算继续上前的时候，发现这两人竟然跟上来了。 不是，你们不是要等所有人上船之后才上来的啊！那在楼梯旁边杵着跟门神一样干嘛。 第五翎羽在后面给她传音：“你今日打扮得这么好看作甚？” 烦死了，这人又来了，好奇心就这么重！ 秦如清开始糊弄，“因为我爱俏。” 第五翎羽：“别扯。” “行吧。因为我想出名，想诈骗，想让这些人放松警惕！我还想成为南域第一女仙，乃至于四域第一女仙，那种才名和美名我都要的那种，这个信不信？” 第五翎羽的笑声在她脑子里狂响，“哈哈哈哈，我信啊，像你的真实想法。” 他不是早就晓得这个小老鼠胆子极大，胃口极大，还野心极大嘛。 想成为四域第一女仙，还才名和美名都要？——这话简直太秦如清了。 秦如清被他的笑声震地脑仁疼，也不一步步走了，脚尖一点，轻盈飞了上去。 再后面的第五子彦刚接通信号想传音，秦如清就窜走了。 第五子彦：“……” 第五翎羽的笑声这次响在了第五子彦的脑中，“哈哈哈哈，你慢了一步，她被我吵走了。” 你也知道你很吵吗？ 长眉仙长差点不顾仙仪翻了个白眼，到底要面子，也跟着一甩拂尘，飞上船舱。 给众世家队伍分配了船舱房间号后，飞船就开启了。 这只有点像飞起来的游艇，一共有三层。秦如清一众南岭世家代表队，住在第三层。因为第三层空间最小，而南域世家，人是最少的：d 以此类推，北域参赛世家最多，便住在占地空间最大的第一层。 领到房间号后，小唐果断抛弃了自己家两个参赛同族，上楼跑去跟秦如清他们汇合。 现在四人齐聚，围在一块小方桌前。 秦如清：“玉简都看了吗？晓得规则了吗？” 启荣啊一声，“什么？妹妹你都看完了？”什么时候看的。 秦如清翻了个白眼，“行了，你们也不用看了，我来给你们介绍吧！” 说着神色严肃起来：“这玉简其实没有介绍大会的详细流程和细节，其实只说了一样东西，叫我们做一个选择。” 陆薇点头，细声道：“就是总署长之前强调的选择？” 秦如清嗯一声：“关于赛道的选择。大会分为几轮暂且还不清楚，但是这个赛道是贯穿始终的。” “简单来说，你是要参加武力值赛道，还是专业技能赛道。” “武力值赛道，不用我多说了，完全看个人战力。一般来说，这种大会基本上是默认比武力的，但是这样的话就会对一些不擅长战斗的器修丹修不公平。可能大会也正是想到了这点，因此才开辟了专业赛道。” “阵符同源，归属一类，除此之外就是器道和丹道。只有这三大类专业赛道。” 启荣一喜，看向唐子凤和陆薇：“太好了，那这样的话，像三姐和唐大哥这样的，就不用和我们比战力了。” 陆薇也有些激动地收拢拳头，主要是，像他们丹修，虽然允许在战斗中使用丹药，但是，战斗也的确不擅长。她虽然是丹剑双修，可若是当真去参加武力值赛道，和那些以战力见长的剑修和法修比斗，依然吃亏。 唐子凤眉目动了动，看了一眼秦如清，没说话。他从秦如清的脸色中看出来，这事没那么简单。 如果当真是修习什么道，就报名什么赛道，那又何谈“选择”呢？根本就不用犹疑才对。 秦如清果然摇头：“没有那么简单。专业赛道只有三项，这三项是修士的习道大类，开辟无可厚非。但是，玉简上明说了，百族大会前十名额，专业赛道只分其三。” “也就是说，想要争得前十名额，就要在专业赛道取得第一名的名次！” 秦如清看向陆薇，震声：“三姐要获得丹道第一！”又转向唐子凤，“唐子凤要获得器道第一！” 第143节 启荣嘴巴张了张，终于明白这个所谓选择的坑人之处。 专业赛道统统有三项，却只有三个前十名额。也就是说，每个专业只能分一个，想要进前十，就得拿专业第一！ 可是第一能是好拿的吗？就算完全有实力夺得第一的人选，也可能因为运气状态等原因导致名次下滑。 可他明明是有这个实力的啊，因为机会只有一次和偶然的运气痛失一个宝贵的机会，这也太叫人懊恼遗憾了。 启荣捏紧拳头：“这个专业赛道风险太大，竞争太激烈了，要不，你们还是跟我们一起参加武力赛道吧，至少机会还多些。” 唐子凤摇头，没有任何犹豫地说，“明华宗师要求我务必拿到一个前十名额，说这个关系到神器图纸，我参加武力赛道完全没有机会，只能去闯器道。” 神器图纸！秦如清一愣，打了个茬，“唐子凤，你真将神器图纸的线索薅出来啦！” 唐子凤认真地嗯一声，看向她：“我一直记得你跟我说的话。” 秦如清夸他：“干得漂亮！”眼珠转了转，又说：“是不是和归墟有关？” 唐子凤这次是结实震惊了，“你知道？” 那就是了。 秦如清嘴角含着一丝微笑，“我还知道，这次大会前十的奖励，其实就是在竞争这归墟的名额。” “但是……”秦如清将玉简在桌上敲了敲，“这玉简上压根就没提奖励。归墟的消息应该是被上层垄断，只有少部分有渠道有资源的家族才能知晓。” “既不晓得前十背后藏着多大好处，又怎能全力以赴去拼搏？就算是为了家族，前十和前十一名来说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可从实际的好处来看，天差地别。” “信息的落差会让一些人的选择也不同。” 感叹般说了这么一句后，秦如清看向陆薇：“我和启荣毫无疑问是武力赛道，唐子凤要竞争前十，刚刚也有了选择。三姐，那你呢？” 秦如清郑重地强调了一遍：“三姐你可能还不知道归墟是什么。没关系，我可以告诉你，这是一个机缘之地，你在里面，极有可能找到上古丹道大能的府邸，然后得到其传承。若是不进入前十，就完全没这个机会。” 上古丹药大能的传承！ 陆薇果然沉默了。在陆薇思考的时候，秦如清也在心里叹息。 这两个赛道的分类有点像是普通高考和竞赛保送。 是走正常高考途径卷生卷死，还是走竞赛更加卷生卷死？ 陆薇并没有思考多久，她微微一笑，目光坚定道：“我走丹道。” “其实没有多复杂的原因，我虽修剑，却剑术一般，还是丹道天赋更好，走丹道机会更大……而且，我也想知道，我的丹术与同行相比，究竟在什么层次。” 秦如清一点也不惊讶三姐的这个选择。她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会儿后说：“三姐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只管大胆往前走，就算没拿到第一，这事说不定也还有转机。” 这个大会一直在强调名额名额，却没说，是一人的名额，还是一族的名额？ 若是一人那确实够卷，若是一族…… 当然，就算是一人，秦如清觉得，这事也未必没有操作的空间。 有些东西，事在人为嘛：d 第105章 四域天骄盘点 飞船行至第三天清晨， 已经跨越南域和东域的边界线，正式来到东域范围。 边界线名叫东林之森，是一片真正的远古密林， 听说里面住着妖王。故而， 他们这条飞船，即便有三位署长守护， 也不敢直接横跨，而是从边缘绕飞过去的。 但中途依然出现了一些小变故。 走空路是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但是也有可能惊动空中妖兽。这条南域飞船在穿越群峰时就很不巧地惊动了一个岩鹰群。 岩鹰虽然不像鹏鹰体型大， 也没那么凶猛，可人家是群居啊。喜欢住在高山的峭壁上。 飞船穿过一个群峰山脉时就正好进入岩鹰的地盘，相当于捅了岩鹰窝。 当时天上乌压压地全是翅膀张开有三米的岩鹰，鹰群在空中尖利凄叫， 整个天幕都被遮挡地黑了下来， 气氛十分紧张危险。 但好在三位署长给力。总署长不清楚修为， 但是肯定是元婴起步， 见着这突发变故，丁点儿不慌，祭出了一个圆盘型的法器。 法器以飞船为圆心荡出一圈波纹， 将范围内的岩鹰全部击落之后， 悬浮在飞船上空，撑起了一道防护屏障。 而西岭和南岭两位署长则是飞出去拖住那只岩鹰妖王。如此，飞船得以顺利安全地穿离岩鹰巢范围。 当时这场景被秦如清全程看在眼中， 陆薇倒是从舷窗外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不是因为胆小， 是因为密集恐惧症。 秦如清扒在窗边，全程看完后说：“三姐可以看了， 岩鹰群过了。” 陆薇这才停下搓胳膊的动作。 “已经到了东域范围，现在就是从边界线去不周天了，走，我们去找小唐，然后去甲板上看看外面。” 四人扒在甲板栏杆上，外面竟然已经站了不少人，应该是知晓过了岩鹰巢穴范围，又进入东域范围，出来看热闹的。 毕竟，南域的孩子大多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跨岭转转，东域这样遥远的繁华大域，他们只在书中听到过。 风将陆薇柔顺的乌发微微吹起，她问：“不周天是类似于北岭中心城的存在吗？东域的主城？” 秦如清拿手顺顺三姐的头发，一边说：“差不多吧，我问过老祖，东域跟咱们南域不一样。南域有三个岭，西岭南岭和北岭，东域……是按照洲划分的。” “洲？”启荣疑惑。 “简单来说，就是一天三洲。”这一句不是秦如清说的，而是从后方传来。秦如清三人齐齐扭头，发现来人是林奕君。 只不过，她今天穿的……很不西岭嘛。这位姐姐终于舍弃她的西岭火辣辣装了吗。 秦如清挑眉说：“林奕君，你咋不穿那种开叉开到大腿根的裙子了？” 林奕君一哽，跟着瞪眼道：“我乐意穿什么穿什么，要你管！” 陆薇和声说：“弈君仙子穿北岭服饰也很好看哦。” 林奕君一喜，几个小碎步走到陆薇跟前，扯扯自己的裙子，有些羞赧地说：“真的吗，我特意挑了和陆薇差不多的紫色系裙子。” 其实她更想穿金色啦。可是金色太挑人，她自觉没小怪物那么冷艳，穿不出那种效果，就换了个深紫色。 “哎，你话题是不是歪了，刚刚不是还一天三洲呢？”秦如清抱胸说。 “喂！一开始岔开话题的是你好不？” 秦如清：“一天三洲……你要不说我就说了啊。” 林奕君做了个止声的手势，生怕秦如清抢了她的台词，语速飞快地说：“一天自然就是不周天，三洲就是，东域瀛洲，东域商州，东域南平洲。” “然后，不周天最高贵，瀛洲其次……” 启荣瞪眼：“不是，这地域还分什么高贵不高贵吗？”他觉得林奕君用高贵这个词不太好。 林奕君发觉启荣误会，跺脚道：“不是我觉得它高贵，是东域这个地方自己划分出来的等级。” “他们那儿的金品世家大多都住在不周群岛上，少量住在瀛洲，剩下的银品和入品小世家，就住在剩下两个洲。” “东域大世家多，等级森严，婚姻要求也严格，听说跨州都不允许通婚的！” 唐子凤也点头，肯定了林奕君的说法：“我们南域没有这个习惯，但是东域是这样的。” 所以，不是林奕君自己要用“高贵”这个词，是事实就是这样。 秦如清啧啧两声：“听着就叫人不喜。” 点评完了之后，她又开始淡定地解释东域这样做的原因，“这应该是大世家为了巩固地位想出来的法子。各洲不通婚，分地域居住，这样世家之间层级的流动就小多了。” “大世家永远是大世家，就算家族没落还可以通过联姻拯救。反正联姻对象都是同洲同级别。小世家就难以升级，因为资源被垄断，还有大世家在上头压着。” 听完之后，启荣陆薇以及唐子凤都很平淡。倒是林奕君惊了惊，她就说了个现象小怪物转头就分析出了原因？ 不过林奕君很快释然，秦如清半年跨了个大等级的事都能做到，晓得这些就更不算什么了。 小怪物就是小怪物嘛，正常。 飞到中午，飞船竟然缓缓下落，然后落到海上，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船。 碧水蓝天，海天一色。这场景着实惊住了五个旱鸭子。 秦如清拽拽唐子凤的袖子：“唐子凤，你见过海吗？” 说着不等唐子凤答，自己咯咯笑了一声，“哈，忘了你是西岭人，那儿都是沙漠，比南岭还不如呢，更不可能见到海！”南岭偶尔还是有江流湖泊的。 林奕君握紧栏杆，哼了一声，觉得小怪物的嘴脸可讨厌，她道：“切，看不起西岭啊，现在不就见到了！” 不过南域基本都是旱鸭子，海上的风光很快吸引了更多人来到甲板上，最后都惊动了三位署长出来。 看着这些人跟小鸭子似的吵吵嚷嚷，总署长淡漠地提醒了一句：“快要进入不周群岛范围了。下船之前，你们需要把选择录入之前的玉简，然后呈交上来。” 蛙去，选择！干嘛要提这个啊，真烦。 鸭子们瞬间被捏紧喉咙，发不出笑声了。 等到正式进入不周群岛，甚至已经能看到高耸的不周山的时候，总署长让他们交玉简了。 陆薇捏着玉简，明显有些紧张。这个选择问题风险最大的就是她。 秦如清在旁边，笑着看着陆薇，轻声说：“三姐，没关系的。” 我来帮你操作。 陆薇好像看懂了秦如清的未明之言，忽而心口一松，终于没有任何犹豫地将玉简交给了旁边的仙品署侍从。 如此，秦如清四人小队的选择全部落定。 船停泊靠了案，旱鸭子们终于正式踏上了东域的土地。 南岭署长念咒将飞船变成核桃大小，然后小飞船落入他的袖兜中。 总署长浮空而立，对他们交代：“三日之后大会正式开始。地点在不周山脚的中央广场。” 第五翎羽就像是完全不干活的闲人。总署长负责发表讲话，第五子彦负责召唤飞船，他负责，额，观光？ 三位署长离开的时候，第五翎羽还冲着秦如清的方向眨了下眼睛，俗称媚眼。 秦如清觉得他是眼抽，但后头的女仙们以为署长在对自己放眼波，叽叽喳喳地叫起来。 启荣嗅嗅东域湿润的空气，道：“妹妹，还有三天的时间，我们先去哪儿？” “自然是先找个住的地方，然后，嘿嘿，去茶楼酒肆以及赌坊看看。” 林奕君在旁边叫唤，“哈，你不学好去赌坊！” 秦如清瞥她：“美女的事情你少管。” 第144节 这小呆子懂啥，茶楼酒肆赌场可是天然的收集消息的渠道。 秦如清带着陆薇启荣以及唐家三人往岛内方向走，林奕君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对自己家两人说： “走，跟上他们！” “大小姐，您不会是又想跟秦长老打架吧？” 林奕君睨她：“你懂啥，小怪物的名声早传出去了，她现在还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这不妥妥吸引火力，我们林家跟在她后面，俗称灯下黑，完美隐身！” 林家二人露出惊叹的目光：“还是大小姐聪慧！” “哼，走！” 秦如清他们找了个客栈办理入住后，就打算先找间茶楼喝喝茶，结果走到半道儿，秦如清眉头一皱，朝后方看了一眼，跟着嘴角勾起，抬手打个了响指，指尖摩擦中似乎有金光闪过。 后面在悄摸跟着的林奕君突然感觉有点热，垂头一看，一团小小的金色莲花在她跟前浮空，莲花花瓣翕动，像在跟她打招呼。 吓！ 林奕君受惊吓般飞快弹到一边，这不是小怪物的火吗。她对这玩意有阴影！ 抬头，果然见小怪物几人站定看着这个方向。被发现了……索性理理衣裙，大方走了过去。 还以为会受到嘲讽，结果小怪物睨了她一眼，挑眉说：“想跟就跟着，像小贼一样偷摸摸的干嘛！” 咦？好哎！ 坐在茶馆二楼，一边磕瓜子，一边听底下说书的说书。 奇怪的是，不周群岛的说书人不讲故事，讲的是，百族大会的天才人物。 林奕君听了一会儿，瞪眼睛，“原来这才是你来茶馆的原因啊！” 秦如清将瓜子磕得咔嚓一声响，翻白眼，“你才知道啊。” 底下惊堂木一响，说书人正在盘点这次百族大会的热门选手。他是东域人，便先从东域开始盘点。 “东域此次参与百族大会的金品只有两家，乃是瀛洲方氏和不周明氏。” “瀛洲方氏有天骄，方智明丹剑双绝，是这次大会前十的种子选手之一。” 听到瀛洲方氏方智明的时候，嗑瓜子的咔咔声似乎停顿了一下，又很快续上。 启荣倒是说：“啊，丹剑双修，岂不是和三姐一样？” “呸，晦气玩意儿！”在林奕君好奇看过来的时候，秦如清吐出瓜子壳，“我说的是瓜子壳哈~” 瓜子壳又怎么惹你了，林奕君摸不着头脑。倒是唐子凤，若有所思地看了秦如清一眼。 “不周明氏明樱仙子，美貌与实力并重，天才法修，若论名气比方智明还要强上一筹。当然，以老朽的浅见，二人实力差不多，明樱仙子多出的那一筹名气，应是加在了美貌上面。毕竟，方智明实力虽强，却算不得什么俊美郎君。” 底下传来一阵轰笑。 秦如清霍霍两声，“这人还挺敢说。” 说方智明算不得美貌郎君，不就是说他丑么。 东域的热门种子选手吐槽完，说到了西域。西域虽比不得东域，却也是大域，乃是阵道符道以及佛修的发源地。 说书人沉吟一番，道：“这西域啊，虽比不上东域繁华，但是这一代的天才种子选手确实不少。” “施家的天才阵修施晗菲，赫连家的符修，当然，要特别一提的是禅宗的光源佛子。” “只有西域有佛修，佛修自成一派，所有的佛修都在禅宗。佛修向善，但是最好不要轻易招惹，因为，佛修吃素却又不吃素。” 秦如清小老鼠一样点评：“这说书的跑题了，不过他还挺有梗的。” 吃素又不吃素，这其中意味，可有的品咂。 说书的也意识到自己跑题了，“说回光源佛子，听说他天生自带佛性。老朽觉着，他的实力，应该比方明智和明樱仙子更强一筹，具有争夺大会前三的实力。” 底下有人问为什么不是第一。 说书人摇头：“历届百族大会的第一无一不是天骄中的天骄，第一的争夺何其激烈，想来便是四域总署长，也无法判断谁能夺得这第一。” 西域说完，来到北域。 启荣愤愤：“他为啥不先说我们南域！” “因为南域地方小又穷呗~” 启荣哽了一下。好，这个他认，但是，“北域也不富裕啊！” 秦如清抬抬下巴，示意他认真听，“北域有特色啊！” 北域确实有特色，它在一个世家为世界基石的地方，搞了宗门。 说书人叹息：“北域因为一些原因，不谈世家，只提宗门。北域有且只有一个宗，是为，剑宗！” “当然，这剑宗的内部构成肯定也多是以世家成员为主，但是对外提的时候，这个地方却少见的不提家族，只谈宗门。” “并且，北域修士九成修剑，其余一成，修习的，也是适合战斗的大道。” 林奕君靠在后辈上疑惑：“宗门，有世家为什么还要弄宗门？”林奕君完全不理解宗门的概念。 秦如清发现她跟前那碟瓜子吃完了，转头去瞄别人的。唐子凤默默将剥好的那碟瓜子仁推过来，陆薇也将她剩下的瓜子倒到秦如清的盘子里。 秦如清嘻嘻一笑，全盘接受。 林奕君抽抽嘴角，却仍是盯着秦如清，期望她能给她解惑。 秦如清捻小唐给她剥好的瓜子仁吃，淡定地说：“北域守着荒古森林的入口，那里可是妖兽的大本营。世家那一套在那里根本玩不转！” 陆薇沉吟了一下，也说：“听说宗门修士，都十分团结。” 秦如清点了一下头，“在那种环境下，就得弱化家族的概念，全部修士都给我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可一旦强调家族，人心就会不齐，就会因为利益问题产生内部矛盾。” “所以，北域没有家族，只有剑宗，并且有且只有一个宗。全员修剑。” 一楼，说书人扬声：“剑宗大师兄党卿，是为剑宗年轻一代的第一剑！他也是我看好的，最有可能夺得此届大会第一的人！” 秦如清微妙挑眉。 楼下果然有观众问了，“你前头不是还说第一连四域署长都无法分辨么？” 说书人坦诚点头，但是又一拍惊堂木，“但是，我不是署长，我也可以有个人喜好啊！” “哎~我就觉得，这个剑宗第一剑，可以拿下这届大会冠军！” 启荣偷偷瞄秦如清，将“妹妹，你最大的竞争对手”这话给咽了下去。这是在外头，况且，也没几个人知道妹妹的目标是瞄着第一名去的。 北域说完，终于说到南域了，启荣林奕君都坐直身体，准备听他好好点评一下他们南域的天才。 结果，这说书人竟然皱眉为难了一下。 嗯？不是吧？ 说书人道：“南域，过于偏僻遥远，这一时之间竟还真想不起来这南域有什么天骄是够资格闯入大会前十的……” 说书人想了半天，终于从犄角嘎啦里翻出一个。 “哎，有了……这南域有个地方叫西岭，西岭专主炼器，曾办过一届非常出名的炼器大赛，这届炼器大赛邀请了咱们东域炼器公会的会长，明华宗师当主评委，可见这届炼器大赛含金量十足。其大赛冠军，乃是南域西岭银品世家唐氏，名子凤！” “这唐子凤啊，还与我们东域有点关系，他后来因为炼器天赋出众，被我们东域的明华宗师收为徒弟，乃是明华宗师的关门弟子。他若是去参加大会的器道，说不定还真能拿下一个前十名额！” 林奕君嗯嗯听完，她觉得这说书的提唐子凤没啥问题，毕竟她也炼器，晓得唐子凤在器道上的天赋到了什么级别。 听完唐子凤，她还准备说书的说点别的，咋说小怪物的名号也要提一提吧。 结果说书人闭嘴了。他说别的去了，南域天才盘点到此结束。 林奕君瞪目结舌：“小……秦如清，他竟然不说你！”这也太没眼光了吧！ 启荣也愤愤：“这啥水平啊！亏他刚刚盘点了那么多我还当这人真的有点见识，结果也是个蹭百族大会热度的！” 陆薇倒没气，就是有点担心地看秦如清，生怕她不高兴。小五最是心高气傲，而且听她口中天天嚷嚷着要扬名四域，很可能会对这方面在意。 唐子凤更是板着脸，直接站了起来，拉起秦如清就要往外走，“这家水平不行，我们换一家。” 秦如清一边听书一边吃着小唐给她剥的瓜子仁正带劲，结果这几人转头还气上了。 秦如清胳膊被唐子凤拽着，她也没往回抽，而是眨眼睛说：“不是，你们一个个的这么气干嘛，我不生气啊！” “咱们小门小户的，他们不知道我多正常。” 她要是一下子就扬名四域了，她的门面任务也不用做了，直接就完成了呗。 秦如清将唐子凤摁回来，“别鼓脸啊，他提名你了还不高兴。” 唐子凤摇头，认真说：“他提名我不是因为我本人，而是因为明华宗师。”这点唐子凤还是有数的。 而且，他就是觉得冒犯。为秦如清觉得冒犯。 秦如清啧啧摇头：“你们不懂了吧，打脸就要欲扬先抑，这才有爽感。”要是她现在太出名，她还懒得操作了呢。 等到秦如清将她那碟瓜子仁吃完，才看出这说书人的真实目的，他在为荟萃楼推出的四域天骄盘点手册打广告。 “这骗子，竟然还有脸卖书！”启荣不服气。 秦如清拍拍手站了起来，反而很兴奋，“我看他就说得不错嘛，走，咱们也买几本！” 秦如清不是开玩笑，她当真买了，还请客一人给买了一本。回客栈后，几人就在研究这个天骄盘点手册。 启荣对自家妹妹的名气很执着，将这手册翻得哗哗响后才翻到了秦如清的介绍。 【南域南岭银品秦氏，崛起速度很快的黑马世家，但是综合实力放到四域一般。其家族有位天才长老，名如清，年纪不超过二十，具体不知，修为保守估计筑基中期，在南域有较大名气。结合四域情况，此人在百族天骄中排位中上，但是获得前十概率较低。】 “天骄中排位中上，前十概率较低……这书果然是卖来骗灵石的！” 秦如清看得津津有味，一边说：“想赚灵石是肯定的，但是肯定有人买账啊，我们不就是受众人群吗。而且，我看人家评价挺中肯的。” 她确实就是像这盘点书上点评的那样，没毛病。 她翻到关于北域剑宗的介绍，指着上面的一段辣评咯咯笑起来。陆薇好奇地将她看的那段拿过来，轻声读出： 【如果在百族大会上遇到了北域的剑修，小编的建议是：跑！赶紧跑！剑修都是身无二两灵石的穷逼，北域剑修更是又穷又疯！】 陆薇也被逗笑了，“又穷又疯……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秦如清笑得喘不上来气：“你想想他们整个域都修剑，连个调剂的都没有，可不得又穷又疯么！” 启荣口出金句：“如此说来，那他们剑宗的那个第一剑，岂不是穷上加穷，疯上加疯！” 秦如清：“哈哈哈，这很难评！” 心满意足翻完整本天骄盘点之后，秦如清大致对市面上追捧的天骄有了数。 第145节 她认真道：“明樱仙子我瞧着实力一般，但是名气实在不错，这应该跟她的美貌值加成有关，东域第一女仙嘛，又是金品世家的天才法修，嗯，逼格拉满。” “如此看来，神女人设还是可以搞。回头重新换身造型，换个东域仙女装，应该能戳中那帮人的点。” 启荣陆薇小唐林奕君：“……” 不是，你的关注点究竟落在哪里呀喂！ 秦如清还真不是说着玩的，她第二天就拉着陆薇出门买衣服，并且在百族大会开始那天换上了全新的造型。 百族天骄齐聚，大会终于正式拉开序幕！ 第106章 金榜第一秦如清 “妹妹， 我们不坐飞舟过去吗？” 今日百族大会正式开始，众世家需要往不周山山脚下集合，但是不周群岛距离不周山脚， 还隔着一个浅海， 按理说坐飞舟是最快的方式。 秦如清啧啧两声：“拉风的出场方式确实是吸引群众注意力的优选之一，但是， 你觉得咱家的飞舟在今天这场合能出彩吗？” 启荣竟然诡异的沉默了。似乎大概可能，不行。 秦家其实为了秦如清他们出行准备了两套行头。一个是普通代步飞舟，一个是装逼飞舟（咳咳 秦家不差钱， 定制的也是南域那边最好的飞舟，但是，实话实说，南域是四域之中最小最偏的一个地方。于是， 大环境构成的事实， 让秦家特别定制的豪华飞舟放到今天这样的场合也变得平平无奇起来。 是的， 不算差， 就是平平无奇。 以秦如清的心态，要不我就是人群中最闪亮的崽，要不， 拉跨得很别致也勉强行。但是， 平平无奇，泯然众人？这不得行。 “那我们怎么过去？”还隔着个海呢，总不能游过去吧。 秦如清：“港口那儿不是有租船的， 我们坐船过去呗。” 说完秦如清扭头，看向林奕君和唐子凤：“今日世家正式出场， 亮相的场合，你们俩还要混在我秦家队伍里吗？” 小唐自不用说， 跟咱就是一伙的，但是林奕君最近也天天粘着他们，叫秦如清都觉得自己家队伍格外香了。 林奕君晃晃脑袋，“今日当然不跟着，林家还要展示自己的飞船呢。”说着憋不住得意地抬下巴，“还好我西岭炼器发达，飞舟做得还算别致，不怕泯然众人，嘻嘻，不用租船！” 说完招呼自己家两个人得意洋洋地走了。 秦如清扭头看陆薇：“啧，她觉得这能伤害我？”根本不疼不痒啊姐姐。 陆薇抿唇笑：“弈君仙子喜欢明里暗里和你比，你就让她比呗。” 陆薇是有点点明白林奕君的心态的。 秦如清摇摇头，看向唐子凤，“唐子凤，你家应该也有飞舟要展示吧？” 对于西岭家族来说，这个环节是展示自家实力相当重要的一环。对炼器世家来说，能让外界认识到他们高超的炼器水平，这次百族大会就已经算成功一半了。 唐子凤果然嗯一声。他立在秦如清面前，垂眸认真地看她，有一瞬间似乎想说些什么。可他忍住了。 他最终说：“清清，我先走了。” 唐子凤没有在唐家竞争任何席位，其实他想当长老也是完全可以的，可他没有。即便如此，唐家上下现在也非常倚重他。 秦如清转头看着唐子凤离开的背影，唐家另外两个人跟在他后面，明明也是被选拔出来的天骄，却被唐子凤的气势压得像小弟一样。 再看唐子凤。永远是一丝不苟的，光华内蕴的，像在暗中积蓄着什么惊人的力量。 连一贯迟钝地启荣都说：“感觉唐大哥有点不一样了哦。” 陆薇说：“小五，刚刚唐大哥是不是有话要跟你说啊？” 秦如清很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是吧。”却没有多言。 莫名感觉有些安定愉悦。秦如清伸了一下懒腰，转身往港口的方向走，“走喽，该我们上场表演了！” 只不过在租船的时候倒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秦如清已经选定了一条豪华游轮（形状像游轮），价格当然不菲，但是秦家又不差钱，结果刚与船家议好价格，竟然又来了一队人，想和秦家拼船。 是的，没听错，就是拼船。 那一队人似乎是跑过来的，有些气喘吁吁，当时是陆薇在跟船家交涉，结果突然旁边响起一道小小迟疑的声音。 “那个，仙子，冒昧问一下，我们能和你们一起租用这条船吗？ 陆薇惊讶扭头，“什么？” 这三人看样子也是这次参赛的世家队伍，当然，明显属于身家不丰的那一拨。 为首的是位粉衣女子，眼睛很大，模样能称得上一句清秀可爱，但放在各域世家女仙中实在不出奇，可偏偏她画龙点睛般地在耳边簪了一朵小小粉花，这招眼的小粉花配合她的大眼睛，倒格外显出几分俏丽鲜活出来。 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在旁边等候的秦如清，她朝这边看了一眼，眉一抬，闲步走过来，“怎么了？” 陆薇对小粉花一笑，“我们乃是南域秦氏，这是我们家的长老，你有什么事和她说吧！” 长老……小粉花朝后面看去，忽然睁大了眼睛。 这光彩太夺目，小粉花晃晃脑袋，才回过神来行礼，有意思的是，她行的是平辈礼。 “我们乃是东域南平洲的芮氏，我是芮氏这一代的族长。”说着小粉花说出来意，“就是，我们想和你们一起合租这条船。” 芮氏这一代的，族长？秦如清微妙挑眉，连启荣和陆薇都开始好奇打量小粉花。 秦如清虽然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但也晓得，她这个年纪能当长老已经够稀罕了，结果这人比她更牛逼。 直接当族长！ 有意思。 小粉花看秦如清他们沉默，以为她们不愿意，又开始劝说般地比划： “这条豪华大船租金不菲，秦家只有三人，租这么一条船实在不划算，不若让我们芮氏一起分担。我们保证，到时候让秦家先下船，绝不抢秦家的半点风头……” “好啊。”秦如清轻飘飘地打断了她的话，一笑后说：“上船吧。” 小粉花愣了愣，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结果还没等她细问，这位女仙已经朝她家两个族人招手，淡定上船了。 芮家那两个人也不敢置信这么轻易就能成事，道：“族长，我们还，上不上？”真的能让他们拼船？ 小粉花咬牙，看着船帆已经扬起，挤出一个字：“上！” 于是，豪华大船稳稳出发了。 秦如清站在船头，风扬起她的裙摆，带出一层柔顺的波纹。站在后面的小红花看见这场景，双眸难以抑制地出现一抹惊艳。 定定神，走上前去，问：“秦长老可是天骄盘点手册上排名第三十六的如清仙子？” 咦？手册背得很清楚嘛。 秦如清扭头：“芮族长为何会记得这么清楚，我的排名明明十分靠后。” 一般人都会只关注前十，再不济关注个前二十。像她这种排到三十多的，应该没个人晓得才对。 小粉花正色：“像我们这种小族，正该知己知彼，才能在这种天才如云的大会中争得一线机会。” 说得很对嘛，看来人家这族长当真不是白当的。 小粉花粉嫩可爱，看起来半点威胁都没有，可秦如清觉得，这位就算不是个白切黑，至少也不太白。 秦如清心中下了评判，面上却没说话。空中似乎出现一抹阴影，又很快滑过，秦如清抬头，看见他们的船上空掠过一只惊艳大鸟。 这鸟带着长长的五彩拖尾，羽毛在日光下泛起一层莹亮神异的色泽，不用灵气动手加持特效，这鸟的逼格已经拉满。 再细看，鸟头上果然立着三个人，为首的那个衣带纷飞，蓝紫相间的丝帛在空中水波一样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当人忍不住顺着丝帛去看那衣裙的主人时，却只能见到半张惊艳面容，惊鸿一瞥。 很快大鸟飞走，叫人心头怅然若失。 小粉花浅呼一声：“是明樱仙子！她竟然把一头青鸾大妖当坐骑！”这也太大手笔了。 明樱仙子。 秦如清在心中啧一声，别说，你还真别说。怪不得她名气这么高粉丝这么多，瞧瞧人家这逼格。 启荣这土包子扒在船沿上，看着掠过的大鸟哇了一声。不是他觉得这明樱仙子比自家两个姐妹好看，是这特效太惊人，他少不得要感叹一番。 小粉花喃喃：“不愧是不周明氏啊，真好看。” 听她的语气，好像不是觉得明樱仙子好看，而是不周明氏好看。由此可见，东域修士对于等级和权势的追捧是刻在骨子里的。 秦如清也点头。就爱看一些美女。 接下来，越靠近不周山脚，空中掠过的队伍就越多，可见大会还没正经开始，各族就已经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除了明樱仙子，大会前十的热门种子选手，秦如清还见了一个。巧得很，正是之前被说书人评为“最有力争夺大会第一的剑宗第一剑，党卿” 当时秦如清还没注意，因为天上飞的队伍太多了，她只顾着看美女，有些看花了眼。 结果小粉花忽然一指空中的某个方位，呼道：“剑宗大师兄！” 嗯？秦如清看过去，看见后方天边有三道流光。 剑宗没用什么豪华气派的代步工具，直接乘着剑，平平无奇又引人注目地从空中直掠过去。 之所以是平平无奇，乃因乘飞剑实在普通，且这个飞剑连个亮晶晶拖尾都没有。 而引人注目，却是因为飞剑上的人。直接气势全开，毫不收敛，这气息十分凌厉，隐隐带着剑气，旁边的人被逼得不得不往边上挪挪，为这三个剑修让开位置。 秦如清立在船头，感受了一下这气息后眯眼。金丹期。 这位剑宗大师兄，有着实打实的结丹修为。 忽然就笑起来，想了想，屈指弹出一道火光，速度极快，悄无声息。火光直直升空，正好对上从后面飞掠过来的剑修队伍。 金色光火并没有什么凌厉的攻势，甚至连外放的气息都没有。悄无声息地散成烟雾，附着在为首那位剑修的剑上。 飞剑一红，站在上面的人神色忽而一变，反应极快地用剑气将那股不知名的火焰震开。可到底飞行节奏被打断，剑身晃了一晃。 后面两名剑修神色警惕地问：“大师兄，有人出手？是谁！ 党卿扭头，视线与下方游船站立的红衣女子狠狠一对。 收回目光后，党卿低声说了一句：“是，劲敌？” 飞剑不停，很快掠过下方游船，消失在天边。 船上，秦如清但淡定，可旁边的小粉花却神色剧变。方才这位秦长老施法那一下，动作虽快，可却完完整整被她捕捉到了。 第146节 南域银品秦氏，如清仙子排名竟然只有三十六？别太搞笑！ 看着已经出现的海岸线，秦如清低声：“要到了。” * 海岸旁边挤满了人。不是人要往海岸边挤，是靠近中心地带的人太多了，只能往外扩散，已经扩到海岸边上，再朝外脚就要踩进水了…… 人群很激动，很兴奋，每当天上出现一队世家，他们就会激动地叫起来，如果来的世家中正好是他们看好的队伍，叫出来的声音能把嗓子扯破。 不周山顶站着四位仙长，正居高临下淡漠望着这里。 “吉时已到。” 发出声音的正是东域三洲的总署长风琴雪。她穿着一身大红色的修身丝质衣裙，类似于旗袍的设计，开衩极高，勾勒出妖娆的曲线。 风琴雪转身，看向其他三位署长，红唇勾起，“开榜吧。” 尾音似乎带着无形的钩子。这是一个将柔媚融进骨子里的女人，却半分不显媚俗。 其他三域署长皆点头。依次看去，站在最左侧的是托着星盘的赤脚大仙……呸，南域署长。 往右是西域署长，他最显著的标志是光头。据说是因为在西域管着禅宗的那群和尚，也沾染了一丝佛性。 其次就是东域署长风琴雪。 站在右边的是一个冷厉面瘫，这是北域署长，与风琴雪夸张柔媚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 “便由琴雪开榜吧。”冷厉面瘫明显跟风琴雪很熟悉，望着她的侧影竟然还红了脸。 可见面瘫并非真冷厉，估计是需要这幅表情去管北域那群时不时发疯的剑修。 风琴雪颔首，走到不周山崖边，掌心朝上，祭出一个金环。 闭上双眼，双手快速结印，当眼睛睁开的时候，金环猛地一闪，然后化作一道金光钻入不周山中。 不周山嗡鸣一响，山腰的位置竟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虚影金榜。金榜徐徐张开，分别上书几个大字。 天骄榜 百族榜。 这两个榜单呈竖状分布在金榜一左一右的位置，目前还是空白位置。 “开榜了开榜了！” “这回是风署长开的榜！” “要开始在榜上刻字了吧！” 这是历年百族大会很重头的一个环节，世家进场，派出最强一人于榜上刻字。 此榜理论上会按照刻字的先后顺序排列，但金榜并非凡品，它能够感应到刻字之人的实力，识别出天才。 金榜很任性，它自有一套对天才的评判标准，会任性地按照自己的喜好排布初始顺序。 直到后面大会正式开始，出现积分，监察的署长手动调整它的规则，它才会按照积分排序。 金榜任性归任性，但是它是个很有水平的榜，但凡被它提名看好者，后面无一不是成为当世瞩目的大人物。 也因为它这性格，某届大会出现了这样一件奇事，某个世家派出的代表选手竟然在榜上刻不上字，因为金榜觉得他太拉跨，不配将名字刻在自己的身体上。 后来因为这个人无法被金榜录入，大会还没开始就被淘汰了。最后的事实证明，这个人确实是个草包，一身修为都是嗑药磕上来的。 总而言之，荟萃楼售卖的天骄盘点手册或许不够权威，但是金榜，很权威。 东域署长立于不周山顶，红唇勾起，鸿音传遍整个不周岛。 “谁来做这刻字的第一人？” 悬浮在海岸半空的天骄们纷纷睁开眼睛。 站立于青鸾妖王上的明樱仙子细眉微拢，犹豫了一瞬后喃喃道：“第一人虽出风头，却没有力压众人的惊喜。还是应该再等等，等天骄榜上人多起来，这时候我再出手，当能惊艳众人。” 盘膝坐在一个金环上的光源佛子睁开眼睛，又闭上。 “佛曰不争。还是将这机会让给别人。” 方智明坐在一辆宝车之内，掀开车帘，看着明樱仙子没动静，沉思道：“同为东域金品，你要是不出手，我怎能后发制人，将你压住……还是等等。” 忽而天边金光一闪，金光速度极快，似乎发出了破空的声音，很快掠过人群，嗡嗡地扎在不周山的山柱上。 众人定晴一看，发现是一柄剑。 剑似乎被人操控，缓缓在金榜上移动起来。 百族榜：北域剑宗。 天骄榜：党卿。 北域剑宗党卿！ 金榜似乎无风自动，金光大震之后，终于收录了党卿所刻下的字，并且将党卿的名字排在了最上首的位置。 剑咻地一声被党卿收回手中，转而插-入剑鞘。他看起来十分淡定，也没有多话。将无形中装个大逼的场景刻画得淋漓尽致。 党卿淡定，别人可不淡定。 “哇！这光芒，党卿果然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剑道天才！” “还得是剑修啊，别的那些花里胡哨的都没用。” “竟然直接排在榜首了，这后面还有人能超过他吗？” 金榜可不是谁先刻谁的名字就在前头，都说了，它很任性。假如第一个出手的人很拉跨，它甚至会嫌弃地给人家排在最后一行。 前头那些天骄不敢直接出手也有这个原因，怕被金榜操作。后面人多了排位的小幅度变化其实不显眼，但是第一个出手，金榜怎么安排你全域的人都能看见！ 果然，党卿不愧是前头天骄盘点手册的第一名，他着实是有水平，又直接当了这刻字的第一人，给后面的天骄产生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但是有了一就有二，后面出手的人开始多起来，甚至同时出现几位。 岸边，一艘豪华大船终于靠了岸。 秦如清骂骂咧咧地下船：“烦死，被坑了，我说这么豪华，原来还真是观光游轮，速度这么慢！” 小粉花不知为何还跟在秦如清后面，说：“没关系，不会迟到的，金榜刻字环节要很久呢。” 启荣眨眼睛看小粉花，“你为什么跟着我们？” 小粉花没吭声。能说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跟党卿同级别的天才所以才忍不住跟过来的吗？ 秦如清没理他们的对话，骂完之后就眯眼看着前方，“那不周山上亮晶晶的东西是什么？” “哦，是金榜啊。” 秦如清还是做了功课的，“就是那个能检测出天才的金榜？”前头那个天骄手册上有，但是没怎么具体介绍，只大略提了一笔。 “对！”小粉花也放出灵识看了一眼，跟着惊讶又不惊讶道：“哇，排在榜首的果然是剑宗大师兄哎！” 说完竟然莫名地看了秦如清一眼。 陆薇说：“小五，我们还要往前挤吗？”这人也太多，好些人都悬在天上。 秦如清几人就站在港口上，她朝四周望了望，说：“不用了，这儿就挺好的。” 天上，青鸾妖王身上站立的明樱仙子终于按耐不住。 “人已经很多，是时候出手了。” 说着脚尖点地，飞跃而出，关注的人群抬头，只能见到从头顶上飘过的蓝紫丝帛。 明樱仙子是法修，施法的动作也相当好看，光束在金榜上移动，刻下她的名字。 东域不周明氏。 明樱。 金光依然亮了亮，金榜果然开始操作。明樱的名字上窜下跳，看得观众都紧张了起来。更别说当事人明樱自己。 很快，金榜似乎有了决定，将她放在了施晗菲的上面。于是，排在明樱前头的只有光源佛子和党卿。 党卿依然是第一，光渊佛子第二，明樱第三，施晗菲第四。 明樱仙子大松一口气。还好还好，位列第三，已经对得起她的名气，外人不会说嘴的。 不过转而又气恼起来。可恶，光渊那和尚竟然压在自己的上头！至于党卿，明樱心中有数，自己应当是比不过他。 哼，和一个修剑的疯子有什么好比的！ 宝车中的方智明眼光一闪，对，他就是在盯着明樱。方智明没打算力压众天骄，他只要压过同为东域金品的明樱就算胜利。 于是毫不犹豫，立马出手。他就是要紧跟在明樱后面，踩着明樱上位！ 明樱本来刻字结束，已经心中安定，结果转头看到方智明那家伙紧跟着自己飞出，俏脸一变。 不好！被人利用了！ 方智明悬浮半空，用了套剑法，剑法花里胡哨一顿刷刷，半天终于刻下了一行字。 金榜似乎也被这套剑法给震住，半天没有反应。叫方智明拿着剑的手都有些颤抖。 好在，方智明还是有料的，他的名字一出现就游到排名的上端，最终卡在了明樱的位置附近。 金榜似乎陷入了选择恐惧症，明樱和方智明的名字来回上下窜动，似乎金榜也摸不准这两人谁要第三，谁要第四。 明樱和方智明的身体都僵硬成雕塑，显然二人都紧张无比。 最终，金榜似乎是有了决定，这个决定的惊险程度不亚于抛硬币。它将方智明排在第三，明樱顺后一名，排到了第四。 方智明松懈一口气后，不那么俊的脸上涌现出一抹狂喜。而明樱的漂亮脸蛋却是直接黑了。 她咬牙，方智明，你个贱人！ 方智明在狂喜，却不想有人盯着他，也在狂喜。 好好好，东域人气大美女明樱和死对头方智明都出现了，还是挨着的，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秦如清直接一个激动，手指掐诀就想出手，结果又顿住。 陆薇看她手势，扬眉：“小五怎么了？” 小粉花本来看着秦如清的动静，都激动上了，结果秦如清又顿住，她的激动又哑火半截。 你倒是上啊！让我康康能不能打败党卿！ 秦如清正在苦恼地想着一个问题： 装-逼也是需要把握尺度的，是装个小的好，还是直接来个大的？ 第147节 经过秦如清的一番慎重抉择，她已经有了主意。 她对打脸很有自己的见解，认为打脸逆袭之路，需要循序渐进，效果不能直接拉满，因为拉满了，爽是爽了，但是后续容易萎掉。 出手之前，秦如清问小粉花，“这个金榜，是以施法威力来判断天赋的吗？” 小粉花摇头：“不吧，听说金榜只需要捕捉气息，但是，理论上刻字威力越大它感受得越明显吧。” 秦如清点头，懂了。 主要以气息判断，但是施法威力可能也会影响。那就用个中不溜不拉跨的招数就行了。 秦如清伸出掌心，掌心缓缓浮现一道烟雾状的金色火焰，火焰凝聚，最终化成一朵虚幻的金莲，金莲缓缓凝实，当莲瓣全部张开的时候，秦如清朝它吹了一口气。 “去！” 小粉花在金莲成型的那一刻心脏就有缩紧的感觉，她怔怔望着秦如清，神色变幻莫名。 金榜周围依然很热闹，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朵金莲正快速朝金榜的方向旋转而去。 只有不周山顶的四位署长察觉了这道神异的气息。 风琴雪眼眸涌现一抹惊讶：“是金雾魂火？不对，气息像又不太像。” “谁出手了？” 金莲静悄悄地没有任何声响地没入金榜。金榜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浑身一震。这期间冲它施法的人竟然全部无效。 金榜的榜身像被风吹起一样滚出一串波纹，最后金光大绽，它竟然像敲锣一样发出铛铛铛三下清音，而后将榜上所有人的名字都抹去，只显出一行加粗放大的字。 南域秦氏秦如清！ 金光以那种要晃瞎人眼的架势狂闪，良久才慢慢恢复平静。最终榜上其他人的名字重新出现。 金榜竟然毫不犹豫地将党卿的名字往下踢了一位，然后将秦如清这三个字牢牢摁在榜首，然后继续开始金光大绽。 鸦雀无声，死死的安静。 小粉花跟见了鬼一样望着秦如清。秦如清的表情也跟见了鬼一样。 蛙去不是吧！我只是想小小装个逼而已啊！ 这鬼榜搞这么拉满的特效，你叫我后续还怎么操作！ 欲扬先抑，后发制人？全完了！ 第107章 金榜三响，仙品种子 所有人都被金榜上的变故给震住了。 刚刚同时间段对着金榜施法的人愣愣浮在半空， 不晓得接下来该怎么办。 刻字术法被金榜弹回来了，那，这是说明他们不合格， 不被金榜承认？还是因为金榜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天才， 太过兴奋，才懒得管他们？ 而且， 原来你一个榜还可以做那么多“表情”吗！ 你不仅仅会发光？ 你竟然还会敲锣打鼓发出声音？ 你还会扭动身体？ 还能做出踢人的动作？ 党卿得罪谁了？你转头就不爱了是吗？ 底下观众静了一会儿，终于彻底炸开了。身为百族大会的老观众，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场景啊！ “天哪！党卿被踢下去了， 打败党卿的是南域一个世家的天才！” “南域秦氏秦如清，没听过啊，天骄盘点手册上也没有！” “有有有！我刚翻了下，排在第三十六， 听说是位长老……但谁能想到她能打败党卿， 这是史诗级大黑马吧！” “不是， 就我关注金榜吗， 它还会发声的？那三道清音是什么意思？有说法吗？” “不晓得，署长们应该清楚吧！” “额，天上那几个人怎么办， 他们的术法是没生效还是被金榜排斥了啊？” “应该是金榜太兴奋了术法没生效。” “秦如清……这应该是位女仙的名字吧， 如清仙子何在？好想见见啊！” “……” 如果说，观众们只是不知内情的瞎震惊，那四位总署长的震惊就是他们的几何倍数。 观众们更多在惊讶竟然有人能将党卿打败。可在署长们眼中， 党卿根本不算什么，重点是金榜的那三下清音。 “诸位， 可听清了，确实是三下？”风琴雪收了一贯的妩媚调笑， 面庞尽是严肃。 大脚南域总署长喃喃：“确实是三下啊！” 明明秦如清是南域的人，这位大脚署长的震撼看起来一点也不比其他几人少。 他心里直呼好家伙。 好家伙，怪不得小翎羽和第五子彦都在抢在这个人。是该抢，狠狠抢！还有什么比金榜的反应更能证明这女娃的天赋！ 金榜可是货真价实的神器！是仙品世家的老祖宗们流传下来的好东西！ 它能够捕捉天道意志和法则，只需要一丝气息，便能够衡量一个人全方位的天赋。也许它不能代表全部，毕竟连大道法则都不是百分百完整的。 可即便如此，金榜依然是这个领域最权威的神器。 四位署长都知晓。能在金榜上成功留名，便能算得上一句天骄，排名越靠前，天赋越出众。 可若是能让金榜发出声音…… 清音一下：证明这个人是真正的天才！ 不是当世那种有一项见长就可以称为天才的天才，而是放在整个修仙史上排序，都能榜上有名的天才。 清音两下：此人能够成为震古烁今的大人物。 她所做出的功绩能够造福整个修仙界，并会青史留名。 清音三下：此人是实打实的仙品种子，未来有机缘能够飞升成仙！ 百族大会创立的初衷，归墟对外的开放，一切的一切不足以为常人道的东西……不正是因为他们就想要找寻这样一个真正的仙品种子吗！ 这高耸的不周山顶竟然同时沉寂下来，只能听到呼呼的风声。 良久，风琴雪和北域署长对视一眼，风琴雪突然笑了起来：“没想到这届大会能够出现让金榜响三下的天才，当真是我人界的福气！” 大脚署长也冷静下来，一边在心里夸小翎羽和第五子彦干得漂亮，一边嗯一声，“不经意”地感叹： “是我南域的福气啊！” 就差没直说：是我南域的人！是我第五仙品世家投资的人！跟你风家不搭噶！ ——别来沾边儿！ 西域光头署长也呵呵，“南域这福气，当真叫我西域羡慕啊。” 虽然他也遗憾这样的人才没出现在西域，但是，瞧大脚这样子就晓得，第五世家估计早就跟这位天才眉来眼去过了。 那就行了，被他们第五家抢先戳了记号就行。 风琴雪哼一声，现在才那儿到那儿，只要这位小天才还没姓第五，她就有法子把人给笼络过来。 而且，别以为她没看出大脚前头也惊着了。这分明就是他也没想到那位小天才的天赋有这么好的意思。 你即不晓得，那就说明这位天才跟你家接触也不深，那我风家后头，就有的是法子操作。 四位署长各自转了一轮心思，风琴雪朝下扬声开口了。 先是对着那几位和秦如清一同出手刻字，但是金榜没反应的那几人说： “金榜已经恢复正常，尔等重新施法刻字便是。” 又朝下方看：“金榜第一秦如清何在？” 金榜第一！风署长此话一出，就相当于盖棺定论，此结果再无任何可争议的地方！ 这位确实是金榜第一！金榜没坏没出问题！ 观众的惊异讨论声像浪潮一样一波又一波，他们一边在讨论一边也在寻找。 金榜第一秦如清何在！她长什么模样？听名字应是一位女修，是否是一位美貌仙子？ 被众人呼喊的如清仙子正在骂人，哦不，骂金榜！ 这玩意敢操作她！她明明就没用大力，用的是中不溜术法。 这下可好，她的“扮猪吃虎”“循序渐进”“欲扬先抑”计划……全盘乱套！ 小粉花看着秦如清变化莫测的脸色，小声：“秦、秦长老，您不回应一下吗？” 多大的荣光啊，怎么看着这位秦长老还不太乐意呢？ 秦如清咬牙，事已至此，就要把利益最大化！低调有低调的好，扬名也有扬名的好！ 心里又快活起来。好，今日就做她一个人群中最亮的崽！ 你把特效拉满是吧？行，我也拉满！ 秦如清勾起嘴角，如星般璀璨的双眸中闪出飞扬的神采，她伸出掌心，烟雾般的金色缓缓升空，高到一个能被所有人看清楚的程度后，缓缓凝聚勾勒成一个巨大的莲花虚影。 所有人扭过头来，看着这个方向瞪大了眼睛。那莲花似乎晓得自己正被万众瞩目，竟然缓缓张开莲瓣，栩栩如生。 顺着金莲虚影往下，是一位身姿纤长玲珑的红衣女仙，她掌心托着一枚与空中虚影一模一样的金莲，只不过更加凝实。金莲在她掌心微微翕动，衬得她的面目如神祇一般。 清冷、高贵、不容侵犯。 红衣女仙红唇微启，轻灵开口，如同仙音。 “如清在此。” 此情此景，实在叫人向往，围观的人本能地港口的方向挤，像是要追寻一道仙音，一缕神光。 红衣女仙足踏金莲，旋转而出，跃过那些像她奔来的人群，在空中轻点几下，轻盈旋到广场中央。 第148节 摇曳的金色丝帛漾出一个婉转的弧度后垂坠落地，红衣女仙向不周山顶的方向躬身一礼。 又是一句：“如清在此。”声调更加高昂，坚定。 如清在此，好一个如清在此。 第一句告诉大会上的人，她在这里。 第二句告诉世人：她来了。 两句在此，如同重鼓，狠狠锤在众人心头，又怎是简单的惊艳与震撼可以形容！ 港口上，小粉花将嘴巴张成了o型。她跟着秦家一行人过来就是想看热闹的，却没想到这个热闹看大了，竟然有这么大！ 这位秦长老……不不不，是如清仙子。 如清仙子实在是，太太太……太懂他们想看什么了！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红衣神女从天而降的惊世之景，不正是他们想看的吗！ 小粉花就感觉很激动，但又说不上来哪里激动，只恨不得在地上跺上两下才能缓解心中的那股难耐之情。 启荣和陆薇倒好一些，毕竟从小就被妹妹的颜值冲击大的。就是那个金榜第一叫他们震惊了一会儿，但是想了想后又很快淡定下来。 妹妹本来不就是冲着这个大会第一来的吗？现在只能说明这个什么榜眼光不错，没有让明珠蒙尘。 至于打败那个什么第一剑？那不是应该的吗？ 陆薇和启荣觉得这根本不值一提，更值得提的是妹妹今天这打扮。 启荣小声：“这就是妹妹口中的神女装？感觉还真挺有效果的哎！” 陆薇认真地嗯一声，“小五还说，要不是因为太羞耻，还想在眉心贴个像神纹一样莲形的花钿，那个味儿就更对了。” 小粉花在旁边瞪大眼睛。不是，你们在说什么呀！ 什么神女装什么莲形花钿什么味儿！ 好在，启荣和陆薇的惊世之语仅限于三人小范围传播。天上的那些天才，落地的和没落地的，有一个算一个，全被唬住了。 剑宗第一剑看着金榜上自己被踢下去的名字，又看了一眼秦如清，脸上没有表情，手却不自觉抚上腰间的剑。 “是她？”来时船上施法阻拦他的女子。 郑重一点头：“果然是我的劲敌。”说完又摇头，自己把自己给出的答案给否了，“不，金榜把她排在上面，明显更看好她，所以，不是劲敌，是高山！” “只有翻越这座高山，我的剑道才能完美！” 坐在金环上的光源佛子睁开眼睛。 “我看这位仙子与我佛家有缘……待到大会开启去问问她可愿入我禅宗。只要她愿意，可以直接授予光字辈佛号，嗯，就叫光华佛子，不，佛女。” 方智明先是被这神女惊世的场景而惊艳，眼神中出现本能的追逐与向往。很快他反应过来，这什么神女是秦家的人！ 秦家！ 大事不好！ 方智明顷刻之间将什么明樱仙子抛在脑后，原本他想着，只要打败明樱这届大会就算胜利，现在看来，胜利任重而道远。 这个秦如清，他方家必除之！ 如果说，方智明还算冷静，明樱仙子现在就在心中鸡叫。 她甚至都不是很在乎这如清仙子打败党卿，夺得金榜第一。反正她又打不过党卿。 她在意的是，这位如清仙子，比她拉风，比她有逼格，还比她更貌美！ 她的东域乃至四域第一女仙的名号啊啊啊！ 而且最叫明樱心梗的是，这身神女装，她在荟萃楼见到过，当时嫌弃太华丽艳俗，不够素雅，所以没要。 结果，竟然被这如清仙子给买走了！还穿得这么好看，这么对味！ 这简直有种亲自给敌人递刀子捅自己的感觉。明樱仙子被怄地想吐血！ 空中，林家和唐家的船挨在一块，林奕君跳到唐家的船上，走到正站在甲板上看着某个地方的唐子凤旁边。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小怪物那身招摇的装扮。 她不知为何，心里快意地啧啧两声： “完了，唐子凤，这下子你勾搭小怪物的难度就更大了！以后你的竞争对手就不单单是南域的人，而是四域的人了。” 唐子凤扭头，冷冷瞥了一眼林奕君。结果林奕君非但没被他吓住，反而因为他这个动作发现了一些端倪。 “我去，唐子凤，你耳朵红了？！” “你竟然看小怪物看得耳朵都红了！我的天呐，她现在人又不在这你红耳朵有啥用啊！” “闭嘴！”唐子凤白玉般的面上少见地涌上一抹羞恼。这下不止是红耳朵，连脸都红了。 林奕君：“哈哈哈哈哈哈！” “她这身招蜂引蝶的打扮就戳你是不是？你这审美，哈哈哈哈哈哈！” 唐子凤直接黑着脸直接将林奕君扔回了林家船上。 而不周山顶的四位署长看着秦如清面露满意。谁不喜欢这样容貌好天赋好又有礼貌的小辈呢。 风琴雪更是直接道：“秦如清，你很好。可愿入我仙品世家？” 风署长竟然当着四域人的面儿直接开口招揽了！天爷啊！历届百族大会就没有出现过这样戏剧性的一幕。 大脚署长更是直接脸黑了。我还在这儿呢，你敢当着我的面儿挖人？我第五家看好的苗子，有你风家什么事？ 大脚署长倒沉得住气，打算看看看这小辈的反应。 秦如清想了一想，只道：“风署长请看金榜上的百族榜。” 百族榜？众人的目光都跟着看过去，百族榜有什么玄机么？ 只见百族榜榜首的位置，南域南岭秦氏这几个字正在缓缓发光。 南岭秦氏……再配合百族榜的象征意义，如清仙子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我出身于南岭秦氏，是秦家人，如今百族大会，正为秦家的荣誉而战！ 这是一种极为庄重的婉拒。 风琴雪听了非但不恼，反而抢人的心愈发坚定。她一笑，温声道：“如此，就等大会结束之后再议此事。” 谁都能听出来她没死心。大脚署长直接气得胡子翘了几翘。 过了这么一个插曲，金榜刻字环节继续进行，然而有了秦如清的惊艳在前，后面，哪怕是之前天骄手册上盘点前十的人物，也未能引起这么大轰动了。 而且，等到这手册上盘点前十的天骄全部出手完了后，秦如清的名字就跟黏在了上头一样，没有一个人能还撼动，甚至，那些后面出手的天骄连党卿和光源佛子都没超过。 不是，你这手册也太水了吧！就这还敢卖五百灵石！抢钱呢！ 人群中，收集情报的荟萃楼的人面色无比严肃，连发几道手训出去，想了想又觉不够，亲自派了一个人回去。 他们东域荟萃楼的声誉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荟萃楼的主事正在悠闲喝茶，一只笔冒出金光，自发移动，正在纸上书写。这是他今日说书的底稿。 是的，前几天秦如清看的那个盘点天骄的说书人，正是荟萃楼的主事，除此之外，他还是东域不周宋氏一族的三长老。 荟萃楼乃是不周金品世家宋氏的产业。其楼下包囊了，茶馆、剧院、拍卖场、赌坊、珍宝楼等一系列产业，主打的就是一个休闲娱乐。 每年百族大会期间就是荟萃楼疯狂搂钱的时候，他们家因为掌握着金品的渠道，知晓许多内幕，推出的天骄盘点手册更是广受好评。大会期间几乎人手一本，如此，他们宋家自然凭此赚得盆满钵满。 这位说书三长老一边操控笔打今日说书的底稿，一边在等消息。 今日金榜刻字，他们天骄盘点手册自然要根据金榜结果重新调整排名。 虽然说金榜结果肯定跟手册盘点顺序不完全一样，但据往年的经验，就算有出入差别也不会太大，就算个别有落差大的，也不会影响多少，调整了排名就是了。 三长老正在走神，忽而外面连滚带爬滚进来一个人，正是他先前派去打探消息的几人之一。 “回来了？可是金榜结果出了？”说书人三长老的语气还很悠闲。 那人咽咽喉咙，“是，出了？” “结果如何？第一是谁？哪几人出入较大？待我来调整一下。”说着施法移动那支笔，换了一张空白的纸，显然是想边说边记。 那人张张嘴，突然嗷呜一声： “三长老，今日金榜排名有大变！出现了一匹惊世黑马，她原先乃是手册盘点的第三十六名，却一鸣惊人，直接打败党卿冲到榜首。金榜还产生了格外的异动，不止金光大绽，榜身摇曳，还连响三下清音！” 这对他们荟萃楼来说简直是史诗级的盘点大失误！ 三长老淡定的面孔突然皲裂，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变幻莫名。 “金榜连响三下清音，可有听错？” “长老，当时那么多人当面，都确定是三下，又怎会弄错。而且，风署长还当场邀请那位仙子加入仙品世家，只不过被她给拒了。这还不能证明金榜无错吗！” 三长老震在那里，手指连番搓动，然后就开始在屋内转圈。 他可是金品世家的长老，自然知晓更多。能让金榜连响三下，这不就说明……怪不得风琴雪会直接开口招揽，给他他也招啊！ 只是坏事了，手册上盘点名次差距过大，这次宋家可能要被骂！如果不及时加以更正，恐怕会出现退款风波。 三长老不亏是文娱产业的营销大师，当即有了主意，道： “原先的天骄盘点手册废弃作罢，我们推出一个……历届金榜第一盘点手册！然后把那位仙子放在榜首！” “除此之后，你们立马派人去收集这位仙子的记事，务必要将她从出生，到养灵定品，再到后续有关于她的重大事迹全部调查清楚！我们给她弄个专题手册！名字就叫做，说一说这届金榜横空出世的黑马第一！” 这一连串命令直接给传消息的人震住了。 结果营销带师，紧跟热点的三长老还尤觉不够，又问：“那位仙子容貌如何？” 一说起这个那人就激动了，“仙子有惊世之容。她一袭红衣，足踏金莲，从天而降……” 三长老亮起眼睛，好好好，这位仙子要是长得还好，那效果能直接拉满，他问，“可有刻录留影石？” 当然有。荟萃楼就是干这个的。那人从袖兜中摸出一块淡黄色的透明石头呈交上去。 三长老拿起一观，眼眸瞪大之后，又连说了三个好字。 他语速飞快：“将历年的东域十大仙子和四域十大仙子排名更新，也将那位仙子放到榜首！” 这……那人有些犹豫，他们荟萃楼出品的十大仙子盘点手册含金量还是很高的，都是名选出来的偶像级仙子啊。 三长老睨他，像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样，道： 第149节 “她是不是十大仙子中最美的那位并不重要，反正能上前十榜单的，粉丝个个都觉得自家仙子最美。你只需要知道，在百族大会这个关头，她就是最美的，也必须得是最美的！” 而且，有金榜第一这个光环加持，她怎么能不是最美的呢！不是观众还不答应呢！ 紧跟时事！那人突然感觉一扇大门徐徐在自己面前打开。忽然之间就感觉自己学到了很多！ 他激动扣首，洪道：“是！小的这就去办！” * 这头金榜刻字环节结束，便意味着百族大会的比试正式开始。可不会给你时间缓冲，调整一下被金榜残酷打击的心理状态。 风署长立于不周山顶，红裙妖娆摇晃。 她道：“接下来，你们需要完成所有的测试，每完成一项测试，皆会获得积分，单项测试满分十分。” “而金榜，经过初始排序之后，接下来，会按照你们获得的积分排序。” “请记住，每一项测试的评分都需要你们全力以赴。我们有一条淘汰分数线，凡是未达标者，皆会被淘汰。” “请记住一句话，百族大会只选拔真正的天才！只有天才，才有资格登上不周山顶！” 说着，风署长袖中白光一闪，山脚的广场中央竟然轰动出现一个巨大的香炉，正插着一根红色的香柱。 风署长说：“此香全部燃尽，需要三天的时间，而你们的时间，也只有三天。” “此香燃尽之后，还有未完成测试者，哪怕分数达标，依然会被淘汰。” “测试地点分布在不周群岛，你们需要自己去寻找，手中的玉简会给你们指引。” “最后强调一遍，百族大会只选拔真正的天才，只有天才才能登上不周山顶；每一项测试都需全力以赴；未达线者，超时者，皆会被淘汰！” “记住我说的规则，现在，大会开始！” 只见不周山顶金光一闪，四位署长直接消失，再看中央广场上的巨型香炉，香柱已经点燃，正缭绕冒着青烟。 大会开始之后，有好些人竟然不着急去测试，而是想着来跟秦如清搭话。好在她现在扮演的人设是冷艳不可亵渎的神女，直接给人吓跑之后，与三姐启荣汇合。 小粉花还没走，天上的林奕君和小唐也落了下来，几人齐聚港口。 林奕君本来是想说恭喜，结果看见小怪物竟然还耷拉个脸，不解道： “怎么啦，今天这效果还不满意吗？” 秦如清撇嘴，心中塞满了不足以为外人道的心酸苦涩。 本来可以慢慢加码，中间还能时不时划个水，最后几下出个力，来个反转打脸，一鸣惊人。 现在倒好，被金榜操作一番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怼着她。前头还搞了个那么华丽的出场特效，想要维持住效果，后面就不能拉跨！ 那破榜现在可是按照积分实时变动的，一旦被人赶上或者某一项测试拉跨，就得接受群嘲。那她前头的功夫不是就白费了吗！ 不能摸鱼，不能划水，场场拉满……孩子真的很心累哇！ 第108章 用一个小底牌，青莲印 心累归心累， 秦如清前头敢这么操作，当然也不会后悔就是了。因为这么一波下来，名气和效果可是实打实的。 必须要苟住！ 秦如清脸色严肃下来， 语速加快地说：“接下来我来说一说后面的注意事项。” 这里都是自己人， 要是一般人秦如清都不愿费这口舌，拉着三姐启荣就走了。当然， 队伍里还夹着俩浑水摸鱼的，林奕君和小粉花……算了，就当她做好事了。 “方才风署长说的规则， 你们也听到了，看似只需要完成一些测试，没什么凶险，比较轻松……实际大错特错！” 秦如清嘴一撇， 直接下定论， “我敢打赌， 这第一轮， 至少要淘汰掉一半的人。” 吓！一半，还是至少？！ 林奕君瞪眼睛说：“没这么夸张吧，风署长不是说了， 只要我们达到标准线， 然后按时完成不就行了？” 秦如清瞥她，反问：“那风署长可跟你说了这个标准线具体是多少分？” 这……“既是标准线，想来规格也不会太高才对。” “可是风署长又说了， 大会只选拔天才，只有天才才能登上不周山顶。这个标准线的实质就是个唬人的幌子， 名为标准，实为天才线！” 几人心里一凛。淘汰标准线和天才线， 几字之差给人的心理震撼是完全不同的。前者会让人放松，后者才会警惕。 秦如清又说：“隐藏的天才线是一个坑，时间上也是一个坑，而且是巨坑！” 启荣确实没想到时间还能有坑，“不是说三天么？” 秦如清笑笑：“听起来三天完成所有测试项目很宽裕是吧，可风署长跟你说了有多少个测试项目了吗？而且测试项目还分散在不周群岛各处，要你自己去找。” 在秦如清看来，这里头要是没点问题，她能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总而言之，测试项目有坑，可能有些项目巨费时间，测试地点也有坑，你们可能耗在路上的时间就要花去一半。所以——请在前期，一些容易测试的项目中速战速决，为后续的大坑争取尽量宽裕的时间，这样才有容错。” “好了，该说的就这些，启荣三姐小唐，看看你们玉简上的提示地点，我们看看同不同路。”秦如清只关心自己最在意的人。 林奕君瞬间鼓了一下嘴。她也晓得自己跟小怪物不是很熟，曾经还打过架，但是，这样的关心提示不带着她，还是难免叫她心头有些酸。 林奕君侧头看唐子凤，果然见他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估计心里美翻天了。 切，个闷骚。你高兴就得大方表现出来啊，这样暗搓搓的，人家能知道才怪。 启荣和陆薇都拿出玉简，看了一眼玉简上提示的信息。 启荣说：“我的第一项测试地点在不周群岛东，沙舟岛。” 陆薇：“我的在绿瑛岛。” 唐子凤：“在巨石岛。” 林奕君扬声：“哎，我也在巨石岛哎？” “你俩应该都是报名炼器专业赛道的，前期碰到很正常。”秦如清淡淡说。 小粉花弱弱开腔了：“不是说测试地点可能有坑，可这玉简上直接标明地点了呀。” “现在标不代表以后所有的都标啊……”秦如清懒得多解释。 这玩意就跟骗氪的卡牌游戏似的，出货数值、每日免费送的抽卡次数和钻石、到后期永远抽不出新老婆一样——都是套路！ 秦如清看了眼自己的，“也是沙舟岛，启荣，我俩一块。要抓紧时间去了！” 虽是这样说，她看的却是陆薇的方向，目光坚定道： “三姐，你要自己去绿瑛岛参加丹道测试，应该会跟我们一直不同路。记住我刚刚说的话，要是中途出现了什么意外，或是你察觉了有什么不对劲，立马用通讯石喊我！” 说着还不放心，又絮絮叨叨交代了许多。看得林奕君在旁边直冒酸水。 小怪物自己有八百个心眼子，对别人是真敢下狠手算计，但是对自己家的人也是真好。 叮嘱完陆薇，又看向唐子凤，不过，小唐的水平还用担心？ 他毋庸置疑。 于是秦如清只笑了笑，“唐子凤，我等你的好消息！” 好像有什么分量扎实的东西落在了心口旁边，没有宣布什么存在感，只是依偎，却是绝对的后背和倚靠。 唐子凤深深看了秦如清一眼，点头。 “好，走了！”秦如清就是这么干脆利落，交代完她觉得应该交代的，转身招呼启荣，毫不犹豫地就走了。 陆薇看向唐子凤：“唐大哥，我们之后再汇合！” 唐子凤颔首之后，陆薇也召唤出丹炉，很快远去。 最后港口这里只剩下小粉花一行人。所有人走后，有两个人从人群中走到小粉花旁边，喊： “家主。” 小粉花，哦，应该说是芮禾花这时候给人的感觉又完全不同了。一身怯弱褪去，她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世家家主。 果然就如同秦如清之间说的，这位就算不是白切黑，至少也不太白。 芮禾花整合刚刚从秦如清那里听来的信息，神情严肃道：“抓紧时间，至少要在第一天的时间就完成一半的测试。走！” 说着三人也消失在原地。 * 四位署长消失在不周山顶后，却没有各自离开，而是同时来到了一间密室。 此密室里面有一个会自行转动的球体，球体上标注着繁复的线条以及记号。 西域署长刚落座就催促道：“快快，除了专项考核，参加武力赛道的应该都去沙舟岛了，调开沙舟岛的画面看看。” 风署长也不用他催，掐诀念出一道术咒，神秘球体转动速度更快，忽而在一处地方停住，细看正是标注着沙舟岛的位置。 代表沙舟岛的一点放大，球体上空竟然直接出现一副画面，正是沙洲岛测试的景象。 是的，四位署长急慌慌离开，自然是回来看监控的。 不止是这里，荟萃楼旗下所有的产业，也放出了各岛屿的测试情况。 有条件搞到监控的，就自己在家看，没条件的，就去蹭别人的。 此时，点播人数最多的，自然是沙舟岛，因为大多数榜上有名的天才，都是参加武力值赛道，而武力赛道的第一站，就是沙洲岛。 “剑宗党卿已经过去了，速度真快啊！” “明樱仙子和方智明也都过去了。” “金榜第一呢，我的如清仙子！” “滚，谁是你的如清仙子！是我的！” “如清仙子不在？难不成没看出第一轮规则的玄机？” “怎么可能，可能是有事耽搁了吧？” “哎哎哎，出现了！如清仙子——！咦，怎么她旁边还跟着个男的？”语气微妙不对劲起来。 “你傻啊，那是她哥！秦家这次参赛的三人之一，叫启荣。” 自从秦如清黑马大逆袭，从第三十六飞到金榜第一之后，荟萃楼就紧急推出了如清仙子的专题报告，她的身家来历被扒了个干净。 出身南域南岭秦氏，银品世家族长之女，家中行五，现任秦氏族中六长老。 第150节 当然这些只是基础的表面信息，更深层次的因为时间尚短，还有待深扒。 荟萃楼的专人说过了，已经派人深入调查中，后续消息会在如清仙子的专题报告中更新，大家敬请期待。 现在，沙洲岛显示的画面中，除了涌动的世家选手之外，还有三座高耸的青色碑石。 密室中，南域大脚署长喃喃： “上古三道测试石碑，看你能爬到哪个位置了……” * 沙舟岛。 启荣仰头，“好高的碑石啊！” 同样的碑石一共有三座，一进到沙舟群岛就能看见，应当是这岛上最高的建筑。 秦如清眸子动了动，看着碑前聚集的人群，道：“过去看看。” 走近前，发现这碑石上面刻着许多名字，碑石边缘圆润斑驳，带着古老的风吹日晒的痕迹。 往最右边看去，插着一块木牌，木牌上书一行字。 【测试者攻击三道碑石，即可得出测试结果。注：每道碑石只有一次出手机会。可以分开测试，不必连击。】 启荣扬眉：“这么简单吗？只需要攻击碑石就能完成测试？以什么衡量测试结果啊？” 秦如清抱胸沉吟，却没直接回答，只道：“先看一会儿。” 这看自然是看别人怎么测试的。 他们看见这座岛上除了三道最大的石碑之外，还有一些较小的石碑，也是三只为一组，数量更多。 有些人在试图对这些小石碑发动攻击。 大多数人的尝试性攻击发出去，如同石沉大海，这石碑的材质似乎并不是普通石头，它不仅十分坚硬，还能吸收术法，神异非常。 只有少数人能激起小石碑额外的反应。这人似乎是位剑修，拼尽全力的一击，竟然激得小石碑亮起，跟着小石碑中央冒出一条金色竖线，竖线直线上升，升至一半的位置后停了下来。 这动静也让盘膝坐在三座大石碑中央的考核官睁开了眼睛。他看了一眼这个方向，嘴唇翕动，似乎无声说了一句话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没有人听到，考核官说的是：“副碑亮起，竖线过半，主碑可以留名。” 只要能在这三座主碑上刻下自己的名字，这项考核就算达标。即达到天才线。 当然，三碑之中只要有一个刻字留名失败，后面的项目就相当于不用考了。 因为在考官们心中，他已经被淘汰。 有个世家的人，似乎自觉已经摸索清楚规则，自信地上前跟考官说他准备好了。 考官睁开眼睛，“你可确定？”声音无比威严。 那人被这声音吓得迟疑了一瞬，还是说：“确定。” 考官再无废话，直接祭出金环，“那么，考核开始。” 金环祭出的时候，三座巨大主碑就像被启动了似的，直接点亮，碑身似乎氤氲着无形的气息。 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那人被这么郑重的气势搞得十分紧张，甚至心中生出一丝后悔。这螃蟹，可能有毒…… 然而，贼船已上，再反悔已是来不及了。 这位小白脸模样的青年还是东域本地世家的参赛选手。他站在第一道石碑前，郑重地祭出一个法器，看样子是不打算留手。 从蓄力到出击，说真的，这位小白脸并没有出差错，并且显见得这道攻击威力不俗，是大招级别的范畴。 到底是经过层层选拔出来的天骄，即便是第一个出手，心中紧张，也并未拉跨。 这道攻击发出去，小白脸自觉没什么问题，甚至心里的紧张都因出手的顺利缓解了一些。 抬头，攻击撞到石碑，将碑上浮出的金光荡出一圈波纹，石碑本体倒没什么动静，甚至连响声都没发出。 看着石碑反应不大，小白脸心中发沉。 他敢第一个出手自然是有原因的。第一个出手，关注度最高，只要表现不拉跨，名气就能暴涨一截，当然与此同时，因为不熟悉规则，也可能因此而遭受反噬。 在风险和利益之间，小白脸选择了赌一把。 忽而，有些指着石碑底下呼一声，“哎哎，出字了出字了！” 跟着念出石碑之底浮现的字，“东域南平洲齐元兵” “齐元兵……是我是我，我就是齐元兵！刻字成功是不是说明我这一项通过了！” 他赌赢了！ 小白脸去看考核官的反应，发现考核官没有反应。他也不失望。考官么，都是这样，恨不得用一张冷面将你吓得退出考试才好呢。 第一道石碑刻字成功让小白脸信心大增，简直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马上就要成为像如清仙子一样的惊世黑马了。 自信满满来到第二道碑前，小白脸甚至摆了个pose，再次出手。 金光依样激荡起来，石牌也没反应，但是有了前头的经验，这次小白脸心中已经不慌了。 这破碑可能就是反应慢。 结果等了半天，石碑之底竟然久久没有浮现字体。 围观的人群议论起来，“没反应啊！” “不会是失败了吧。” “嗐，还想看看他找找规律呢，现在看来是找不出来了！” 小白脸瞪大眼睛，“……怎么可能，考评官，石碑没有反应是怎么回事？前一个石碑不是成功刻字了吗，怎么后一个用同样的方法就不行了呢！我第二次的施法威力明明甚至比前一次更大啊！” 沙舟岛之东，方智明盘膝坐在宝车顶上，看着小白脸面露不屑。 蠢货。石碑有三道，若是三道都用同样的攻击，那数量设置三个的意义何在。 方智明自觉天才，向来不愿意与蠢货为伍。他将目光投注到人群中惹眼的红衣女子身上，目光这才露出忌惮。 就跟前头盯着明樱一样，方智明现在已经完全将明樱抛弃，开始转而盯着秦如清。 而沙舟岛其他方向，皆藏着几道隐晦的气息，显然有多人潜伏在这里，等待机会出手。 他们的隐藏自然是有道理的。像他们这种金榜前列的天才，受到的关注是普通人的几十上百倍。 若是提前暴露自己，一方面可能会被对手学去经验，另一方面就是可能会遭到不必要的狙击。 现在大会才刚刚开始，对于这种级别的天骄来说，还是能分出些时间观察一下的。 只有秦如清，像完全没想到这层，大大方方混在普通人群里面，像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受关注一样。 此时，秦如清对启荣传音，淡淡道：“这个人被淘汰了。” 启荣啊一声。听妹妹的意思，好像他已经在大会中淘汰掉了一样，可这不是才刚刚开始测试吗？ 启荣心里疑惑，也晓得周围人多嘴杂，并没发问。 果然，考核官说：“石碑没有反应，即是答案。好了，还有最后一道，开始吧。”明明是叫他开始，却闭上了眼睛。 小白脸大惊，考官闭眼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他后面的测试都无须再看了吗！ 心中惶恐难安终于影响了小白脸的发挥，他依然没有调整自己第三道攻击，甚至威力还不如前两道。 攻击一发出，小白脸就知道，自己完了。 果然，这次攻击拉跨到石碑附着的金光都没有激荡。 考评官眼睛都没有睁开，像是已经知道结果一样，道：“下一个，还有下一个人想要出手吗？” 他的金环可还祭在空中呢，一直维持上古石碑的状态，他的消耗可是很大的！ 小白脸攻击看完之后，秦如清淡淡道：“走吧。”说完转身。 启荣嗯一声，“不看了吗？”也快步跟了上去。 “这三道石碑似乎要求皆不相同，不再看看其他人的结果了吗？” “是可以看，但是，等他们试出结果，大半天都过去了，我这后面还怎么比。与其等他们，不如我自己试。” 她现在可是很赶时间的。 启荣点头，又说：“那个齐家的人也真是奇怪，明明没看出石碑的玄机，却这么急着出手。现在失败，估计要痛悔终生了！” 对此，秦如清的评价是：“赌狗赌输了而已。” 来到那一群小石碑前，秦如清对启荣说：“启荣，你去找个位置，自己去试。” 也不能事事都依赖她。 启荣听话点头，秦如清看着他找了个离自己不远不近的位置后，目光挪回来，落到小石碑上。 想了想，食指竖起，上面冒出一团火。并不是她的天赋神通火，只是作为一个天火灵根修士体内自发生成的灵火。 屈指一团，也没用什么力，就是普通的实验，红色的灵火落到石碑上，石碑金光立刻激荡而起，一条金色竖线直通而上，直接冲到石碑的一半距离后，速度才变慢，最后停在中等靠上的位置。 秦如清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第二次用了个正经的术法攻击。 嗯，这次金线更靠上，但是距离顶端还是有段距离。 第三次秦如清用了天赋神通火，金线终于刷地一下，直通碑顶。 秦如清露出满意的目光。嗯，强迫症舒服了。 考核官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视线落到秦如清的方向，瞳孔中藏着一抹隐晦的惊讶。 这么轻而易举就能金线置顶吗？简直闻所未闻。 刚惊讶着，秦如清那头又传出了动静。碰地一声，她将碑炸了。 秦如清跳了几下，躲过碎石，免得尖利石头将她的漂亮（装逼）神女装给剌破了。完了之后朝四周投过来的目光拱手，歉声道： “抱歉，动静大了些，你们继续，继续！” 继续？姑奶奶你是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你是吧！谁不认得你啊！ 这些人有没有继续秦如清不知道，反正她自己是心无旁骛地继续了。 你们爱盯就盯呗~能看出朵花来算我输。 约过了有一刻钟，秦如清炸了差不多有三个碑，终于停了手。看向启荣的方向，两人眼神一对，启荣朝她点头。 秦如清传音问：“可看出玄机了？” 第151节 启荣：“第一碑测力，就是要纯粹的力道，攻击力越强越好；第二碑测爆发力，讲究劲以及出击技巧；第三碑测试出击速度，速度越快越好。” 启荣回答得毫不犹豫，显然，不需要秦如清指点，他自己就能看出玄机。 秦如清勾唇，“好，一会儿你先上。” 两人来到考核官前，启荣毫不犹豫，直接对着考核官道：“考官，我要开始测试！” 考官从副碑炸了之后就没敢阖眼，听了启荣此言，先是看了他一眼，而后复杂望向他旁边的秦如清，道：“可确定？” 前头已经差不多失败了有五人了，虽然有分数，但是在考核官眼里就是淘汰的意思。 启荣坚声：“确定。” 于是，同样的金环祭出，三道石碑再次点亮。 启荣没磨蹭，也没磨磨唧唧踌躇地不敢出手。他很自信，他的自信一方面源于自己的判断，一方面源于秦如清。 妹妹敢叫他出手，那就一定没问题。 启荣对着第一道石碑，当即一拳挥出！这一拳力道极大，带出一声极响的劲风后，狠狠撞到石碑上。 敦实又巨大的一声响，石碑纹丝不动。可光听这声响，就知道启荣这一拳有多重。 旁边观众直接吓呆。这位猛人竟然是直接赤手空拳地上了！ 石碑一看就材质特殊，极为坚硬，他刚刚那一拳的力道，要搁普通人，反震的力道能直接把手震断！ 可偏偏启荣就跟没事人似的，只感觉微有些麻，甩甩手之后就淡定抬头看石碑。 众人也习惯性地看石碑之底，前头的经验让他们下意识认为，石碑之底要是能出现名字，那这次考核算是通过了。 结果一息之后，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场景出现了。 石碑突然金光大震，金光将这高耸巨大的石碑划分成了十个区域，随后一道金色竖线从碑底直冲而上，直接跨过前三层，随后放缓速度，来到第五层后，又勉强往上拱了一截，才终于停下。 此时，金线停在了第六层与第五层分界的地方。显然是堪堪摸到第六层的边。 启荣也闹不懂这个金线以及层数是啥意思，只下意识去看妹妹的神色，见她神情安然，甚至带着一丝微笑，就知道自己没什么差错。 于是无视考核官瞪大的眼睛，直接来到第二道碑前。 这次出手启荣酝酿了一下，并不是在酝酿力，而是在酝酿“劲”，很快，他出手如闪电，似乎平平的一拳击到碑上，却好像撕裂了空气。 考核官还没看结果，见他这一拳，就知道，意思对了。 同样的金光大震，这次，金线停在了第五层靠上的位置。这次没到第六层。 第三次出手，强调速，但速是启荣身体各项中较弱的一项，故而金线只勉强过了第五层的线。 三道石碑下来，明显启荣最擅长力，其次爆发，最弱的是速。 启荣测完之后，就收了手势，甚至有些乖巧地看向考核官，道：“考核官，可以了吗？” 考核官呆愣半晌，像是有些回不过神来似的点头。 启荣憨憨挠头，“那，我的成绩？” 考评官眼一眨，看向秦如清，道：“你们二人该是一起的？”看着启荣点头后，他道：“那便等这位仙子测完之后，再一起评分吧！” 启荣瞪大眼睛，旁观围观的群众也是一噎。 考官，你是会吊胃口的！ 秦如清也意外了一下，跟着笑了起来。行，正合她意。 这下子，整个浮空岛上的人都围了过来，连在小石碑那测试的人也不测了，如清仙子都要出手了，自然是先看热闹了！ 四散在浮空岛周围的几道气息似乎也忍不住波动。 秦如清站在第一道石碑前，心里划过一溜儿术法。 这石碑肯定和之前崩裂的小石碑等级不同，所以，不能骄傲，不能懈怠——主要是，这么多人都盯着她，根本也划水不了。 既如此，便用她的青莲印吧。 这是她道体进阶之后觉醒的本命神通。是她身上最强力的攻击手段之一。 只见秦如清点漆一样的深瞳一定，双手开始快速结印，其手印之繁复简直叫人瞠目，不用看术法效果，只看印便知这是一种极为了不得的神通。 一团金色烟雾缓缓在她双手掌心之中浮现，如梦似幻，却无端带着叫人心滞的气息。 金雾开始凝结，形成一朵莲花。莲花先是呈现花苞形，后莲瓣一瓣一瓣缓缓绽开。每盛开一点，周围的温度就上升一分，莲花开至一半时，秦如清周围简直热得无法站人。 考核官看得心惊肉跳，这丫头到底要用什么术法。他抬头布下一道结界，将人群隔绝之后，才满面凝重地看着秦如清。 这时候的莲瓣已经完全张开，它在秦如清相对的掌心之间旋转漂浮，竟然看起来还有一丝神性。 可秦如清的面色却凝重无比，她突然咬破舌尖，血雾喷出，沾染了血色的金莲美得惊人，衬得施法凝聚金莲的红衣女仙也不似凡人。 红衣女仙变幻了个手印，喝道：“血祭！” 金莲快速旋转起来，开始朝着石碑旋转而去。速度并不快，可不知怎的，莫名叫人觉得心惊肉跳，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他们的心脏捏紧。考评官更是眼皮狂跳。 那金莲碰到石碑之后，像是一种极沉的东西缓缓没入水底的感觉，是被石碑整个儿吞进去的。似乎是静了一息，又好像只是金莲没入的下一秒，整个石碑突然激荡起来。 金光如同水波一波一样一圈又一圈地震颤而起，几乎发出了嗡嗡的响动，似乎要消化这么大的能量对石碑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负担。 旁边施法祭着金环的考核官眼皮狂跳，像是有荒古鲸兽对着他鲸吞一口，全身的灵气竟然在瞬间被抽调一空。 考评官差掉被抽干！ 赶紧全力加快灵气运转，才堪堪避免了被抽干的风险。 与上古石碑有一丝连接的考评官只觉得石碑整个儿嗡鸣运转起来，吸得他眼冒金星。 终于，石碑终于消化了那股能量，一股金色光柱拔天而起，直冲云端。 几乎眨眼间破了五层，而后速度不减地往上。心惊肉跳中，金柱毋庸置疑地向前：六层、七层、八层…… 到了九层速度才稍微放缓，最后，破了十层。 还在向前！ 整个上古石碑只有十层。秦如清看了一眼，有点摸不清金柱到了十层的哪个位置，不是她灵识够不着，是十层之上似乎就自带了屏蔽功能。 不过她自觉自己这波应该很不赖。毕竟青莲印也算是她的一个小底牌捏。 满意搓搓手，来到第二道石碑前，刚要动作，在旁盘膝的考评官忽然抬起一只手。他不知怎的，竟然面如金纸，虚虚喘着气。 秦如清吓一跳，“考，考评官，您怎么了？” 考评官不言，强自绷住颜面，道：“你，你先歇会儿。” ……让我也喘口气。 第109章 三碑结果，金榜第一，名不虚传 “你， 你先歇会儿。” 秦如清先是迷惑，跟着就察觉了考评官极为不稳的气息，随后看到浮在考官头顶上空的金环光芒暗淡， 上古石碑也不像刚才那样特效拉满了， 相反，水波一样的光芒一息一灭， 像是，狗喘气…… 噗~懂了。 考评官，您也太委婉了……这孩子要是没听懂， 非要接着上，您不得被活活抽干？ 原来这石碑启动还是需要消耗考官法力的，嗯，应该是跟那个金环有关。 秦如清几句话就将事情的关窍摸透， 赶紧做西子捧心状， 秀眉微拢， 虚弱道：“咳……如清是有些累， 多谢考评官体谅。” 说着当场坐到石碑前，打坐调息起来。 考评官：“？” 他和这丫头水灵灵的眼睛一对，突然老脸滚烫。 唉哟， 被小辈揭了短， 怎叫一个丢人了得！ 只是时间紧迫，这丫头好歹为他周全住了颜面，也不多言， 赶紧悄摸调息恢复。 围观群众看着这怪异的场景，一时回不过神来。考评官还能主动叫人休息的， 怎么刚刚不见考评官有这么贴心？ 而且如清仙子还真就淡定坐那儿调息上了。该说，不愧是金榜第一么， 就这心态，实在是稳！ 人群安静了一会儿，突然有人咽了咽喉咙，小声道：“刚刚那金柱，冲到哪一层了？” “这，冲得太高了，若是我没数错的话，应是窜到了第十层……” 这石碑总共就十层。 “十层是，啥意思啊？” 啥意思？谁知道！他们能在石碑上留名就不错了，简直人比人气死人。 “我好像看见十层之上还没停，似乎依然窜了一截，但是上面似乎有东西挡住了我的灵识，再往上就看不清了。” “我也看到了，应是这石碑的玄机。十层之上的奥秘，不是我们这些人能看的，只有署长他们，才能知晓吧……” 署长他们，确实知晓。 此时，密室中那个自行旋转的神秘球体上空，清晰显露的，正是这十层之上的场景。 比起下方密密麻麻的字，十层上面的名字就稀疏多了，只是，随意挑一个出来，都是能在修仙界震上三震的大人物。 这些大人物的名字有些已经很远古了，因为，能将这名字刻到十层之上的人，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过了。 如今，终于出现了一个！ 她还不是将将达线，而是达线之后又往上窜了一截，直到冲过十层近半，才停了下来。 这让四位署长稍稍松了一口气，冲得太猛，实在叫他们心惊肉跳啊。因为再往上，就是他们仙品世家几代的老祖宗，早早飞升，如今已经是正儿八经的仙尊了。 若是秦如清能冲到这个行列，他们现在就能把她供起来，天材地宝伺候着。 好在，还好……如今这个程度，他们虽然惊讶不可置信，却不至于把眼珠子瞪掉下来。 当然，秦如清没冲到顶并非是因为天赋差，而是年纪太小，实力境界上的差距摆在那儿。 风署长凝眉，想了想，切换了球体之上的画面，变成了秦如清一开始施法的场景。 “这是何术？手印为何如此繁复？” 就说他们这个修为，都不至于用到这种程度的术法。只能说，秦如清所使用的，已经并非是普通意义上的法术了。 第152节 光头西域署长跟着比划了几下，猜疑道：“子、卯、申……感觉不像是现世的术法，倒像是，上古时代的某种神通？” 上古时代？若真如此，只能说，那丫头身上藏着不小的秘密，且机缘逆天，乃是天眷之人。 风署长看向一直沉默的南域大脚署长，故意勾起唇，拿话刺他：“这位秦丫头可是你南域的人，南域署长对此恐怕很有了解吧，署长可看出了这术法的来历？” 大脚署长本来也在认真想着这个事。他能知道倒是有鬼了，毕竟跟秦丫头接触最深的，一个是小翎羽，一个是第五子彦。 不过，同为仙品世家的高层，还能被你几句话拿住？ 大脚署长哼一声，不紧不慢道：“那丫头灵体纯粹，至少是金品资质，又能让金榜三响，恐是觉醒了某种特殊体质或是道体。传说中，上古的上品道体进阶到后期，本身就自带天赋神通。” “那术法，说不定就是秦丫头觉醒了什么稀罕的体质，自带的神通呢。” 天马行空的猜测么，忽悠么，谁不会？你既然不知道真相，那就也不能判断我说得是对是错了。 风琴雪被不痛不痒的顶了回来，忍不住哼了一声。 第五家的人最会装疯卖傻，一点儿也无仙品气度。 北域署长揣着剑，倒对秦家另一个小伙子感兴趣起来，“秦家的金榜第一自不用说，他家那个小伙子，叫启荣的，也很出人意料。金线过半，第一碑甚至到了第六层，似乎也不是凡体。” 要知道能在上古石碑中刻上字就已经算达到天才线。再优秀一些的，金线攀至二三层，而五六层，那是历届大会前十才有的水平。 西域光头署长嘀咕：“这秦家，听说也不过只是个南域的银品，还是近些年崛起的，怎地如此厉害，莫不是祖坟冒了青烟？出了个金榜第一还不够，难不成还想再搂去一个前十名额？” 一家出两个前十，那可当真是闻所未闻。 因为，能出两个前十天才的这种家族，根本不会让这种级别天才种子都来参加百族大会。这完全就是浪费，相当于把鸡蛋全放一个篓子里，容易鸡飞蛋打。 必然会将这两个天才分出一个高下，稍次一点的来参加百族大会，最优秀的那个暗中全力培养，让他直入归墟。 “听说秦家三人中，还有个最大的姐姐，也没在沙舟岛上见到，不知去了哪里。” 这个大脚署长终于晓得了，说：“秦家是丹药世家，除了秦丫头和那小子是不走寻常路的，她家姐姐倒是正常了，是位正儿八经的丹修，应是去参加丹道比赛去了。” 姐姐目前没传出什么名气，三位署长很快放下这茬，又就着秦家为何祖坟冒青烟这个问题好好稀罕研究了一番。 最后大脚署长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珠一转，竟然捻胡子笑了起来：“说起来倒想起来一事。” 其他署长都看过来。 “这秦家，其实也不算小族……曾经，倒还与风署长有些关系呢。” 风琴雪狠狠皱眉。跟她有关系，能有什么关系？她管着偌大的东域，除中域之外最钟灵毓秀的繁华之地，若是兴起一个这样有前途的世家，不说在意，至少也会有印象才对。 大脚呵呵：“这秦家，祖上倒不是从南岭起家的，而是后来搬迁过来。如今的南岭秦氏，便是曾经的东域瀛洲秦氏。” 东域瀛洲秦！ 风署长双瞳狠狠一缩。原来关系在这，曾经是东域世家，那可不是跟她有关系么。 瀛洲秦氏……不是曾经在东域兽潮一战中犯下大错，导致整个瀛洲覆灭，后来家族名声一落千丈，又与方家闹翻，后来瀛洲失地收回之后，好像就被赶了出去…… 对于风署长这样日理万机的人来说，东域世家何其多，你既犯下大错，就该接受惩罚，家族衰落乃至覆灭都乃正常。秦家在这她这里，从犯错之后就已经在她心中除名，后面都无须再过问了。 可现在听南域署长的说法，秦家应该是后面迁族去了南岭？是在南岭重新起兴，还是，一开始的那个“错”就有问题？ 风署长满面凝重，在心中浮想联翩。大脚署长老成揣着手，心里却笑得直打跌。 叫你前头噎我，给你悔死才叫好呢！哈哈哈！ 浮空岛这头，调息的秦如清睁开了眼睛。 其实，她根本也不用调息来着，先天大圆满之体简直就是永动机！ 悄摸朝考评官的方向瞄了一眼。考官，咳，应该差不多了吧，她能不能起了？ 这暗搓搓一眼又正好被考评官捕捉到。眼皮抽了抽，考评官清咳一声，开腔问：“如清仙子，可调息好了！” 秦如清蹭地一下跳起来，兴奋道：“好了好了，我好了！” 这……好孩子，你起身太快了。 考官绷住表情，和蔼道：“好，开始吧。” 再次祭出金环。有了前头的经验，考评官这下子直接开足马力，全力运转灵气，生怕还像上一次一样差点被抽干。 秦如清来到第二道石碑前，围观人群再次振起精神。来了来了，如清仙子，终于等到你！ 第一道石碑突破十层，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一定很牛逼。后面两道能不能继续十层辉煌？！ 秦如清可不知道别人对她抱着这么大期望。对于第二道石碑，在她看来是最容易的那道。 围观群众以为秦如清又要用威力恐怖的神秘术法，甚至还配合般地往后站了站。 结果秦如清竟然一脸轻松地走到石碑前，将手贴了上去。 嗯？这是在做什么？ 就连考评官也是一脸迷惑，他通过金环与上古石碑相连，并未发现石碑有什么异变。 贴了差不多有十息的时间，秦如清收回手，稍微往后拉开一点距离，才开始结印。 最后一印成形，秦如清眼眸一定，启唇无声说了一个字： “爆！” 围观群众看这架势已经在心中憋住呼吸了，结果……嗯？还是没动静啊？ 考评官本来也在迷惑，甚至都打算开口问一句术法是不是失效了，结果突然闷哼一声，眼珠子差点都瞪出来。 咳咳咳……行了，他知道了，没失效。 这丫头不知在石碑中弄了什么术法，这会儿他的脑子里像是放起了鞭炮，震得他头晕眼花。 这术法从单个儿威力来说不算有多难以承受，只是这么多个一连串炸起来——那声音，实在叫他受不了哇！ 而且，你家里那个小伙儿都已经通过测试了，你难道不知第二碑是测爆发力，你如此将术法分散，数量是多了，威力也随之削弱了啊！ 等等，数量，威力……爆发？ 似乎是感知到什么，笔录官脸色突然大变，竟然首次在测试中变幻了个手印，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考官还是敏锐的。多次爆炸引起了连锁反应，爆炸之间层层叠加，叠到一种恐怖的数值之后，就会全面爆发！ 轰！ 考官又是闷哼一声。吐血？吐血是不可能吐的？不过是相当于被座小山砸了一下，有什么好吐血的……呵呵。 咕咚一声咽了一下喉咙，考评官的脸都憋青了。 好在，没人注意到考评官的异常，众人的视线都被拔天而起的金柱吸引了。 “天，出现了！”有人惊呼一声。 第二道金柱窜天的声势完全不弱于第一道金柱，甚至隐隐还快一些，震颤的动静让大地都摇晃了一下，爆发力十足，直接冲过了六层，再到八层……十层！ “天爷，怎么这次感觉比上次还快！” “她就没有上限的吗？” “虽然看不清十层之上，我可打赌这次肯定比上次冲得还高。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术法？我分明没感觉她使什么劲儿啊！” 对，这也是让众人最疑惑的地方。第一道碑冲得那么高还算合理。毕竟光看那术法就晓得不简单，应是压箱底的底牌之一了。 可第二道，如清仙子只是拿手在碑上贴了一会儿啊，这也行。 感受众多疑惑的视线，秦如清微笑不语。 对她来说，三道石碑中最简单的就是第二道。测爆发力……作为一个坚持艺术就是爆炸的法修来说，她最不怕的就是爆发力。 而且秦如清还是法修之中最简单粗暴的那种——我搓火球炸你，什么，一个没反应？那我搓十个！ 不仅如此，秦如清道体觉醒之后有个技能，简直像为今天的测试量身打造的。 火焰种子寄生。 曾经她就用过这招在小浮空里将雷云兽的肚子炸穿了。 这个技能虽然好用，但其实有个很大的限制，就是必须要和对方有直接的接触。要是放战斗中，秦如清一个法修要不就改成近身作战，要不就需要通过假意受伤的方式故意引导对方和自己接触。 可作战对象换成石碑，就完全不用操心这些了——石碑又不会动：d 她干站着放技能就行了。 刚刚秦如清就直接咔咔种了一百多个火焰种子。先故意引爆了一半，后面一半是通过种子爆炸的连锁反应单次引爆的。 那威力，直接窜天！ 至于技能暴露的问题，秦如清敢打赌，除了考官，估计都没人知道刚刚发生了啥。 对了，考官，秦如清赶紧将头扭到考官的方向，果然见到考官一脸青黑，眼球都感觉有些微微突出。 吓！ 考官，您没事吧？ 秦如清小声问：“那个，考官，我能申请休息一下吗？” 考官咕隆咽了一下喉咙，然后沉闷地嗯了一声。 太累了——太累了！考评官心里直抓狂。 怎么说都是仙品世家的大人物，竟然被一个小辈搞成这样！虽然主要还是因为上古石碑所致，可要不是这丫头动静太大，他也不至于如此。 考官这活儿？呵，狗都不如！ 考官调息完毕之后，竟然不坐着了，而是直接站了起来，身上筋骨发出噼里啪啦一顿响，然后看着秦如清的眼光亮得吓人。 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赶紧把这小怪物送走。这样的十层天才再来两个，他这把老骨头也别想要了。 “开始吧！” 秦如清有些心虚地笑了笑，道：“辛苦您了考官，第三道应该就没那么累了。” 她最弱的就是速度啊！对于第三道的要求，秦如清是，能过十层就算胜利（双手合十 考官现在不信小怪物的任何说辞。 但秦如清还真没说谎啊，对于第三道测速石碑，秦如清不打算用任何花里胡哨的术法。 她石碑前，食指与中指并拢立于眼前，双眸闭合。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秦如清的先天大圆满之体隆隆运转到极致，除了曾经尚且弱小时的生死危机，秦如清从来没将先天大圆满之体运转到这种程度。 于是，她变成了一个高速旋转起来的机器，甚至因为灵气输出比不上输入的速度，她的经脉都有种肿胀要被撑破的感觉。 忽然，秦如清睁开双眼，瞳中一瞬间竟然有绿茫闪过。并拢的双指突然爆发出一道气弹，因为速度过快而响起了一道尖锐的破空声。 第153节 灵气弹打入石碑，这次不像前两次，还需要缓冲。讲究速度的石碑就是很高效，金柱干脆利落，直接升天，一举跨过十层之后，似乎也懒得往上冲了，直接戛然而止般地停住。 考评官本来都如临大敌，已经做好了再次呕血（咽血）的准备，结果，第三次他竟然完全没有感觉！ 可看石碑的结果也知道，这丫头通过了考核，且三碑皆破十层。 考评官忍不住传音给秦如清，问：“你最后打进石碑中的是什么？”他真的毫无知觉啊，就算是普通考生也不至于如此。 秦如清微微一笑，也传音道：“不过是一道最普通的灵气罢了。” 灵气……考评官先是惊异，跟着前后这么一想，才恍然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她是将身体灵气运转压缩到极致，激射出了一道类似于灵气箭，灵气弹这样的东西。灵气被如此压缩，射出来的速度可想而知。 大道至简，有些东西，本就不需要那么复杂。 当然了，也就是这丫头敢这么大胆用这种简单的法子，她那手将灵气压缩到极致的功夫，想必一般人也是学不来的。 三道石碑，第一道秦如清凭的是纯粹的力。 第二道是力加技巧。 那么第三道，就是建立在强大实力之上的脑子，俗称智慧。 想明白后，考评官除了惊异佩服，就只余一声叹息了。 金榜第一，当之无愧。 考评官也不多言，手拿出金环，掌心在上面一摸，道：“秦氏如清，秦氏启荣，可以查看你们的成绩了。” 只见所有人的玉简似乎叮咛一响，周围人似有所感，竟然不约而同的将玉简拿出来查看上面的结果。 只见天骄榜上，金榜第一的位置，依然牢牢焊着秦如清的名字，只是名字背后，却出现了一栏分数。 三十分！ 三道石碑，三种测试，每道十分，也就是说，秦如清三道皆拿了满分！ 这答案其实不算叫人意外。石碑金光统共只有十层，秦如清每道金柱都来到顶格，这要是还不能拿满分，那他们也都别考了。 反而叫众人惊异的是启荣。 他是十分，九分，九分的成绩，合在一块，一共二十八分。然而这成绩此前还没有人达到，因而他直接排在了秦如清下头，位列第二。 一个第一，一个第二，两者分数相加，直接让排名已经逐渐掉下去的秦家重新窜到榜首，并且和第二拉开了巨大的分差。 百族榜第一：南岭秦氏！ 天爷，这秦家到底什么来头，出了一个如清仙子还不够，又来了一个秦启荣，看着天赋竟然也丝毫不比之前天骄盘点手册上的前十弱啊！ 沙洲岛之西，党卿正盘膝坐在靠近海岸边的一块巨大礁石上，本命老婆剑方宁放置在膝上。 此时，他手执玉简，自顾喃喃：“她第一碑用的术法到底是什么？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到危险的气息，不知与我的万兆千峰剑相比如何？” “第二碑看不出来，第三碑更是毫无波动，或许是隔得太远了。” “总结：如清仙子天资顶级，底牌手段似乎也层出不穷……” 党卿握住老婆剑站了起来：“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我也要冲第十层！”说着消失在原地。 海岸礁石的另一个方向，光源佛子手捻佛珠。 “越看越觉得如清仙子与我佛家有缘……不知她可会喜欢光华佛女的称号？嗯，该去问问她。” 佛子捻珠向前，金光一闪，也消失在原地。 明樱仙子立在岛上一个巨大粗壮的古树杈子上，她的华丽大鸟收了翅膀，站在她的旁边，正在整理羽毛。 明樱仙子俏脸严肃。对于她来说，四域第一女仙的名号估计已经被人夺去，为了避免在后面遭受耻笑，前五的排名一定要保住。 大美女没了美名，就一定要搞事业！ “好在我已经看出了玄机。第一碑是力，第二碑是爆发，第三碑可能是和速度有关，然后满分的层次……爬到六层应该就是满分了。” “秦如清……呵，那种怪物，我才不和她比。先超过她那个哥哥 ！” 明樱仙子下定决心，拍了拍她旁边的华丽大鸟，“青鸾，一会儿出场，姿势要帅……” 方智明在宝车上坐了太久，腿麻站了起来，这会儿他握着一道发亮的传讯石，不太俊的脸上全是凝重。 家族通讯石上方才只发出了一句话：“联合东域世家，全面狙击！” 这个狙击是狙击谁自然不言而喻。 方家决不能容忍秦家如此崛起。秦如清更是方家前所未有的大患！假以时日若是让她成长起来…… 方智明捏紧手中的通讯石，化作金光钻到了车内，喃喃： “她肯定也在关注我，不若今天就与她会上一会……”说着，宝车自发启动，向三道高耸石碑的方向而去。 石碑旁，笔录官出了分数，正打算好生勉励秦如清一番。 虽然考官这种职业狗都嫌，但好歹他也连任好几届了……职业习惯，叫他见到这种级别的考生，也忍不住多交代两句。 结果，还没开口，这丫头拉着她家另一个小子对着他恭敬一礼，而后语速飞快道： “考官您辛苦了，接下来若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走了……” 说着不等他答，转头溜没了影。 考评官抬着手……不是，后面是有狗撵你们不成。 然而在秦如清眼中，还真有狗撵她！ 她前头突然爆冷，夺了金榜第一，估计许多世家还没反应过来，甚至也不敢相信。而沙洲岛的考核过了，分数一出，她在第一的名号直接砸实。 那帮人能坐得住？ 秦如清有九点九成的把握他们会抱着这样的心态： 第一岂能让你一外来小世家之女夺去； 我或许当不了第一，但那个人肯定不能是你； 先联手将你这个最出风头的人打趴下，我们再接着打我们的。 秦如清深感自己现在是个香饽饽，路过的狗都得上来啃两口。 那能让你们啃？ 只要我跑得够快，狙击就追不上我！ 秦如清拽着启荣，与迎面而来的剑宗第一剑擦肩而过； 当着头顶泛光的秃驴和尚的面儿一跃而起； 正巧遇上站在华丽大鸟上的大美女明樱，朝美女一笑之后脚踩到一个不知名破车之上； 正好脚借力一蹬，将车顶镶嵌的宝石踹掉之后—— 咻咻几下窜没了影。 第110章 测试难度？给我调成噩梦级别！ 秦如清这一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 考官和围观群众看得差点把眼珠子瞪掉下来。 党卿看见秦如清这座难以攀越的高山，正想上前和高山打个招呼，却不想她转头就擦过自己， 如风一般地消失。 党卿刚抬起的手缓缓放下， 没有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难不成是高山太高，自己太弱， 他的实力已经入不得如清仙子的法眼了吗？ 一瞬间的挫败之后，心中升腾而起的是无尽的战意。党卿握住剑柄，抬眸看向近在眼前的三座巨型石碑。 若是连这三座石碑都无法战胜， 还谈什么战胜如清仙子！ 第十层，全力冲击！ 光源佛子捻着佛珠，看见一身红衣的如清仙子脚尖点地，朝自己飞掠而来，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被这抹红色映衬得暗淡无光。 光源佛子暗自点头， 觉得“光华”这个称号确实极其适合如清仙子。唇刚刚扬起， 神情悲悯而慈爱， 光源佛子摆出了一个自认为最佛性的表情。 一般当他摆出这种表情时，一般人少不得要停下来与他攀谈两句，这时候， 光源就会跟对方讲讲经， 传播一下佛法。 结果，光源刚做出了个“佛曰”的口型，红衣女仙已经几步越过他， 咻地一下腾空而起。光源刚刚曰完，却已经只能看到红衣女仙飘扬的丝帛了。 嗯？ 明樱站在大鸟上， 满脑子的搞事业，突然看见她最忌惮的小怪物迎面朝自己飞来。 吓！ 明樱浑身警惕起来， 难不成那个南域怪物抢了自己四域第一女仙的名头还不够，还要来跟自己打架？！明樱气势汹汹唤出法器，美目一瞪，是可忍孰不可忍，难道还怕你不成！ 结果，小怪物忽然挤眉弄眼朝自己妖娆一笑，给明樱笑楞在那里。若是一个男修朝自己这般笑，明樱必然会祭出法器扇过去，大喝一声登徒子！ 可一个女修……还是抢了自己第一美名的女修。 明樱神情变幻莫名，难不成她是在向我展现自己的貌美？ 可恶，当真是被人欺到姥姥家了！明樱气势汹汹，翩跹从青鸾大鸟身上跳落至石碑前。 不崛起是不行了，先定个小目标，把小怪物……的哥哥打败！ 方智明正在心中想着第一次与秦如清交锋时的台词。既要风轻云淡显得没将你这种小杂碎放在眼里，又要能起到嘲讽和打压效果。 想着想着，忽然车顶传来咚地一声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落下来，又伴随着咔嚓一声，有什么断裂的声音。 方智明皱眉，放出神识朝车外一看，宝顶上镶嵌的宝石不止因何被人连根踹断，宝石也不翼而飞。神识朝四周一扫，正好看见一个飞快远去的红衣身影。 那一男一女…… 方智明脸色骤然阴沉下来，从喉咙中挤出一句话：“我必与你秦家，势不两立！” 秦如清拉着启荣，咻咻几下窜离了沙舟岛，直到沙舟岛渐渐变成一个小点，才停下。 启荣与秦如清一直配合默契，刚刚见妹妹拽着他就跑，虽不解，却还是十分配合，直到现在秦如清停了下来，才疑惑： “妹妹，因何要跑这么快？” 秦如清吁了口气，“现在不跑一会儿可就跑不出去喽~启荣你记住，这一波我们秦家太招眼，估计得有好些家要得红眼病。既如此，咱们测试的速度就要越快越好，主打一个叫对方撵不上。” 启荣似懂非懂。 第154节 秦如清说完又拿出玉简，先看了下金榜分数，她不是看自己的，而是看三姐的。看完凝眉，“三姐还没分数，应该是测试没完成。” 启荣抬头：“要去找三姐吗？” “不用，三姐可以，丹修本来就跟我们不是一个赛道。我们只要远远跑在前头，跟第二名拉开巨大的分差，三姐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先看看下一站测试点。” 启荣查看玉简，念出上面的讯息，“第二站，沙舟岛之东，日升月落之地。咦，第二站就不给具体的地点了哎，妹妹你之前猜的果然没错。” 秦如清哼一声：“都是套路！”分别给陆薇和小唐发了道讯息之后，朝东边看，“第二站应该也不难找，走！” * 绿瑛岛，乃是一片草木茂盛之地，陆薇刚刚识别完第三百种灵药，突然眉目一动，拿出一个发光的通讯玉简。 “三姐，我和启荣已经测完离开沙舟岛了，现在往第二站去。放心，一切顺利！” 陆薇笑了笑，又抽空看了一眼金榜上的分数。 小五当然是毋庸置疑的第一，且三项都是满分。 第二依然是党卿，也是三项满分，但不知为何分数相同却排在小五的后面。 第三竟然是启荣…… 其他眼熟的天才可能因为还没完成测试，暂时没出现分数。 因为小五和启荣的给力，百族榜上秦家和第二名拉开了巨大的分差。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一家两人都完成了测试还获得如此高分的。 看完之后，陆薇将玉简收起，低声：“你们都好厉害，我也要加油了。” 说完目光向前，淡紫色纱裙拂过草尖，陆薇目光落到前方隐在灌木丛中的一朵不起眼小蓝花上，轻咦一声，走过去蹲下，细细查看一番后，确认是一种少见的止血品类的灵药。 想了想，蓝月花虽然功能单一，但是效果却比普通止血类灵草更好，于是拿出一个玉盘，动作轻柔细致地将蓝月花移出。 将移出的蓝月花放至考官专门发放的储物锦囊中，继续向前，脑中也顺势想起丹道考核的第一项内容。 要求在规定时间内在绿瑛岛上找寻到有用的灵植，并将之移出放入发放的锦囊中。 只规定了时间，没有要求数量、种类，也没有公平评分标准。 看见这种不明不白的考核题目时，陆薇就想起了小五曾经交代过她的话，“三姐你记住，越是说得不清不楚，暧昧不清，坑就越多，就越应该谨慎对待，再怎么周全都不为过。” 于是，陆薇让自己学会用小五的方式审题。 “在绿瑛岛上找寻到有用的灵植”，范围既然是整个岛，这岛的面积又这么大，想要整个儿的走一趟，就要学会取舍，不能在某一项上耽搁太长时间，不然，整个岛根本逛不完。若是一些地方没有去，很可能会遗漏重要的珍稀灵植。 其次，“有用”这个词也很主观，什么叫有用？有什么用？又需要炼丹师凭借自己的经验去判断。 最后，还要将识别出来的灵植移植放入锦囊中。不同的灵植就有不同的移植栽种方法，差错一点，灵植都会损坏药性。 所以，丹道测试的第一项考核，算是在全方位测试这名炼丹师的基本功和知识储备量。 陆薇心中划过这些想法，灵识忽而感知到前方峭壁之上似乎有奇异的波动。 足踏丹炉过去，发现竟然是一块罕见的灵心藓。此物是炼制好几种高阶丹药的主材料，珍稀非常。 虽然规则没有明说评分标准，但是，搜寻到的珍稀灵植越多越有利于评分是可以想象的。 刚想靠近收集，忽而后背传来一股危机感，陆薇偏身一躲，她刚刚所待的位置被炸出一个小坑。 扭头看向来人，是一位女修，衣裙外罩着一层丝质白色斗篷，显得清秀俏丽，只是眉宇间有些高傲。 陆薇知晓，这样的斗篷装扮乃是东域炼丹师常做的打扮，以此标榜身份。 陆薇还没说话，偷袭的女修手夹着一张蓝色符纸，开口就是威胁：“我乃东域瀛洲方氏族人，还不快速速退去！” 方氏。 这位方氏族人不能说蠢。因为东域这个地方就是强调等级，今日若将陆薇换成东域任意一个等级比方氏低的世家，她都有可能成事。 可惜，陆薇不是出身东域，况且，方氏还和…… 陆薇笑一笑，却做出恭敬的样子，“原是瀛洲金品方家的仙子，失敬了，这便退去。” 方雨晴哼一声，毫不意外陆薇的反应，显然她靠着家室压人不止一回。刚将符纸收起，后颈却忽而一痛，刚想呵一声大胆，眼前发黑，很快失去了意识。 站在她后方的陆薇淡定地收了剑柄。 学着小五骂人的样子，又说了一句：“真够菜的。” 紫色裙摆掀动，陆薇淡定跨过方雨晴的身体，忽而顿住，又转身在她身上洒了点药粉，确保能让她睡得时间更长一些，长到能够完整错过考试时间后，才安心向前，取走灵心藓。 取完灵药之后，再次路过方雨晴，想起小五的操作，眸光一闪，又劳累一番，将方雨晴拖到峭壁的拐角处，扯了许多草盖在她身上，让路过的兔子都看不出这有个人后，这才乘着丹炉，仙气飘飘地走了。 * 秦如清和启荣在海上转悠了半天，才找到个这个日出落月之地。 此岛名为日月岛，以不周天为圆心，此岛正好卡在太阳出山与月亮下落的中轴线上。日月之名也是由此而来。 秦如清落到岛上的时候，发现岛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这很正常，因为他们是武力值赛道第一个来到第二项测试点的人。 启荣看了一圈，甚至还飞起来看看岛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建筑，“妹妹，测试点在那儿啊，都到岛上了还要我们自己找吗？” 这，还真有可能。 秦如清想了想，忽然闭上眼睛，全力灵气汇入双耳，先天大圆满之体也全力运转起来。 世界的声音忽然放大，秦如清在找寻特别的那一点。忽然，她嗯了一声，睁开双眸，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 秦如清指了个方向，“往这走。” 大约行到日月岛中心偏西南的方向，秦如清和启荣扒开灌木丛，看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靠着一个岩洞打盹。 秦如清淡定向前，朝老者一揖后高声道：“秦氏如清向考评官见好！” 考评官被这声音吓得身体一歪，脑袋磕到前面的石头上，醒了。 “哎呦，来者何人！”考官捂着额头惊呼。 秦如清将原话复述了一遍，又添一句：“是这届大会的世家选手。” 大会，选手……考官瞪大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不是，你第一项这就测完了？” 他就是仗着前头三道上古石碑测试要耽搁不少时间才敢打瞌睡的。 秦如清贴心地提醒：“考官大人恐是睡得太久，若是不信，可以查看金榜上的分数。” 考官神色变幻，还当真拿出一个金环，手在上面一抹，没过一息，眼珠一瞪，神色都是变了变，半晌才复杂地说：“你是这届的金榜第一，旁边的大个子是你弟弟？” 秦如清更正：“是我哥。” 启荣也指指自己，强调：“是哥是哥，我是哥哥！” 考官沉默一会儿，问：“你是如何找来的？” 秦如清微笑：“也没什么，不过是听到了您的鼾声。” 考官：…… 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理理袖摆和衣摆，终于恢复了考官仙风道骨的威严派头。 考官睨了秦如清一眼，咳了咳，道：“你倒是耳聪目明。” “既如此，那边开始第二道考核吧。”说完一指岩洞，轻松写意道：“诺，穿过这个岩洞就行了，很简单。” 简单？我信你个鬼！ 秦如清笑得越发灿烂，朝考官一礼后，拉着启荣就想往里走，结果考官哎了一声。 “单次只能过一人。” 秦如清和启荣对视一眼，启荣站定，道：“那妹妹，你先进去，若是我后面耽搁的时间太长，你就不用等我了。” 秦如清想了想，点头，“那我便先进去给你探路。” 刚想进入，考官又哎了一声。秦如清一顿，跟着深深吸了一口气，“考官大人，还有什么问题。” 考官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嘿，丫头，叫你吓我，还笑话我打鼾。老人家的事儿，能叫打鼾？ 考官老神在在道：“此岩洞分为三种难度，低级，中级和高级。请选择一个难度，注意，难度的选择关乎考评的分数。” 这怎么还跟打副本似的。 秦如清心里嘀咕一句，毫不犹豫道：“考官，有噩梦难度么，就是，比高级还难上一个等级的。” 奇迹清清要开副本当然就要开最难的那种。 考官怪异地望着这个小丫头，要是一般人他能直接将人轰走，拿老人家开涮呢？还比高级更难，你有那个本事嘛！别死在洞里还要他这个老人家进去捞，像他这个级别的大人物，进去捞人可就不是现在这个价了。 不过，眼前这个人，可是金榜第一，能让金榜三响的仙品种子…… 考官沉吟一番，道：“丫头，你可想好，高级之上的难度……的确是有，可一旦选择，就不能反悔，而且你很有可能有性命之忧。” 秦如清反问：“那，考官大人，若是选择高级，可有性命之忧？” 考官想了想，竟然也点头，“那还是有的。” 秦如清微笑：“这不就结了。” 都有性命之忧，何不选择一个效益最高的。本着种花家的那句名言，“来都来了。” 考官这次认真审视了一下秦如清，终于正色起来，道：“那便，进吧。” 说着祭出金环，连结几道术印，金环竟然突然变大，而后漂浮在岩洞上方。 显然，副本的噩梦难度不是说开就开的。 秦如清朝启荣颔首之后，毫不犹豫迈进了洞中。 秦如清刚踏进去，金环金光大盛，光芒将整个岩洞包裹，像是隔绝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 岩洞内部，秦如清眼前一片漆黑。她神情警惕，身体各项感官被调动到极致。 咻！一阵破空声响起。 秦如清耳朵一动，忽然侧身一躲，好像是道箭矢飞过去了。紧跟着，咻咻破空声接二连三的响起，秦如清几下顺利躲过之后想，难道是个隧道机关阵？ 她将灵气调动到双眼，期望能看出箭矢是从那里发出。虽然考官没有说明考试规则，但秦如清觉得这些箭矢还是不要碰到为好。 结果灵气调到双眼却怪异地不能提升目力，好似这片空间的规定就是剥夺目力。 又是咻咻两声，秦如清偏头之后翻了个跟头。 她也不慌，眼睛用不了就用灵识。结果她很快发现，灵识也被封了！ 第155节 秦如清终于骂娘。眼睛不叫看，灵识也不能用，这让我用啥，光用耳朵和直觉吗！ 又是极限地躲过几道箭矢，秦如清很快发现，这破洞还能再坑一点，她不仅目力被封，灵识被封，很快，连灵气也被封了！ “喂喂喂，这就是噩梦难度吗？”秦如清终于有了一丢丢的后悔。当然，也就是一丢丢。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秦如清终于发现这项目测什么了。 身体的极限反应能力。 把视力封了，灵识封了，甚至连灵气都封了，就是让身体在不依靠任何外力的情况下，只单凭反应能力躲避攻击。 秦如清单手弯腰撑地之后又下巴一抬。 “哎呦，我这姿势，不练个十年芭蕾都扭不成这样！” “人类一败涂地！” “还有没还有没，有完没完！蛙去……你还真有，咳咳咳，别搞声控啊！” 秦如清也躲烦了，想着这箭没完没了，必须要加快速度通过隧道，不然越往后箭矢就会越密集，到时候在没有灵气和灵识的加持之下，肯定会中箭。 “说起来你这项目有没有容错啊，就是说能给我中个几箭行不行？” “算了，像我这种级别的沙雕美女主打的就是一个无伤通关！” 秦如清也懒得废话了，将身体三百六十一度极限扭转，做了一个连跳水运动员都要叫好的动作，终于挣得一线喘息机会。在空中连番打滚，光速翻滚出了这片区域。 秦如清单手撑地，警惕地望着周围，咻咻声消失，空气好像一下子安静下来，却莫名叫人生出一种要起鸡皮疙瘩的恐惧感。 当然秦如清是不会起鸡皮疙瘩的。 也就让她喘息了三秒的时间吧，忽然她眉目一动，又是侧身一扭，一道红色射线从她的腰下射到了对面的墙上，击落了一些碎石。 “蛙去，红外射线，这下子连咻咻声都没了是吧。别太过分！” 好在秦如清的身体已经不是凡体，不说道体进阶的加持，就说她在地火池淬炼半年，经过无数遍打磨重组，各项身体素质都高到了一个惊人的程度，远超她现在的修为。 “我躲，我躲，我躲躲躲！” 射线关卡结束，秦如清以为要没了，结果眼前场景又是一变，天光大亮，咳，倒也没有多亮，主要是秦如清的目力恢复了。 “咦，眼睛能看见了，灵识也能用了。是这关结束了吗？” 秦如清现在只觉得自己站在一个灰蒙蒙的密室环境中，周围安静无声，五感都正常。 突然，她的灵识捕捉到快速下落的水晶小球。之前的几关让她下意识做出要“躲”的动作。 很快，她反应过来，这球根本不是往她的方向击落的，她躲个什么劲儿？ 眼看着球快要落地，千钧一发之间，秦如清做了个饿虎扑食的动作，扑地一下往前，将小球接住。 果然，没感觉到伤害。 然而，小球到了她手上，却像雪花遇到了水，转瞬即逝。 “嗯？” “这球要不是接的我能将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接的动作没问题，可球为什么化了呢？难道是接的姿势不对，东西不对？ 球没落地，秦如清自信不会扣分。又是两个球，当球触到身体再次融化的时候，秦如清忽而有了一种神异的感应。 下一次，她没用手，而是用的灵识。 用灵识接球！ 按理说灵识无形无物，是拖不住任何有型的东西才对。可秦如清就是赌了一把。当然，她敢赌主要是因为，就算灵识接不住她也有法子在球落地之前用手接住。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当水晶小球触碰到无形灵识时，就像接到了一张无形大网上，竟真没掉下去！ 可秦如清却闷哼一声，她从来没拿灵识这玩意接过实物，如今这么一干，好像拿个大锤在脑子里轰了一下，好沉，好眩晕…… “球也没化，可是好难受啊！” 秦如清继续用灵识接球，像大网一样的灵识上掉落的水晶球越来越多。秦如清脸色发白，额角甚至都溢出了汗。 “我这样做感觉除了自虐没啥意义啊？明明可以用手，我为啥要用灵识？” “可是，水晶球碰到手就化，碰到灵识才不化，这中间要是没问题才不符合常理啊！” “呵，不就是自虐，修炼之人都是老m了，想当初我在地火池可是自虐了半年，主打一个越战越勇，越战越爽，这才哪儿到哪儿！” “拼了！” 当灵识上一次承接的水晶球超过一百枚时，秦如清的小腿柱子都在打晃，整个人像大虾一样躬了起来。 对修士来说，灵识就像手和脚，这么多灵识挂在身上，就像身上背负了一座大山。 “嗯？是我的错觉吗？咋感觉我的灵识凝实了一点？”又尝试着接了几个，仔细观察其中变化，秦如清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水晶球好像能锻炼灵识！ 秦如清的眼睛像是腾地一下升起了火焰，顿时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感觉自己又行了！ 她仰天大啸一声：“再多来点，越多越好！” 空气安静了一瞬，水晶球突然像下冰雹一样下了下来，噼里啪啦砸到秦如清的灵识大网上，这一下的负重让她轰地一声砸跪到了地上。 “咳咳咳，你还真是声控的啊，别跟我说是考官控制的……考官大人，我可没得罪您呐，您打呼打得岛外都能听到的事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冰雹雨似乎砸得更狠了一点。 “咳咳！”秦如清被越砸越欢，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灵识又凝实了一分。 真有用！ 她嗷嗷：“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眼看着没反应，她故意又加了一句，“考官大人！” 暴风雨再次来了！ 如此反复了十波，秦如清现在直接是趴在地上，但是她的灵识大网依然顽强地撑着不让水晶球落地。细细一数，上面竟然已经落了几千枚。 秦如清依然嘴硬，“还有没有了，有没有了，我感觉我快晋级了？” 没回应，甚至连水晶球雨都没了！ 秦如清呼呼一声：“考官大人，你是不是不行！您打呼！可响可响！” 考官，不，水晶球似乎真的被气狠了，啪一下像开了闸似的滚了下来。滚成了瀑布。 “咳咳咳咳咳……够了够了，考官大人我错了！” 秦如清被压得漂亮脸蛋都变形了，全凭一腔毅力和薅羊毛的决心才没让灵识落地。 等熬过这一波之后，秦如清忽然瞪大了眼睛，然后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就在刚刚，她的灵识好像瞬间扩大了一倍。整整一倍！ 灵石扩大之后，去接这小一万的水晶球，似乎也感觉轻轻松松，毫无压力了。 秦如清的胃口瞬间变大，她叉腰，又开始精力充沛地嗷嗷： “考官大人，您打呼，打呼！” 对此，考官大人的反应很直接——直接将她丢了出去。 外面天光大亮。这次是真的天光大亮，秦如清明显是来到了岩洞的另一头。 她被丢地滚了几圈后站了起来，“哎哎哎，怎么让我出来了，我的考核还没结束呢！” 秦如清又冲进洞内。 没过几秒，她再次被丢了出来。岩洞上方的金环都已经在嗡嗡作响，似乎是在警告。 秦如清将嘴里原先那句考官大人咽了下去，改口： “咳咳不是，考官大人，我不是想进去搂水晶球，我是想告诉您，分数还没出啊！” “我的噩梦难度副本首杀！” 第111章 掀起疯狂内卷 考评官在把秦如清踢出去之后就开始气喘吁吁。 一方面是累的， 一方面也是被气的。 小兔崽子！考官在心里呼呼地骂。他当百族大会的考官也有好几届了，通常情况下，这活儿都是个工资高又清闲的美差， 不费多少事， 就算遇到个把天才的，那也就稍微累点儿， 正适宜养老。 谁知这届偏偏遇上了一个小土匪。 本来前头的测试还是好好的，那女娃娃自讨苦吃，非要开个什么“噩梦”模式。考官用一边操控金环一边用神识看着这样漂亮的小女娃在幻洞里面跌打翻滚， 看好戏看得过瘾，心里直乐呵。 结果到了炼灵球那一关，考官自己的噩梦就开始了。 正常来说，那一关是最难也是最不难的。最不难是因为， 如果说光用手或者身体部位去接， 只要身体素质优秀， 达到天骄的级别， 基本就没有接不到的。毕竟在这一关中灵识可以恢复使用了。 可若是这样，评分就不会太高。 所以，一般稍微聪明些的天才， 都会发现这关是在鼓励你尝试用其他方法去接球。这时候一个个去试， 试到用灵识也是迟早的事。 然而，当天才们开始尝试着用灵识接球时，真正的考核才算开始。因为那个水晶球叫炼灵球， 是专门用来训练灵识的。 这一关看似是在测身体的极限反应速度，实际是在测参赛者的灵识丰厚程度。并且从整个关卡来说， 测灵识的分数占比更重。 因为灵识就如同修士的手和眼，其重要程度堪比修为。 有些人身体素质优秀不代表灵识也优秀， 有些灵识薄弱的，一颗炼灵球就能直接将他压趴。 一般来说，能承接一百颗炼灵球就能达到天才线，可以避免不被淘汰。而达到五百至一千颗，基本就是大会前十的水平。 可那女娃倒好，整整接了小一万颗！ 以考官的当然能看出她接到二三千之后基本就到了某个临界值了，而这，已经是非常惊人的数据，说明这女娃的灵识厚度远超她当前的修为。 结果她不知是发现了炼灵球能够锻炼灵识还是什么，突然身体里又迸发出一股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惊人力量。 当时那女娃的眼睛亮得吓人，看得考官心里都有些哆嗦。果然，她开始嗷嗷叫起来。故意用言语激怒他，明显是想让他倒出更多灵识的意思。 考官看出了她的意思，却还是忍不住倒了。 主要是，这女娃娃嚷嚷的话，实在是太气人了啊啊啊！ 第156节 什么打呼打呼，老人家睡觉打呼怎么了！ 考官气不过，想狠狠教训她一顿，只是考官只管监考不能出手，那就只好通过炼灵球了。 然后就正合了这丫头的意。 考官到后期已经看出来，这女娃娃在晓得炼灵球的作用后就起了贪欲，她就是盯上他，盯上这炼灵球了！ 她胆子大得吓人，想通过这炼灵球的效果，助她的灵识升级！ 明明已经到了身体极限，却像是饿了许久的野兽猛地沾上荤腥，那是死咬着怎么都不愿撒口。 考官当时就被气笑了，就没见过哪个女娃娃作风有这么土匪的。这羊毛都薅到百族大会，薅到考官头上了！ 那炼灵球可不是说有就有的，虽说都储存在幻洞之中，那也是要考官借助金环施法操控的。 一波又一波瀑布一样的炼灵球砸下来，考官差点被吸干！ 他到后期也陷入了一种古怪两难的心理状态—— “我就看看你能接多少？叫你嘴巴硬，给砸趴了才好呢！” “还不趴，还不趴！倒要看看你今天能不能给我吸干！” “嘿吃奶的劲儿都憋出来了还搁这儿强撑呢，想晋级？行！今儿还就真跟你杠上了！” 考官一次又一次地打脸，心态从愤怒变为麻木，直到眼睁睁看着那丫头当真用这测试关卡，生生磨得自己的灵识晋级了！ 那一刻考官心中，复杂气愤的同时又带着那么点小小的钦佩。 这小丫头，还真不赖！ 考官对秦如清的评价刚好转一点，那丫头却因为灵识晋级，又开始生龙活虎，蹭地一下跳起来，扯着嗓子又开始嗷嗷叫嚷起来，言辞间都是些打呼、很响之类的话。 她竟然还不满足！ 你都晋级了还要赖在这，怎么的没人赶你你还真就在这住下了呗！ 考官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小丫头，扎扎实实给气住了，不再犹豫，甩手就将她丢了出去。 你要说那小丫头有眼色吧，她胃口大得惊人，可你要说她没眼色吧，偏偏又能看出你发火的底线在哪里。 在当时秦如清第二次被丢出去的时候，考官心想，这小兔崽子要是还敢往里闯，他就出手实打实给她点教训，结果她转头又乖顺下来。 “考官大人，我只是提醒您，评分还没出呐！” 考官心里哼一声，刚刚赖在洞里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评分啦？不过气归气，给世家选手评分本身就是他的职责所在，况且…… 况且那小土匪的天资当真不赖……这种水平的金榜第一，仙品种子，不说多，至少五百年都没出过了。 而且，考官心里也没有那么气……小丫头虽然招人恨，但是长得好，性子也算可爱，还是很讨他这种老人家的喜欢的。 最重要的是，听说在这丫头和他们第五家…… 考官思索一番，掌心在金环上一抹，出分了。 秦如清在洞外嚷求了半天，也没见到考官的动静，心里也有些打鼓。难道考官大人真被她惹毛了？不应该啊……她明明是卡着线撩拨的啊…… 秦如清刚想说实在不行她打个滚儿求饶也行。总归这波羊毛是薅到了（嘿嘿），这会儿嘴上服软不算丢人。 结果还没开始，玉简上突然传来格外的响动，秦如清心有所感，将玉简拿起，看了一眼上面的分数后，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下。 嘿嘿，嘿嘿嘿……果然又是满分。 而且，好像还获得了额外加分咧。 秦如清本来以为是考官看好她给她的额外分，结果想到她在洞里的操作，很快摇头，考官不打她都算好的了，怎么可能还好心给她加分。这逼数她还是有的。 那这个额外十分应该就是……噩梦难度的加分？ 秦如清顿时心安理得起来，在洞内都滚成那样了，仙女风范荡然无存，这十分加分，她还是很应得的嘛。 秦如清在这厢美滋滋，却不想外界的人却因为她这个分数惊掉了下巴。 她在洞内那一番表演，可是高清□□，全程直播的！ 荟萃楼的直播基本只盯着秦如清的镜头，她去日月岛参加第二项考核时，镜头就也跟着切过去了，至于原来还在沙舟岛上测试三道石碑的天骄？谁还在意那个啊！ 秦如清该庆幸直播是镜头是只有画面没有声音的，不然，她在洞内那番言论就会被外界听去，那她苦苦经营的神女形象…… 镜头切到秦如清来到岩洞旁边，而考官靠着岩洞打瞌睡。 荟萃楼观众：“哈哈哈考官大人是睡着了吗？” “估计是等着急了，想着沙舟岛那边估计还没人能完成测试，就想着先眯一会儿，结果如清仙子竟然来了，哈哈哈还看到了考官大人偷懒的窘状！” “考官大人的嘴张着是在打呼噜吗？” “这不一定，也许是人家就喜欢长着嘴打盹儿呢，可惜听不到声音。” “如清仙子在跟考官说什么啊，怎么感觉考官大人很惊讶的样子！” “进了进了！” “哇，洞里面黑洞洞的，这是测什么啊？” 看着秦如清各种扭曲躲避的姿势，观众也琢磨过味儿来。 “哈哈，这测的是身体反应速度吧，如清仙子脸色很不好啊，是不是还有其他限制？” “可能封了灵识什么的，毕竟以如清仙子的资质，要是什么都不限制，这测试对她来说也太简单了点。” “只有我看如清仙子冷着脸的表情很想笑么，她一定在心里骂娘吧！” 终于镜头来到球球大作战那一环节，这时候整个屏幕的画面都亮了起来，如清仙子似乎发现自己的五感被封闭了。 “接球？这是在测什么？还是反应速度吗？” “看着像，又不太像……咦，球化了？” 如清仙子手中的水晶球很快就像烟雾一样消散了，如清仙子也跟着露出疑惑思索的表情。 观众也在疑惑不解，只有旁边的东域金品宋氏的三长老兼荟萃楼说书人露出了了然的目光。 能被虚拟无形的灵识接住，应该就是炼灵球了。那这一项，测的应该就是众世家选手的灵识厚度。这在整个考核的评分中都应该占相当多的比重。 现在就看这位秦家这位金榜能不能识破考官背后的用意。不过三长老瞧着问题应该不大。 果然，画面中的红衣女仙就反应过来，开始只用灵识接球。三长老本来脸色还算淡定，可看着看着，眼神却古怪起来。 这炼灵球接的，是不是有些多啊？一般像她这种不到结丹的小天才能接这么多吗？ 三长老一时之间有些怀疑是不是新时代的天才格外天才的缘故。 但很快，三长老就反应过来，新时代的天才应该还算正常，不正常的是秦如清。 她接的那是啥数量啊！一个结丹期修士能接的炼灵球也不过如此了吧！而且还没完！ 她似乎还在对着空中说什么话，似乎是想叫考官放更多的炼灵球出来！考官也不知是被她蛊惑还是什么，竟然还真放了一波又一波。 这，这不是胡闹吗！炼灵球可不是越多越好，也要看人灵识的承受上限的，一个不好，灵识重伤，没个三年五年都养不过来。 结果，也不知秦如清运气好，还是考官真的有数，放的炼灵球还当真被全部接住了，就是秦家那小娃娃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好，下一秒就要崩溃的样子。 说实在的，三长老看到这里都有些不解了，明明炼灵球的数量早已经达到满分标准了，再继续接，除了折磨自己，是图啥？ 当最后一波如瀑布一样的炼灵球落下时，考官眼皮抽了抽，心说完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位金榜第一怕是要因为自己的盲目自大就此折戟在这里了。 结果，水镜中的红衣女仙都脸着地了，眼看着就要撑不住，却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什么，突然眸光大亮，而后她直接翻身而起，精神熠熠。 眼看着像是还能再接一万的样子！ 这是？三长老先是惊疑，而后脸色大变——难不成是，灵识晋级？ 若无特殊的灵识修炼法门，或者是某种特殊体质，灵识基本只有在修士修为增长的时候才能顺势提升。 看秦如清一开始接球的数量就已知她先天灵识丰厚，如今再以突破，结合她的修为，灵识岂不是实打实来到了金丹期？ 三长老估摸了一下一万炼灵球的分量，满面严肃地想，还不是那种结丹期的灵识，很有可能是来到了蕴丹，更甚于是凝丹期的灵识。 这……那秦家女娃似乎还没结丹吧，这要是等她后面结丹，灵识再次增加，那……简直骇人！ 三长老正在心中浮想联翩，简直觉得自己要不认识这个世界了，忽而听到一阵传音，“长老、长老。” 三长老凝眉，是荟萃楼管着“直播镜头”的人。 “怎么了？” 那侍从不答，只调出一段画面传给三长老。三长老看去，正好见到一个红衣女仙被人扔出岩洞，然后脸着地的场景。 三长老：“……” 这是招人嫌弃被扔出来了？ 接下来让三长老觉得更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被扔出来的红衣女仙狠狠一握拳，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又一头扎了进去！不过一息，再次被扔了出来，岩洞的金环发出警告的光亮。 三长老：？ 这是有多招人嫌，又是有多脸皮厚啊。你不是红衣神女吗？你神女的逼格呢？ 四域十大女仙但凡有一个像你这么毁形象是会被粉丝骂死的知道不！ 那侍从从事文娱行业，显然也很懂，“这画面要是发出去，怕是不符如清仙子四域十大女仙之首的名号……” 主要是，这个榜首是他们荟萃楼排的啊！这不是砸他们荟萃楼招牌是什么！ 三长老嘴角抽搐，道：“赶紧切掉，此等镜头就是加十层柔光光效也是补救不了的！” 加柔光特效也是他们荟萃楼的老招数了。等十大女仙的粉丝数成形，他们荟萃楼就会出售仙子的录像玉简，如果恰逢这位仙子的“状态”不是那么好，荟萃楼就会在玉简上加几层柔光法术，让仙子看起来更美，更仙。 倒也不是荟萃楼有多注意维护仙子形象，主要是因为，仙子不美会影响他们荟萃楼的录像玉简销售。 于是，在观众看来，就是秦如清经过一番艰辛考核之后成功通过的场景。 水镜给了一个特写镜头，如清仙子虽然脸着地，但是神情依然坚毅昂扬！她狼狈，却又带着一种神圣的坚毅之美！ 三长老之所以保留这个镜头，是因为他发现秦家丫头在某些时候表情管理还很到位。 又因颜值抗打，这个镜头倒奇异地产生了一种脆弱的美感。可能会激发粉丝观众的保护欲。 果然，有些观众看着如清仙子躺在地上的表情，不知被戳中了哪里，表情鸡冻极了；有些观众却相反，竟然心疼地流下泪来。 三长老：嗐~ 见多识广的三长老很懂这两种观众为何出现了截然不同的反应。前者通常是将女仙们想象成道侣，后者，就是把女仙当成女鹅了。 第157节 终于到了激动人心的评分时刻，观众看着镜头切成考官操纵金环，就知道分数要出了。熟练地开始查看金榜。 然后齐齐：！ 荟萃楼一共四层，所有楼层都会挤得满满当当，现在，他们同时炸开了锅。 “蛙去，四十分，满分就三十分是哪儿来的四十分！” “不会是考官评错了吧！可是统共就三十分，如果考官没睡迷糊，也不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啊！” “听说这位考官是第五家的人，该不会是，第五家的人为了提前拉拢这么一个好苗子，就开始，暗中操作了吧？” “应该不能，太明目张胆了，仙品世家的人就算拉拢也不会用这种蠢方法的。” “那之前风署长的直接拉拢怎么说？” “额……” 听着荟萃楼吵吵嚷嚷的声音，三长老叹息一声，走到他以前说书的老位置坐下，道了一句： “并非是考官评错了分，是如清仙子她选择的并非是普通的难易模式。若我所料不错的话，应是，比正常的最高等还要高一个档次！” 最高等还要高一个档次？！都最高档了，上面还有呢！ 可三长老说的话还真没人敢不信，都是荟萃楼的老顾客了，晓得荟萃楼有内部消息渠道。再说，别看三长老因为兴趣爱好在这说书，人家可是金品世家实打实的长老！眼界见识远超普通人！ “所以，这十分是如清仙子因为通过了最最高等难度的测试，额外多给出的分数？！” “此前可有人通关过这种等级的测试？” “别说通关了，之前谁知道高等之上还有？也没人拿这个去问考官啊！只能说如清仙子不愧是如清仙子，这脑子就跟一般人不一样！” “所以，这就是她在幻洞中那么狼狈的原因？我就说，以如清仙子的天资，就算测试难，也不该那么狼狈才对。除非，是测试难度高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程度！” “感觉今日又更崇拜如清仙子一分了呢！” 荟萃楼吃瓜观众就着秦如清首次通关噩梦难度的事进行了好一番说道。 却又不知有人发现了什么变故，惊呼一声：“百族榜上的秦家总分，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嗯？只顾着关注如清仙子，百族榜倒没真没怎么看。因为秦家一直在第一名，和第二名的分差又拉得非常大，暂时还没有家族能威胁到秦家第一的地位，因此关注的人自然就少。 现在，随着这声惊呼，众人终于将目光放到了此前一直被忽略的百族榜上，这就发现了不对劲。 “蛙去，秦家总分什么时候变成一百四十八了！就算加上如清仙子新得的四十分，也不可能有这么多啊！” “待我来算算……前头第一关测试，如清仙子满分，她哥哥二十八，又加上如清仙子第二关通关，一共加了四十分，咦，真的不对，好像多了五十分？” “金榜莫不是出问题了？” 终于有人从前头天骄榜上扒到了陆薇的名字，陆薇的天骄排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十三，而她的名字后面跟着的分数是：五十分！ “是秦家那个唯一的正常人！” “她竟然通过了丹道考核，拿到了满分五十分！” * 日月岛，党卿完成了自己第二轮的测试，现在已经顺利找到日升月落之地，踏上日月岛的土地。 本来正在寻找考官，忽然感知到玉简的动静，拿出来一看后，眉眼忽的凝住。 剑宗第一剑的表情当然不是谁都能懂的，只见他高深莫测地看了玉简一会儿，才喃喃道：“为何加了四十分？第二项满分不是标注是三十分么？” 党卿不会傻到认为是金榜坏了或者考官判错，他选择，亲自去问考官。 日月岛考官现在不敢打瞌睡了——主要是怕打呼被后来的小辈听见，被一个小土匪听见已经够叫他头疼的了。 党卿朝考官行礼之后，不说自己要测试，而是问：“不知前头的如清仙子因何能拿到四十分，总分不是才只有三十分么？” 一提到秦如清，考官的嘴不知为何就是一抽。懒洋洋找了个舒服地方让他这把老骨头靠得更舒服一些，才漫不经心道： “她啊，挑了一个历届大会最难的难度，就是高等之上……”考官突然卡住，不知怎的想起了那丫头在洞里嚷嚷的——“噩梦难度副本首杀！” 后面的话他也听不太懂，但是前头的那个“噩梦难度”，嘶，竟然极为贴切啊！ 考官的神情淡然起来，继续接着后面的话，“高等之上的难度，是为，噩梦！” “你所提及的如清仙子，便是这噩梦难度关卡的满分首杀！”考官开始现学现卖。 党卿凝眉，喃喃念出这两个字，“噩梦……” 忽而就眼眸一亮，似是有所明悟。原是如此，果然，高山的追求就是我无法触及的，若是没有今日如清仙子示范，他怕是也只会简单粗暴地挑个最难的就直接试炼了。 打破常规，当如是！ 于是，党卿坚声说：“考官，我也要选噩梦难度！” * 第三个来到日月岛的是明樱。她不像党卿那么茫然，找到考官之后，当头的第一句话就是： “考官，请您也给我开启那个，高等之上的……” 考官洋洋接口：“噩梦难度？” 明樱眼眸一定，跟着就明白过了，“对！就是那个噩梦难度，让如清仙子多得十分附加的噩梦难度！” 至于她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很简单，她的二十八个备胎中，有一半都跟她说了这个事，明樱这才知道，原来高等之上还有一个等级。 开玩笑，大美女输人不输阵！ 她要测当然就要测那个最高等的——主要是，秦如清也测了，还拿了满分，她若是只测一个平平无奇的高等，那岂不是落后那个秦如清不止一筹？ 最重要的是，她的四域十大女仙排名可能会因此跌破前十！ 对大美女明樱来说，这才是她真正的噩梦！ 考官看着明樱目光冒出汹汹战火，心里啧啧地想，现在的年轻人他是看不懂喽。 * 后一个来到这里的是方智明。 他的脸色非常不好，不得不说，愁云惨淡的表情对他本就不多的颜值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他不好并不仅仅是因为秦如清第二关又拿了满分，还多得了十分附加；也不是因为那个什么不知名头的陆薇，忽然冒出来，竟然也拿了丹道大赛的满分…… 排除前头那三五个叫他不快的原因，最叫他愤怒的，是他的妹妹方雨晴，竟然得了零分！ 零分！ 她事后哭诉，竟然是被秦家那个陆薇敲了闷棍，还给下药埋起来了，楞是睡到了考试结束！ 所以，别说满分了，因为没有按规定上交识别的灵植，她不仅没有分，还被直接淘汰了！ 如今大会还未过半，方家三人就已经被淘汰了一人。如此，别说狙击秦如清了，保住方家现有排名都是困难！ 方智明忧心忡忡地来到考官跟前。 考官一看见他就皱眉，当然，这无关喜恶，单纯就是被方智明的表情给丑到了。 考官不忍直视地偏了偏目光，换了个二郎腿，这次不等方智明开口，就道： “也是选噩梦模式？” 方智明楞了一下，什么噩梦模式？ 考官却当他是默认。也是奇了怪了，这届天才都这么有个性这么会找虐？ 当然，像他这种做考官养老的，当然也不会管那么多闲事，直接道：“好了，模式调好了，选了不就能反悔，进吧！” 到这里，走神的方智明其实已经明白过来噩梦模式是什么意思了，应该就是秦如清加分的那个模式。 有一瞬间的退缩。可转而想到，秦家那种小地方出来的人都行，他怎么可能不行。 主要是，方家百族榜上的总分排名都快跌出前十了！ 如今是不战也得战，方智明眼神一定，毅然决然地踏进洞中。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 党卿扶着墙，跟瘸了一样缓缓扶墙而出，其实拄着剑走更快，但是老婆剑当然是不能用来当拐杖的。 看见洞外的天光之后，党卿眯了眯眼睛。这个剑宗第一剑，从未有如此虚弱的时刻。 “这就是噩梦模式！果真恐怖如斯！” “接了三千一百五十个球，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可我只得了满分，并未得到那十分附加……” “如清仙子，我的高山，到底接了多少……” 党卿走后，又过半个时辰，明樱从洞内缓缓爬出一个头，接着撑着上肢，完整地从洞内爬了出来。 美女的眼神不再灵动，她恍惚喃喃： “九百九十八……原来，这就是强者的世界！还是美貌和备胎来得更容易一些。” 又过一个时辰。 洞口，洞口无人得出。想来是有人爬不出来了…… * 密室之中，署长们看着天才们疯狂陷入内卷，不由得齐齐沉默。 半晌，西域光头署长才道：“她知道自己造成了这么大影响吗？” 风署长伸手调转监控，秦如清在海上飞行的画面出现在球体上方。 众署长一边闲聊一边说：“下一站就是那里了吧，该是本次大会最难的地方之一。” 署长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秦如清下一轮的测试点，从某种意义来说，算是一个人造“归墟” 因为秦如清前头亮眼的表现，署长们也不由得对她寄予厚望。 只是，看了一会儿，画面中，秦如清从北飞到南，又从南飞到北，在海上绕了半天，又飞回了原地。 “她这是在干什么？” 南域大脚署长皱眉看了半晌，忽然道： “她该不会是……迷路了吧？” 第158节 第112章 第三个测试点，人造归墟 巨石岛。 林奕君放下手里的玉简， 又悄摸往唐子凤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眼眸垂着，手似乎在捻着一个东西细致打磨着什么，乍看过去指尖空无一物， 细看才觉出是一根细如发丝状的东西。 他现在的动作， 正如在发丝上雕花。 林奕君瞥嘴，哎了一声， “唐子凤，你看金榜排名了不？” 垂头的黑袍青年动作变都没变一下，一股任尔东西南北风， 我自巍然不动的气势。 林奕君在心里切，装淡定。 “那你知不知道，小怪物现在在外头可出风头了，她到现在为止已经过了两项测试， 并且每项都是满分， 尤其是第二项， 听说突破了正常的难度等级， 考官给还额外加了十分。” 小怪物这三个字钻进唐子凤耳朵里，让他的眼眸动了动，手一顿后， 又淡然继续。 林奕君不慌不忙， 继续加码。 “我还听说，现在荟萃楼将小怪物评为了四域十大女仙的榜首，她现在有众多粉丝和追随者， 人气一骑绝尘。荟萃楼的十大女仙榜又称桃花盛开榜，排名越高的仙子招惹的桃花就会越多。哎呦， 一想到小怪物后面坠着一群人追着她跑的场景，我这心里就提前替她烦上了。” 此话一出， 看似专注无比的黑袍青年终于有了动静。他慢慢转过头来，眼波不动，视线却定定落在林奕君脸上。 林奕君得意抬下巴，“怎么样，慌了吧，破防了吧！要不，你求求我，我可以给你支支招啊？” 唐子凤平淡地说：“她烦恼是她的事，你有什么好烦的。” 言下之意，你又不在四域十分女仙的评选榜上，实在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林奕君先是一愣，跟着就反应过来，瞪眼睛道：“你嘲讽我！” 她在西岭也是出了名的天才女仙好不！只不过后来炼器大会之后最出风头的人就变成了唐子凤。 可林奕君也不是吃素的，她小嘴叭叭，开始输出：“你个木头桩子，跟我横什么横，跟小怪物还不是蹦不出半个屁！而且，你到底是跟谁一伙儿的啊，咱俩才是正经西岭修士好不，你天天胳膊肘朝外拐你看小怪物拿正眼看你不？” 唐子凤默不作声收拾好东西，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冷眼看着林奕君。 林奕君警惕地往后倒了倒，“哎哎哎，可不许急眼啊，同岭修士应该一直对外……” 唐子凤淡淡道：“我当然是跟清清一伙儿的。这个问题还需问吗？”这是回答林奕君的第一个问题。 “她当然会拿正眼看我。她一直都拿正眼看我。” 曾几何时，在他流浪南岭，扮成脾气古怪的神秘黑袍炼丹师时，第一次上秦家的门，那时候唐子凤就知道，秦如清是第一个对她正眼相待的人。 她看他的目光有好奇，有审视，甚至也有算计，却独独不带歧视。 这多叫人新奇。他从小性格就冷漠孤僻，在族人眼中是个怪胎，后来被赶出家门，裹上一身黑袍，就更是个怪胎了。 除了亲娘，秦如清是唐子凤第一个真正意义上不把他当怪胎的人。 她正常地算计他，威胁他，绞尽脑汁薅他的羊毛……看似不平等，却处处都是平等，这些，唐子凤都能领会。 况且……况且她测试之余还给他发了消息。 唐子凤早就知道秦如清完成测试很快，因为她沙舟岛测试完了之后，就及时跟他汇报了情况。还说： “牛牛小唐向前冲，炼器第一非你莫属。我先去前头给你探探路，等你来哦~” 唐子凤想起通讯玉简上的话，嘴角又翘起一个愉快的弧度。正如清清所说，这次大会，他已经有了周密详备的计划。 他会按部就班地做完他应该做的，然后…… 眼眸坚定下来之后，唐子凤迈动步伐。林奕君看他离开，竟然忘了生气，奇怪道：“哎，材料还没处理完呢，你干嘛？” 炼器师这活儿多沉闷啊，炼丹师去采药还能在山里四处逛逛呢，炼器？根本就完全宅住了。小唐要是一走，她这里也就没几个能说话的人了。 唐子凤淡淡瞥她一眼，步履不停，“我已经处理完了。你随意。” 言下之意，他要“交卷”了。 林奕君惊异地哎了一声，唐子凤已经走了。她楞楞地盯着桌面上的东西，喃喃自语： “四百多种材料，每种形状都不同，你这就处理完了？！”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么？就这是西岭年青一代炼器师第一和第二之间的差距么？ 没过多久，玉简上传来了格外的响动，林奕君拿起一看，视线落到唐子凤后面的五十分上。 专业赛道跟武力值赛道的评分数值不同，因为测试项目少，周期长，所以单项总分很高。这五十分就是满分的意思了。 林奕君哀嚎一声，倒伏在桌上。 “怎么身边有一个算一个，尽是些怪胎啊！” * 秦如清在海上转了一圈后又不知不觉回到原地。 看着岛上那颗椰子树，秦如清嗯……了一声，终于盘膝坐在剑上沉思。 下一站叫心魂岛。她出来之后启荣就进去测试，想着启荣测试也需要时间，她便先去探探路，结果探了半天，快把自己给绕晕了。 秦如清愤愤敲了一下剑柄，这不可能是她不认路！就是说，海上算一个，之前去西岭沙漠也算一个，都是光秃秃的一片，怎么可能能认清方向嘛！ 而是距离大会正式开始也过去大半天了，日头都已经落山，周边环境昏暗，她就更不好认路了。 秦如清坐在剑上抱怨了一会儿，很快给自己找到了借口，顿时心安理得起来。 拿出玉简，本来是想看启荣测试完成没有，却忽然瞥见天骄榜上的某个角落。 唐子凤，天骄榜第十，炼器第一，五十分。 呀，小唐炼器第一项终于测完了，他们搞炼器的测试似乎十分费功夫，之前炼器大会时就整整比了十天。 不错不错，牛牛小唐水准一直在线。 很快，秦如清找到启荣的排行，他果然测试完成了，第一项身体反应速度满分，十分，第二项球球大作战，也就是接小球，得了十六分。 接小球是测灵识储备量，分值占比更高。启荣的分数算优秀，但是不拔尖。因为启荣是体修，灵识本就是弱项。 对于体修来说，一切涉及身体素质方面的东西他们都很强，尤其是启荣这种有特殊体质的体修。 但是其他方面就要弱一些了。 天骄榜中，党卿现在是第二，紧追其后，是除她之外唯二保持全测试满分的人。 光源佛子还是第三，倒是原来第四的排名掉了下去，明樱赶超方智明，占据第四的宝座。 方智明掉到第五，并且和启荣之间的分差只有一分，随时都可能被赶上。 除了竞争激烈的武力值赛道，专业赛道中，器道分数第一是小唐，丹道目前是三姐，而阵符一道，是一位名叫施晗菲的女修。 西域施家秦如清有印象，是西域的一个大金品世家，许多著名的阵道和丹道大师就出自这个家族。 大略地看完天骄榜后，秦如清给启荣发了个定位。 她之所以要等启荣而不是自己先去下一站测试点，主要是因为，怕启荣落在后面受到方家人的狙击。 他们追不上她，三姐陆薇又不是一个赛道，鞭长莫及，就很有可能就会拿同是武力值赛道的启荣开刀。 经过两轮的测试后，秦如清对大会的难易程度也大致有了数，自问凭现在的分数，等启荣的功夫还是等得起。 启荣在一个不知名小岛礁上找到了秦如清，她已经在无聊地数星星了。看见启荣，秦如清蹭地一下跳起来。 “下一站，心魂岛！启荣，我有些累，找路带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自己先前迷路的事是只字不提。 可启荣从小跟在秦如清屁股后面长大，那可太了解她了。一边看玉简一边说，“妹妹你别是迷路了才等在这的吧？” 秦如清被人揭短，哼一声，“我看你是找打！” 俊秀小青年扬唇一笑，念出了玉简上的话：“心之所在，是为心魂岛。” “心之所在，这是什么意思？” “所以，知道了吧，不是我不认路，是这玉简上的提示太含糊了……果然，仙品世家不做人，越往后这地点上就越要搞骚操作。”秦如清碎碎念抱怨。 她朝四周看了看，太阳已经落了下来，现在处于日暮昏黄的阶段，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天黑了。 她道：“我们要在天彻底黑透之前找到心魂岛。” 结果秦如清跟着启荣这个认路的在海上转了一圈，依然一无所获，他们甚至向周围海岛上的居民打探消息，都说东域没有这个岛。 秦如清皱眉：“难道是不记录在地图上的荒芜小岛？主要是，心之所在何解啊？” 荟萃楼中，观众先看着如清仙子在海上转圈的样子发笑。 “原来如清仙子不认海路啊！哈哈，转圈的样子好呆好可爱哦~” “谅解一下嘛，如清仙子出身南域南岭世家，就是传说中的旱鸭子，她不会根据水流风向以及星星辨别方向很正常啦！” 等看到秦如清等到启荣，俩人一块在海上呆呆转圈的样子后，他们也迷惑了。 “心魂岛，这，不怪他们找不到，我就是东域本地人啊，怎么从没听说过东域有这个岛了？” “会不会是其他洲的岛屿？” “不可能，不说大会只规定在不周群岛附近，就是算上其他三个洲，也没有一个地方叫心魂岛的。如果真有这个岛屿，肯定是被人管控封闭起来，不记录在地图上的。” “我看着金榜前列的天才们似乎也都卡在这一步了，这届大会还真会整活儿啊！” 海上，秦如清看了眼天色，“真烦，最讨厌将时间耽搁在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了。” 她看向启荣，“启荣，你给我护法，我用秘法搜寻。” 于是，他们找了个礁石洞。秦如清坐在洞中，闭眼施法。 这是一种高深的搜寻之法，只有法修才会，且对灵识有较高要求。要不是这次灵识进阶，已经突破到蕴丹期，秦如清也无法尝试。 纤长手指结过繁复的术印，秦如清伸手在双眼一抹，双眸登时泛起一层朦胧的金光，与此同时，深厚绵延的灵识如水波一样轻柔又快速地扩散，开始大范围蔓延向整片海域。 此法之所以要求严格，一是因为对施术者灵识有较高要求，二是因为，施法期间精神要全神贯注，需要刻意避开人群，特别是修士。 因为修士拿灵识去试探搜寻别人乃是大忌，很容易会被当成挑衅，就算是不小心碰到，也要用意念传达出“无害”的态度。这就对精神力有极高的要求。 这样的秘法，秦如清在闹市是万万不敢用的，只有在这种无人的海上，才可一试。 秦如清的灵识路过沙舟岛，稍微绕开，因为岛上有许多世家选手，又路过日月岛、巨石岛…… 范围内的岛屿几乎已经被她搜寻了一遍，可依然一无所获。秦如清的气息忍不住起伏了一下。嘿，难道今儿还真就被难住了？ 现实的岛屿又未标注名字，哪里能晓得心魂的所在？ 心之所处，心之所处……等等，秦如清的思维似乎飞快略过些什么，她将灵识倒带回之前掠过的一个无名小岛上。 第159节 这里，这个岛的形状，是不是像一颗心脏？ 所以，这就是心之所处？！ 秦如清刷地一下睁开眼睛，扬声对启荣招呼道：“启荣，有目标了！走！” 来到那颗心脏岛上，说实话，小得惊人，而且，秦如清觉得，它更像菠萝…… 灵识搜寻一圈，岛上似乎只有一个人，是位素衣老妪。 秦如清感觉不到老妪的修为，却依然恭敬问好，道：“仙长，此处可是心魂岛？” 在一处洞府门台石台上打坐的老妪睁开眼睛，看着秦如清微微一笑：“正是。” 还真是！这题到底是谁想出来的，把菠萝当心脏，眼睛不要太抽象！ 终于找到地方，天也完全黑了下来，秦如清也不多废话，直接道：“小辈想现在就参与心魂岛上的测试，不知可否？” 老妪看着秦如清，目光很平静，像是多年闭关修行之人的那种古井无波。 老妪道：“心魂岛上的测试，乃是最重要的一项考核，满分一百，过了这项，你们后续便只有一项测试了。” 秦如清听了这话，第一反应就是，为何考官要告诉她后续只有一项测试了，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窍？ “此关测试，我只有两个忠告：一，消除怨气；二，注意时间。” “若是准备好了，便可以开始进到洞府之中了。” 对于这言简意赅的八字忠告，秦如清的反应是：很正常，修仙就是搞玄学嘛，那些大能要是不讲一些玄之又玄，高深莫测的东西，他们心里就难受！ 秦如清和启荣对视一眼，齐声：“考官，我们准备好了！” 老妪嗯一声，道：“你们且过来。”看着秦如清他们近前，老妪手中浮现出一个玉瓶，她施法摄取两滴，分别点在秦如清和启荣的眉心。 秦如清只感觉眉心灵台一阵清凉，之后再无任何异样感受，好像考官真的只是在她眉心点了一滴水。 秦如清站起身，听老妪说：“此为守心水，可助你们守住灵台最后的清明，不至于走火入魔。好了，进吧。”说着缓缓闭上双眼。 吓！考官你好吓人！什么测试竟然还会导致走火入魔！ 秦如清看似惊讶，实则一脸兴奋，和启荣示意之后，一马当先走上前去，推开沉重的洞府大门。 进入之后，石门自动阖上，眼前漆黑一片，还带着一股不知名的阴冷。 秦如清刚要说话，突然脑中一片空白，跟着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睁开眼睛，秦如清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沙漠中，天灰蒙蒙的，几乎呈现出一种浅褐色。黄沙飞扬，很有萧瑟的气息。 秦如清尚未完全清醒，还道，怎么做梦梦见了西岭。而且，她记得她离开西岭还不到一年啊，怎么这里的环境还越来越槽了，这空气质量，pm2.5肯定超标！ 脑子像被人敲了闷棍，秦如清想支棱着撑起上身，结果手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下意识拿起来，一秒后她瞪大眼睛，触电般甩开。 “妈耶！是骨头！” 蹭地一下跳起来转身看向原来的位置。 秦如清：…… 原来她刚刚只要翻个身就可以和一副身材优美的骷髅架子亲密贴贴了。 脑子闷闷的，似乎晕得更加厉害了，还伴随着耳鸣……秦如清使劲甩甩脑袋，终于完全想起来现在的处境。 “我不是在测试么，心魂岛，洞府……这是出现了意外还是在走正常的测试流程？” 秦如清神情警惕，“除了脑子疼似乎没什么危险，姑且当做是正常测试。另外，还有启荣！” 秦如清试探环绕一周，甚至放出了灵识，终于在前方一百米处找到了启荣的身影。 小帅哥不省人事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都快给风沙埋了…… 秦如清瞪大眼睛，飞掠过去，蹲到启荣身旁，第一个反应就是拿手去探启荣的鼻息，跟着松一口气。 “还好是晕了。” 跟着拿手去轻拍启荣的脸，摆弄了一会儿后，见他还不醒，想了想，贴在他的耳边大喊：“四哥四哥！” 平时只要一喊他哥这家伙就兴奋。这法子都用了，要是还不醒，就得用暴力手段了。 好在启荣的本能还是强大的，迷蒙睁开了眼睛，“我好像听到妹妹在叫我。” 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是我在叫你……” 启荣刚想撑起身子，却突然捂住脑袋，呼痛一声，估计也是出现了和秦如清同样的症状。 这种脑袋嗡嗡发沉又发晕的感觉，简称脑瓜子疼。 等启荣缓过来一些了，才问：“这里是哪里？” 秦如清淡定地笑了一下，“有两种情况：一，我们被传送到了某个地方，二，我们还在原地，但是有某种手段让我们误以为自己来到了另一处地方。” 启荣刚想说话，却见秦如清目光一凝，视线落在前方，启荣跟着看过去，发现眼前的黄沙上缓缓出现一行字。 “这里是心魂洞府外围，正式的考核范围还要往前。如果一直呆在这里，会被视为淘汰处理。” 像有人拿树枝在沙中写下这么一行字，秦如清启荣看完之后，一阵风卷过，书写的痕迹很快消失。 秦如清郑重了一些，道，“我们先往里走。” 很快，他们发现，越往里走，骷髅架子越多，脑瓜子就疼得更厉害。 “看来考官刚刚在沙上说的‘准备好了”，是指身体和心理上的准备好了，越往前这种精神上的怪异感受越严重，等到了考官说的正式考核范围，估计难受程度还得加倍。” “另外，”秦如清垂头看地面，“我大概知道我们现在是什么状态了。” 启荣也跟着往地上看去，先是不解，很快也发现了端倪，轻以一声。 “我们没影子哎。”可头顶的太阳明明很亮堂。 秦如清：“所以，我们现在应该不是人……额，我是说，不是现实意义上的人，而是神魂离体了。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总是觉得脑子疼。” 他们说话的时候依然在往前，很快，秦如清停了下来，满面严肃道：“我感觉到了隔档结界的气息，再往前，应该就是考官说的正式范围了。” “以防万一，启荣，先用灵气避体！” 启荣点头，二人同时结印，而后齐齐迈入结界中。 刚一进去，秦如清的眼皮就狠狠一跳，跟着蹲下来捂住脑袋。 跟外面那种脑瓜子嗡嗡响的感觉不一样，进到里面，直接像有人拿拳头捏住了你的大脑，然后狠狠一挤。 疼痛还不算，一股阴冷的气息笼罩上来，心里跟过山车一样出现了恐惧、暴躁、想要打人、想要发疯等一系列念头。 这样下去不妥妥人格分裂！ 秦如清一想这样下去不行，尝试着用了天赋神通火。金色火焰席卷全身，竟真的将那股阴冷驱散了。 秦如清感觉好了一些，虽然还是有些暴躁，但是起码不想发疯，而是像个正常人了。 再看启荣，也许是体修天生就对灵识神魂之类的东西不擅长，现在这回儿已经疼得满地打滚了。 秦如清赶紧控制火焰将他包裹，过了一回儿，启荣也安静下来。 等二人终于有些适应这里的环境，抬头便看见风吹黄沙，掀起满地白骨的场景。 启荣咽咽喉咙，“这个心魂洞府，难不成是个坟场？” 秦如清走过去，蹲在森森白骨之间，观察了一会儿后道：“问得好。不过，不要侮辱坟场，人家埋尸体可是很有讲究的，可不会这样随地乱扔骨头。” “这里应该是一处，战场。”秦如清轻声吐出两个字。 黄蒙蒙的天映衬出暗淡的天光，尘烟滚起，阴冷萧瑟。启荣打了个寒碜。 他刚想说什么，却忽然瞪大眼睛，喝到：“妹妹小心！” 秦如清依然保持半蹲的姿势，可她身后的白骨中忽然冒出一团灰蒙蒙的气体，气体草率拢聚成个人形，眼里冒着森森的幽蓝鬼火。 人形气体膨胀放大，朝秦如清做出凶狠扑咬的动作。 可当它以为自己正中目标时，目标却化作金光，烟雾一样地消散了。 秦如清出现在另一头，手毫不迟疑快速施法，红唇轻启：“爆！” 砰地一声，那魂状人形体内爆发出一声巨响，竟直接被炸得溃散。鬼火熄灭，魂雾消失，却好像有一缕灰色极有目的朝秦如清体内钻去。 秦如清只感觉有一道阴冷靠近自己，跟着那种发疯想杀人的想法又出来了。若是克制那种想法，大脑就会传出如针砭刀刺一样的尖锐疼痛。 秦如清委屈蜷缩住，好半天才缓过来这股发疯劲儿。 另一头，从尸骨中钻出来的灰色魂雾不止一头，启荣就在和另一头搏斗。 秦如清皱眉凝视，启荣是体修，魂雾却无形，他对付这种状态的鬼玩意实在是太劣势了。 想了想，伸手在双眼上一抹，眼中冒出一缕金光，细细观察起这只魂雾，发现它两只眼睛一样的幽蓝鬼火后方，类似于脑子的部位，有个指甲盖大的灰色晶体。 “启荣，鬼火后上方当是它的命门！” 启荣反应极快，躲避过魂雾一击后反身一掏，晶核落入启荣手中，他下意识捏碎。 一股灰色钻入启荣脑中，启荣身体顿时一僵，俊秀的五官开始扭曲到一块，不多久眼睛竟然就开始泛出血丝，看着秦如清的目光都有些陌生。 秦如清眉一挑，走过去，狠狠一巴掌呼到启荣头上，把他打蒙了。 “清醒！疯批人设虽然时髦，但咱不需要！” 一巴掌呼完，秦如清也用莲火给他“洗”了一遍身上，启荣神色这才恢复正常。 秦如清却严肃起来，郑重道：“这地方不正常。” “战场，尸骨，魂雾，阴冷气息……怨气？” “这战场集结凝聚了大量的怨气，待久了容易神志不清醒，轻则性情大变，重则走火入魔！” 怪不得先前考官要给他们点守心水，想来是因为这。 启荣揉着脑袋，头上戴的发冠刚刚都被妹妹呼掉了，那一巴掌是当真没留手。 他懵懵地说：“我记得先前考官给的忠告中，就有怨气。” 他们对视一眼，脑中重新浮现出那简洁的八个字：消除怨气；注意时间。 秦如清露出思索的神情，“消除怨气，这肯定不是指的空气中的怨气，总不能叫我们去净化空气。再联想到刚刚的灰色晶核……消除怨气，就是叫我们击杀怨魂？” 可启荣想到击杀怨魂后的反应，露出一抹后怕，“击杀怨魂所遭受的怨气反噬似乎更重，一不小心可能就变疯批了。” 秦如清白了他一眼，疯批，这小子还现学现卖上了。 她叹息：“所以，这才是考点啊。” 第160节 “很明显了，击杀的怨魂数量肯定关乎到评分。除此之外，还有注意时间……杀的怨魂越多，脑子就越不正常，越容易走火入魔，这其中肯定有个临界值。而且，这里的环境眼看着也是不能叫人久待的样子，所以，第二个评分点就来了，待的时间越长越好。” 启荣：“那这不是矛盾么？” 击杀怨魂数量越多越好，但是杀多了人容易疯；待的时间越长越好，但是待时间长了人也容易疯。 “所以，才要你动脑子选择取舍啊！” 秦如清叹息一声，竟然盘膝坐下，细眉微拢，明显遇到了难题。 启荣凑过去：“妹妹，你在取舍吗？” 秦如清抬手：“不，我在思考。” “这种充满了自虐气息的环境让我有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想想当初地火池，我就是在那里将自己炸了个半死，肉身重组无数次，道体才得以进阶。” “而就在不久前，我接球，将自己砸了个半死，硬生生磨得灵识晋级到蕴丹期。” “现在，这熟悉的，充满痛苦的环境……这就是机会啊！” 启荣嘴角抽搐，“妹妹你是想说，这地方还有可能帮助我们修炼？” “怎么不能？”秦如清反问。 她声音洪亮，老成叹息：“年轻人，不能将路走窄！要善于将自己悲惨的现状从另一个角度进行解读！” “就好比这个坟场，只要我们自己不躺进去，我们就能将它变成最佳的修炼场！” 启荣打岔，“额，你不是说这不是坟场么？” “这不重要！”秦如清震声。 她将手指拢在一起，当着启荣的面儿，缓慢地，极富仪式感地张开，表情庄重而神圣。 “思路——打开！” “只要我们想薅，哪里都有羊毛！” 第113章 净化怨气，滋养神魂，超快乐的~ “只要我们想薅， 哪里都有羊毛！” 这振聋发聩的口号让启荣沉默半晌，才道：“所以，该怎么薅？” 看见秦如清慢慢转过来的脸， 启荣学着秦如清的台词， 认真发问： “怎么样让这片无用的坟场变成有用的修炼场？” 秦如清难得被噎了一下，跟着瞪大眼睛像是第一次认识启荣一样上下看了他一眼， “启荣，你变坏了知道不？曾经那个纯良天真小少年哪里去了！怎么一个两个都有变白切黑的架势了！” 启荣表情淡然，看了一眼周边的环境， 确认安全之后学着秦如清的样子盘膝坐了下来，轻松道：“都是跟妹妹学的啊。” 在秦如清这样……无法无天、肆意妄为、雁过拔毛、小气记仇的人跟前待的时间长了，能完全保持本性，不受影响才是奇怪。 她自有一套古怪稀奇， 违背常理但又完全合理通顺的行为逻辑， 偏偏还极其擅长洗脑， 极富感染力。 启荣和陆薇在她身边呆时间长了， 受她影响，多多少少都有些长歪…… 遥想一下曾经的纯良小少年跟在她屁股后面喊妹妹的样子，再看看现在面庞清瘦俊逸， 貌似无害但是眼里闪烁精光的大帅哥……秦如清多少心虚了一下。 小声嘀咕：“偏叫你好的不学学坏的， 咱身上那么多优点你怎么没学着？” 启荣点头，“譬如？” “……譬如我的机灵、睿智、诚实、果敢、坚毅等等一系列数不过来的优良品质。” “别的不说，妹妹， 诚实这个品质你是怎么有脸扒拉到自己身上的？” 妹妹这张嘴，那可是坑死人不偿命！ 秦如清的眼神飘忽了一下， 很快开始转移话题：“算了，不说这些不相干的了， 说回薅羊毛。” “羊毛一事，任重而道远，还需从长计议。” “咱们现在是不知道方法，但至少要有这个意识嘛！此外，还有时间上……” 秦如清沉吟一会儿，想起来一件事，“怪不得进洞府之前考官直说了我们后面还有一项测试，这就是为了让我们衡量时间的。” “我们前头已经过了两项，速度还算快的，都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也就是说，最后一项，至少也要预留出半天的时间才算保险。那留给我们在洞府中击杀怨魂时间，最多有一天半！” 因为考核时间拢共只有三天。 说到正事，启荣的表情认真了一些，“可是，这只是很理想的情况吧，实际情况是，我们可能根本就待不了那么长的时间。击杀怨魂会受到强烈的怨气反噬，而且在这里待时间长了受的怨气影响也会越来越严重。” 秦如清叹息一声，站起来，“得想办法降低或者消除怨气的影响。但是这种办法不是干想出来的，得需要在实战中摸索。我们先试着击杀一些怨魂看看吧。” 也试着想想这回的羊毛该怎么薅。 启荣点头，两人确定了接下来的计划，开始动作起来。 * 外部，党卿费尽周折，终于找到了所谓的心之所处，心魂岛。 他是北域修士，平时也不见海，虽在海上不至于迷路，但是想要在辽阔的不周群岛中找出一个不记名小岛屿，实在困难。 又因是剑修，没有秦如清那般强大的灵识，更不会那般隐秘的术法。如此，生生耗费几个时辰，那时候已是半夜，党卿终于得以踏上心魂岛的土地，见到那个素衣老妪。 了解了规则，准备进入的时候，党卿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问了一句：“请问考官，在我之前，可有人进去？” 老妪睁开眼睛，不知想到些什么，眼光闪了闪，平淡道：“在你之前，还有两人。你应当知晓是谁。” 两人。党卿露出一个不出所料的神情，有复杂也有叹息。 金榜第一，如清仙子，当真是一路领先。 又问：“不知他们是何时进入？” “天黑之前。”老妪闭上眼睛，看样子已经不打算再回答党卿的任何问题了。 好在党卿也已经问完了所有他想问的。没有任何犹豫，党卿推开沉重的石门，也跟着进入心魂洞府。 党卿进入后不久，差不多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大美女明樱也来到岛上。 她之所以来迟到并非是因为将时间花在了寻找心魂岛上，她乃法修，又出身金品世家，自有寻找的法子。她落后党卿只单纯因为前一项测试耽误了太长时间。 大美女此时，看着心魂岛，眼中燃起咻咻的斗志。 因为明樱知晓心魂岛乃是此次考核最重要的地方。根据族内传过来的消息，心魂岛内有一处洞府，这处洞府模拟了上古战场归墟。 在这场测试中的表现将会直接关系到归墟的名额。若是表现不好，便是最后侥幸进入大会前十，也无法进入归墟。 明樱已经在心中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归墟名额，怎可能会让一个测试影响自己未来的大好前程。 她决心，要在心魂岛测试中全力以赴。名次保四争二！ 至于第一？这种太遥远的非正常人，大美女明樱从不将之放在眼里。 明樱进入之后，又过许久，一团亮澄澄的光华落入岛上。来人自然是光源佛子。 作为被真佛选中的人，当然出生就自带光华。光源佛子不仅脑袋亮，哪里都很亮。 当然，这其中有多少是真正的光，又有多少是人造特效，就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光源佛子在黑暗的岛上映亮了半边天。他淡定前进，嘴中喃喃，不是在念经，而是道： “因为修身养性，导致名次落后，这不太好。名次落后就去不得归墟，去不得归墟就见不到真佛了。还是该争。” “另外，为何一直找不到与如清仙子搭话的机会？如今心魂岛上，该能见到她了吧。届时，便好好给如清仙子讲一讲佛的真理，争取拉她入宗！” 光团朝岛中心快速移动，终于完全消失，心魂岛外围重新恢复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岸上出现一串有些虚浮的脚步声。来人穿金戴银，很是气派，一看脸，吓，表情阴森可怖，配合荒野小岛，很有恐怖片男主的气场。 正是方智明。他之所以来得这么迟，是因为在前头的幻洞中遭受了重大打击。 方智明觉得自己根本不该跟风选什么噩梦模式！当时他强撑着完成，出来后还没走到门口，竟然就直接晕了过去。这是灵识损耗过度的表现。 等醒过来，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方智明这才急慌慌赶至这里。 至于心魂岛的所在，方智明根本没有花功夫去找。他通过家族关系，已经知晓了心魂岛的具体位置所在！ 当然，不是方家知晓了考核地点和内容，而是方家身为金品，本就了解心魂岛这个为大众所不知的神秘岛屿。 此岛被仙品世家暗中掌控，没有什么别的特殊，只产出一种特别的珍稀矿石，是为魂源石。 听说，燃烧魂源石，便能打造出一种特别的磁场环境，适应魂体生存。当然，这个效果可能使用范围太窄，魂源石最直接强大的作用，就是能提供一丝魂力，补给神魂。 神魂何等玄奥，除了专门的修炼之法或者一些珍奇的天材地宝，基本没有办法提升。可神魂又直接决定了分神层次的强大。 所以，当看见这次测试地点在心魂岛，方智明就直觉可能与魂源石有关。说不定参与这次测试，便能找到魂源石的线索，甚至直接得到一些魂源石。 “那两个讨厌的秦家人估计进去了。也好，可以在里面正面会一会他们，若有机会……” 方智明说着，也消失在原地。 最后一个出现在心魂岛的是一位粉衣女子，正是小粉花。 这位年轻的芮家家主自行一人来到岛上。她的那两个族人因为暂时没有完成测试，最终小粉花决定先行一步。 小粉花现在的排名在天骄榜第十五。 这是个极安全的数字，群众只会关注前十，再不济往后挪两位。第十五名，属于感觉还不错但我也懒得多看你的名次。 小粉花行走在岛上，沉默而稳重，与她耳边簪花，形容娇俏的样子差别很大。 应该说，这才是小粉花真正的样子。 小粉花目视前方，语气平静：“你们很强，但我也不差。而且，现在这个位置，正正好……” 说着，在无人可见的情况下，快速消失在原地。 如此，到这里，天骄榜上数得上名字的人物，大半都已经齐聚岛中。 * 心魂洞府核心偏外的位置，秦如清正在薅羊毛……啊不，是想发设法薅羊毛。 但是暂时无果。 他们的头顶上空差不多飞着数十只怨魂。秦如清一人对付大半，剩下的一些交给启荣。 天上两只金莲化身牢笼分别一左一右捆住两只怨魂，红衣女仙与剩下几只缠斗，稍小一点的怨魂扑咬上来，女仙侧身一躲，用金雾莲火将另一只逼退之后，反手将排在最后，因为同伴抢先上前扑咬，自己呆头呆脑插不上嘴的那只捆住。 第161节 落后就要挨打，所以它被秦如清捆了。 一顿花里胡哨的躲闪，明明红衣女仙有许多机会击杀那些怨魂，但是她都没有，她似乎在想法设法生擒怨魂。 金色莲火已经不知不觉捆住了所有灰色魂雾，秦如清像牵气球一样将他们齐齐牵到一起，然后盘膝坐了下来。 看着这些龇牙咧嘴，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怨魂，秦如清突然沉沉叹了一口气。 “杀你们又累赘，不杀又不行。你们这些黑脸玩意儿，怎么就不能为我所用呢？” “放在垃圾分类中，你们就属于不可回收垃圾，或者是有害垃圾。” 从他们进到这心魂洞府里面，秦如清就开始想方设法薅羊毛。 尝试过用火烧的方式。可是她的火焰是天火与本命神通火融合，那个不知名天火似乎本身就能对魂体产生直接伤害，所以，对秦如清来说，击杀这些怨魂似乎太简单了。 主要难的是击杀怨魂之后的怨气反噬，她的火焰确实能够缓解一些，但是杀多了之后，连火焰都不太管用，逐渐有发疯的趋势。 秦如清不得不停下来歇一波，专门处理那些堆积的怨气。这就又浪费了许多时间，关键是，这怨气治标不治本，只能说是压制，后面重新杀怨魂时，就会反噬得更加厉害。 秦如清猜测，当怨气积累到一定数值时，估计就会压不住，要发大疯了。 当然，那个灰色晶核秦如清当然也想到过。只把晶体拿出来不捏碎不就行了？ 秦如清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更是实验过，后来发现，打怨魂不是打丧尸，那个晶体就是怨魂本身，换句话说，晶体在哪儿怨魂就在哪儿，晶体不灭怨魂不灭。 你将那灰色晶体收集起来保存，那好了，移动怨魂制造机也诞生了。 “哎！”又是忧愁一声叹息，“难道我无往不利的薅羊毛战绩要被这黑脸玩意打破？” “憋屈哇，难受哇！” 叹息间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清瘦少年，他瘦而不柴，宝蓝色衣袍很好将他的精壮肌肉带出来一点，五官俊逸，唇红齿白，表情却有些不对劲，嘴角微微勾着，瞧着有些病态邪肆。 秦如清无声叹息：要命。 俊逸漂亮小少年变成病娇了。 施法化出金莲，金莲自动漂浮到病娇少年跟前，而后像是长出了手和脚。 金莲小手动了动，然后，狠狠给了病娇一巴掌。 当然，这只是表面形态，实质就是，金莲在对启荣进行灵魂攻击。他会在一瞬间感觉到神魂灼烧刺痛，而后疼痛会让他清醒过来，找回理智。 果然，金莲一巴掌呼完之后，启荣五官痛苦地皱到一起，却很快恢复过来，邪肆的目光变为纯良。 但是怨气还没有完全消散。 启荣清醒过来后也不用秦如清提醒，已经很熟练地自行蹲了下来，开始一拳一拳砸地面，很快地面被砸出一个大沙坑。 过一会儿，启荣有又蹲到白骨前，跟搓麻将一样将骷髅白骨搓乱，跟着手捻白骨将他们一块又一块地拼回去…… 没办法，想要不发大疯，保持理智，就得想法子将怨气抒发出去。 这套流程还是秦如清给他想的。砸沙坑类似于打沙包，抒发多余狂暴精力；至于拼白骨……一方面是为了转移发疯注意力，另一方面也能让他体会到玩乐高的快乐。 “这日子，当真是度秒如年。” 秦如清说着，淡漠将手中牵引的火焰一捏，那些怨魂瞬间消散，但不是被秦如清击杀了，而是她将那些晶核薅了出来。 她的火焰可以暂时抑制怨魂下一次的凝聚，但时间很短。 秦如清从那些灰色晶体中捻出来一个，剩下的那些用火焰包起来，防止变质（长怨魂 “讲真，我要是直接把这玩意儿吃下去，能死不？” 还没等她生出要尝试的念头，就赶紧摇了摇头，“不行，一想到那些黑黢黢的玩意儿我就下不去口。” 她拧了拧眉，稍微正色了一点，“重点还是在于驱除怨气。按理说我的火焰有大用，我也试过将晶核炼化，可最终结果都是，晶核很快被烧成灰，火焰太克制魂体了，晶核根本留不下来。” “就算我将火焰玩成花儿，也驱逐不了里面的怨气。” “怨气……”秦如清琢磨着这两个字，旁边拼骨头的启荣终于感觉好了一些，擦了一下头上的汗坐到秦如清旁边。 “感觉身体好点儿了。”启荣说。 秦如清嗯一声，“还是我想的阻止发疯两件套管用吧。”刚想耍个宝，说两句骚话，忽然顿住。 等等，身体？ 火焰没用，那她的道体呢！ 讲真自从道体进阶，延伸出了配套的强力攻击神通后，她也渐渐忽视曾经第一阶段的时候，她的道体就相当于个移动血包啊！ 相当于五品丹药的救命灵药，什么解毒疗伤不在话下。 如今，火焰威力太大，无法净化怨气，那道体呢，她的血！ 秦如清盯着手里的灰色晶体，两只眼睛像蹭地一下冒出了火焰。 “启荣，我好像想到法子了，你给我护法，不要让怨魂打扰我。” 说着，又将那朵兜着十几颗晶体的火焰拿远了些，“大约半刻钟，火焰隔绝失效，晶体会重新变成怨魂，你要在这之前提醒我。” 启荣点头，开始警戒起来。 秦如清刚想施法在自己手腕上拉一道口子，又忽的顿住。启荣看见了她的动作，扬眉，“怎么了？” 秦如清莫名地说：“启荣，你说这地方，会不会有人看着我们啊？” 启荣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就算有人看也很正常吧，考官署长也是需要看我们的表现来评分排名的。” 嘶！妈耶，那前头她的神女人设？ 秦如清赶紧甩出这个想法，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下意识摸下巴，这要是有人看着她就不好放血了啊，这不是明明白白提醒别人我血有大用，赶着让别人来操作自己了？ 这风险不能留！ 秦如清嘀咕：“其实血不过是个媒介，之前拿血吸引妖兽时我就发现了，重点是血液里的绿色气息，那玩意才是真正作用的东西。” “或许，我可以尝试着将绿色气息牵引出来……” 确定思路后，秦如清郑重道，“启荣，我开始了！”说着闭上眼睛。 其实牵引分离绿色气息这一步秦如清之前就做过，掌握窍门之后就不算很难。很快，秦如清睁开双眼，手印变幻，眸中有绿茫闪过。 她将食指与中指并拢，似乎向放在地上的灰色晶石输入着什么东西。 本以为能成功，可秦如清很快皱起眉。因为她发现绿色气息一旦离体或者离开血液，就会直接消失。 “要死，难道这分离这玩意需要媒介？之前一直用血液操作，倒没发现这个问题。” “只是媒介，什么东西能做媒介，这玩意与我相关，又那么神异，总不能随便一个石头啊土啊什么的就能做媒介吧！” 说着秦如清目光移到旁边的金色莲火上，眼眸一定，伸手将火焰招过来。 若有所思的喃喃：“若是正常的天火估计也不行，但这个火，似乎正巧融合了我的天赋神通火，也算是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吧。” “将绿色气息注入火焰，再用融合了绿色气息的火焰炼化晶石，或许可行。” 说完，又不知想到什么，秦如清勾起嘴角。 就算让监控旁边的“观众”看到了，也只会觉得是她火焰牛逼，底牌丰厚。 而且，说不定还可以借此再装个大逼…… 秦如清笑起来，开始操作。 只见红衣女仙双眸缓缓闭合，鸦羽般的眼睫在眼睑下投出一小扇阴影，双手施法，而后缓缓凝聚一道金莲…… 启荣望着秦如清，本来神情还很郑重，可看着看着，就忽然感觉不对劲起来。 来了，这熟悉的味道。 妹妹一向很美，这启荣知道，但是，她对着外人时，又会扮演一种人设，那时候她身上会出现一种很莫名的气场。 高冷、孤傲、圣洁、冷艳不可接近…… 这是妹妹自己的形容。但叫启荣说，就跟小时候妹妹扮演箐儿仙子一样，俗称装起来了。 启荣无聊地打了个哈欠，脑筋顿时抽疼一下。他搓动手指，想打沙坑，想搓白骨……想发疯。 秦如清装逼归装逼，但正事儿是一点儿没耽误。她果真顺利地将绿色气息完美地融入到火焰里，仿佛两者天生契合，半点排斥都没有。 于是，不用费事了，金莲里正好装着一兜子灰色晶石，在旁人看来就是秦如清直接在用火焰炼化。实则她是用绿色气息净化晶石。 在秦如清净化的时候，启荣忍不住，一边警惕，一边去旁边找了个位置又拼好了一副骨架。 正当他准备拼第二个时，后面想起秦如清呼唤的声音： “启荣。”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启荣可惜地将白骨丢掉，走回妹妹旁边，问：“怎么样，能有效吗？” 秦如清微笑，却不答，只示意启荣去看手中的金莲。 烟雾状虚幻的金莲缓缓消失，静静躺在秦如清手中的，是一小捧晶莹剔透的晶石。 不是灰色晶石，是水晶状的透明晶石！ 启荣惊喜呼叫：“妹妹，你成功了！” 秦如清也叹息般地捻起其中一颗，“怨气是能净化了，但是，成功却不一定。” 启荣一顿，跟着露出迷惑的眼神。都能净化晶石了，说明他们可以无限制击杀怨魂而不用受到怨气反噬。跟着就可以在这心魂洞府里面待到最大要求时间。 这样他们这项测试就可以拿满分了。这还不算成功吗？ 秦如清捏着透明晶石，露出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高深莫测的神情，“你不懂，测试什么不重要，薅羊毛才是重点！” 她坚决不允许自己薅羊毛生涯中有失败的例子出现！ 启荣：“……所以？” “我要吃了它！啊不，是炼化它！” 她还就真不信了废了这老鼻子劲儿净化出来的东西没有用！ 启荣想了想，竟然没反对，他直接从那堆亮晶晶晶石中拿出一块，道：“我来试吧！” 说着干脆利落地碾碎，用灵力炼化。 秦如清都愣了一下，她看着启荣，心里忽而颤抖了一下。 妈耶，这小子不对劲，估计是脑子里怨气攒多了，已经开始半发疯。 疯批男主可不兴当啊我的好启荣！ 第162节 还好已经掌握了净化怨气的方法，等会儿就给启荣洗洗脑子。 说着，秦如清也拿起一块晶石，开始碾碎炼化。 半晌，两人同时睁开眼睛。 启荣欲言又止：“嗯……有效果吗？” 秦如清也露出一丝迷茫，“不确定……再试试！” 直到将那堆晶石完全炼化干净，这一次，两人再次互相对视的时候，都能发现对方瞳孔中的震惊与喜悦。 启荣：“刚刚我好像感觉到，晶石化作了什么东西，钻到了我脑子里，然而，脑子好像就不太疼了。”也不太想拼骨头了。 秦如清更直接，她眼神发亮：“就是有用，这玩意好像真的能滋养神魂！”虽然很少很少，很细微。 碾碎了那么多才能产生一点点效果。 可是，比对神魂的增长修炼之法，晶石的获取简直太简单了，只要凑数量就可以！ 意识到这点，两人看着眼前这黄沙飞扬，白骨森森的地方，尤其是在空中飞扬，窟窿眼里冒着幽蓝鬼火的黢黑玩意儿，忽然就感觉它可爱了起来。 启荣更是复杂感叹：“妹妹，我好像有点懂了你的快乐……” 秦如清竟然翻了个白眼。 你才懂啊少年！ 薅羊毛真的，超快乐的~ 第114章 金榜天骄集聚，首次交锋 密室中， 四位署长亲眼看着秦如清用火焰将灰色晶核里怨气净化，变成亮晶晶的白色晶石。 秦如清他们只知这东西有用，却不只这晶石到底是什么。只有署长们晓得， 这晶石就是极其珍稀的顶级矿石， 魂源石。 应该说，是魂源石在心魂洞府中的虚拟化物。 这处心魂洞府本就是仙品世家联合打造出来的一处人造归墟。当然， 和真的归墟肯定不能比，真的归墟是一片极其神异的空间，联通两界， 是上古大能的战场。 那里面的怨魂和怨气含量和心魂洞府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这也是有些金品世家能得到内部消息的原因，他们晓得，在前期天才的初筛中，有一项考核非常重要， 关乎全局。若是这项考核表现不好， 即便是进入第二轮， 甚至是拿到前十名额， 归墟也是进不了的。 ——连心魂洞府都受不了，还能指望你在归墟里得到什么传承，获得什么机缘吗？怕是刚进去就当场发疯走火入魔了。 此时， 北域总署长看着画面中的红衣女修用火焰炼化灰色晶石， 不多久，晶石怨气消失，变成真正魂力的集结， 魂源石。不由得开腔疑惑： “这究竟是什么火？怎地还能净化怨气？” 能达到这种天火，必然是天火。可他所知晓的天火中， 根本就没有符合这个特征的。 西域光头署长道：“之前我就有留意过，看特征气息有点像是金雾魂火， 可金雾魂火明明是形同烟雾，能够灼烧灵魂。秦家小丫头手里的火，常以金莲形状出现，又生机不绝，与金雾魂火有很大不同。” 风署长早就注意到秦如清的火了，这丫头远超同阶的战力很大程度来源于她这个火焰和体质。 “此火很有金雾魂火的影子，就算不是金雾魂火，也恐怕跟其有关，说不定就是由金雾魂火进化而来。” 火焰进化？金雾魂火本就是天火，是这天地间最强力神异的火焰之一，如此，怎可能进化？有什么东西能让它进化。 风署长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应是和那丫头自身有关。” 风家两位署长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着，西域光头署长有时候也乐呵地跟着讨论两句，而南域大脚署长就在旁边掖着手，一句话也不说。 笑话！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看不出对方心里那点儿小九九啊。 不就是想从他这儿套话那丫头身上究竟有什么特殊呗。十有八九是某种上古道体或者特殊体质，这会儿说不定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就是不敢确定而已。 既晓得你明确要挖我墙角，我还跟你有啥好说的。到时候手底下见真章便是。 风署长看着大脚果然不接腔，心里哼一声，也不多言。 画面中，秦家小丫头明显是看出来那晶石能够补养魂力，正打算和她哥哥一起击杀更多怨魂了。 署长们都很淡定，你既有本事能将怨气祛除，那正常获取一些晶石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他们办这样的大会，本就有选拔培养天才的意思，不然也不会拿出来像炼灵球、魂源石这样重磅级别的宝贝。 你就拿呗，还能将我们仙品薅穷不成？ * 心魂洞府，晓得晶体作用的秦如清和启荣就像两个扎入羊圈的大灰狼，正在忙不停歇地薅羊毛。 只听启荣高声，“妹妹，东边的羊毛多，你去东边，我负责西边。” 秦如清一边点头一边道：“别急，一次搞太多会提高净化难度，还是多拿少取为好。” 秦如清现在用道体的绿色气息净化多了也找到了规律，绿色气息是可以净化怨气，但是有个临界值，要是一下子净化的怨气多了，怨气非但不能被净化，还能反过来吞噬绿色气息。 秦如清怀疑这跟她还不够强以及道体没有开发完全有关。 但目前，也只能跟吃自助似的，多拿少取了。毕竟她绿色气息恢复也还需要时间。 原本呲牙咧嘴的怨魂现在变得可爱无比，猎物与猎手的位置彻底颠倒。秦如清和启荣在空中驱赶捉捕怨魂，简直浑身是劲儿。 剑宗第一剑党卿过来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天空乌压压的一片，铺满了怨魂，每只怨魂都亮着幽蓝的鬼火，在浓郁厚重的黑色中漂浮闪烁，空气中充满了让人忍不住暴-虐的气息，直叫人汗毛倒立，瑟瑟发抖。 可与这样的场景十分怪异不合的一幕发现了，怨魂群中时不时穿梭着两个人影，人影语调高昂兴奋。 一个说：“妹妹，是不是有些多啊？” 一个说：“不多不多，你看着别让它们跑了，我先炼化一部分。” 说着像海底的巨兽吞食鱼群一样，先分出来一部分，逐块吃掉。 只见红衣女仙释放出盛大的金色火焰，像网兜一样将一小群怨魂兜住，红衣女修捏着火焰一端，精致的面容冷漠地将火焰一捏。 烟雾状的火焰猛然窜高一截，直接将怨魂吞噬，似乎能听到怨魂狰狞刺耳的嘶吼喊叫声，很快，叫声消停，金芒云烟一样消失，噼里啪啦的灰色晶石像冰雹雨点一样落下。 这轻描淡写，挥手间灰飞烟灭的场景，简直比怨魂缠身还要渗人！ 秦如清刚想净化晶石，忽而感应到什么，眼角余光中看见有一个人朝自己走来，嘴角微微翘起，也不惊慌，挥袖将用火焰将晶石封起来后，转身看向来人。 如果说启荣是精瘦，这个人就是精壮。肩宽体长，穿着一身黑色短打劲装，五官笔挺锋利，手执一柄剑，整个人外露出一股独属于剑修的气场。 即，“快来找我打架”的感觉。 正在空中驱逐怨魂的启荣也看见了这个人。他很淡定，自信在同辈天才中，没人能给妹妹带来真正威胁，便继续秦如清的吩咐，驱逐怨魂，不叫他们跑走。 秦如清看着党卿，只挑眉，却不说话。 党卿看了一眼兜着晶石的金色火焰，平静道：“这么多晶石若是摧毁，你会受到大量的怨气反噬。” 算是一种好意的提醒。 “多谢阁下提醒，我心里有数，这么多的灰色晶石，我当然不会一次性摧毁。”秦如清自然不会对外说出自己能够净化怨气的事。 空气沉默了一会儿，党卿又问：“那日大会开始，朝我飞剑突袭的可是仙子？” 哟，这是朝她问罪来了？ 秦如清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正是。不过，那不是偷袭，不过是与剑兄打招呼罢了，毕竟剑宗第一剑的名头响亮，百闻不如一试嘛。” 党卿不语，忽地提剑于胸前，淡漠道： “仙子若想与某比试，直说便是。那日交锋，不痛不痒，不如现在正式比过。” 这位第一剑看似语气平淡，身上却开始升腾起剑意，手中的嗡鸣作响，隐有出窍的架势。 秦如清却抬手，“哎，剑兄且慢，心魂府邸的规则你也知晓，时间宝贵，实在不是切磋的好时机。而且，现在不过是大会初筛阶段，到了后期，剑兄还怕没有与我切磋的机会吗！” 党卿听完，似乎也觉得有道理，顺从放下剑，却道：“我叫党卿。” 秦如清从善如流改口：“党兄。” “……不知这里的怨魂可否分我一些？” 党卿之所以找到这里，乃是因为府邸外围的怨魂几乎都被秦如清驱逐到这一片来了。 击杀怨魂的数量关系到评分，可以说，这些怨魂就是天骄们的争夺资源。 对方说得好声好气，按理秦如清应该点头，可她却道： “抱歉，这些怨魂是我抓捕的。” 开玩笑，没人能从她这里薅走羊毛。她的族人跟小唐另算，这人跟她又不熟。 党卿大约是想不到秦如清能拒绝得这么干脆，微愣了愣。但是这位也是个能人，他将秦如清的话从另一个角度解读，自觉领会了她的意思，淡定一点头。 “如此，我知道了。” 秦如清以为他打算离开了，还点头满意地想，之前的天骄盘点手册上不是说遇见北域剑修最好跑路，因为北域剑修都很疯。她现在瞧着，这位剑宗第一剑很正常嘛，比她曾经遇到的那些奇葩差远了。 结果貌似正常的剑修突然腾空而起，跃至半空后宝剑出鞘，寒光闪过，当场劈杀了两个在外围呆愣游荡的怨魂。 启荣见这个人竟然还敢直接上前来抢他们的肥羊，皱眉上去挡。重拳出击，党卿的剑劈到启荣身上，竟发出金属相击的碰撞声。 飞速交手几下。但党卿毕竟有实打实的结丹修为，又是金榜评定的天资第二人，若是没秦如清，他恐怕真的是这届的大会第一。因而启荣很快落于下风。 党卿淡定用剑柄将启荣震开，反手用剑锋又是一剑将几只怨魂劈杀。 他对启荣还是留手了的，毕竟他对秦如清很忌惮，怕惹恼她，为自己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下头秦如清眼珠子都瞪大了。 嘿~从来都是她土匪地抢别人的东西，倒是头一回有人这么来强抢她的东西。而且这人还敢打启荣！ 脚尖点地，飞跃而出，比秦如清更快是金莲，当党卿的剑想要再次劈砍怨魂时，一道旋转的金莲突然挡在剑前。 闪着寒光的剑生生停住。不是党卿想停，是剑根本动不了。党卿也不介意，直接横劈绕过金莲，却被一只细白的手夹住。 秦如清冷面，“党兄，你这么的可是过分了！” 党卿刚刚已经杀了好几只怨魂，这会儿眼睛已经隐隐冒出血丝，看见秦如清夹他的剑，不知怎地，身体竟然冒出一种叫人战栗的兴奋。 他将剑狠狠一转，秦如清的掌心蹭地一下冒出金焰，党卿顺势将剑抽出，架势不停，反手刺来。于此同时，秦如清也将掌心的金焰狠狠往前一推，火光像滔天翻涌的巨浪一样朝剑锋袭去。 电光火山间，两人过了一招。 焰浪平息，秦如清一步未退，党卿被震地在空中退了两米。 第163节 他眼瞧是更兴奋了，但瞧着秦如清面色越发冷漠，晓得轻重，再打她真的要发火。 于是，还算能保持理性的党卿选择，不跟秦如清打。可他就跟打地鼠似的，转头就换了个地方，这次用了个剑招，一小群怨魂被他当场斩于剑下。 这一群杀完，党卿能承受的怨气反噬也倒了极致，他额角鼓起青筋，手中的剑却纹丝不乱，转身离开的时候还挥剑砍掉了落单的一只怨魂。 这只砍完，他也不留恋，握着剑几下就窜远了。 秦如清狠狠皱眉。启荣在旁边气愤地捏紧拳头，“这不是强盗么！妹妹，我们不要上去追他。” 秦如清却摇头，“追他干嘛，有那功夫我们都能多抓几只怨魂了。” “而且，我们能将怨魂驱逐收集起来是我们的本事，他能从我们手中咬下一块肉来是他的本事。” “他不想与我打，我也不想跟他打。多耽误事儿啊。” 秦如清眼里根本没有党卿，只有肥羊。 启荣也明白了，点头，却奇怪道：“他怎么瞧着不怕怨气反噬？” “他那是以杀止杀。”秦如清淡淡道。怨气会增加心中的暴虐和杀意，那正好了，他就顺势继续杀怨魂。 “果然是个疯子。”启荣点评。 秦如清无所谓，“我们继续。” 心魂洞府外围的怨魂以一种令人瞠目的速度在减少。以至于，进到洞府里面的其他世家选手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感觉出现怨魂的频率越来越低了？连周围的怨气感觉都淡了不少。” “而且之前怨魂一看见人就会上来扑咬，怎么现在看见人还会跑了？我有那么吓人？傻了吧。” “我听说是因为咱们金榜第一如清仙子，她将外围的怨魂全部聚集起来，想要一个人吃掉！” “吓！那么多怨魂全杀了，那怨气反噬她是怎么受得住的，会走火入魔吧？” 一道蓝紫色身影掠过那两队聚到一起却没打架的世家队伍，因为外面的魂实在太少了，没什么好打的。有那功夫还不如聊聊天，缓解一下怨气反噬。 蓝紫色身影正是明樱。飞掠间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原来怨魂是给那个人收集起来了，怪不得外面的怨魂那么少。 老实讲，明樱不是很想和她打交道。主要是她抢了自己的十大女仙名号，大美女心里稍微有点别扭。 并且她自知金榜权威，历届能被评为金榜第一的基本不是啥正常人。明樱不想跟这种人起冲突。 与其去争那莫须有的意气，不如抓好自己现在能抓住的。 只不过，现在怨魂全被她掳走了，这个交道是不打也得打了，毕竟明樱还想保四争二！ 至于那个人，其实很好找。她聚集了那么多怨魂，那片天都是黑的，用灵识查探一下就能找到方位。 明樱悄悄摸过去，伏在一个沙堆后面偷看秦如清。 她还是穿的那身曾经被明樱嫌弃的花哨神女装，面前漂浮着一副虚幻的金莲，好像在施法练功。 明樱撇嘴，却忍不住悄摸看了她好几眼。 要死，好像真有点好看，似乎自己被抢了名头也不是很冤。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酸溜溜的。 明樱不想过去跟她讲话，她抬头看向天上飘着的那群乌压压的怨魂。秦家那个哥哥似乎一边在给她妹妹护法一边不叫这些怨魂跑远。 明樱不懂他们在做什么，将怨魂聚在一起，跟养蛊似的。 但没关系，明樱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她悄悄拿出一卷丝帛，凝神静气，趁着那个人不注意，出手如闪电。 蓝紫色丝帛飞掠而出，朝着天空那块乌压压狠狠一卷，像是咬下了一块肉，用丝帛裹住之后，撒腿就跑。 几步就窜没了影。 明樱出手的方位也很有技巧，是在启荣的对面，启荣就算想追也隔着一整个怨魂群。而且明樱实力很强，启荣根本追不上。 启荣愣了愣，只看到小贼翻飞的衣裙。 “妹妹……是明樱仙子。”他认得那身衣服。 看似在施法心无旁骛的秦如清勾起唇角，连眼睛都没睁，淡淡道：“没事，不用管她。” 启荣不解：“你不是说没人能从你手里薅下羊毛么？” 秦如清：“一些子美女不算。” 启荣：“？” 过了不知多久，秦如清睁开眼睛，刚刚那堆净化过的晶石已经吸收完毕。 她缓缓嘘出一口气，喃喃道：“吸收了那么多晶石，好像一共凝聚了三缕魂丝。真的有用！” 三缕魂丝听起来不多，可对于平时神魂修炼没有门路的人来说，简直就是质的进步。 若不是测试有时间限制的话，秦如清真想在这个坟场（不是）一直住着，直到神魂晋级。 不过可惜，时间根本不够，他们最多只能在这里呆一天半。现在算算时间，已经过了大半天，时间不多了。 秦如清对着天空招呼：“启荣，轮到你了，你先吸收。吸收完我们去内围最深处。”她希望能在里面找到一些强大的怨魂，让她吸收的效率高一些。 启荣迟疑：“可天上这些怨魂晶石就不要了吗？”他看着这些眼里冒鬼火的黢黑玩意儿，竟然觉得有些可惜。 秦如清笑一笑，“谁说不要，吃不完，还可以打包带走啊！”这么好的东西，带回族给谁都能用！ 启荣眼睛亮起来，当即点头。 秦如清浮到天空，看着这些无人看管想要逃跑的怨魂，礼貌一笑后，面色忽而一厉，伸手放出火焰。 金色雾状火焰像一张撑开的巨网一样将魂群围住，秦如清施法，手快速结了几个术印之后，咬破指尖，喷出一口血雾，眼眸一定，“血祭，爆！” 金焰猛地窜出几丈高，然后砰地一声。 当一切归于平静之后，扑簌簌的灰色晶石如雨状下落，被网兜金焰全部兜住，包裹起来。 “灰色晶石不能带在身上，会长怨魂，还是一次性净化了吧……” 她说得平淡，却不知有人看着她的动作，心惊肉跳。 四位署长满面凝重地看着球体上方的画面，秦家小丫头烧那些怨魂就跟烧着玩儿一样。 她跟他哥哥真如恶狼进了羊圈，短短几个时辰，就把外围的怨魂击杀一空。 连晶石都炼化了个干净。 那可都是魂源石啊！心魂洞府乃是一处用魂源石打造的幻境，能够提供魂力的怨魂晶石，俱是魂源石的化身。 换句话说，秦如清现在烧的，可都是实打实的魂源石啊！ 心魂府邸的考官已经来报了，说支撑府邸运转的魂源石已经消耗进半。是否需要补充？ 考官们简直心都在滴血。 是！用魂源石做这个幻境，以及连怨魂晶石就是魂源石化身，甚至在府邸深处他们还给考生准备了一份大礼，只要他们能有本事得到——这些都有培养扶持的意思。 但是，扶持也不是这么个扶持法啊！ 上千枚魂石转眼间挥耗殆尽，这谁能养得起？ 可是，当考官问是否需要补充的时候？署长们还是咬牙说补充。 不补不行，测试还在继续，就算没了秦如清，还有其他考生啊，如果不补上被她巨量消耗的空档，整个心魂府邸马上就会因为没有能量来源而停止运转了。 到时候，在外界看来，就是由两大仙品世家举办的百族大会出现了重大事故。 这是要丢死人的！ 一项淡定修佛的西域光头署长都有些震惊，叹道：“这小娃娃胃口当真是大得惊人！” 看着画面中她将所有晶石一次净化后，虽然小脸发白，但还是拍了拍储物袋，露出心满意足的目光。 “这就叫吃不完兜着走吧。”南域大脚署长也叹。 北域署长道：“看样子她是打算往里走了，要是她遇上了那一只……” 心魂府邸深处他们可是准备了一个重大的彩头。讲真，那个才是真正给考生的福利，只要他们能有实力拿到。 至于前头被秦如清薅走的那部分，完全就是个意外。 风署长淡淡：“肯定会遇到的，而且……都过去了。” 外围差不多被秦如清给吸干了，只能朝里走，范围圈越来越小，那些天骄肯定会碰头。 到时候就热闹了。 * 秦如清发现，内围的怨魂果然要强大许多，有些竟然还保持了一些细微的灵智，见势不对竟然还有意识地跑，且人家还跑得挺有技巧。 这不，秦如清刚刚将一只逃跑的怨魂抓回来，吸收了晶石后道，“里面的晶石质量果然要好很多，可惜，强大的怨魂也比较稀疏分散，远不如外围集中，寻找还要时间。说起来，反而是外围那种一烧一大片的效率更高一些。” 秦如清皱眉，可惜，外围已经被吸干了。 要是能找到一只晶核能量以一挡百，以一挡千的那种高级怨魂就好了。 秦如清刚想与启荣说话，忽而眉目一凝，伸手往后方一抓，呵斥道：“谁！” 火焰绳索飞出，从后方遮蔽的沙丘中拽出来一个人。 那人栽到地上，发出哎呦一声。启荣看清来人之后，惊道：“是你？芮家主？” 那个藏头露尾的人，可不正是小粉花么。 她依然一声娇俏，看见秦如清望她，飞速爬起来打招呼：“又见面了如清仙子。” 跟着就摆手解释，“我不是在窥视你哈，是前方有人在打架，听说现身了一只巨型怨魂，我也想过去凑热闹……好吧，是想着能不能捡漏，才用了这个遮蔽气息的术法的。” 秦如清抿唇不语。能躲过她的敏锐灵识，可不是一句简单的遮蔽气息的术法能够解释的。 不过……是人都有秘密，秦如清无意去探听别人的底牌。至于小粉花的话，秦如清最多只信一半。 想过去捡漏恐怕是真，可为什么要偏偏路过他们这？若说前头有打架动静，她怎么没捕捉到？可见那打架地点离这里不近。 而且，既然擅长隐匿，却为何又故意漏出一丝气息让她捕捉到？分明是故意。 这个人就是想叫她知道，然后正大光明地跟着他们一块儿过去。 秦如清倒没有介意小粉花算计她，因为她也经常算计别人。就看脑子呗。而且，也算是各取所需。 她现在就正需要找那种强大的怨魂。 小粉花恐怕就是看出了这点，才敢现身的。 心里转过这么一轮，秦如清笑起来，哦道：“前方在打架，还现身了高级怨魂？不知芮家主可知道地点，我也想去瞧瞧热闹呢！” 第164节 小粉花连连点头，“我之前曾远远旁观过，不过那怨魂气息格外强大，我不敢靠太近。这样吧，我带你过去。” 秦如清微笑点头。 小粉花并没有说谎，前方确实现身了一只强大的怨魂，其威压气息简直和心魂府邸的其他怨魂不在一个等级上。 别的不说，长得也很不同。这只怨魂，竟然是个完整的人形。 不是那种浑身黑漆漆，眼里冒鬼火的黢黑玩意，他有完整的五官轮廓，甚至穿着人的衣服。 而之所以确认他是怨魂，乃因他没有活人生气，且全身笼罩着一股惊人的怪异怨气。 用惊人这个形容是因为怨气确实强大。 用怪异这个形容，是因为这个怨魂的怨气确实怪异，它侵蚀到人身上，不带暴虐，不带杀气，只叫人感到心酸，然后忍不住泪流满面。 小粉花这么介绍的时候，秦如清感兴趣地哦了一声，“不带杀意，只让人流泪？” “嗯，反正就是很难形容，如清仙子到了便知。” 秦如清到了，看清楚那只怨魂后，果然挑眉。 确实是一只从未见过的人形怨魂，他的人形清晰到，能清楚看出衣服的纹路，看形制很古老，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的穿着。 靠近怨魂百米范围内便能感知到那位浩瀚的威压，叫人忍不住想下跪，想，流泪。 秦如清捂住心口，竟然眼眶一红。 小粉花已经开始掉泪了，她一边哭一边道：“对吧，如清仙子，我没骗你吧，真的，好好哭呜哇……” 妈耶，这种类似于看八点档狗血爱情剧的心酸感受是怎么回事！ 而且还得是看到高潮剧情——男女主因误会分手，然后在雨中吵架，女主伤心离开，男主在雨中定了一会儿后开始疯狂追赶然后从后面抱住女主的那种级别。 这种狗血中带着一丝酸爽，酸爽中又叫人忍不住落泪的奇怪感受。 启荣吸鼻涕，“这里还有其他人。” 是的，秦如清也看见了，天骄榜上几个出名的选手都在这儿了。 秦如清含泪一一看过去。 大美女明樱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一边拿她的丝帛法器呼鼻涕一边道： “第三十二号程玉君，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甩你，我也曾对你动过心，我很喜欢你的身材，但是，无奈第三十三号实在是太舔了哇！我只能与你分手。但是多少个午夜梦回，我也在会想念和你花田月下的时候……” 秦如清听地一哆嗦，原来美女会给备胎舔狗们编编号是真的，这实在叫人很想哭！ 秦如清确实眼泪汪汪，但她哭不是因为这个。因为她也编编号来着，不然着实分不清楚人。 又看向旁边的发光和尚。 和尚脚下特效光环一熄一灭，像是印证了他的心情。 慈悲佛子在无声流泪：“我佛为何不渡我……” 秦如清又是一哆嗦，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手绢呼了呼鼻涕后看向旁边单膝跪地双手拄剑的剑修。 剑修额角的青筋鼓着，显然杀了很多怨魂，遭受怨气反噬很严重。他看起来像是最正常的那个，眼角无泪，脸上也不带哭痕，或者是泪痕早已干了。 只是秦如清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冷酷剑修的嘴唇忽然如波浪一样颤抖起来。而后像是终于抑制不出，唇缝中钻出一个字： “呜~” 秦如清：噗~哈哈嗝儿呜呜呜。 方智明显然是哭得最惨的那个，他竟然横躺在地上，哭得身体抽噎不止。 “你竟然因为我的面容拒绝我！”发红的眼睛露出一抹恨意，“你就是贱人，不可能有人爱你！” 跟着眼睛一眨，流下泪来，“呜呜对，这世上只有我爱慕你……” 吓，原来是丑男被女神拒绝后因爱生恨反复心里拉扯的心酸故事。 秦如清身体一抖，又开始拿小手绢擦眼泪。 再看在中心游荡摇晃的人形怨魂，心里明白这应该是怨魂生前的实力太强大了，且他的怨气产生恐怕与爱情有关，强大的带着情绪的怨气影响了周围的人，叫人忍不住落泪。 人形怨魂像在找人，找了一群没找到后，开始呜咽呼喊。但是发出的声音叫人听不懂，也不知是鬼语和人语不同，还是时代的隔膜。 秦如清一边哭一边心想，这位前辈生前看来在爱情上尤其心酸坎坷，也不知是被骗还是被绿。 幸好，幸好我没有爱情。 秦如清心里这么感叹了一句，忽而一顿，等等，爱情？这怨魂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却全无攻击欲望，只是呜咽哭喊。 明显是有心酸故事，正待人来开解。 秦如清浑身一个激灵，含泪的眼睛亮得吓人。 来了来了，这熟悉的桥段。 能让敌人瞬间放下屠刀，转投阵营，多年隐藏大佬因为主角几句话就能解开心结的——热血少年漫主角的必备嘴炮技能！ 嘴炮！ 终于轮到我了吗！ 秦如清激动地抖了一下，看着这位怨魂就像看见了拳头大的晶石在向她招手。 她嗷呜一声扑上去，跪倒在前辈面前，呜咽哭喊： “前辈，您是否有故事，晚辈可以当您的聆听者吗？” 一直在呼喊的人形怨魂一顿，竟像是听懂了似的，缓缓扭过头来。 第115章 接到委托任务？拳头大的魂源石到手 人形怨魂听见秦如清一嗓子， 缓缓扭过头来，跟着就像身体上锈了似的，定定看着秦如清不动。 秦如清含泪的笑脸一僵。等等， 这位怨魂别是没有神志， 就跟心魂洞府里的其他怨魂一样。 那她的嘴炮技能跟谁输出？！跟一个傻子也用不了这样高深的技能啊！ 好在，怨魂缓缓开腔了：“故事？” 呀， 可以说话，应该还没傻。前辈，我就知道你是不同的！ 秦如清呜呜点头。 可能是太久没有人跟他说话了， 这位怨魂虽然还保有神志，但是明显记忆不清，有种突然被人从睡梦中惊醒，不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他好像是在寻找记忆， 身体一下子虚幻， 又一下子凝视， 正常的脸也一下子冒出鬼火， 一下子又像常人。瞧得叫人瘆得慌。 好在，怨魂生前的实力估计是相当不俗，死了那么多还能保留完整的神志。他找寻完了记忆后， 看着秦如清泪流满面， 缓缓道： “你为何哭泣？” 哇，你这个始作俑者竟然还全然不知吗？还不是因为你的怨气！ 秦如清心中愤愤，开口的时候却尤其乖巧， “乃因前辈生前实力太过强大，又可能发生了一些郁结于心中的伤心往事。故而， 我们只要靠近前辈百米范围内，都会受到这股情绪的影响。” 怨魂听完沉默了一会儿， 看了一眼旁边呜呜哭的人，发白的脸半天都没有说话。 秦如清一边拿小手绢抹泪一边安静等待，都是死了的人了，脑子反应慢很正常。 果然，怨魂怅惘道：“生前……原来，我死了。” 是啊哥们，你才知道？ 秦如清坐直身体，主动发问：“前辈可是有一些悔恨的伤心往事，小辈觉着，前辈似乎是在找寻什么人？” 秦如清的嘴炮技能已经在预备启动中。隐藏大佬的心结开启任务，我来了！ “找寻什么人？”怨魂无意识重复这句话，突然情绪又激荡起来，“对，我是在找一个人，我想找到她，问几个问题！” 他情绪一激动立马让秦如清泪如泉涌，旁边的方智明嚎得更厉害了。秦如清只能一边用力呼鼻涕一边想，问几个问题……别是你到底爱没爱过我那种。 秦如清顺着话题道：“不知前辈要找的是何人，她身在哪里，有何特征，若是前辈不嫌弃，晚辈可以帮您去找。” 这位已经挂了，他要找的人估计也早已不再人世。因为他身上穿的服饰就很早古的样子。 既然已经不在人世，那就很有可能也是以魂体形式出现。大胆猜测一下，说不定人家也在这心魂洞府中呢，她再帮着寻找一下，一下子就能找到两个高级大魂，然后获得的晶石，正好和启荣一人一个…… 秦如清想得正美，却不想怨魂很复杂地说： “我要找的人，尊号，扶摇仙尊。她人……应该在归墟吧。” 吓！仙尊！ 秦如清的小心肝抖了抖，果真是位响当当的大人物。能被冠以仙尊称号的，基本都和仙品有些关系。 而且，人在归墟？那你搁这儿喊也没用啊！ 果然，怨魂生锈的脑瓜子也像是反应过来，问：“这是何地？” 秦如清怕他发疯，有些小声地回：“回前辈，此地，乃是心魂洞府，是此届百族大会的前期测试点之一。” 百族大会，这个过于青春的词让怨魂一下子沉默下来。 这是属于年轻人的舞台，是天骄的扬帆起航之所。他也曾在这个舞台上发光发热，然后，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么说，这里不是归墟，我竟被人移出来了……” 嗯？这话很有味道啊！被人移出来了，也就是说他一开始不在这里，联想到他要找的那位扶摇仙尊在归墟，这位，别一开始也是在归墟吧！ “你是参加此届百族大会的天骄？”怨魂问。 秦如清点头，怨魂又看了一眼周围哭泣的几个人，竟然挥袖一扬，所有人身体一软，竟然都晕了过去。 唯独留下秦如清。 秦如清朝启荣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和小粉花倒在一块，心里抖了一下。这位大佬，是有话要单独与她讲的意思吗？ 虽然没人跟她竞争是挺好啦，但是，要是她一会儿翻车，也没人来救她…… 这怨魂大佬生前可是在归墟！那里可是上古战场！别说强取晶核了，他挥挥袖就能让自己挂掉。 于是，秦如清表情越发乖巧无害。 “前辈可是有吩咐？” 秦如清在尽量传达出，别杀我，我能为你做事的态度。这在自保。 第165节 结果，那怨魂竟然真的点头。 “你既然是参加此届百族大战天骄，想必有机会去归墟，我想叫你帮我找到扶摇仙尊，问几个问题。” 咦，还真领到了一个支线任务？ 秦如清咽咽喉咙，挺有自知之明地问：“前辈因何选我？实不相瞒，这里躺着的几人，都是此届大会的前十天骄，基本都有进入归墟的资格。” 怨魂淡定道：“他们确实可以进入归墟，但是却不一定能进入仙墓。但你可以。” 仙墓？好像又知道一个新名词。这应该是归墟里面的东西吧。 “并且……你是第一个开口，说想当我聆听者的人。” 哇！原来我开头真的选择了正确的开启口令啊！接下来是不是就该听大佬讲故事，然后用到嘴炮技能了。 秦如清在这里激动，怨魂自发喃喃：“我该给你一个信物……” 在自己身上摸了一圈，发现自己已经死了，摸不出来任何实物。而后摸到头上，终于发现自己脑仁部位有个晶石，沾染了他的神魂气息。 怨魂没有表情，干脆利落地一掏，带着一种开膛破肚的惊悚感，掏出来一个白色晶石。 吓！ 秦如清当真是扎扎实实吓了一跳。她是想通过用嘴炮开启大佬心结的方式抚平他的怨气，得到晶石，但着实没想到事情是这么个走向。 这魂，自己把晶石给掏出来了！ 那我后面的嘴炮还用不用了？ 掏出晶石的怨魂很淡定，他似乎是分了一缕魂到晶石上，然后挥袖将这拳头大的晶石扔给秦如清。 “这是魂源石，并非是魂体的结晶，而是这洞府打造之人后天安放进去的，作用是为保持魂体不散。” “此极品魂源石有拳头大，当能让你这个阶段的天骄神魂晋级。但是，上面被我附着了一丝魂源气息，你若是即刻炼化，会遭受到我的怨气反噬。巨大的实力差距下，你会立刻走火入魔，即便是点了守心水也无用。” “你需要帮我进入仙墓，找到扶摇仙尊，问几个问题，得到答案之后，我的魂源气息自会消散。届时，你就可以真正得到这枚极品魂源石了。” 原来她拿到的剧本不是用嘴炮解开大佬心结然后得到隐藏福利，譬如收获拜师、人脉资源。而是用一个任务物品去为大佬办事，事后可以得到这个任务物品当做奖励的剧情。 虽然事情跟她想得有点不一样，但，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秦如清颠了颠手里的魂源石，（原来这个叫魂源石），妈耶，跟前头那些指甲盖大小的魂源石相比，这个简直就是大象和蚂蚁的区别！ 就冲这么大快的魂源石，这个活儿她肯定干！不过是去趟归墟，就算这个人不交代她这个，她也要去归墟啊！最多就是费点时间找个人，完全是顺路嘛！ 不过，在答应下来之前，秦如清还是谨慎地问：“不知这个人和前辈是何关系，前辈又要我问什么问题呢？” 要是两人之间有深仇大恨，那扶摇仙尊一听到是谁派她来的，盛怒之下将她噶了怎么办。 秦如清觉得，这点细节上的东西还是要问清楚的。细节决定成败。 怨魂怅惘地叹息一声，缓缓道：“扶摇仙尊……在她还是只是个小仙子的时候，曾经，是我的妻子。” 《曾经》《妻子》《曾经的妻子》 果然，故事，这不就来了么。 怨魂开始讲述。 原来，在他还不是魂的时候，是金品世家全力培养的家族天才，据说未来有仙品的潜质。 能够上仙品这个字，那可就不得了了。金品世家所想的左不过就是那点东西，找个机会上位当修仙界老大什么的。 这位怨魂前世，本身就是家室不俗，自己又格外出众，显然是天之骄子中的天之骄子。 而且，他不光有家室有事业，还有爱情。 怨魂有个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两人早已互相许下心意，未来结为道侣。故事到这里本来很美好，但是戏剧的一幕出现了，那位青梅在归墟之中战死。 青梅彻底没了。 上古的归墟还不是个测炼地，就是与兽界交汇的战场，在战场中身亡实在是太正常了。 怨魂伤心欲绝。但奈何人死不能复生，又不是仙侠剧，还能复活个两次三次的吗。于是天天含泪于心腹中，日夜想念青梅。 时间缓缓推移，怨魂似乎也淡忘了青梅。他那时已经是修仙界的大人物，被人尊称一句尊者的级别。 于是受邀来主持百族大会。 然后在大会上遇见了一位与青梅极其相似的女仙。女仙还恰好暗恋他，早早就仰慕尊者的风采。 听到这里的时候，秦如清的眼角就已经忍不住开始抽搐。 不是吧，不会真是这种狗血替身梗吧！ 结果还真是。 怨魂看见和自己青梅长得酷似的小仙子，当即一个激动。更叫人激动的是，小仙子长得比青梅还要好看，人家直接就是十大女仙榜上的人物！并且知晓他当考官后，就对考官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天真烂漫的小仙子，又和曾经的青梅长得有七分相似。孤寂多年的怨魂当然忍不住动心，便答应了小仙子的追求。 金品世家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婚礼，用迎女的方式迎小仙子进门。 其实故事到这里也不算什么，不就是替身梗嘛。你要是好好收心和人家结婚，日子还是能过得很和顺的。 但是，小仙子的悲剧却从这里开启了。 她是个小世家之女，虽然天资不俗，但是放在金品世家，却完全不够看。这个怨魂的族人对怨魂放弃强大世家的联姻，迎了这么一个小世家女很有不满。 于是，对待小仙子也不是很好，经常pua她，说她配不上尊者。 可小仙子也是那界百族大会的风云人物啊！怎就配不上了呢！ 按理说，这时候身为道侣的怨魂就该出来帮小仙子说话，为她解决困境，毕竟是自己家的族人。 结果怨魂没有。他确实是个大人物，身为战力支柱，经常要去归墟参战。 另一方面，这老东西自己心里也心虚。他感觉自己好像很喜欢小仙女，可又因为小仙女与青梅十分相似的容貌而心虚愧疚。 ……觉得愧疚青梅。愧对曾经和青梅的海誓山盟。 所以经常对小仙子若即若离，时而亲近，时而冷淡。 秦如清当时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捏紧了拳头。心说，青梅是挺惨，遇上你这么个男人，那被你当替身的小仙女不是更惨吗！你怎么就不晓得愧疚呢！ 还pua她，还搞这种冷暴力！ 其实到这里小仙女也还受得住，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毕竟是自己选择的婚姻。 结果，狗血替身小说中的狗血戏码竟然也来了。有个好事者，或许是怨魂曾经的追求者，或许是怨魂看小仙女不顺眼的族人，将将这事告诉了小仙女。 告诉小仙女怨魂曾经有个青梅，你跟她长得很像，你是替身…… 被欺凌打压，曾经也是天之骄女的小仙女落到泥尘里，本就靠着丁点儿爱意支撑，结果现在有人告诉她这点儿爱意也是假的。 小仙女跑去问怨魂，结果心虚的怨魂被小仙女戳破之后也恼羞成怒的说了一些气话。 事后怨魂跟秦如清复杂感叹：“其实都是违心的气话，也不知她怎就气成那样。” 秦如清忍不住在心里大骂：屁啊！油腻臭男人！ 小仙女也是很有脾气血性的。她没跟怨魂和离，而是单方面把人家给甩了，并且是昭告全修仙界的人，我看不上这种恶心男人的，当初是瞎了眼。 小仙女甩了人之后，晓得自己曾经受过的苦难全因自己当初昏了头。放着好好的家族培养的天才种子不当，去给人当替身。 受了情伤的小仙女决心搞事业！当初她受了那么多嘲笑也因自己是小世家之女，自己弱小。 小仙女一头扎进了战场归墟，开始在里面真刀真枪地拼杀。 也许是因为小仙女本身就天资不俗，也许是因为决心搞事业的仙女那种信念感太强大，小仙女竟然意外在归墟中得到了一个远古传承。 归墟本就是战场，顺带着也是坟地，因为有些大能仙尊死了之后没有尸骨也就就地掩埋了。 小仙女能在这里头得到传承实在合情合理。 小仙女就此崛起，也成了仙尊级别的大人物。 发光的小仙女有美貌又有事业，果然让怨魂后悔，他意识到当初自己是受了族人挑唆，也意识到自己其实早忘了青梅，是真爱小仙女。 于是开启追妻火葬场。 到这里秦如清呸了一口。火葬场你个头！ 结果小仙女根本不受他蛊惑，怨魂没追到妻，就在他心灰意冷时，又有一件事改变了怨魂的看法。 两人同是修仙界的大人物，要去抵御兽潮，或是维护归墟结界稳定。于是难免有共事的时候。 一回怨魂遇到危险，已经是仙尊的小仙女竟然出手救了他。已经快心灰意冷的怨魂又燃起了追妻的光。 她还在意我！她还爱我！ 结果小仙女呸了他一口，说，救你是想让你永远活在悔恨之中，让你死了多便宜你。 可怨魂没信。他觉得小仙女是在讲气话，他准备再搞一次盛大的追妻活动，让小仙女回想起他们曾经的美好，也决定对小仙女坦白，他早就不爱青梅，真爱的是你。 结果话没来得及出口，小仙女与兽王大战陨落。 怨魂讲述的时候又开始情绪激动，魂体波动一虚一实。 “她一定是因为前头救了我，导致身体重伤，才不敌兽王，意外身死的！” 秦如清听了直想翻白眼。 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和兽王大战，就是有身陨的可能，干什么非得跟你扯上关系，有你什么事！ 人家救你，有没有一种可能，真的是想叫你一辈子活在悔恨中，没有一丝爱意？ 别太自以为是了就是说！ 秦如清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十分庆幸自己当初多问了一嘴。要是一口答应下来，真的揣着这个沾染渣男魂源气息的晶石去找扶摇仙尊，秦如清觉得自己能当场被她迁怒杀了。 至于怨魂，在秦如清这，已经完全从前辈降级成了普信男。 别太离谱自信。 像你这样的连当火葬场文男主都不够格，会被读者创飞！ 普信怨魂还犹自沉浸在过往的情绪中，缓了好一会儿才道： “等你去了仙墓，见到了她，帮我问问，她是否还怨我？有些遗憾，我未来得及出口，你帮我告诉她，看看她的反应。” 她肯定想叫你滚。 秦如清面上呵呵，没做声。 怨魂又说：“其实还有个更简洁的法子，你帮我问问此届大会的主事，可否将我移回归墟。如果我能回到归墟，便可以自行去找她了。” 第166节 等等，秦如清突然联想到什么，多问了一句：“前辈，小辈可能知晓这位扶摇前辈的姓氏？” 万千别是她想的那样！ 怨魂虽然疑惑，可还是开口了：“她姓风，本名风扶摇。” 我去！还真是！这家大会不就是第五家和风家联合办的吗！ 怪不得人家单独将你从归墟中薅出来搁在这儿呢！原来是压根就不想叫你去打扰家里的老祖宗！ 还重返归墟，想跟人家老祖宗埋一块？别做梦了。 秦如清嘴角抽搐，为了小命，婉拒道：“百族大会自有流程，如今前辈身在测试点之中，仙品世家的人又怎会允许前辈离开呢？” 怨魂听完，也沉默了，最后道：“那就拜托你帮忙带话了。” 为了保险起见，秦如清多问了一句： “前辈魂源石离体，可会对自身有碍？” 怨魂回答得也很平淡：“若是没有新的魂源石续上，以我的修为，最多还能撑几天吧。” 行，你会死就好。不过他刚刚在晶体上搞了手脚，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从怨魂那儿领了“支线任务”后，怨魂也不再鬼嚎了，竟然化为真正的怨魂模样，悬浮在那儿，显然维持人形也需要能量，他没有魂源石护体，想要让魂体慢点消散，就得开启节能模式。 秦如清将晶石收起后，也不管他，走到启荣旁边，看了眼旁边昏睡的小粉花。将她挪开之后，秦如清指尖冒出金光，在启荣眉心轻轻一划。 其实是在用绿色气息为启荣净化。 刚刚怨魂那一手，就是用大量怨气短时间内侵蚀了他们的脑子，虽然不会有多大危害，可要是迷魂时间长了也会对脑子不好的。 ——可能会变成像他那样普信不负责任的渣男吧。 启荣可不能这样。 秦如清好好给启荣洗了脑子后，启荣幽幽转醒。迷茫地看了眼周围，眼睛还发胀。 “妹妹，这是哪儿，为什么我还眼睛疼……”启荣揉眼睛迷惑。 “因为哭的。”秦如清抽抽嘴角，将他拽起来。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走。” 怨魂虽然开着节能模式，但终究没死。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反悔，还是走为上计。 秦如清和启荣一口气跑到了心魂洞府外围。秦如清将事情原原本本一说后，启荣咂舌： “他竟然将自己的晶石掏给你了。”这是脑子有问题吧。 又问：“那妹妹，那位扶摇仙尊，咱们真的要去找吗？” 想起那块附着了怨魂气息的源石，为了防止意外，秦如清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刻意给启荣传音： “反正归墟总要去一趟，这完全是顺风，到了那儿，见机行事！” 至于去了肯定不能像怨魂交代的那么说，真要那么说估计能当场被女大佬给噶了。 反正这趟不亏，拳头大的极品魂源石。就是吃下去有点费牙，需要好好花一番功夫。 秦如清觉得，要是能找人帮忙将这丝魂源气息祛除了，那是最好。 扶摇仙尊，风扶摇，风家的人。说不定可以…… “那我们考核还要继续吗？” 秦如清反问：“为什么不继续，内围的怨魂还没薅完呢……不过也确实不必呆太长时间了。” 两人对视，决心在内围快速薅完最后一波羊毛，就赶紧跑路。 * 密室中，正在查看监控的风署长将拳头捏得咯吱响，球体上方的监控可跟外头的那些水货不一样，连声音也能听到。 所以，普信怨魂和秦如清的对话，也完整被四位署长听到了。 西域光头署长和大脚署长有些尴尬，没想到监考个考试还能听到这么一番秘闻。 那风扶摇，可不就是风家的老祖宗么。风家就是从风扶摇这一代崛起的，后面才成为仙品。 美艳的风署长气得脸色铁青，当即呸了一口：“个不要脸的臭男人，还想找人去打扰我们老祖宗！” 为什么把你从归墟里薅出来心里没数么！ 说完咬牙，似乎做出了个决定，当即就要离开的样子，大脚署长拦住她，皱眉： “你可是要去找秦家丫头拿走那枚魂源石，她正在大会测试中，外人不可打扰！” 而且那枚魂源石那么大……虽说得到方式略有些诡异，但是实打实是秦丫头凭自己本事得到的。那可都是分数。 风琴雪要是想将那源石拿回来，就是干扰大会的意思，是明显违规的！ 风署长竟然翻了个白眼，掌心又浮现出一块同样拳头大的魂源石，冷笑一声： “谁说我要去找那小丫头，我是去找那个臭魂！死了也不安生！” “我们老祖宗当初救他，就是为了让他悔恨终生。那自然是活了要悔恨，死了也要悔恨。” “把这石头给他塞回去，叫他好好在心魂洞府里鬼哭狼嚎！” “想魂飞魄散？那可没那么容易！” 说着白光一闪，消失在原地。 第116章 最后一关，哎，就测运~ 秦如清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密室之中。 神识放出一扫，这样小隔间一样的密室还有很多间，里面都盘膝坐着一个闭着眼眸的世家选手。 “所以， 就是神魂被摄走， 进入一个幻境？” 秦如清小声猜测，忽然摸了一下身上从心魂洞府中打包带走的晶石， 而后又检查了一下被她单独放置的，沾染了人形怨魂气息的拳头大晶石，先是嘘了一口气： “还好， 还好，东西都在，不是虚拟带不出去的。” 要是这玩意儿出了心魂洞府就会消散，秦如清说什么也会吃饱了才出来。 “该出去了。”秦如清走出了秘境， 来到了心魂洞府之外。启荣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老妪考官看见秦如清， 缓缓睁开眼睛。 秦如清参加考试有点费考官， 这个考官大约是唯一没费的， 因为这关秦如清费的是魂源石。 “考官，可以出分了吗？”秦如清一礼后道。 老妪想到秦如清一场下来消耗的魂源石，古井无波的心都难免起伏了一下。 秦如清一人搂走的魂源石， 就抵得上其他所有考生。后来风署长又派人来补了一次， 不然，恐怕心魂洞府剩余的魂源石都不够接下来的测试运转的。 看着秦如清无辜的脸，老妪叹息一声， 祭出金环，手在金环上一抹， 评了分。 秦如清和启荣一起查看玉简，看清上面的分数后， 互相对视一眼，一同笑了出来。 笑完之后，离开心魂岛，站在岛外，秦如清带着点轻松地吁出一口气，道： “最后一关了。” 测完也能喘口气了。 * 荟萃楼观众也看完了秦如清整场的表现。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普通观众为如清仙子挥手间上千怨魂灰飞烟灭的场景而震撼，如同看好莱坞电影，为特效而惊叹。 而金品宋氏家族的三长老，则更能看出那些堪比特效大片的画面背后的实质。 秦家这位天才种子，至少是掌握了一种排名前列的天火。看特征有点像是金雾魂火，但是，在三长老的印象中，金雾魂火应该是不带净化怨气的功能，所以实质这位仙子掌握的天火等级恐怕更高。 整个心魂洞府表现看下来，三长老在心中叹息。 这位金榜第一拥有如此手段和天火利器，若是能进入归墟，怕是极为有利。若是再在归墟中得到厉害的传承，那…… 这种级别的仙品种子若能真正成长起来，影响的，是整个修仙界人界的格局。 三长老正在这厢走着神，荟萃楼的观众有些是在讨论心魂洞府的测试画面。有些是在讨论荟萃楼刚更新的天骄手册。 主要是，关于如清仙子的专题情报。这他们感兴趣啊，这样的情报给他们多来点！ 荟萃楼的专笔小编如此写到： 【秦如清，出身南域南岭银品世家秦氏。当然此前秦氏此前也不过是个濒临掉品的入品小世家罢了，乃是后天崛起，且崛起路线与如清仙子的成长路线息息相关，甚至说是完全重合。故而编者怀疑，秦氏能够成为如今发展劲头十足的黑马世家，极有可能是如清仙子在背后一手推动。 说回正题，如清仙子。如清仙子也是八岁养灵，十岁定品，根据荟萃楼调查，如清仙子第一次定品，结果恐怕就十分不凡，此后便被家族视为崛起希望，暗中当做秘密的天才种子培养。故而，在如清仙子当上长老之前，秦氏从未传出过如清仙子的天才之名。 虽未传出才名，如清仙子却在暗中为秦家做了不少事，以振兴家族荣光。譬如秦家的老本行丹药产业。如清仙子曾推出一则《箐儿仙子与秦傲天》的话本故事，并亲自出演箐儿仙子，当时在南岭城内风靡，极大地带动了秦氏丹药的销售。 而且，似乎出了如清仙子这种级别的天才，秦家的运势就开始节节攀登。先是家族新诞生一位筑基，后又在南岭本土世家的争夺中获得优势，占据了往复秘境（南岭出土秘境）进半的开发权。秦家凭借秘境资源，由此崛起。 在这个阶段，秦氏发展的最高峰是一门三筑基，打败了南岭老牌世家张氏成为南岭老大。而这个时候，如清仙子悄然地来到西岭，开始在西岭运作。 当时南域西岭的情况是，第五仙品世家新派遣一名嫡系下来担任西岭署长，正待大刀阔斧地改革。西岭这个地方，有点特殊，不仅封闭与外界隔绝，还地处炎热，西岭修士俱身中火毒，修炼进展缓慢。 在此情况下，如清仙子与其族人竟然携带大量能够对症缓解西岭修士火毒的精品丹药而来。正应和了当时的西岭形势，于是很快在西岭获得了座上宾待遇，不仅与西岭仙品署关系暧昧，秦氏还一跃成为西岭首次公布的官方合作世家。 编者以为，这背后定然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在下一盘大旗！ 秦家当时已经完整占领了南岭丹药市场，而有了如清仙子这一波，西岭市场也被拿下，可见攻占北岭市场也只是时间问题，届时整个南域都将被秦氏丹药占领！ 秦氏的发展，规划整齐有序，布局深厚，可见背后有高人指点。而这个高人，编者以为，十有八九便是如清仙子。至于原因，还听编者细细说来。 如清仙子从西岭回到南岭后不久，其秦氏老祖秦玟萱便很快结丹，之后便举办了整个南域都轰动的升品大宴，秦氏从此跻身银品。很多人都忽视了，那次大宴还有个名目，便是贺其秦氏六长老秦如清筑基。 这里头有两个关键信息，秦氏六长老，筑基。 当时如清才不过十六岁，就已经列席长老，且她在前往西岭之前，也不过是炼气高层而已，也就是说，如清仙子在一年的时间内完成了炼气高层到筑基的大段跳级，之后又完成身份上的转变，二八之龄成为一个银品世家的长老。 世家长老列席皆有定数，若没有为家族做出足够多的贡献，或者没有足够强劲的实力，是不可能突兀成为长老的。由此可见，如清仙子定然暗中为秦家做了许多事，其功绩已经完整够资格让她列席长老，再结合编者前面说的，便完全可以证明如清仙子是推动秦氏崛起的幕后高手。 从秦家的发展崛起路线，到如清仙子的个人成长，再到如今百族大会上的瞩目战绩，完全可以看出——如清仙子有今日这般成绩，并非偶然！实乃必然！ 若想关注如清仙子的后续情报发展，请继续订阅东域荟萃楼的天骄手册。 第167节 ——你所不知道的天才，尽在荟萃楼！】 这么一份情报下来，竟完整写出了如清仙子的成长线，并暗中将秦家的成长线与如清仙子的成长线结合到一起。 秦家这样的世家黑马本身就足够戳人群□□，在加上如清仙子这样美貌值和天才值拉满了的天才，稍稍一带入—— 《天才流》《幕后流》《废柴逆袭流》 嗨呀！爽翻了！ 这样的报告手册不比那些老套的话本子有劲！荟萃楼你是懂我们想看什么的！ 于是，没有任何意外的，荟萃楼出的金榜第一如清仙子的专题报告，卖翻了。比正经的天骄手册卖的数量还要多！ 三长老看着这些人激动的表情，讨论的热火朝天的声势，脸上露出一个迷之微笑。 这份报告是由荟萃楼的专笔小编结合情报，先打了个粗版交给他，再由他亲笔润色。 所以，这些人激动不正是说明了三长老在背后操盘的成功。他当然要得意了。 三长老在这厢美滋滋，后面一个负责情报调查的管事又递过来一个加急情报。 三长老不以为意地拿过这个情报玉简一看，跟着就皱起眉。 情报上写：南岭秦氏，疑似是曾经东域瀛洲秦氏的前身…… * 秦如清和启荣来到测试的最后一个关卡，天运岛。 比较奇怪的是，这次玉简是直接显示岛名，并且在地图上标注了地点，没搞什么玄机了。 “咦，最后一关没叫我们自己找地方哎。”启荣惊奇。 上一关像菠萝又像心脏的心魂岛可是给他们找了半死。 秦如清也奇怪，“因为最后一关了吧！”要是个个都像上一关那么出题，秦如清觉得考官能被这些世家选手骂死。 呼出一口气后，秦如清充满干劲：“最后一关完成，就可以达成全满分战绩！最好也能薅出一个附加分！” 对，上一关心魂洞府，秦如清照样是满分，并且得了十分的附加分！因为她拿走了心魂洞府最大的考点——那个拳头大的魂源石！ 二人来到岛上，天运岛的考官是所有测试点中最面善的一个，他长得像弥勒佛，圆乎乎，笑眯眯。 看见秦如清，竟然热情招呼：“咱们金榜第一来了？” 秦如清好笑地咧咧嘴角，带着启荣朝考官行礼。 起身后看向考官后面的十个洞口，套近乎道：“考官大人，咱们天运岛上的测试，是怎么个考法啊？” 弥勒佛考官手搭在肚子上，笑眯眯道：“很简单，这儿有十个洞口，你们自选一个进去，从洞口这头通到那头，便是过关。” 此话一出，秦如清和启荣当即一个迷惑。 这么简单就成啦？不过联想到上次的幻洞，他们又坦然，这洞口内自有玄机。 本着谨慎的态度，秦如清多问了一句：“考官大人，这十个洞口，选哪个都是一样的吧？” 弥勒佛考官却开始笑而不语。 秦如清警惕起来，要死，不是她想得那样吧。 来到洞口前，启荣视线朝里探探，发现啥也看不出来。 “妹妹，选哪个啊？” 秦如清表情很严肃，专业道：“这最后一关，竟然还掺杂了运气选题。” 跟着点头，“也是，运气也是实力一部分，还算合理。” 扭过头来看启荣，秦如清道：“启荣，你的运气一向不错，你一会儿自己选一个，不要跟我走一块了。”免得我的霉运带给了你。 要是她的霉运让启荣意外过不了这关，那就不好了。 启荣点头，扫了个十个洞口一眼，随意指了个最近的方向，“那就中间这个吧，五号洞口。” 秦如清挑眉，“你确定，一般人会根据就近原则选自己最近的，所以一般这个点的测试难度通常情况下都比较高。” 这都是考官们的尿性了，秦如清觉得自己已经完全看破。 结果启荣却很无所谓，“它也不可能就单考运气吧，肯定还是看实力，所以我选哪个应该都关系不大。” 秦如清啧一声，也是，便道：“那你先进去吧。” 她还要再纠结一会儿。啥事一旦跟这种玄学沾边，秦如清自己就犟上了。 十个洞口，烦死，选择恐惧症犯了都。 最后秦如清将目光放在侧边，喃喃道： “侧边选的人少，我应该往边上走，但是最边缘肯定不太妥，也会被人做手脚，应该是稍微靠边，但是又不那么边的那种。第二，或者第八……二这个数字不好，一听就不吉利，对，就选八！八就是我的幸运数字，一定行！” 秦如清不再犹豫，昂首挺胸，信心十足地迈进了八号洞穴。 洞内光线昏暗，联想之前在岩洞中的经历，秦如清浑身警惕，生怕洞穴墙壁上突然冒出一个飞剑什么的。 结果，完全无事发生。秦如清进入洞穴后，差不多走了有五十米，期间没有一个暗器，就是普通的隧道。 秦如清喃喃：“难道我从此之后就要逆天改命，非洲人变欧洲人了……” 看见着已经走到洞口，秦如清一喜，加快脚步，还没来得及感叹自己无伤通关，忽然眉目一凝，往后一跳。 洞穴出口处竟然还守着一个人……不，不是人，秦如清灵识感应了一会儿，发现对方双目无神，身上没有气息，应当是傀儡。 原来是傀儡守洞。秦如清刚松一口气，想说，这也还好。结果感应到什么，又是一口气提起来。 等等，这个傀儡的修为……怎么好像是蕴丹期？ 秦如清的灵识最近刚升到蕴丹，因此能看出对方的修为。 拜托，这可是修为最高只有结丹的百族大会啊，你搞个蕴丹期的傀儡来守洞？ 不是搞笑的吧！ 秦如清讪笑了一下，咽咽喉咙，试探般地往前走，“前辈，能不能往边上稍稍，让晚辈过去……” 这就异想天开了不是。 果然，傀儡眼睛红光一闪，轰地一下掏出一把大刀劈在秦如清前进的路上，扎扎实实挡住了她的去路。 机械僵硬的声音响起：“欲过此洞，必须先过我这关。” 秦如清顿了一下，直接在心里骂娘！现在看这情况不用想就知道自己肯定抽到了最难的那个。 晓得我运气不好，但是你也不能差到这种程度吧！ 而且，你都修仙了，还测什么运气啊！到底讲不讲武德！ 秦如清气急败坏，已经完全忘了自己前头还刚刚说了“实力也是运气的一部分” 对此，秦如清只想说一句：个屁！ 心里正骂着，身上揣的通讯玉简忽然响了起来。好像是启荣的。秦如清以为他是出了什么问题，或许也跟自己一样倒霉，赶紧拿出来一看。 结果，启荣这家伙带着点迷惑的声音响起：“妹妹，我考完出来了。这洞里……好像啥也没有，就是点暗器，它又没封我五感，我轻轻松松就出来了。这最后一关测试也太简单了吧！” 太简单。秦如清嘴角抽搐着，又听他传来的第二道讯息：“妹妹，你那边，还好吧？” 秦如清：呵呵，我！不！好！ * 心魂洞府中，几位天骄也陆续醒来。 第一个醒来的光源。他先是茫然地朝四周看看，跟着意识回笼，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特效光环重新亮起，光源小声道：“原来我佛还是关注我的。”不然怎么会庇佑他，让他第一个醒来呢。 至于佛修功法天生就带着抵御邪祟的功能，则被他自动忽略了。 光源离开之后，第二个醒来的是党卿。 他撑手站了起来，看了眼四周，然后用力眨了下眼睛，因为前头哭得太久，感觉眼眶酸涩。 “这是，心魂洞府？是了，那个人形怨魂极度危险，看不出实力，是他，将我们打晕了？” 了解完情况后，党卿将手抚上心口。因受怨魂情绪影响，他们嚎啕大哭，有爱情的人哭得更惨。 党卿心中只有和老婆剑的爱情，自然差些意思。因此哭完，非但没感觉轻松，反而觉得空荡荡地少了点什么。 “我的道心竟然出现了动摇……”党卿喃喃地说了这么一句后，眼神忽而凌厉起来，“还是剑练少了。从此以后，每天多挥剑三千下，基础剑法增练三百遍！” 说着闪身离开这里。 在后醒来的是明樱仙子。 她醒来只有一个感想：完蛋！备胎炸窝了！ 因为她前头哭泣中说的话，她的备胎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一个个发消息来质问她！ 质问她原来我不是你的唯一！ 明樱神情变幻莫测，质问肯定是不能回应的，就装死！能留下的就留下，留不下的……就换个呗！ 还是测试重要！ 明樱环视四周，快速离开这里。 最后醒来的是方智明。他是躺在地上，身下的黄土因为他之前的扭动蜷缩，箍出了个奇怪的人形。 方智明抬起了头，刚想起一切后，脸色变幻，又重新将头埋了回去！ 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参加后面的测试了！太丢人了！ 他之前的那番话，外人不说，至少是被几个竞争对手听去了！ 尤其是秦家那两个！那可是仇敌，死对头！若是他们将……那件事传出去。 方智明身体一软，直接躺回了之前的坑中。 * 陆续有天骄来到最后一关天运岛。 党卿看着十个洞口，根本没做犹豫，直接将剑往空中一抛，剑接到手中的时候，指向哪个洞，他就去哪个洞。 最后本命老婆剑指向三号，党卿毅然决然踏了进去。 第168节 光源在他前头就进去了，选的位置是他隔壁。 佛子踩着光环，对于洞口的问题，也没有多少犹豫。 “不二法门乃称佛。自然选二。” 明樱紧随其后，听到要选择洞口，倒是皱了皱眉。她也喜欢在这上头纠结。 选来选去还是不知道选哪个好，最后明樱脑袋上的灯泡一亮，决定将这事交给自己的备胎。 备胎和自己分手，这是好事，意味可以有新备胎填充进来。 那就看看今日之后通讯石上有几个备胎跟她说分手吧，若是超过十个，就取后面的小数。 说着明樱拿出通讯石，高兴一点，跟着皱起眉，“怎么才一个？而且这个还是要反悔不反悔的样子。” “算了，就他吧。” 说着嫌弃踏入一号洞口。 一号洞口是个幻洞，会给人捏造幻象，明樱的幻象内容是……她未来会对一人一见钟情，甘愿让他迎女，并且会不找备胎，和他相守终老。 明樱狠狠一个皱眉，直接用她的丝帛法器将这幻象打破。 “我一金品世家之女，家族培养的精英种子，怎可能会对一个不知所谓的人一见钟情，还让他迎女。至于为他放弃整片森林，那就更不可能了！” 明樱不明所以地走出一号洞口，到临了都没懂这个测试在测什么。 二号洞口，光源佛子遇到的也是个幻境。不过，幻境内容略有些门道，是真佛在给他讲佛法。 佛子晓得是幻境，但依然盘膝认认真真听完了整套佛法，中间还与真佛有来有回的辩论，最后将真佛辨倒了，才说了一句：“佛法无边，阁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说完淡定走出了二号洞穴。 党卿所在的三号洞穴内，动静稍稍有些大。 因为党卿遇到的是个结丹期大妖，他需要战胜这个大妖，才能通过洞口。 党卿也没明白这一关是在考什么，以为是测战力。他还心说来得正好，自己因为那个怨魂，道心正不太稳，便拿这个结丹大妖，好好磨一下剑，稳固道心！ 于是，党卿打了酣畅淋漓的一仗，大妖头颅被砍下时，党卿也觉得自己状态有所回复，遂满意离开洞穴。 小粉花来到天运岛的时候，时间已经有些迟了。排名在她后面的有些人都已经超过她来到天运岛。 因为她被人形怨魂扫晕，又在几人中实力层次最低，因而醒过来也最晚。醒来之后，又因击杀的怨魂不够，又紧急多杀了一些怨魂，这才耽误了许多时间。 怕自己跌得太狠，小粉花在选洞口的时候还是满心担忧。 至于进哪个洞口，小粉花很无所谓，这东西还能有讲究吗，遂也挑了个近的。 五号数字她不喜欢，就六吧。 小粉花忧心忡忡进了六号洞穴，然后一脸迷惑地走了出来。 她，什么也没碰到。 就是直突突的一个洞，里面啥也没有，连个暗器都没。小粉花就是从头走到尾，然后摸不着头脑地走了出来。 最后一看评分，小粉花吓一跳！ 满分，还得了十分附加！ 因为考官说她触发了万里挑一的情况。这届大会只有一个考生能触发这个情况，就只有她。因此获得了十分加分。 看她惶恐，弥勒佛考官还好言安慰她，说这是她应得的。 如此“天运”之人，可不得是应得的么。 在外面等候的启荣看着这边的场景，不知为何嘴角一抽。 他和妹妹本是第一个过来，但是现在，后面的党卿、光源佛子，明樱，甚至是方智明，都已经出来评完分了。 金榜上的积分排名正在快速变动，正在进行最后一次结算。 然而……启荣看向八号洞口。 一向总是遥遥领先的妹妹，不知道在里面遇见了什么情况，竟然迟迟未出。 启荣皱眉心想，还有什么是以妹妹的战力解决不了的吗？ 如果现在秦如清能抽出空来回答他的问题，一定会说： 有。譬如，比她的战力再高两个大等级。 秦如清又一次被蕴丹期傀儡一拳轰到石壁上，然后像肉饼一样滑下来。 她在心里虚弱地哀嚎： 球球了，放孩子出去吧…… 第117章 第一轮结束，全满分通关 秦如清倒霉到这种程度， 不光她自己震惊了，所有人都震惊了。 她最先进入洞穴，却一直迟迟未出。到后面， 排在她后面的人一个又一个超过她完成测试， 秦如清还是在里面待着。 后面的人着实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乐子可看——金榜第一卡在洞里出不来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看乐子的世家选手们齐齐聚在天运岛洞口。本来测试完是要回不周山脚等候署长们吩咐的，可现在谁还想走啊！ “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惊天地动的霉运啊！以如清仙子的战力， 竟能到现在都出不来？她在里面究竟遇到了什么！” “感觉有些不正常，会不会是里面出了什么意外？” “真要有意外考官也不能这么淡定吧，考官可是能通过金环监察里面的动静的， 考官没有动作，就说明一切正常。” “她进的好像是八号洞，是这洞口选得不对吗？有没有八号洞出来的考生汇报一下里面的情况？” 人群中果然有人出声了，统统就十个洞口， 选到数字重合的太正常了。 “我就是八号洞口， 然后在洞里面好像出现了幻象， 叫我和我自己对打， 对，就是幻象中有个人实力修为甚至长相都和我一模一样，叫我自己战胜自己。我着实是废了一番功夫才闯了出去。” 众人听完， 议论纷纷。 说实话， 这样的考核难度，着实不算低了。自己和自己打……既然是和自己打，那自己的战斗习惯， 缺点优点也都一清二楚。 其困难程度反而比对战普通高阶选手高多了。 但是……这个人的金榜排名也就中上，凭如清仙子的天赋， 不至于连自己都打不过吧？ 想明白后他们摇头，“如清仙子遇到的挑战应该不是这个。” 又有八号洞的选手说：“刚刚那个的难度已经很高了， 我的测试更离谱，只是叫我找个东西，根本都不涉及战力。” 倒是有人奇怪了，“找东西，还有这么奇葩的测试，叫你找什么？” “一个会动的活物。我找了半天，逮到了一个扒在墙壁上的蚊子，就让我通过了测试。” 众人：这测试……也确实够离谱的。 后来，天运岛上八号洞的选手都现身了说法，明显可以看出，即便是进了同一个洞口，每一个人在里面遇到的场景也都不尽相同。 有些人的要求简单到让人酸掉牙，有些人却被打得灰头土脸，满身是伤的出来。 看来如清仙子是倒霉地遇到了难度指数奇高的测试了。对她的霉运啧啧称叹过后，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世家选手开始转而讨论如清仙子究竟在洞内遇到了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还能出来不能了？三天的时间可就快到了！ 如果在不周山脚下的那株香柱燃尽时她还没有出来，这金榜的第一的成绩，可就要作废取消了。 翻遍古今的百族大会，也没听说是有哪个金榜第一是因为太过倒霉而被取消成绩的。 因为对秦如清洞内的场景好奇，已经完成测试的世家选手纷纷联系外界。 天运岛上看不到洞穴里面的场景，但外面的人可以啊，荟萃楼那儿每年都会直播大会境况，叫他们看看不就知道了。 于是，守在天运岛上的天骄们，通过“我有一个朋友”的渠道，成功知晓了秦如清在八号洞穴内遇到的情况。 他高声：“据我在荟萃楼守直播的朋友来报，如清仙子在八号洞穴内遇到了一个傀儡！” 傀儡？这测试不是很普通么，他们当中就有好些个是遇到傀儡的。 那人顿了顿，又脸色怪异地补充了一句：“额，这个傀儡，疑似是蕴丹期……”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海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吹得更大了，呼呼作响，带起高耸的海浪拍到礁石上，发出哗哗的声音。 有人咽咽喉咙，“蕴丹期，你确定没听错？” 那人也是满脸不可置信，却仍是说：“不可能听错啊，是荟萃楼的三长老说的，那可是金品世家的大人物，总不能在这上头诓我们吧，而且荟萃楼一向有信誉。” 乖乖！ 就说怎么如清仙子第一次进却是到现在也没出，原是遇上了蕴丹期傀儡挡路！ 来参加大会的世家选手虽然都是个顶个的天才，但天才也是需要成长的。最高二十五岁的年龄限制，你就是从娘胎里开始修炼，也不能窜上天不是。 此届大会，据说修为最高的就是北域剑宗的党卿。可现在你竟搞了个蕴丹期傀儡，那叫党卿去上也过不了啊！ 有人还是不太相信，正好天运岛考官就在旁边，便问了一句： “考官，如清仙子当真是被蕴丹期傀儡拦住了去路么？” 如今大会初筛已经进入尾声，除了秦如清，只有极少数人没来，考官倒也不吝啬解开这些人的疑惑。 水萝卜一样的手搭在肚子上，考官也是感叹道：“确然如此。若说前头的某位选手是运气好过了头，抽中了万中无一的场景，秦家这丫头就是倒霉过了头，也是抽中的万中无一的场景。” “她那个蕴丹期傀儡的测试，即便是所有选手加到一块抽个好几遍，也可能一个都抽不出来。” “她一次就中，只能说是倒霉蛋中的倒霉蛋，就该她了。” 就该她了……嗐！ 人群中响起一阵一阵的唏嘘声。 有些是在幸灾乐祸。虽然我爬不到你这么高的位置，但是看你掉下来，我就高兴。 有些人是实打实的惋惜，摇头道：“完了，如清仙子恐怕是真出不来了。她估计真要成为历年大会第一个被取消资格的金榜第一。” “前头让金榜三响一鸣惊人，现在倒霉倒到人神共愤，也是一鸣惊人，只是前者是惊喜，后者就是惊吓。” “这一出弄的，当真是震古烁今第一人！” 几个金榜前十天才并没有走，当他们听说秦如清困在里面后，有一个算一个，都留在了这里。 党卿看着八号洞口，剑眉深锁。他很为秦如清的处境担忧，因为，蕴丹期傀儡，即便是自己，也不敢说有把握闯过去。 第169节 秦如清是他看中的磨剑之人，若她被取消了大会资格，那这个大会，对他来说，就直接失去了一半的吸引力。 要知道，党卿作为剑宗第一剑，本来是可以“保送”归墟的。但他依然坚持来参加百族大会。 最核心的实质当然是因为剑宗太穷，底下有十个师兄弟要养，当时党卿的师父藏锋剑尊直接当着他的面儿倒出了自己储物袋里面的东西。 除了几个细碎灵石和护养本命剑的小玩意，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空空如也。 藏锋剑尊道：“党卿啊，这个家就靠你了，本来你现在就应该为进入归墟做准备了，可是，你师父我得到小道消息，这届大会第一的奖励，那可是出奇得丰厚啊！” “家里那么多口人要养，你就，啊，辛苦辛苦！若是不出意外，大会第一当是你的囊中之物，要是出了意外，啊，也没事，你就把超过你的那人当做磨剑石。” “对咱们剑修来说，磨剑石可遇而不可求。其价值也不输给大会第一的奖励多少了。” 于是，党卿来到东域，然后就遇见了秦如清。直接将他在金榜上一脚踢了下去，踹成第二，让金榜三响的天才人物。 党卿知晓这个结果后，非但没失望，反而很兴奋。秦如清越踩在他头上，他越高兴！ 只要打败这样一个人，他的剑道就能成型！ 可如今，磨剑石却被困住，极有可能被取消成绩。党卿苦大仇深，看了一圈，找到磨剑石的弟弟。 启荣正烦着呢，忽而旁边传来一道如芒一样的气息。启荣侧头，看见是党卿。 哦，剑宗第一剑，又穷又疯的剑修。这人前头在心魂洞府还薅走了他们一窝怨魂呢，这个仇启荣可还记着。 当即将头扭过去，就跟没看见他似的。 党卿却开口：“不知可否将如清仙子的通讯方式告诉我？” 启荣竖起耳朵，警惕起来，这人要干嘛？ 面对磨剑石的弟弟，党卿尽量和声和气：“如今如清仙子情形危急，我想给她打个气，叫她不要轻言放弃。” 启荣眼神一松。现在都是些幸灾乐祸的人，这个剑修倒还算正直。 想了想，他道：“给你是可以，但我妹妹现在没空回你。” 党卿道，“没关系，她能看见就行。” * ……秦如清是看见了。 她被蕴丹期傀儡打得十分狼狈，正坐在洞穴的一个石墩子上歇气。虽然霉运轰顶，但瞧着精神尚可。 岂止是尚可，简直是气过了头。 ——中，你真中！这种好事都让她给碰上了！秦如清对天竖中指。 她说自己是非洲人通常是自嘲，但最近经过几次抽奖，已经自觉开始有转运的趋势。然而，也许是前段时间十连出了个双黄蛋将欧气用完，又或许是转运的嘴脸太难看让非洲之神看不过眼。 现在转头就开始操作她了。 蕴丹期傀儡，你自己瞅瞅这题目像话不像话？是人能抽出来的不！ 秦如清气归气，但是还不算太慌。她手里可还捏着底牌呢。 道体进阶之后觉醒了两个大神通，一个就是之前用过的青莲印，那个有三重，她现在只能使出来一重。 还有一个叫“莲火附身”，之前也说过，将本命神通火催发到极致附着在身上，可全面提升三成的身体属性，包括修为。 也就是说，这招用出来，再加上她变态的身体素质，越阶而战，十有八九是能和这蕴丹期傀儡正面作战的。 当然，战胜很困难，可是找到它攻击的间隙钻出洞穴倒是不难。 可秦如清却不想这样做。她敢打赌外面的各方“监控”正在盯着她，她要是用了这招，相当于底牌全出。 就为了这么个小破测试，在对手和敌人面前完全暴露自己，一向斤斤计较的秦如清觉得，太不值啦！ 对此，她宁愿用笨办法，用辛苦点的办法。 看了下外面的日头，秦如清对时间有了数。她坐在石头墩子上，甚至还能有闲心给外头的人发消息报平安。 “没事，别慌，问题不大！” 同样的消息给三姐、启荣、小唐各发了一个，别的也不多说，毕竟时间挺赶，秦如清也懒得解释。 消息发完，秦如清倒意外发现通讯石接受到一个没有备注的陌生消息。 “如清仙子，我的磨剑石，我们的决胜之战还没有完成，请你务必要出来。 秦如清：？ 这是哪位兄台来搞笑的。 不过这话的指向特征太明显了，秦如清扬声自语：“党卿？磨剑石又是什么鬼称呼！” 不过秦如清遇到的奇葩实在太多，当即淡定地将通讯石收起来，一边道：“你要是来我秦家，可以让你住在我们家的杏林苑三号。” 秦氏奇葩度假村，党卿值得拥有。 秦如清将拳头捏得咯吱响，缓缓站了起来，看向堵在洞口的那位红眼睛傀儡。 “你惹到我了，我决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放了一句狠话后，红衣神女蹬地而起，丝帛翻飞中，双拳冒出汹汹的金色火焰。她似乎要选择与蕴丹期傀儡近身作战！ “砰！” 是傀儡被打飞了？不，是神女被打飞了！ 秦如清被打到墙上，龇牙咧嘴，但没有任何迟疑的，直接借力瞪出，又是一拳击上去。却再次被打飞。 接下来，八号洞穴中便频繁发生红衣女仙被狼狈击落在地的场景。她像是犟住了一样，非要选择用这种强闯的方法闯出洞中。 密室中，署长们看着这个画面惊疑。 “她这是在做什么？” 抱剑的北域署长平淡道：“以她的聪慧，明知蛮力不可取，却坚持如此，想必是别有用意。” 风署长道：“叫我想起了第一关沙舟岛时，三碑测试她第二碑所用的手段，也是如此莫名，却有巨大的威力。” 其他署长都点头，看神情竟然十分轻松，丝毫不觉得秦如清闯不过这关的样子。 蕴丹期傀儡听着唬人，其实和真正的蕴丹期修士比不了，毕竟傀儡没有灵智，可以钻的空子太多了。 况且，傀儡只是守洞口，只要找到机会，钻出去就算胜利。署长们出题还是守着一个度的。 凭秦如清前头的表现，署长们不觉得她这点法子找不出来。相比之下，他们更关注秦如清本身的气运问题。 “从秦氏的发展，再到她身上发生的那些事，可以看出气运极其昌盛，可以说是天运之人也不过为，秦家有如今也应当是沾了她的光，怎的如今，偏偏倒抽中了基本没人能抽中的最难关卡。” 这两种之间，明明是矛盾的啊！ 西域光头署长本身就修佛，对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很有些了解，想了想道： “这应是她极受天道眷顾，因此气运加身，但是本身的运气又奇差，因而才会出现这种两者对立，极其矛盾的情况。” 这话换个角度解读，就是说，天道带给秦如清的好运，都没能将她自己身上的背运给抹去。 这是一种多么了得顽固的霉运啊！ 署长们齐齐沉默下来，最终还是南域署长摇头，道：“好在这丫头本身素质极佳，这一点两点的背运，倒影响不了什么。” 球体上方的画面中，秦如清已经被击飞出去几百次，她似乎已经力竭，可不知怎地，很快又生机勃□□来，盯着傀儡，有种越打越凶的架势。 这，好惊人的恢复能力！这丫头就一点也不累的吗！ 风署长看了一会儿道：“这应该跟她本人的体质有关。” 切，谁还看不出来这恢复能力不正常啊！看这丫头生龙活虎的样子，估计再打一天都行，这种情况，必然得依靠特殊秘法或者体质加成。 南域署长根本不搭腔，盯着画面，突然咦了一声。 “她停了。” * 在一千次被打趴之后，秦如清缓缓地爬了起来，她这一次没有像之前那样莽撞地冲上去了。 鼓着小嘴，双手开始结印，一边结印一边嘀咕： “叫你踹我……看姑奶奶给你炸飞！豁，光用一千个种子可不行，再给你来点儿添头！” 青莲印！反正前头都用过了，也不怕暴露。 秦如清快意地勾着嘴角，面容在金色莲火的衬托下，显出一种极致危险的魅力。 外面本来在悠闲摸肚皮的弥勒佛考官忽然瞪大眼睛，面色几番变化，而后由青转白，再由白转黑。 他蹭地一下跳起来，双手连结几个法印之后伸手在半空一拉，八号洞口附近的空间被牵引，像是某种无形布袋子，收紧之后袋口被考官紧紧攥住。 “给都我退！” 考生们虽然茫然，但是看考官的样子也知有大事发生，反应快的已经退到岛外，反应慢的也在撤离中。 只是刚撤一半，突然后面传来震彻天地的一声巨响。八号洞口竟然被整个儿炸飞，爆炸的余威被考官的结界挡住，但是一些崩裂的碎石依然朝四处飞溅，落到考生群中，砸出惊声一片。 考官撑着结界，连咳了好多声。 前头这丫头还没来测试的时候就有其他考官给他发消息，说是这丫头测试费考官，叫他注意点。 当时他还有些不以为然，如今一看，可不是费考官么！弥勒佛考官抓着空间结界口的小臂绷起，上面有青筋突出，跟着又是咳了两声。 已经不是洞的八号洞中，秦如清借着爆炸的威力直接窜出，临走之前看着被炸得残破的傀儡，泄愤般又是一脚踹上去，直接将傀儡的胳膊给揣掉了。 正应了那句话，路过的狗惹了她都得挨上一脚。 尘烟飞起，秦如清咳咳地飞了出来，种下一千个种子和青莲印，她的灵气也是当真耗空了，连道体短时间都恢复不了。 但秦如清还记得她的分数，走上去，看见脸色黑青的圆胖考官还笑。 “考官大人，我应该没超时吧，刚刚那爆炸我已经提前感应过了，十个洞里都没有其他考生！不会误伤别人的！” 弥勒佛考官不吭声，却在心里大骂。 所以你就要误伤我是吧！ 考官捏着结界，好半天才松开，手背在身后，却忍不住搓了搓。被震麻了。 秦如清在等着她的分数，其他考生见她真的强闯出来，都不可置信地围上前来。 天，竟然直接炸毁洞口，从蕴丹期傀儡的手中强闯出去！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这就是金榜第一与他们之间的差距么！ 第170节 考试时间已经快要结束，而且这位……虽然动静大了些，却也是实打实通过了测试。 弥勒佛考官沉吟一番，像是思考之后，才祭出金环，掌心在上面一抹，对秦如清道：“你的分数已出。” 又道，“天运岛最后一名测试者顺利测试完毕，大会第一轮结束，你们可以反回不周山脚了。” 秦如清以及其他所有考生的第一反应都是去看玉简。看完之后，秦如清嘴角带笑，显然对结果还算满意。 至于其他考生，看着秦如清，目光都已经不是惊讶，而是惊恐。 抽中最难一关，蕴丹期傀儡守洞都能满分通过，还得十分附加……后面还有谁能与她争锋？党卿吗？怕也是很悬啊。 这届大会，当真是叫她一个人出尽了风头。 不周山脚，徐徐冒烟的香柱掉落最后一撮香灰。大会第一轮正式结束。 所有世家选手将要返回不周山脚，等候署长公布达标线，也就是所谓的天才线，以此判定淘汰人选。 卡在淘汰边缘的人自然紧张，而秦如清高居榜首，显然不用操心这些事。 大会第一轮在她这已经结束了。可她依然眉头紧锁，小脸皱成一团。 启荣看着她的神情，不解问道：“妹妹，你都满分了，第一名的位置也无可撼动，怎么瞧着还像是不高兴的样子。” 秦如清严肃道：“贴上了倒霉蛋中的倒霉蛋称号，这谁能高兴地起来！” 她喃喃自语：“难道十连的双黄蛋当真让我的欧气用尽了？” “这不可能！” 秦如清狠狠一击掌心，“这世间的欧气一定是守恒的，这次倒霉，下次欧气一定能归回！” 秦如清在心中庄重打定主意，回去之后结算一波系统，就开启抽奖。 她要单抽！ 大非之后必有大欧，她的单抽肯定能出奇迹！ 决定了之后，秦如清问：“最后一关测试有没有哪个是运气特别好的？”秦如清想着能不能沾一波欧气。 她到最后才出，因而也根本不知道其他人的测试结果。 启荣神态有些莫名地说：“额，是那个粉粉的家主。” 粉粉的家主？“哦！是小粉花？她运气最好吗？”秦如清这时候还很淡定。 启荣不知为何，拿出玉简，指着上面的排名道： “她跟你一样，也是抽中了万中无一的关卡，不过是最简单的那种，就是从洞这头，走到那头。因为运气绝佳，她不仅满分，还获得了十分附加。” “这其实还不算什么，主要是，她靠着这十分附加，以一分之差，挤掉了原本的第十名宋新武，挂在了金榜前十。” 一分之差，挂在金榜前十？这特么跟卡线上清华有什么区别！ 秦如清瞪大眼睛，目光呆滞，跟着就像是被刷新了世界观一样语无伦次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 我不相信这世上有运气这么好的人！ 第118章 仙品的拉拢，单抽出金 完成测试的世家选手回到不周山脚， 而四位署长也重新站立到不周山顶。 当然，世家选手们最关注的位置还是金榜。如今，金榜上的积分已经统计完毕。 天骄榜上， 秦如清以全测试满分， 加上总计三十分的附加加分，无可争议地高居榜首。 她的三项附加分值中， 前两项没人敢质疑，那附加分就是她该得的，因为和其他人的差距拉得太大了。 倒是最后一项天运岛的附加引了一些世家选手的疑问。 他们认为天运岛测运， 你就该全程以“气运”为标准去衡量判断。给气运第一，那个芮禾花加分，他们没意见，但是秦如清， 都倒霉成那样了， 怎么还给加分呢。 对此， 天运岛考官是如此解释的： 最后一关测运， 便是我们承认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但是，不代表运气就是一切。对修士、对修仙界来说， 一切都是实力至上。秦如清……确实是运道差了一些， 但是，即便抽中这最差最难的一关，人家依然能按时通关， 证明了，她自身的实力完全可以弥补霉运。 并且， 在最后一关的评定标准中，也只有两种情况能获得附加， 一种便是抽中万众无一的，最简单的那关，另一种，就像是秦如清那样，倒霉到抽中最难的一关。 所以，她得到这十分附加，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天运岛考官此话一出，终于堵住了所有人的嘴。故而，看见秦如清的分数，站在不周山脚下的世家选手也只是面色复杂，并未多言。 排在秦如清后面的是党卿，他是除秦如清外唯二获得全满分战绩的选手。但是他并没有获得附加分。 可见附加并不是烂大街，不正常的是秦如清。 排在第三的是光源佛子，这位行走特效爱好者的成绩一直很稳，全程不见他紧张，也不见他对分数排名的追逐，将“松弛感”三字体现得淋漓尽致。 第四是明樱。 这位美女曾在心魂洞府中放下豪言要保四争二，最后从结果来看，四是保住了，二没争到。可见理想与现实之前还是有差距。 明樱对此，不能说失望，反而松了一口气。 比起金榜的初始排名，她还上升了一位，打败了方智明，足以见得她本身的实力不俗——四域十大女仙的排名应当不会掉了——这个才是明樱最关心的。 第五的排名比较让人意外。是秦启荣。 他在沙舟岛一鸣惊人之后，观众就晓得，如清仙子的这位哥哥也是天资不俗，具有竞争前十的能力。 但谁也没想到他竟然能打败方智明，夺得第五，方智明可是热门种子选手啊，方家本身也是东域的金品世家。 如此一来，这前十名额，秦家一下子就拿走了两个。 当然，其实很多观众心里，方智明是不输给秦启荣的。因为启荣在心魂洞府那关，跟着秦如清，实在占了很大便宜。那是他唯一的满分关卡。 而方智明不知在心魂洞府里出了什么问题，表现尤为差劲，因此积分才被启荣追上。 观众认为，这个排名印证了金榜第一如清仙子的实力，实乃一人带飞全家的典型案例——来自荟萃楼天骄排行辣评。 再往后的选手名气就要稍弱一些，倒是有个人叫观众意外了一下。 东域南平洲的一个不出名入品小世家，竟然有个人卡着线挂了在了第十…… 芮禾花。这名字倒是有点熟悉啊，再仔细这么一回想，拍大腿般地想起来：这位不就是天运岛上抽中最简单那关的“天运之人”么，还得了十分附加。 她就是靠着这十分附加挂到前十的吧。别说，还挺合理，毕竟是天运之人，有这运气，不算奇怪。 武力值赛道看完，就到了专业赛道：阵符丹道器道。 这样的专业赛道第一轮只需要看前三，因为每个赛道只有一个前十名额。 这一看下来，发现阵符与器道的第一名与第二名的分差拉得巨大，如果不出意外，这两人应该能拿走一个前十位子。 这两人分别是西域施家的施晗菲，以及南域西岭的唐子凤。 倒是丹道，前三名分差卡得格外紧。 第一名冷丹青 第二名方远新 第三名秦陆薇 陆薇站在秦如清旁边，看着自己的排名，似乎是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好像丢人了，咱们三人中似乎是我排名最低呢。” 启荣偏头，“三姐，我才第五，排名最低的不是我吗？” “可是，你是武力值赛道，理论上最后合并前十的时候，你只要进前七就能拿到名额了，可丹道，我需要拿第一……” 秦如清接过话茬，语气轻松，“这才哪到哪儿啊，丹道测试我也注意过，第一关测基本功还好，后面就是考知识面，丹方储备，丹方改良什么的，这些都是需要家族底蕴去培养的。” “那个冷丹青，听说是出身东域极为有名的丹道大世家，人家名字中就有个丹，可见天生就是干这行的，三姐暂时比不过太正常了。” “至于方远新……我瞧着他的姓就不会是三姐的对手。” 秦如清前头还分析得有理有据，到了后面就开始夹带私货了。 陆薇笑起来，却跟着应和道：“被小五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夺冠了。” 高台上，风署长开始公布达标线。懂的人自懂，这个达标线也就是所谓的天才线。 风琴雪屈指结了个印，跟着食指射出一道金光落入金榜，金榜榜身像被风吹鼓起来一样，上面的名字开始明明灭灭。 忽而，像是有人拿了道尺卡在某个界限，然后挥尺一抹，界限之下的名字皆被抹去。 金榜直接空了大半截。原本差不多有三百多人，现在只剩不到一百了。 不周山脚的世家选手轰地一声沸腾起来。 竟然刷掉了近七成的人！你这个线到底是什么线，为何卡得如此高！ 面对蜂拥而来的质疑声，风署长只回应了一句： “早在大会开始之前，我们就已经说过，百族大会，只选拔真正的天才，只有真正的天才，才能登上不周山顶。” “留在金榜上的选手会由仙品署的人引到固定的居所，你们有十天的修整调息时间，十天之后，我们在不周山顶等你们。” 说着四位署长直接消失，而刚刚还光芒璀璨的金榜似乎也平息了所有的动静，只留下篆刻的名字，像是会永恒定格。 看着署长消失，秦如清也懒得在这里久待，最后一关可把她累坏了，“走吧。第二轮还分居所了，很精嘛。” 秦如清不明不白地说了一句。 “很精？”启荣出声，“我倒是感觉他们太势利了，前头没有分配住的地方，第二轮才分配，这不是拿名次取人是什么。” 听了这话，秦如清翘了翘嘴角，也没肯定和否定。 倒是旁边的唐子凤，此时出声：“第一轮结果出了之后才分配住所，是为保护我们。届时四位署长还有其他仙品署人员肯定与我们同住，只有这样，参加大会的考生安全才能得到保障。” 启荣恍悟，是了，第一轮结束，排名固定，难保有人会针对排行榜前列的天才做些什么。 “是我没想到这一层。” “其实你说得也不算错，从眸中意义上说，仙品署就是很‘势力’啊。天才这种东西其实还挺主观的，但是仙品署偏偏要弄个金榜给天才排名，又一直强调这个，显然就是想叫我们在意名次，然后以此相争。”秦如清说。 启荣哇一声，“那像你这么说，感觉背后很有阴谋啊！” 秦如清目光留意周围，随口道：“阴谋倒不至于，可能真的就像几位署长说的那样，他们就是想要，真正的天才。” 陆薇心细细腻，很快察觉到秦如清目光的飘移，“小五，你在看什么？” 第171节 “我在，找一个人。” 突然，秦如清视线一定，落到某个粉色身影身上，因为带着目的，刚想露出个营业性微笑，结果，做家主的人，比她还会营业，当即手就挥了起来，带着她后面两个族人快步上前。 “如清仙子！”秦如清要找的人正是小粉花，芮家主。 小粉花露出一个甜美无害的微笑，“恭喜如清仙子满分通关，正式夺得金榜第一。” 呵呵，商业互吹嘛。秦如清郑重地主动握住小粉花的手，开门见山，“芮家主，能帮个小忙吗？” 说实话，秦如清这么热情小粉花反而震惊了，因为扮演的人设问题，秦如清平时看起来可是很高冷的啊。 “如，如清仙子，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小粉花很惶恐。 秦如清托着小粉花的手，认真道：“你能说一句，祝你好运吗？” “啊？” 小粉花愣住，她身后两个族人起先也很惊讶，明白过来后，看着秦如清竟然隐隐露出同情的目光。 如清仙子想必很介意她那么倒霉的事吧，怪不得要来问家主借好运了。 小粉花也明白过来，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气运一说当不得真的，不过……如清仙子，祝你好运！” 呜呜，好的，欧皇，借你吉言，希望我回去单抽能出奇迹。 仙品署的人领他们到了一个叫“群英苑”的地方，客气道：“这里便是金榜天才们的居所了。” 说完给秦如清他们一人发了一个房间号码牌，跟着就告退了。 启荣把玩手里的小玉牌，惊奇道：“连房间都是按名次排的哎！” 所以秦如清的房间号码牌是一，她转动小玉牌，微笑道：“我怀疑连房间都会有区别。” 结果到了一看，发现果然如此，大约十个房间为一组，每隔一组，房间就会降一个档次。 陆薇见此，不喜反忧：“如此区别对待，怕是会引起选手怨言，进而引发矛盾。” 秦如清笑一笑，莫名地说了一句：“说不定仙品署的人就希望能引发矛盾呢。” 唐子凤看着秦如清的脸色，主动说：“今日你也累了，早些休息吧。” 秦如清任何时候都是精神熠熠的，虽然这会儿她也不见疲态，可唐子凤还是能敏锐察觉出她气息语调上的变化。 秦如清赞赏地看了一眼唐子凤。小唐好贴心~ 各自回房间之后，秦如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系统，查看版面。 她想知道大会第一轮这么一波走下来，她的任务进度怎么样。 主要就是看那个门面任务。 秦如清觉得，前有金榜三响操作了她一番，后面又是满分通关还得了那么多附加，这波名气提升值应当不少。 可当她看见任务进展时，还是吓了一跳。 门面任务推动进半！ 秦如清震惊喃喃：“蛙去，我这是出了大名啊！” 金榜第一威力有这么高吗？还是说那三响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特殊意义？又或者是她的名气在什么地方被人为地推动了？ “不过，任务初期进展比较快也算是正常的，毕竟百族大会关注度本来就高，又加上我的操作，名气大增很正常。但是越往后单纯的名气加成估计就不行了，估计得实打实地跟其他族的天才较量。” 秦如清暗暗点头，开始查看奖励。看清系统发的是什么，直接眼睛瞪圆。 “嗨呀，系统，你这回相当给力嘛，直接发两个抽奖机会？你也晓得我今天准备单抽想给我多准备点票票是吧？” 加上之前家族升品所获得的奖励，秦如清现在手里又有四个抽奖机会了。 “哎，要不是如今时机特殊，其实也还是可以考虑攒攒十连的，上次的双黄蛋实在是太香了……” “不过嘛……我已经决定了，今天谁来都阻止不了我单抽的手！”秦如清直接躺到床上。 “养精蓄锐，积攒欧气，晚上开抽！” 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床上的秦如清忽然睁开眼睛。不是她休息好准备开抽了，是，感应到有人来了。 而且脚步气息十分陌生。 秦如清悄没声直起身，灵识直接漫出，带着十足的警告意味。结果灵识刚穿透门外却被软软弹了回来。 不带什么攻击性，反而像是，有人随手撸了一下猫猫头。 秦如清被摸得摸不着头脑，却听门外传来一道有些低沉的女声。 “如清仙子，我可能进来？”标准的御姐音。 秦如清蹭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整理了一下姿容后清清嗓子，道：“请进！” 来人自然是风署长。她是个极其风韵美艳的女人，走进房间被朦胧的烛火一照，给人的视觉冲击力是翻倍的。 秦如清就爱看一些美女，当即亮着眼睛认认真真欣赏了一番，才躬身行礼，“风署长好。” 风琴雪自然察觉了这丫头欣赏的眼神，心里笑了一下。倒是个有意思的性子。 视线在房间环绕一圈，最后落到秦如清脸上，笑起来：“深夜到访，可有扰了你的休息？” 秦如清一边请风署长坐一边道：“不打扰不打扰。”反正晚上还有活动呢。 给署长斟了一杯茶之后，秦如清道：“不知署长来找如清是为何事？可是大会上有什么是要交代？” 其实她心里有些数。但是，开头这不就得装傻拉扯一下嘛。 风琴雪看着秦如清，红唇勾出一个婉转的弧度，开门见山道：“你心里晓得不是吗？我大会刚结束就来找你，自然是来拉拢的。” 哇，署长你这么直接叫我不好接话啊！ 秦如清做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如清何德何能，竟叫署长亲自拉拢，实在惶恐……” 她话还没说完，风署长就软软白了她一眼，截过话头：“你这丫头，怎么一会儿一副面孔，在外头不是还挺高冷仙子范儿的吗，到了我这又油腔滑调起来。” 在外面那是人设需要啊。 秦如清嘿嘿一笑，也正色起来，“署长的诚意，如清在大会开始之前就感受到了，只是，如清与第五家……”她小脸露出一丝为难。 风琴雪哼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跟第五家搭上了头？秦家是南域世家，他们看见你这样的苗子，怎么可能不先下手为强？” “你的资料显示曾去过西岭，进了一趟小浮空，回来后修为就突飞猛进，除了因为你自身天资不凡，想必第五翎羽那家伙也给你开了不少方便之门吧！” 哇，署长你好懂，连方便之门的“门”都猜中了。 看着小丫头的脸色风琴雪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道：“我虽不管南域，却也知道小浮空，那里面肯定有好东西，第五家的人要是不做点手脚才怪了。” 可是，您这样说我会觉得你们仙品世家的人都是一个德行哎。 风琴雪又道：“而且，小浮空这个地方，本来就特殊……”她看着秦如清，故意放缓声调：“它是从归墟中掉出来的一块移动碎片。” 咦？这个消息劲爆。秦如清心里惊讶，面上却很淡定，只缓慢扇了一下眼睫，看起来茫然无害。 看秦如清这情态，风琴雪也明白过来，这丫头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与其在这兜弯子，不如直接给她看看真材实料的好处管用。 涂着蔻丹的手轻轻在杯壁上敲了一下，这清越的一声似乎是某种信号，风琴雪直接放出了一个重大消息： “你可知，百族大会虽然抛出了十个归墟名额，但是实际进入归墟的人远远不止这么些。” 看来风署长是打算给她来点干货了。秦如清坐直身体，点头：“略有些猜测。” 归墟是个多紧要的地方，可百族大会却仅仅放出了十个名额。那剩下的那些呢？ 两大仙品世家根本就没有参战，而且也不是所有金品都来齐了人，这些上层世家，就能眼睁睁放弃归墟这样一块大肥肉？ 秦如清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不可能。这种情况更像是，上层已经分好了猪肉，剩下一些边角料，才扔给底下这些世家去抢。 可能她话说得有些难听，但是实质就是如此。 果然，风署长道：“你是个聪明孩子，我也不与你兜圈子，百族大会所放出的归墟名额，最多不超过总名额的三成。” 秦如清的瞳仁微不可查地缩了缩。不超过三成，比她想得还要少一些。 秦如清其实很想知道到底是哪些人分走了那七层，但看风署长的样子，恐怕涉及隐秘，不愿对她详说。 风署长只道：“上层世家中，至少会选出两个天才种子，让其分出高下，稍次的那个来参加百族大会，竞争大会归墟名额，而厉害的那个……” 秦如清平淡地接过后面的话，“厉害的那个，自然是要秘密培养，让他全心为进入归墟做准备。” 只要他能在归墟中得到机缘，且保住命，就可一飞冲天了。这是做两手准备。 风署长点头：“这些家族个个都拥有着至少超过千年的底蕴，各种秘术底牌层出不穷，他们所全力培养出来的精英种子，其实力超乎你的想象。” 风署长随手一指秦如清：“如你这般天赋的，绝不下五手之数，而实际只会更多。” 说完，风琴雪细看秦如清反应，发现这丫头竟然眼皮都没掀动一下。 一般，天才都是年轻气盛的，她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就差明着说，你其实也不过如此。结果秦如清竟然连呼吸都没乱一下。 也许是风琴雪想看秦如清反应的神色太明显了，秦如清便故意笑了一下，道：“署长与我说这些，不会是来故意打击我的吧。”说着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 风琴雪也笑，身体往后靠了靠，“我只是想说，你是一块璞玉，你暂且不如那些精品种子，并非是你天赋比他们差劲，而是秦家底蕴不够，很多东西不能给你。” 她竖起一根手指，从容而笃定地说：“我敢说，只要你愿意接受我们风家的秘密培养，在同样修为的层次下，你的实力能至少比现在翻一倍。” “你的天赋确实叫人惊艳，不然也不能让金榜三响，但是，你却不会运用，或者说，用得很粗糙。你身上有很多可以开发的地方，只要你愿意，你会见到一个全新的，你曾经不敢想象的自己。” 秦如清晓得，这是在文艺地给她画大饼。不过……不敢想象？署长，我可比你想得要自信多了。 至于说她天赋不会运用——这是在说她的道体吧？仙品世家果然能看出点东西。 她对道体确实知之甚少。 既然是画饼，风琴雪打算一次性给秦如清画完。 她道：“我还知晓，你们秦家来历有些神秘，疑似曾经的东域瀛洲秦家。” 秦如清瞬间抬眸，这是到现在为止，她第一次露出这么严肃的神情。 风琴雪反而被她的严肃弄得心里放松起来，心说，你在意就好。 “风家会承诺调查东域瀛洲秦氏与方氏曾经的恩怨，若有冤屈，风家定然会给秦氏正名，还秦氏一个公道。” 这话听着很有诱惑力，可却糊弄不住秦如清。 她哂笑了一下，说：“只是正名？不知始作俑者，署长可能承诺，降下不输于秦家当年的惩罚呢？” 风琴雪果然沉默下来。 秦如清继续说：“若是署长能承诺将方氏一族削品，再判罚当年陷害我秦家的主事者，如清便带着秦氏全族，来给风家卖命，也无不可。” 第172节 这话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若能将方家的世家品级拿掉，注意是拿掉而不是降品，再惩罚当年陷害秦家的人，秦家，包括秦如清自己，都能投靠风氏。 这话不论真假，都已经可以表示决心。按理说，仙品统领整个乾元大陆，做到这点应该不难才对。可风琴雪却明显为难起来。 她半天才道：“若方氏只是个普通的金品，这事未必没有操作的空间，只是，方氏并不如你想得那么简单……” 秦如清轻描淡写地点头。 懂了。就是背后有人呗~ 曾经的方家也不过是跟瀛洲秦家一个层次，可搞了秦家一波，吞噬秦氏后，自己发展壮大，不仅成为金品，还又在背后找了个大腿。 说实话，能成为金品的大腿，还让仙品世家忌惮，秦如清想象不到是什么样的存在。 秦如清也没有细问，只笑了一下，说：“那如清与秦家只好自己努力了。” 这就是谈判没成的意思。 风琴雪叹息一声：“你不用现在做决定，现在百族大会还没有结束，就算结束，到后面正式进入归墟，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这期间，你都可以考虑。” “只要你改了主意，都可以来找我。”风署长拿出一枚血红的玉牌，推到秦如清眼前。 秦如清视线下移，落到那玉牌上。就是说，各种大人物的玉牌她都快集齐一把了。 又与秦如清商谈了一些东西，风署长站了起来，认真道： “我不知道第五家与你说了什么，但是，我们风家给你开出来的条件，已经足够优越，第五家不会比我们更好了。另外，方家毕竟在东域，第五家的手也伸不进东域，你清楚的吧？” 这是在告诉她，若是想为秦家洗刷冤屈，与方家对抗，投靠风氏是最好的选择。 秦如清认真地点头：“署长说的一切，如清都记在心中，会认真考虑的。” 风琴雪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正准备迈步离开，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你从心魂洞府中拿出来的魂源石……” 方才还很淡定的小丫头神情忽然就警惕起来，捂住荷包，道： “署长，我正经在测试中得到的东西，不会还要收回来吧！”拳头大的极品魂源石呢，能让一个上古的灵魂久聚不灭，可见是个多好的东西。 风琴雪差点没忍住给她翻个白眼，“我要是为你抹去上面的魂源气息，上古大人物会的手段超乎你的想象，这东西留在上面是个祸害。” 秦如清将信将疑地将那块魂源石拿出来，嘴里嘀咕：“您是不想叫这家伙打扰扶摇仙尊吧。” 风琴雪拿起魂源石，睨了她一眼，笑道：“小丫头，你这嘴巴，要是我风家人，可是要被我狠狠调教的！” 哇，有点御啊姐姐。 说完风琴雪开始施法，不过几息，一道灰色的气体从魂源石中钻出，被风琴雪毫不迟疑地掐灭。 将魂源石丢给这小气丫头，风琴雪道：“好了，现在这魂源石你可以直接吸收了。” “记住我今天跟你说的，走了。”说完伸手随意在秦如清额头上弹了一下，妖娆转身，再往前，身体金光一闪，已然直接消失在原地。 秦如清揣着魂源石坐了下来，捂着额头，双眸频闪。 被调戏了…… 收好魂源石，秦如清叹息：“可惜，姐姐的嘴，骗人的鬼，今天这些话，能信一半就不错喽~” 双眸闪烁，十分精彩，“哼，随随便便就能找出五个人比我厉害，实际只会更多？若我这么不值钱，你们两个仙品这么费劲拉拢我干嘛？吃饱了撑着啊？” “你越这样说我就越知道我身上有超乎寻常的，叫你们看重的价值……哼，我超自信！” “不过风署长说的，能叫自身实力至少翻上一番的培训，确实很叫人心动啊！我对道体的运用确实太差了，跟那些上层世家培养出来的天才或许真是有些差距。这个咱得承认，也不能普信。” “风家还管着东域……嗨呀，越想越觉得她开的条件很诱人嘛。” 秦如清刚刚动摇一瞬，忽而感应到什么，掏出一个发光的通讯石。她喃喃，目光竟然有些心虚。 “不是吧，我只是才有点反悔而已，你这就来兴师问罪了？” 通讯石接通，传来某道懒洋洋的声音： “方才风署长进你房门，给你许了不少好处吧！” 秦如清第一反应是朝她房间看了一圈，她怀疑这个一号房间被装了监控。 “别找了，按排名给你们分配住所，自然是既能保护又方便观察啊！” 哼，观察，是监察才对吧。 “怎么不说话，不会是真要反悔了吧？小丫头，吃了我那么多好处，转头就要不认人了啊！” 秦如清直接一个微笑，又想起来他看不到，当即声音谄媚起来： “怎会，答应好署长的话，我可都还记着呢！第五仙品，还有署长您，必然是如清的最优选！” 开始打马虎眼了，最优选，那就是说还有其他选择呗。 第五翎羽哼一声：“你的好署长恐怕有点多。” 跟这丫头打了这么多回交代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第五翎羽再清楚不过。 信守承诺在她身上根本不沾边，或者说，在涉及实际利益方面，根本不算什么。 第五翎羽敢肯定，今天要是风家直接许了让她完全心动的条件，这丫头已经把他卖了。 沉默一会儿，他道：“明天我来找你。” 秦如清点头如捣蒜：“嗯嗯嗯，您来，恭候您的大驾！” 来就来呗，还知会我一声。秦如清耸耸鼻子，扭头就将通讯石甩在一边。 她叹息：“还是得提升实力啊！” 本来从小浮空里出来，感觉这个实力已经够用很长时间了才对。来了东域没几天，转头就不够用起来。 “展望未来，担忧现在……哼，不如抽奖！” 秦如清压根没忘记她今天最重要的命题。她的单抽奇迹。 其实本来对于要不要攒十连还是有点犹豫的，不过，今日听了风署长这么一番话，秦如清知道自己当前最紧要的就是提升实力。 等完成任务攒出十连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今天就单抽！小粉花送了我好运！而且按照欧气守恒定律，大非之后必有大欧！” “我今天单抽肯定能出金！”秦如清自信满满。 有欧皇附体，秦如清这次没搞什么玄学，直接开抽！ 系统版面白光一闪，“额，灵石？” 秦如清皱眉喃喃：“难道是天运岛上的霉运还没散尽？” “不慌不慌，还有票。再来一次，肯定出货……抽！” “破镜丹？好像有点对症哎，但是，我不嗑药啊！嗑药会影响上限，我是要跟归墟天才比的，用这个有点不好吧？还是看看。” 还有两次机会。 再抽。 “又是灵石？！”秦如清已经开始慌起来了，“小粉花，你怎么不给力了！” 她握着最后一票，啊不，最后一个抽奖机会，心里转了一圈威胁骂人的话，最后却是双手合十，委屈哀求起来： “求求了，给孩子出个货吧~！” 单抽太赤鸡了！下回还是老老实实吃保底吧。 在秦如清已经对自己体质绝望，打算放弃的时候，系统版面金光一闪。 秦如清眼睛缓慢一眨，才看清那金光下是什么。 她蹭地一下跳了起来，“我去，玄心液！” 她在小浮空中千辛万苦才为老祖找回来的玄心液，竟然单抽出来了！ 定了一下后，秦如清直接叉腰，仰天长笑，得意道：“看，我就说单抽出奇迹吧！欧洲之神还是眷顾我的！” “我——并没有你们想得那么非！” 有了这个，她就可以展望结丹了哈哈哈。 第119章 二轮开始，绝地大逃杀！ 东域瀛洲是一片灵气丰饶的仙泽之地， 以杏花闻名，故而又称杏花洲。 金品世家方氏就坐落在瀛洲。 方氏是东域少有的几家没有将族地迁到不周群岛的金品。 曾经的方氏也不过是个银品，和秦氏以及几个其他氏族共同管理洲地。但是自从兽潮一战中， 秦氏犯下大错， 导致瀛洲失守，方氏趁势而起， 现在的瀛洲已经没有秦氏，只有金品方氏一家独大。 如今，有关于秦如清在大会上所有表现的密报皆已盛放在方氏族长的案桌上。 方氏族长看完后， 脸色沉凝，直接挥袖将桌上的密报扫落。纸张飞扬，落到跪地的方智明膝边。 方智明垂眸，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小字。 金榜三响， 资质仙品种子级别； 沙舟岛上古三碑皆冲到十层； 灵识深厚， 可接炼灵球九千多颗， 疑似已经在测试中晋级； 于心魂洞府中拿走了极品魂源石； 疑似能够打败蕴丹期傀儡， 事后查探，傀儡损毁近半，攻击者疑似掌握至少两种威力极其强劲的神秘术法。 拥有越阶而战的实力， 若要一击必杀， 建议派出金丹期修士，方可稳妥。 方智明的视线落到金丹期修士上，瞳仁缩了缩， 杀秦如清，竟然还需要派出金丹期修士？！ 可她现在不还是筑基么？ 方智明忍不住出口， “族长，族中难道打算派金丹长老去暗杀秦如清吗？这也未免太过小题大做。” 秦如清就算是再天才， 现在也没有成长起来。方智明承认她可以越阶而战，不能以现在的修为去评判她。可她再能越阶，也至多发挥出结丹战力——能够损毁蕴丹期傀儡跟实际与真正的蕴丹期交手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方族长的第一句话不是解答方智明的疑惑，而是刺他，冷淡道：“你若是有她那个出息，族中还需要为一个小丫头如此大费周章吗？” 方智明脸色涨红，呐呐说不出话来。 第173节 “能让金榜三响的天才，必有其神异之处，谁知道她身上掌握着什么底牌？当初天运岛上，不也没人想到她能从蕴丹期傀儡手上闯出来吗？” “想要杀这种级别的天才，出手必要稳妥周全，务必要做到一击必杀，如此，只有金丹期才能有十足的把握……当然，让金丹期出手不是小事，届时考场还有四大署长监察，此事还需慎重考虑。” 方族长看起来不打算对方智明明说这件事，他睨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丝毫不怜惜他也是族中数得着的天才，冷腔说： “你需要做的，就是在考场中全力配合家族的人，当然，若是你有本事击杀秦如清，给你的培养力度再多加三成，甚至追上泽君，也并无不可。” 一提到这个名字，方智明眼中就涌现出一抹微不可查的嫉妒。 为什么明明是同胞姐弟，他的面相如此丑陋，而方泽君却生得花容月貌！她极少露面，外界不知其美名，可方智明知道，自己这位姐姐，容貌不输于明樱。 容貌便也就算了，毕竟修士靠的是修为，可他们的天赋更是天差地别！ 在外界看来，他丹剑双修，也是一位顶级天骄，可只有方智明自己知晓，他与姐姐，乃是云泥之别。 明明是一母同胞，却从出生就分出了高下。 家族几乎不需要选择，就自发地全力培养方泽君，将大半的资源倾斜给她，培养她做归墟种子。 而他，却要辛辛苦苦维持天才之名，还需要通过百族大会争夺归墟名额。 如今，族长说，要是他能杀了秦如清，就能提升他的培养等级，甚至追上方泽君！ 即便知道族长只是随口一说，其实心中并不真觉得他能杀了秦如清，方智明也前所未有地心动了。 你们都不看好我，什么事都是方泽君强，比我强出一截，人人喜爱她……呵，我偏要证明给你们看！ 方智明心中埋下了一粒仇恨的种子，不动声色地告退。 * 群英苑中，一号房间，陆薇唐子凤他们都来找秦如清窜门。 启荣看了一圈秦如清的房间，说：“好像房间真的大一些哎。” 秦如清一边磕瓜子，一边翻荟萃楼出品的天骄盘手册点，如今手里拿着的正是金榜第一，她秦如清的专题。 听说还卖得挺八错，放到杂志上说，就是一个副刊卖得比主刊还好。 秦如清看得咯咯笑，说：“不仅大，还自带监控系统，全方位无死角地保护你。” 听到监控，启荣啊一声，“监控，不至于吧？” 陆薇倒很理解地微笑，“其实就是保护性查看的意思，小五的用词习惯你还不知道？” 秦如清说话就是习惯性夸张，习惯性跟你打马虎眼。你不知道她哪句话说的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 唐子凤却看着秦如清，平淡地说：“昨天有人来找过你？” 她不会无缘无故用出“监控”这个词的。 秦如清磕瓜子的动作一顿，抬眸，对着唐子凤嘻嘻笑了一下。小唐的敏锐一如当初，不愧是搞炼器的。 笑完轻描淡写地说：“昨晚风署长来找了我。” “风署长，她是来……”陆薇疑惑。 秦如清淡定吐出两个字：“拉拢。” 启荣也跟在旁边看秦如清手里的专题访谈，一边说：“之前金榜初始排名出了之后她不就已经当众拉拢过你一回了吗？现在再拉，感觉也很正常。” “她是怎么拉拢的？”陆薇倒很好奇这个。 “就是画饼呗，一方面说那些大世家里藏着很多厉害的天才，我也就那样；另一方面又大谈风家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反正只提好处不提要求。” 唐子凤：“你没答应。”用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秦如清将瓜子磕得咔咔响，“怎么会答应呢，我是个多守信的人呐。”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可唐子凤眼眸闪了闪，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会儿闲聊的功夫，秦如清已经翻完整本她的专题报告了，可算知道自己这过于膨胀的名气是怎么来的。 荟萃楼是最直接的幕后推手，用企业级营销手法，将她包装推销成了东域乃至四域的新生代仙子偶像。 秦如清啧啧地说：“这荟萃楼背后的主事也真是个人才。”堪称营销带师，思维很现代。 启荣说：“他们现在还开始卖妹妹你的录像玉简了。就是你在几个测试关卡中的惊艳表现，其中接炼灵球那关的录像卖得最好！” 秦如清小吃一惊，跟着疑惑道：“怎会是那关？”那关她多狼狈啊！ 启荣也不是很理解，“哦，就是妹妹你被压趴在地上，然后衣裙散开的那一幕。他们说很有脆弱坚毅的美感。” 秦如清还是想象不到，问：“你买了不？有谁买了，给我看看。” 启荣茫然摇头，小唐不知为何，有些不安地挪了挪屁股，咽了一下喉咙，刚要出声，陆薇却抢先开口了。 “我买了。”买来收藏的。 小唐镇定下来。 秦如清接过玉简，认认真真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畅销录像片段，最后点评：“啧，看来我的表情管理还是不错的，别说，画面还真挺好看，加点血再换个场景，估计更有感觉。主要还是那身衣服好看，大红色，毕竟能打造氛围感。” 唐子凤有些不同意她夸衣服不夸自己，唇动了动，到底忍住了。 主要开腔估计会暴露……他也收藏了几份奇迹清清的录像玉简的事。 “看来荟萃楼在我身上薅了不少钱，这不行，这录像是侵犯我的肖像权了，改天遇到宋家人得跟他们聊聊。” 启荣好奇问：“这难道还能分到钱吗？”修仙界可没有什么肖像权的概念。 秦如清正想好好给他科普一下什么叫肖像权，忽然感应到什么，掏出一个发光的通讯石，“有人找我。” 秦如清凝眉，要死，那骚包还真来了。 跟仙品世家的人打交道怎么都让秦如清有种“上班开会”的既视感。主要是，现在大会结束，正是她的休息期啊。 接通通讯石，里面传来一道有些磁性的声音，“你来群英苑的湖心亭。” 切，你来找我还要我去找你。秦如清撇撇嘴，站起来，说：“我先去见个人啊，你们随意。” 她走后，启荣继续翻秦如清留下的天骄手册，看得挺开心，而陆薇，不知想到什么，看了唐子凤一眼，说： “刚刚听声音，找来小五的应该是西岭那位署长大人吧，他跟小五的关系好像还挺好的。” 唐子凤淡定地嗯一声，没有发表任何评价，似乎对这事漠不关心。陆薇也只提一句，见此，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漆黑的眼眸波澜不惊，桌底下，玉一样纤长的两根手指并拢，施法画了个小圈，袖兜里竟然无声飞出一个蚊子大小的不知名物体。 这个小蚊子嗡嗡飞过房间的窗户，循着某道气息，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 秦如清来到湖边，远远地就见到某道花里胡哨的身影。 穿着一身宝蓝色长袍，绣大片华丽的金丝团花，还是牡丹！头发今天倒是没披而是竖起来了，还配了个金冠。 总结：比平时更骚包了。 秦如清嘴撇了撇，认为他这身行头不亚于自己那身装逼神女装。 大跨步走过去，快要靠近的时候将脚步蹬地哐哐响，像是生怕亭中的人不知道自己来了。 宝蓝色骚包身影果然转身，看见秦如清如猛虎下山的架势，微妙地扬起了眉。 他眉梢挑上去的功夫，秦如清已经来到眼前。 第五翎羽抚掌，微笑问：“如此声势浩大，可是为表示欢迎？” 也没有啦，其实是在表示打工人的不耐烦而已。 秦如清露出一个营业性微笑，规规矩矩行了礼后道：“正是呢！署长光临，如清可不得热情一点，以示欣喜么？” 第五翎羽倒有些不喜欢她这么客气，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何须装成这样？” 秦如清垂眸，小声嘀咕了一句：“人多眼杂。” 你想大方给别人看，我可不想配合给人看戏。第五翎羽把她叫到湖心岛这么显眼的地方，可不就是要做给别人看的么。 第五翎羽明白过来，也很贴心，“你若不愿，我们换个地方？” “不用了，这儿有风，凉快，就这吧。” 说着自己坐了下来，果真不再装样客气了。第五翎羽这才满意微笑起来，跟着坐到秦如清对面。 他讲话从来不兜圈子，一向是单刀直入，问： “昨天风琴雪是怎么挖我墙角的，开了什么价？” 挖墙角。嘁，那也不是你的墙角啊。 秦如清心里吐槽了一句，掰指头数：“说可以全力培养我，帮我开发身上的天赋，说我技法粗糙，不会运用，这些都可以教我。说至少可以让我的实力提升两倍。” “哦，还说帮忙调查方家的事，尽量争取给秦家正名，一个公道。” 第五翎羽淡定饮茶，一听就知道这些话里哪些是重点，“只说正名，不提惩罚。风家不愿意为了你动方家。” 秦如清倒是意外抬了抬眼眸，这些仙品世家互相之间都挺懂嘛。 第五翎羽捕捉到她这个眼神的意思，笑了笑，也说了一句类似的话，“方家并不是普通的金品，要动方家牵扯有些大，现在不是好时机。” 秦如清转动茶杯，“行呗。” 敌方十分强大，我方还需努力。 “你就是因为这个没看上风氏的条件？” 秦如清笑一笑，故意说大实话，“我昨晚跟风署长说，只要她能帮我把方家端掉，我就带着秦家举家投奔，结果人家没答应，这不，谈判就黄了。” 第五翎羽哼笑一声，“原是这样，若非风家不够坦诚，你早就叛变了。” “那不能啊，我就是看准了她不会同意才说的。不然白白拒绝人家，多叫人没面儿啊。”秦如清开始胡扯。 她倾身上前，眼睛闪着奇妙的神异光彩，“所以，署长今日过来，是不是要给如清，加加码了？”食指和大拇指并在一块搓了搓。 “当初给你带走了那么多好东西，竟还不满足吗？”第五翎羽双手环胸，慵懒靠在椅背上。 就没见过有谁敢问仙品要东西，还要得这么明目张胆的。 秦如清眼也不眨，“满足啊，只是是人都想要得更多嘛，署长您今日过来，不就是想来安抚如清的吗。” 《安抚》 第五翎羽翘着嘴角，还有谁比这小丫头更懂语言的艺术。 他也不卖关子了，直言道：“别的不说多，我只说一句，风家能给你开出来的条件，第五家只会更丰厚。” 第174节 “因为，”第五翎羽玩味地笑了一下，“如你这样的天才，风家自己实打实就有一个。并且她目前的实力肯定比你更强。因为你是半路出家，人家是从小按顶格标准培养。” “如我这样？”秦如清捡出这几个字眼，摊手说：“说实话，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算什么级别。” 第五翎羽支肘，“金榜不是告诉你了吗？金榜三响，仙品种子。” 仙品。 “所以，风家也有仙品种子，我就不太值钱了，最多是个备选，是这个意思吧？” 她继续咕哝：“所以，我在第五家眼中价值更高，换个角度，第五家现在没有有力的仙品种子。”圆溜溜的眼眸睁大，里面闪动着戏谑，“啊，署长，原来您也不是仙品啊！” 第五翎羽当真是被噎了一下，跟着就气笑了。 小丫头脑子转了一圈，倒分析到自己头上。 第五翎羽站了起来，“反正你只要记住，第五家会比风家更看重你，别的不说，至少有我。” 秦如清看他面色似有不愉，凑上去，喊：“署长，您别是生气了吧？” 第五翎羽居高临下睨了她一眼，很骄傲，端着股花孔雀整理羽毛的架势说：“我自然不会与你这样嘴巴坏的小丫头计较。” 嘁，您不计较就别添上这个“嘴巴坏”的形容词了呗~ 秦如清长长哦一声。 “反正你只要记住之前我说过的话就行了。” 秦如清将胸脯拍得砰砰响，“署长您就放心吧，我，秦如清，可是很讲信用，很重视承诺的，必不会三心二意，墙头草，两边倒——那不能够！” 第五翎羽：“别说了，你越说越露馅……” 属于是自报家门了。 秦如清嘿嘿一声，又意有所指地添了一句：“只不过，我的承诺可是仅限于活人哈，要是死了还要给第五家打工，那也未免太亏了些。” 所以，第五家可得费心保住我的小命啊。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大，总觉得脑袋挂脖子上晃荡，十分危险捏。 第五翎羽好笑般地看了一眼秦如清笑盈盈的脸，视线落到湖心上，淡淡道： “放心吧，第五家不做亏本生意。” 所以你的小命还是保得住的。 得到保证，秦如清感觉安心了些，又说了两句，便及时告退了。 开会时该走就要走，不能拖，拖了也都是废话。 留下第五翎羽，静静望了湖心一会儿，别说，还真挺有高人风范。高人凝望一个地方，忽而屈指一弹，像是击落了什么东西。 “哪里来的小虫子。”凤眸光芒闪过，似不屑又似轻慢。 看见小虫子粉身碎骨，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甩袖走了。 只是，他走后，趴在凉亭顶上的另一只小虫子竟然扇动翅膀，慢悠悠地飞回了一号院落。 黑色圆点从桌底重新钻回唐子凤的衣袖里，这双眼眸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化过。 * 十天的间隔时间在一种平静又暗流涌动的氛围下度过。很快，大会第二轮即将开始。 出门的时候，启荣问：“妹妹，这次你怎么不穿那什么，神女装了？” 陆薇一听这话就笑起来，秦如清表情倒很淡定，认真道：“启荣，你记住，风头出完，我们就要低调了。而且神女装的效果也只有第一次惊艳，后面再穿，也就那样。” 实际是因为那回出场效果太好，又加上荟萃楼出售的录像玉简，导致现在所谓神女装在东域风靡，大街上看见十个女修有五个都在穿这种风格。 撞衫太严重，秦如清只能忍痛割爱了。 他们坐飞舟来到不周山，却被告知不能坐飞舟上山，要步行，已示对仙山的尊重。 “不周山是仙山吗？”秦如清踏上台阶，竟然发现阶梯发出了清越的一声响，再上一阶，又是一道不同的音阶。 与他们同行的队伍似乎是东域本地世家，忍不住为秦如清他们解惑：“此乃仙音。登仙山，听仙音，不周山脚到不周山顶，象征漫漫修仙路。” 秦如清朝那位兄台拱了拱手，一笑：“多谢兄台解惑。” 这一笑如春花盛开，那人小脸红了，拿出一个玉简对着秦如清晃了晃，小声道：“如清仙子，我是你的粉丝。” 说完像是不好意思，登登登加快脚步，越过秦如清。阶梯被他踩出叮铃的声响。 秦如清：“哈哈，他还挺逗的嘛！”自己笑完还不够，还要寻求旁边人的认同，“唐子凤你说是不是？” 唐子凤：“嗯。” 前头的那位兄台也不知是不是太过害羞或者兴奋，竟然一脚踩空，整个人趴在阶梯上。这是音梯，他整个人趴下来，就像有人拿拳头重重砸了一下钢琴，发出一声巨大的“咚”声。 这下子，不论是前方还是后面的人都他看过去。搞笑兄台脸红成了柿子，恨不得当场钻进地洞。 让其他人看了笑话倒也罢了，主要是，如清仙子也在后面看着他啊，在偶像跟前出丑！让他去死！ 过了这个插曲，后面终于顺利登得不周山顶。 整个不周山的形状有点像圆锥被横着切去了上面的尖角。露出一大一小两个横截面。 大的横截面是山脚，小的横截面是山顶广场。 广场由纯白的玉白大理石铺成，带着一丝庄严的神圣感。广场中心有六个圆台，不知是何作用。 等广场上的人都来齐时，圆台上不知何时空间一阵扭曲，而后四位署长悄然出现。 有人惊呼：“署长来了！” 人群一阵喧闹，随着风署长下压的手势逐渐安静下来。 “大会第二轮开始，这也是决定你们最终名次的一轮。进得前十的奖励不用我多说，该知晓的都知晓，那便简单说下前三名的奖励。” “第一名：神丝千缕，元婴果一枚。” “第二名，神丝百缕。” “第三名，元婴果一枚。” 天，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前三名的奖励差距有这么大的，第一名奖励丰厚得不像话，后面直线往下掉。这可是前三啊！ 元婴果的珍稀程度自不用说，只听名字就可看出来。至于神丝，有些人压根就不知道神丝是什么用的。 “神丝是何物，怎的第二名的神丝直接就降到百缕了，而且连元婴果都没了。”直接差了十倍！ “我不识货，感觉还是元婴果更香一些啊。可惜，我没那本事进得前三，不然，要是能得到一枚元婴果，家族便也算有晋品的希望了。” 风署长任由他们嗡嗡讨论了一阵，才重新开口： “好了，说完奖励，就要说说第二轮的规则。接下来，请认真听讲，不要错漏我的任何一个字。” “第二轮，你们将会被传送到一个碎片空间，完成妖兽清理任务，根据击杀的妖兽等级获得相应的分数，分数会记录到你们手中刻录的玉简上。” “碎片空间天然自带一种有毒的瘴气，此瘴气的毒素可以渗透进裸露的皮肤，因此屏息无用。瘴气吸入多了，会导致灵气消耗加速，恢复减缓，兼而伴随四肢无力，战斗力下降的负面状态。在瘴气内待的时间长了，轻则昏迷，重则灵气溃散，灵根腐烂，会化作凡人，再无任何修行能力。” “根据我们的测试，你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在瘴气中停留的时间最多不可以超过半个时辰，少数人例外。一旦超过这个界限，将会有损灵根，若是时间达到一个时辰，将会丧失修行能力。” “所以，我再强调一遍，不要在瘴气内停留，时刻注意避让，时刻注意避让！”风署长用了重音。 “进到那个空间里面，会发现一座高耸的白塔，在空间的中心位置，白塔可以释放解毒气体，稀释消除瘴气，因此，越靠近白塔的位置越安全。” “但是，请知悉，这个安全的位置会逐渐缩小、移动！所以，请根据白塔释放解毒气体的范围及时调整自己的方位！” “另外，你们的随身玉简不可丢失，若是丢失被人拾起，你们的分数也将会转移到那人身上。” “丢失玉简者淘汰，零分淘汰，主动捏碎玉简弃权者淘汰。淘汰者将会立即被传送出碎片空间。” “金榜会依据你们生存的时长以及分数排名。时长越多，分数越高者，排名越靠前。这其中的尺度你们自行踱量。” “白塔释放解毒气体的时间为五天，也就是说，你们最长可以在里面待五天的时间，到了时间，碎片空间将会强制传送。” “最后，我再说一点，大会第二轮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测试，而是真有可能危及性命。若有反悔者，在进入空间之前捏碎玉简，自行弃权即可。” “现在，无惧生死者可以进到圆台中心的位置，大会第二轮即将开启。” 人群开始耸动，却都是朝圆台中心的方向去的，没有一个人退却。 笑话，被世家选拔出来参与百族大会的，哪个不是家族精英？又岂会畏惧生死？ 秦如清转身看向陆薇和唐子凤，轻松笑一笑：“你们专业赛道不跟我们一块。也挺好，这第二轮一听就很危险的样子。” 陆薇只紧紧握了一下秦如清的手，又看向启荣：“你们两个要小心，名次不是最重要的，性命才是。” 唐子凤只说：“等大会结束，我有个惊喜要送给你。” 小唐时刻有种随时要干大事的风度。 一听到惊喜，秦如清就乐了，“好呀，我这人就喜欢惊喜。” 也不再多言，招呼启荣，两人一起往圆台的位置走去。 圆台一共有六个，看布局位置就有点像阵法，秦如清看到署长们施法启动圆台，一道气流一样的金光拔天而起，将所有人笼罩。 金光消散时，所有人也都消失在原地。 * 像被人甩进了滚筒洗衣机，开强力模式搅拌。秦如清被“洗衣机”吐出来时，当场趴在地上，哕了一声。 启荣也站不稳，扶住了树，缓过来后，耸耸鼻子，竟然也跟着哕了一下。 秦如清看见启荣站在一团红褐色气体中，眉头一紧，勾动指尖施法用火焰将启荣拽了出来。 “你站到毒圈里了，可不得想吐么！” “毒圈？不是瘴气么。”启荣重重吸了一口安全气体。刚刚那味道，又腥又臭，还伴随着让人头晕目眩的感觉。 “瘴气有毒，不是毒圈是什么。” 秦如清当时听风署长说完，直接就想，这不就是绝地求生么。虽说规则有所不同，但是核心就是逃亡与生存。 当然了，放到这百族大会，重点就成了杀妖兽和抢玉简。 秦如清缓过来一些，浮空穿过古木，看到了中心的白塔，落下来后她道： “这里应该是外围，我们离白塔的位置，保守估摸着有半个南部原始密林那么长吧。” “半个南部原始密林？那这片空间还挺大的。”启荣若有所思地点头。 秦如清拿了根树枝，坐在一个倒下来的枯木上，叹息道：“说说吧，刚刚你所听到的信息。” 启荣知晓，这是妹妹在考他，当即点头，也跟着像模像样地拿了根树枝，在地上比划。 第175节 “我们的核心与重点还是想办法击杀妖兽，毕竟妖兽关系到分数。而分数就是排名。” “除此之外，这个特殊的瘴气也需要避让。白塔释放出的解毒气体会移动和缩小，我们就要及时根据安全范围调整自己的位置。” “所以我建议，实力强劲者可以直接往空间中心走，因为那里最靠近白塔，大型妖兽肯定也多。直接在白塔附近占据地盘，搜刮分数便是。而实力弱者可以从边缘往中心靠近，跟随安全气体的范围移动。” 启荣说完，自觉将该说的都说了，且说了自己的看法。放下树枝，眨巴眼睛看着秦如清。 秦如清摇摇头，接过他的树枝，将他写的东西抹掉后，重新写下两个字，“你最后分析得其实挺对，但是，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玉简。” “分数可以被夺取和转移。你觉得，是击杀妖兽容易，还是伏击世家选手容易？” 启荣嘴张了张，认真思考了一番，说：“这要看情况。” “要看伏击者与被伏击者的实力。” 秦如清竟然哈哈笑起来，“不错嘛，启荣，现在也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了。” “对，看实力。所以，有人是伏击者，而伏击者又被人伏击。” “所以，我们要当哪一个？”启荣跟着秦如清骚操作搞多了，脑子里也逐渐开始不走寻常路。 “我们是不是要先找个安全位置躲起来，等他们肥了之后，我们将他们的玉简，一波薅走！”启荣兴致勃勃，还捏了个拳以配合声势。 秦如清简直目瞪口呆。这小子现在不说白切黑也是半黑了！ 好笑地勾了一下唇角，说：“很好，启荣，你现在已经很有薅羊毛的觉悟了。那我再教你一点新的。” “羊毛不能薅得太大张旗鼓，不然会吓坏小羊。另外，有时候驱赶羊群的技巧比怎么薅还要重要。”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用，我们目前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跑毒！” 跑毒？启荣迷惑。秦如清微笑地指了指他的身后。 红褐色气体，已经明显开始往他们这个方向移动了。 第120章 奇迹清清，在线代打 第一波的缩圈似乎只是象征性地缩小， 用以提醒世家选手，瘴气很危险，要时刻注意白塔释放解毒气体的范围， 免得吸入不明物质， 伤害自己，危害队友。 红褐色气体如一堵墙， 就在边上，秦如清站在它旁边不超过一米的树顶上，遥遥望着远方。 启荣也立在树顶上， 两人很有高手风范的样子，“妹妹，我们不用再往中心跑跑嘛？差一点就要挨着瘴气了。” “没事，我就是喜欢卡着毒圈跑。”秦如清回答得很无所谓。 启荣哦一声， “那我们接下来是准备‘驱赶羊群’还是‘薅毛’？” 启荣完全可以说是深刻记住了秦如清说的每一句， 瞧， 他连驱赶羊群和薅毛两个字都能说得如此轻松自如了。 秦如清用孺子可教的赞赏眼神看了启荣一眼， 却说：“都不。” 她坐在树顶上摇摇晃晃，“咱们大会第二轮主打的就是一个苟字！” “苟？” “嗯，我苟住第一， 你苟住前七， 这样我俩就都有名额了。” “可妹妹你之前不是天天嚷嚷着要出名什么的么？” “是啊，这不已经出过了？出到现在都有些烦恼的地步了。” 时刻要担心小命不保，这日子过得就没几天顺心。 启荣似懂非懂地点头， “所以我们怎么苟，先去杀妖兽还是薅那些世家队伍的积分？” 秦如清想了想， 道：“杀妖兽吧，咱们秦家可是很讲究和平的， 只要他们不来招惹我们，我们也不会凭白抢人家东西。” “连方智明也不抢吗？” 秦如清看了启荣一眼，又扭过头来看着前方：“我倒是想，不过，人家估计也在等着咱们上门呢。这回就不凑那个热闹了。” 启荣不是傻的，从妹妹一反常态的保守态度中就能看出，这次大会估计会有什么事发生。 秦如清跳下树顶，道：“这里离毒圈太近了，我们稍微往中心靠靠，然后你给我护法，我找找附近有哪些大型妖兽。” 秦如清找到一个平滑的大石，刚坐在上面摆好架势，启荣单支着一条腿，又问一句： “妹妹，妖兽找多大的？” 秦如清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咱俩的排名可不低，不抢他人分数光靠自己杀妖兽的话，怎么的不得结丹起步？” 结丹起步？启荣正为这个形容震撼，秦如清却已经闭上眼睛，如波如海的灵识溢出，看着似乎比上次还要雄浑一点。 灵识搜寻妖兽的过程中，秦如清丝毫都没有收敛，完全不同于之前避着人的小心翼翼，这次，她横冲直撞，像是生怕惊扰不到大型妖兽。 连坐在旁边的启荣都感觉到秦如清明显的灵识波动。 半晌，秦如清睁开眼睛，皱了皱眉： “都很怂啊……还想着这么猖狂那些妖兽会冲上来打我呢。可能灵识晋级到蕴丹期等级太高了，哪怕是结丹妖兽，也会下意识避退，因为兽界纯粹以实力为尊。” “还是不行吗？叫我说，还是走打劫路线来分快！” 秦如清看了启荣一眼，站了起来，这孩子现在是彻底长歪了。 “感应到了一个比较强悍的气息，应该是结丹期。不过，旁边人比较多，先过去看看吧。” 过去一看，确实人多，竟然是三个世家队伍联手，想一起把这头结丹期妖兽磨死，然后平分积分。 启荣跳到树干上看着那个方向，问：“咱们黄雀在后？” 秦如清直接径直往前走，“雀什么后，能直接抢的为什么还要缩在后面等。” 启荣眼眸闪了闪，跟上去，“刚刚不还是说咱们秦家很和平，不做抢人东西的事吗？” 秦如清很淡定，说：“对啊，很和平。” 说话间，这些人已经看见了他俩，明显露出惊容，看清眼前的形势后，这些人竟然缩在一起，齐齐往后退。 秦如清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各位，别怕，我不会要你们的玉简，只想要你们后面的结丹妖兽。” 为什么不要玉简还搞得你很大方客气一样，是不是还得感谢你不要啊！ 然而，秦如清第一轮的表现有目共睹，他们这些人中最高排名也只有一个二十七，全加在一块也不够秦如清一只手打的。 所以，即便知道她是明抢，这些人却连个屁都不敢放，拱手赔笑道：“如清仙子想要，自然没有不让的道理。” 说着几人面朝秦如清，不转身，缓步朝后退，明显是怕秦如清从背后偷袭他们。 秦如清就任由他们防备，只微笑着，并不动作。等他们退到一个安全距离后，互相看了眼，飞速逃走了。 秦如清朝启荣抬抬下巴，“瞧，和气，友好，学会了吗？” 《和气》《友好》 启荣重重点头。 秦如清目光转向那头被暂时困在某种阵法里的结丹妖兽。 想想当初林奕君在小浮空里搞的阵法废了多少灵器，就知道这种级别的阵法运转分秒都是在烧钱。而且摆阵的很多材料都可以反复利用，稀有昂贵。 这些人连阵法都没来得及回收，可见是真怕她。 “我有这么可怕？”小声嘀咕。要给秦如清自己，这么值钱的东西可舍不得扔。 扫了一圈，秦如清示意启荣把阵法拆开，“西南角的两个阵棋拔掉就行。” 启荣依样照做，却问：“阵棋拔了那妖兽不就出来了么？” “就是要它出来啊！” “真勇士就是要正面对决！”还尬了一句中二语录。 启荣：“？” 看着启荣呆愣，秦如清没好气地笑：“又傻了，放它出来试试手而已。” 这只结丹期妖兽也是个狼形，叫秦如清想到了曾经在南部原始密林里遇到的绿眼狼王。阵法束缚消失之后，它就缓缓直起身，兽瞳紧紧盯着秦如清，尖牙竖起。 “启荣，这个你别插手！后面的给你。”说完秦如清双拳冒出火焰，直接冲了上去。 这个暴力法师又开始近身格斗了。 看着她一拳一腿，拳拳到肉，躲在远处用灵识偷看的几人忍不住龇牙咧嘴。 “她不是法修么？”这是一位被迷惑到的选手。 “额，也许如清仙子是法体双修？”另一位也摸不着头脑。 除了表达疑惑的，还有个就是单纯酸的。 他咬牙：“烦死这帮顶级天才，就是来打击人的。法修也能和结丹期妖兽肉搏，还讲不讲天理了！叫我这种实打实的体修面子往哪儿搁！” “可能是家里培养得好吧。” “你们没看荟萃楼出的如清仙子专题报告吗？她出身南岭哎，落在南域那种地方都是小城，听说家里一开始还只是个入品。” 所以，人家就是实打实靠自己啦。 结果这结论一出，连说话的人自己都沉默了。真的越想越酸啊气死！ 这几人便是被秦如清吓跑的三个队伍中的其中两个，一共四人。倒不是他们想当什么黄雀（也没那实力啊，上去就是送菜），而是，当时走得太急，忘了阵法没收…… 那可值老多钱！ 只能含泪在这等待。 伏在树枝上一直沉默的那人哎一声，“好像停手了，是不是旗鼓相当？” 那个自称体修的人也在全程观看这场对决，严谨地说：“确实不落下风。” 不落下风的意思就是，在正面肉搏的部分，结丹期妖兽没占到便宜，但是总体来说还是结丹期妖兽更强一截的。 可没人因此小看秦如清，反而对她越发忌惮。因为，她到现在连一个术法都没用啊！ “她是不是要用那个了……”这四人中有个还是秦如清的隐形粉丝，他亮着眼睛，模仿着秦如清的样子结了几个手印，然后因为手印太繁复差点把手打结，“然后再说声爆！超酷！” 其他几人：……别太离谱。 有人忍不住吐槽，“如清仙子用那个术，是神秘莫测，你用，像个二傻子。” 那人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前方突然响起惊雷般地一声“砰” 第176节 高耸的古木因为这种级别的爆炸发生连翻倒塌反应，正好有一颗巨木朝这个方向砸过来，四人狼狈逃窜。 抽空再看前方，方才被他们六人勉强用阵法才困住的结丹期妖兽，这会儿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一动不动了。 “她果然是法修啊……” 这是个需要如此感慨的问题的么。其他人一阵无语。 这头，秦如清已经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个大致的评估。 晓得这次二轮考试，有人坐不住，她怎可能无动于衷，不做一丝准备。别的不说，那颗拳头大的魂源石她是给炼化吸收了，正正好赶上二轮开启的时间。 至于吸收了之后神魂增长了多少，秦如清说不好。神魂这种东西比灵识还要神秘，通常都是元婴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东西。 所以秦如清吸收了一颗极品魂源石，完全就是赚到，但她自己也不太清楚这玩意能给她实力带来多大变化——最直观的一点就是，让她从筑基中期来到了筑基后期。 就跟水涨船高、水满则溢一样，没费一点劲，秦如清炼化完那块魂源石，就发现自己修为涨了。 对此，秦如清反应平淡，其实当时吸收前她是暗搓搓想着能不能对道体完善或者进阶有什么作用。但是到目前为止是没看出这方面的效果。 而又通过实战，秦如清发现，对战结丹期妖兽，比自己想得还要轻松一些。 神魂的提升好像就是能提高你的灵感，让你各方面的身体属性都加成一些。 一点点属性的变化可能看不出什么，但若是积少成多…… 火头火热起来，秦如清再次上调了神魂重要性的评级。 这玩意往后期走估计有大用！ 不然也不会有化神这样的修为层级。那可是能被称一句尊者的存在，一般家族里有位化神尊者，就有资格尝试冲击金品了。 这次大会第一不是就奖励千缕神丝么，她自己好像还从小浮空那儿薅走了一团，两团神丝加上一起，总能让她的神魂有个质的变化吧！ 秦如清打定主意百族大会结束之后就开始全方位进修。 神魂要进修，那两团神丝想法子用了！ 道体也要进修，跟两个仙品世家薅薅羊毛看看能不能搞到再次进阶的法子。 如果不好好进修一番，把自己这身粗糙的技法给打磨完善，说不定进了归墟还真比不过那些“保送”的归墟种子。 秦如清打完妖兽之后就站在那儿沉吟，启荣还以为有些什么不对，迟疑地问了一句：“妹妹？” 秦如清回过神来，“没事，刚刚是在想一些东西。” 她灵识扫过一个方向，忽然笑了起来，抬手，“跟我来。” 带着启荣，没飞几下，在这偷看的四个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从天而降。将他们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其中一人哆嗦着说：“如清仙子，不是我们想着要偷袭，是，是那个阵法，没回收……” 哟，还记得阵法呢，我还以为你们真那么财大气粗呢。 秦如清友善微笑：“别怕，都说了，不会抢你们的玉简。” 那人：“那、那我走？” 噗~ “走可以，那个阵法也随便你们回收。但我想要你们帮忙做一件事。” 帮忙做事？这个好，不是要拿玉简就好，毕竟玉简丢了他们也就淘汰了。 那人谄媚拱手：“如清仙子但说无妨，我们四人虽然实力微薄，但为如清仙子……” 秦如清打断他：“套话免了，我要你们做的事也不难，就是帮忙提供密林中高阶妖兽的线索。这个高阶妖兽，至少也得是结丹期吧，能找到蕴丹期最好。” 老天，蕴丹期！如清仙子这胃口…… 说着，秦如清又露出一个笑，“当然我也不是叫你们白干活的，秦家讲究诚信交易，你们若是能给出一条精准的高阶妖兽线索，我就……可以免费提供代打服务。” “代打？” 这些人惊异，似明白，又好似不明白。 “代打，就是我全程输出，你们最后补刀，分数你们拿。” “凡是提供结丹期妖兽线索，可代打筑基，提供蕴丹期妖兽，帮代打结丹，以此类推。” 秦如清此话一出，四人皆咽了咽喉咙。 金榜第一如清仙子亲自帮忙代打，她管输出别人补刀，代价只是提供高阶妖兽线索……这也太香了吧！ “如清仙子此话可当真？” “拿金榜第一的名誉担保。若是我讲话不作数，你们大可以将这件事高价卖给荟萃楼，他们想必很需要这种素材。” 哇，如清仙子你很懂嘛。 秦如清又说：“你们还可以将消息传出去，不仅仅限于你们，所有人这个条件都奏效。” 眼看着秦如清的态度不似作伪，他们也激动起来，为首的那个搓了搓手，道： “那，届时，该怎么联系如清仙子呢？” 总得给个通讯方式吧！嘿嘿，这波，别的不说，能要到如清仙子的联系方式就算不亏啊！ 秦如清看着他们的眼神，也明白过来意思。 这是要“微信号”？ 金榜第一，四域第一女仙，咱秦如清的微信号能是随便给的？ 秦如清看了一眼后面懵逼的启荣，突然笑起来，说：“你们加启荣吧，他是我的哥哥兼代理人，有消息联系他。” 代理人=经纪人。 这些人瞪大眼睛，别啊…… 还试图挣扎，“若是秦家这位公子红颜太多，错漏了消息……” 秦如清微笑：“放心，没有小姑娘加他，保准全天待命，包发包回。” 启荣：“？” 第121章 改良火焰种子，神魂攻击 在碎片空间中参加二轮考核的世家选手不知不觉地就听到了这样一则消息： 金榜第一秦如清， 在线代打。提供结丹期妖兽线索帮忙代打筑基，提供蕴丹期妖兽线索帮忙代打结丹……以此类推。 众世家选手听到，当场就是一个迷惑。还有这好事？有那帮人代打的功夫自己去多找几个妖兽不香吗？怎么听都感觉是个阴谋啊。 ……就好像是故意放出个吸引人的幌子让人过去自己送菜的。 故而， 金榜排名前二十的选手都故意无视了这个消息。认为风险大于收益。 他们自己也有本事打妖兽， 就算单个儿杀不死结丹妖兽也可以跟人合作。何必巴巴地跑到金榜第一跟前，人家要是不打妖兽专冲着人来呢？ 这不是凭白上去给人送分嘛。不干不干！ 倒是有那些个艺高人胆大的。想着自己排名不高， 身上也没个几个积分，有那些打他们的功夫如清仙子自己都能多打多少妖兽了，便当真抱着试探的心态， 给秦如清提供了几条高阶妖兽的线索。 这便要说到某位兄台。 也是巧了，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刚刚从一个蕴丹期妖兽的兽口里逃生，因为他路过人家的巢穴， 动静大了些， 惊扰了人家午睡（……） 这位兄台直接被妖兽撵出了二里地， 气喘吁吁间听人说起了这个事。 当时一方面是因为气。狂什么啊， 不就个蕴丹期妖兽么，踩了个枯枝吵到你还追我那么久；另一方面就是抱着试试就逝世的大无畏心态。反正自己身上也没几个分，能挺近二轮就不错了， 不如赌一把， 说不定就赚了呢。 于是联系了如清仙子的，代理人…… 报了地址，后又躲在一棵树后面调息。当时是没抱着能成功引来如期仙子的想法， 结果没到一刻钟，天上降下来一对丰神俊朗的男女。 男女眉眼面容之间有些许相像， 看着就像是兄妹或者嫡系族人之间的关系。 那人还呆呆愣着，秦如清已经背手走到他跟前， 清越扬声： “这位兄台，蕴丹期妖兽何在？” 兄台这才反应过来，指了一个方向。秦如清淡然颔首，走之前说：“兄台可以在这里等候，待我确认了消息真假，解决了妖兽，再行兑现之前的承诺。” 之前的承诺……提供蕴丹期妖兽线索帮忙代打结丹妖兽？ 兄台咽了咽喉咙，二人已经飞远。他一咬牙，竟然也跟了上去。 代不代打的不重要（还是重要的），主要就是上去看看如清仙子当真能将那蕴丹期妖兽杀了？ 靠近巢穴附近就感知到一股强大的气息，秦如清面色一喜，“还真是蕴丹期妖兽，那人当真没唬我！” 启荣却有些担忧：“我们真要打蕴丹期吗？” 秦如清晓得他的意思，笑一笑，“放心，我也不是逞能的人，就算打不过，肯定跑得掉。” 既然打结丹不算难，那打蕴丹说不定努努力就能做到呢？ 说话的时候已经放出灵识。毫不遮掩，气势惊人。 这是明晃晃的挑衅，方才那人吵到这妖兽午睡它都会发怒，更何况是这样明晃晃的挑衅了。 当即怒吼一声：“何人在此放肆！” 一只造型像犀牛，鼻尖长黑色尖角的妖兽冲了出来。 秦如清也丝毫不惧，高声：“是你姑奶奶！”说着火光漫天冲了上去。 姑奶奶……启荣抽了一下嘴角，开始从旁掩护。当然，他只是掩护，并不上场。 肩膀旁边不知道从那儿冒出一个头，小声道：“兄弟，你怎么不上？” 启荣抱胸，悠闲地说：“还没到我上场的时候啊！”又拿眼睛搭了他一眼，发现是之前那位兄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绕回来了。 “怎么，怕我们跑了讹你啊？” 兄台认真摇头，声情并茂道：“那不能够，如清仙子，多气派的人物，必不能做出这等言而无信的事。我只是想上来观战，学习一下。” 必不能做出这等言而无信的事……启荣沉默一下，一时之间陷入复杂难言的境地。 该要如何叫外人理解妹妹有时候不那么良好的品德……算了，还是沉默吧。 启荣看似放松，实则一直在留意战局。妹妹用同样的方式打蕴丹期妖兽已经有些吃力了。 第177节 视线中，与妖兽缠斗的红衣女修即便几次被打退，甚至身体都因此受了伤，却依然不屈不挠地上前。 启荣晓得秦如清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这样做，极有可能是以受伤为代价种下火焰种子。 可是……启荣皱着眉，据妹妹所说，上次她在天运岛时，炸毁那个蕴丹期傀儡，将近种了一千枚种子，再配合青莲印，才将那个蕴丹傀儡炸毁一半。 可傀儡终究是傀儡，没有灵智，反应也不够灵敏，因此种下一千个种子只需要时间。可现在，与秦如清对战的可是实打实的以体质擅长的蕴丹妖兽。 她每种下一枚种子都要以受伤为代价，如此，可能根本没种到能让蕴丹妖兽破防的种子数量，就已经消耗到极致，再难起身了。 这是自损一千却不知能不能伤敌八百的法子。 连旁边的兄台也看出了端倪，迟疑着说： “她这样下去，怕是会受重伤吧？当然哈，我不是怀疑如清仙子越阶而战的实力啊，只是再能越阶，蕴丹期，也未免跨得太大了些，两个大段呢……咱们还是，量力而行为好。” 这人的劝阻还真不是说风凉话，而是诚心实意的。他觉得眼前这形式确实很不好，如清仙子实在不应该为了呈一时的意气强行去杀蕴丹妖兽。 该退就退嘛，也不丢人。到了如今，还有谁会质疑金榜第一的实力呢？ 启荣的眉头拢成了一个小丘，后背已经紧绷起来，这是一个在调整自己随时出手的姿态。却仍是说： “再等等。” 等等看，妹妹是不是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她心里有数，自己这样贸然上去，就是扰乱了她的计划。 这位兄台也是震惊了，想着你们一个两个的，当真是不怕她死啊！ 然而，启荣没有及时出手是对的。因为秦如清确实有自己的想法。早就说了，她在实验自己的上限。 之前筑基中期时，在天运岛打蕴丹傀儡，她能用一千个火焰种子配合青莲印将对方炸毁，并且还保留了一个莲火附身的底牌。 这一次，秦如清就是想试试，在她修为提升，神魂增长的情况下，用同样的招数去打一个实打实的蕴丹，能做到什么程度？ 不用最后底牌的情况下，能打过吗？ 事实证明，十分吃力。傀儡与实际的蕴丹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她小看了这中间灵智的作用。 她打对方十次有七次都会躲掉，可对方打她九次都能中。这中间的差距慢慢堆叠，会导致对方的防御还没破掉，她就已经快流血而亡了。 当然，这也就是个比喻，有青莲道体，秦如清恢复能力惊人，流血而亡的情况基本不可能发生。 “还好我的小花招多得很，这个不行就换一个，这次就拿你试试我的新技能吧！”秦如清咽下一口血，无声喃喃。 “数量应该也差不多了……五百个种子，要是有用，肯定能将你送走，要是没用，呵，那我就跑路。” 秦如清再次被击飞，这次她却没有冲上去，而是借着这个力道顺势离远了些。 启荣站直了身体，那位路人兄台也松一口气般道：“如清仙子终于准备放弃了吗！” 秦如清当然没有。她开始结印了。 启荣看见这熟悉的结印顺序，就知道妹妹是在引爆火焰种子。可他全程观战，看出来现在种子的数量明显不够啊！这时候引爆，之前的功夫完全就白费了！ 最后一印结成，启荣在此之前已经拎着路人兄台飞远了些。不论能不能将蕴丹妖兽炸死，妹妹的火焰种子也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可预想中浩大的声势却并没有到来。 被提着后衣领的路人兄台也指了指前方，“没动静哎。” 启荣睨了他一眼，满脸凝重，随手将他扔下去，飞快折返。那人被砸到地上，呼痛哎呦一声。 启荣以为秦如清的术法出了问题，结果回到妖兽巢穴附近，发现妹妹脸色轻松，甚至还带着一丝欣喜，而那蕴丹妖兽，却开始在地上满地打滚。 秦如清双眸燃烧起金色的火焰，虽然脸色发白，却依然用了个术，那打滚的妖兽身上竟然冒出轻烟般的火焰。 它痛苦地“嗷”了一声，开始惨叫起来，呼痛声一声比一声高。小山一样的身体开始拿头撞山壁，地动山摇，它竟然生生将自己的洞穴撞塌了，整个兽被击碎的碎石埋住。 它开始在碎石堆里痛苦打滚，最后动静越来越小，直至没有声息。 这场景只叫人看得毛骨悚热，启荣咽了咽喉咙，还没来得及发问，那位因为这巨大的动静而折返过来的路人兄台竟然被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太可怕了！ 一个活生生的蕴丹期大妖，占山为王的存在，竟然被折磨成这样！ 金榜第一秦如清——太可怕了！ 可怕的如清仙子见这情景，终于露出一个笑，似乎脑袋里要抽筋般的疼痛也缓解了一些似的。 火焰种子数量不够，她却仍旧要引爆，自然不是胡来的。 那些并非是普通的火焰种子，而是被她融合了一丝神魂印记的火焰种子。 她跟本命火融合的不知名天火就具有灼伤神魂的特性。但是只单纯通过火焰种子去灼伤的话，其实威力不大。最多让妖兽在战斗中晃神，却并不能致命。 可秦如清觉得，这样就太可惜了！ 妖兽最薄弱的地方就是神魂。她的火焰明明就可以灼伤灵魂，却因威力不够，产生不了多大作用？这怎么能忍！ 于是，在大会开始之前，她就想尽办法试图提升神魂攻击的威力。 最终，还是之前那个火焰种子技能给了她灵感。 单个的火焰种子其实威力不大，但是多个爆炸带起的连锁反应却很惊人。假如，火焰种子爆炸伤的不是身体，而是神魂呢？ 经过多次尝试，秦如清用了一个在外人看来一定近乎疯狂的法子，她将自己神魂分出一点点出来，只是一丁点儿，让它沾在火焰种子上。 引爆火焰种子的方法也变成了引爆神魂。用神魂爆炸带动火焰种子爆炸，再利用天火的灵魂灼伤效果，直接引爆对方神魂。 刚刚那蕴丹妖兽外表看起来没受一点伤，却痛苦不已，扭曲打滚，正是这个道理，因为这回的火焰种子炸开的是神魂。 当然，秦如清这么做是有代价的。她自己脑子里也像是放起了鞭炮，一点点神魂气息的引燃在她脑中会带起一阵抽筋似的疼。 可她不在乎！ 甚至又找回了之前在地火池中修炼时那种痛并快乐的感觉！ 秦如清承认自己道体用的粗糙，技法也粗糙！但没关系，有缺点咱就改正！不知道怎么精进技法我就用我的野路子！ 一切华美精湛的技巧最终都要落实到结果上。 秦如清只看结果。她是个实在人！ 秦如清自己在这厢高兴，却不知四个署长看着她差点把眼珠子都瞪掉下来。 为了防止意外，时刻监察考生动向，四位署长其实是在碎片空间的白塔中坐镇的。 大人物只会关注他们想关注的，因而，署长们的监控球，嘿，只看秦如清。 本来气氛还很轻松愉快，毕竟秦如清看着很养眼，她自己又会搞骚操作，什么在线代打，花里胡哨的东西还挺多。 署长们也只是看个乐呵，对于秦如清能打结丹妖兽是不意外的。 风署长道：“她应该是将那颗极品魂源石吸收了。之前进空间之前，我就有留意她的修为，似乎比第一轮更强悍一些。” 对此，几位署长都不意外，只叹息： “这丫头，你说她运道好吧，她天运岛抽签又抽成那个鬼样子，要说运道差吧，她偏偏还没结丹就接触到神魂方面的东西了。”西域光头署长感叹。 神魂是要元婴之后才会考虑的事情，因为元婴之后就是化神。当然，那也只是按照普通的修炼进程说的，要给他们仙品世家培养精英，那魂源石肯定是早早就用上了。 如今秦如清自己在结丹之前就误打误撞炼化了一枚魂源石。当然，这也是她自己本身能力出众，一方面能把极品魂源石得到，一方面，她有那个神秘火焰。 没那个火，正常人就算拿到那么大的魂源石也是炼化不了的。 大脚署长现在看秦如清就像看自家孩子，满意地说：“她确实机缘丰厚。”顿了顿，又严谨地加了一个限定词，“在修炼上。” ……别的方面，不提也罢。 于是看着看着就看到她雄赳赳地去打蕴丹期妖兽了。 署长们看见这一幕都惊了。你能打碎蕴丹傀儡不代表能跟真正的蕴丹期妖兽打啊孩砸。 结果事实让他们的认知打脸。 那妖兽还真死了，死得匪夷所思。 西域光头署长完全不理解道：“她这用的又是什么术法？这一个个招数层出不穷的，若不是秦家早有来历，我都要以为她是什么隐藏世家培养出来的天才种子了。” 不是隐藏世家哪来这么多神秘的，听都没听过的术法。那妖兽死相扭曲，叫人费解。 风署长神情严肃，她指出了很关键的一点：“她结的印还是之前那个，说明用的还是之前的术，只是，不知她动了什么手脚，产生的效果跟之前又截然不同了。” 结合所有信息这么一想，她那个神秘火焰，极品魂源石。风署长有了惊人的猜测。 “是神魂！她对妖兽的神魂动了手脚！蕴丹期妖兽，她几乎破不了防御，唯一能做手脚的就是神魂了。” 神魂？！ 神魂攻击是一门多玄奥的学问？那丫头是怎么做到的？ 哪怕是见识广博的署长们，搜索毕生见闻，也想不到秦如清一个未结丹的，究竟是如何操作将一个蕴丹期妖兽的神魂摧毁的。 署长们想不到也属实能够理解。虽然他们修为高深，但思路还是踏实站在正常人的路子上。 秦如清就不一样了，她的角度早已歪到大气层。 她既不懂分裂神魂的困难，也不想不到引爆神魂的凶险，就这么误打误撞地做了，并且怪异的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 即，因为吸收了一颗极品魂源石，导致她神魂储备远超同等级。所以，她分出一点神魂来糟蹋，还算能承受得住，又加上神通火与道体庇体，引爆神魂也不至于变痴呆。 这是一个只有秦如清才能使出来的法子。 跟她同级别的没她这个神魂储备和强悍体质；比她层级高的自然已经掌握更高深巧妙的方法，不至于像她这样自损一千。 她像一只初生牛犊，生猛地横冲直撞，偏偏在她自己的思维里，一切还那么合情合理，尽在掌控。 秦如清打完蕴丹期妖兽，直接坐下来调息了一刻钟，脑中那股针扎一样的疼痛终于缓解了。 并且调息的功夫她也没嫌着。她用了道体中的绿色气息，想试试道体超绝的恢复能力在神魂上管用不管用。 事实证明，这个道体超棒超赞，它连神魂的恢复速度都能加快哎！ 正常秦如清炸了这么一波，没有对应的修炼之法，没一个月恢复不了，可她刚刚用了绿色气息后，却感觉再过一天，她就能完全恢复！ 秦如清蹭一下跳起来。 不愧是奇迹·永动机·清清！天晴了雨停了，她感觉她又行了！甚至大脑这么一轻松，就开始下意识转悠下一个倒霉蛋该是谁。 启荣看秦如清面色恢复红润，刚松一口气，又恰好捕捉到她眼中的光彩。 额，这眼神，这是又在心里憋坏主意了吧。启荣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只能说，任何人为秦如清操心都是白塔。 她好着呢，不能再好。超绝的意志力加上道体，让她的生命力比小强还要坚挺。 第178节 秦如清的前期实验得到了圆满的结果，心情正美，恰好看见之前的那位路人兄台，走过去，温柔道： “走吧，帮你打妖兽？” 路人兄台还沉浸在秦如清打死蕴丹期妖兽的震撼里，听见秦如清出声，竟然下意识哆嗦了一下，啊了一声。 秦如清挑眉：“先前不是说了吗，凡是能提供蕴丹期妖兽线索者，可帮忙代打结丹期妖兽。怎么，你用不着我帮忙啊，那我可走了啦？” 她可忙着呢。在一切发生之前，她要尽可能搂积分，并为她的计划做准备。 “不不不，要的要的！”路人兄台反应过来。开玩笑，能打败蕴丹期妖兽的金榜第一帮忙代打。花多少钱都请不来的好事。 今儿这波，是给他赚大了！ 于是，有了这位兄台的亲身例子，金榜第一当真帮忙代打的事以一种病毒般的速度传播出去，然后终于得到了火爆的响应。 代理人启荣的通讯石都卡了。还有好些人是浑水摸鱼的。 秦如清去了两趟发现有人是纯拿她开涮之后，当场薅了那两人的玉简。 开玩笑，她不拿别人的玉简是因为看不上那点蚊子腿积分，有那找人的功夫她自己都多打好几个妖兽了。但这不代表别人可以随意糊弄她。 秦如清叫启荣传话，要是有人敢用假消息糊弄她，那手里的玉简也就别想要了，发消息前自行考虑风险。 果然，这下子启荣的“电话”少了一半，但是能打进来的都能提供可靠线索。所以秦如清猎杀妖兽的速度非但没降低，反而加快了。 短短两天的时间，秦如清狂搂了一波积分。用全高阶妖兽的击杀记录与第二名拉开巨大分差。 这也导致了一种情况，高阶妖兽的资源被秦如清抢去一半，其他金榜排名前列的选手找不到高阶妖兽，不得不提前开始同行竞争。 即，通过抢夺玉简的方式获取积分。不得不说，这也是变相掀起了内卷。 世家选手的淘汰速度也在加快。到了第三天，已经彻底没有人给启荣“打电话”了，因为这个空间中只剩下十几个人。 能留到现在的，全是金榜前排，本身就“身家”不菲，根本不敢在秦如清面前露面，更别说叫她代打了。 打完一个自己找到的结丹妖兽，秦如清叹息： “蚊子腿也是肉……没生意上门了呀。” 启荣坐在一个大石头上嘀咕：“方智明也太疯了，这几天的世家选手有一半都是他淘汰的。” “人家也要保排名吃饭的嘛，理解，理解。” 秦如清不在意地接了一句，扭头看白塔，他们现在的位置看白塔，白塔已经很高大了，说明他们已经十分靠近碎片空间中心的位置。 毒圈缩至一半，要开始进入真正的决赛圈了。 本来启荣还想问一句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忽而听到前方灌木的位置传来响动。启荣立马警觉起来，秦如清却懒懒托着下巴，神态不变。 灌木彻底掀开，从中走出一个青色衣袍的年轻男子，他戴着一种很高的冠，整个人的风度看起来不像是修士，而像是文人学子。 秦如清嘴角勾了勾，喊了一句：“宋兄。” 来人是宋新武。 若要找几个关键词形容：就是开着荟萃楼的宋家人；以及，之前恰好被小粉花以一分之差挤出前十的那个倒霉蛋。 曾经秦如清还疑惑过为什么这个人明明姓宋，同是东域金品，名声却没有方智明、明樱那么响亮。直到后来听了风署长的解释，才晓得上层世家中还有被“保送”入归墟的天才。 假如宋家已经确定了保送名额，那么再派出一个不那么紧要的，能不能拿名次都无所谓的人过来参加百族大会，就很正常了。 宋新武朝秦如清一揖手，有礼道：“此番找如清仙子，是来谈合作的。” “不知如清仙子之前的承诺，可还作数？” 之前的承诺，“宋兄是说代打？”秦如清笑起来，这好像是来找她代打的人中，第一个排名这么高的。 不过，这个人为什么敢来找她，秦如清心里已经有了数。在大会二轮开始之前，她可是往荟萃楼里坐了坐……那一趟，可不是白走的。 “自然作数，不知宋兄可以提供什么级别的妖兽消息。” 秦如清起先并未太在意，可宋新武却说： “我可以给如清仙子提供，一个凝丹期妖兽的位置所在。” 凝丹期。启荣坐直了身体，秦如清也微妙地扬起了眉。 “宋兄此话可当真？” 宋新武道：“某可不可信，如清仙子应该心里有数。这个凝丹期妖兽应该是整个碎片空间唯一一头。而且，也并非只有我知道，剩下的十几名选手中，起码有一半都知道，只是……如清仙子你不知道而已。” “为什么我们不知道？”启荣疑惑。这么重要的消息，如果找他们，可以换取一个蕴丹期的代打机会啊，为什么没一个人吱声。 秦如清想了想，倒觉得可以理解：“因为我们前期搂走的分数太多，而剩下的选手中又不怎么在意代打这件事。因为，比起获得的好处，他们更担心风险。”担心玉简被她薅走。 而且她的分数已经这么高了，再告诉她凝丹期妖兽的具体位置，他们更是连肉汤都没得喝了。因此便不约而同地达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谁都不敢也不想跟她说这件事。 宋新武躬了躬身：“若非族中三长老说如清仙子会适当照顾我，新武也是不敢过来的。” “除此之外，便是眼馋如清仙子帮忙代打的承诺。若是如清仙子真能帮忙代打一只蕴丹期妖兽，这次大会排名，前七的名次，基本就能稳了。” 这是在坦诚自己为什么会找上门，以此让秦如清放心。 另外，他说的也都是实话，被小粉花以一分之差挤出前十，是宋新武的一生之痛。 秦如清很理解，同是倒霉蛋，这其中的心酸苦楚是别人体会不到的。 她撑膝盖站起来，轻快道： “宋家人嘛，自然是要照顾的，看在你家让我这么出大名的份儿上，这单——我接了！” 第122章 暗杀与反转突围 秦如清与宋新武交谈， 并决定前往凝丹期妖兽地点的时候，方智明又收割了两名世家选手的玉简。 至此，碎片空间只剩下最后十人， 这十人将要在最后的两天抢夺前七的名次， 以此保住归墟名额。 方智明将玉简收起，忽而感知到一股奇异的波动。他眸光闪了闪， 嘴唇微启，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用的是传音之法。 方智明口称：“六长老。” 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哂笑。族中果然派遣了一名金丹长老来杀秦如清，当真是看得起她。 暗中的波动没有现身， 只说，“她人呢？” 方智明旁无若人地往前走，一边道：“长老来迟了，若是再早一天， 还有机会吊她出来， 现在进入最后的决赛阶段， 连高阶妖兽都被杀得不敢现身了， 想引她出来怕是有些困难。” 前几天秦如清的代打服务可是传得沸沸扬扬，那个时候想骗她现身还是容易的，找个人传个假消息就行了。 现在， 大会已经进入后期， 剩下的都是些竞争前七的人了，这时候若要找她代打，若没有足够让她信服的理由， 反而会打草惊蛇，引起她的怀疑。 暗中的人沉默一番， 竟然恼恨地叹息一声： “这处碎片空间被仙品掌握，想进来不易。本来已经获知了三个空间缝隙坐标， 却不想第五家的人突然开始犯起了神经，监察又严了起来，竟然提前找到那两个缝隙，将之封了起来，如此，老夫只能走那个最难搜寻的缝隙，颇费了一番功夫，还差点被第五家的人发现。” 方智明没做声。想潜入仙品的地盘本就不易，出现各种意外也算正常。现在只能说是方家运气不好。 能做金品长老的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很快镇定下来，想了想道： “还剩两天时间，怎么都来得及。白塔释放安全气体的范围越来越小，总有机会碰到的。而且，我来的时候还在这附近感受到了一只凝丹期妖兽的气息，那应该是这片空间等级最高的妖兽了，我们守在妖兽附近，不怕她不现身。” 方智明听了颔首。凝丹期妖兽，若真有那种等级的妖兽，一定能吸引她过去。 方智明虽然讨厌秦如清，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有实力，胆子又大得惊人。听见凝丹期妖兽的消息，不说退却，一定会跃跃欲试。 他们守在妖兽附近，确实极有可能等到她现身。实在不行，把凝丹期妖兽的消息放出去，也够引她过来的了。 等到了凝丹期妖兽的地盘，在附近搜寻一圈，并未找到秦如清的身影。 方长老道：“把消息放出去。”果然也跟方智明想到一块去了。 可方智明却有些迟疑，“这样一来，怕是其他世家选手也会被引过来，届时人多，是不是不好下手？” 长老却道无事，“浑水才好摸鱼，到时候乱起来，我趁机将她暗杀，还可以将罪过推到凝丹妖兽的头上。” 又轻描淡写地添了一句：“不过一击的事。” 是的，一个实打实的金丹长老，去杀一个还未结丹的小辈，哪怕这个小辈够天才，能够越阶，那也仍然是一击的事，因此，乱不乱的，又有什么要紧。 如此，事情敲定，只静待大鱼上钩即可。 * 明樱最靠近白塔，首先听到了消息。彼时，她刚刚又送走一位选手，拿了他的玉简。 现在，空间中还剩下九个人。 “凝丹期妖兽？”明樱少见地穿了一身绿色衣裙，纤瘦小巧地隐在枝干间，一眼望过去，叫人察觉不出这里还站了个人。 这正是明樱的计谋。大会第二轮，她主打的就是一个“稳”字。该争的意气、该出的风头，在第一轮都完成了，那么第二轮只要尽力保住排名即可。 故而，一进入空间，她就直奔白塔方向，在中心地带击杀了大量妖兽，若是有哪个倒霉蛋碰到了她，也不吝啬拿走他们的玉简。 因此，明樱到现在得了一个不错的分数，只要不出什么变故，她前七应该是稳的。 “这空间里面竟然还藏着凝丹期妖兽！”明樱也惊了一下，甚至一瞬间有些坐不住。 因为凝丹期妖兽对于排名格局变动太大了。若真被击杀，很可能导致积分膨胀，将她挤下去。 不过，明樱很快冷静下来，喃喃道： “消息传了出去，我能知道，别人也一定会知道。秦家那位就不用说了，简直杀红了眼；党卿也不用说，剑修脑子都不正常；和尚，那就不是个正经和尚，估计也会去……” 美女秀眉拢起，一个凝丹期妖兽再加上好几个疯子，这场面…… “去了不一定能摸到鱼，反而很可能翻车。” 大美女参赛坚持两个宗旨： 美貌是第一生产力； 远离疯子保平凡。 绿色身影在枝上跳跃，竟然是朝着凝丹期妖兽相反的方向。 “我的分数还算安全，大不了再辛苦些多杀几个妖兽，实在不必掺和这一趟。” 东边，党卿卡着瘴气的边缘，执剑砍下一个妖兽的头颅。他刮分的标准是：来者不拒。 不像秦如清那么讲究，只杀高阶大型妖兽，党卿是什么都杀，手中的剑主打一个“马不停蹄”，要是有撞上他的倒霉选手，党卿也会友好地将人送走。 第179节 这样的方式，需要搜刮得比较仔细，因此党卿是跟着毒圈移动的。 他此时也知道了凝丹期妖兽的消息。 手中的剑轻快地挽了个剑花，清洁术一震后，血污散去，利落收回鞘中。 “这种事你一定会去的吧。正好约你一战！” 党卿坚定转身，开始朝着要妖兽的方向飞速掠去。 与此同时，一道金光也在往同样的方向飞掠，正是光源佛子。 佛子对于名次，心态很休闲，最重要的当然是传教。因此，是哪里人多往哪扎。 听到凝丹期妖兽的消息，佛子就知晓，那是真佛的指引，当然不可违逆。 同样听到消息的还有小粉花。 她的第一反应是，掐指一算，然后神色紧张：“还剩几个人了？”对于吊车尾选手，脑中想的根本不是争什么名次，而是卡位第七。 苟到第七就是胜利！ 所以，“那种级别的战斗，有我什么事？去了百分百沾不到油水，却非常有可能被当做炮灰。” “当然，我运气是不错，但是，与其寄希望在那种场合中捡漏，不如安稳在密林中找找，说不定能被我找到一个重伤的蕴丹期妖兽呢？我再补个刀，这样排名就稳了。” 小粉花的嘀咕，主打一个异想天开，是白日做梦的典型，偏偏她自己说来还格外正经，显然是当真认为，在密林中捡漏的几率比在混战中捡漏的几率大。 这，便是欧皇的普信！ * 秦如清启荣终于找到了宋新武所说的凝丹期妖兽巢穴。那妖兽甚至肉眼可见，因为它就“趴”在外头。 秦如清默了一会儿，开腔：“额，那妖兽，是棵树？” 这里只有一颗巨大粗壮的古树，树在一众古木中显然也只有中等个子，因此在空中瞧着也不起眼。 直到到了近前，才知道人家粗度惊人，秦如清感觉十个人成年人张开手合抱都不定能抱得过来。 与他们随行的宋新武嗯一声，“我之所以敢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不怕你毙命，是因为这是一颗少见的植类妖兽。植类妖兽性情懒惰温和，只要你不过分招惹它，它是不会主动攻击你的。” “怪不得。”秦如清莫名地说了这么一句，抬头往上看。 这片天空都是树妖延伸出来的树冠，它的树冠不往高了长，也是横向生长，就像脑袋上顶了个平平的锅盖，而后垂下来许多藤蔓。 叫秦如清评价，就是发量惊人。 “怪不得什么？”宋新武没听懂。 “怪不得这种级别的妖兽能出现在空间中，想必就是因为它性情温和，署长们才能容许它的存在吧。”秦如清随口胡扯一句。 实际是想说，怪不得树妖发量这么惊人，想来是因为很少发火，心态平和的缘故。 宋新武认同地嗯一声：“不过，它性格再怎么好也是一个真正的凝丹期大妖，如清仙子要不要出手，还需慎重考虑。” 秦如清呵呵笑，“嗯嗯，我肯定认真考虑。”却出手如闪电，一道火光飞快地朝树上某个方向袭去。 宋新武不防她来这么一下，眼珠子都瞪掉下来了。跟着就是大骇，要是惊动了凝丹期大妖…… 他二话不说，祭出飞行器，又连往自己身上拍了两张迅疾符，倒头就跑。 跑了一截后发现不对劲，抬头往上看看，遮天蔽日的树冠十分平静。 难道如清仙子只是试探性的出手，并未想着要惊动大妖？后面启荣高喊：“宋大哥，你跑什么啊！” 宋新武扭头，才看见方才秦如清攻击的位置缓缓现出一个人影。是方智明。 原来如清仙子并不是在攻击大妖，而是攻击隐藏在树冠上的人？ 宋新武松一口气，跟着就小脸一红，他方才好像，跑得太快？尴尬了……宋新武扭捏地回了秦如清旁边。 秦如清一边警戒树冠上的方智明一边朝宋新武笑： “宋兄方才跑得可真快啊！” 宋新武脸颊更热了。 方智明很不满秦如清与他过招还有功夫分心，一道凌厉的剑芒挥过来，却被一道金色烟雾状的火焰挡住。 秦如清撑着掌心的火焰，目视方智明，毫不掩饰目光中的鄙视：“蝇营狗苟之辈。” 方智明脸色难看起来，提着剑就与秦如清厮杀起来，他一剑一剑尽是杀招，秦如清化火为刃，看起来应对轻松。 宋新武没想到事情的是这样，两人没说两句，扭头就打了起来，就算是为争夺玉简，也不至于如此凶险啊。难不成两家有仇？ 宋家虽然掌控舆论情报，但是宋新武是个另类，他性格朴实平和，没什么八卦之心，在全员吃瓜群众的宋家，简直像个异类。因而，他迄今为止，仍然不知秦家与方家的恩怨。 认真围观了一会儿，宋新武瞧出两人的实力差距。 他虽看不出如清仙子实力的深浅，却能看出她到现在为止，气息平和，节奏松弛，她不主动出手，只防御，只有在方智明露出撤退之意的时候出招掏他一下，方智明就又恼怒起来，奋力与秦如清打一阵。以此反复。 看着就像是，猫儿在戏耍老鼠，如清仙子，在戏耍方智明！ 方智明显然也反应过来，虽然恨秦如清，却也自知实力不如人，不想被她当猴耍，刚想停手，暗中却听到一道声音： “正好，趁此机会将她引开！只要能躲掉宋家人的视线即可！” 方智明眼光一闪，刚弱下来的攻势又凌厉起来，甚至嘴中还恼怒地喊了一句，“欺人太甚！” 连“今日必要与你不死不休”这样的话也说出来了。 宋新武看得心惊肉跳，完全摸不着头脑。怎么玩笑般的打斗就要变成死战了。 可如清仙子却像是被挑动起了情绪，刚刚还没怎么出手，这会儿的招式也凌厉起来，将方智明打得节节败退，不知不觉离自己越来越远。 方智明看着狼狈，甚至因此受了不轻的伤，可他双眸却越发狂热，刚刚长老已经提示过他，只要再往边上稍稍，一点点，长老就可以出手了。 可这时候，一道声音却突兀地插了进来。 “咦，两位可是在切磋？此处并未脱离凝丹期妖兽的树冠范围，如此激烈的打斗容易惊动大妖，还是离远些吧！”踩着特效光环的佛子光明灿烂地出现。 他双手合力，阿弥陀佛了一句，和善劝起架来。 方智明简直要吐血。 我知道要离远些可你一个臭和尚多管什么闲事！ 本来都要进入宋新武的视野盲区了，现在可好，又多来一个人，还是西域佛子，长老就更不能出手了。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果然，刚刚还有波动的长老这会儿已经彻底隐匿了气息，连方智明都感应不到他的方位。 在这一瞬间，方智明对秃和尚的恨意破天荒地超过了秦如清。 修佛的对善意可是很敏感的，佛子慈悲的目光果然看过来，和蔼问：“方施主何故要如此恨我？” 该死，忘了修佛对情绪敏感。 方智明咬牙，却用尽毕生力气将心中所有怒气压了下去，露出一个笑来，“佛子说笑了，你我无冤无仇，我为何会恨你呢？” 说着将剑收回鞘，竟然也学着双手合十揖礼，飞快躲到另一个方向去了。 刚刚那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已经错失，如今只能另寻机会。 佛子回了一礼，转过头看向秦如清，“他明明就是恨我。” 秦如清惊喜地看着佛子，“可能就是恨你打断了刚才的切磋吧。没事，恨比爱长久，经此一番，方兄想必能深刻记住佛子了。” 佛子露出一个笑，“如清仙子果然很有慧根。不知可有兴趣听我讲一讲佛？” 秦如清满口答应，“好呀好呀，我也对这种充满禅意的道途很感兴趣呢！” 于是，在启荣和宋新武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秦如清和光源佛子席地而坐，参禅悟道的场景。 启荣表情倒没什么变化，反正他觉得在妹妹身上什么奇怪的事都可以发生，那么看多了一切也都不奇怪起来。 而宋新武，直接脑门冒出一个问号，感觉世界都迷惑了起来。 你刚刚不是还在和别人打生打死吗？怎么这会儿就在这谈佛论道了，这俩的心境要求是一个等级吗？你是怎么切换的？ 秦如清看见宋新武，还招呼：“哎，宋兄，要一起来听佛子讲佛吗？” 宋新武：？ 佛子慈悲期盼的目光朝他看了过来。宋新武身体一僵，竟然不知不觉坐了下来。 于是，党卿赶到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秦如清、宋新武、启荣正围着光明的佛子，认真听佛悟道。 其中，秦如清面含微笑，时不时点头；宋新武背部僵立，额角竟然已经露出汗水；而启荣，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换了个手托腮。 佛子的特效光调成了正正好的亮度，听见动静，他朝党卿看过来，适时发出邀请：“党施主要一起来吗？” 但是剑修就是剑修，宋新武不懂得拒绝，党卿却毫不犹豫道： “不必了。” 他直接看向秦如清，震声：“如清仙子，可愿与党某一战！” 秦如清哈一声：“我也想，不过现在正忙着呢。”说着示意启荣往旁边稍稍位子，招呼道：“剑兄，来一起坐啊！” 党卿看了一眼秦如清，竟然颔首，踹剑坐到那个空出来的位置上。 宋新武挺着身子，眼睁睁眼看剑宗大师兄插坐到了自己旁边。 那一瞬间，他只感觉世界都迷惑了起来。 - 方智明也很迷惑。他已经坐在那儿看了一个时辰了，看着秦如清招蜂引蝶，旁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 不是，你们就那么和平吗？方智明简直不理解。 这可是百族大会啊！瘴气已经缩至大半，现在正是抢夺名次的关键时期，然后你们就围在一块，只是聊天，说话？ 你们还是金榜前列的天才吗！身上的气性血性呢！名次不要了吗？归墟名额不争了吗？ 那旁边呆呆立着的凝丹期妖兽，就放着不管了吗？ 暗中隐藏的长老也被场景无语住了，本来是想着放出凝丹期妖兽消息，让场面乱起来，他好浑水摸鱼。 结果，鱼是都来了，水却没浑起来。 现在的年轻人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方家长老在心中叹息，决心不能这么拖下去，对方智明传音道： “既然他们不愿攻击树妖，便由你来攻击。放心，我会暗中护住你，即便树妖发狂，你也定然不会有事。” 方智明点头，刚要出手，动作却一顿，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 第180节 植类妖兽攻击性不强，就算他出击惹怒了它，妖兽最多发狂一会儿，用不了多久就会停息下来。届时，不一定能达到让局面完全乱起来的效果。 想了想，方智明拔出自己的剑，却不急着出手，而是又掏出一瓶药液，抹在剑上。 隐在暗中的方长老差点忍不住惊呼出声，“极幻蛊心液……智明，你这是做什么！用了这玩意会让树妖彻底狂化，届时乱起来，连我都不一定能保住你。” 方智明眼神很平静，依然在坚定地往剑上抹淡紫色液体，“我没疯，我很清醒。我们此行最大目的不就是击杀秦如清吗，不然，何至于派出长老您来？” “那群人都是一群脑筋不正常的疯子，不能用常理踱之。若不如此，他们甚至能做出友好切磋一番然后定下胜负名次的事，如此，场景还怎能乱地起来？” “长老，必须如此，我们今日才有出手的机会。” 暗中的存在沉吟半晌，终于没有出声阻止。方智明知道，这就是默认的意思了。 他微笑，提剑站了起来，眼中也闪过一丝疯狂的神采。 * 原本正在闲谈的秦如清几人忽而听到一声清越的“叮”声。说话声一顿，几人齐齐转头，朝声音来源地看去。 他们看到那颗由十人合抱都抱不过来的凝丹期妖树，树干上不知什么时候插上了一柄剑，剑身摇摇晃晃，剑尖没入树身的位置，正往外溢出绿色的汁液。 一股压抑的躁动的气息席卷开来，头顶遮天的树冠嗡鸣抖动起来，挂在树冠上的藤蔓开始缓慢抽动。 大概有那么一息的安静，围坐在一起的秦如清的几人就像说好似的齐齐四散开来。 就在他们离开的那一瞬间，小腿粗的藤蔓雷鸣般击落下来，在他们原来的位置击出一个大坑。 “方智明你疯了吗！”宋新武大吼。 他完全不懂这人在发什么神经，树妖好好地立在那儿，本身又是凝丹期，在未想出周全对策之前，怎能轻易动手！ 方智明不答，却施法操控飞剑，转而又是砍落了大片大片的枝干。 原本树妖还是只是有针对性地攻击，经过这般，却是彻底狂化起来。 整颗树摇晃震颤，枯叶纷纷掉落，所有挂在树上的藤蔓如群蛇般疯狂涌动，叫人看得头皮发麻。 秦如清在头顶撑开一道屏障般的金焰，挡住所有藤蔓之后，神情严肃地朝启荣大喊： “启荣，跑！往树冠之外跑！快！”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往树冠外的方向逃散。只要逃出树妖的树冠范围，他们才有生机！ 大地在震颤，然而并非是大地，是这颗万年古树在地下延伸出的树根。此时，树根在地底疯狂翻涌，时不时翘上来一截攻击地面的人。 秦如清在往外飞掠地时候看见嘴角带血的方智明，他在一开始攻击树妖时就被树妖所伤，已经受了不轻的伤。 秦如清眼眸一眯，闪身过去，在方智明看过来的时候单拳附着火焰，一拳击到方智明脸上，骂道： “你个龌龊的垃圾蠢货！” 那一拳其实也是道体技能之一，算是莲火附身的初级版，只附身一些局部部位，做局部强化。 那一拳直接将方智明击飞，在半空中吐出一口血来，砸到地上，正好地下的树根冒出，像尖刺一样朝上穿插，方智明翻身一滚，勉强躲过这道攻击，却发现半空中的秦如清双手快速结印，凝出一道金莲。 方智明瞳仁一缩，当即知道自己在重伤状态下挨了这一道，必死无疑。便毫不犹豫捏碎玉简。 被传送出去之前，朝秦如清露出一个得逞快意的笑，做口型道：你，必死。 秦如清丝毫没有被这话给震慑到。 她微不可查地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其实，她一直都晓得方家派来暗中击杀她的人藏在哪儿。 早就晓得方家对她起了必杀之心，秦如清怎么可能不做防备。叮嘱第五家加强巡逻是一方面，秦如清自己更是做了数手准备。 她最大的依仗就是道体和系统。现在短时间内道体无法继续开发，她的实力提升也有限，秦如清便将目光放到了系统身上。 她现在之所以能看到那个暗中潜伏之人的方位，是因为她开了个“瞄准器” 这是系统商城中新上架出品的东西，既不能加强威力，也不能提升属性，只能帮助辅助瞄准。 瞄准限定范围内的人或物。 因为需要兑换的积分太高，作用好像也只是瞄准，而且限定范围太小，秦如清一直觉得这东西鸡肋，此前一直没有在意，这次却把它翻了出来，还用了大代价兑换。 因为她发现可以用这玩意锁定潜伏之人的位置。 只要她将描述词换成，范围内修为最高之人，瞄准器就能帮她自动锁定，所以隐藏的方家人在她眼中其实无所遁形。 秦如清已经看到暗中的方家人双手掐诀正在凝聚术法，她浑身紧绷，灵觉提升到极致，在某道暗中而来的术法袭击过来的时候，秦如清翻身一躲，看着像是在躲过从空中袭来的藤蔓，实际是躲过了偷袭的攻击。 暗中的方长老眼睛一瞪，运气这么好？几乎必中的攻击竟然给躲过了？！ 躲过一击之后，秦如清脚步不停地躲避藤蔓，实际是在暗中调整方位。结果她调整着调整着，竟然来到了方长老的正前方。 在方长老看来，这几乎是个必中的位置。当即不再犹豫，双手直接酝酿杀招。 然而，他以为的必中是偷袭的必中，可偷袭却与肉眼可见的攻击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在秦如清眼中，这直瞪瞪的杀招虽然带着叫人心悸的气息，可在她灵觉调动到极致的情况下，还是很有把握躲开的。 躲过袭来的藤蔓，秦如清借力一瞪，金莲在脚底凝聚成型，辅助加速之后秦如清又连番在自己身上拍了两个高级迅雷符，在空中旋转一百八十度，直接旋转绕过了这一击。 可杀招没有落到人身上，必有个落点，秦如清躲开之后，正面迎接金丹期长老必杀绝招的，竟然是树妖！ 这就是秦如清精心调整算计过的方位！ 树妖似乎也遇见了接下来的危险，无数藤蔓不再攻击人，而是转而堆叠到一起，似乎想要抵挡这个攻击。 得到喘息的秦如清却丁点儿没有停顿，她双手飞速结印，同时朝启荣的方向大吼一声： “启荣，攻击树妖！宋新武，树妖！” 此时，秦如清脑中想着的，竟然不是方家长老，竟然是树妖！ 那可是凝丹妖兽，那可都是分啊！ 启荣几乎在秦如清出声的时候就下意识转身出击，逃跑的宋新武愣了一下，看向启荣，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已经跟着动作了。 树妖承受了金丹长老的全力一击，已然奄奄一息，却仍有命在，然而还没等它调息过来，一道巨大的金莲法印震撼轰在它身上，兼而伴随着两道威力不俗的攻击。 震彻天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澄明的火光，它整个树炸开了！ 爆炸余波带地秦如清往前飞，她呕出一口血来，却还没完。直接施法祭出一道金莲朝方长老隐藏的方向袭去。 受凝丹妖兽爆炸以及金莲的威胁，方长老不得不暴露方位。 刚刚躲过爆炸的党卿以及佛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看见烟雾弥漫中竟然窜出来一个陌生的黑色身影。 秦如清突然栽倒在地，呕出一口血，朝那个方向惊怒道： “方家人竟敢在考场之中暗中偷袭于我，居心何在！” 方家人？！ 方长老简直被这一连串操作给整地回不过神来。他完全不懂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但有点可以预见，秦家那丫头似乎早就发现了他的方位，因而他的两次偷袭接连失手。 白塔的方向似乎有强悍的气息飞掠而来，摆在方长老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一、在众署长赶来之前隐秘逃走，有黑袍遮身，即便秦如清叫破他的身份，事后也可以洗脱掉。而且现在的时间也还算宽裕。 二、在众署长赶来的时间中飞速将秦如清杀了再紧迫逃走。 抉择只有一瞬，黑袍转而看向秦如清，屈指成爪，杀气奔涌地袭来。 这样的秦氏妖孽，方家必须除之！ 身受重伤的秦如清却开始全身漫涌出金色焰火。 道体神通莲火附身，她的隐藏已久底牌之一，就是为了这一刻！ 于此同时，秦如清低垂着眸子，右手掐碎一块玉石，东域金品世家荟萃楼的直播水晶瞬间接通了这片碎片空间的信号。 被金焰包裹的秦如清勾起嘴角。 要暗杀我是吧，行！那就给你开个全城直播，让你方家，好好出一回大名！ 第123章 全城直播，美惨强奇迹小清~ 如烟如雾的金焰从倒地的女仙身上漫涌出来， 勾勒出曼妙的身形，她缓慢站起，金焰猎猎， 配合她精致的面容和倒映出焰火的眼眸， 有摄人心魄的惊世之感。 看不清面目的邪恶黑袍已经发出攻击，利爪朝女仙袭来， 被金焰包裹，绽发出惊人气息的女仙也缓缓将眼眸看向黑袍。 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然而，下一秒， 摄人心魄的惊艳女仙却拔腿就跑。 笑死，开大也打不过啊！不跑等着被打啊！就是用来跑路才开大的啊！ 秦如清不仅跑，还将自己身上携带的所有迅雷符拿出来拍在身上，符文启动， 因为速度过快， 又浑身冒火， 直直像流星一样在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金色拖尾。 天赋神通莲火附身开到极致， 身体各方面属性全面提升，修为也暴涨一截，短暂地来到结丹期。 然而打是不可能打的。 金色焰光在空中各种飞窜， 极限地躲过一个又一个杀招， 有时候躲不掉的就稍微歪斜承接一点点。 于是，金色女仙呕出鲜血，被击倒， 又很快爬起来逃走，在空中各地， 留下洒落的血珠和惊慌的呼喊。 “这是金丹期……如清犯了何错，竟值得方家人出动金丹长老来杀我！” 女仙狼狈、坚毅、又实在美丽。 党卿和佛子皆忍不住动容， 并且心中升起滔天的怒火，无论是不是方家人，这个黑袍竟然敢在百族大会中公然对世家选手出手，已然犯了众怒。 他们想上前援助秦如清，即便打不过这个金丹，也能为她缓解一下危急的形势。 结果奔逃中的如清仙子竟然喝止了他们： “不要过来！他要杀的是我，与你们无关！”即便在如此情形下，女仙仍记得不能伤及无辜。 又是一击落到身上，女仙呕出一口血，终于忍不住恼怒起来，清厉道出实情。 “方家卑鄙小人，背叛我瀛洲秦氏在先，污蔑秦氏在后，如今看我秦氏崛起，竟又想着斩草除根，实在无耻！” “派遣长老在百族大会上公然击杀选手，无视大会规则，方家可有将仙品、将世家百族放在眼里！” 女仙一声又一声泣血的质问，叫黑袍手下的杀招都迟疑了一些。 他当然不是心软了。而是此情此景叫他深刻认识到： 第181节 秦家这小孽畜滑不溜手，一时之间恐怕难以击杀！ 她不知从哪儿搞到一种稀有的能瞬间大幅提升实力的高阶秘法，此秘法不知代价，也不知持续的时间，可却扎扎实实为难住了方家长老。 仙品的人转瞬即到，再不走，不说杀死小孽畜，方家人赃并获，当真是洗都洗不清了。 黑袍尖锐又不甘地看了秦如清一眼，终于停下了手。在白塔强悍的气息飞掠过来之前，下手极快地捏碎了一个东西。 黑色身影如烟雾般消散，消失之前，阴狠的目光扫过秦如清，传音说了一句话： “小孽畜，行事不要太张狂，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看他终于离开，秦如清一下子翻倒在地上，深深喘气。她形容狼狈，眼眸却亮得吓人。 笑死，我不张狂你就不杀我了吗？要不是实力还不够，姑奶奶能狂到你脸上！ …… 以上这一幕，皆通过秦如清捏碎的影像石，清晰地传到荟萃楼旗下所有的商铺门面的录像水晶中。 “来了来了！” 荟萃楼的人一接收到信号，立马施法将画面调出来。 一看吓一跳。百族大会竟真有世家暗中对选手出手！而且派出的还是个金丹长老！ 这是脑子昏头了？还是那些小辈中当真有什么滔天祸患，让家族宁愿冒着这样的风险也要死命击杀？！ 查阅影像石的人很是犹豫，对旁边明显神情激动的三长老道： “长老，我们当真要播这种画面啊！听如清仙子那叫唤，欲杀她的人似乎是方家，我们公然放出人家击杀的画面，怕不是会得罪方家……” 三长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画面，只觉每一帧都是素材。 看到红衣神女浑身冒出金焰，缓慢站起，于火中凌厉抬眸那一瞬，三长老忍不住一拍大腿，叫了声好。 “漂亮！就是这一段，截下来录成影像玉简，一定大卖！” “……长老，您听见我说什么了吗？” “听见了啊，不就是得罪方家吗？笑死，方家是金品，我们宋家就不是金品了吗？宋家一向中立，只管娱乐不管其他，他方家要是敢与我们翻脸，那就翻呗！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想让我们宋家倒台的人多，还是想让他方家倒台的人多！” 三长老不屑又霸气地拍板：“——放！” “而且不仅限于荟萃楼，宋氏旗下所有的门面商铺，都给我放！” 于是，茶馆、酒肆、酒楼、客栈、拍卖场……宋氏的产业遍布整个东域，在同一时间段，大厅的影像水晶皆放出了一段同样的画面。 这是一处很怪异的场景，地面凹陷，崩塌，又有一些地方突兀地隆起，隐隐能看到粗壮的树根。满地狼藉。 天是灰蒙的，像是被人拿了块布挡住，细细一看竟然是遮天蔽日的树冠，树上挂了密密麻麻遒劲的藤蔓，均扭曲成可怖的形状。又有硝烟弥漫，像是经历了恐怖的爆炸或是大战。 画面最明亮夺目的所在是一位红衣女仙，她嘴角带血，形容狼狈，正惊怒地看着一个方向，大声： “方家人竟敢在考场之中暗中偷袭于我，居心何在！” 吓！在百族大会上偷袭世家选手！画面本来就已经很抓眼，内容就更劲爆了！ 在吃酒的、闲聊的观众目光齐齐被吸引到录像水晶上。更何况这时候极其懂得镜头语言的荟萃楼赶紧给了如清仙子的表情切了个特写。 这谁能移开目光！ 紧跟着，如清仙子的正对面，一个神秘黑衣人从滚滚的硝烟中逃出。 他看穿着就不像是好人，脸与身形皆遮得严严实实，鹰目尖针一样盯着如清仙子，竟然屈指成爪，出手就是杀招。 嘶！这是二轮考核里面的场景吧？竟然有人在考场中公然出手击杀世家选手？！这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画面中，红衣女仙并未畏惧这样的杀招，她浑身逸散出金色火焰，火焰掩映眉目，衬得她宛若天女。 荟萃楼又开始切镜头，不要命的怼脸，狠狠怼！怼到完整呈现出红衣女仙惊艳的一眼抬眸。 嘶！ 观众们顺利被这一眼揪紧了心脏，视线跟随红衣女仙，看着她翻身躲过了黑衣人的凌厉一爪，却被劲气所伤，上衣的肩膀位置被划破，鲜红变成暗红，明显是受伤流血。 红衣女仙在丑恶的黑衣人的对照下，显得那么瘦小无助。她无力地逃跑，想逃出黑衣人的魔爪，却因为巨大的实力差距不停的跌倒、受伤。 可即便如此，红衣女仙依然没有放弃，她爆发出了惊人的实力，金焰汹涌，画面中的她，狼狈，却美得惊人。 似乎有其他世家选手想上来帮忙，却被如清仙子喝止。 “不要过来，他要杀的是我，与你们无关！” 多好一姑娘啊！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别人呢。 又是一击，如清仙子像折翅的蝶一样被击落在地，又快速爬起来逃走，露出仇恨的回眸。 “方家卑鄙小人，背叛我瀛洲秦氏在先，污蔑秦氏在后，如今看我秦氏崛起，竟又想着斩草除根，实在无耻！” 吓！“背叛”、“污蔑”、“斩草除根”，信息含量是不是有点大啊！ 黑衣人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他朝白塔的方向看了一眼，明显是监察的署长听见这动静在往这边赶了。 黑衣人不甘地看了如清仙子一眼，捏碎空间石传送了出去。而如清仙子因为力竭与重伤，凄美地晕倒在了地上。 画面到这里截止，而后观众们炸开了锅。 “天哪，竟然有人公然在百族大会期间暗杀世家选手！这是谁家胆子这么大，什么仇什么恨呐，竟然派遣长老也要不惜置人于死地！” “那黑衣人是谁，听如清仙子所言，竟然是方家人？” “方家何故要暗杀如清仙子？这根本不对啊！” “你没听后半截吗？我听如清仙子的意思，好似是秦家与方氏曾有旧怨，如今方氏看秦氏崛起强大，秦家小辈又在百族大会上表现优越，这才忍不住出手斩草除根呐！” “可是我看荟萃楼出的，如清仙子那一期的专题报告，上面说，秦家曾经只是南岭的小世家，后面才晋了品，就算晋品，也完全与方家不能比，如此，又如何能与方家结仇？” “不清楚，好像这秦家的来历也不是很简单……” 整个荟萃楼嗡嗡的全是讨论声。 金榜第一，天骄榜首；世家恩怨；背叛与污蔑；崛起与反转……就那么一小截画面，却每一帧都充满了信息，看得人心脏砰砰直跳。 激动，又快活！ 三长老看着录像水晶上出现的查阅气息，笑得老脸都开了花，这可都是点播量啊，代表着人气。 那个监管录像水晶的小年轻道：“长老，画面太短，一下子就放完了。” 三长老大手一挥：“给我重播，反复重播！” “没有接受到新的有爆点的画面时，全给我重播这一段！” “今天所有观看了录像画面的，都给我收一百灵石！已经看过一遍，再还要再看重播的，继续收钱！” 小年轻啊一声，“看一遍收一遍钱啊，这客人会不满吧！” “不满就别看，消息传出去了，多的是人排队想看。” 而且，三长老满目怜爱地看着画面中跌倒又爬起的红衣女仙，多好看啊这镜头，连他都看了一遍又一遍，那些普通观众，还有许多是如清仙子的头号粉丝，又怎么可能能忍住不看呢！ 小年轻哦一声，老老实实地重播画面。 他还太年轻，完全不懂这段素材，一整个儿就是极其了“美、惨、强”三个重磅要素。 简直杀疯！ 三长老一边在脑中数灵石，一边在心里感慨回想。 那日大会二轮开始之前，如清仙子竟然上荟萃楼找到他，开口就是合作。他当时可是好大一个惊讶。 虽然我们荟萃楼想着法儿地报道你，想着法儿调查你的信息挖掘你的爆点，甚至亲自下场为你捏造人设，还在你身上赚了好多灵石，但是，可真从没和你打过交道啊！ 这位大名鼎鼎的金榜第一，荟萃楼亲封的四域第一女仙，竟然亲自找上门来了？！ 当时她带了一面金丝流朱面纱，只露出一双莹然的眉眼，以三长老私人的眼光，觉得，就算不搞噱头，那个名号，她也是当得的。 女仙一笑，朝他轻灵开口：“三长老可否留步？如清这里正有一桩好事，想要说与三长老听呢。” 好事！三长老当即一个激灵。宋家的人都爱听八卦，更何况，这位偶像级仙子，可是三长老一手包装营销出来的！ 那可是早就对她神往已久啊！ 三长老当即盛情邀请秦如清上到四楼包厢，打算好好听一听这个“好事” 如清仙子估计是苦于她现在的盛名，想要来找宋家谈事，也不敢完全在人群中露出真容，需以面纱掩面，进入包厢，才敢摘下。 这位金榜第一刚落座，也不卖关子，直言道： “我感知到大会第二轮会有人来暗杀我，这么一个重磅新闻，荟萃楼可有胆量吃下？” 吓！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三长老已经在背后嗅到了大新闻的味道。 三长老稍微坐得直了一些，“不知可否告知，是何人会来暗杀如清仙子？” 结果她笑了起来，莞尔道：“宋家不是将我的身家来历调查了个干净，还能想不到吗？” 三长老当然能想到，但是能想到不代表敢往这个方向猜啊。 在百族大会上公然出手击杀世家选手，传出去会是件让四域惊怒的丑闻，除非有深仇大恨，或是不得不出手的理由，一般世家是不会这样做，为自己惹来一身腥的。 于是，三长老问：“如清仙子可能确定。” 她却摇头：“不确定。但是，确不确定的，又有什么要紧，宋家又不会亏什么。况且，荟萃楼靠贩卖舆论起家，难道不是最喜欢这样的新闻？当然，若荟萃楼不敢得罪方家，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倒也是。 三长老暗中点头，又道：“那如清仙子打算如何做？” 她笑起来，笑得叫三长老很想拿影像石给她录下来，因为他直觉这又是一个爆款玉简， “很简单。我想通过荟萃楼，将方家暗杀我的画面，投放到全城。这件事，以荟萃楼的能量，想必不难办到吧？” 三长老又忍不住在心里嘶了一声。 投放到全程，在全程直播人家杀人的画面？这，这也太会搞事了！你真不怕将自己小命折进去吗？ 金榜第一，仙品种子的命，那可是值很多钱！我们宋家还打算在你身上做长线生意呢。 三长老在心里砸砸感叹了一下现在的小年轻，乐呵呵道： “那如清仙子打算出价几何啊？” 怎么说也是跟金品谈合作啊，这一波我们家还得承担风险，你总得表现一下诚意吧。 三长老以为，接下来到了自己狮子大开口的时候了，结果金榜第一的操作就是叫人大开眼界的，她抿唇一笑，没接腔，反而说： 第182节 “宋家大肆出售刻画了我影像的录像石，在我身上捞了数不清的灵石。那些钱，还不够表示这次合作的诚意吗？” 嘶，好一个羊毛出在羊身上！ 三长老惊愕：“这些钱，竟是算在如清仙子头上的？！” “对啊！”秦如清扬眉，“好歹也是用了我的肖像权嘛，荟萃楼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用来盈利，我没追责，已经很给宋家面子了。” “而且，这次合作，肉眼可见得爆点十足，宋家可以从中获取的好处，肯定比我想得还要多。到时候果真事发，方家定然震怒，但为了遮丑，一定会找宋家谈判撤销画面，到时候，嘿嘿……” 她将两根手指捻在一块搓了搓，眉眼灵动道：“又是一大笔灵石进账。这笔生意亏不亏本，难道还要我给荟萃楼算吗？” 三长老当时看着秦如清，眼珠子都瞪大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人才啊！这样的人才不来我荟萃楼经营事业简直都可惜了！ 你身为当事人，竟然还撺掇我两头吃……这，这要真能行，不得爽死？ “如清仙子能应允撤销画面？” 她笑：“怎么不允，我又不想将方家得罪死了。” 三长老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他将秦如清奉为上宾，后细细商议了这件事的细节问题，才有了后面的事。 如今，从方长老刺杀、退去、再到荟萃楼全程直播，时间并未超过一刻钟。 碎片空间中，四位署长已经来到案发现场，正在勘查。 启荣已经将秦如清扶起，靠在自己身上为她疗伤，看见署长过来，目光闪过哀戚与震怒。 他道：“方家人竟敢在百族大会中公然刺杀世家选手，这是对百族的挑衅，对仙品的不敬，还望署长给我妹妹，给秦家一个公道！” 风署长脸色不愉，严肃道：“你放心，此事风家一定会彻查！必会有所交代！” 大脚署长最关心秦如清，这可是他们第五家相中的苗子，可不能就这么折了。蹲下来面色凝重地为她号脉，大掌搭到秦如清腕上，没过一息，却像触电般地收回。 西域署长不解地问：“如何，可是受了重伤？伤到了根基？” 大脚署长脸色怪异地将手背在身后，滚滚喉结，嗯了一声。 “……是挺重，须得好生调养。” 再来迟点，她伤就快好了。 西域署长也想蹲下来为秦如清疗伤，被大脚拦了，刚烦恼该编什么理由遮掩过去，秦如清咳咳两声，醒了。 你醒得可真及时啊。也行，省得他费事了。 秦如清小脸苍白，视线茫然地转了一圈，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面上划过一抹愤慨，却仍旧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有礼道： “求署长给如清一个公道！是方家派人刺杀我！” 北域署长抱胸，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你如何能确定是方家人？” 秦如清垂眸，又虚弱地咳咳两声，“是方智明，他自己说的，他说我这次大会必死，言语仇恨，还屡次三番挑衅于我……” “而且，怎么可能不是方家呢，只有方家，才会花费这么大代价决心置我于死地……” 秦如清说着，又隐去了后面的话，似乎是牵扯到什么隐秘。 几位署长对视一眼，忍不住叹息，大会进行到现在，秦家什么来历，他们已经约莫有数，说方家会出手暗杀，还真有可能。 风署长看了一眼被炸毁的树妖，沉吟一番道：“此事还需好生调查，放心，若真是方家出手，必会还你一个公道。如今凝丹期树妖已死，大会虽然还有一天，但是根据空间中剩下的人，前七名额已定。” 又顿了顿，“只是，前七名额好说，前三名……虽然绝大部分是依据你们的分数来的，但是也需要参考你们离开空间的时间。” 是了，大会二轮类似吃鸡模式，前三名皆有重磅奖励，只依照分数并不全面，还要看谁能吃到“鸡” 党卿、佛子、宋新武也适时围过来。 风署长的目光落到党卿、佛子和秦如清身上，“现在你们三人的分数最高，前三名要在你们三人中决出。” 党卿明显有些迟疑，而佛子却双手合十，慈悲道：“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这前三的名次之争，我就不参与了吧。” 风署长看向他，“佛子可想好了？若是主动弃权，放弃竞争，名次可是要往后延顺一位的。” 佛子笑：“贫僧不在意这些。” 他主要就是来传道的。 西域光头署长挠头呵呵，“我们修佛的都比较佛系。” 屁！个秃头傻子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佛子弃权，名次往后延顺，那么第三就变成了明樱大美女！ 这位姐可真是事业批啊，到现在还在杀妖兽呢，因为她的分数还在缓慢往上涨，虽然因为妖兽数量问题，涨幅已经很小了。 往下，第四是弃权的佛子。第五第六分别是启荣和宋新武。 他俩在最后关头被秦如清招呼一声，蹭了击杀凝丹期妖兽的伤害，涨了不少分。 宋新武满心复杂，对秦如清只有一个大写的服字。 完全想不到她脑子是咋长的。躲避金丹追杀，那么危急的时刻都能利用金丹反过来将凝丹妖兽杀了，还让他跟启荣也蹭了分。 启荣是她哥哥，被秦如清想着无可厚非。至于宋新武，就完全托了宋家三长老的那句，“就拜托如清仙子有机会照顾一下我们宋家那个倒霉蛋了。” 虽然没对这个不爱八卦的宋家老实人没报什么希望，但是，也别前七都搞不到吧，好歹是金品呢。 也因为这句，秦如清喊人蹭伤害的时候才招呼了宋新武，让他苟到了前七，甚至还是第六。 至于第七……秦如清额了一声，面色复杂道：“芮禾花哪来的这么多分？” 几位署长脸色都微变了一下，还是风署长也带着一种莫名难言的意味解释道： “她，正巧遇到了一只难产的蕴丹期妖兽，路过那只妖兽时，妖兽难产而亡，分数便算到了她头上。” 秦如清眼神呆滞：这，这也行？ 大脚署长笑了笑，“所以，你和党卿之间，怎么说？” 这会儿你伤都好全了吧？ 党卿看了秦如清一眼，其实他一直期盼着能和他的磨剑石来场真正的正面对决，可是，她如今受了伤…… 党卿刚想说：“我……”弃权。 结果秦如清缓慢撑膝直起身（还装），眼眸莹亮道：“党兄，可愿与我一战！” 党卿明显有意动，却仍坚持，“可是，你的伤……” 秦如清看向白塔查看了一下瘴气范围，又转回来道：“现在距离大会结束还有一天时间，我可以调息，只要你愿意等我！” 其实早好了啦。 此话一出，党卿身体一震，属于剑修的剑意振奋飞涨，收在剑鞘中的剑竟然发出了激动的嗡鸣颤抖声。 哇呀，你们剑修，都好直白哦~ 秦如清眉眼含笑，心中却已经转过了一箩筐主意。 开玩笑，要是这波让党卿弃权，就变成了他相让，这个百族大会第一就会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就算她全程碾压，可只要最后有那么一点不完美，群众就会放大这个不完美，直至降低她这个第一的含金量。 那怎么行！ 前前后后辛苦了这么大一圈，她就要为这事画上一个光辉圆满的句号。与一个公认的顶级天骄来上一场公正的堂堂正正的对决，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终点。 并且正好借此实验，在名气饱和的情况下，打败各路顶级天骄能不能帮助推动门面任务。 毕竟任务中有个限定词描述：成为天骄中的天骄！ 最重要的是，她跟方家的事还没结束！ 她给大众营造了一个美惨强的形象，现在就要维护住这个形象。 美了惨了强了之后，她还具有百折不挠的光辉品质！虽然身受重伤，虽然是个小可怜，虽然可以躺着坐收第一。但她偏不！ 她偏要拼着一身伤体与对方公平一战，堂堂正正、无可争议地赢回属于自己的荣耀！ 秦如清在心里掰手指这么一划拉，一举三得！ 这波，怎么算都是她赢麻了！ 第124章 奇迹清清vs党卿 秦如清用了两个时辰疗伤。 那时候毒圈已经侵占了碎片空间的大半范围， 秦如清与党卿来到白塔脚下的白色广场，两人对立而站，即将要进行最后一场巅峰对决。 四位署长站在阶梯上观望， 连收到消息的明樱与小粉花都赶过来围观。 明樱对秦如清有那么点说不上来的别扭心思， 总不愿与她正面打交道，正好这次大会又穿的绿色衣裙， 便躲在树缝里暗搓搓偷窥。 而小粉花一直以无害的形象示人，自觉跟秦如清关系很好，因此大方现身， 跟启荣宋新武站到一块。 启荣只关注妹妹接下来的比试，朝小粉花颔首之后就没说话了。 倒是宋新武，这次因为蹭了秦如清的分，得了第六， 压了小粉花一筹， 自觉扬眉吐气， 还主动与她搭话。 “恭喜你， 得了大会第七，再次卡线通过。” 只不过，这次被你压下去的倒霉蛋不是我了。 宋新武简直丁点儿不沾宋家人的油滑， 一整个透出一种清澈的愚。 连启荣都忍不住侧目。这人是不是有点傻啊？你这么暗搓搓地炫耀， 主要是，你自己的分数来路也不是很正啊，这不是明摆着给人家递话柄么。 连启荣都能听出来的阴阳怪气， 当家主的小粉花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她耳边簪着花，眉眼一弯， 娇俏笑道： “也恭喜你哦，能跟着如清仙子一起打妖兽， 不然，恐怕又要再次被我挤下去了呢。那我不就成了罪人？伤了和气不说，主要还会让宋兄丢脸，毕竟是金品世家的人，总不能连大会前七都进不去……”说完轻轻一捂嘴，语调抑扬顿挫。 启荣淡定地看了眼小粉花。不错嘛，这个人，这个嘴巴有妹妹的一半功力了。她这不就是在讽刺宋新武抱妹妹大腿蹭妹妹的分数么。 果然就跟妹妹说的那样，这位粉家主是白汤圆黑芝麻馅儿的。 宋新武像是被口水呛住一样，剧烈咳嗽起来，整个脖子都红了。 他呐呐地张了张嘴，却半个字不会为自己辩解，正应了那句又菜又爱撩。 第183节 小粉花无声地哼一口气，同是吊车尾选手，谁比谁高贵呐，她的运气好歹是自己的，这姓宋的倒霉蛋还需要抱别人大腿呢。 广场上，秦如清与党卿均已经进入备战状态。 党卿缓慢拔出自己的剑，横于胸前，朝秦如清微微躬身，这是剑修给对手最高级别的敬意。 “如清仙子，党卿会全力以赴，请你也一定不要留手。”党卿凝视秦如清，认真地说。 秦如清垂手站立，回看党卿，笑了一下：“当然。” 似乎有风涌起，丝裙掀动，缭绕的金焰缓慢从红衣女修的身上溢出，最后附着于全身。 她的气息也攀升至巅峰。 党卿脸色凝重，之前秦如清躲避金丹追杀的场景全被他看在眼中，晓得这是一种能极大幅度提升实力的秘法。 秦如清笑：“党兄，来了哦~” 话音落，人已经化作金光冲了上去。 秦如清是个奉行艺术就是爆炸的法修，一直以来的战斗风格就跟细腻不怎么搭边。她可以有技巧，战斗也许会充满计划与谋略，但是，在遇到那种不涉及生死，较为有把握的场景，她的选择是： 先莽一顿再说。这跟轻敌不搭边，纯粹就是为了爽。 先给你扔十个火球，火球不够换金莲，金莲还不够？行吧，那我再动动脑筋，用点别的招。反正蓝多不怕造。 金光冲上去，党卿眼疾手快地劈剑挥砍，速度极快，一息之间竟然已经过了十几招。金光与党卿的剑碰撞在一起，竟然发出清越的金属相击声。 党卿的剑很快开始发烫，剑离手，党卿用剑气将金光震开，翻身接过下落的剑直接用了个剑招，金光被避退，两人拉开一段距离。 第一回合结束，两人看似打了个平手。可还是那句话，秦如清是个法修。 她到现在全程硬钢，一个术法都没用。 大脚署长胡子翘了翘，惊愕道：“谁教她这么打的？” “不是你家吗？从西岭就开始和这丫头眉来眼去，很难说不是你家教的。”风署长抱胸，淡淡道。 西域光头署长呵呵打圆场：“我看着就很爽嘛，也没人规定打架一定要有什么起手流程，她恢复能力极强，先上来试探一下对手深浅，没什么问题。” 秦如清打法不能说有什么问题，走到今天全满分通关，她是特别会用技巧和脑子的。主要是，在什么都讲究精湛完美的仙品眼中，这路子太野了！忍不住就想吐槽。 北域署长倒对秦如清的秘法很感兴趣：“这种短时间内大幅提升的实力秘法十分罕见，通常情况下能达到同样效果的都有很大副作用，可看她那情态，却好像不用付出什么代价。” 只消耗精力灵力，不用献祭精血或寿命就能大幅提升实力的秘法，这可太罕见了！就连仙品都没有。 下头，秦如清又跟小牛一样莽了出去。 打斗过程中，其实还是能看出来她跟党卿之间纯粹战斗技巧上的差别。党卿在技巧上明显胜过一截，他的剑气偶尔能破秦如清金焰的防御，然而却只能给她造成皮肉轻伤。 秦如清似乎恢复能力惊人，这点皮肉伤对她来说不痛不痒，反而让她越打越兴奋，眼眸晶亮，下手越发狠厉。 相反党卿就不一样了，他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两颊全是汗水，脖颈之间有青筋突起。 实在是秦如清的火焰太灼人，还似乎能隐隐影响到他的精神。 忽而听到一声带着笑意的声音：“党兄，你分心了哦~” 隔档住党卿的剑招，秦如清顺势结了个印，“爆。” 党卿瞳仁一缩，他胸口的位置传来剧痛，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秦如清只引爆了一颗种子，看着不像是攻击，而是让党卿回神。 “剑宗第一剑就是这个水平吗？那我可要失望了哦~” 精神的灼热感消失，党卿抿唇，剑舞出万道残影，“多谢如清仙子赐教，不过，还早得很呢！” 金焰似乎都被剑气击地消散了一些。 他想起了师父的教诲：“你本可以直入归墟，我却坚持要放你出宗门。你的剑，稳，但不够极；完美，却缺乏极限中的千变万化。你还差一块磨剑石，因此拔不出崖风顶的那柄剑。” 党卿沉下心神。他发现秦如清的攻击，看似破绽百出，实际天衣无缝，看似缺乏技巧，实际每一招都在剑走偏锋，叫人无法预料。好似是她全无章法，可是完整打下来，却发现自己的节奏乱了，还需要她来提醒。 这或许就是师尊口中的“极”与“变” 党卿的眼眸灿如皓月，他发现秦如清或是真的是上天赐给他的磨剑石。 他放弃用各种剑招去突围，转而用起了基础剑法。秦如清见状，也一反常态地没有乘胜追击，而是一拳一拳，与他开启了近身肉搏。 下头的小粉花发觉自己已经完全看不懂这个层次的战斗了。 “他们是在进行一种很新的战斗吗？我怎么看不懂？” 可是出身金品世家，自有眼界见识的宋新武也摇头： “他们并未对彼此留手，但是使用的都不是杀招。如清仙子放弃了她最擅长的术法，选择了贴身肉搏，党卿放弃高级剑术，转而用基础剑招……就好像，相互之间在磨砺试探。” 启荣静静看着战斗，并未说话。 上首，署长们也都惊异了，以他们的眼力，自然能看出不同的东西。 “这两个小娃娃竟然不约而同拿对方练手，探寻极之境？”大脚署长惊异。 “秦家丫头应该还不知道什么叫极之境，好像只是本能行事，党卿，就有那个意思了，他的剑意，有了变化！”风署长淡淡点评。 这话看似是在夸党卿，其实赞赏更多的是秦如清。党卿尚且有意识，在朝那个方向追寻。秦如清就完全靠本能，这说明她本人的战斗天赋惊人，并且极善抓住机遇。 党卿摸到了一丝苗头，秦如清还不知道这苗头是什么呢，就本能跟了上去。 北域署长管剑宗，对党卿极为了解，“他是天生剑心，技巧完美，就是剑意稍微差了一些，如今已经触摸到极之境的门槛。待他剑意突破，想必就能拔下崖风顶的剑了。” “那个神兵？” 北域署长嗯一声，“党卿出生就能引动神兵共鸣，如今只差境界，就能拔起。” 西域署长忽然惊呼一声：“突破了？” 大脚署长很激动，目光跟着看过去，“可是秦如清？” 等自己看清，目光顿时涌现一抹失望，“是党卿啊。” 深深一凝眉，觉得不应该啊，那丫头从来就没有叫人失望过。想了想后才恍悟，心里舒坦了一些，“原来，是党卿还不够……” 秦如清只感觉党卿身上升腾起一股凌厉的剑意，他顺着这股剑意，极其自然地挥出了融合天地能量的一剑。 秦如清眼眸一凝，知道□□接不住这剑，闪身后退，却仍被剑气划伤胳膊。 她旋转落地，掌心撑开一道雾状金墙，挡住剩下的剑意。两人重新拉开距离，对立而望。 秦如清有点烦躁，她不是烦躁党卿伤了她，也不是烦躁党卿似乎变厉害了，她只是感觉刚刚隐隐触摸到了一种境界，但是却一直突破不了那个壁垒。 她烦了，知道今日再打下去也无用。 金焰一收，直接清声道：“你变强了，那就一招定胜负吧。” 党卿抿唇，没做声，手中的剑却旋转升空，直接分裂成千万道剑影，悬浮于党卿身后。 “此为，天罡万极剑，我的最强剑术。” 秦如清施法祭出金莲，下一秒，金莲的所有莲瓣分开，化成无数尖针。 “此为千莲。” 莲瓣与剑影相碰，似有无数刀光剑影，又似大千世界，繁华落定。清风荡起，整个密林树顶突然哗哗作响。 秦如清手印变幻，红唇轻启：“爆！” 党卿的悬浮于半空的剑应声而断，清越一声，落在地上。 他似乎很平静，望着悬空的秦如清，说了一句话： “原来，你是我的磨剑石，我却不配做你的磨剑石。” 第125章 极之境，规则！ “原来， 你是我的磨剑石，我却不配做你的磨剑石。” 党卿的剑碎了，可他却第一次没有管剑， 而是用一种无比平静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可秦如清却听出了这语气中的黯然。 对一个真正的天骄来说， 最大的打击并非名次或者输赢，而是有一个人让你意识到， 你，也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 秦如清挑眉，轻声问出一句话：“党兄， 何为配，何为不配？” 党卿愣了一下，属于剑修的锋利眉眼也因为这丝茫然与怔楞变得柔软起来。 “党兄今日剑意突破，不值得高兴吗？”问出这句话的时候， 秦如清自己是嘴角含笑的。她轻轻一抚掌， 状似恍然道：“想必是党兄心地善良， 自己进步了还不够， 还期望对手也得进步，不然就感觉自己实力不够强……” “哎，这就是天才的烦恼。”秦如清玩笑般地摇了摇头， 转过来看着党卿的时候目光却带了认真， “那我可以告诉党兄，今日我也触碰到了一种此前从未触碰到的境界，而这种感受都是与党兄对战得来的。” “是党兄自己的进步， 带动了我的进步，说起来我还要谢谢党兄呢。” 秦如清诚心实意。虽然刚刚因为触摸到壁垒却没有突破而烦躁， 可她很快调整过来，自己又不是神人， 顿悟又不是说有就有的。 这次不行，那就下次再来呗，也许就是时机不到呢。党卿认为是自己不够强才叫她没有突破，秦如清觉得这完全是想多了。 嘿，要依靠别人磨砺才能辅助突破的境界，秦如清觉得也就那样。姑奶奶要突破就完全靠自己！ 独自发芽，独自成长——独美！ 这么一想，秦如清顿时感觉美起来，感觉前头一定有大顿悟在等着自己。又看党卿的剑被自己击碎掉落在地上，心虚一抿唇，走上前将碎剑拾起，站在党卿跟前。 “那个，党兄啊，听说你们剑修都将剑视若伴侣，它这个……嘿，碎了，要不要赔钱啊？” 呜呜，赔钱，剑宗大师兄的剑应该很贵吧……虽然秦如清自己是个富婆，但是她也跟这位大师兄一样，后面有一大家子要养，要一下子赔出一大笔钱，那还是很肉疼的。 党卿只感觉自己的心情像下坠入海的小石子。急速下坠的时候，心里发沉，直往下掉，几近怀疑自己，要开始影响剑心了。结果石子噗通入海，被广阔柔软的海水承托，下沉的速度放缓，生出一种被拥抱的感受来，甚至觉得轻松快意， 党卿缓慢接过秦如清手里的碎剑，看见她可怜巴巴地眨眼睛，故意沉吟：“这剑……” 秦如清嗯嗯点头，抚着心口：“党兄，痛快点，你就说多少钱吧！” 党卿这才笑起来，道：“不要钱。这剑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了，拥有了自己最好的归宿。” “真哒？”秦如清颓丧的小脸一震。 党卿点头，又说：“北域剑宗崖风顶上有一柄剑，乃是神兵，党卿这次剑意突破，自觉已经有了拔剑的资格。待到党卿拔出神兵，再来找如清仙子切磋赐教。” 秦如清点头如捣蒜：“好好好，不要钱就好！”看见党卿的眼神，顿时反应过来，立马改了口，“哈，切磋，好说好说，一定切磋！” 第184节 党卿再次笑了出来。他想到了师尊临行前交代他的话： “剑修嘛，一味避世埋头苦修是不行的，要会入世，体悟大千世界，心境提升之后，方可修至大成境界。” 现在，党卿觉得师尊说得对。自己这一趟来参加百族大会，遇到如清仙子，实在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上首，四位署长笑望这一幕。 西域光头双手交叠，垂在袍前，忽然问北域署长：“他那剑值钱吗？” 北域署长很淡定：“剑宗一向以实力排名夺剑，党卿是大师兄，用的剑自然是同辈中最好的。那剑，虽比不上神兵，却也是个神兵胚子了。” 神兵胚子。 光头署长摸摸脑袋，“真是看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喽~” 风署长看了眼瘴气范围，已经十分逼近白塔，平静道：“名次已定，该走了。” 名次已定，该走了。没有任何争议： 金榜第一秦如清，大会第一，秦如清！ * 百族大会结束了。 哦不，应该说是，最受关注的武力值赛道结束了。其余耗时长的丹道符道器道依然在激烈地进行中。 然而，刚结束的武力值赛道部分，讨论最激烈的却并非是大会名次。因为能拿前几名的左不过就是那几人，并没有出现那种分差很近反复拉扯的情况。 名次没有悬念，也就缺了点讨论度。现在大会所有的讨论度都集中在两个方面。 一、百族大会上有人刺杀世家选手未遂，现已逃亡，不确定具体是谁，只知道疑似是瀛洲方家的人。 这新闻简直是东域的第一头条，大街小巷，茶馆酒肆，都在谈论这个。 消息的起源来自于荟萃楼。本来大会二轮的画面外面的人是看不到的，只能等待仙品署公布最后金榜上的名次。结果荟萃楼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搞到了二轮的内部画面。 然后就发现了刺杀这档子事。一个神秘黑衣人在大会上公然刺杀金榜第一如清仙子！这个神秘人还疑似与东域金品世家方家有关。 荟萃楼也是不怕事大，直接将刺杀画面投放到旗下所有的商铺店面中。荟萃楼的店面本就遍布整个东域，其影响力又大，再加上话题牵扯到百族大会，金品世家以及金榜第一，热度便直接爆炸。 整个东域都在讨论这件事，甚至如同瘟疫一般，有火速朝其他三域扩散的趋势。 仙品署已经出面，说此事一定会严加彻查。而方家到目前为止并未对此做出回应。 至于群众热议的第二点，便是如清仙子与剑宗大师兄的决胜之战了。 其实仙品署在最后公布名次时也放出了各阶段的选手画面，秦如清与党卿的最终一战当然包括在内。 只是热度却比不上荟萃楼亲自放出来的。毕竟人家是专业的，各种剪辑镜头语言，叫观众感受到了看大片的快乐。 此时，荟萃一号楼下已经第五十三次重播如清仙子与党卿的大战。别嫌这次数多，因为秦如清之前被神秘黑衣人追杀，那金焰中冷艳一抬眸的画面已经重播了一百多次了，每重看一次黑心荟萃楼就要重收一遍钱，可观众依然甘之如饴。 听说剪辑版的火中抬眸录像玉简已经在加班加点制作中，再过不久就可以出售了，肉眼可见又是一大爆款。 而秦如清与当党卿一战，还算是十分有门槛的对战画面，对观看者本身的实力有一定要求，不然完全看不懂。如此，才只重播了五十多次。 “开始了开始了，如清仙子调息好了。”那人振奋了一会儿，却很快为偶像担心起来，“哎，叫我说，她刚刚被黑衣人追杀，身上还受着伤，这种时候就不应该再上了。听风署长那意思，她分数是铁定能拿第一的，现在大会出了意外，就完全按照分数排名也没什么，非要和党卿比一次，要是输了，前头攒下来的荣光可就全没了！” “人家还没开始比就在这唱衰了，如清仙子什么时候输过？” “我这不是理性分析吗，你急什么，她现在受了伤还没好，党卿又是剑宗大师兄，老牌的天才选手，两种情况叠加，如清仙子输也是有可能的！” 两个头次看录像的秦如清粉丝这就二话不合吵了起来。 他们旁边站着一个神态悠闲的青衫男子。男子带着一种熟知剧情的优越感睥睨望了他们一眼，笃定道：“放心吧，结果你们会满意的。” 水晶中的画面开始了。 红衣女仙金焰弥漫，当先冲了上去，竟然选择与一个剑修近身搏斗。 “哇，直接开打啊！如清仙子的作战风格与她的长相真不相符啊！” 有人却偷笑，“你们才发现啊，我早发现了，她打架喜欢莽，通常都很干脆直接，不搞花里胡哨的东西，只有面对实力差距过大的对手，才会用一些迂回的有技巧的手段。” “她可真不像个法修！” 有人不赞同了，“你说她用的哪个术不像法修了，那威力？多少法修梦寐以求啊！” 术法威力大，释放场面惊人 （花里胡哨能装逼），不缺灵力。简直就是法修的梦想。 “你不能因为如清仙子拥有体修的身体素质就否定她是法修。秦如清，最强法修！”那人与有荣焉，不知是为法修还是为秦如清。 前头金光与剑影的正面交锋看得人很爽，毕竟视觉冲击很直观。可打到后面就观众就迷惑起来了。 喂喂，你们是在争夺百族大会第一哎，那名誉与奖励，是值得选手拼命的，怎么还你一剑我一拳的，跟演上了似的。 这便是极其需要考验观众水平的一段了，因为他们压根不知道遇到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能相互磨砺探索极之境是一件多难的事。 但没关系，还是那句话，荟萃楼是专业的。他们甚至为了这场战斗配置了专门的解说。 就是荟萃楼三长老兼说书人！ 他指着水晶画面，满脸严肃地说：“注意看，这二位可不是在玩闹，这是真正天才之间的对决，放弃一切额外术法与剑招，探索身体极限的对碰，这是在追寻极之境，乃是元婴之上才会追求的境界。” 哇，元婴，虽然他们不知道极之境是什么，但是涉及元婴，这高度一下子就拔高了。 再看到党卿，剑招越来越快，行云流水一般，忽而释放出层次明显比先前高了不止一级的剑招，还伤了如清仙子。 “党卿这是要赢了吗？如清仙子受伤了，这是在说，党卿领悟了极之境，如清仙子没有吗？” 果然，解说三长老道：“党卿明显初入极之境，剑意突破，而秦如清……还差些意思。” 吓！这不就是在说如清仙子不够强！党卿能领悟的东西，如清仙子领悟不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秦如清对外的人设除了她自己经营，还跟三长老一手推动有关，他怎么会砸自己家门面的招牌呢！ 果然，三长老高深莫测地捻须：“极之境的探寻核心其实就是逼出身体的极限。如清仙子能逼出党卿的极限，党卿却没有逼出如清仙子的极限，两者熟高熟下，还用我说吗？” 果然，二人最后一招定胜负，党卿剑碎，望着秦如清，说出了那句话，“……我不配做你的磨剑石。”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党卿亲口承认他不如秦如清！ 观众承认，虽然看不懂，但是莫名爽了！ 荟萃楼的气氛在党卿说出那句话时达到高点，荟萃楼还故意切掉了秦如清后面安抚党卿的话，显然就是想要造成这个效果。 他们爽了之后，荟萃楼开始收重播费了…… 三长老悠闲下台，接过侍从递上来的茶。侍从小声：“长老，这样子播，会不会对北域剑宗的名声不好啊！” 三长老很淡定，“事实如此，他本来就输了。” “难道党卿真有这么差劲？” “差劲？”三长老笑了笑，“不过结丹境就触碰到规则，党卿乃是当之无愧的剑宗第一剑。” “那您还将他贬成那样？” “嘿，小子，我教你一招，在我们荟萃楼做事，要研究的不是真相，而是观众想要什么，想听什么。” “就像被我们剪掉那一段，如清仙子安慰党卿，开解了党卿的心结，成全了他们之间的情谊，可在咱们荟萃楼的观众看来，爽点就大打折扣了。” “现在这样不就挺好吗？”三长老摊手，“党卿得里子，秦如清得面子，两厢得宜。” 结果侍从听了，又为秦如清委屈上了，“那如清仙子不是亏了吗！”里子给别人占了。 三长老看了一眼侍从的神色，就知道那丫头的影响力已经连自家内部都渗透了。 他高深莫测地叹息：“你怎么知道人家亏了？” “先悟出规则不代表一定就好，说不定人家后面要憋个大的呢？” * “妹妹，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秦如清和启荣出了武力值赛道后就直奔三姐和小唐的赛场，发现大会才过去四天，他们炼器的和炼丹的需要的比赛时间太长，瞧步骤才刚刚进行到中段呢。 秦如清和启荣便晃到了街上，在大会所有赛道结束的时间内，正好给他们休息。 只是启荣看他们离开的方向，并不是仙品署给提供的住宿群英苑，而是，荟萃楼？ 果然，秦如清说：“去荟萃楼啊！” “啊，又去听书？” 秦如清也没瞒着，她笑一笑，说：“去谈方家的事。” “方家刺杀的事不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么？”就他们刚刚歇脚的那会儿功夫，就已经听到不下于三波人在谈这件事了。 结果秦如清看他一眼，说：“我废了这么大劲，冒着生命危险，就是为了让方家简单出个丑闻？” 启荣现在也不是秦如清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会自己思考了，想了想说：“这件事仙品署一定会调查，届时找到证据，自然会降下惩罚。那对于方家来说，也就不仅仅是丑闻了。” 启荣的话确实有道理，可秦如清却不知怎的，竟然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哂笑。 她目视前方，淡淡道：“启荣，你太相信仙品署了。我根本不认为这事仙品署能给出什么交代，不说方家其实没露出什么真正的马脚，就算让仙品署找到了什么线索，他们估计也是不敢公布的。” “你别看这两家都在拉拢我，但遇到真正要紧的事，自然是以自己为先，以他们所认为的大局为重。” 启荣听完，心也沉了下去。 结果秦如清却笑起来：“所以说，求人不如求己。我想要做到的事，想要达成的目的，都会靠着自己的手段来完成。” “让方氏刺杀的事传遍全城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我还要让瀛洲方氏和瀛洲秦氏的事，人尽皆知！” 第126章 刺杀后续，与方家谈判 不过原先计划要去的荟萃楼到底没去成， 因为半道儿被人截了胡。 秦如清站在窗边看了一眼街上熙攘的人群和临街摆的小摊儿，半晌转过来，双手环胸看着某位骚包署长。 “我的好署长， 这回又是找我做什么？” 第五翎羽很悠闲地靠着， 单手支在座椅扶手上，泛着丝质流光的长袖垂下来， 露出一截很有骨骼感的手腕。他看秦如清着急就乐呵，还挥手示意旁边的小厮给他斟茶。 嗤，还摆上谱了。 “上次救了你， 不见你来谢我，怕你忘了，就亲自过来提醒一下。” 第185节 秦如清眨眨眼睛，“上次救你……怕你忘了”， 对不起， 她真没想起来。 第五翎羽好心提醒：“方家那位金丹长老来迟， 是因为我找到两个空间缝隙， 将之封住了。他不得以，只能另寻出路。” 原来是这么的。秦如清恍然地点头，然后一屁股做到第五翎羽对面， “好署长， 这就叫救啦？你堵了两个口人家不也还进来了么！” 第五翎羽挑眉嗯一声，“我为你争取了时间啊！” 还嗯。监察秘境本来就是你们两个仙品的职责，要是真叫方家成功杀了世家选手， 那就是你们仙品大大的失职好不！ 秦如清：“行行行，这般好事， 是该好好谢谢署长。”说着亲自端起一杯，旁边小厮刚斟好的茶， 接过来，放到第五翎羽跟前，道：“喝吧喝吧，最近穷，便以茶代酒，谢过署长了。” 拎着茶壶的小厮目瞪口呆。这位仙子，你要谢是不是得亲自斟一杯才能表示诚意啊？您可倒好，这以茶代酒的茶还是别人给斟的，您就转个手？ 第五翎羽哈哈大笑，竟也不介意，将那杯茶端起一饮而尽，赞道：“果然好茶。” 秦如清翻了个白眼。这无聊的…… 旁边的启荣老老实实捧着茶盏，两头望望，也不做声。 他之前一直对这位据说很有身份来历的西岭署长很是敬畏来着，没想到他私下里是这个画风。 “署长，我可还忙着呢，您要是没事，我就走了啊！”秦如清扬声。 “别急，有事。” 第五翎羽正色起来，指尖在桌面轻击了两下，像在酝酿措辞，而后看着秦如清道：“调查方家这件事，可能不会有什么结果，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嗤，就这个？秦如清半点不惊讶，甚至已经为他们找好了理由。 她眨眼睛，语调平缓而温柔：“很正常啊，方家又没露出什么正经马脚。他们家那个长老，从头到尾穿着幻型袍，连面都没露，怎么指认？光我嘴巴喊喊，起不来什么大风浪的。” 第五翎羽微妙挑眉，有些惊讶秦如清这过分“理解”的态度。 秦如清当然能理解，她甚至能理解，就算找到了实质证据，这事仙品可能也会因为一些原因压下来。退一万步说，这事闹大对仙品也没啥好处，毕竟赛事是仙品举办的，这上头出了事不正好证明仙品监察不力吗？ 果然，第五翎羽就说：“其实也不算是全无证据吧，我们的人还是发现了凝丹树妖突然暴乱的问题，方智明无缘无故，突然暴起砍树妖，而且剑上抹了一种名叫极幻蛊心液的神秘药液。此药液能激发妖兽体内的狂躁，让其兽性大发，敌我不分。若是妖兽服用计量过多，还会有魔化的风险。” 秦如清嗯嗯听完，还贴心补充：“叫我猜猜，方智明剑上涂的一点点计量就能让凝丹期妖兽发狂，极幻蛊心液恐怕价值来历都不简单。它可能不是方家专产的药液，毕竟方家人也不至于这么傻，可能涉及多个世家，调查开来，那事情就闹大了，并且会引起多方怨言。” 但是将事情摁下去就不一样了。唯一可能会不快的，只有他们小小秦家了。这个事后安抚不就行了吗？ 第五翎羽听出秦如清的语气中微妙的讽刺之意，认真道：“你不要不高兴，若真将方家逼得太狠，对你们秦家也没什么好处。” “风家也与我们谈论过这件事，承诺会在大会彻底结束之后，给秦家相应的补偿。” 秦如清自然能听出来第五翎羽语气中的真情实意。确实，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反复大声嚷嚷方家刺杀的事没有任何用处，所以秦如清压根就没想着在这上面做文章。 她自有她的打算。 秦如清笑起来，“好，那就拜托署长帮我们秦家多多美言，以此多争取些补偿好处了。” 第五翎羽不知为何，听着秦如清的语气有些不舒服。觉得她很该不高兴，甚至阴阳怪气两句都理所应当，且符合她的脾气。可现在，这么好说话，还笑得一脸灿烂……这明显就是假笑了。 第五翎羽一向直接，微凝了眉，问：“为何要对我假笑？” 秦如清直接翻了个白眼，“不笑我还哭啊？本来就是丁大点事，能顺利在金丹手下保住小命，拿到第一，之后大会还有超多奖励，一切尽在我的掌控，我为何不能笑？” 秦如清本人可能是对仙品有一些微妙的小情绪，但是她不打算将这种情绪迁怪到第五翎羽身上。她认为他们之间还算朋友，并且第五翎羽一直很照顾她。 做人得知足和感恩。 秦如清再次轻松地笑了笑，“好了，好署长，您还有什么事？” 第五翎羽认真看了秦如清一会儿，又恢复了慵懒的姿势，“还有什么事？剩下的当然就是提醒你这只小白眼狼不要因为别人给点肉就跟别人跑了的事啊！” 哈，您这一句还怪长的。 “怎么地，署长现在就打算跟我谈第五家拉拢的好处吗？”秦如清搓搓手。 第五翎羽竟然也学着秦如清的样子翻了个白眼，“就只惦记好处了？我说你小白眼狼还真没说错。” 秦如清小声嘁了一声。不惦记好处那惦记啥？她这人不咋愿意谈感情，就愿意谈好处。 人生理想就是养的肥肥羊全部学会自动上供。只可能，到目前为止能做到这点的只有小唐。 第五翎羽认真说了一句：“你也该考虑这些了，等到所有的大会项目全部比试完毕，前十名额决出，你就要开始为进归墟做准备了。” “你应该也晓得，归墟不是所有人想进就能进的，有些人，即便是拿到名额，也可能进不去。能够成功进入归墟的，只有两种人。” 秦如清状似不在意，却悄悄竖起了耳朵。 “第一种：真正的天才；第二种，百岁以下的元婴。” 这两点……连启荣都忍不住吐槽，“那个，百岁以下的元婴，不就是真正的天才了吗？” 所以，这哪是两点啊，分明就是一点才对。 第五翎羽却玩味摇头：“非也。百岁以下的元婴是不差，但至于能不能达到归墟眼中的天才，那就有待商榷了。” 秦如清想到了什么：“所以，百族大会上才一直强调，‘我们要真正的天才’，因为不是真正的天才，修为又不够的话，根本就进不去归墟是吧？” 第五翎羽露出了个孺子可教的赞赏眼神。 秦如清却将眼珠上翻。她又想起了第五翎羽曾经跟她说过的那个坑爹的第六域。 那鬼地方好家伙要求可是，“天道承认的，真正的天才”，瞧这限定词递进的，跟她在这套娃呢。 以防万一，秦如清多问了一句：“归墟这地方，不会有什么没达到要求就抹杀的设定吧？” 第五翎羽挑眉看秦如清，显然也想到了她为何会有此一问。 “那倒没有，归墟达不到要求，也只是进不去而已，那就浪费了名额了。” “说回正题，其实之前风琴雪说得也不算错，你一身技法确实粗糙，本身潜力无限，你的家族却一定程度上耽误了你，任你自由生长，却完全没有开发出你身体的潜能。” 自由生长怎么了，自由生长招你惹你啦。你自己还是个乐子人呢，我看也挺自由生长的。 不过，秦如清吐槽归吐槽，心里还是有数的。确实需要加紧在修炼这一块，这个加紧修炼不是说修为，而是一种，全身的，系统性的精进训练。 其实她在秦家也是秦家倾尽家族资源鼎力培养起来的，可是，在仙品或者上层看来，她这培养了就跟没培养一样。 不能说没用，但是如果要去跟那些归墟种子比，就相对来说有些不够用。 这头，第五翎羽抛出了一堆砖头，开始引玉了，“所以，你要不要来我们中域蓬莱，第五仙品氏族，进修一下？” 豁，就是诓她去第五家呗。这可不是什么拉拢了，就是直接叫她去蓬莱仙岛。 说实话，秦如清对中域蓬莱仙岛这个地方，完全不了解。外头各种地志书籍也从不介绍，只说是仙品氏族的族地。 但是岛上是不是只有仙品，有没有住着别人的人家，就不知道了。 秦如清在心里想了这么一圈，也不算推脱地说：“署长，去蓬莱仙岛这种重大的事你总不能叫我一天就做出决定吧，我才刚刚经历了刺杀从空间里出来呢！” 她可还有别的事要忙，咋说方家与秦家这一摊子得收拾好。 第五翎羽还不知道她么，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淡淡道：“你这是忙着憋坏主意呢。” “行，反正我跟你说的，你记住就行。事关紧要，务必认真考虑，走了。” 他甩袖拉开椅子，金光笼罩全身，人已消失在原地。 秦如清撇嘴，“嘁，这帮仙品从不走正门，非要装个逼用术法飞出去。” 启荣耳朵里听了许多劲爆的秘闻，一直没做声，却灌了半壶茶，他摸摸肚子，打了个水隔道： “妹妹，真去蓬莱仙岛啊？” 秦如清也站起来：“去啥仙岛啊，那仙岛也是咱们说去就能去的？” 谁知道要付出什么代价。 启荣哦一声，秦如清又道：“咋滴也得听听风家开的条件。货比不了三家，比两家也行啊。” “走了，这下总能顺利去荟萃楼了吧。” * 这次果然顺利。三长老一见到秦如清就赶过来相迎，嘴里道：“终于来了，你不来我都要去找你了。” 秦如清被三长老抓住，一扬眉：“可是出了什么事？” 见三长老看向启荣，道：“这是我哥哥。” 三长老捻胡子，乐呵呵点头：“老夫知晓，金榜第六，也是一匹前头被人远远低估的黑马嘛。” 落座之后，才细细说出这桩事，“方家传消息过来要我们撤下来那个刺杀画面了，开价还不菲。” “哦，那三长老还不赶紧撤？”秦如清故意问。 三长老瞪眼：“如清仙子不发话，我怎么敢删。”说得跟他自己有多正直守信一样。 秦如清唇角翘了翘，你哪是不敢删，你那是钱还没赚够。她可听说了，荟萃楼这黑心钻钱眼里的，反复播放那段画面，观众重看还得重新交一遍钱，你就说牛不牛。 心里吐槽，嘴里却说：“知道三长老为我着想，不过方氏怎么说也是金品，这波我们也不想弄太大，差不多就行了。” 意思是，你啥时候看着钱赚够了，想撤就撤。 三长老果然满意点头，又问，“那如清仙子这次来？” 秦如清淡定笑起来：“自然是为方家这件事的后续。” “后续？”三长老奇怪，“如清仙子刚刚不是同意撤销刺杀画面？”那这事不就了解了吗。 “是啊，刺杀画面的事了解了，可这件事没完啊。” “百族大会上有黑衣人刺杀世家选手，这个人疑似方家，那方家的说法呢，总不能就没腔了吧。” “而且，刺杀的目的呢？方家好好地为什么要杀我，什么仇什么恨？” “主要是，经历了这种事的金榜第一如清仙子又是怎么想的？她伤好了吗？她是否惊惧不已，又或是愤愤地想要讨个公道？” 秦如清一项一项，淡定列举，最后道：“这一桩桩一件件悬而未决的问题，可不都是宋家的生意？” “每届百族大会的热度都要持续个几月，今年还出了这档子，更有乐子看了，这么大的事情，热度正待发酵，宋家难道就这么收手了吗？” 三长老头次生出，眼前这个人不姓宋当真是宋家的损失这种感觉。 你怎么比我还会？你秦家不是炼丹的吗？怎么这操控舆论的门门道道，你比我这个老手还清楚？ 《热度正待发酵》，发酵这个词精妙啊！细细一想，这事背后确实有许多值得深挖的地方，并且这些地方都是群众想要知道的。 还是那句话，荟萃楼要研究的东西就是群众想看的东西。如此一来，这确实是宋家不得不做的好生意啊！ 三长老果然意动了，却还是稳重地问：“那依如清仙子的意思……” 秦如清语调缓慢清晰，不疾不徐，“荟萃楼先前不是给我弄了个什么专题报告吗？卖得那么火，这个系列完全可以深挖下去啊？” “经历了这种恐怖难言的事，如清仙子还一口咬定凶手是方家，她是怎么想的，方家到底跟她结了什么仇？” 第186节 秦如清就像一个旁观路人，毫无压力地议论起自己。 “再不济，撇开刺杀的事不谈，我可是实打实的金榜第一……小世家之子是如何走到金榜第一的位置的，怎么修炼的，什么技巧，夺了大会第一后又经历刺杀的打算……” 秦如清连营销的点都给他们想好了，“荟萃楼何不弄个专题采访呢？ “荟萃楼独家，金榜第一，专题采访。” 秦如清说完，包厢安静了好大一会儿。 三长老像是给打开了新世界大门，整个人的境界都像是提升了，思路豁然一清，完全打开！ 他抚掌赞道：“妙哇！” 可是你却只提妙，却决口不提答应呢。 秦如清也很懂，她笑容不变，主动道：“我也知晓此事事关紧要，三长老一人不能独自决定，这样吧，我先行离开，三长老只要在大会完全结束之前给我答复就行了。” 说着秦如清站起来做出欲走的姿态，这老狐狸果然没开口留她。 只说如清仙子提出来的东西他会认真考虑。 * 离开荟萃楼，秦如清心态很轻松，像是了结了一桩事一样，完全没有担心荟萃楼答不答应。 启荣注意到她的神色，道：“妹妹，你很笃定荟萃楼会答应吗？” 秦如清挑眉：“我可没有。” “那你为何这么高兴？” “一件事，我做到了我能做的，我可以努力的部分完成了，如果没达到预期，那就是我实力不够，或者这件事本身就无法达到理想的效果。所以，我为何不能高兴？” 启荣若有所思地点头。 “不过，”秦如清话音一转，“这件事能成事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啊，你觉得宋家不怕方家啊？”这件事继续深挖肯定要挖到秦方两家曾经的旧事上头。这点，连启荣都可以想到。 秦如清笑一笑，“我倒觉得，这件事不是什么怕不怕的问题，而是立场和所处角度的问题。” “仙品对方家有诸多顾及，并非是因为仙品怕了方家，只是身处他们的位置，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跟仙品打交道起来麻烦，合作起来麻烦。”秦如清就不怎么乐意跟仙品打交道。 “但是宋家就不一样了，本身实力很顶，人家品级在那儿，干的行业还是情报舆论这种，跟哪方关系都挺好，又不那么好，谁都不靠。” “这种怎么了？” 秦如清背起手，步子越发轻快：“谁都不靠，绝对中立，但是哪家的好事坏事我都知道一些，说不说就纯看心情，全员吃瓜看戏。” “这样的家族，估计说起仙品都没什么顾及，更何况一个方家？”秦如清轻飘飘反问。 当然，最主要还是：营销号哪有节操啊（仰倒 第127章 专题采访第一弹 荟萃楼。 秦如清走后， 三长老脸上收了笑意，这个上次秦如清就来过一回的包间安静下来。不多时，房间内部摆放的多宝阁竟然自动移开， 从中走出一位穿着□□绿袍服的老妪。 老妪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 看穿着颜色也很威严端庄，只是领口和衣服下摆的位置竟然绣了大片的红色牡丹。 红配绿， 倒没显得艳俗，只觉得这位老妪心态年轻，人也因为这牡丹花样变精神了起来。 看见老妪， 三长老立马站起来，口称：“大长老。” 这便是金品宋氏，荟萃楼背后的真正主事人。三长老只管经营方面的事，但是宋家真正负责荟萃楼以及对外事宜的， 其实是宋家大长老。 大长老落座，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姑娘胆子倒是大。” 三长老点头：“刚经历了刺杀， 她不想着避风头， 反而要逆流而上。”就不怕宋家杀个回马枪啊。 “正该如此。”大长老反而觉得秦如清时机选得好，“这时候出手是最好的，宋家刚刚失手， 震怒都来不及， 又加上全城关注，还要应付仙品署的调查，这时候没功夫来折腾她。她选这时机， 也是打着叫宋家措手不及的意思。” 三长老叹息，他在大长老跟前比他在外头显露的样子要稳重多了， “有勇有谋，这个金榜第一的含金量还是实打实的， 她还在大会上帮了咱们家新武一把。” 不然以那小子的霉运，怕是前七都挺不进去。 “所以，她提的那个采访，要不要做？”三长老说回了正事，“方家已经派人来叫我们撤下刺杀画面了，若是这边应承撤下，那边转头就安排了一个采访，方家怕是会因此恼了咱们。” 有点拿人开涮，故意恶心他们的意思。 大长老竟然笑起来：“那丫头是怎么说的……送上门的生意？” 她摊开掌心，目光晶亮：“既是送上门的生意，宋家为什么不做？关注百族大会的选手后续本就是咱们家历年来的传统，只不过今年稍有特殊。然而这特殊并非是咱们宋家搞了什么特殊，是金榜第一本人太特殊。她能叫金榜三响就够叫人意外的了，本身实力惹眼，又招人恨，她自己聚集着那么多话题，我们宋家不过是照例跟踪采访而已，又有什么问题呢？” 大长老语调温柔，“况且，这本身就是大众关注想知道的问题，顺应民心，乃是宋家职责所在。” 好一个职责所在。 这位宋家大长老就是能将黑的说成白的，且语气神态还能叫人觉得，她是真情实感觉得这是白的。 三长老也觉得很对，但本着谨慎的原则，还是多问了一句： “那若是事后方家派遣长老上门，强制要求……” “他跟秦家怎么斗我们不管，但若是敢为难我们宋家……就把他们曾经在瀛洲做的好事好好加工一下抖落出去。” 秦家那小丫头嘴里嚷嚷方家刺杀她，又或是说她秦家和方剂有仇，外界最多只会怀疑揣测。可他们宋家真要下场说方家怎样怎样，外界可就不仅仅是怀疑，而是会有相当一部分人相信了。 到时候方家引火上身，得不偿失。 话虽如此说，三长老还是眼尖看出来，“您挺看好那丫头吧！” 大长老倒这时候才露出一丝符合她本性的笑来，这笑跟她领口绣的牡丹大花很是契合，她道：“那丫头大会上的全程表现我都看了，行事做法都很对我口味。” “身上极具美貌实力逆袭反转等多种热门元素，且她自己好像还会有意识地运用这些东西，来帮助自己达到目的。” “天才常常都是清高的。这位能让金榜三响的仙品种子，非但不清高，还很会谋事。她不矫情，会将自己手边能调动的资源利用起来，只要能成事就行。” “她一定是位切实的利益至上者！这样一个契合宋家治家理念的好苗子，若是中途夭折，岂不可惜？” 就该好好养着，让她成为宋家的摇钱树！ 说了这么多，好像处处是为宋家着想，可三长老眼睛尖，“那大长老袖兜里的录像水晶又是怎么个说法？” 那气息他可都感应到了，绝不止一块。 大长老精神奕奕的脸红都没红，大方承认道：“好看呐~看着这样鲜活的小辈，感觉自己也变年轻了呢！”一边说一边得意理袖口，上面绣的大片牡丹越发招人眼。 说来说去，您还是被她给圈粉了呗~ * 又是两日过去，本来么，现在武力值赛道的结果都出了，刺杀的事虽然还在热议当中，但是热度也有所下降，毕竟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而其他几个专业赛道的还在比试当中。他们炼丹炼器画符的，专业性太强，不像武力值赛道有乐子看，因此，除了特定人群，关注的人也不多。 城里好像没新话题了。 这也很正常，哪能天天有乐子看，就光刺杀以及大会排名的事，就够他们说一个月的了。 可荟萃楼显然不甘平庸，可能大会期间家族有业绩要求，一边卖着刚刚赶制出来的，如清仙子火中抬眸的录像玉简，一边又紧急推出了新一轮的金榜第一专题采访。 说是会根据城中热议的话题以及老百姓们呼声最高的几个问题，对金榜第一如清仙子进行采访。 咦，这个新鲜。不过，你们荟萃楼是就可着如清仙子一个人做文章吗？前头刚卖完人家的玉简，这会儿又整个采访，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也是，专门弄了个金榜第一的专题报告，是实实在在全程就盯着她一个人呐。 ……但还是干得漂亮！ 他们就乐意看这个！ 采访还是弄成录像玉简的形式，不过因为片段有点长，听说不好制作，因此荟萃楼只推出了五百份。 以秦如清现在在不周群岛的热议程度，这五百份都不用做宣传的，只单凭人家荟萃楼自己的粉丝量，就能完全卖空，洒洒水似的。 此时，启荣手里就拿着这么一份采访玉简。 他还没看，只好奇说：“只推出五百份是不是太少了，热度起不来啊！” 启荣现在跟着秦如清往荟萃楼跑多了，“话题”“热度”这样的词也是张口就来。 秦如清莫名笑一笑，将他手里的玉简接过来，掌心施法一抹，这时候用灵识就可以看见玉简上呈现的画面。但是必须要用灵识，凭肉眼是看不见的。 一边说：“凡事要循序渐进才好。一下子弄多了，反而过犹不及。” 采访一共两期，前期弄什么话题，后期弄什么，她可是跟荟萃楼经过周密商议的。 启荣也就随口一问，跟着秦如清一起看了进去。 画面呈现的采访地点，就是荟萃楼一号楼底下那个大戏台子，人家三长老就经常坐在那儿说书。 这回不说书了，换成采访的形势，荟萃楼名人三长老没出现，只有秦如清，以及只能听见声音的采访者。 荟萃楼一开始想弄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儿，估计是卖仙子玉简卖习惯了，他们的思维就是下意识想搞个好看的地儿，才能“出片”。 但这个想法被秦如清给驳了。她说，就要在荟萃楼观众最熟悉的地方，主打一个原汁原味，能够加深你们荟萃楼的独家印象，“瞧，这种采访，别人都弄不来，只有你们荟萃楼能弄” 秦如清新奇但却有力的角度成功说服了荟萃楼。 画面中，秦如清穿着观众们最熟悉也最喜欢（暗搓搓）的装逼神女装，高冷但又略带羞涩地打了个招呼。 没说大家好，不符合人设，只说，“我是秦如清。” 旁边座位突然传来一阵啊啊啊的声音，看他们手里好像捧着个玉简，两男两女，头凑在一起。 不知道看到什么，其中一位长相清丽的女仙捂住嘴，但是欢快的啊啊声依然从指缝中传出，还伴随着语无伦次的，“呜呜呜，我是秦如清，谁懂啊，超有感觉，我超喜欢如清仙子啊！” 另一位女修疯狂点头，“我懂我懂，这就是金榜第一吗，可惜我们还没到参加百族大会的年纪，不然就可以亲自上去跟她打招呼了。” 这位两位女仙看着年纪不大，普通的东域世家女修打扮，应该也是哪个东域世家的小辈，族人兄弟姐妹四个一起来了荟萃楼。 旁边的男子将玉简抢过来，也目光灼热地盯着上面，激动道：“如清仙子好像没那么高冷。” 坐在其中面庞最稚嫩的小弟弟笃定骄傲道：“我早就看出来了，她很容易害羞啦！“ 荟萃楼出品的所有关于如清仙子的录像玉简他都有收集，大会也一个不落地看完了，自觉很懂秦如清。 启荣不知怎的露出噗噗的笑声，伸胳膊捣捣秦如清，“妹妹，他们也在看这个。一族四个都喜欢你……” 秦如清很淡定，切，追星嘛，多正常啊，一起追才有意思。要是一个寝室或者几个好朋友追同一个星，简直超幸运超快乐的。 第187节 继续看玉简，画面中出现了一个声线温柔的女声，说：“我们荟萃楼以及众多观众都对如清仙子很好奇，因此准备了一些问题，想对如清仙子做一个简单的采访。” 红衣秦如清：“嗯，你问。” “初始排名时，第一次听见金榜三响是什么感受？” 秦如清：“完全蒙了。因为我是从南域过来的，连金榜的基础规则都不知道，还是当时一位东域的世家姐妹跟我简单介绍了一下。至于三响，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呢。” 荟萃楼：“仙品的人事后没有跟你介绍吗？” 秦如清：“没有。” 实际已经拉拢过好几回啦。 旁边那桌好像跟他们同步播放，也在议论这个。 “如清仙子是南域的哎，好新奇，以前只知道南域很偏，那里的世家选手好像在百族大会上都拿不到什么好名次。如清仙子肯定是例外！” “不能以地域判断一个人啦！”看着是家里最大的姐姐道，“你说如清仙子是例外，她哥哥这次排名也不低啊，哦，她家里还有个姐姐，听说也是丹道前三。” “而且抛开秦家，这次南域在器道似乎也要出个第一，叫唐子凤，南域西岭的一个银品世家子，长得很俊哦~” 最小的弟弟只关注秦如清，撇嘴说：“根本不关注什么器修啦……金榜三响，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我们族里长老好像知道。” “长老说，我以后参加百族大会，不说金榜三响，就是能让它闷哼一下，也是我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那我们家的祖坟估计是冒不了烟了。” 这下连秦如清都被逗笑了，心说这四个还挺逗。 采访还在继续。荟萃楼又问：“对于拿到金榜第一什么感受？” 秦如清：“过程很艰辛，因为各域的世家选手都很厉害。能拿到第一是件很幸运很开心的事，因为有许多奖励，还可以为家族争光。” 画面中，秦如清没什么表情，就是平铺直续地说出了她的感受。可是明眼人都看出来她在说到奖励的时候眼睛亮了亮，说到为家族争光的时候背都挺直了一下。 启荣发现这话是真假参半，前头肯定巨假——妹妹拿第一哪有什么艰辛啊，薅羊毛超快乐的好不。至于后面，可以拿奖励和为家族争光估计是真的感受。 果然，那四个也发现了。 “哈，还艰辛，当我们没看大会第一轮啊，我看她就是一路碾压啊！” “这叫谦虚知道不。真要说轻轻松松估计你又要不乐意了。” 最小的妹妹只顾着舔屏说好可爱，姐姐倒是公正地说：“如清仙子还挺实诚。” 一般人都不会说因为奖励开心的，显得俗了，仙子都是不能俗的。但是如清仙子这么说，却显得她诚实、务实。 这才对嘛，百族大会不冲着奖励，不冲着为家族争光扬名，谁去啊！ 荟萃楼：“听说如清仙子和您的哥哥姐姐之前在南岭都没传出过什么天才之名，是家里故意瞒着的吗？” 秦如清：“对。” 那四个都很理解，“瞒着正常，像如清仙子这种级别的天才，不瞒着被人坑杀了什么办，谁家里还没几个仇敌啊！” 荟萃楼：“接下来是我们荟萃楼收集出来的几个，观众们最想知道的问题。如清仙子的养灵定品品级是？最重要的一点，秦家是怎么培养你的！” 果然，这四个瞪大眼睛，瞬间坐直身体。 “对嘛对嘛，我好奇这个很久了，秦家以前真的没听过啊！” “荟萃楼还挺懂，不过它有征询过我们想问的问题吗，我天天赖在这也没见着它有问过我们啊。” 妹妹耸肩：“估计是没征询到我们头上吧。” 画面中的红衣秦如清似乎是有些羞赧，说：“定品以我们秦家的标准是金品，然后培养规格，是举全族之力培养的。因为我们秦家之前还只是个入品小世家。” “哈哈，她不好意思了！果然是金品，这才正常，举全族之力培养也很正常嘛，这种级别的天才就算放大世家里都要供起来，更何况是南域的一个小世家呢。如清仙子实在不必害羞。”妹妹说得头头是道。 她哥说：“这么看起来秦家也还可以。有些家族差劲到，小辈中出了天才却因为几房相斗得不到好的培养，最后耽误掉的事。” “啊，你说的是商州的何家吧，我听说过。”姐姐也很懂。 荟萃楼：“听说如清仙子在秦家列席六长老，是几岁列席的？秦氏如今的发展与如清仙子有关吗？” 秦如清：“列席是十六，但现在过了生辰就要十八了。秦氏的发展……确实有出谋划策一部分。” 小妹妹趴倒在桌上，“天呐，她十六就列席长老了，那我已经十四，中间就剩两年的时间，我完全追赶不上她嘛！当然，我也晓得我是比不了如清仙子的，但有点我们很有缘，她是六长老，我也在家中也行六！”末梢语气又振奋起来。 哥哥开始冷嘲热讽她：“是，你是老小，人家是长老，都排行六——一模一样！多有缘呢。” 妹妹哽住。 启荣又开始放屁似的噗噗笑了起来，他觉得听这一家四个讲话比看玉简有意思。毕竟玉简上说的东西他都知道。 一些常规的问完，荟萃楼转而又说到这次大会。 “大会上的选手有哪些人是你特别在意的？” 秦如清开始细数：“我的哥哥姐姐不用说了，除此之外还有，唐子凤小唐，明樱，党卿，还有方智明。” 这下姐妹两个一起激动住了，“她说唐子凤，姐，是不是你刚刚说的器道第一的那个唐子凤，他们认得呀！对哎对哎他们都是南域的，真有可能认识！” 姐姐脸都涨红了，因为明显两个人她都关注都喜欢，“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还小唐。这不晓得结果晚上还怎么睡觉啊。 荟萃楼怎么不接着往下问呐！ 还好荟萃楼问了：“如清仙子与唐子凤认得吗？” 秦如清嗯，“之前在西岭认识的。”别的却也不多说。 姐姐：“就光是认识吗！你倒是展开说说啊！” “那明樱和党卿又为何会关注呢？” 秦如清：“关注明樱是因为她好看，关注党卿是当时传他是最有力的大会第一争夺者，因此怕自己打不过他。后来也证实党兄确实是一位可敬的有实力的对手。” 妹妹开始摸自己的脸，“她好像喜欢好看的仙子哎！” 姐姐温柔鼓励妹妹：“嗯，你还有几年的时间，争取以后长成明樱那样的大美女，如清仙子就会注意到你了。” 但是哥哥弟弟显然更在意党卿。 哥哥激动，断声说：“如清仙子与党卿之间果然是宿敌之争！” 弟弟显然更喜欢龙傲天的画风，坚决捍卫秦如清最牛最高光不动摇，笃定道：“不可能，党卿打不过如清仙子，宿敌之争是要棋逢对手才行。党卿还不够！” 荟萃楼不知为何到最后才问方智明。 “那为何又会关注方智明呢？” 这时候画面的中的秦如清顷刻之间变得严肃起来，她本来面容就有清冷感，这么一冷面，看起来气势就很迫人。 她道：“因为是敌对世家之子！” 哗！敌对世家，她承认了！之前猜测的方家刺杀秦如清，是因为跟秦家有仇，竟然是真的！四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眼眸中的惊讶。 可是秦家又是怎么跟方家结仇的，这俩也不在一个地方啊。 果然荟萃楼问了：“可是方氏在东域，秦氏在南域，这两族又如何能对上呢？” 红衣秦如清似乎是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因为秦家曾经的族地并不在南域，而是在东域。” “东域瀛洲秦氏，是秦家曾经的名号。” “我们家，是蒙受冤屈，被方家赶出瀛洲的。” 那四人简直屏住了呼吸，正待好好听听是怎么个赶法儿，结果，画面屏幕一息，没了。 妹妹：“啊啊啊怎么没了，是玉简坏了还是灵力不够！急死我了，后面到底怎么说嘛！” 哥哥也很烦，皱眉骂荟萃楼：“听说还有第二期，这荟萃楼现在是越来越黑心了，死要钱，要钱也就算了，怎么能卡在这！” 弟弟直接站起来大骂方家：“方氏小人！卑鄙无耻！” ……不是你也太脑缠了，这不还没出定论呢，怎么就开始骂方家了。 兄弟姐妹四个起身去问荟萃楼负责人要说法去了。 启荣看着他们离开，也忍不住道：“妹妹，咋断在这，事没说完呢。” 面纱下，秦如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就是要只提一嘴，剩下的叫他们自己挖。别忘了，这可是东域，说起南岭秦氏他们不知道，但是曾经的银品世家，东域瀛洲秦氏，翻翻老底，谁都能翻出来。” “先叫他们把曾经的旧事挖出来，自己发酵讨论一波。届时，我们再看风向引导。” 秦如清晃了晃手里的玉简，语气轻快： “都说了，还有第二期呢。” 第128章 舆论发酵，如清仙子出身罪族 这个采访录像的影响力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东域传播。 荟萃楼现在已经死要钱到了一种境界， 以前他们家出售玉简，都是会在大厅的水晶屏总先放一段，有了热度之后再截取相关画面出售动态玉简。 但现在他们不了。 他们开始直接卖玉简。想要看如清的仙子的专题采访， 必须得通过买玉简的方式， 而且玉简还卖得死贵，高达一千灵石一枚。 ……不是， 你家生意是不是做不下去要倒闭了啊！ 观众怨声载道，却依然捏着鼻子买单，主要是为了如清仙子。并且在心中下定决心， 要是采访内容不满意，没问到点子上，就找荟萃楼退钱。 它现在完全就是飘了。 抱怨了一通，身体却个个都很诚实， 荟萃楼限量出售的五百份玉简飞快销售一空。 看完了玉简的人果然怒气冲冲找荟萃楼来了， 却不是要求退钱的， 而是大骂： “你怎么能断在这！还有没有点良心了。” “我命你速速交出后面第二期的采访玉简， 速交不杀！” “不懂你家怎么做生意的，你将两期合到一起会死吗？啊？有钱不会挣？你就算是卖两千灵石又怎样，我们像是出不起那两千灵石的人吗！” 这种场景三长老当然是不会出面的了， 荟萃楼的管事被围在戏台子上， 对，就是录像中秦如清采访的那个戏台子，帽子都被挤歪了。抬手安抚众人： 第二期已经在加紧赶工中， 主要是荟萃楼的人力有限。最多不超过一天就会跟大家见面，请大家稍安勿躁。售价， 哦售价也不贵，还是一千灵石。 围观过来看热闹的发现不大对头。好像不是来骂荟萃楼的， 不，他也骂了，但好像是嫌荟萃楼出的太慢？着急买下一期？ 一位长年在荟萃楼喝茶听书的老观众拉住一个站在戏台下催单的顾客，说：“这位小兄弟，如清仙子的采访玉简做得怎么样啊？值得买吗？” 第188节 一千灵石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以前荟萃楼卖玉简最多也就是一百，因而有些人还是在观望的。 被拉住的恰好是那四人姐弟团中的弟弟。一听到这个，他振奋道：“值得，太值得了，如清仙子最牛！方家太可恨了！” 啊，你个人情绪有点严重啊。 旁边小妹妹却也接腔，认真安利：“你快买，很值得，荟萃楼第二波也限量，你不买就买不到了。” 说完之后，四个一起往家的方向走，一边还讨论：“原来如清仙子以前也是我们东域的啊，瞬间又感觉亲近了呢，只不过瀛洲秦氏好像没听过，瀛洲还有秦氏吗？回头问问长老。” 观望的这人听得一头雾水，但他明白了一件事：这期采访玉简有爆点，有干货！可以冲！ 于是他冲了，跟着也变成了围在戏台前纷纷讨说法的一员。 这样的情况不仅只在一两人中传播，而是以一传十，十传百的恐怖速度在东域蔓延。 那四个回到了家。他们是东域商州一个不大不小的入品世家的族人。 四个小辈一回到家就缠着族中最好说话的五长老。 “五长老，咱们东域瀛洲以前是不是还有个家族叫秦氏，还是个银品，怎么我们一点印象都没啊！” 那位五长老一听到瀛洲秦氏就顿了顿，露出个惊异的眼神，“你们问这个做什么？怎么晓得秦氏的？” 那段历史到如今，本就过了百多年，尤其是在一些人的刻意抹除下，不说东域，就连瀛洲一些家族都没听过秦氏的名字了。 只有一些年长者还记得，而这个家族的五长老就是其中之一。 妹妹抱着五长老的胳膊，撒娇道：“我们也是到今天才知道，这次大会的金榜第一以前竟然是东域人，她说她家的族地以前就在东域，就是曾经的东域瀛洲秦氏呢。” 吓！这倒是好大一个新闻！百族大会就在东域举办，最近几个月都在轰轰烈烈讨论这件事，至于能让金榜三响的第一名秦如清，哪家没听过啊！ 曾经的瀛洲秦氏，竟然就是现今南岭秦氏的前身？这是被赶出去后改头换面又重新崛起了？ 五长老知晓事情原委，在心里震撼了好大一会儿，才发觉四双盯着他的炯炯大眼睛，叹息一声，道： “如果那位金榜第一当真是出身于曾经的瀛洲秦氏，那方家为何要刺杀她就有定论了。” 他缓缓说出了那段被人遗忘的往事。 “曾经，瀛洲还不是方家一家独大，那时候方家也不是金品，是秦家和方家，并几个银品上等世家共同治理。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那时候秦家与方家的关系十分融洽，还结成了通家之好。” “若我记得不差的话，关系的转变发生在瀛洲出土远古秘境的时候，那个时候，整个东域都震动了，听说这个秘境年代十分久远，品级不低。秦氏方氏作为瀛洲头部世家，自然抢先进入了秘境。” “在秘境中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只是不久之后东域就发生了大规模的兽潮暴动，仙品署紧急征调人口，却发现秦氏的高层精英并未来齐，说是至少有一半的人都进到秘境里面并未出来。” “秦家当时也解释了原因，说虽然人数不多，但来的都是顶级的长老级别的人物，定会誓死捍卫防线。因为战事紧急，当时的风署长也并未说什么。结果……偏偏就是秦家镇守的那道防线出了问题。” “妖兽从那里撕破了口子，蜂拥进来，攻占了瀛洲大半城池，差点让瀛洲失守。还好那时整个东域的战事并未很吃紧，尚在掌控范围内，其他洲地的兽乱平息之后，风署长亲自带人清扫了闯入瀛洲的妖兽，收复了瀛洲。” “之后战事结束，秦家犯下大错，自然要受惩罚，只是那时候，秦家所受的惩罚只是降品。秦家依然可以呆在瀛洲。可惜，秦家内部也出现了巨大的动乱，听说他们家的应坤老祖陨落在此前的秘境之中，连带着也死了许多高层。” “秦氏本就在瀛洲名声大跌，是瀛洲百姓眼中的罪人，老祖又陨落，家族实力折半，听说很快不久就与方家彻底撕破脸。只是方家在战事中立功，此消彼长，秦氏如何能斗得过方家，没过十几年，秦氏就不堪屈辱，放弃世家之名，举族搬迁，销声匿迹了。” “结合你们所说的，曾经的瀛洲秦氏应是躲去了最偏僻遥远的南域南岭。后竟然一改颓势，重新崛起，如今出了一个能让金榜三响的后辈，方家怎可能坐得住呢？” 五长老说起这段往事，乃是一种旁观者的语气，不带多少感情色彩，只是略微有些唏嘘。 他本来就不是瀛洲的，对待秦家本身就没多少仇恨，时间又隔得太久远，说起来，也不过是对秦家运势断了还能重新续回来表示惊异罢了。 可他不知道他所说的东西对这四个小辈的冲击有多大。 根据长老方才所说的，曾经的秦家导致瀛洲失守，是瀛洲的罪人，那瀛洲秦氏的延伸，南岭秦氏，身上也背负着瀛洲的罪孽。 ——如此说来，如清仙子，岂不是出身罪族？！ 秦如清的忠实脑残粉，那位小弟弟蹭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如清仙子是不可能出身罪族的！” 妹妹捏紧拳头，表情十分愤慨，“采访中如清仙子已经说过了，秦家是蒙受冤屈，被方家赶出去的。既然是冤屈，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这丫头几乎记得秦如清采访说的每一句话，因为她已经重看玉简不下于十遍了。 哥哥姐姐比较稳重，情绪尚且没那么激动，但皆是一脸严肃。 姐姐说：“以如清仙子的人品，定然不可能撒谎，曾经瀛洲兽潮事件，一定有问题！” 哥哥擅长阴谋论，晓得许多世家的阴司，开始认真对案件进行分析。 “问题的关键看似在兽潮，实则是在兽潮之前出土的高级秘境，秦方二氏作为瀛洲的上层世家，必然有优先准入权，二族定然是在秘境中起了争执，说不定就是杀人夺宝之类的事，秘境之中的事连带着影响了后面的兽潮……所以，秦家不是罪族！” …… 这样类似的讨论在采访玉简传开之后陆续在东域各地出现，引起了龙卷风一样的恐怖震动。 甚至影响比之前秦如清引起金榜三响还要大！ 毕竟那时候乃是秦如清第一次崭露头角，可现在，她的名气经过整个大会期间的积累，加上荟萃楼的推动，简直是四域历年来的第一人气女仙。 她罕见地带动了一种现象级的偶像效应，在东域乃至四域都得到了一批忠实的拥护者。 可现在，你跟我们说，如清仙子出身罪族？ 哈哈哈，搞笑呢！ 瀛洲秦家的那点事很好扒，就算被人刻意抹除痕迹，可只要想挖还是能挖出来的。于是，整个东域，又开始围绕着曾经瀛洲失守的事，七嘴八舌讨论了起来。 有人说，照秦如清在采访中的说法，当年的事极有可能有隐情。 紧跟着有人开始反驳：可是瀛洲秦氏曾经是被东域仙品署亲自削品降罪的，又能有什么隐情呢，她家让瀛洲差点失守是不争的事实啊。 那为何百族大会期间，方家要派人刺杀秦如清？这不是心虚有鬼是什么！ 拉倒吧，到底是不是方家派的人还有待定论呢，仙品署都没决断，你就确定上了？说不定从头到尾就是秦如清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呢？ 各方基本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 瀛洲岛上，收到消息的方氏也在为此勃然大怒。 刺杀秦如清没杀成便也算了，没想到还被那小孽畜摆了一道，方家刺杀的画面竟被录了下来，通过荟萃楼传播到了全城！ 那时候方家已经责罚过刺杀失败的六长老和没有配合到位的方智明。后又派人去和不要皮脸的宋家交涉，花重金撤下了那个刺杀画面。 这一波刺杀，方氏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惹了一声骚上身。反之秦如清却风风光光拿了大会第一。 方家不是没想过继续派人刺杀，毕竟留着这么一个小辈，且对方还刚刚摆了他们一道，实乃祸患。 可偏偏现在大会还没结束，秦如清还住在群英苑中。那地方有两大仙品世家派高人驻守，围得跟铁桶一般，比碎片空间还不好下手；方家又疲于应付仙品的调查，力不从心，只能作罢。 宋家收了钱，倒也没多久就将刺杀画面撤了，方家以为此事就此结束，没成想宋家转头就弄了个什么采访。 那采访他们也找人看了，小孽畜直接在采访中将秦方两家的陈年旧事摊开了说，直言秦家是“蒙受了冤屈，被方家赶出去的” 如此，直接将方家推到风口浪尖。 此时，方氏族长正在发火，照例还是大骂六长老和方智明。 “要不是你们两个不中用，事情也不会至此！” 方氏族长简直不理解，他看着六长老，指尖连点：“一个金丹去刺杀一个连结丹都没结的小辈，还失败了？这是怎么办到的我都想象不到啊！” 当初决定派出金丹长老已经是大大高看秦如清，就是抱着一击必杀的念头，结果这都失败了！这都不能说是一件叫人扼腕的事，简直就是离谱！离天下之大谱！ 六长老脸色涨红，这可是族会上，别的高层都在看着，族长如此训斥他，实在叫他没面子。 六长老嘴唇翕动，想为自己辩驳，说是因为那小孽畜有越阶而战的实力，她身上有古怪，当时树妖暴动，局势又太乱 ……可这些荒谬的理由他自己听来都觉得是借口。如此，只能木着脸忍了这口气。 六长老怎么说都是长老，族长训斥也是留了尺度，训方智明那就完全不留情了。 “真是废物，族中叫你配合金丹长老刺杀，你做了什么？就算长老来迟，前期就一点准备都没有吗？脑子呢！大会比那么多轮，不说叫你超过秦家妖孽，你情报总得收集吧，她身上藏着那么多底牌，为何不上报家族！”族长大喝。 这次方家刺杀失败，最大的原因就是小孽畜身上藏的底牌太多了！ 她明明实力层次不够，却莫名就可以找到金丹长老的方位；还有那一手神奇的火焰，那能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实力的秘法……桩桩件件，构成了这次刺杀的失败。 方智明是在族会上跪着的。他垂着眸，拳头紧握，想为自己辩解一句。 底牌底牌，若是能被人轻易得知，又如何能叫底牌！她明明早就猜到方家会对她动杀机，大会全程都隐藏了实力，从来就没有暴露过！ 可这样的解释却不能出口，只能愈发衬得自己没用。只能沉默。 方族长看着他像个闷葫芦一样半天憋不出来一个屁，对此更加失望，冷漠道： “也就是你姐姐在禁地修炼，她若是参加此届大会，哪还有后面这些事。你连你姐姐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此话简直直直戳到了方智明最痛的地方。他的呼吸顷刻之间就停了，屏着息，因为垂头看不出眉目，脖颈见却能看到明显的青筋突起，可见内心情绪翻涌。 方智明的爹出来打圆场，“好了，族长，还是想想接下来的应对之事吧，莫要与这废物计较了。” 其实他本质只是想为儿子解围，却不想因为这轻描淡写的废物二字，方智明心中仇恨更添一分。 其他长老也转移话题，开始骂宋家：“这家从上到下就没一个要脸的，拿了我们家钱转头却搞这出！当真是不怕我们与他家翻脸吗！” “呵，宋氏就是一个靠售卖战场情报起家的小世家，发死人财的玩意儿，如今抖落起来倒跟我们方家打擂台了！叫我说不若趁此机会教训他们一顿。” 方族长立马摆手：“不可！宋氏起家虽上不得台面，但他家手里却实打实捏着不少消息。况且他家眼界不高，没什么追求，只盯着几两灵石，方氏实在不必为此凭白树立一个敌人，眼下的问题还是解决城中的舆论……” 一直沉默的六长老抱着戴罪立功的想法，倒有了一个主意： “叫我说，秦家小孽畜这般倒是出了一个昏招。她自己将秦方两家的事抖落开，那曾经瀛洲秦氏所犯下的错事一定会被人扒出。导致瀛洲失守，那可是重罪，如此，秦如清就是出身罪族！” “我们方氏何不联名上书仙品署，将秦如清从金榜上抹除。出身罪族的人，有何资格高居榜首？理应取消大会资格。再不济，还能引导城中舆论，将瀛洲秦氏的罪行好好大肆宣扬一番……届时，风向还能站在秦家那头吗？” 随着六长老的讲述，会上倒是安静下来，因为他们发现这确实是眼下最适宜的做法。 上书仙品署……其实作用不大，仙品署也是不可能同意的。因为没有罪族出身不能参与百族大会的说法，那不过是方家表态施压。主要还是引导城中舆论。 百年之前，方家曾给秦家泼了一次脏水，百年之后，再泼一次，又有何妨？ * 启荣出去给秦如清买荟萃楼的糕点（是的，荟萃楼也卖糕），回来后发现她还在围在桌边悠闲磕瓜子。 “妹妹，外头简直不能下脚了，连群英苑中都有世家选手说我们罪族什么的……”启荣将这种甜得发腻的虚呼呼的糕点递到秦如清手边，坐下来脸色不太好地说。 此种糕点用玉碗盛着，白花花，虚呼呼，上面点缀着果脯粒和坚果粒，是荟萃茶楼很受女仙欢迎的点心，说配茶吃最好。 秦如清吃了一口后发现，这不就是奶油蛋糕吗！当场入坑。 此时，她放下瓜子，满足地添了一口蛋糕后说： “他们说就叫他们说呗，还能堵上他们的嘴不成。当时第一期采访叫荟萃楼安排上那个问题，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启荣猜到点什么，凑近说：“妹妹，你是不是就想事情闹这么大啊！” 第189节 到现在他也看出来点东西，妹妹完全不是将事往小了引导，而像是恨不得它越闹越大才好，甚至还会主动倒油。 当时采访最后那句话，她要是不提，也不会有后面那些了。 秦如清轻飘飘回应，“是啊！不闹大怎么行？” 启荣没做声，却是眼巴巴望着秦如清，明显是期盼她能给个解释。感受这股眼神，秦如清叹了口气，将蛋糕上的果脯粒挑出来吃完之后才缓缓道： “你想想，等到三姐他们比完，大会正式结束，我们后面就要开始准备入归墟。可我们走了，秦家怎么办？” 秦家怎么办。启荣一愣，这是他从未设想的方面。 秦如清眼神很平静，语气却带着一股郑重：“大会结束，我们秦家隐藏的状态算是完全打破了，而且还出了我们两个，方家能放过秦家吗？” “就算有仙品署规定不能明着出手，可他们还不能暗着来吗？真想要搞你，方法不是多的是？方氏怎么说也是金品，若是秦家还跟以前一样藏着掖着，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所以，固有的方针得变！”秦如清提高了声线。 “从以前的苟住，藏着掖着，变成大大方方主动把这些事掀出来。就是要众人皆知，我们秦家，哎，跟方家有仇！只有将东域，将整个四域的目光集中过来，全域监督，方家才不敢轻举妄动。” 打一开始，秦如清跟荟萃楼合作，弄全程直播，目的就不是为了让方家怎样。 他家能怎样呢？最多不过名声受损。至于刺杀被罚，只要没真正逮到人，方家有一百个理由可以推脱洗白。这些理由秦如清自己都能给他们想好。 所以，秦如清从始至终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恶心方家，也从来没有寄希望于仙品署能给方家什么惩罚。她的目的就是自保！ 保秦家。 先将方家刺杀的面目暴露给大众，引起大众好奇之后，带出秦方二氏有仇，再引出两家曾经的旧事。一步一步，层层递进，最后借着百族大会和金榜第一的名气吸引来四域的目光。 这目光既是审视，也是监督。 有了这样全域的监督，方家才会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 启荣如今思考问题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他凝眉想了想，提了一个问题：“可是，现在城中已经有很多人说我们出身罪族了，如果此时最后名声不能反转，岂不是让我们家白白背了骂名？” 秦如清却笑：“你怎么知道不能反转？城里都在骂我们，那是因为有人在推啊，可我们还没出招呢。等人家出手完，才到我们出手的时候。” “你说采访第二期？可是只凭那个，能将名声反转吗？”启荣信心不是太够。 秦如清意味深长地笑：“这可说不准哦~” 当她从大会开始就在打造的人设是白弄的啊！ 金榜三响、金榜第一的光环；时刻注意的表情管理，美貌管理；以及最后带伤也要坚持和党卿公平对决的态度。 种种加起来，构成了东域现在话题度爆表的如清仙子。 方家在背后操纵舆论，就是想让将曾经的脏水再泼一遍。想法是挺好，可他们不明白： 以前方家能顺利将秦家钉在耻辱柱上，是因为当时秦氏已经被动失了民心，本身实力又大减。如此，方家才能成事。 可如今，秦家以全新的面目出现在大众眼前，又有如清仙子这个人气顶级的“门面”，方家想重新将那盆脏水泼在他们身上，那可没那么简单。 不说秦家答不答应，大众也不答应啊！ * 商州那位五长老看着家里这几个小辈如此统一的口径，匪夷所思道： “不是，你们就这么相信那个如清仙子，这么相信秦家吗？” 肯定啊。弟弟握拳，带着一种空前坚定的眼神震声回道： “能培养出如清仙子这样正直美丽善良的女仙，这家族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这位长老完全不懂。你的信念感从何而来啊孩砸。 若是秦如清在这里，一定会微笑回他一句： 信念感……当然是来自“我的房子必不可能塌”啊！ 第129章 专题采访第二弹 现在启荣也不敢出门买糕了。因为舆论发酵的程度真如他所说， 无法下脚了。 风向的转变源于一个老者。老者自称曾经是瀛洲一个入品世家的长老，然而家族在百年前的兽潮之战中灭亡。 老者于荟萃楼前散发痛哭，大骂秦氏。说正是因为秦氏于战事懈怠， 才导致防线失守， 让妖兽大军攻破瀛洲。 说他家族上下百来口人都死于妖兽的血口之下，家族高层在最后一刻都在拼死而战。 说到最后， 老者将战事的全部罪责都推到秦氏身上，说若不是秦氏，他不会家破人亡。 曾经瀛洲战事上万口的人命也要归咎于秦氏身上。 秦氏乃是不折不扣的罪族， 如今才过了小百年，就叫罪族改头换面，重新来过，其族人子弟还拿得了金榜榜首的名次， 受尽东域乃至四域的追捧， 实在可笑。 他说得声泪俱下， 语言极富煽动性， 围观的人群看着这位散发老者议论纷纷。 然而议论归议论，却也不是完全就听信了他的说辞——主要是，荟萃楼实在是秦如清粉丝的大本营。 他们完全不能容忍这个老者如此污蔑诋毁如清仙子， 诋毁秦家， 便与老者争论了起来。 结果不知是人太多还是怎么地，老者竟然“被人推倒”，他伶仃而狼狈地躺在地上， 大喊欺负人。 “一个罪族之子还有拥趸，联合起来欺辱我这个瀛洲旧民……” 他躺在地上大喊大叫， 形容疯癫，最后还是荟萃楼的人将他请走。就是不提其他， 荟萃楼也不能容许这样一个人在自己家门口撒泼闹事。 但是这事的影响却逐渐发酵开来，有越来越多的“瀛洲旧民”出现，都自称是曾经那个兽潮之战的瀛洲幸存者，见不得罪族风光，要来讨个说法。 等到旧民的声量越来越大的时候，方家终于发声了。他竟然联合众多瀛洲旧族，联名上书东域仙品署，要抹除秦氏三个罪族子弟的参赛资格。 这个举动联合了讨伐秦氏的力量，却也引起了小小的反弹。 到目前为止城中观望甚至信任秦如清的人还是有很多的，他们都在等着第二简的说法。因此，在那些旧民发声的时候，他们虽然反驳，却也没有一味争吵。 他们在等秦如清，最想听的就是如清仙子的话。他们只信秦如清！ 结果这帮旧民真是越来越过分，还联名上书要将人家的大会资格都给取消了。 怎么，现在事情都没定论，你打不过就掀桌呗！ 退一万步说，就算曾经的瀛洲秦家犯了错，人家不也接受惩罚了吗？ 当初秦氏的惩罚可是东域仙品署亲自降下的。降品。降银品秦氏为入品。况且随后不久秦氏就自行削品，举族搬迁了。 这个错是不是真由秦氏犯的还有待商榷，但是人家的惩罚可是实打实受了，代价也都一力承担了。 瀛洲秦氏削品之后，这个家族就可以说是不存在了。人家在南岭重新开始，正正经经发展，按规定选拔参与百族大会。 这其中是有哪一个环节违背了仙品署的规定吗？仙品署是有什么明文条例说犯了错的家族子弟不能参加百族大会吗？ 如果这些都没有，你联名上书个什么劲儿？ 舆论小小触底反弹了一波，这些人的观点就是，你错不错的另说，想抹除人家实绩，别想。 最后弄得仙品署也不得不出来发声。要联名取消秦氏三人参赛资格，确实可笑。不说现在的秦氏是南岭秦氏，代表南域南岭出赛，就算人家现在还是瀛洲秦氏，也没有取消资格的说法。 所以，东域仙品署自然是给驳了。只说秦氏三人的成绩以及大会资格完全合理，没有取消一说。 舆论声势在荟萃楼推出如清仙子采访第二简的时候达到顶峰。 ——你终于现身说法了！ * 商州世家的那四个兄弟姐妹第一时间冲去荟萃楼买了玉简。 再晚一天他们小命都要没了，外面的空气简直不能待人，多呼吸一秒都感觉窒息。 四人前头还会跟人吵架，后来所谓旧民声势越来大后，弟弟妹妹这两个战斗粉也不得不歇了声势。最后四人只能堵着耳朵呆在家里，完全靠着秦如清还有第二期采访来吊命。 “快快快，赶紧看！”妹妹连声催促，却发现四人的头凑在一起实在挤得慌，并且非常影响她舔屏，忍不住抱怨，“为什么不多买几个啊！” 哥哥看她：“第二期一开始只限量出售一千简，能抢到一个就不错了，而且，你哪来的钱再买一个？” 就这一个都是兄弟姐妹四人凑自己的月俸买的，又因弟弟妹妹年纪小，月俸基本可以忽略不记。 妹妹果然哽住，半晌羞恼道：“烦死了，看吧！” 于是便开始了。 采访地点还是那个戏台子，只是，如清仙子的服装似乎换了，上次采访是一身红衣，这次，换成了白色。 妹妹最关注颜值，稀奇道：“咦，我以为她最适合红色，没想到穿白色也这么好看哎。” 画面中的秦如清一改往日华丽，只穿了一身素白色流光仙裙，上身基本没有任何装饰，只像工笔一样勾勒了玲珑的身形，腰身的位置系了一根纤细的红丝带，丝裙垂坠而下，如垂倒的细碎星辰，隐隐闪烁流光。 这身装扮，只显得她素净、出尘、清冷以及，那么一丝丝的憔悴。 果然，姐姐还是心细一些，皱眉说：“如清仙子脸色好像不太好，今日穿着也过于简单了些，像是无心打扮。” 妹妹经提醒也发现了，“她之前穿衣都很华丽，以明艳的红金色系为主，还喜欢戴许多叮铃作响的配饰，今日身上却什么都没戴。唇色也很苍白，连口脂都没涂！” 弟弟严肃脸，握拳：“一定是如清仙子听到了这段时间城中的流言，心里难受了！” 果然，荟萃楼采访的人也显然发现了秦如清的不对劲，问： “如清仙子今日脸色怎么这般苍白？可是没休息好？” 玉简中的秦如清浅勾了一下嘴角，笑容却不达眼底，她未多言，只简单说了一句：“还是休息好了的，可能是因为想到今天要采访所以比较紧张吧。” 可是，面对心魂洞府的怨魂都能面不改色的如清仙子会因为一个采访而紧张吗。 妹妹：“啊啊啊啊，她果然还是心情不好了，一定是被城里的流言中伤的！” 哥哥叹息：“看来两次采访的时间是分开而不是连续的。她一定是听到城里说她出身罪族了。” 荟萃楼也很会紧跟时事，问： “关于东域一天三洲上流传的，曾经的瀛洲秦氏乃是罪族，如清仙子有什么想说的？” 素衣秦如清眼眸一定，立马严肃起来，厉声否认： “这是赤裸裸的污蔑！从来就不存在什么秦家懈怠战事导致兽潮失守的事！” 荟萃楼：“哦，这似乎和大众以为的说法并不相符，如清仙子可以详细说说吗？” 素衣秦如清抿了一下唇，似乎也在调整因为秦家遭受污蔑而升起的愤怒情绪。半晌，她好像镇定下来，缓声开口： “经历过兽潮之战，或是只要参与过妖兽防护战事的家族都知道，每道防线需要安排多少战力，可以抵御的最大妖兽数量，都是有定数的。” 第190节 “防线上的战力都是由征召的仙品署统筹，当时秦家所领的防线是瀛洲之西，秦家所抽调出来的高层战力完全符合仙品署的战术要求。” “若是瀛洲之西所迎接的妖兽数量符合先前预估，秦家必然有能力完全抵挡妖兽大军。可事实是——秦氏所抵挡的妖兽数量远超预估，甚至超出一倍不止！” 围在一起看玉简的兄妹四人皆捂住了嘴。 姐姐凝重道：“若只是超出一点，倒也好说，毕竟每道防线都有容错。可超出一倍不止，那就是说这道防线承受了双倍以上的压力，防线崩塌便是一件必然的事！” 哥哥点头：“问题的关键是，百年前的兽潮之战，除了瀛洲，其他地方战事都算平稳，也就是说，对于妖兽数量的预估并没有出现什么差错。唯一的例外就是秦家镇守的瀛洲之西，妖兽的数量竟然成倍增加。” 至于弟弟妹妹，因为年纪小，其实不太能听懂。 妹妹甚至还想感叹一句，穿着白衣的如清仙子因为愤怒，眼睫颤动，鼻尖和脸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晕，看起来可有种坚毅又脆弱的美感了。 她想夸她好看。可是哥哥姐姐的神态太严肃，只好憋着不敢说话。 荟萃楼的采访之人显然也很惊讶，“防线的妖兽数量超出一倍，那这道防线崩塌就是必然的了。只是，这么多的妖兽，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素衣秦如清嘴角竟然罕见地绽起一丝冷笑，道： “秦氏镇守瀛洲之西，方氏镇守瀛洲之东。明明两道防线上的战力相同，秦家镇守艰难，方家却一身轻松，甚至提前结束战斗，还有功夫南下驰援呢！” 秦如清虽然没有明说，可意思已经很清晰明了了。 采访之人讶然：“如清仙子是想说，是方家将他们防线上的妖兽引到了瀛洲之西，由此让秦氏防线上的压力倍增？！” 秦如清闭眼，沉重一点头，“可怜我秦氏镇守前线的高层，两位金丹，四位凝丹，六位蕴丹，以及数不清的结丹筑基修士，只余一位，其余尽数战死沙场。” “而这唯一的幸存者，在战事结束之后，因为不堪家族受辱，自爆而亡！” 画面中的秦如清，一身素净，却字字泣血，她说到最后的时候，眼眶泛红，眼角隐隐闪烁泪花。 这双眸含泪的情景叫人动容，心都似揪起来。生怕她哭，可是又莫名想见到仙子垂泪的场景。 到底是因为骄傲，那滴泪并没有落下来，如清仙子只在情绪最激动时微微别开了脸，等重新转回来时，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 她深吸一口气，缓声道：“我知道我今日说的这些话，大家会说空口无凭。但没关系，信或不信，并无妨碍。我只信公道自在人心！” “方氏曾给秦家泼了那么多脏水，事到如今，我也无意诋毁方家。只有三问，还请方氏回应。” “这既是对秦家的交代，又是对曾经被愚弄的瀛洲百姓、东域百姓的交代！” “一问：方氏老祖与我秦氏应坤老祖同下瀛洲高级秘境，为何最后我秦氏老祖身陨秘境，方氏老祖却毫发无伤。” “方氏可否披露当初在秘境中发生的事，可否详细告知，那本原本被我秦氏老祖拿到手中的神丹秘笈，最后下落何方？” “二问：方氏原本作为剑修家族，为何在兽潮一战之后，却转而主修丹道。丹方秘笈向来要靠世家千百年来步步积累，方氏可否告知，其药坊中售卖的多种唯方家所有的高级丹药，丹方何来？” “三问：兽潮一战中，瀛西战事吃紧，秦家已经向外发出了求救信号，为何离瀛西防线最近的方氏，不来驰援秦家，反而往战事相对安全的南边走？” 三问说完，秦如清目视前方，深色瞳仁平静中暗露着锋芒。 “等方氏能就着这三个问题，给出让瀛洲百姓满意的回答，我们再来辩一辩秦家是否是罪族的问题，却也不迟。” 话毕，这张精致的脸上适时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讥诮表情。还未等人琢磨出这表情是什么意思，玉简一息，采访结束。 玉简已经熄灭，可围在屏幕跟前的兄妹四人却久久说不出话。他们能在对方的表情上看到同样的震撼，但是具体各自是在震撼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弟弟喜欢装逼的一切，他第一嗓子嗷了出来，激动道： “最后那个笑，那个睥睨众生的笑！太对了太对了，这就是要这个味儿！嘲讽，给我狠狠嘲讽！” 妹妹直接捂着心口蹦起来：“就我在意如清仙子那个双眼含泪的表情吗，我知道她的话题很严肃，我也想让她每天开心，可是，她泫然欲泣的样子真的……” “我承认，我想让她哭！”妹妹大声。 “让她狠狠哭！你们谁懂啊！” 姐姐颤巍巍举起手：“我懂……” * 荟萃楼中，三长老大手一挥：“两段采访截图玉简都做好了吗？一个眼中含泪的，还有一个勾唇讥笑的，给我拉近放大，狠狠怼脸，施法光效也要跟上……” 荟萃楼的管事一边派人盯梢，一边回：“长老，都做好了，两种玉简，勾唇讥笑三千份，双眸含泪五千份，一共八千份，只等着长老下令，正式开售了。” 三长老满意地嗯一声，仿佛看到数不清的灵石在朝他招手。 “长老，为何双眸含泪玉简库存要比讥笑的那个更多啊？” 三长老摸肚子，叹息：“凭我的商业直觉，我觉得那个会卖得更好。” 管事不太懂，他也是做仙子玉简的老手了，只觉得两个都好看啊。 不过这些也不是他该操心的事，只问：“那长老，咱们的定价……” 三长老沉吟一番，轻飘飘道： “正常的仙子玉简售价五十到一百灵石，那这次我们就便宜些，卖他个，两百灵石一份吧！” 管事哽住。长老，您确定，这是便宜些？ 三长老却很满意他这个定价，只交代说：“时刻监督城中舆论，库存售空就加紧制作第二版。” 看着三长老走，管事跟上去，着急道：“长老，做那么多，要是卖不掉……” 三长老却笃定摆手：“放心吧，只有不够卖，没有卖不掉的。” 不说对金品方氏抛出的那爆炸性三问，就说如清仙子那几个表情，今日也是个必爆项目。 她可是要哭了啊！ 仙子哭哭，谁懂！ 第130章 方家回应三问，南域仙品力挺秦氏 东域一天三洲的舆论彻底炸了， 并且难以阻止地开始往其他三域扩散。 从小范围来说，支持秦如清的人彻底反弹，他们见不得城中前段时间对秦如清以及秦家的诋毁， 尤其是看到采访中秦如清憔悴的面貌， 开始对前段时间所谓“瀛洲旧民”的言论声讨进行彻底反扑。 从大范围来说，采访玉简中所提的三问实在太尖锐犀利。往小了说， 它关系到一个金品以及银品世家的名声；往大了说它涉及到百年前的兽潮大战，疑似有家族因为私人恩怨导致防线崩溃，瀛洲失守， 那么多家族溃散，百姓流离失所……其中的牵扯，大得吓人。 不提荟萃楼，任何一家茶馆酒肆， 也不听书了， 也不打探消息了， 甚至讨论百族大会的声音都没有了。 全在谈论如清仙子。 谈论那三问。 一问为何同下秘境， 秦氏应坤老祖身陨，而方氏老祖却毫发无损。方家疑似在秘境中得到了一本神丹秘笈。 二问方家那些高级丹方何来。你以前不是修剑的吗？对外界神丹秘笈的事只字未提，那你那些高级丹方是从哪儿来的。 三问曾经的瀛洲战事。方家为何不支援战事紧急的秦家， 反而往南走？那里明明战事和缓， 也没人求救。 这三问的信息量太爆炸了！ 牵扯到曾经两位瀛洲上层世家的老祖，两人同下秘境，一个死了， 一个毫发无损，这两人还是好友， 还是亲家。你得了一本神丹秘笈，对外只字未提， 也对亲家的生死三缄其口。从秘境出来两家就反目，姻亲也不做了，这其中要没问题，谁信呐！ 最关键还是瀛洲的战事，以前都以为是秦家的错，是秦家对战事懈怠导致防线崩塌，可若是秦家固受的防线承受了他们本不该承受的压力，而这个压力是人为制造的，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茶馆酒肆基本上响起的都是这样的对话。 “哎你听说了么？” “那肯定啊，现在谁还没听过这个事。” “你怎么看？是相信如清仙子还是方家？” “不好说哇，相不相信谁的另谈，主要是，经过这么一桩，当年的事确实可疑，方家为何不支援秦家跑去南边？这可不能说是如清仙子胡说，那是真事！方家一开始是剑修家族，后来开始专修丹也是事实！” “所以说，就算如清仙子讲的也不定全是真话，但方家有问题这事基本是可以确定了。” “说来说去，你还是相信如清仙子呗~” 那人叹息一声：“哎，那秦家也是可怜，当年防线上的人全部战死了，连个为家族自证说话的人没。瞧那丫头红眼眶的样子，我这心里也发酸。” “这实在是无妄之灾，就算曾经的秦氏真犯了点小错，人家都自行削品了，现在也不叫瀛洲秦氏而是南岭秦氏了，好不容易出了这样一个有天赋的小辈，还要被刺杀，被人污蔑……” “哎，你要这么说我可不乐意啊，什么叫就算犯了点小错……现在的问题很可能就是人家真的从头到尾一点错都犯。你可别自行往如清仙子身上拦黑点啊。” “我也只是这么一比方，你真是……” 当然也有人是对秦如清的话质疑的，觉得她对方氏的指责也是空口无凭，说不定她爆的那些料都是她编的呢。 至于为什么那么合理，还挺像那么回事，那人家能拿金榜第一，就是有那个心机啊。 路人是有支持和反对的，但是明显对方家的质疑声更多。他们迫切希望方家或者仙品署能出面，正式回应一下这三个问题。 哦，还有个奇怪的现象，之前嚷嚷声音最大的“瀛洲旧民”，莫名就消失了。经常披发闹事的瀛洲之战中幸存的老头老太们，也消失了。 到了荟萃楼……就这家讨论的声音稍微有点不一样。 当然，也是讨论采访玉简第二期的，这没什么问题，可他们的关注点，似乎都放在了如清仙子的……长相表情上，也就是所谓的脸。 这个楼的画风也是从上到下歪到底。因为最喜欢追逐八卦的荟萃楼，这次倒没对方家评价什么，没搞什么“编者辣评”“事件回顾盘点”，人家，忙着卖玉简呢。 卖如清仙子采访中两种表情的截图玉简……完全卖疯了！ 荟萃楼中人头熙攘，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尤其是大厅的戏台子那儿，简直头挨着头，肩膀擦肩膀。各种嘈杂的声音中，也属这里最大。 细细一听： “不是你们动作能不能快点啊，好歹是金品世家呢，上货能力就那么慢吗？如清仙子双眸含泪玉简，能不能现在上货！” “什么含泪啊，先安排讥笑，就那个笑，给我速度上，不上信不信当场也给你讥笑一个啊！” “含泪含泪含泪，只说两个字！” “兄台，你这是六个字……” “都让让，我有钱，我家是商州的，可有钱。就问你们能不能搞个加价优先出货的条款啊，二百灵石糊弄谁呢，只要你能现在给我出货，别说两百了，五百，一千我都买！” “……” 荟萃楼管事抬高嗓门，力图让自己的声音压过那些吵嚷声： “各位，稍安勿躁，新一批玉简已经在加紧赶工中了，最多不超过明天，不，今晚，今晚就能上！” “你最好是！” 至于在荟萃楼老实坐下来的人，却都比较安静。他们大多都已经抢到了玉简，正在忙着，舔屏。 “呜呜呜，她眼眶都红了，太委屈了，太心疼咱们清清了。”这是心疼党。 第191节 “可恶，她为什么没哭出来，那表情真的很想让人蹂躏啊，我都已经看了不下百遍了，要是荟萃楼有本事给我出个如清仙子真哭的玉简，我这一年的修炼资源搭在上面也甘愿啊！”这是xp特殊党。 “啊，那个笑，傲然中带着一丝不屑，不屑中还带着一丝鄙夷，就是这种看垃圾货色的表情！谁懂，好想被她当面这么看！”清奇又怪的龙傲天m党。 “方家给我死！”这个很干脆，极端战斗粉。 * 一处风景很好的亭台水榭中。 大脚署长背手站着，过一会儿忍不住转过身，发现第五翎羽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一个玉简。 “你也买了个？”大脚署长坐下来，点评，“那丫头倒是不声不响就干了大事，原本方家刺杀她的事没结论我还以为她心里会怨怪呢，没想到还有这出。” 怨怪。第五翎羽想到她那天的眼神，勾唇莫名笑了笑。 怨怪倒真是没有，就是从未期待，自然也就不会失望，更不会怨怪了。 她那天听到方家刺杀的事不会有什么后续，一点儿反应都没有，结合如今的形势，想必是心中早有成算。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 “依你之见，兽潮之战可是真有问题？”大脚说。 第五翎羽几乎没犹豫，“我当然是信她。方家我早早看着就有问题了，只是风家优柔寡断，不敢取舍。” “这波，想必风家会头疼。”大脚有些幸灾乐祸，他看着风琴雪那个女人不好过他就高兴。 当年的瀛洲战事竟然有问题，可东域仙品署可是判了秦家降品的，若秦家真被冤枉，东域仙品署不就成了错判？那这颜面往哪儿搁？ 承认自己错判不行，完全当做无事发生也不行。 第五翎羽抬眸，看着大脚乐呵，想想提了一句：“这事，你就打算作壁上观？” “啊？这是东域的事，东域又不归我们第五家管，如今看热闹还不行吗？”大脚疑惑。 第五翎羽伸手在桌上敲了敲，难得没有玩笑，而是有些正色地说：“第五家若当时是真拉拢那丫头，如今这么点诚意可不够。” “其实说白了，我们家能给的条件，风家一样能给。如今她看着与我们第五家亲近，一方面是因为风家还想着要保方氏，秦如清心里介意这点，二是因为我还算与她有点交情，早早对她示好。” “然而这交情太浅薄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第五翎羽也不知为何，莫名露出一个哂笑。“她戒心很强，看重利益，谈感情对她来说没什么用，更何况我们之间也谈不上什么感情。嘴上的示好对我们来说说过就算，对她来说也是听过就算，她比你还不放在心上。” “所以，要想真正让她靠向我们这边，第五家得做出一点实质的行动。” 大脚有些讶然，“看来你很了解她。” 第五翎羽笑一笑，摩挲了一下手里的玉简，“ 了解算不上，就是交道打得比较多，她的个人特征又太鲜明而已。” “那你说说，给出什么样的好处才能打动她呢？” “给她最需要的，最在意的。她刚刚经过诋毁，虽然对方家提出质疑，但是却缺少真凭实据，所以她现在最需要有力的声援。若是我们第五家可以出面支持她，局势就会稳定下来，无论方家最后能给出什么解释，当年的事，众人也会在心中重新衡量。” “除此之外，她做了这么多事，我看着不是想针对方家，而是，在保秦家。” “大会结束之后，再过五年，归墟就要开启，等她进入归墟，更不知道要在里面待到什么时候了。她一离开，你觉得方家能放过已经暴露身份的秦家吗？” “所以，闹出这么大声势，她从一开始想的，恐怕就是想将秦方二家的事捅出去，让众人审视。” “不论结果如何，方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大脚听完，倒是好大一个纳罕。不是他觉得这计谋有多高深叫人想不到，只是惊异，秦如清年纪尚小，对局势以及取舍却有如此精准的把握。 在方家危险的审视下游走，能保全自己，却不急功近利，不急着借势掰倒方家，她也晓得自己做不到，便退而求其次，反过来利用这件事为自己达成目的。 大脚越发觉得这小辈不错，然而，沉吟一番后，却仍然有些迟疑：“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但是第五家也不是我们两人说了算的，况且，若是由整个第五家出面，事情怕是会闹大，到时候不好收场，也违了那小丫头一开始的想法。” “这也好办，便是不让第五家出面，那南域仙品署出面总可以。秦氏如今是南域世家，百族大会亦是为南域荣誉而战，如今遭受污蔑，南域仙品署帮说两句话，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第五翎羽淡淡道。 大脚果然欣然同意。南域仙品署确实是个最合适的对象，即带了一层第五家的身份，又不是直接代表第五家出面。 如此，事情敲定。 - 也许是外面的质疑声太大，逼得方家不得不赶紧出来回应。只是这回应的内容嘛，能不能叫人满意就有的说了。 方家二话不说，先是痛斥了一顿秦如清。 说她哗众取宠，为出名选了一个如此龌龊和下作的手段。说她的言论俱是无稽之谈，荒谬可笑。方家本不想理会这样的跳梁小丑，但是奈何质疑的声音太多，不得不出面，以证家族清誉。 罗里吧嗦了一大堆后，才开始不情不愿地回应那三个问题。 对于第一问，方氏说：曾经应坤老祖与我们家老祖同下秘境是不假，但我们进去之后就各自分开了。两家确实是姻亲，但是这不代表方氏就要全程保证应坤老祖的安危。应坤老祖身陨乃是他的不幸，但这与方家无关。 至于什么神丹秘笈，没听说过这个东西，乃是秦如清信口胡诌。 第二问：主修丹还是剑，本来就是家族的决策，方家认为这个决策不需要外人来质疑。 第三问，这一问回答得就更简短了。直接说：没有收到秦氏的救援消息。 早就等着方氏回应的人听见这三个回答，第一反应就是无语。 为什么你方家回应个问题却带着一股叫人不适的高高在上的味儿啊，而且言语中充斥着敷衍与不耐烦。 你不仅仅是在回应秦如清的质疑，你也是在对那些支持你家的人回应啊。 城中直接炸开了锅。 “天哪，原本我还不怎么在意秦如清那些质疑，觉得一个金品世家不至于如此，今天看了他们的回应，觉得这个家族别的不说，傲慢倒是真的。” “什么叫做虽然是姻亲，但是不能保证应坤老祖的安危啊，人家叫你保证了吗？还什么身陨是他的不幸，与方家无关。好一朵清清白白的白莲花！” “笑死，他家是会避重就轻的。明明问题就是叫他披露秘境中发生的事吧？你要是愿意解释，将秘境中发生了什么，就算你们分别，二人因何分别，在哪里分别说清楚总行吧！重要的事情是只字不提，别的东西倒是撇得干干净净。我本来是没觉得你家怎样的，如今看来，倒可能真有问题。” “哦，照方家的说法，你们是姻亲，但不能保证别人的安危，这话没啥问题，但也不至于出秘境之后就结仇了吧？解释一下为何反目呗？” 如果说，第一问，方家虽然态度高傲，但还算是认真解释了，那后面两问就是完全敷衍的地步。 那第二个回应，就差没直说少多管闲事了。 第三问直接来了个没收到消息，怎么，你方家的通讯石在恰好在战场上就坏了吗？还是秦家傻到所有高层战死都不愿对外求助啊！ 三个回应一出，连方家的拥趸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有种越洗越黑，越解释越像那么回事的感觉。 恰在这时候，南域仙品署署长竟然公开表示支持秦如清。 他说：“南域秦氏代表南域而战，按规定参加百族大会，还夺得了金榜第一的荣誉，本是一件好事，却不想招人忌恨，以至于秦氏族人在大会中遭受刺杀，事毕之后，非但没有得到应有的道歉与补偿，却又遭受大片的诋毁。若瀛洲当年的战事真的有疑，东域仙品署应该考虑重新审判此案，还清白者一个清白。” 还清白者一个清白。 可以说，南域仙品署署长的发声将这件事的声势推到顶峰。太热闹了，东域完全炸开了锅！ 一方面是方家的回应太拉跨，不能够说服众人；一方面是，南域仙品署竟然出面表示力挺秦如清。 南域仙品署背后站着的可是第五仙品世家。这是第五仙品公然站队秦家，站队秦如清吗？ “天，这是仙品第一次这么明确地挺一个世家吧！秦家跟第五家是什么关系啊！” “不能说是仙品挺秦家，到底是南域署长出面讲的话，代表的也是南域仙品署，还是隔了一层的。秦家现在是南域世家，南域署长出面讲几句，也算过得去啊。” “可我还是感觉这事有点不可思议，就算是仙品署……仙品署以前不高冷吗？什么时候这么为一个世家讲过话啊！” “之前荟萃楼出的金榜第一专题报告你没看吗，好像很久以前秦家跟仙品署的关系就比较暧昧，好像就是如清仙子特别受仙品看好吧……之前金榜三响时风署长不也亲自开口拉人了？这一波与其说是仙品署在力挺秦家，不如说仙品署是在力挺如清仙子。” “这叫什么？这就叫一人带飞全家吧？一人得道，全家升天？” “有了南域署长的讲话，就算这事还是掰扯不清楚，也没什么人敢质疑秦家了，可以肯定的是，当年瀛洲战事，肯定是有问题的，那方家回应的都是啥啊，还没收到求救消息，敷衍都懒得敷衍的样子。” “哈，就我觉得这是两大仙品在打擂台吗？你们听南域署长那意思，好像是觉得东域仙品署判错了，要他们重新调查呢。仙品署都能判错，这得多丢人呐，第五家也是借着这事在嘲讽风家吧？” “咦，这事比较忌讳，可不敢瞎说，只看着到时候东域仙品署是怎么个反应吧。” 东域仙品署是最后一个表态的。他们的态度就是更简单了，没有对秦家、对方家发表任何看法，只说会重新调查当年的瀛洲战事，会给东域百姓、瀛洲百姓一个交代。 嗯……东域仙品署这个态度，也算在众人意料之中。主要是这事他们确实不好表态。 因为瀛洲秦氏当年就是由东域仙品署亲自降品的啊。不降品，秦氏在瀛洲也没那么受打压排挤，后面也就不会举族搬迁。 秦方两家争端，真正传遍了整个四域，在热热闹闹中逐渐有落幕的趋势。 定论就是，秦家在瀛洲战事中非常可能有隐情，那道将秦家钉在耻辱柱上的钉子，哎，松了。 但是，因为目前双方都没有有力证据，这件事的最终定论还需要依赖东域仙品署调查。 唯一在城中声势坚挺的就是如清仙子的动态玉简……一个眼中含泪的，一个讥笑的，还在卖…… 似乎有那么一波人，完全不关注秦方两家到底谁对谁错，只专注看脸，专注舔屏。 * 在群英苑中缩了几天的秦如清推开宿舍大门——终于可以出门买糕了。 之前不敢出门，是因为怕走在街上一不小心就被人套了麻袋，如今眼看着天晴了，正该好好出门走一走。 更何况，三姐小唐他们的比赛，终于到尾声了！ 感谢她没炼丹天赋，感谢她不会炼器……太费功夫了，比个赛要直直在那儿坐上个十天半月，太磨人了，比起这个，秦如清更愿意干脆地搓火球。 “所以，我们不过是去接三姐，妹妹你至于打扮成这样么？”启荣揣胸，表情微妙地问。 是的，秦如清又穿起了她那身装逼神女装，涂脂抹粉，一整个花里胡哨。 秦如清严肃脸，“你不懂，这个时候，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了大黑之后，首次露面，就得狠狠美！” “这是固粉的最佳时期，就得狠狠美住，气死对家！” 第131章 属于三姐的高光 炼丹广场上的人明显比前几天人多了一些。因为现在广场丹台上只剩五人， 其他大会选手已经炼丹完毕，退下高台了。 然而，他们提前炼制结束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一般来说， 品级越高， 效果越好的丹药，炼制时间越长。像这种提前炼制好了的， 通常情况下大会名次也不会太高，除非前头的人炼丹出了什么意外。 所以，这种炼丹炼器大赛， 看点也基本都在最后几天。 如今得到消息，炼丹广场只剩最后五人，并且这五人的丹炉中都传出了奇异的响动，广场上丹香袅袅， 最多不超过一天， 就要丹成了。 除了广场高台上的炼丹师， 边缘倒是围了许多看客， 都十分安静，时不时头凑在一起小声交谈两句。 “看出来冷仙子丹炉里炼的是什么丹了吗？” “炼制手续太繁复了，只凭肉眼难以看出， 但是看她用的高级灵药， 怕是品质不低，我觉着，至少六品， 还是六品中难度较高的那一种。” 丹药品级从九至一，九为起始， 一为极。六品已经是这些大会选手层次中能炼制出来的非常高端的丹药了。 第192节 “我觉着五品都有可能。” “吓，五品！要是冷仙子能炼出五品丹药， 怕是丹道第一十拿九稳了吧！” “那也不一定，这届丹道选手的实力还是十分强劲的。冷丹青不用说了，冷家乃是传承千年的丹道世家，冷丹青从小接受家族培养，本身的丹道天赋又十分出众。至于她的对手，方远新，方家，也是出名的丹道世家，还有那个第三，秦氏……” 说到这里，那人不知为何顿了顿，然而静默听他讲话的人此时都能意会这莫名的停顿。 这段时间城中还有谁不知道秦方两家的争端啊！就算是他们这些专心看丹道比赛的，那消息也是不受控制地往耳里钻。 故而，如今提到秦方二氏，心里不自觉就微妙起来。 “方家不必提，那位大名鼎鼎的如清仙子，哎呦喂，有仙品站台，也不必提。就光说咱们熟知的，秦家这个不怎么出风头的陆薇，好似也不简单啊！第一轮时她可是不声不响地就拿了第三，和第二名方远新也不过只有一分之差。” “秦家这一代好像盛传黑马，我觉着这个秦氏陆薇说不定也会给我们惊喜。” “嗐，黑马是那么好出的？我看秦家的运气怕是都被如清仙子吸完了，一般像他们这种家族，能出个如清仙子这样顶级天资的小辈，已经是祖上显灵，哪还能人人出彩？” “那可说不准，他家那个启荣不也拿了武道前七？说不定姐姐也行呢？” “……” 秦如清和启荣来到广场上，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圆台最左侧位置的三姐。她面前摆着一个紫檀色双口丹炉，曾经是改良回气丹丹方时，家族所发下的奖励，后来又被小唐重新炼制了一番，沿用至今。 秦如清人一到，陆薇所操控的地火竟然猛地跳动一番，陆薇似有所感，抬眸朝秦如清的方向看去。 如东方袅袅映出一片红紫色晨曦，旭日朝阳，明媚得一览无余。 陆薇忍不住露出一个笑，秦如清更直接，直接抬起左胳膊，启荣也跟心有灵犀的似的，抬起右胳膊，左右胳膊相触，比了个心。 这是他们之间的专属暗号，自然是由秦如清发明，表示“喜爱、在意、关注、以及宽心”的意思。 启荣也问，为何这一个手势能表示这么多的意思，秦如清就说，不同的场景有不同的解读嘛。 那么此情此景，这个比心解读下来就是：三姐我们来啦！一切顺利，你也好吧？ 陆薇笑容更大，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而后心神继续投放到操控地火上。正是炼丹的关键时刻，不容有失。 秦如清果然安心了，“三姐应该还算顺利。” 这次秦如清出行可没戴面纱，甚至还盛装打扮了一番，主打的就是一个抓眼。如今高调来给陆薇撑腰，更是吸引了广场上数不清的目光。 “天，那就是如清仙子吧！” “果然浩浩如日辉，皎皎如明月，她比动态玉简上更美！” “呜呜，我还收藏了她的仙子玉简。” “如清仙子是来为秦陆薇撑腰打气的吧，她方才那是什么动作，倒好生别致。” “这么看起来秦氏三人姐弟关系不错啊，倒没出现我想象中的争风吃醋的场景。” 秦如清的到来让广场的围观人群响起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好在这些人还算有素质，讨论的声量也都有克制，并没有惊扰台上的炼丹师。 只有一位穿着炼丹长袍的精瘦男子，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秦如清敏锐捕捉到台上的目光，猜出来那是谁之后，故意红唇一掀，露出个睥睨的笑。 那人果然脸色不好起来，丹火颤了颤。要是一般人恐怕要因此影响炼丹，但是那人心境尚可，很快就稳住，不再关注秦如清。 启荣小声：“那就是方远新吧。” 方家参赛三人，两人走的都是丹道路线。方智明前头被他们淘汰了，三姐在第一轮时也淘汰了一位女修，这是方家剩的最后一人。 要是这人拿不到丹道第一，方家此届百族大会将会一无所获。 秦如清嗯一声，“方家大会最后一根独苗苗。” 两人这厢交头接耳，云头上也有目光投注过来，乃是三位穿着庄重玄色炼丹师袍服的人。 “那就是金榜第一吧，模样是很灵俊。”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妪道。 “哼，最近城中满城风雨，皆因她而起，不喜这种哗众取宠的小辈。”长满络腮胡的黑脸大汉，看起来不像丹修，倒像西岭体修，然而人家却是炼丹公会的会长。 老妪不赞同，“你眼中的哗众取宠，对人家来说，或许就是无妄之灾，被迫自保呢。她先前可是在大会中遭受刺杀，还不许人家正当反击吗？” 黑脸大汉哑然。 旁边长须长眉的长者打圆场，“呵呵，还是看他们炼丹吧，武道的事，本也与我们无甚相干。” 说着重新将目光投向下方高台，很快露出一丝惊疑，“冷丹青丹炉内的动静，似乎有点大啊！” 老妪也将注意力收回来，静静看了一会儿，断言：“她要开炉凝丹了，好像炼制的还是五品丹药。” 比起下方围观群众的瞎猜测，丹道大师的目光当然要毒辣多了。 果然，老妪话音刚落，冷丹青丹炉内忽然嗡鸣一响，她眉眼专注而凌厉，双手飞快变幻法印，丹炉的盖子竟然自发掀开，从中飞出一枚滚圆的丹药。 丹药外围被一团紫色的火包裹，随着紫火的炼化，表面的沟壑越来越平整，开始逸散出沁人心脾的药香。 长须老者捻胡子，眉宇惊疑不定：“冷家这小辈，此番要炼制的，似乎是五品聚灵丹？！” 老妪感受了一下丹香，点头：“却是聚灵丹。” 黑脸大汉也不再关注秦如清了，转而叹息：“冷家小辈倒是好大的魄力。” 在他们当前这个层次，能炼制出六品丹药已经算十分不错，而能炼制五品丹药者，绝对是佼佼者当中的佼佼者。 更何况，聚灵丹还是五品丹药中极为出名那一种。此丹没有别的大用，只有一点，可提升筑基修士结丹的两成几率。 只光凭这一点效用，人家就是五品丹药中的极为出名的那一种。 果然，下头的围观群众有眼力的也认出来了。 “天呐，冷仙子竟然打算炼制五品丹药，还是五品中的聚灵丹！” “这要是给她炼成了，大会第一当非她莫属了吧。” “聚灵丹？”启荣捕捉到这个词，不太了解，“妹妹你知道吗？” 秦如清脸色有些严肃，假如这个冷丹青真拿到了大会第一，三姐可就没机会了。 她道：“聚灵丹能提升两成的结丹几率。别嫌少，你想想咱们之前为了获取玄心液废了多大劲，玄心液的功效也不过就是能提升两到三成的结丹率，若是能同时聚齐玄心液和聚灵丹，再加上一个底蕴扎实的筑基巅峰，结丹之事就十拿九稳了。” 启荣这下子也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无论是什么等级，能够对提升修为有益的丹药是永远的热门，因为修士最看重的核心就是修为。 若是冷丹青在这个年纪就能炼制出辅助结丹的丹药，她一定会名声大噪，会有无数渴求结丹的世家高层找她合作。冷家也会借着这个声势，名气暴涨一截。 在秦如清眼中，自然是自家三姐天下第一好，但是，也必须得承认，这个冷丹青的确有两把刷子。 秦如清公正点评道：“她很聪明，本身实力天赋不用说，还很会选题，会讨好评委和观众——这一点很难得，有些天才是很任性自我的，即便是在这种重要的赛事上，他们也只会做自己想做的事。” “冷丹青却不。她选了一个非常热门，在大众眼中认可度极高的丹药，只要此丹被她炼成，评委和观众一定会由此高看她一眼，就算她炼制成品不佳，就冲着她这个勇于挑战热门高难度的态度，评委都会相应给高分。” “若是后面没有出现更珍稀、或是认可度比她更高的丹药，丹道第一怕是真要给她拿去了。”秦如清淡淡。 高台上的方远新看见冷丹青开炉以灵力控火凝丹，心里有些着急，他也已经认出来冷丹青此番要炼制的丹药了。 五品聚灵丹，当真是好大一座高山。 可是，族中已经给他发来消息，前头刺杀秦如清失败，智明大哥也被淘汰，若是他拿不到第一，那方家，将要遭受全城的耻笑。 方远新忽然拍地站了起来，丹炉盖子自动击飞，一颗暗红色丹药从炉内飞出，方远新咬破舌尖，竟然祭出一道血雾。 凡是涉及血祭的法门，通常都极为神异少见。只看方智明炼制的丹药竟然采用血祭，便知他这种丹药品级不低。 云雾上的三位大师皆面露凝色。 “方家这位，似乎在炼制一种奇丹……” 奇丹正如它的名字，在丹药中是一种很神奇的品类，它不参与评级，通常也没有大众意义上需求的功效，譬如提升修为，解毒疗伤等等。 这种丹药的效果常常十分小众，很可能这世间有且只有这一枚丹药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因此没有品级，只称奇丹。 珍稀与否，全看效果，以及求丹者是否需要。 假如你需要，这奇丹便是天价珍宝，假如不需要，那便如同废履。 长须老者想到城中这段时间的传言，叹息道：“恐怕之前的瀛洲秘境，方家真的得到了一些有关于丹道的好东西。” 就好比流传的那本神丹秘笈，说不准真在方家手中。 不然，奇丹的丹方，可不是轻易好得的，他们炼丹公会统共都没收藏多少。每一种奇丹都需要配合特定炼制手法以及法门，不然也不能达到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效果。 下头的人群又是一阵惊呼，然而这次惊讶中疑惑不解更多。 “方远新用了血祭，什么丹需要用到这种特殊法门？” 并且所有人都知道奇丹的。 启荣看着三姐的方向还毫无动静，心里有些着急，忍不住看了秦如清一眼。 好像是感受到这样的目光，秦如清淡淡道：“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相信三姐。” 像是为了宽启荣的心，秦如清迟疑了一下，又多说了一句：“其实，出门之前，老祖有亲自给三姐授宜一些东西。三姐还是有底牌的。” 启荣眼睛一亮，重重地嗯一声。 陆薇当然已经感受到来自对手的沉重压力。冷丹青那头，她已经猜出来她炼的是聚灵丹。 这位出身大丹道世家的选手，底蕴深厚，直接高调地炼制五品丹药，还是五品丹药中高端热门的那种。只要丹成，这次大会，不论名次，她都已经算是成功。 而方智明的丹……说实话陆薇看不出来，只知道他用了血祭的法子。 但有一点显而易见，如果她不做改变，只凭目前炉中的丹药，是无法决胜，拿到丹道第一的。 陆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其实她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然而这个办法太凶险。 她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极有可能失败。失败了，炉中的丹药也会直接作废，她就相当于没有成绩了。 小五和启荣都那么优秀，她若是失败，可能会成为秦家唯一一个百族大会没有成绩的人。 陆薇心潮起伏，又朝秦如清的方向看了一眼，忽而定住。 小五和启荣，又给她比了个心。两人面带微笑，信任而笃定。 脑中响起了小五曾说过的话，她语气轻松，“比心的意思有很多啊，各种场景各种解读，有时候也能代表，我们都在！” 我们都在！ 陆薇忽而觉得自己以前或许走进了一个狭隘的境地。 如果她以比较的眼光去审视看待自己和族人的关系，犹如背负高山，将永远不会感到轻松。 这天下有几人能比得过小五呢？那些出身千年世家的家族精英，不也是小五的手下败将？ 第193节 而且她不是早就调整了自己的态度了吗？小五于她来说，是日月，是追逐与守护。 怎么如今被大会的环境一激，又忍不住热血上头了呢。小五早就说过很多遍，不要有压力。 她和启荣的优秀绝不该是她眼前的高山，而应该是基石！ 有他们在，她完全可以放手一搏，完全不用担心因为她的大会名次不佳而影响秦氏荣誉。 有小五这个金榜第一，还有谁敢质疑秦氏？ 陆薇思路豁然一清，眼眸坚定起来。她直接站起，一颗白色丹药随着她的动作从炉中飞起。 陆薇变幻手印，却不是在凝丹，而是将这颗炼之不易的丹药，给生生击碎了。 击碎了！ 没有人懂她在干什么，然而陆薇却很清醒。她想到了老祖临行前的温声交代。 “秦家曾于秘境中得到一种奇丹的炼制手法。此种奇丹没有品级，只要求炼制者能达成一种玄妙的境界。” “忘我无一，丹成共鸣。” “陆薇，秦家底蕴不厚，你若是想在丹道上和他们竞争，炼此奇丹，或有一搏的机会！” 陆薇脑中闪过小五多次与天搏斗，与命运抗争的场景。 这场景何其叫人震撼！ 如今换作她，与天搏一次，又有何妨！ 第132章 神器胚子，来自小唐的惊喜 陆薇碎丹的场景着实惊住了所有人。 人群轰地一声炸开， 开始窃窃私语。 “她是疯了吗？” “都走到这一步了，受什么刺激这么想不开啊！” “这是压力太大就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我还以为她就算不是黑马也会给我们一个惊喜的，现在看来是想多了。” 云头上的长须老者也惊地差点没把胡子揪下来， 瞪大眼睛， “这是在做什么，又是什么老夫没见过的新式炼丹手法吗？” 主要是你丹都没了啊。 最稳重最对秦陆薇有期待的是老妪， 她仔细观察了一阵，前倾的身体才缓缓坐回去。 “这应该也是一种神异的奇丹炼制手法。你们看她，丹碎了， 但是丹火还在，丹火上方隐隐有细碎白色粉末浮动。与其说她是在碎丹，不如说，她只是打破了丹药的形状， 将丹药重新化为粉末状。” “可是别人都已经在凝丹了， 碎丹再重新凝聚， 她这相当于毁了自己之前一半的进程。”黑脸大汉平淡地说。 “这小辈是怎么想的暂且不提， 主要是，怎么又来一个奇丹？这年头奇丹什么时候也批发了？还是说，前几天的传言是真的， 秦方二氏当真曾经在瀛洲秘境中发生过争执， 争执的源头就是一本神丹秘笈？”长须老者八卦起来。 这当真是极有可能了。 不然没法儿解释整个大会上都没人炼制奇丹，连出身冷家的那个小辈都没有，偏偏秦方二族的人炼制了。最大的可能就是， 他们两家都看过那本神丹秘笈，并且上面的东西流传下来了。 丹会会长前头还不满秦如清哗众取宠， 这会儿好像飞快就打了脸。他脸色变了变，因为脸黑， 倒也看不太出来。 他当然没倔强地坚持自己的看法，只是感觉在两位老友跟前有些下不来台。忍不住在心里大骂方家： 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玩意儿！一个臭炼剑的跑来炼丹，搞了本神丹秘笈，到今天丹道都没弄出什么名堂来……你要是识相就该将神丹秘笈上交丹会，这样一来，我们丹会名下世家铁定保你，什么秦氏都别来沾边，哪会像今天一样，在城里弄得名声都臭了！ 下头，启荣微微张开嘴，也完全不理解陆薇的举动。可想到方才三姐对他们那个笑，以及妹妹说三姐有底牌，强自按耐下来。 要说稳重小心一向是三姐的代名词，她能做出碎丹这种行为，一定有自己的原因。 秦如清没说话，只微微拧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嗡嗡的人群声小了一些，能看丹道比赛看到今天的，不少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更别说里面还有一些刚炼完丹的世家选手，实力眼界俱在。 果然就有人提出，恐怕方远新和秦陆薇都在用一种特殊手法炼制奇丹。 “奇丹？这种稀罕玩意，我只在丹书上听过，还真没见到有谁炼制过。” “所以这就一下子出现了俩，不会是炼制的同一种奇丹吧？” “这肯定不会了，炼制手法都不一样，但是秦方二族同时炼奇丹也着实太过凑巧了些，叫我想到了之前的城里吵翻了天的，如清仙子对方氏的三问……那方家，不会真在瀛洲秘境得了什么神丹秘笈吧？” “还真有可能，并且，今日这场景几乎就证实了，神丹秘笈同时在方老祖和秦老祖手里待过。若真像方家说的那样，到了秘境就分别，秦家老祖从未见过神丹秘笈，那如今，秦家又是如何晓得奇丹丹方的？” “南岭秦氏的前身是瀛洲秦氏吧，人家好歹以前也是瀛洲的大世家，祖上出现过元婴老祖的存在，晓得一两个奇丹丹方也不算奇怪吧？” “哎，此事还是没证据。不好说，不好说哟！” 启荣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心里也放心起来，原来是三姐是在炼制奇丹啊。他头朝秦如清这边歪了歪，传音道： “妹妹，咱家有那个什么神丹秘笈么？” 秦如清撇撇嘴，“要有就好了！”真有那个神丹秘笈，秦家之前何至于那么落魄。 据老祖所说，神丹秘笈在应坤老祖手里待的时间太短，只飞快瞟了几个丹方，还没看清楚，转头就被同行的方老祖背刺。 所以，除了几个炼制难度极高，凭秦家当前层次几乎无法派上用场的丹方，那神丹秘笈，对秦家真是丁点儿用都没有，还为秦家招来了灭族之祸。 启荣：“不会真在方家手里吧？” “肯定在方家手里待过一段时间，至于现在还在不在方家手里，就不得而知了。” 启荣啊一声，“方家还舍得把这东西送出去啊？” 秦如清含糊了一句，“那可不一定。” 风署长和第五翎羽那骚包，两人都隐晦说过方家后面有人，不好轻举妄动。 但是这个能让仙品都忌惮的存在，能是此前的方家说搭上就搭上的？肯定要有媒介啊！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那神丹秘笈现在还在不在方氏手里还真不好说。 启荣是个没什么好奇心的钢铁男大生，见状也不再多问，而是看向左边那边高台，“三姐现在是什么情况。” 秦如清想了想，谨慎评价：“处在一个比较玄妙的状态，但是还未完全进入，算是一只脚踏进去了吧。我猜，等她能完全进入这个状态，她要炼的丹就差不多成功了。” 秦如清还是很有眼力的。 “忘我无一，丹成共鸣”，是陆薇要炼制的奇丹，真灵清心丹必须要达成的一种境界。 真灵清心丹没有品级，但是其相应的效果却能评到四品甚至三品。 老祖与她提起时，只说，“此丹的神异之处就在于，就算是丹道宗师，也不一定能够炼制而出，而如你这样入门的天才炼丹师，却也不定全无机会。” “炼制此丹只要求能达成那个境界。境界成，丹成，如若不然，炼丹师的品级再高也无用。” 所以老祖才敢说，凭此丹，陆薇有机会和那些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里培养出来的炼丹师搏一搏。 陆薇是放手一搏了，可搏了之后才发现其中的艰难。忘我无一，丹成共鸣。什么样的境界才叫做忘我无一？ 陆薇已用清心秘法，尽力让意识悬浮抽离，保持平静无波的状态，然而她发现，这距离“忘我”还相差很远。 云头上，黑脸会长说：“看方远新炼制的奇丹，需要血祭，以及每隔半个时辰抽离一次丹火，至于其他的法门，估计凭肉眼难以观出，但总得来说，进展应该还算顺利……但秦家那个丫头，怕是遇到了些困难。” 老妪点头，眼光也很毒辣，“她炼制的这种奇丹，似乎需要配合一种境界。” 这难度就直接高出不止一层了。 因为境界这种东西，如同顿悟，像这般凭机缘与运气碰到的东西，想要刻意去追寻，实在太难了。 人的一生可以拥有几次顿悟呢？有些人终其一生，连一次都没有。即便是像他们这样的丹会宗师的丹道技艺，想要去炼制上境界的丹药，也有极大可能失败。 长须老者只惊叹一件事：“秦家这一代是怎么了，怎地小辈作风各个如此激进？那个金榜第一便也罢了，仙品种子，激进一点倒也兜得住。可这个陆薇，怎地也跟她的族人学了一手冲动的毛病？炼丹者是最需稳重的，我看她先前炉中丹药动静不小，便是安稳炼出，大会第三怕是有的，这还不够吗？” 这还不够吗？ 老妪叹息：“你觉得够，那是因为你用你的标准去评判了她。她对自己的要求与你不同，放手一搏，有何不可？” 老妪可不觉得秦陆薇冲动。相反，她觉得她是这个年纪中，少有的能在身上看见“稳”之一字的炼丹师。 又过半刻钟，高台最中心的冷丹青忽而有了动静。 她的丹火忽然大盛，将丹药整个儿包裹，药香忽而浓烈起来，不久之后，丹火收敛，一颗滚圆的丹药灵气氤氲悬浮在半空。 冷丹青素手一抄，将丹药抄进顶级玉瓶中。而后举起玉瓶，向空中淡淡道： “冷丹青的丹药已经炼制完成。” 云头上方一片寂静，半晌响起一道缥缈的声音：“请简述丹药名称以及功能。” “聚灵丹。五品丹药，能提升筑基巅峰结丹的两成几率。” 没用长篇大论去描述丹药的功能。但是精简的一句话，已足以概括一切。 云头之上洒下一道金光，金光很快将玉瓶吸走，缥缈声音道：“待到大会结束，自会给出评分。” 冷丹青淡淡颔首，看了圆台一眼，晓得最多不出一两日，这些人的炼制也将会完成。便坐回之前的圆台，调息打坐，静静等待。 炼丹师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只是在闭目之前，目光若有似无地朝陆薇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眸划过一丝惊异，到底闭上，不再关注。 冷丹青上交炼制完成的丹药后，又有两个炼丹师完成了炼制。至此，丹道大会只剩下最后两人。 而且还有点巧，这俩人恰好出自城中最近发生争议的二族，又涉及神丹秘笈这样的传说之物，故此，众人更期待了。 虽不晓得有没有神丹秘笈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但你二人既然同时选择炼制奇丹，家族又敌对，正应了那句天选对家。 别的不多说，便凭此较一较高下吧。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方远新最后一次抽调丹火，丹火顺利转换之后，方远新二次血祭，当丹药封回了丹炉中。不知他用了什么秘法，脸色苍白，显然精力消耗极大。 好在炼制应该已经完成，将炉盖揭开，方远新施法让丹药悬浮，淡声道：“方远新炼丹完成。” 同样的金光洒下，拿走方远新拿出的丹药。 方远新冲云头解释：“此丹名为观运，属于奇丹行列，没有品级，服此丹者，能窥测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次生死危机。” 金光还没什么反应，人群倒是炸开了。 因为这是普通丹道修炼者距离奇丹最近的一次。以前他们只知道有奇丹这种神异的品类，但是从来没见过，也从来不知其功效。 如今听方远新的说法，能窥测一次生死危机？！若生死危机能窥伺，不就可以想办法化解，这不就相当于变相保了自己一命？ 虽然说跟那种直接保命的底牌还有些区别，但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十分难得，若这种观运丹真能流通到市场上，怕是会有大批人愿意花天价购买。 第194节 云上倒是没点评什么，现在还不是点评的时候。 方远新也没有离开圆台，因为现在圆台上只剩下秦陆薇一人。方远新看着秦陆薇，嘴角挑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想学他炼奇丹？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以方远新的眼力，自然看出秦陆薇虽然现在状态玄奥，但是远达不上炼制奇丹的效果。 他洋洋掀袍坐下，一副静看好戏的面貌。 启荣也瞧见了方远新的嘴角，气得鼻息重了重，却知道现在不是与方远新计较的时候，“妹妹，三姐现在，如何了？” 秦如清：“只差临门一脚。” 启荣还没来得及露出欣喜，秦如清却摇头，“这临门一脚，是一脚天边，一脚地底，质变的区别。” 启荣的心沉了下去。 秦如清虽然现在不炼丹了，但她小时候可是亲自被老祖教养的，一开始老祖想要培养她的就是丹道，因此基本功以及眼力见识都在。 她解释：“三姐现在游离在那个境界之外，只差一步就能进入，但她还差了一个契机。这个契机需要她自己去找。” 高台的陆薇完全没有关注外界，正如秦如清所说，她已经处于一个玄妙的状态中，像一只脚迈了进去，却迟迟不得入门。 陆薇的额角开始缓慢溢出汗水。朦胧的思绪震荡了一瞬……为何迟迟达不到那个状态，明明已经做到了意识抽离，这还不够忘我吗？ 何为忘我无一？ 陆薇的心急躁了一瞬，差点从玄奥的状态中脱离。好在她这一次已经想清楚了，破釜沉舟，便是失败又何妨…… 等等，破斧沉舟？她破斧了吗？ 陆薇的意识轻轻落到被地火蕴养承托的丹尘粉末上，丹虽然碎了，但却并未完全毁去。只要地火不息，一直温养，待她境界达成，就有机会重修此丹。 这是她的希望所在，如今看来，却也是症结所在。 忘我无一，需要全然超脱外界，可她依然分了一丝心神留在地火之上，毕竟要控温蕴丹。也因为这一丝分出的心神，她永远也不可能达成忘我的状态。 只是……若她还没有达到那个境界，贸然将地火熄灭，最多不超过半个时辰，丹药粉尘的药性灵性将会完全流失。那这次炼制就算是完全失败了。 需要犹豫吗？ 陆薇意识漂浮，毫不犹豫掐断了与地火的最后一丝连接。就像在浓郁的黑暗中，掐断了唯一一丝微弱却珍稀的光源。 意识彻底黑暗、沉寂。 而在外界看来，便是陆薇跟前漂浮的红色地火突然熄灭，无形的丹药粉尘重新下落到丹炉中。 “天，秦家这位是彻底放弃了吗？” “胜负已分？第一不说，反正肯定与她无缘了，说不定连成绩都没。” 炼丹失败是没有成绩的。 然而云头之上，看着陆薇的状态，老妪却震惊喃喃：“真正的破釜沉舟，她，好像成了……” 老妪的手半握拳搭在膝上，半晌目光恢复平静，说了一句话：“这个小辈，我要了。” 黑脸会长和长须老者皆一副见了鬼的姿态望着她。 早已斩断尘缘，一心追求丹道的毓文大宗师，竟然要决定收徒了？ 要知道她只挂名丹会大长老可不是因为做不了会长，而是觉得事务繁杂，懒得做而已。 下头的围观人群依然是不看好的声音较多，然而在一片看衰的声音中，秦如清却勾起了嘴角，轻快道了一句： “成了。” 如果不是现在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如果不是就算三姐踏入那个境界离丹成还有老长一段路要走，现在只是将最危险的一段走完了，秦如清真想握拳蹦跶几下，以此发泄心中的激动之情。 这种感觉就像是，闺蜜突然暴富，之前口嗨嚷嚷的“等你暴露了养我”这句话真的要成为现实了！ 粗糙的启荣倒是看不出陆薇的状态变化，他对丹道更是一窍不通。但他可以察觉秦如清的心情状态，看着她望着陆薇唇角上扬，启荣的嘴角就像自发牵动了似的，也跟着上扬。 启荣的眉头振奋地挑起，三姐要成功了是吧？ 还没等他问出这句话，远处忽而响起隆隆的闷雷声，东边某一个方位似乎有黑云聚拢。 “天，东边那是什么！” “有雷声，看样子像是雷劫！” “东边……是炼器广场，难道是有人炼器，引起了劫雷？” 炼器广场！顷刻之间，秦如清脑中想起一个名字，唐子凤！ 小唐！ 下意识就想冲过去看，然而想起三姐，生生顿住脚步。仔细观察了一阵，发现三姐完全没有受到雷声的影响，依然沉静在一种意识抽离，玄奥忘我的状态中。 是的，以秦如清神魂的敏锐程度，自然能看出陆薇现在是处于意识离体的状态。 云头上的考官显然也是怕这动静惊扰了陆薇，竟然抬手布下一道结界，笼罩在陆薇所处的圆台周围。布下结界的人自然是毓文丹道大宗师。 她不容许有任何人、任何事搅扰到陆薇现在的状态。 秦如清见状彻底放了心，“三姐估计还有一会儿，我们先去唐子凤那儿看看。” 秦如清刚来到炼器广场，一道粗壮的雷劫正好当着她面儿，直直劈下。劈向那个黑发青年……跟前的玉质法器中。 玉质法器受了雷劫的惊世一击，发出清越的嗡鸣声，玉质表面瞬间变黑，它旋转、震颤，却没有破碎。 立在法器不远处的青年像是完全不顾及雷劫，眼中只有这一枚法器。 深邃的眼眸平静而专注，双手术印变幻，玉质法器内部似乎缓缓溢出金光，最后生生将表面的那层黑色釉质物顶开，最后完全金光大盛。 像脱落了一层皮，重获新生！ 如果说，没受雷劫之前的法器能明显看出材质，受了雷劫之后法器像是“活”了过来。 玉的感觉消失，法器自行氤氲流转着月晕一样的温润光泽，莲形花瓣微微翕动，上下浮动开合。一个法器竟能露出属于生命的鲜活质感，它像一个笼着面纱的美人，叫人忍不住屏住呼吸，为之神往！ 炼器大会这头完全不像陆薇那边，到现在为止第一名都悬而未决。这边的炼器台上只有唐子凤一个人。他一个人享尽瞩目与风光，将毋庸置疑的荣耀贯彻到极致。 所有炼器评委都用一种赞叹又惊喜的目光看着他。明华宗师更是直接撑着胳膊站了起来。 “神器胚子，子凤，你做到了！” 神器胚子，明华宗师的声音不大，却不知为何清晰到所有人都能听到，下头静了一会儿，然后响起劈天盖地的浪潮一样的欢呼声。 那些炼器师每一个看起来都比炼制出神器胚子的唐子凤本人要疯狂！ 被欢呼与荣誉高高托举起的唐子凤却分外安静，他走过去缓缓将那枚氤氲发光的莲形法器拿起来，珍稀地托在手里。 穿着黑袍的唐子凤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世界； 脱下黑袍的唐子凤世界更大也更小，外人更加无法涉足。 他托着莲形法器，黑眸在人群中安静地搜索，像在找寻着什么人。 这搜寻的动作被他做来分外认真，像小狗每日都要蹲在路边等候归家的主人，这一刻，这件事，于他来说就是全世界。 黑眸落到一个地方，猛然震颤了一下，然后鲜活明亮起来。 好像发觉这眼神的变化，秦如清心里不知为何，竟然扑棱跳了一下。明明太阳不大，却好像感觉脸颊发烫。 赶紧将视线偏移，心虚地往边上稍稍，然而眼角余光还是盯着黑袍青年。 启荣就比较直接，他捣了捣秦如清的胳膊，问：“那什么，妹妹，唐大哥那个……神器胚子，不会是要送给你的吧？” 秦如清竟然扭了一下，搅手指： “别瞎说！” 启荣咽咽喉咙，“可是，他这个法器的形状，是莲花型哎~” 都弄成莲花形了，这跟明示，有什么区别？ 第133章 丹道第一，秦氏陆薇！ 唐子凤看见秦如清， 沉静的眼眸瞬间荡起一丝涟漪。下意识挪动步子，想往秦如清的方向走。 “唐大哥是要过来吗？”启荣振奋的声音。 秦如清眼角余光瞥见唐子凤转动身体，想往这个方向走。她脊背僵硬， 在心里哀嚎： 别——！好小唐， 你可千万别！ 主要是，不知道为什么， 你这个时候下来，不论是有没有送东西给我，只单纯讲话， 都会感觉超羞耻！ 虽然秦如清也不知道她在羞耻什么，但是，平时坑蒙拐骗时完全消失无踪的羞耻心此刻突然就上线了。 她希望小唐别来。 当然，肯定不是不想要礼物。你就是要送……那你私下里悄摸送嘛~ 唐子凤忽然停住了步伐。秦如清心口也像是停了。 好小唐， 你听到了我的心声是吗？ 定晴一看， 原来是明华宗师激动地从评委席上走了下来， 拉住了唐子凤。 嘘~也行。 “啊， 被明华宗师拉住了，明华宗师好激动哦！”启荣虽这么说，声音不知为何还有些遗憾。 唐子凤感觉到臂弯的拉扯感， 也就顺势停下了步伐。氤氲发亮的莲形法器是温润细腻的触感， 他微微攥紧，又往秦如清的方向看了一眼。 唐子凤完全不会因为当前的万众瞩目而有什么不自在；也不会觉得他当众下台去找秦如清说话有什么不对。 属于炼器师的世界是规整而有秩序的。在那一瞬间的秩序中，他刚刚抽离炼器状态， 第一眼就看见了秦如清在等待。 明媚昂扬，亭亭而立。 唐子凤的第一反应就是欢喜， 像被牵引一样，本能地想过去找她说话。 可是被明华宗师拉住了， 便也作罢。 “子凤，你果然没辜负我们对你的期待！神器胚子一出，再进入归墟，你未来极有可能炼制出真正的神器，成为当世第一的神级炼器宗师！” 唐子凤嗯一声，却说：“我还差得很远。”他举了举手里的莲形法器，“它如今还不是真正的神器。” 如今只是堪堪能匹配的上清清，没有辱没了清清的风采罢了。 第195节 明华宗师不懂他的意思，还以为他谦虚，满脸慈爱地说： “傻孩子，凭你的年龄，能炼制出抵御雷劫的神器胚子，已经相当了不得了！我们这些老东西年轻时可没有你这样的本事！你的炼器天赋，绝对是四域年青一代的第一人！” 其实明华很想去掉“年青一代”这个限定词。但考虑到这是在外界，并且树大招风，唐子凤如今炼制出神器胚子，已经很出风头了，所以还是委婉了一些。 旁边几位炼器宗师也围过来，各种叫人脸红害羞的夸赞溢美之词像不要灵石一样往外倒。 明华是唐子凤的师尊，所以她讲话行事反而会格外注意分寸。这些人就不一样了，多好的小辈啊，不夸还再等什么！ 夸完之后，面朝瞩目期待的众人，几位宗师齐声宣布： “器道第一，西岭唐氏，唐子凤！” 没有质疑声，没有反对，下头的炼器师高举双臂，却是欢呼振奋！ 从曾经西岭炼器大会的崭露头角，到如今百族大会的器道第一，唐子凤乃是真正的器道年轻一代领袖人物。 当之无愧！ 启荣有些惊讶地看着台上气质沉静的黑袍青年，意外地说：“感觉唐大哥好厉害……我是说，我一直知道他很厉害，但是，好像第一次见识到这个厉害程度。” “他太游刃有余了，而且获得这个第一，还有种众望所归的感觉！” “是什么给了你他不厉害的错觉啊启荣？”秦如清目光落在台上，落在黑袍青年身上，声音轻扬地开口。 “他能帮西岭建造出飞跃断脉山的飞船，还被明华宗师收为关门弟子。明华宗师可是炼器协会的会长啊！” “炼器协会由众多世家联合，其中不乏有许多金品世家的高层，甚至还有仙品的人在里面。在这个大陆上是个超然而独立的存在。” “他凭着那次西岭的炼器大赛，一步步走进四域炼器界的核心圈子，成为年轻一代的精神领袖，这背后象征的意义，蕴含的能量，是你无法想象的。” 比起秦如清还要苦哈哈地战斗，用尽心机地去和那些仙品金品厮杀，唐子凤就相当于因为专业能力过于出色而被直接保送。 炼器协会的老家伙们太渴望能出现这样一个能振兴器道的种子级人物了，因此一股脑儿地倾囊相授，恨不得立刻把他培养成能炼制出神器的神级炼器师。 想到这里连秦如清都有些牙酸，跟那些世家算计很累的，她也想直接躺住哇！ 可是看着台上端方规整的青年，那点点酸气就很快消解了。 秦如清抬起下巴，唇角微扬，目光欣喜而骄傲，总结： “无论如何，小唐他值得。他，超棒！” 这完完整整属于唐子凤的荣耀，秦如清甘愿在旁，打算认真做一个旁观者。 然而这旁观还没旁观多久，启荣想到什么，在人群中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三姐怎样了！” 秦如清微笑的面容陡然一变。对了，小唐这头搞完了，三姐可还在炼丹呢！ 虽然知道云上的考官给三姐布置了结界，怎么样都不会出事，可眼看着这边事情结束，小唐的荣耀已经到手，秦如清就迫不及待地想回到三姐跟前去守着了。 她像一个在各地鱼塘来回乱窜的塘主，非要看着所有的鱼鱼安好才能放心。 冲高台之上的唐子凤招了招手。被一众炼器宗师围住的唐子凤精准而及时地从缝隙中朝她这边看过来。 秦如清笑了，做口型： 牛牛小唐我先走了，去看三姐。你好了来找我们！ 说完拉着启荣就走，启荣只好朝唐子凤的方向摆了摆手臂。 被无情落在一边的唐子凤抿唇。就这么走了……很快，唐子凤面色恢复自然，他主动跟明华宗师说： “老师，我想先走了。” “咦，你不说点什么吗？”明华倒是疑惑。这可是万众瞩目的舞台，多少炼器师苦修多年就为了等这一刻，你不在上面多呆一会儿，倒急着先走。 唐子凤认真询问：“器练完了，名次也颁布了，不能走吗？” “……那倒也不是。”明华下意识道。 唐子凤点头，“好，老师，那我就先走了，您有什么事及时招呼我就好。” 说着朝另外几位宗师礼貌颔首，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哎……”明华抬手，却连唐子凤的衣角都没抓到。 我还没同意啊孩砸。是什么这么勾住了你的魂？ 唐子凤不知用了什么辅助灵器，很快追上秦如清和启荣。 他站在离秦如清间隔一个肩膀的距离，与她并肩而行。 秦如清抬眸，眼睛亮了亮，“咦，小唐，你好啦？” 唐子凤：“嗯，来找你。和启荣。” 被招呼到的启荣莫名探探脑袋，和唐子凤对了个眼神，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呦西！”秦如清浑然不觉，振奋握拳，“走，我们一起去看三姐，她估计也快结束了！” * 炼丹广场，云上几位宗师也在嘀咕，“那边是炼器吧，出什么事了？” “看动静好像是有人炼出了什么了不得的灵器。不过劫雷只落了一道，应该不是神器。”黑脸会长如此道。 此话一出，云上倒静了静，长须宗师吹胡子瞪眼，“你这话说的，那头广场也是参加器道的世家选手，那才多大，还炼出神器……能炼制出引来雷劫的灵器已经相当了不得了好吧，怕是这届大会的器道第一了。” 老妪颔首，倒想起了什么：“应该是西岭唐姓的一个孩子，我有所耳闻，被明华收为关门弟子，着重培养，炼器公会应当十分看重他。” 黑脸会长老神在在掖手，“器会那帮老东西估计要乐坏喽！怎么没叫咱们丹会捡到这样的好苗子？” “怎么没有好苗子？”老妪一笑，指向下方还在安静炼丹的紫衣女仙。 黑脸会长视线下移，沉吟一下，这次倒没反驳，只说：“再看看。” 可他前头还说秦如清哗众取宠，不喜秦家来着。如今这态度已经是大有转变了。 秦如清几人重新来到广场，看见陆薇被一层金光结界笼罩着，气质依然很平和安静，甚至都感应不到呼吸，整个人处在一个缥缈的状态中。 唐子凤露出关切之色，说：“怎么回事？” 启荣见到这场景，下意识就小声：“这是一种玄妙的境界，配合三姐炼丹所用。” 唐子凤嗯一声，立刻表示了解。因为炼器也有很多种情况是要配合神异境界的。需要配合境界的灵器无一不珍稀，所以陆薇现在炼制的灵丹应该也难度极高。 围观人群看着陆薇依然在坚持，而且上头的考评官还特别给她弄了个防护结界，又迷惑起来。 “怎么感觉考评宗师们对她还挺期待啊，竟然专门弄了个结界哎！” “是不是她的丹还没毁？” “怎么可能没毁，丹火都熄了。” “火熄了她那个碎丹粉末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药性才会完全流失，现在时间还没到呢。” “没到也快了吧，再没动静就真是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了。” 话音刚落，双眸紧闭的陆薇眼睫忽然颤动了一下，而后刷地一下睁开。 她像是处在一个醒而未醒的状态里，双手快速结印，已经失去地火温养，掉落在丹炉内的丹药粉尘竟然重新浮起，还闪烁着灵韵的细碎光芒。 星灵一样的粉尘围绕着陆薇漂浮晃动，随着陆薇的每一次呼吸，都在缓慢而有规律地集结，最后缓缓拢成一个丹药的形状。 丹成共鸣！ 陆薇眼眸一颤，像是终于从玄奥的状态中抽离，十指合拢，“凝！” 地火重新浮现，煅烧淬炼雏丹，一股神异的丹香浮现，只稍稍一吸，便觉心中浊气一清。 “天，这是什么丹，怎么感觉闻一闻心里就好像静下来了！” “她好像真的要成了哎……” “奇怪，感觉没之前那种戾气了，对待这位陆薇仙子也只想夸赞不想嘲讽了。” 陆薇从容而有序，没有因为这是成败的关键一步就生出任何错乱，最后一印成。 丹亦成。 天边竟然开始缓慢聚拢起黑紫色的雷云。 人群有些骚乱，“天！难不成我们这边也要打雷了！这是有雷劫降落吗？” 好在黑紫色雷云似乎只是聚拢，浑圆纯白的丹药似乎在雷云的笼罩下被赋予了一丝神异的灵性。 当雷云彻底散去的时候，陆薇淡定将丹丸用玉瓶封住，转身看向云上。 不知为何，那些旁边的炼丹师竟然感觉有些紧张，纷纷咽了咽喉咙。 只听陆薇淡声开口：“奇丹，无阶品。名为真灵清心丹，功效是——” “真正意义上的平心静气。让走火入魔者重新找回理智；陷入虚妄幻境者回归现实；正常的心智平稳者服之，可永不受心魔困扰。” 永不受心魔困扰。 陆薇的话声音不大，可说出来不知为何，好像震地整个广场都静了一静。 云上也许久没有动静，众人以为他们会依样降落金光将丹药吸走时，一阵风来，竟然将云上遮蔽的术法吹去，三位丹道大宗师现出身形。 他们看着陆薇，脸色都很复杂。 其中站在中间，脸色较黑的一位壮汉开口，“你，竟然炼制出了准三品的奇丹。” 准三品！ 别看大汉脸黑，炼丹的都晓得他是炼丹协会的会长，他的话就代表着权威。如今他竟然说秦陆薇炼制出了准三品的丹药？ 那可是准三品！天爷！众人还来不及惊异，又有一个问题浮上来：可是，奇丹不是没有阶品么？ 云上的三位宗师就像是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一样，其中长须宗师悠然解释： “奇丹之所以不定品，是因为从一至九品皆有，无法通过奇丹这个品类来给丹药定品，需要结合到具体的丹药，以此才能定论。” “当然，丹药之间的阶品，划分其实没有那么明确。但是秦陆薇这枚真灵清心丹，却很好辨别，因为她引来了丹雷。” “丹雷聚拢，却未降落，说明是准三品，若是雷劫降落，丹药完整接受雷劫洗礼，就是真正的三品丹了。” 原来如此。所以就压根就不用解释太多，丹雷就是最有力最直接的证据。 两位宗师说完，轮到站在最右边的老妪，很多人对她不了解，然而真正出身东域丹道大族的选手都知道，这位老妪便是大会的大长老，毓文大宗师。 大宗师喜静，不参与丹会俗事，然而却是丹会炼丹技艺最高之人。 如此，由毓文大宗师点评选手丹药，最为权威和稳妥。 第196节 她首先看向冷丹青，面色和蔼：“冷丹青所炼制的聚灵丹，乃是五品高段丹药，其炼制手法完美，基本功扎实，丹纹清晰，药性完整，可定为，上上甲。金榜丹道名次，可位列第二。” 第二，夺冠热门冷丹青竟然只是第二！ 那第一是谁？众人其实心里已经有猜测了，可又隐隐不敢置信。 毓文大宗师又将平和的目光看向方远新。方远新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握紧拳头，像在接受审判。 毓文大宗师说：“你炼制的也是奇丹，观运丹，服用者可窥测一次距离自己最近的生死危机。其效果虽然小众，却实用性极佳。如此，定品为上甲，当得丹道第三。” 方家方远新第三，所以说，第一果然是那位…… “大宗师，我不理解！” 方远新果然还是不服气，他不相信自己千辛万苦炼制出来的奇丹竟然连秦家那人也比不过。就算拿不到第一，也不该是第三才对。 他握紧拳头，削瘦的面庞带着一股不平的愤怒： “难道丹道的大会就是唯阶品论吗？秦陆薇炼制出了能招来雷云的准三品丹药，便定她为第一？！那我所炼制的奇丹，虽然暂时没有阶品，按功效也能跨入四品的行列，为何我是第三，只炼出五品聚灵丹的冷丹青却是第二！” 毓文大宗师面对质问，平和的神态消失，变得冷然起来。 “你确定需要我说出来？” 不等他答，毓文大宗师就道： “你所炼制的奇丹原本可达四品是不假，可原本的意思就是，现在并未达到。”毓文大宗师拿出一个玉瓶，正是方远新之前呈交上来的丹药。 语气淡淡：“我虽不知这枚观运丹的特殊炼制手法，但看你的操作，约莫能想到，至少要经过三次血祭，抽调六次丹火，并且丹火抽调的时间要均匀一致，如此，效果可臻至完美，达到四品。” “可你在炼制时，因为灵性不够，只用了两次血祭，抽调了四次丹火，且在第三次丹火转换时多用了一息。你炼制的这枚观运丹，不仅阶品只有五品下，就连效果，都打了一丝折扣。” “若非最后好歹算是炼制完成，我们连第三名都不想给你。” 下头的秦如清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家伙，ko绝杀！毓文大宗师好样的！ 围观群众简直想不到事情还有这样戏剧性的变化。毓文大宗师好毒的眼力，竟将方远新炼丹的每一个步骤记得清清楚楚，还推导出了这种奇丹原本需要的炼制手法。 方远新能力不够，强行炼制奇丹，不仅导致丹药掉品，还影响了效果。 怪不得毓文大宗师说能得第三就不错了，给他们看，连第三都不配有！ 人群中有位穿着青袍的俊秀炼丹师几次欲言又止，因为他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自己是大会第四。 如今听了毓文大宗师的说法，他感觉自己完全可以争取第三。 忍不住朝方远新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可他家只是南平洲的一个丹道小世家，得罪不起金品方氏。如此，只能生生憋住。 毓文大宗师终于看向下面静静等待的陆薇。她穿着一身紫衣，不骄不躁，很有沉静典雅的气质。 毓文大宗师暗暗点头，温声开口：“秦氏陆薇，炼制的是准三品真灵清心丹，无论是丹药效果，品质、炼制手法，皆为上上甲。” “为炼制此丹，秦氏陆薇破釜沉舟，先碎丹，后断火，在斩断所有希望之后于绝境中找到了希望，如今距离观心境入门，只差一步。” 炼丹群众呆愣，陆薇也有些不理解，什么叫观心境入门？这是连老祖都没跟她说过的东西。 只有冷丹青和方远新看着秦陆薇，目光是无法理解的震惊。 观心境入门？只因为那个不知道是劳什子的境界，她就观心境入门了？方远新只感觉匪夷所思。 毓文大宗师却也不多解释，只道：“此丹生于天时、地利、人和，三种条件，缺一不可。” “秦陆薇既三种都完美达成，便是她与此丹相互成就。” “如此，丹道第一，非秦氏陆薇莫属！” 非秦氏陆薇莫属！果然是她，真的是她！ 能炼制出准三品丹药的天才炼丹师！ 虽说如毓文大宗师所说，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具备才能达成的条件，有一定运气成分在，可给他们他们也做不到啊！ 再加上秦氏陆薇已经摸到观心境门槛，怕是不久之后就能真正炼出三品丹药了。 围观群众皆忍不住叹息。秦家这一代是怎么了，难不成是捅了天才窝？ 出了个金榜第一还不够，现在又出了个丹道第一，简直是不给别人留活路嘛。 下头的陆薇怔怔回不过来神。丹道第一，她真的，做到了？ 毓文大宗师望着她，竟然笑起来： “孩子，可是傻了？就没什么感想吗？哦对了，你若是想知道何为观心境，大会结束之后，可来丹会找我。” 一听到这话，底下人倒是急了。不是，我们也想知道观心境是什么啊！ 大宗师，您怎么还厚此薄彼，倒也说给我们听听呀！ 第134章 秦氏双姝，以及，神器属于你 还是商州的那四个兄弟姐妹。 弟弟手里拿着一个玉简， 已经盘了第一百二十三遍，看见上面素衣如清仙子冷漠讥诮地勾唇一笑，清冷， 强大， 心里依然有被击中的感觉。 无论看多少次还是很心动啊。 弟弟又高兴又失落，趴在桌上， 闷闷地说：“所有大会都结束了，只差最后一个闭会典礼，等典礼结束， 如清仙子是不是就要走了。” 一想到这个，他就失落地想哭！弟弟虽然最崇拜的是龙傲天和如清仙子，实则心里还是个小脆弱啊！ 妹妹就不太一样，她很乐天很欢乐， 因为最近如清仙子没什么新玉简出现（也有点小失落）， 但没关系， 她可以找别的仙子玉简调剂！ 妹妹的永恒真爱是如清仙子， 但是偶尔，她是说偶尔，也可以看看别的美貌仙子嘛嘿嘿。 妹妹递过去一个玉简， 说：“我听长老说， 大会结束他们就要开始准备进归墟了，好像是个很厉害的地方，是真正的天才的必争之地， 所以，如清仙子是去更好更大的地方啦， 你应该高兴呀！”妹妹安慰弟弟，很有小大人的风范。 弟弟看着这个玉简， “这是什么，如清仙子的新玉简吗？”有点振奋地坐直身体。 “不是，是如清仙子……的姐姐，陆薇仙子。陆薇仙子刚夺得丹道第一呢，荟萃楼就给她也出了个仙子玉简，她也很好看哟，是和如清仙子不一样的美，你看看！”妹妹努力卖安利。 弟弟再次泄气，但是为了给妹妹面子，还是看完了这个玉简。 玉简背景是丹道广场，陆薇仙子穿着一身紫色渐变云霞留仙裙，乌发披散，挽了个垂髻，脑后的青丝松松用一根青色丝带系起，有种清丽简约之美。 她举着一个玉瓶，看着云上，又似看着天边，眼神坚毅又骄傲，有种柔中带刚的气质。 弟弟看完就知道妹妹为什么喜欢，陆薇仙子跟如清仙子一样，身上都有种韧劲儿，有种向上的力。但是如清仙子更加外放，强大而一览无余，陆薇仙子就更内敛一些。 弟弟有点动容，但还是很坚持道：“她很好看，是跟清清不一样的美，但是，我还是更喜欢清清这样像火一样的仙子。最主要的是……我，我也看不懂炼丹。” 直男的审美有时候固执又单一，更别说是弟弟这种年纪的直男了。 妹妹啧啧叹息，遗憾道：“看来你是不能加入我们秦氏双姝粉丝团了。” “什么秦氏双姝粉丝团？” 妹妹献宝一样又递过去一个玉简，弟弟看完，发现是如清仙子和陆薇仙子互相抱在一起的场景，像是在庆祝。 一红一紫，红的鲜活明媚，紫的沉静稳重，两人面容各有千秋，交相辉映。 弟弟眼睛亮起来，只关注他想关注的：“有如清仙子的新镜头！” 妹妹翻了个白眼，一下子将玉简夺过来，“重点是一个人嘛，重点是两个人啊！看，同属一族，双生明珠，是姐妹，一个是丹道第一，一个是绝对的金榜第一，都这么美！多美好啊！” 弟弟不太明白，固执道：“如清仙子真好看！” 妹妹：“……” 姐姐噗嗤一笑，两个小的的目光皆移过去，发现姐姐不是在笑他们，而是用一支刻字笔在玉简上书写着什么。 “姐，你在写什么啊！”妹妹问。 姐姐用手捂住玉简，正经道：“没什么，一些修炼心得而已。” 可是，如果真是修炼心得你还会这么神秘兮兮地不给我看吗？妹妹是一个字也不信。 姐姐脸色微红。咳，其实是金榜第一如清仙子与器道第一唐子凤的话本小故事。 自从上次采访中，如清仙子在回答“百族大会关注的人”这个问题时，刻意提到唐子凤后，一小撮人就忍不住顺腾摸瓜，通过荟萃楼的天才盘点手册，意外发现了唐子凤和如清仙子有许多额外的牵连。 如今的器道第一，明华宗师之徒，竟然还有个一直被人忽视的身份，那就是秦家的客卿长老。 老天，他竟然曾经做过秦家的客卿长老哎？一个银品世家的天才嫡系，为何会跑去南岭世家做客卿啊！ 这其中一定有故事！ 姐姐恰好在写话本上有那么点天赋，她夹带了一点私货，将这个故事带了点她所联想的桃色，编成话本故事后，投稿到荟萃楼，竟然通过了那边的编审，她还因此得到了一千灵石的话本稿酬！ 姐姐更加有动力了，最近正在暗暗编写着红衣神女清儿仙子与沉静内敛器道天才的话本第二番。 器道天才看似沉静如水，实际却暗藏着暴戾的疯狂。他在烂漫似火的清儿仙子跟前温柔小意，勾引她，暗搓搓想做清儿仙子的招婿，在清儿仙子跟前严格遵守二十四孝招婿准则！实际呢，占有欲超强，是个偏执小气爱吃醋的小气鬼！ 所以，话本名字就叫做，《霸道仙子和她的温柔小招婿》 但因这个话本第二番有时候还涉及成年人的内容……咳，不好给未成年的弟弟妹妹看，因此姐姐只能悄摸捂住，私下编写。 至于哥哥，此时表情严肃，满脸沉凝。 他通过这次的丹道测试，秦陆薇和方远新皆炼制奇丹看出来，上次如清仙子那三问，极有可能完全是真的！ 神丹秘笈真的存在！并且和秦方二氏都接触过。大胆猜测一下，曾经应坤老祖死于秘境，极有可能是他们同时发现了神丹秘笈，而方氏老祖背刺同袍，出手抢夺，之后才造成秦家后续的惨案！ 商家兄弟姐妹四个，各有各的喜好与想法，而这，恰恰又是东域这段时间城中舆论的缩影。 有一小波情绪强烈的群众，一部分在骂方氏，一部分在骂秦如清。 还有一大部分偏好平和的群众，分别为方氏和秦如清讲话。但因方氏那三问回应得实在牵强，为方氏说话的人声量越来越低。 而秦家着实是出了大名！金榜前十，秦家就占了三个！ 这完全不能说是运气了，而是一种崛起的势！ 就因为这，东域各大茶馆的说书人找到了个就业新方向，就是分析秦家这股崛起的势。 有人说是秦家被打压太狠，该崛起了；有人说完全就是因为如清仙子光辉太强，绝对是她一人带飞全家，势在如清仙子那里，秦家正是因为有了如清仙子，才能这般腾飞。 老实说显然是前者更加合理，但是群众的声音更赞同的竟然是后者。 他们对如清仙子的滤镜实在是太厚了！ 说书人说着说着，发现是如清仙子带飞全家这个选项更受欢迎后，于是倔强地……选择跟随市场，跟随群众的声音，大夸秦如清！ 给秦如清夸成是天运之女！ 第197节 百姓点头：有理有据，很河里。这说书的说得不错。 各种热闹声音中，围绕秦如清与方家的还是主流，其次稍微声量较大的就是“秦氏双姝”以及“霸道女仙和她的温柔小招婿” ……后者好像是荟萃楼新招的不入流话本编者，以如今大会上最出风头的金榜第一如清仙子为原型，编了个桃色故事，人物主角出如清仙子之外，还涉及各种天才器修、天才剑修、甚至是天才法修…… 其原型涵盖大会金榜前十的各个天才，简直没有下限！ 老家伙们叹为观止，结果这不入流话本竟然还在年轻人中广受好评。 败坏风俗！宋家就该倒闭！ * 这本最近在城中很火的《霸道女仙和她的温柔小招婿》倒没被秦如清看见。 她前世虽然也看小说，但是经常去的是某红点，绿江并不常去，因为cp向的小说不太吸引她，她就爱看点剧情文和凤傲天。 这本那什么小招婿，看名字就是感情向的，还涉及雄竟，所以秦如清听过就算，倒没有刻意翻看。 如今，她和陆薇启荣小唐，四人一起坐在群英苑宿舍的庭院中，对月喝桂花酒！ 好不容易大会所有考核结束，还差一个百族闭会典礼，现在当然要好好放松休息啦。 聊天说了一会儿话，启荣突然想起了什么，振奋道：“唐大哥，那个神器胚子……能给我们看看么！” 启荣本来是想直接问是不是送给妹妹的，但转而想起这样不好，遂改成看看。 陆薇一直在炼丹，倒是不知道神器胚子的事，探头露出好奇的目光。 就是秦如清，身体一下子定住，竟然有些不自在地挪动了一下屁股，可是星眸中却忍不住升起期待。 唐子凤看了一眼秦如清……其实本来是想私下给的，但是看见这双亮晶晶的眼睛，不忍她期待落空，便直接拿了出来。 莲形法器在月色的照耀下，即便没有启动，也已经能看出温润的光泽。唐子凤将它托在手里，双指并拢，轻轻注入灵气。 法器便如同湖上点的花灯一样，温温亮起来。肉眼可见的细腻质感，柔白中竟然还透出一点淡粉色，宛若美人肌。 启荣和陆薇齐齐哇了一声，之前白天看只觉莲形法器栩栩如生，晚上看，才发觉它拥有这样叫人惊艳的美丽质感。 这完全不像个法器，而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唐子凤将它托着，黑眸看了一眼屏住呼吸的秦如清，看着她在法器光亮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毛绒绒的额头，莫名笑了一下，开始细声介绍。 “法器呈莲形，透白淡粉色，拥有爆炸攻击力以及速度的属性加成，配合术法使用，可提升三成的攻击力或是五成的速度。” 唐子凤看着秦如清，意有所指地说：“但是，若是术法的等级过于高，可能会稍微影响攻击力加成，但是区别应该不会太大。” “因为接受过雷劫洗礼，法器天生自带灵性，会认主，可以血契。契约者可将之放于丹田蕴养，不用担心被他人抢走。” “召唤出来后，可以随心变大变小。变大拥有额外的速度加成，可用于代步或者……逃跑。变小可以当做配饰，做禁步或者玉佩，都可。” “另外，法器材质特殊，尤其适合火属性修士使用，可以配合进行火焰攻击，火焰等级越高属性威力越大，与天火尤其契合。不用担心它被烧坏，经历过雷劫的法器，坚硬无比，自带神异灵性。” 唐子凤的语气平铺直叙。他一定不是个好的推销员，如此重磅的神器级别法器，到了他口中，也就跟普通法器一样，简单直接地介绍了功能，没有进行任何言语加工，更没有夸大。 平平地说了，不带一丝骄傲。 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能从这简单平实的语言背后，窥视到这件法器的珍稀神异。 启荣咽咽喉咙，和陆薇对视一眼。他觉得他不需要犹豫那个问题了，不说莲花的形状，就说这法器的种种属性功能，简直像是贴着妹妹的需求量身打造的。 于是，他问：“唐大哥，你这个法器……是送给妹妹的吧？” 秦如清简直脑袋要冒烟。不是我的好启荣，你问这么直接干嘛呀！ 看着秦如清搅动手指，罕见地露出扭捏之态，黑眸闪过一丝笑意。他点头，也不说话，直接用行动表示了答案。 修长的手指松开，澄明发亮的莲形法器竟然自发地浮空旋转，像受到牵引一样，缓缓飞到秦如清跟前。 秦如清屏住呼吸，下意识伸出掌心，法器竟然自动落了上去，莲瓣翕动，像在跟秦如清打招呼。 法器一入手，不是凉的，而是温的，它氤氲着灵气，几乎顷刻之间就和秦如清建立了一丝灵性上的连接。 好像天生就属于她。 秦如清怔怔地捧着法器，水眸因为惊讶颤动了一下，显得柔软又有些无措。 “它……”秦如清浑身僵立，一动不敢动。 唐子凤看着她，语气明明很平常清淡，又莫名让人觉得很郑重其事： “这法器，是属于清清的。” 他没说是送给清清的。他说，是属于清清的。 从秦如清第一次拜托他帮忙炼制一个本命法器时，唐子凤心中就好像落了一颗种子。 他在器道上追逐前进，种子也生根发芽。 种子灌注了他的追求，是他的荣光所在。 然而这荣光本身，却是因她而生的。 所以，是属于清清。 “属，属于我？”法器被秦如清珍重地捧着，温润的光泽将她的小脸衬得一片莹白。两只微微睁圆颤动的眼眸，映出法器和唐子凤的影子。 这全然专注的注视，带着一丝惊喜，叫人忍不住觉得，能收获这样明媚鲜活的眼神，就已经送礼之人最大的回馈。 秦如清终于反应过来，眨巴了一下眼睛，柔软地看着唐子凤。 “谢谢你小唐，我、我好喜欢！你真的好懂我，像是长在我心上，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 秦如清最惊喜的，就是这个法器完全是贴着她的心意造的！从外形，到功能，简直比私人定制还私人定制！ 磕磕绊绊说了一大堆，又好像词不达意，秦如清跺了一下脚，竟然抱着法器，小炮弹一样冲到唐子凤怀里。 她拿她毛绒绒的额头蹭唐子凤的下颚，一只手还记得不能磕坏法器。她的语调开始上扬，清脆欣喜，如金玉相击。 “呜呜呜，小唐，我好喜欢，好高兴！你好厉害！你是天下第一牛的炼器师！”秦如清一激动起来，甜嘴技能开始发动，一大串夸赞溢美之词砸向唐子凤。 绒绒的额发蹭得唐子凤下颚发痒，湖水一样的眼眸颤抖，脸颊都憋红了。 用拥抱表达了喜悦激动之情后，秦如清果断松开唐子凤，开始和她的本命法器激情贴贴。 拿面颊蹭法器，抱着它做婴儿摇摆状，一边说：“呜呜，好好摸，好光滑好细腻，还是温温凉的，而且，这个颜色！是怎么做出来这么透这么温润的粉色来的！” 秦如清的拥抱猝不及防，松开地也猝不及防，她的热情是如此自由而活跃，旁人难以抓住。 唐子凤只微微怔楞了一下，就看着她笑起来。他觉得这就是秦如清，一点也不叫人意外。 唐子凤嗯一声，细细地说：“颜色是经过特别调制的，法器一开始的模子选了十种颜色，最后感觉这种颜色你会最喜欢。然后这么透的粉色，是因为连续不断地煅烧了一百多天。” 他是将所有材料准备好才去参加百族大会的，那时候就已经决定要在大会上炼出这个早就承诺的灵器。 唐子凤心里还有种很私密的，额外的想法，觉得，这融合了他的荣光的特别法器，送给清清，会有特殊的意义。 “呜呜，牛牛小唐，你真的好懂，珍稀涂料，绝版皮肤……太绝了太绝了！”她又开始叽里咕噜说一些叫人听不懂的话了。 可唐子凤能感知到其中饱含欣喜的、认同的情绪，这情绪将他包裹，好像心里陡然就柔软起来，忍不住看着她笑。 启荣深吸一口气：“唐大哥，我好酸！” 陆薇也笑：“这礼物手笔也太大了，唐子凤，谁送神器胚子送这么轻描淡写啊！” 受神器胚子这四个字的提醒，秦如清抱着法器贴贴的动作猛然一停，“等等，唐子凤，就凭我给你的那些材料，就能锻造出神器胚子了吗？” 她给的材料当然也很珍贵，是之前十连抽出的紫色物品呢。可即便如此，秦如清也不觉得凭此就能锻造出神器了。 唐子凤轻描淡写地说：“又着意从炼器公会的资源中拿了一些。”仿佛这种能锻造出神器的材料不值一提。 顿了下，又莫名添了一句：“嗯，薅羊毛。” 与唐子凤气质完全不相符的三个字从他嘴里淡定地说出，带着一种怪异的喜感。 启荣：“羊？” 陆薇：“毛？” 秦如清也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天哪，小唐，你真是……你真的有在认真地薅炼器公会的羊毛？！” 她离开西岭之前可是好好对着小唐耳提面命了一番，叮嘱他抱明华宗师的大腿，薅炼器公会的羊毛。 现在这么一看，唐子凤竟然真的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然后认真照做。 这种被人珍视的感觉叫人惊喜。秦如清开心地扭了一下，很快又想到新的问题，“可是，你拿了炼器公会那么多资源，明华宗师会同意你将这个神器送给我吗？” 秦如清紧紧抱着她的法器，完全没有将法器还回去的想法。她的迟疑在于，如果明华宗师反对，她恐怕就要想办法弥补炼器公会了。 毕竟这是小唐自己的关系网，她不想因为她就得罪破坏掉。 唐子凤很淡定地摇头：“放心，不会的。炼器公会一直想要培养出一个神级炼器师，只有真正的神级炼器师坐镇，炼器公会才能屹立不倒，他们巴不得我多拿些资源，每天关在炼器室里炼器。” “而且，我也是在和他们合作，作为回报，以后上层世家有需要向炼器公会求购高级灵器时，我也要帮忙炼制。” “所以，即便明华是我的老师，也完全没有资格置喙我自己炼制的灵器去向。” 唐子凤说起自己的领域，带着一股从容和笃定。 秦如清一听就懂了，利益交换嘛，这个她是最熟悉的，立马安心起来。 可是想到，小唐送了她这么珍贵的东西，她好像没什么可以回报的。 就算是秉持着礼尚往来的原则，她也得有所表示才对啊。 一直坚持着薅羊毛的秦如清，如今面对自动掉落的粗壮羊毛，竟然还有些慌张。 她在自己身上一顿摩挲，然后震惊地发现，因为过于实际（……），她身上好像穷得就剩下灵石和修炼资源。 这些东西完全不能当做回礼送给小唐的嘛。 最后竟然摸到颈上，猛然想起什么，从中拽出来一个玉坠。 此玉坠通体纯白无暇，因为佩戴常年佩戴在身上，呈现着一种极为细腻柔和的质感，玉佩最亮眼的一个部位来自于中心的一个青葱绿点。如同画龙点睛，呈得整个玉坠都鲜活起来。 翻开玉坠背面，还用古字刻了个小小的“清”字。 秦如清解释说：“唐子凤，我好像没有什么别的可以回送你，只有这个。这是万年寒玄冰在寒冰之心的作用下因缘际会融合了一滴玉髓，我觉得它很珍惜，很独特，就一直佩戴在身上。” 秦如清喜欢它，正是因为这份世间独有的特别。她觉得就像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特别一样，是独一无二的。因此刻字，以此明心。 可是，寒玄冰与玉髓虽然珍贵，与神器一对比，好像显得格外寒碜。 秦如清羞耻起来，又赶紧收回，她拿手在身上搓了搓，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好像太寒酸了！这样吧，你等我进归墟，等我进归墟给你搜罗……”好东西。 最后三个字还没说完，却忽然顿住。因为唐子凤竟然从她手中将玉坠一把拿走。 第198节 “你……”秦如清疑惑伸手。 唐子凤眼眸定定地看着她，说：“我喜欢！” 他摩挲了一下这个似乎还带着余温的玉坠，声音不知怎地就轻了起来，认真而郑重地重新说了一遍。 “清清，我喜欢这个。” 第135章 仙钟三响，大会闭幕 “清清， 我喜欢这个。” 秦如清愣了一下之后，眼睛亮起来，有种很小众的爱好竟然得到认同的惊喜感。 “是吧， 你也觉得很特别是不是！” 唐子凤将玉坠捏紧， 沉沉嗯一声。 “不错不错。”秦如清抱着法器，感觉皆大欢喜， “但是光送这个肯定不行的，还是得去归墟给你找点好东西。”像是怕唐子凤推辞，飞快解释了一句， “后面的不是回礼哈，是投资！投资你快快晋级成长为神级炼器师，这样我的本命法器就能升级成真正的神器啦。” 她故意给自己说得很功利，可是唐子凤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呢， 没有多言， 只说了一个“好”字。 将清清的神器胚子升级为真正的神器， 毋庸置疑是他下一阶段的追求。 启荣和陆薇也围过来， 陆薇带着丝笑意，故意揶揄说： “只是给小五一个人送礼物啊，我和启荣有没有份呢？” 结果唐子凤竟然点头， “有。已经给陆薇的丹炉设计了新图纸， 比之前的改良丹炉性能提升两倍，即便是不用丹火，也能长久控温。” 陆薇怔楞一下， 快速眨眼睛，也跟着感觉到跟小五同样的快乐。 这就是惊喜吗？ “哇， 唐大哥，你真是……感觉我们傍上了一根了不得的大腿呢！” 唐子凤又看向启荣， 感知到这眼神，启荣指了指自己，“我也有吗？可我是体修，用不着法器哎。” 唐子凤眼眸纯净黑亮，淡定地说：“体修虽然身体速度强悍，但是配合一些特定的武器，能让攻击力翻倍。西岭体修在战斗中常常会给自己配置一个狼牙指套。我也已经给你炼制了一个，还差最后的淬炼步骤。” 启荣捏了一下衣摆，“我，我真的也有礼物啊！” 一个能炼制出半神器的炼器师给自己炼了一个狼牙指套。启荣也感觉到同样的快乐了。 旁边的秦如清抱着法器，竟然与有荣焉地说：“瞧我当初的眼光不错吧！” 谁能想到当初藏在张家的神秘黑袍未来会成为这么一个厉害的大师级炼器师呢。这绝对是自己慧眼独具啊。 看着秦如清晶亮的眼神，以及启荣和陆薇认同的目光。唐子凤眸光一闪，想到了林奕君跟他交代的话。 “你啊，你不要只顾蒙头炼器，咱们西岭修士追女修，都有多少年的优良老传统了，你怎么就不会照着学呢？假如你追求小怪物长久得不到进展……你那是什么眼神，行行行，你没追求，我就举个例子——你和心仪的女修之间没有进展，那你也可以讨好她身边的人嘛！” “咱们炼器师，走到哪里都是吃香的，你放着那么一身上好的本事不用，实在可惜。将她身边的人都笼络住了，天天给你说好话，心上人和他们呆在一起，受他们影响，自然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了。” 唐子凤当时听完没什么反应，林奕君只以为他不开窍，大骂榆木脑袋。可唐子凤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人，默不作声地，却已经将启荣和陆薇需要的灵器给炼制得差不多了。 又说了一会儿话，陆薇看见秦如清一直宝贝样的抱着法器，有些好笑地说：“之前唐大哥不是介绍法器可以血契收进丹田中吗？现在就契约吧，省的还要一直抱着。” 陆薇最后一句是调笑，可秦如清却煞有介事地点头，小脸庄重起来，“好！我要开始契约我的本命法器了，哈哈！”最后一声暴露了心情。 将氤氲发亮的法器小心放在桌上，秦如清看了一眼唐子凤，得到他的颔首后，咬破指尖，滴了一滴血上去。 玉莲吸了血，莲瓣变大，翕动几下后，自动浮空而起，随后化作一道白光，钻入秦如清体内。 法器一入体，秦如清就感觉它与自己之间建立了一种神异的联系，仿佛她心念一动，就能将它召唤，随意驱使。 秦如清摸摸胸膛，惊奇地说：“好神奇。” 契约之后，像是了却了一桩事，四人重新坐了下来，秦如清长出一口气，说：“现在大会结束，要开始为进归墟做准备了。” “进归墟还需要做什么准备吗？”启荣不解。 一说到正经事，秦如清脸色就严肃起来，她瞬间抛开一切带着情绪的色彩，认真道：“归墟是上古战场，里面不止有人族上古大能的怨魂，还有妖兽的怨魂，那可是对人有直接恶意的。除此之外，还不知道有多少未知的凶险。” “除开环境的危险外，还有来自人的危险。听说上层世家会举家族之力培养归墟种子进入归墟，那是比百族大会的精英还要天才的存在。传承之争，何其紧要，那些人绝不会因为我们同是人族就会你手下留情。” “咱们要是不想办法提升自己，不说在归墟里找到机缘，怕是连小命都保不住。” 秦如清一向是清醒的。她永远目标明确，从不迷惘，能第一时间抓住当前最紧要的事。 她所提到的东西果然让其他人面色慎重了一些。 陆薇沉吟一下，道：“其实，我去丹会时，丹会大长老毓文大宗师跟我说了这件事。” “她说，想要收我为徒，要我在进归墟之前，留在丹会修习。” 陆薇缓声说起了她去丹会的经历。 …… 丹会结束之后，因为毓文宗师的那句话，也因为对观心境的好奇，陆薇依言去了丹会，见到了毓文大宗师。 她见到陆薇，第一句话就是：“我想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陆薇当真以为自己上丹会是来求知的，没想到还有这么大个惊喜等着自己。当时就愣了。 然而这愣怔只有一息。陆薇脑中飞快闪过小五嘴里常常念叨的，有机会上门一定要及时抓住！ 随便一个人好像都能说出这句话，可是小五还说：这抓住分两个方面，自己的能力和眼力。 能力绝对够，那这机会通常情况下也跑不了。要是不太够，就要靠眼力为自己加分。 换句话说，会察言观色，将事情往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引导。 几乎是念头结束的下一秒，陆薇就抬眸飞快地打量了一下这位丹界低调的大宗师。 她的面上带着岁月的痕迹，但显然绝对不是她拿这些皱纹没办法。对于一个丹道大宗师来说，想要容颜永驻实在是太容易了。 可她没有如此做。显而易见是因为心态从容平和，对待万事万物都是接纳的状态。 陆薇立马明白，这位大宗师一定喜欢稳重谦逊的小辈。 于是，她沉吟了一下，没有立刻答应，先行了一礼，才揖手垂眸说，说：“陆薇虽觉自己在丹道尚有天赋，但是尚未到顶尖的程度，比我优秀的年轻炼丹师大有人在，毓文大宗师为何会选我为徒？” 毓文看着陆薇，露出满意的目光。 她并未没有看出陆薇那一眼打量，可她并不觉冒犯，反而会欣喜。在任何行业，古板而不知变通都会限制成就，而丹道反而是最需要创新以及灵活的。 毓文是喜欢稳重小辈，但不代表她那种那种固执僵硬的稳重。 她点头，不疾不徐地开口： “其实，从你参加大会一开始，我就已经注意到了你。你将方家那位方雨晴用药迷晕，藏在草里盖住，让她昏睡了整场，错失了大会时间，最后直接被淘汰。” 没想到毓文宗师一开口就是她干的“坏事”，陆薇心里咯噔一下，她不动声色，点头：“是，方家与我秦家有仇，她抢我灵药在先，我自然要‘回报’她。” 陆薇大方承认了自己有仇就要报。 毓文宗师笑了，“别紧张，我不是在责怪你，我只是在坦白，就是因为这件事，我才注意到了你。” “你出身丹道世家，基本功扎实，在丹道上天赋过人，尤其细心与敏锐。” 毓文宗师眼光何其毒辣，她早就看出陆薇身上最大的优点，细致、敏锐。 就如同秦如清曾经拿到回气丹改良丹方，只提了一嘴，陆薇就能瞬间捕捉到蛛丝马迹。她的敏锐由此可见一斑。 “除此之外，你还拥有‘静’与‘稳’的品质。” 这里的静指的是真正沉下心来潜心研究；而稳，则是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稳。 “其实，论起丹道天赋与技巧，冷家那个孩子确实比你更好。但是，你的心性却更胜她一筹。” 这种极其适合丹道的心性，在毓文看来，也是天赋的一种。 “我也老了，做了丹会高层，相当于半脱离家族，膝下并无子女，此前一直潜心修炼，倒也不觉有什么，直到见了你，才生出收徒的念头来。” “你的心性，更契合我的丹道理念。” “所以，孩子，说了这么多，你可愿意？” 毓文的手舒展自然地交叠于身前，她看着这孩子的眼睛，莫名在她身上看到了秦家那位金榜第一的影子。 那是一种极其鲜明的特质，只是在陆薇身上凸显得有些明显，因为她明显是学来的，显得有些笨拙。 毓文想了想，揣度着陆薇的心理，道：“你秦族的那位金榜第一，应当是你的妹妹？你若是能进丹会，接受丹会培养，未来的成就，嗯……也不会比你那位妹妹差多少。” 毓文本想用“不会差”，但是话没出口猛然收住。因为她想到能叫金榜三响的仙品种子，身上带了一丝天运，是没那么容易超越的。遂改口，改成“不会差多少” 毓文的本意是想用这点来打动说服陆薇。她也出身世家，晓得一族中姐妹相争实在太正常了，尤其是在其中一个光芒无比耀眼强大的情况下。 结果陆薇忽然笑了，她抬眸，坚定中又带着一股莫名的骄傲说： “我为何要与皓月争辉？” 小五在她心中明如日月，她早就发誓，绝不与之相争。 毓文怔了一下，忽而笑起来，看着陆薇的眼神越发满意，“你能如此想就是最好，多少天才将自己局限在一种狭隘的意气之争中，误了前途。” 所以，陆薇直接下跪扣首，掌心朝上摊平在地上，行庄重的拜师大礼，高声道： “所以，秦氏陆薇愿拜毓文宗师为师。从此以后，必当恪守本心，谨于修行。” …… 听完陆薇的拜师经历，知道了她进归墟前要留在丹会修习后，秦如清启荣除了为她高兴之外，纷纷觉得她的机会来了。 启荣震声：“这是一个大肥羊！” 秦如清表情严肃，接着后面叮嘱：“要使劲薅知识，薅经验，薅学识！” 陆薇重重点头：“嗯！” 唐子凤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唇角微不可查地翘了翘。 启荣又问：“那之前毓文大宗师说的观心境呢？”他还挺好奇这个的。 陆薇还没开口，唐子凤想了想，说：“那应该是一种规则。” 这下子，不仅陆薇，连秦如清都看过来。 “我们的修炼，往上高到一定程度之后，就要接触到规则。在在正常情况下，想要接触到规则之境，至少需要等到元婴。但也有一些天资纵横之辈，会提前接触到。” 陆薇颔首，肯定道：“是这样，毓文大宗师跟我说的也是规则，说是我炼制奇丹，意外触碰到了规则之境。而观心，是丹道上的一种规则。” 第199节 秦如清有些拨开云雾的恍悟之感，原来，她之前和党卿对战，隐隐要触摸到的境界，就是某种规则吧。 可惜，当时那扇门并没有被她推开，也不知道是不合适还是时机未到。 秦如清想了想，觉得两种原因可能都有。反正绝对不可能是自己不行（就是这么普信！ 她扭头看向旁边的人，“唐子凤，你也触碰到了对吧。” 唐子凤在她亮晶晶的眼睛里看见了一种幼稚的攀比欲，笑起来，故意深沉摇头：“嗯……我没触碰到。” “怎会！”攀比归攀比，秦如清可不相信牛牛小唐连规则境都没摸到。 唐子凤不疾不徐说出后面的话：“我是已经掌握了一种规则境。”不然也不能炼制出神器胚子。 秦如清罕见地哽了一下，跟着就捏拳头，“好哇，小唐，你学坏了，再不是以前那个老实好欺负的黑袍炼丹师了！” 唐子凤：“嗯，所以我现在是炼器师。” 启荣：“哈哈哈！” 这傻孩子还乐呢，到现在就你没摸到规则境。 唐子凤看着秦如清扭过头，笑着说：“不过，规则并不是越早触发越好的，清清没触发，肯定是因为有更强大的规则在等着你。” 毛绒绒的后脑勺怼着唐子凤怼了一会儿，很快扭过正脸，秦如清的表情一点不见生气，反而带着丝惊喜地说： “哈，牛牛小唐，咱俩想一块去了！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耶！” 说笑了一会儿，唐子凤面朝大家：“我后面也将留在炼器公会四方阁进修。离归墟开启还有五年的时间，还有很长的进步空间。” 秦如清将下巴搁在石桌上，看向启荣，“启荣，现在是不是就咱俩没着落没后续了？” 都找到进修地了哎。 启荣却翻白眼，“该哭的是我，你可是香饽饽。” 秦如清嘿嘿一声笑了，眸光却闪了闪。都有着落的话，启荣可不能落空，想个法子给他塞到个合适的地方。 两天后，百族大会闭会典礼开启。 说是闭会典礼，在秦如清看来就是颁奖仪式，大会前十的选手和世家都有“荣誉证书” 荣誉证书类似于一片金书页，上面用古文字和现世文字刻上选手名称以及家族族徽，又说这种金书页跟天地书书页的材质一样，也是种异宝。 但秦如清还是觉得这玩意的象征意义大于实用意义。 此外，此届大会的天才榜前十和世家榜前十将会一直在不周山山柱的金榜上保留，直至下次百族大会开启。 不周乃是仙山，据说上古时是仙尊们的论道之地，如今又是仙品的议会之所，能将名字与族徽刻在上面，乃是一种莫大的荣誉。 除了大会的奖励，为了这份荣誉而奋斗，也是百族大会的核心意义。 秦如清本来觉得自己应该是没什么代入感的，毕竟她前世的集体荣誉感就不算很强。 可不知为何，和三姐启荣一起站在高台上，看着秦氏族徽在古老的金榜上闪闪发亮，她好像听到了启荣和三姐加快的心跳声，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心跳似乎也加快起来。 新奇又满足地想：咦，我好像也挺高兴。 咱秦氏是第一！相当不赖嘛！ 秦如清还是穿着她最广受好评的金红配色装逼神女装，站在最核心的位置，她的左手边是陆薇，右边是唐子凤，因为他们都是第一。 唐子凤旁边是个白袍，手里端着个星盘，叫秦如清说就很有神棍那味儿，据说是施家的人，这届的阵符第一。 再往旁边是肃穆着脸的党卿，因为老婆剑碎了，暂时也没有将崖风顶的剑拔下来，因此这位剑道大师兄手里没有剑。这可能就是他黑脸的原因吧。 党卿旁边是明樱大美女。她一手拿着金书页，一手不自在地扯扯新换上的留仙裙。 美女有合照焦虑症。这很容易理解。 佛子站在和明樱对称的位置，因为今天的场合问题，勉强将特效光环熄了，现在唯一光亮的只有脑壳。 宋新武因为蹭了秦如清的光，走了狗屎运，在族内长了大脸，因此今天穿了庄重的礼服，很是人模狗样。 他旁边依然是一身娇俏，形容无害的粉花家主。 小粉花捧着金书页，面朝前方，刚想露出一丝微笑，胳膊却捣到某个倒霉蛋的袖子，小脸一变，赶紧往旁边挪了挪免得倒霉蛋影响到自己的运道，才继续扬起无害的笑脸。 四位仙品署长，以及一众大会上的考官，甚至还有第五翎羽，南域署长。他们皆穿着曳地的庄重大礼服，领着这群展露头角的、生机勃勃的天才，燃香祭天。 不周山顶，仙钟响起。 “铛~” “铛~” “铛~” 悠扬的仙钟响了三下。 钟声闭，礼毕。 在下方的宋家三长老手执影像玉简录下了这个场景。他老神在在地掖手，除了仙子玉简，他宋家也靠着大会最后的合影录像挣钱。 根据历年的经验，这个是最畅销的，类似于一种百族大会纪念品的存在。 不周山脚的广场上自然有很多围观群众，其中商州的兄弟姐妹四人也在其中。 妹妹看着台上手挽手的秦氏两姐妹，激动地嗷嗷叫，她拉扯弟弟的袖子，坚持卖安利：“看！秦氏双姝！” 弟弟星星眼，“如清仙子今天也很好看！而且有新素材，荟萃楼是不是会推出新的仙子玉简了！” 姐姐也激动：“天，果然，唐子凤是跟着秦家队伍一起出现的，他自己家有队伍为什么要跟着秦家？” “这不对劲！他不对劲！” …… 总而言之，百族大会就在这样一种鲜活、快乐（？）的气氛下，落幕了。 大会结束之后，世家选手们通常都会返回各族，结果秦如清却没着急，她继续住在群英苑，多留了两天。 这两天她也没闲着，除了逛街睡觉，还和宋家三长老密谈了一番。 之前频频拉拢她的两大仙品，像是说好了似的齐齐沉寂下来，秦如清也不着急，打定主意，只留两天，明天就走！ 结果当天晚上，她的一号宿舍屋顶上溜来了一个小贼。 小贼似乎没想着偷东西，他优哉游哉走到秦如清床铺上方的位置，蹲了下来，而后，敲了敲瓦片。 像是在，敲门…… 躺在瓦片正下方床铺上的秦如清睁开眼睛，然后，翻了个白眼。 有门不走，有窗不敲，偏偏走屋顶。晓得她发现了，也不直接闯进来，还象征性地敲了敲砖。 就是说，似乎有礼貌。 但不多。 秦如清出声：“好署长，这大半夜的，您干嘛呢？” 好署长说：“来拉拢你。” 第136章 湖上夜谈，正式达成合作 “来拉拢你。” 此话一出， 秦如清又是翻了个白眼。 好署长礼貌地问：“可以进来吗？” 秦如清呵了一声，“您想怎么进来？” “将瓦掀个洞进来。”署长很淡定。 那您还挺牛。秦如清没问他为什么不走正门，跟奇葩讲什么道理呢。 秦如清沉默的时间太长， 好署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可以吗？” “不可以！”秦如清果断拒绝，翻身坐起， 施法换了身衣裙后推开门走出去。 抬头，第五翎羽背手站在屋顶，听见响动， 朝这个方向看过来，正好承接上秦如清的目光。 看见秦如清，他扬起唇，伸手挥了挥衣袖， 像是打招呼。袖摆的金色绣线在月色照耀下发出一种流光溢彩的色泽。 骚包。秦如清心里评价了一句， 面上却没有表情， 张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下来！” 短促有力的两个字， 代表她强硬的态度。秦如清不是很喜欢有人站在这个角度和她说话。 这人如果是白天来，好好地走正门，她说不定会嬉皮笑脸端起一个好后辈的态度装一装。结果这人偏偏大半夜来， 不走门走屋顶， 那就是很私人的意思了。 就别怪她态度随意。 像猫儿落地的感觉，几乎是秦如清话音刚落，他就已经来至近前。甩了甩大袖， 第五翎羽笑：“为何生气呢？” 秦如清的面容就是这样，笑起来明艳逼人， 冷起来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没生气，单纯烦你。烦你扰了我的好梦。”秦如清转身往外走。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第五翎羽哦一声， “那还真抱歉。”若是他面上逗弄人成功那种笑盈盈的表情能收敛一些的话，可信度会更高。 他长腿迈动，几步追上秦如清，二人并肩而行，行至上次说话的湖心亭中。 因为是晚上，湖面澄明地印着一轮月影，兼而缭绕着淡薄的雾气。晚上确实是另一番景致。 秦如清被月影吸引，停了下来，盯了倒映的月亮一会儿，秦如清忽而双指并拢，施法击出一道火光。 水中的月亮顿时支离破碎。 背后传来嗤地一声，“真是个不懂欣赏的小丫头，你这样破坏，不用多久，月影又会自动复原了。” 秦如清斜了他一眼，“我乐意。”目光重新投向湖面，又道：“谁说月影会自动复原了？” 指尖轻点，一缕白光飞出，有什么东西落入湖面的声音，第五翎羽看过去，发现是一盏形似莲花的灯？等湖面平静，散发出月晕一样莹润光泽的莲花灯正正好将月亮遮住。 可不就是没有月影了。 第五翎羽不知为何笑了一下，“神器胚子？可惜还差了点火候。” 秦如清不悦地拢起眉，转过来打断他：“您晚上过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要和我赏月的吧？” 感觉出这话语背后的维护之意，第五翎羽静静凝望了她一会儿，才说：“来问你之前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第200节 秦如清装傻，“什么事？” “又开始打马虎眼了？自然是来我蓬莱仙岛修习的事。” 秦如清默了一会儿，突然抬眸，有些微哂地反问了一句：“到底是谁一直在打马虎眼啊？” 话软软的，好像莫名带刺。第五翎羽眼眸微动，细看她，发现那一抬眼的微讽已经消失。风过无痕，一切仿佛都只是错觉。 秦如清已经笑盈盈地开口了：“被第五世家看好，被署长看好是如清的荣幸，只不过，如清自知能力有限，若是署长不告知第五家究竟想让如清做什么，怕是一个不好，就要误了大事。” 一直说拉拢拉拢，但是只提好处不提要求，未免让人觉得前方是个叫人惶恐的深渊，一不小心就会行差踏错了。 这些上层世家有时候真的喜欢说话留一半。有些事不方便说，行，可以理解。但是都到这份上了还一直支支吾吾，未免让人觉得，很没必要。 秦如清已经不耐烦再跟他们周旋，如果今晚再听不到任何实质性的干货，她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走。 进修的事自己想办法。从来也都没靠过别人，这从来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一次，第五翎羽终于清晰感知到她微笑背后的恼怒。有些新奇，又好像有些理解。 毕竟他一直说拉拢，却从不告知究竟想让她做什么。以秦如清的脾性，因此升起戒心，有所防备、甚至开腔讽刺，实在太过正常。 第五翎羽反而笑起来，终于开口，似乎要打算与她明说了。 “你知道仙墓吗？” 仙墓？秦如清眼眸微动。 之前在心魂洞府，那个鬼哭狼嚎的怨魂还想跟她做交易，叫她去仙墓找风家老祖风扶摇传话。 只不过他所留下的魂源印记最后也被风署长抹去了，秦如清更是懒得为他跑这么一趟，因为很可能会为自己引来大麻烦。 心魂洞府一趟，秦如清得到了一颗拳头大的魂源石，吸收了之后，提升了魂力。以为这件事就此了解，没想到再次听到仙墓两个字。 她顷刻之间就反应过来，这地方恐怕大有玄机。 秦如清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道：“知道。仙墓是归墟里面埋葬大能的墓地。” “那你可知，仙墓并非所有人都能进？” 仙墓有筛选标准？秦如清又点头，坦诚：“之前在心魂洞府，那个强大怨魂就跟我说了，说只有我最有可能进入仙墓。” 想要套出更多信息，有些地方就必须得说实话。百族大会选手的表现外界是有获知渠道的，至少四位署长就知道，不然风琴雪后面不会刻意过来将她魂源石上的印记抹去。 秦如清就有十成把握，这家伙也知道这件事。问出前头那两个问题也是在故意套她话试探呢。 果然，第五翎羽轻轻抚掌，像是回答，又像是夸赞：“凭你金榜三响的仙品资质，若还不能进入仙墓，这世上怕就没几个人能进去了。” 秦如清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 “仙墓一直处于半封印的状态，而我们，想将仙墓打开……或是，让更多人进入仙墓。” 这个让更多人自然就是那些能进归墟但却进不了仙墓的那一波。 秦如清点头，带着点好奇，又像是随口问：“又为何要那么多人进入仙墓呢？进仙墓有什么好处吗？” “你真的想不到吗？”凤眸含笑睨了她一眼，意有所指。 哼。秦如清扯了扯嘴角，目视前方：“大概是为了机缘、传承吧。既然是埋葬大能的地方，那得到传承的机会肯定要比其他地方要高了。” “所以，我们仙品这么拉拢你，也是想要得到传承。墓地深处有我们想要的传承。但想要进入墓地深处探寻，就得需要你这样的仙品种子帮我们打开封印。” 秦如清微笑，点点下巴，用一种夸张的恍悟表情说：“想不到我这么有价值。” “那署长之前在西岭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到底是仙墓，还是第六域？” 第五翎羽扬眉：“你连第六域都知道了？” “从南岭署长口中诓来的。”秦如清今天就是主打一个坦诚。 “第五子彦。”第五翎羽念出了南岭署长的名字，嗤了一声，“那个傻子，能被你诓出来不算奇怪。” “所以，回答呢？” “回答就是，既可以代表第六域，也可以代表仙墓。”第五翎羽凑近一步，看着有点恶劣地扬起唇，“你知道你当时的承诺已经带上了规则印记吗？” “你是代表我第五仙品世家，代表我第五翎羽这句——你若是违背，将会受到超乎想象的惩罚哦。” 他像是恶劣地开了个玩笑，可又叫人莫名觉得毛骨悚然。 秦如清没有表情，甚至微笑着哦了一声，轻飘飘地说：“原来从那时候开始，署长就已经在埋线了啊。” 秦如清又开始喊署长了。 第五翎羽直起身，表情平淡，“埋线算不上，只不过好不容易遇上你这样的好苗子，可不得看紧点。” “那署长能因此得到什么好处呢？如清也有点好奇呢。” 第五翎羽理理袖子，又将双手背起。他确实有一副宽广挺拔的肩背，适合穿这样广袖飘逸的袍服。 “我能得到的好处……大约就是，有了你那句承诺，若是进仙墓或者第六域真得了什么传承，未来这个传承也会有我一份。” 秦如清哇哇地笑起来，“那岂不是说我在给署长做工？” “那倒也不算吧，毕竟传承是你实打实得到的，只不过分我一份而已。” 只不过是分我一份，好轻巧的话。被算计着卖命给别人打工，工资还要分别人一半。最后老板说，我给了你工资，你也不亏。 秦如清也懒得笑了，“署长这么坦诚，不怕我因此恼怒，再不愿跟你、跟第五家合作了吗？有今晚这番话，我凭此转投风氏，也是很有可能的。” 第五翎羽却很笃定：“你心里恼极了风氏包庇方家，又怎会愿意转投风氏？” “而且风氏族中已有仙品种子。”言下之意，你在我第五家才是抢手货。 秦如清：“那署长可瞧出我现在心里也恼极了你？已经想着要跟你打一架然后撕破脸了。” 第五翎羽哈哈大笑，“我瞧出来了，但我知道你更惜命！” “有规则印记在前，还有实力差距在后，你不会动手的。” 秦如清翻了个白眼，“署长何必要与我说得那么清楚，显然凭此一晚，署长在我跟前的好印象荡然无存。” “原来我在你跟前还有好印象吗？”第五翎羽像是有点意外，他翘起的嘴角没有放下来，“而且，一开始不是你要问的吗？” “你想知道真相，恼怒我对你隐瞒，现在我说了实话，你又不高兴了。” “可见实话总是难听的。”秦如清微哂了一下，看着湖面莹亮的莲灯，“所以，好处。署长既然这么了解我，肯定晓得我最在意这个了。” 似有晚风拂过，撩起秦如清的一丝头发，空气中隐隐荡起莲香。如水的月光中，青丝随风绕出一个婉转的弧度，清晰，柔亮。 第五翎羽好奇地盯着，有一瞬间升起一种奇异的感受，想伸手去接。余光陡然看见莲灯闪烁，隐隐有往这边靠近的趋势。 如此防备。 第五翎羽笑了一下，手也无趣地放下。目视前方，平淡地说： “好处就是，第一，第五世家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庇护秦家。” “我知道你前些日子闹那么大是想将秦方两族的事摊开在世人面前，叫方家忌惮。只是，方氏本身有金品实力，背后又有人照拂，若他们当真撕破脸不讲道理，你恐怕也没什么办法。” “想必你也在担心这个。如今有我这句承诺，秦氏必然安然无虞，你可以全然放手做自己的事了。” “第二，仙品级别的进修训练。第五家会将你当成嫡系子弟，按仙品资质，最高规格培养。离进归墟还有五年，这五年中，你的实力会比现在有突飞猛进的增长。你将会成为真正的仙品种子。” “第三，你会知道一些关于道体进阶的事情。那一定是你当前阶段非常想要了解的。” 第五翎羽说完，亭中安静了好一会儿，似乎只能听到岸上传来的吱嘎蝉鸣声。 秦如清扭过头，用一种很神异，很惊奇的眼神打量第五翎羽。 “署长，你真的好了解我哦~”字字句句，都说在了她的心坎上，实在叫人无法拒绝。 她的眼睛多莹亮啊，叫被注视的第五翎羽都怔了一瞬。然后他又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秦如清无视这笑声，平淡地扭过去看向湖面，她似乎是提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之前我在小浮空中带走的神丝有多少？” “一千缕。”秦如清话题转得快，第五翎羽也接得快。 “小浮空一千缕，大会第一名奖励一千缕，我现在有两千缕神丝。这玩意我现在能用吗？” “你是可以用，但是我更建议你出归墟之后用。你家不是有个结丹老祖？让她用或许会更好。” 秦如清继续问： “第五世家有那种能让年轻人资质提升的灵药吗？是那种已经过了养灵期，甚至快筑基的年轻人。” 这次第五翎羽倒是意外看了她一眼，还是点头：“有。” 这次秦如清转过来，定定看着他，目光平静却锋利： “我要你再给我一千缕神丝，一枚元婴果，以及一份方才说的能提升资质的灵药。” 这好像是狮子大开口，可第五翎羽想了一下，却说，好。没有问为什么。 真大方，看来还是要少了。 秦如清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砍过价的都知道，若是报出一个数，对方一口答应，那说明数报少了，对方一定稳赚不赔。 可惜她已经不想在这方面纠缠。秦如清施法抄起莲灯，转身欲走，似乎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呆。 看见那莲灯，第五翎羽含笑的眼眸终于收起，伸手拉住她。 嘴上还是笑的：“问完所有你想知道的，要到你需要的，然后转身就走？” 秦如清终于不再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她学着第五翎羽的样子高高牵起嘴角，露出一个恶劣的嗤笑。 甚至给了他一个白眼。 “那不然呢。” 且行且看！ 能算计姑奶奶到这份上的，身上最后能剩一根毛算她输！ 第五翎羽再次从这个眼神中看见了曾经那个，在西岭大殿一脸野望，天不怕地不怕，像蛮荒小兽一样的秦如清。 不知怎的，他因为这个眼神兴奋起来，甚至想研究一下那样的神采从何而来。 可秦如清却抱着莲灯，直接旋身而出，她甚至连亭廊那点弯路都不愿走，直接轻点湖面，裙摆掀动，几下就没了影。 正可谓是：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得了好处就走，坚决不多给一个眼神。 第201节 第137章 揣着宝贝，衣锦还乡！ 秦如清回到她的宿舍小院的时候， 发现门口静静站着一个人。 他与夜色融合得很好，静默得仿佛是一道影子，可又奇妙得有存在感。 影子怎能如此有力量呢。 秦如清一眼就认清是唐子凤， 眼睛亮起来， 原本有些沉重的步伐瞬间轻快起来，几步走过去。 “你怎么没睡！” 唐子凤柔和的视线落在秦如清脸上， 言简意赅地说：“听见外面的响动，就出来看看。发现你房间的门开着，人不在。就在这等了。” “第五翎羽夜半叩门， 与他出去密谈了一会儿。”秦如清也没隐瞒，直接道出实情。看见唐子凤点头，忽而眼睛一转，拖长了声调问： “小唐， 你有偷听不？” 秦如清正经起来喊他唐子凤， 开心了或者不正经的时候就喊小唐。 唐子凤抿了抿唇， 竟然显得有些老实巴交：“偷听过一次， 但是这次没有。” 秦如清哦一声，故意皱眉，露出有些恼怒的样子， “这样子啊……” “因为第一次看见他找你， 担心他对你不利，或者说了什么话诓骗于你。还有就是，好奇。”忍不住急急解释， 一股脑儿将所有原因都说了。包括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隐秘的好奇心。 秦如清噗嗤一声笑了：“你这人怎么那么实诚。我又没生气， 你偷听就偷听呗，还有什么是你不能听的。” 唐子凤急切的表情凝住。秦如清再一次笑出了声。被人吵醒， 加上脑子里存了事，也不想睡了，两人坐到屋顶上。 秦如清抬头看月亮，唐子凤就看秦如清的侧脸，笃定地说：“你有心事。” “西岭署长，第五翎羽跟你说了不好的事情了？” 小唐一直是敏锐的，秦如清一点儿也不意外。她笑一笑，将今晚的谈话内容挑重点说了。 “所以，之前在小浮空时，你付出的代价就是一个承诺，这个承诺被他用规则记录了？”唐子凤语气平平的，好像听不出什么情绪。 秦如清点头：“他故意说得半真半假，可我知道，是真的。” 第五翎羽那人，恶劣归恶劣，玩笑归玩笑，但是出身仙品和自身的高傲叫他懒得说谎。他故意用玩笑的语气说，是想逗弄她，看她反应，但话一定是真的。 这是叫秦如清最气的地方。她一直晓得与仙品谋事，合作，如同悬崖走钢索，一不小心就要做好跌落万丈深渊的准备。 也从来没有信任过第五翎羽。他看似像个乐子人，玩笑世间好亲近，可实际身上拥有上位者的一切特征，自我、傲慢、漠视人命。 秦如清一直觉得他是个危险人物，与之相处看似随意，实际抱着小心谨慎的态度。 然而却也着实没想到，从一开始，从那个承诺出口的一开始，她就已经被算计了。 “他说代价只是得到的传承分他一半，我看实际却不一定只是如此。” 看似是“一点点”代价，实际却很可能是“亿点点”代价。 一说起这个秦如清又气恼起来，忍不住在心里磨牙，手上突然感到一阵温凉触感。她垂眸，发现是唐子凤的手。 很纤细修长，指甲规整，修得干干净净。是炼器师的手。 唐子凤看着她，认真地说：“清清别怕，规则可以规避。” “言出法随，一定是一种契约类规则，只要你掌握比他更强大的，就可以规避甚至替换掉。” 唐子凤师从明华，时间长了，已经知晓很多东西。 “你一定可以。他不如你。” 他不如你。不是安慰，是笃定。 秦如清看着唐子凤沉静的，黑曜石一样的眼睛，突然咯咯笑起来，“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气，却没有多担心。” “他对契约很自信，又对付出一点子东西收买我不在意，反正仙品财大气粗，拿出一点东西来叫我乖乖干活。他觉得他稳赚不赔。” “哈哈，我就顺他的意，狠狠薅了一把羊毛！” “他可能觉得自己很已经高看我的胃口，他觉得他已经够了解我。却不知道，我的胃口超乎他的想象！” “养虎可不单单只是喂两块肉那么简单，也要担心这个虎有一天会择人而噬。他既然这么自信，就且看且行呗！” 唐子凤很温和地看着秦如清。她永远如此生机蓬勃。 鲜活的、向上的、充满野心，在这浓厚的夜里都遮挡不住光彩。 看着她振奋开心了一会儿，唐子凤又提醒说：“还有仙墓，你要小心。” “我听明华宗师说起过，她也是想叫我在归墟中得到完整的器道传承，可却不建议我靠近仙墓。” “仙墓仙墓，埋葬远古大能的墓地，这些大能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算陨落，也有传承、家族延续至今。而且，他们不一定是完全陨落了。” 唐子凤顿了顿，秦如清微笑，自然地接着后面的话往下说： “就像咱们之前在心魂洞府遇见的怨魂，人没了，魂还在，还有意识呢。那些仙墓中的远古大能就更不必说。这些残存着一丝意识的怨魂感应到自家血脉，自然会善待些，可若是完全不相干的人，就不可能会有好脸色了。” “所以，进仙墓，一定是那些出身底蕴悠久的古老世家，这样的人更有优势。像咱们这样的，说不定进去就被魂给吃了。” 唐子凤点头，这些东西清清想不到才奇怪。 但还是说，“他们说不定掌握着在仙墓中规避怨魂的手段。你若是要进去第五世家，可以留意这点。” 听话听音，秦如清扭过头来，眼里带着一种惊奇的神采： “唐子凤，你猜出来我会去蓬莱仙岛啊！” 唐子凤竟然微微一笑：“为什么不去？他们利用你，反过来，你不也在利用他们吗？” “用清清的话说，仙品就是当世最大的肥羊。这要是不去，多可惜。” 他说多可惜的时候，甚至用上了秦如清平时说话的语调。微微上扬，带着鲜活与兴奋。 杏眼瞪圆，秦如清亮晶晶地看着他。 “哇小唐，你真的超懂！” 秦如清蹭地一下在屋顶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振奋叉腰： “仙品培训，多好的机会啊，不去才是傻！他们最好使劲小看我，一直保持我觉得你资质有点不错但是也不过如此的态度，这样我就可以一直薅一直薅！” 自己高兴完，秦如清又垂头，保持叉腰的姿势，问出了一个今晚一直好奇的问题：“唐子凤，你就不担心我吗，我虽然想得很美好，但是很有可能翻车。” 我可能会死哎。 唐子凤抬眸看秦如清。他处在一个很低的位置，似乎在用目光托举她。 “我会担心你。但我觉得你就应该扶摇直上。” “我在想能不能给你炼制个法器，叫你跟仙品撕破脸，也能顺利逃走。” 秦如清感受到这样的目光，像被温柔宽厚的海水包裹，珍惜又有力量。 她心里雀跃起来，毫不客气地说： “你快炼你快炼，我等着用！哈哈哈哈！” 与小唐聊天完，秦如清郁气一扫而空，满足地回屋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发现她所要的东西已经被仙品署的侍从送过来了，而第五翎羽没有露面。秦如清完全没有在意。 打算离开的时候竟然“偶遇”了风署长，看见秦如清，风琴雪笑一笑，屏退左右，直白地问： “可愿留在风家？” 对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样的态度，秦如清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然后坦诚地说：“如清有自知之明，晓得自己去了就算去了风家，也比不过风家的明珠，如此，自然想去个更能凸显身价的地方。” 想去个更能凸显身家的地方，这可当真是大实话。风琴雪不仅不恼，还被逗笑了。 “你果然是个有趣孩子。”眸光闪了闪，又说：“看来第五翎羽什么都告诉你了？” 看着秦如清默认的样子，风琴雪扬起红唇，好心提醒： “我听说你在西岭和第五翎羽交情不错？他可没有他表现出来得那么玩世不恭，你也不要过于信任他了。而且，说实在的，第五家内斗得严重，族中分成两派，你夹杂其中，未必有去我风家来得爽快。” “怎么样，要不要反悔？你若是答应，第五翎羽那头我可以去说。” 对于被挖墙角这事，秦如清心中并未有什么起伏。这位美丽的姐姐更像是美人蛇。如今挖墙脚，也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她出口不入心，秦如清又何必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呢，不过听过就算。 秦如清更关注的是，风署长的话本身。 你们两大仙品当真是斗得你死我活啊，就这点功夫都还记得要给对方上眼药呢？ 真好，斗！给我猛猛斗！ 斗得管不上我最好。 心中如此想，行动上却规规矩矩揖了一礼，“多谢风署长抬爱，只是墙头草这种事，如清可不好做。” 风琴雪一笑，像是早有预料，也不强求。 风琴雪走后，风家竟然也派来侍从给秦如清送东西——是上次秦如清在碎片空间中遇到刺杀的补偿。 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风家对方家这件事冷处理的补偿。 秦如清打开这个不大的匣子，发现里面内有乾坤，竟然是个空间法器，里面装了一屋子的东西。 秦如清挑眉，豁了一声，“都是好东西呀，真不错！” 两波东西，秦如清来者不拒，全盘接收！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本来搞方家就没想着要方家怎样，各方面目的都已经圆满达成，却突然收到一笔“补偿款”，这不稳稳大赚？ 秦如清美滋滋，“又肥了一波。” 她清点完东西，走出门，三姐启荣还有小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听见动静转过身，齐齐看着她。 秦如清笑一笑，走过去，目光落在唐子凤身上，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唐子凤，你是回唐家还是……” 如今大会结束，不论后续打算如何，都要先回族一躺，毕竟大会获得的“荣誉证书”和收获的奖励还得揣回家呢！ 唐子凤轻轻一笑：“我回秦家。” 回秦家。这三个字太有意味了，连陆薇和启荣都听出话锋。 启荣探头：“唐大哥，这次回来，你是不走了吗？” 陆薇似乎也有所猜测，有些惊讶和欣喜地看着唐子凤。 第202节 “走之前已经和族中交代好了一切。” 原来唐家被炼器协会限制炼器资质与名额，如今他得到器道第一，一切惩罚抵消。 他又代表唐家炼制出能飞跃断脉山的飞船，代表唐家获得大会第一，送给唐家完完整整的属于器道的荣誉。 如今，唐氏在西岭已经是稳稳的龙头世家。 他已经完成母亲的叮嘱与交代，已经回报了唐族的养育之恩。 唐子凤的目光依次从秦如清、陆薇、启荣三人身上划过，声音轻松又笃定： “我已挣脱了我的锁链。” 曾经陆薇点评唐子凤：他的过往与遭遇是他的锁链，是伤口中腐烂发炎的溃肉。若想身心自在，须得斩断锁链，挖除溃肉。 所以，即便曾经秦如清他们从西岭返回秦家，唐子凤疯狂想跟着去，却也没有。 锁链未断，心有郁结，那是逃避。唐子凤从不是个逃避的人。他选择直面过往，亲手斩断束缚自己的一切。 而今终于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可以去他的心之所向了。 像是一切凌乱的线条终于构成了一个圆满的环。秦如清听完这句，眼神柔软了一下，认真走过去将唐子凤抱住，此情此景，只有拥抱才能表达心情。 脸颊贴着胸膛，听着里面咚咚的心跳声，秦如清认真地说： “牛牛小唐恭喜你。” 叫唐子凤太正式了。可这是件多高兴的事儿啊，所以喊牛牛小唐，就要欢乐！ 感觉到毛绒绒的额发摩挲下颚，贴近自己的是一副纤瘦却强大的身躯。唐子凤坚定又轻柔地回抱。 他闭上眼睛，心中有很多情绪起伏。 这拥抱时间很短，分开后，秦如清光芒万丈地握拳：“好，我赚大了！” 不明不白的一句话，可谁都能听懂。 多年薅毛，手艺越发精进，如今给族中薅回来这么一尊炼器大师，可不得是赚大了么。 陆薇启荣也都被逗笑了，陆薇也上前拥抱唐子凤，轻柔道：“唐大哥，恭喜你！” 轮到启荣，启荣将唐子凤的后背拍得砰砰响，“我们终于可以团聚了！” 团聚，四人小队终于重新集结。 “呦西！”秦如清高声，“我们回家！” 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他们在大会获得了那么高的荣誉，拿了这么多好东西，这不回家好好炫耀一番怎么行。 一轮巨大的红日映出四个鲜活的身影。 红如火；紫如霞；黑如高山；白如云烟。 中间的火红身影激昂发号施令： “出发！” 是回家，也是出发。 第138章 荣耀归家，南岭震动，仙品亲迎 比起去东域时， 紧张且负重的心情，回南岭就一身轻松了。 老天似乎也在保佑他们，上次路上还遇到了岩鹰群， 这次什么意外都没出现， 顺顺当当地回到南岭地界。 他们坐在一艘大船上，船上挂着南域仙品署的旗帜。 注意， 是南域仙品署。 是南域大脚署长亲自派人派船送他们回来，主打一个给秦氏撑腰、涨面儿。 并且这行为还跟秦如清与第五世家合作没什么关系，实打实靠的就是秦家为南域做下的贡献——大会统共十个归墟名额， 秦氏一族就占了三个。 再加上不知为何同行的器道第一唐子凤，那就一共四个大会前十了。 如此优异的成绩，放在南域历史都是罕见的。因而，他们当然要慎重了。 秦如清并没有推辞仙品署派的飞船， 他们有足够的底气享受这个待遇， 又是给家族长脸的事， 为什么要推辞？ 更何况从东域回南岭， 跨域而行，中间还隔着一个东部密林，危险得很， 给他们自己走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所以， 有仙品署当保镖，再好不过。 南域仙品署派人派船是其一，到了南岭地界， 南岭署长并笔录官并南岭仙品署一众署员亲迎是其二。 这动静当然震动了南岭全城。 仙品署全员出动，穿着统一的庄重袍服， 等候在城门口，那是一种多夸张豪华的阵仗啊。 百姓们看着这个场景窃窃私语。 “这得是什么级别的大人物亲临南岭啊？” “不会是上头来人了吧？” “能让咱们的南岭署长亲自迎接， 这得是多上头的人呐！” “啊，你们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算算日子，百族大会将将结束，金榜各族名次已出，已经下发到各域。这次大会天才榜前十，咱们南岭世家老大，秦氏就足足占了三个！这是往年从没有过的事！” “奥，原是这个，金榜天才归乡，地方仙品署亲迎，这是规矩！” 说话间，一艘与南岭形制完全不同的豪华大船从天边飞来。等候的仙品署众人神态明显庄重了一些。 百姓们也纷纷伫立围观。 那飞船很是奇怪，形似弯月，两头翘起，无帆，却飞行速度极快，很快就略至跟前。 高高的梯子，像是从云端放下，而后，从梯上飞跃而下四个如天人一样的男女。 “啊，当真是他们，我认得，红衣的那个是秦家的如清仙子！” “你怎么认得？我瞧着怎么好似还有些眼生？” “那你平时得多不关注秦家啊！百族大会开启之前，但凡多去几次秦氏医馆和药坊，十有七八能撞见如清仙子或者陆薇仙子。” 窃窃私语中，百姓们看见仙品署的人迎上去。四人中，明显是以着红衣的如清仙子为首，正密切与南岭署长交谈。 南岭署长对她很是亲热客气，交谈之后，竟然还叫笔录官带着一队人，亲自送这四人回秦族。 这一队中手中均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垫红布，红布上装着一个印着仙品署徽章的檀木方形盒子。 这一队人就托着盒子，浩浩荡荡往秦家去了。 “乖乖，从没见过这种阵仗，仙品署是要给秦家东西吗？” “你傻啊，秦氏出了三个金榜前十，按规矩仙品署就是要相贺的，不然人家送东西还这么光明正大，就是贺礼啊！” “去秦街了，走走走，咱们去看看，也沾沾喜气！” 百姓们纷纷往秦氏领地的方向跑。 秦氏领地门口早已经围了许多围观群众了。他们看见秦氏老祖穿着一身白袍站在最中心靠前的位置，旁边是秦氏族长以及五位长老，再往后是秦氏一众高层，各个宝相庄严，极有世家风度。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来了！” 街尾出现一队人。而守在门口的秦氏族人神情明显激动了一些。 洛娴翘首以盼；秦德明揣着手，端着族长架势，实则心里早已按耐不住；老顽童二长老理理衣袍；只有站在中心的老祖神情不变，只能瞧出眸光很亮。 秦如清见到久违的亲族，高高扬起笑脸。明明百族大会从开始到结束，加上路上的时间，总不过也不过两个多月。可这两个多月却给人恍如隔世的感觉。 有好多话想说，只可惜现在流程还没有走完。 笔录官亲自带人送贺礼至秦族门口，高高放出声音： “南域、南岭仙品署贺秦族，贺秦氏天骄！” 于是开始唱念礼单，足足唱念了有小一刻钟才停下。 唱念完，将礼单卷轴亲自递给玟萱老祖，笔录官也晓得他们族人之间要叙话，婉拒了参加宴席的邀请，只道： “几位天骄路途奔波也累了，还是好生休息，有些话等休息好了再来仙品署也是来得及的。” 语毕，笔录官故意看了秦如清一眼，及时撤退。秦如清接收到这一眼，心里有了数。 等不相干的闲杂人等走了，老祖看着这几个孩子，终于露出个明显的笑容。 “好孩子们，你们辛苦了！宴席已经备好，有什么话，席上再说。” “走，回族！” * 席上倒没谈什么正经事，只把酒言欢，聊表喜悦团聚之意，等宴席结束，秦如清几人洗沐一番，来到秦氏议事堂，这才是重头戏。 四位主人公自然都来齐了。值得一提的是，平时不上议事堂的洛娴、秦如钰也被刻意叫到了这里，并且分别得了一个座。 这显然就是给秦如清面子了。 落座之后二长老急急开口了：“清丫头，你们这回可是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啊！” “金榜第一，我都想不到咱们秦家能出这样的人才，就是放在以前的秦家，也是不敢想的！” “就是，那个三响，到底是何意啊？” 不周山上的古老神器金榜三响之后，消息会以延迟一两天的速度发报到各域仙品署，之后由仙品署通知各族。 当时是他们的南岭署长亲自上门给他们递的消息。全族都被震地回不过来神，想说这是玩笑可看着署长的面色又不像是玩笑。 最重要的是，人家仙品署的署长没事拿这种事开涮他们吗。 当时还是老祖反应最快，问：“不知仙长可否告知，这金榜三响是何意？” 哪怕是老祖，其实也不晓得金榜三响的意思，只知历年能被金榜排到第一的，都是万里难出其一的天才。 至于这三响的意味，就不知道了。 当时长眉仙长以一种高深莫测的表情微笑道：“这代表如果未来顺利的话，你们秦家将会有超乎想象的大成就。”运道够的话，还真说不定能跟他们仙品平起平坐呢。 不过，那终究是一件太遥远的事。家族想要成为仙品并不是单单出一个仙品种子就行的，因而署长这话并没有说出口。 于是，这对于秦家来说，就成了晓得家里的小辈达成了一个大成就，并不知这成就是何意思，实在叫人抓心挠肝。 第203节 二长老这话一出，得到议事堂的纷纷应和，都在催促秦如清解释这三响的意思。 秦如清笑了一下，也没瞒着，轻扬开口： “金榜三响，仙品种子。当然了，这是仙品世家的人跟我说的，具体如何，只有他们知晓……反正当是不差的。” 反正是不差的，听听这话说得有多轻巧！ “清丫头，都是仙品种子了，还跟那儿谦虚呢，你要是差了我们算什么？”四长老开腔。 其他族老也纷纷拿话揶揄她，却都是带着欣喜和善意的。 怎能不喜？ 怪不得之前南岭署长说金榜三响，代表秦家未来有超乎想象的大成就。清丫头是仙品种子，那她要是真能成长起来，岂不是说他们秦家未来有机会成就……仙品？！ 嘶！这话简直都不能往外说，只敢在心里想一想！ 席上其乐融融，洛娴站在那里，只感觉腰杆子倍儿硬。议事堂此前她从未来过，现在能来，洛娴知道，完全是因为女儿，甚至跟秦德明那老东西都不搭噶。 她以前不能来倒也没有别的原因，只单纯因为天赋平庸，实力低下，没机会在族中谋一个重要职位，且洛娴本人也并无此心。只安心守着几间铺子，想着手里有余钱就好了，如今的生活已是大大超出了她的意料。 今日能来，绝对是族中为了表示对女儿的尊重和看重。能夺得金榜第一，甚至让金榜三响，已经不单单是天赋好有出息那么简单，而是直接关系到一族的上限与前程，振兴家族级别的存在！ 然而清清已经位列长老，地位尊崇，不能再额外加恩，只能往她这个亲娘头上使劲了。 如钰能来，也是同理。并且可以想到，以后为了照顾大房，族中会更多给如钰派遣重要事务，给他历练，将他往少族长的方向培养。 儿女皆有各自前程，洛娴只觉人生满足，再没有任何不顺意的地方了。 喜事说完，倒也说起了一些沉凝的事。 老祖想了想，还是道：“听说，你们在大会期间遭遇了刺杀？” 堂上陡然一静。 这事族里上下都知道，只是不清楚细节。四长老嘴毒，还没等秦如清回答，直接开腔讽刺方家：“方氏也就这点格局了，我瞧着他比我们秦家还着急，还忌惮。不然不会听见一点就风声就急不可耐地动手了。” 在大会中公然刺杀，愚蠢又歹毒。 有四长老牵头，堂上纷纷骂起了方氏。 秦如清看得心里好笑，从之前的谈方家色变，下意识退缩，到现在敢在堂上公然嘲讽鄙视，该说不说也是一种进步。 “族老们不必气愤，方氏小人的计谋并没有得逞，我还使了点法子，叫他们的恶行暴露在四域百姓面前，也算是叫他们好好吃了一壶。” “就该这样！方家人最会做戏，一家子道貌岸然的家伙，就该让四域百姓好好瞧瞧他们的真面目！” “看着他们家出丑，我就高兴。这回实在大快人心！” “怪不得前段时间我们南岭来了好几波打探的人，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吧！” 嗯？秦如清挑出其中的关键字眼：“好几拨打探的人……哪几波，分别打探什么！” 二长老捻须：“自然是有打探你这个金榜天才的过往事迹的，打探启荣和陆薇的也有，除此之外就是打探我们秦家曾经与方家的旧事了。” 老祖看着秦如清，温和地说：“秦家上下已经尽力做了封口，他们能打探出来的东西，南域百姓基本也都知道，倒也无妨。” 秦如清点头：“有时候把一些家族辛密透出去也不算是什么坏事，还能起到震慑作用。” 她一笑，环视整个议事厅的人，故意抬高声音：“至少现在东域的人提起瀛洲秦氏，已经不会肯定地说是罪族了，他们第一反应就是迟疑，觉得瀛洲战事或有隐情，方家很可能有问题。” “老祖，现在支持相信我们的秦家的人已经有很多了。” 所以，您不必再为此心中郁结，族中再也不必因为曾经迁出瀛洲的事，觉得抬不起来头。 有些感性的族老已经眼中闪过泪花，秦家，实在太不容易。没想到能活着见到这一天。 老祖望着秦如清，欣慰而复杂地叹息一声：“你有心了。” 以老祖的性格说不出一些露骨的话，只能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秦如清眨眨眼睛，故意换做一种轻松的语气：“好不容易归家，不说方家那些晦气玩意儿了，说点高兴的吧！” 她招呼启荣陆薇将储物袋拿出来，“快来瞧瞧我们这次的收获。” 收获。说起这个，堂上的人都精神一震。 秦如清首先拿出一个红彤彤的，蛇果一样的东西，高举起来，叫所有人看见后，扬声道： “这是元婴果。” 老家伙们难免呼吸停了停。这世上的天材地宝，有些虽然珍贵，知道的人却很少，而又有一些天材地宝，因为其必备和珍稀的属性，反而人众皆知。 元婴果便是其中之一。这名字如雷贯耳，太出名了！不用多解释，只看它名字带“婴”字，功效可见一斑。 还没等老家伙们出声，秦如清又微笑添了一句：“而且，我有两枚。” 啊？两枚？ 这下子连老祖都惊异了，“就算是金榜第一，也不至于奖励两枚元婴果啊。”真当这东西是批发来的啊。 秦如清：“其中一名自然是大会第一的奖励，而另一枚，是仙品世家赠予我的。他们看好我的天赋，拉拢于我，因而赠了好些东西。” 仙品放在任何地域都是一个极有震慑力的名词，而被仙品拉拢，更是一件值得好好吹嘘的荣耀之事。 长老们很高兴，觉得秦如清既然是仙品资质，能被仙品拉拢，似乎也挺理所当然。 你拉拢么，当然要给好处，这么说起来一切都挺合理。因而就只顾着高兴了。 只有老祖，望着秦如清，眸光闪了闪，目光中滑过一丝隐忧。 秦如清又拿出一团紫色雾蒙蒙的东西，介绍道：“此为神丝。将之炼化可增长元神，而元神的作用，想必不用我多说了吧！” “增长元神？听说化神修的就是元神分身之法，这元神，已经是元婴之上才会考虑的事情了！再加上两枚元婴果，岂不是说，咱们秦家最高战力修到化神的资源，已经齐活了？！” 为何修者越往上越难修炼？一自然是因为资质限制，以及高等级修炼的难度；但还有一个，就是修炼资源的匮乏。 高级修炼资源太难寻了。 世家中不乏有为了抢夺修炼资源导致内斗，或者掀起外部斗争的，这几乎是常事。 如今秦氏到化神的修炼资源已经齐备。不说秦氏能稳出一个化神，起码说，已经打好了坚实的地基。 秦如清也不多话，今日她当众拿出这些东西，就是为了稳定军心，提升秦家士气的。 她直接将这团紫色雾蒙蒙和一枚元婴果放在老祖跟前，笑盈盈地说： “老祖，您的修炼资源，清清都给您备上了，现在万事俱备，只差您这个东风了，您只管安心修炼即可！” ——我家的老祖要是最牛逼的老祖！秦如清可没忘记这一条重要的系统任务。 她自己现在还没结丹，元婴果用不上，并且马上就要接受仙品级别的进修训练，她有多得是办法提升自己，不太需要这些辅助性的东西，因而给老祖，是最好的安排。 当然啦，那不可能将所有好东西都拿出来。最珍贵的神丝，秦如清自己还是留了两千缕，元婴果也留了一枚。 这次的收获，秦如清已经提前挑拣过一遍，将自己需要的和自家爹娘哥哥需要的东西全拿出来后，剩下的那些，才会考虑拿出来给家族，以此提升士气，凝聚人心。 老祖看着这些东西，神色复杂，却没有推辞。 她跟清清之间有默契，晓得她此举的用意。就算是说起自己，谁能拒绝这种级别的修炼资源呢？老祖还想着有一天能够手刃方氏族人。 因而，不论是为自己，还是为家族，她都无法推辞这样的厚礼。 老祖的东西给完，秦如清又拿出风氏给的那一堆。 风氏直接给了个储物箱子，里面有一屋子的好东西，但肯定不是元婴果神丝那种级别，就算是仙品世家也不是这么造的。 秦如清挑出了其中最珍贵的一样。 “福寿果。” “其中千年份福寿果五枚，食之可涨二十年寿命，万年份福寿果一枚，食之，可涨百年寿命。” 秦如清说完，笑看底下这些人震惊的脸色，眼中划过一缕深意。 普通练气修士不过一百五十岁的寿命，就算是筑基修士，也最多提升到两百五十年。 对修士来说，二十年算是一个坎，要是能多二十年寿命，修为提升的把握直接大了一截——我就算天赋不好，熬年龄还不能将你熬上去吗？ 只要能筑基，就又是新一轮的开始了。 至于万年份的福寿果的珍稀，更不用说了，直接增加百年寿命。 秦如清所拿出来的东西，是给族中这些老家伙的强心剂。 果然，他们急了，“竟然有这么多福寿果，这是从哪儿来的？”其实他们更想问这东西怎么分。 秦如清轻描淡写：“这些福寿果，自然也是仙品拉拢的赠予。我自己只留下两枚千年份的，剩下的，全部充入族库，若族老们需要，可按贡献从家族族库中兑换。” 留下两枚千年份的，那剩下就还有三枚千年份以及一枚万年分。族老们一点不觉得有问题，人家自己爹娘也得用啊！留下这么多，已经很大方，很为族里着想了。 最重要的还是秦如清后面那句——可以按贡献兑换！ 虽然晓得能兑换福寿果的贡献一定是个天文数字，可至少也有个盼头不是？ 老家伙的目光果然火热起来，尤其是大长老。他虽然德高望重，可到底岁数大了，就算有筑基的底子，却因年龄限制，都快断绝了这个念头了。 如今见到福寿果，心里那根希望的火苗难免重新燃起来。 秦如清在心里笑，给你们明确一个晋升的通道，只要肯努力，团结一心，好好为家族做事，自然就能获得相应的好处。 好好攒贡献兑换福寿果不比天天搞家族倾轧搞内斗强？ 都给我拧成一股绳！全家都朝着一个地方使劲！就算是为了好处为了利益也行！这玩意有时候比亲情连结更紧密。 一场会议，皆大欢喜。 如今的秦家，老祖依然是最高掌事者，地位无可动摇，但是秦如清，除了六长老的身份，隐隐有成为家族灵魂的存在。 她是家族的精神领袖，定海神针！ 有她在，秦家就晓得，未来一定可以朝上走！一定能平反冤屈，重返东域，一路青云直上！ 喜气融融的氛围持续到秦如清与老祖单独相处的时候。 这已经是惯例了，打开门开会，有些东西得捡着讲，基本只挑好的说，就算讲坏的，那基本也是他们提前商讨过一轮的了。 关上门，就要讲真正要紧的事了。 行至闲影居的竹楼，老祖刻意布了个结界，才转身凝重开腔： “你这丫头，究竟是跟仙品达成了什么协议？怎会予你这么多的好处！” 天下哪有白掉馅饼的好事啊。 拿了这么些东西，秦如清要付出的代价……老祖无法想象。 第204节 第139章 重新出发，各自的进修地 “你这丫头， 究竟与仙品达成了什么协议？” 看着老祖的脸色，秦如清笑一笑，道：“老祖别急， 事情并未有您想得那么严重。” 引老祖坐下来， 又给她斟了一壶茶，才道：“老祖还记得此前我去西岭时曾与西岭署长达成的交易吗？” 老祖想了想， 说：“是第六域那次？” 之前秦如清跟她提起这件事时，老祖就曾猜测过，西岭署长要秦如清去的地方是第六域。后来似乎也得到了南岭署长的证实。 秦如清摇头：“是第六域， 也不仅仅是第六域。归墟中有个地方叫仙墓，是埋葬上古大能的地方，在那里极有可能得到连仙品都觊觎的传承。” 老祖静静聆听，直觉秦如清还没说到重点。 果然， 秦如清抬眸， 露出一个似微妙又似讽刺的笑容：“但仙墓似乎不知怎地被封印了， 需要仙品种子级别的人才能打开。然后， 我好像就被当成了开门的钥匙。” 老祖听完，静了一会，谨慎地说：“若只是如此， 倒还算能接受， 但通常情况下的事实是，代价超乎想象，极有可能有性命之忧。” 老祖也许不像唐子凤那样知晓仙墓的许多东西， 但她所处的位置叫她看待事务占据天然的高度。 “仙墓被封印，缺乏钥匙， 这只是表层。往深了理解，仙品或许围绕这个准备了很多年， 他们有应对之法，你没有。” “而且，仙墓里既然有能叫仙品觊觎的东西，这样的利益一定能叫上层疯狂涌动，你夹杂其中，若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代价，极有可能是消亡。” 秦如清淡定摊手，微笑：“我已身处洪流，无法逃避。” 正如老祖所说的，如果只单单给人家开门，其实不算什么。秦如清自己也要进归墟，说不定也要去仙墓。 但现在的问题是秦如清已经被动成为钥匙，被迫站了队。 她非常有可能在上层的斗争中被倾轧成炮灰，第五世家的人是不可能管她的，他们不给她利用到死就不错了。 “不过我觉得也还好。藤与树之间，看似是藤弱小，依附于树，其实，有些藤是在汲取树的养分。” “现在，我就是那颗藤，第五仙品便是那棵树。” 老祖听完，有些欣慰。她发现秦如清从大会回来有了一些细微的改变。 更加从容，带着一种从心底发出的接纳与强大。这很好，是真正的强者风范。 老祖说：“你能如此想就是最好。” “所以，这次回来，马上不久我就要离开，去蓬莱仙岛，第五仙品世家接受他们的训练。” “作为条件之一，第五家后续会庇护秦家，至少在我从归墟出来之前，秦家不用担心方氏。” 老祖静坐，默了一会儿，抬眸认真问： “清清，你如此待秦家，秦家该如何谢你呢？” 秦如清只回了一句话：“我是秦家人。” 秦如清已经不太记得是从哪个阶段起，她就开始告诫自己，不将自己与秦家分割开来。 她的系统主线，任务主线就是升级秦家，让秦家走向仙品。而系统又是她的一部分。 所以，这个任务也就成为了秦如清自己的任务。它不再是任务，而是秦如清必做的事。 除此之外，秦如清还要求自己： 绝不将自己的天赋与系统分裂对立起来； 绝不自我烦恼，自己走到今天的纯是因为系统，然后陷入自我怀疑论。 为修者是很讲究心境层次的，不然也不会有修为到了心境跟不上的说法。 将自己与系统割裂开来，纯粹是为自己未来挖坑，很可能会导致心境不稳，甚至走火入魔。 所以，她与系统即是一体。 她所为秦家，从头到尾也是为自己。利益一致，从实际到感情，都没有任何差错。秦如清如此坚信。 老祖与秦如清对视，欣慰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临走之前，老祖倒还问了一句唐子凤：“那个孩子……” 秦如清下意识笑起来，像吹嘘自己一样吹小唐：“人家可是这届大会的器道第一，炼器公会会长明华宗师的关门弟子，能炼制出半神器的存在。” “这次来了我们秦家，以后就不走了。老祖您不若开辟一个器堂，叫唐子凤做我们家的器房掌事吧。” 曾经是玩梗，如今当真成真，怎么不叫人感叹一句命运的奇妙呢。 * 晚上回到族长小院，秦如清一家人正式关上门来叙话的时候，秦如清才拿出几样东西，依次放到爹娘以及亲哥面前。 秦德明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形似寿桃但是颜色是绿色的果子，福寿果。足足有拳头那么大。 万年份的福寿果，他和洛娴跟前竟然一人摆了一个。 “万年份的福寿果，不是只有一个吗？”秦德明疑惑。还充入族库了。 还是洛娴反应快，看见面前灵气氤氲的福寿果，当即拿起来吸了一口气，欣喜道：“你傻啊，这肯定是咱们闺女儿私留下来的部分啊！” 洛娴完全不觉得闺女儿留一部分东西下来有什么问题，这些东西本来就是闺女儿凭本事挣的，就该是她的。她能拿出来分给家族是她大方，她不拿出来，那也没人可以指摘。 能给爹娘带好东西，还能让他们高兴，秦如清心里有种说不出得意与骄傲。类似于，“看，爹娘，我出息了，快夸夸我”的心态。 她在族人跟前都没有这种心理，仅限于爹娘和哥哥。 笑嘻嘻地说：“万年份的福寿果，这种好东西肯定不会全拿出来，现在给爹娘，一人一个！望爹娘长寿无疆！” 闺女儿嘴甜孝心，秦德明还好些，比较爱装，此事只笑眯眯地捻胡子，说一声我儿孝顺。 洛娴就不一样了，当即心肝肉地叫了起来，将秦如清搂到怀里贴贴，埋胸奖励。 秦如清厚脸皮，完全没有她都这么大了还被当成小孩子一样对待的心理负担。非常享受这样的疼爱与贴贴。 过了好一会儿洛娴才松开，发现儿子跟前的东西是一个小药瓶。 “清清送给哥哥的是什么？” 秦如钰玉纤长的手指将药瓶拿出来，拔开瓶塞，嗅了嗅，然后，没嗅出来…… 作为丹药世家的嫡系老大，他是从小接受整套的丹药理论教养出来的，不说炼丹，识丹水平是一定很高超的。 就这，竟然一脸茫然，完全闻不出眉目。 秦如钰笑了笑，他眉眼与秦如清相似，清俊又不失锋芒，“清清快别卖关子了，就告诉哥哥吧。” 秦如清嘿嘿一声，眼光闪了闪，“此为碧冼丹。作用嘛，是洗经伐髓，从根本上提升灵根纯净度，以及对灵气的亲和力，以此达到资质提升，修炼速度加快的作用。” “筑基以下的修士都可以用。” 秦如钰嘴唇微启，看着妹妹明媚的笑脸，想说些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般修士想要提升天生修炼资质，最好的阶段是从养灵期着手，这个时候灵气尚未入体，一切都是新生待开发的状态，最好改变。不然也不会有十年养灵的说法。 然而，一旦引气入体，经络定型，再想要提升资质，难如登天。 资质犹如天定，天定的东西怎么能随意质疑更改呢。 这碧冼丹，竟然就是少见的能让筑基以下修士改变资质的灵丹妙药。 这种级别的丹药，不说等级，只提效果，都绝非简单的珍稀二字可以概括。妹妹又是从何得来的呢？ 秦如清说：“有此碧冼丹，哥哥再配合一些洗经伐髓的天地灵材服用，说不定未来有机会能达成一种后天灵体。” 先天灵体可遇而不可求，后天就可以想办法人为制造了，唯一的缺点就是代价惊人，非底蕴深厚的世家不可为。 等亲哥炼成后天灵体，再加他上的心智人品，少族长之位这不妥妥到手。 感觉到妹妹目光中的期望，秦如钰抿紧了唇，终于没多话，只捏紧手中玉瓶，道： “哥哥不会辜负清清的期望的。” 修士当争，他要全力争取少族长之位，为妹妹保驾护航，当她最坚实的护盾。 看着哥哥的眼神，秦如清就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容不由得更深一些。 其实她也没有啥重要位置一定要是自己家人占据的想法。只不过，秦家算来算去，最适合少族长位置的，还真只有亲哥。 他心性正中平和，比爹爹更具魄力与决断，比秦陆轩更会待人接物、御下治家。亲哥处在一个恰恰好的中间值。 当然，秦家也有其他少族长人选，譬如启荣和三姐。 只是，三姐丹剑双修，炼丹时间都不够用了，完全不想参与庶务管理。启荣就更不用说了，从小就憨直单纯，长大了才好些，根本不适合族长少族长这种需要八面玲珑的岗位。 而且，秦如清也真切地跟他们聊过这个问题，两人对这个位置也都没有兴趣。 秦如清自己就更不用说了，她更愿意当个类似老祖、大长老这样的职位，尊贵，清闲，只需要大体订下指导方针，其他的叫下面的人执行就行了。 那么，剩下的人中，最适合，有这个能力，且有意愿争取的，就只剩下亲哥。 唯一的问题是亲哥只是双灵根，如今炼气八层。放在年轻人中当然属于天骄行列，但是未来秦家再往上走，亲哥想当少族长，再是这个资质，就有些不够用。 秦如清一直将这事记在心里，那天薅第五家羊毛时，便刻意提了这个灵药。 待亲哥修成后天灵体，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 - 结结实实在家里休息了两天，秦如清才去了南岭仙品署。 曾经将她当有天赋资质的小辈看待的第五子彦，如今再看秦如清，只有唏嘘感叹。 当时他拉拢她，只想着秦家这个小辈估计有机会冲一冲大会前十，为了政绩，才十分看重。哪想到，秦家这位是未展翅的雏凤，一旦来到更多的舞台，直接就一飞冲天了。 金榜三响，仙品级别的资质啊，想都不敢想。 如今，金榜第一之名已经传遍四域，再不是他这座小庙能兜住的了。 秦如清依然保持着小辈的谦逊，朝南岭署长规矩行了礼之后才道：“如清今日过来，是想要了解一下第五家的事。” “不知署长可否告知。” 南岭署长对此似乎是有些忌讳，他当然晓得秦如清不久之后将要去蓬莱仙岛，现在打探第五家的消息，实在再正常不过。 只是，仙品世家内部的事，牵扯太大，是不好随意对外人说的。然而，看在秦如清着实为他们南岭挣了好大脸面的份上（躺收实绩的份上），南岭署长还是开口了。 “本来仙品的事不好对外言说，但你后面要去蓬莱进修，也算是半个仙品的人，如此，听一听也无妨。” 第205节 “你是由第五翎羽引进蓬莱仙岛，身上已经挂上了他的烙印，天然就属于原族长一脉。所以，你要尤其小心第五有林这个人。” 第五有林。 秦如清记下了这个名字，又挑出了其中一个关键字眼，“原族长一脉？” 南岭署长望着她，复杂地说：“第五家最需在意的，一共两派，原族长一脉，以及，现族长一脉。” “你天赋过人，去蓬莱仙岛乃是进修训练，第五有林那头应当不会过多为难于你，但你也记住，切莫卷入两派斗争，不然，只单凭第五翎羽，恐怕保不住你。” 原来如此。结合之前风署长上眼药的话以及南岭署长今日说的，第五家果然水深得很—— 听听“原族长”“现族长”这形容，就知道其中矛盾牵扯有多大。 而且她很久以前就猜测过，第五翎羽地位特殊，在第五家身份似乎很高但是又不那么高。真要那么高，何必下来西岭当署长镀金？ 当时她就阴谋论说不定是被人给搞下来的。结合今日这信息，搞他的人很可能是现族长一脉的第五有林。 看着南岭署长已经收了腔，似乎言尽于此，秦如清也没再追问。有些东西确实是不能随便说的，人家还是第五家的人。她能知晓大体情况就不错了。 从仙品署回来之后，又待了一天，便开始筹备着进归墟之前的进修之旅。 如今，秦如清，陆薇启荣，以及唐子凤待在秦家后山的药田里，看小泥巴钻土。 小泥巴就是之前从小浮空里带回来的大地之灵。去参加百族大会之前，秦如清可是一次喂了它十滴血，叮嘱它好好干活。 回来一看，小泥巴已经啃出了三亩半息壤化的灵地，看着干活还算卖力。 秦如清一边给小泥巴结算“工资”一边道： “再给你喂十滴血，过不了多久我们又要走了，给我在家好好啃地！” “不过可惜，这次我们的进修地竟然全部分散开了……我去中域蓬莱仙岛，三姐丹会，唐子凤器会，启荣宋家。” 是的，秦如清最终为启荣敲定的进修之地是宋家。这不是秦如清提的，是宋家三长老自己来提的。 宋家实在在秦如清这个第一顶流仙子身上赚了不少钱，深感与这样一位自带话题的顶流仙子建立良好关系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 宋家也个个都是人精，晓得秦如清与第五家很暧昧，要挖第五家墙角是挖不过的。 但没事啊，顶流仙子也有亲族嘛！她那个哥哥，金榜第五，模样英俊，瞧着就相当不错。来了他们宋家，说不定以后也能成为像秦如清一样的顶流男修呢？ 况且宋家又是实打实的金品，怎么发家的不说，手里实在掌握着许多秘闻，知道的多了，掌握的各种方面的功法秘笈也就多了。 宋家族地中有座藏法阁，相当出名。 并且宋三长老还承诺会将启荣当成宋家的嫡系子弟培养，待遇绝对不会比宋新武差。（开玩笑，还想着捏着启荣和秦如清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呢） 宋家的能量，秦如清很清楚，有宋家这种知天下事的金品世家培养，启荣说不定还能找到他的吞噬体质的进阶之法呢？ 秦如清可知道，启荣的特殊体质再往上就叫“饕餮”，可想进阶到饕餮，放他们秦家是全无办法的，在宋家说不定还有点机会。 于是欣然答应宋三长老的提议，并叮嘱启荣好好薅毛。 这会儿，启荣蹲在秦如清旁边，看着秦如清喂小泥巴，接话说： “就算不能见面，还可以用通讯玉简啊！”启荣对去宋家进修的事还是很兴奋的。 “可是，通讯玉简也不够便捷。”秦如清咕哝。好想念手机啊。 唐子凤捕捉到秦如清略带着遗憾怀念的神色，想了想说：“其实……我炼制出了一款群体通讯玉简。” 陆薇：“什么叫群体通讯啊？是我们讲话大家都能听见吗？” 秦如清瞬间抬头，连血都不喂了，“什么什么！小唐，快拿出来看看！” 结果十滴血还差一滴，小泥巴张着嘴，在下面急地都快说话了。 唐子凤拿出了四块如碧玉一般的琉璃通透的玉简，介绍道： “可以用意念刻字，字体会显露在所有人的玉简上，达到群体聊天的目的，还能意念沉浸，实现群体面对面聊天。” “但是这个功能每月只能用一次，因为能量耗尽需要恢复。” 秦如清眼睛登时就亮了——群通话功能以及每月一次的视频会议！ 赶紧接过她自己的那块，唐子凤已经帮她刻好了一个清字，因此很好区分。拿在手里不停摆弄，眼里带着惊奇： “小唐你好牛，这个功能可太有用了，这样没事就可以……”水群了。 “咦，还能输入名称啊？” 启荣觉得这很正常，群聊天嘛，当然得知道谁是谁啊，刚想输入自己的名字。 秦如清却突然勾起唇角，笑嘻嘻地说：“要不，我们各自给自己起个昵称吧。” 启荣：“不用自己的本名啊，也行。” 唐子凤就更不用说了，直接配合，输入他刚起好的昵称。 ——牛牛小唐。 秦如清：“噗~哈哈哈哈，你这个名儿……” 唐子凤眨眼睛，很淡定：“你不是经常这么叫我吗？那就用这个好了。” “不错不错，很可以。”秦如清点头，跟着输入自己的昵称：“奇迹清清！”又觉得这样有些单调，于是在后面打了个括号，补充了一行字。 奇迹清清（南岭村第一女仙） 启荣：啊？为什么是南岭村啊？咱们不是四域第一女仙吗？ 秦如清呵呵地谦虚摆手：“低调，低调！”看向陆薇，“三姐，你起什么名字？” 陆薇用行动揭示了答案。看着玉简上显示的字符，秦如清疑惑，“为什么是向日薇薇啊，有什么说法嘛？” 陆薇语气轻松：“向日，代表追逐希望光明，挺好的啊！” 也是，这确实是个寓意好的名字，就是不够沙雕，但是，很符合三姐气质嘛。秦如清见此不再追问。 最终轮到启荣，男大生毫不犹豫，输入：“傲天启荣。” …… …… 陆薇表情微妙，“咳，启荣，你怎么用这个名字啊！” 启荣却觉得这名字很好，小时候话本演绎时，没能出演秦傲天是他的一生之痛。 “秦傲天不好吗，我就是咱们秦家的傲天启荣。”启荣很正色。 秦如清牙疼般地点头：“……也，行吧，挺符合你的。” * 于是就这样，由奇迹清清（南岭村第一女仙）、牛牛小唐、向日薇薇、傲天启荣，四人组成的崭新小队，在一日清晨，告别秦家的相送，各自朝着他们的进修之地，出发了！ 第140章 入蓬莱神山 当然， 倒也不是一开始就分别。 四人的进修地有三个都在东域，还有个在中域蓬莱，那也需要在东域中转。 于是也不用麻烦了， 仙品署的一艘大船直接将四人送回了东域， 也算是船接船送，服务周到。 船再次停在了不周群岛的港口处， 这时又是不一样的心境了。下船时，秦如清再一次确认： “三姐是去丹会，丹会在东域哪个洲来着？” 陆薇：“在中域和东域的边界线上， 一个名为丹心城的地方，类似于天下炼丹师的圣地。” 秦如清：“那跟我好像是一个方向，要不咱们还是一起同行？”叫三姐自己去那么远的地方还是有些不放心呐。 像是知道秦如清在担心什么，陆薇摇头：“放心， 毓文宗师一直在等我， 我与她一起返回丹心城， 你就不用担心我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了。” 秦如清果然放了心， 看向启荣。 “我最省事了，宋家就在不周群岛，我往前再绕三个街口， 就到了宋家的荟萃楼了。”启荣说起来语气还有些微妙。因为之前去荟萃楼的次数太多， 搞得他太熟门熟路了，完全没有那种去一个新地方的新鲜感。 确实，启荣是最不需要操心的， 她与宋家的关系一直处得不错，又有利益结合， 看着她的面子上，宋家都会好好照顾启荣的。 最后看向唐子凤。 “器会在东域的一个密岛上， 不参与一天三洲的地图划分，算是器会的专属地盘。” 挺好，各个都是财大气粗。秦如清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 唐子凤：“最叫人放心不下的才是你。”黑眸凝着秦如清，神态很认真，“我给你的东西不要离身，蓬莱仙岛我们都没去过，遇到什么情况及时传消息，实在不行就回来。仙品虽然厉害，但是金榜第一、毓文宗师之徒、明华宗师之徒的分量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动的。” 秦如清如今的分量早已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小世家长老可以概括的。 秦家已是银品，经过百族大会扬名四域，受四域世家关注；唐子凤与陆薇分别受到器会与丹会的器重，是两大公会鼎力培养的人才；现在又与金品宋氏建立了良好长久的合作的关系。 故而，凭秦如清现在的能量，还真不是仙品说怎样就怎样的。这也是秦如清敢只身前往蓬莱仙岛的原因。 看着唐子凤絮絮叨叨，秦如清丁点儿没不耐烦，嘴上却说：“哈，唐子凤，你好啰嗦。放心，我这人最惜命了，去蓬莱也是本着薅羊毛的初心。要是人没了还咋薅？” 唐子凤嗯一声，最后叮嘱了一句： “小心第五翎羽。” 秦如清嗯嗯，“肯定的。” 于是，四人在这里分别。秦如清去了一个别院。这院子很熟悉，曾经秦家刚来东域参加百族大会时，第五家的人就给他们安顿在了这。 与第五翎羽联系时，他就叫她到这来。 门口斜栽几株青竹，显得很雅致，秦如清定了一会儿，推门而进。 庭院无人、屋内无人……找了一圈都没见到人影，秦如清也不急，她最不怕摆谱的人。打算在亭廊上找个座位歇歇脚，忽而感应到身后的动静，指尖激射出一道金色火光。 第五翎羽侧头一躲，火光朝后，直接炸塌了刚刚那扇铜门。 轰动一声。 金焰未熄，极其粘稠地附着在铜门上燃烧，隐隐有扩散到庭院其他地方的架势。 “东域内城的四进大院，烧坏了赔钱。”懒洋洋的声音。 金焰一顿，很快化为轻烟消散。 第五翎羽走到秦如清旁边，望着她，唇角挂着一丝笑意：“这火是不错，有地火和金雾魂火的气息，或者还融合了另外某种天火？你是怎么做到能让天火融合的？” 第206节 第五翎羽又开始对他感兴趣的东西刨根问底了。 秦如清眸光闪了闪，也跟着笑：“你猜？” 第五翎羽站直身体，“没劲。” 就你有劲。喜欢以别人取乐的人往往就是因为自己太无聊了。 在心中如此辣评，秦如清面上笑盈盈地，开启假面甜嘴模式：“好署长，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你急了？方才在港口不是还讨论要小心我么？”第五翎羽挑眉。 嘿，这人偷听是一点也不羞愧啊。 “当然得小心啦，小心别破坏了清清与署长这么长时间建立起来的深厚情谊呀~”胡扯么，谁不会呀。 第五翎羽不置可否地笑笑，道：“跟我来。” 却不是往外走，而是往屋内。 嗯？秦如清虽疑惑，步子却一点不含糊地跟上去。又听前头传来淡淡的声音：“方才撞坏的门，得赔。” “哈，好署长，不至于这么小气吧，咱的仙品风度呢？” “被老鼠偷了米缸，地主家也没余粮了。” 说话间两人来了内室的一间书房，第五翎羽转动一个花瓶，多宝阁移开，里面又是一间内室。 跟套娃似的。心里吐槽，脚步跟上去，看清内室里面的场景时，倒实在惊了一下。 内室空无一物，只有一个传送阵，是半启动半熄灭的模式，闪着幽蓝的阵纹光芒。 东域到中域蓬莱，竟然有直接的传送阵！ 传送阵可是一门高深的空间阵法。秦如清以前上家族学堂时就被教导过这方面的知识，四域之间确实有跨域的传送阵存在，但是那都是能够单次传送千人的超大型传送阵，只在战时启动，每次开启都需要耗费数不清的灵石。 不然之前参加百族大会时，各域的选手也都是坐飞行法器来，从没听说哪个是坐传送阵的。 如今看来，好像不是没有，是他们孤陋寡闻。上层的很多东西，确实是叫人难以想象的。 第五翎羽没多解释这阵法是怎么回事，只空手拿出两块碧色石头，塞进阵法的凹槽中，阵纹彻底启动。 又抬起自己的一只胳膊，轻飘飘道：“抱住。” 哈！秦如清为难：“署长，这不好吧？” 第五翎羽望着秦如清，妖孽地笑了起来，“你不抱也行。不过，这个是小型传送阵，阵法不稳，很可能会遇上时空乱流，就算不遇上乱流，空间穿梭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你会头晕目眩，甚至会吐。” 开玩笑，大女主能是那种晕车、晕阵法的人？ 秦如清不多话，一马当先走了进去。第五翎羽笑睨了她一眼，淡定跟了上去。 蓝光大盛，将二人身影吞没。 不到一息，秦如清像只八爪鱼一样将第五翎羽缠住，嘴里连番做出想哕的动作。 第五翎羽黑脸，只是时空穿梭中，也不好推开她，怕她掉下去，只好咬牙阴森森地警告。 “你最好别给我吐出来。” 秦如清：“哕！” 第五翎羽：“……！” 终于下落，到了陆地，第五翎羽高大的身影出现，他的袖子上拖拽着一个不明物体。 一把提溜着不明物体将她扔下，红色的不明物体咕噜往前滚动一截，摊成了个人形。人形大口喘气，而第五翎羽在黑脸施法换衣服。 两息过后，人形开始活蹦乱跳，像晕车的人上车就昏天黑地吐得死去活来，下车不到一分钟就什么晚期症状都消失了。 天上掠过一队鸟，满血复活的奇迹清清：“哇，海鸥！” “心情挺好啊。”身后传来第五翎羽阴恻恻的声音。 秦如清转身，看见第五翎羽的样子，豁了一声。骚包换了身金衣绣凤凰的袍服。 秦如清虽然也穿金，但这人穿金色跟她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格。非要形容一下，就是花里胡哨土豪骚包风，哪怕是衣袍的一个角都能感觉出来华贵。 “署长，您不至于吧，没吐到您身上啊！” 第五翎羽风度不减，两只手背着，眯眼打量秦如清，看眼神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将她塞进海里涮涮。 秦如清警惕往后退一步：“好署长，咱们做乐子人的，可不兴这样动气。” 她做出夸张的安抚手势：“平心静气，万事万物皆可乐。” 乐子人真乐了，是被气笑了。不过气着气着，瞧着秦如清莹亮的脸，好像又没那么气。 掖了掖手，脸色恢复平淡，道：“换衣服。” 啊？ 看着秦如清像看流氓一样的眼神，第五翎羽嗤笑：“进神山要保持仪态整洁。” 哦！ 想了想，竟然换了身上次采访直播时穿的柔弱清冷仙子装，就那身白的。 第五翎羽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像只漏气的气球一样，又意味不明地嗤了一声。 秦如清挺挺脖子，毫不在意。鄙视啥鄙视，我都没鄙视你骚包。 小白花装有时候超好用的好不。 咱这回也当个小白花。 岸边停泊着许多小木船，第五翎羽踏上其中一条，等秦如清也上来后，小船无风自动，开始朝海心中前进。 碧波无垠，这海平静得过分，像是不敢起浪。 有灵气加持，差不多行了十几里，海面上出现一团巨大的阴影。用灵识探寻无用，只能凭肉眼。 直到完全靠近，才发觉海面上的阴影是一座巨大巍峨的，造型像玄龟一样的神山。人在山脚下，身心皆无法丈量。犹如石子，无法丈量大海。 神山有大半浸没在海山中，然而仅仅露出海面的部分，已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山顶有金光闪烁，眯眼细看，才觉出是一座用金玉铸成的宫殿。 第五翎羽介绍：“此为，蓬莱。” 海中神山，中域蓬莱。 秦如清只觉得心中有种难言的震颤，还没等她说什么，第五翎羽已经拉着她，一举跃进山中。 好奇怪，从外面看着明明是山，可进去，却像脚踏陆地，海不见了，神山的面貌不见了，像是，进入了山中内部的神异空间。 这里是一座小院。 泉水淙淙，竹影丛丛，光是灵泉就有俩，院前一个，院后一个。后面还有个小型瀑布，可瀑布往下淌的好像不是水，是雾状的灵气。 第五翎羽：“这就是你以后在蓬莱的住所。” 秦如清点头，行，有五星级酒店那味儿了，比我们家的杏花宾馆好。 她很淡定，这份淡定引地第五翎羽连看了她好几眼。 “你不问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如何训练？要不要带你见一些人？” 秦如清笑：“这不是署长的地盘吗？来了神山，自然要全然听署长的安排。清清可什么都听署长的了！” 这样的话，再配合这一把嗓子，当真是好听。 只是这依附的字句，与她桀骜的眼神，浑然不搭。 第五翎羽：“今日刚来，你若是想休息，自可以休息两天，这里的环境不亚于外面的高级秘境，本身就是一个上佳的修炼之所。” “若是不想休息呢？”有什么好休息的，在家才是休息，在这里，无时无刻不要悬着一颗心。那么，何不让该来的快点来，该结束的快点结束呢。 第五翎羽看着她，勾唇：“那就随我来。” 好像在神山中行走，一个场景一个场景之间都用特异的屏障隔开，明明方才所行之处还是泉水小院，转眼就脚底踏空。 底下是万丈深渊。 第五翎羽带她跳下深渊。巨大的失重感袭来，第五翎羽看她一眼，想伸手捞她，这次秦如清拒绝了，脚底浮现金莲，稳稳托举住了自己。 下落了十个呼吸，双脚才踏到坚实的土地上。 眼前是一闪浑身长满钢刺的巨型铜门，门上匾额上书两个古字，“地狱道” 铜门紧锁，门口空无一人，只有两只四肢纤长，耳朵尖尖，眼里的冒着红色火焰的黑犬一左一右守着。 见他们过来，火焰黑犬本能龇出尖利獠牙，第五翎羽一挥袖，黑犬又温驯起来，重新趴伏回去。 第五翎羽推开门。 秦如清已经做好了眼前会出现什么可怕场景的准备。结果没有，铜门之内，还是空荡荡的，只是光线昏暗了些。 发现是道悬崖。目光往崖底一探，像铺满了浓郁到化不开的黑暗，视线看不透，灵识穿不透。 第五翎羽：“这里是四狱的第一狱。” 秦如清想起刚才牌匾上的字，“地狱道？” 第五翎羽点头：“地狱道又是仙品的考核之地。你虽是我带来，可族中并未所有人都同意你，认可你。” “仙品内部有很多子弟其实并不在意，更不认同金榜，只认可四狱。” 讲到这秦如清已经明白了，有意思地笑了起来，“所以，我要是想获得差不多的尊重，或是以后行事更加方便，须得闯一次地狱道，用你们认可的成绩来证明自己？” 第五翎羽赞赏地看她一眼，“你一向聪明。” 秦如清往前一步，已经有些跃跃欲试，第五翎羽却拉住了她。秦如清回头，发现眼前出现一个铜铃。 第五翎羽晃了晃手里的铜铃，道：“此乃第五仙品的身份印记，除此之外，还是你行走四狱的令牌。” 他化指尖为笔，亲手为秦如清刻上名字，而后认真地将铜铃塞到秦如清手上。 “四狱凶险超乎你的想象，哪怕是地狱道，难度也远超大会考核，随时有性命的危险。你现在依然有机会拒绝。” 秦如清笑：“署长还有什么需要叮嘱吗？” 第五翎羽似有所感，缓缓摇头。 秦如清转身，当着第五翎羽的面儿，毫不犹豫，一跃而下。 好似心漏跳了一拍，第五翎羽两步走到崖边，探头向下，看见秦如清衣裙翩跹，像白蝶一样被浓郁的黑暗吞没。 白蝶多柔弱，可这一跃却何其壮烈！ 第207节 有什么声音响起。似在耳边，又似在心中。 “叮铃铃~” 第五仙品世家所有子弟腰间悬挂的身份铜铃突然叮铃响了起来。 他们都朝同一个方向看过去。 非考核期，是哪个不要命的进了四狱？ 第141章 地狱道，五色海 “叮铃铃~” 此乃一间小型秘境， 秘境不见山峦，只有许多云雾，一群白衣弟子正在云雾上修行。 见铜铃作响， 都将之拿起来看。 “谁入了四狱？” “难不成是景和？族中只有他这么修炼狂魔了吧。” “不是他， 前几天景和才与我碰了面，这魔人打算去神山海底修行呢！” 说话间有人已将铜铃的圆底朝向自己， 在底部一抹，圆底竟然缓缓浮现一个画面。 先是众第五仙品子弟眼熟的地狱道铜门，跟着画面一转， 是一位白衣女子从背景暗沉的天幕中翩跹下落的场景。 女子落到五色海，正神色警惕打量四周，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眸如寒星闪烁，清冷又夺目。 秘境聚拢的云雾上交谈声暂歇， 半晌才响起。 “这是谁？怎地瞧着很是眼生？” “着实奇怪， 如此容貌， 我早该有印象。” “难不成是某个从未出关的长老养的女儿？” 第五仙品世家长老列席二十二， 并不是所有子弟都见过长老的。有些长老，从来就没有出关过，有些是去蓬莱之外游历去了， 至今没有归过家。 所以， 若说是有些长老的女儿，他们未见过倒真有可能。 只有云雾上的一位女仙，瞧着铜铃上显示的白衣女子， 眼眸逐渐瞪大。是她……她她她竟然来了中域蓬莱！ 云雾上的女仙名为第五颖君，巧得很， 她便是众人猜测中，某位外出游历的长老突然有天带回来的女儿。所以这些人如此猜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第五颖君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果然， 那群人讨论着，话题就往她身上扯，“颖君，这位女仙你认得不，可是你哪个妹妹？” 这话也不是白问的。第五颖君的娘亲便是那常年外出游历的长老，在蓬莱颇负盛名。这位长老尤其喜欢美貌郎君，修的功法也是合修那类。据说长老已有十几个相好，若是遇上相貌格外英俊，或是自己尤其喜欢的那个，就与之生个孩子。 所以，若说族中突然出现个美貌女修却不知来历，当真极有可能是那位长老的孩子。 第五颖君表情十分微妙且尴尬，显然因为自家娘亲被人调侃不止一回两回。她摇头：“不是，不是我妹妹……” 那些人嗐了一声。 “但是，这位女仙，我认得。” 嗯嗯？ 第五颖君：“前些日子，东域举办的百族大会刚刚结束。这位仙子，便是这届大会的金榜第一，名如清。” “啊，百族大会？金榜第一？这人应当不是我们第五家的吧，是怎么进到蓬莱的？” “金榜，就挂在不周山上的那个神器？天天风吹日晒的，准不准呐！” 第五颖君：“应当……还算准吧。” “颖君，你怎么晓得的呀？” “不过是闲着无聊，略关注了一下前段时间的大会。” 与这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有修炼的仙品子弟不同，第五颖君是被她娘亲从外头带回来的，曾经也过过一段普通的日子。然而，进了神山之后，才发现，这帮仙品子弟的生活实在是——太无聊了！ 除了修行，就是擂台比试！是，修行是重要，但是你们就没有丁点儿娱乐活动吗！ 第五颖君很不习惯，于是，到了百族大会开启的时间，她就通过一些渠道买到了荟萃楼的录像玉简，然后没有任何争议的，关注上（粉上）了秦如清。 谁能不爱！ 第五颖君手里藏着十几个如清仙子的录像玉简，没想到现在竟然见到真人了！当时在云上差点激动地跳起来。 这些人问了第五颖君两句，话题又绕到秦如清身上。 “她是怎么进来的啊？腰上还挂着咱们家的铜铃，别真是哪位长老带回来的女儿吧，就跟颖君一样。” 第五颖君说：“可能，是咱们家的人邀请进来的，譬如十一长老，或是，翎羽小叔叔。” 十一长老就是之前的南域大脚署长，在第五仙品列席十一。至于翎羽小叔叔，自然指的就是第五翎羽了。 云雾上静了静，“这位有什么能耐啊，小叔叔为什么要邀请她？” 第五颖君：“初始检测时，她让神器三响，据说是仙品资质。” 仙品资质。他们是仙品世家的人，但是有人却抢在他们的前头，得了个仙品资质的称号。 有人嗤了一声，“不周山上的那神器肯定是被风给吹坏了！” “这年头，还真什么都烂大街了，仙品也是随便叫的啊！” 第五颖君悄悄捏紧拳头，又松开，“她还真，挺厉害的。” “小叔叔前段时间申请了不少修炼资源，难不成就是为了拉拢此人？且让我来瞧瞧。”这人施法震动铜铃，所有人的铜铃也共鸣同响，天空开始缓缓出现一道屏幕。 屏幕画面中，白衣秦如清已经准备入五色海了。 “也让她尝一尝五色海的滋味儿！” “你过到哪一海了？我是橙海。” “那你厉害，我还在黄海飘着呢。” 第五颖君心里不痛快，说：“她好像是火灵根，很善火系术法。” “哈哈，颖君，你怎么傻了？五色海的冰火能是玩的吗，她就是用火做的也受不住啊！” 第五颖君被这么说着又迟疑起来，据说地狱道中的五色海，哪怕是最低一等的黄海，其威力都不亚于天火。 如清仙子应该……受得住的吧？ * 如清仙子此时正拿眼瞅着眼前这黄橙橙的，水池子？ 她当然不会有丝毫的小看之心，因为仅是站在旁边，就感觉热气冲面。她可是在地火池待着都能面不改色的人，能叫她感觉到这么明显的温度，这火池子的温度可见一斑。 要是启荣他们，估计就有烤化了的感觉了。 跳下这所谓的地狱道悬崖后，崖底就只有这么一道池子，周围还是浓郁的黑暗，叫秦如清有种一筹莫展的感觉。 想了一下，拎起手中的铜铃，第五翎羽说这是什么来着，“四狱令牌？” 故意晃了一下，竟然响都不响，倒很稀奇。 用灵气注入后，终于有反应了，铜铃上缓缓浮现三个字，“五色海。”秦如清念出，看向眼前的水池子，乐了。 “你确定这是海？” 土豪别墅底下装个这大小的泳池都嫌小。好吧，有点夸张了。 秦如清清清嗓子，“如何过？” 铜铃似乎震动了一下，又浮现一行字，“从此岸，到彼岸。” 竟然还有问有答的。秦如清不着急过去，倒对这个铜铃感兴趣起来，“小唐给我科普过，有成熟器灵都是神器了，连我的小莲花都没衍生出器灵，这铃铛咋瞧着也不像是神器的样子，你背后不会是第五翎羽在操控吧？” 这下子铜铃竟然狠狠铛了一下，看起来竟还想跳起来打她的手。 秦如清：实锤了。 “嘁，就问一句，好署长您这么跳脚干嘛！”说着将铜铃悬挂在腰上，目光向前，行走几步，身上已然冒出金焰。 金焰裹挟人影，扑通一声跳了下去。 刚跳下去，秦如清当即嘶了一声，“果真有点东西啊！”只能说差点被烫熟了，导致表情管理有那么一秒的崩塌。 加大金焰包裹厚度，秦如清嘴硬呼哧往前游。 “仙品的考核很是乏味，乏味！不就是泡岩浆吗，这项目我在小浮空时就玩过了，不算啥，根本不算啥！” 往前游了一百米，橙色水池子的温度陡然拔高一截。 你还能高？秦如清发现以前对温度的看法是有些自大和狭隘了。 “豁，有些烫jio，但还能忍！” 又往前一百米。秦如清：“你这水池子确实挺长，体测一千米的水池子？” “不过没想到吧，我还能忍！” 秦如清鼻腔呼出热气，一个猛子扎到前头。 “哎呦，你这水怎么还带变色的？”秦如清陡然有种一头从温水扎到沸水中的感觉。然而前头的温度已经很恐怖，怎么可能是温水呢。 “变橙色了。等等，你叫五色海，不会这水有五种颜色吧！” 温度着实太高，水不像是水，是一种极为粘稠的质地奇异的，液体（？） 这温度已经能叫秦如清感觉到威胁，赶紧调动灵气，用灵气充分燃烧金焰，好半天才适应了。 她看了一眼周边环境，当真是一个很神异的地方，没有边界，一切都被黑暗填充，唯一的亮处是她所处的水池子，并且“水池子”没有边框。 不像是黑暗中有这么一个水池子，像是黑暗中打下来一束光，只照亮了这么一处地方。光的形状是方形，于是，水池子就呈方形。 “说不定还真是海。” 秦如清继续前行。到现在为止，她完全不懂这个地狱道是测什么的，只要她从此岸到彼岸，那速度快点总不会错。 橙海的前进已经十分困难，奈何秦如清耐热力太强大了，勉强算是撑过去了。又到了颜色的分界线，有上回的经验，这次秦如清没有一个猛子扎过去，而是徘徊试探在颜色晕染分界的地方。 她神色惊异，果然温度窜高至少两倍。这完全不科学！ 第208节 不过我都修仙了，还讲什么科学呢。然而，这也很不修仙呐，这温度比天火还高？河里吗？ 秦如清试探半晌，淡定得出一个结论： 进去就是死。直接气化，当场升天。 “没想到我还能有种死法是烫死，这着实叫人震撼。” 这不是秦如清自信。凭她的能力，从某种程度来说，已经算是站在了这个属性的顶端，怎么说都不至于被烫死才对。 展开下一步动作之前，秦如清刻意留意了一下腰间的铜铃。从她跳下五色海后这玩意就失去了波动。 也对，五色海温度这么高，这铃铛能不化已经相当牛逼了，就更别说正常运转了。 她眼珠转了转，喊了一声：“嘿，好署长？” “……骚包？” “黑心烂萝卜？” 这么喊铜铃都没跳起来打她，看起来真屏蔽了。 秦如清不再关注铜铃，看了眼旁边的金海，一个猛子扎了下去。不是往前方金海的方向扎，而是朝下。 事出有反必有妖。这水池子这么热，能一点原因都没有？ 秦如清的薅毛直觉让她做出了往下潜的举动——与其窜到金海中，被烫出一身包，还不如找找根治的法子——说不定就有毛能薅呢？ 池底依然是一片黑暗，就像这池子横向不知彼岸，纵向竟然也感觉不到边际。 目力不可以用，灵识好像也穿不透。 秦如清保持着一个悬浮的状态，摸着下巴沉思。 没发现什么端倪啊。难不成这五色海还真是天生形成？本能感觉就不太像。 “要不，试试那招？要是实在不行……那不行就不行呗。” 秦如清放出自己的神魂，被烫地龇牙咧嘴，已经完全顾不上表情管理了。 “原来神魂被烫是这种感受，当真是痛苦加倍。要不是我神魂这段时间凝实不少还真经不住这么造。” “好在痛苦加倍敏锐也加倍，值得！” 转了一圈后，秦如清发现了端倪。她游过去，好像摸到了一个壁垒，或是火池子的边界。 眼睛看不见，摸起来是粗粝岩石的手感，似乎有奇怪的纹路。 “好像是个门。”秦如清喃喃。 而且这门还刻有神异的阵纹，中间是个凹槽，里面似乎有很吸引她的东西。 摸了半天没摸到可以打开的地方，秦如清心念一动，好像本能就晓得怎么做似的，顺着纹路，注入金焰。 在她肉眼看不见的地方，金焰画成了一个古老的图纹，然后，咔哒一声，有什么东西松开了。 秦如清再次摸索，发现有个井盖一样的东西可以打开。 她开了。然后瞬间感觉到一股叫她呼吸都滞了一下的精纯火属性能量。很难形容这种感受，这种能量碰一下，身体经络都会颤抖。 是快活的。 神魂秦如清震荡了一下，发现火属性能量来源于井盖中心镶嵌的火红晶石。 秦如清沉凝了几秒，当即上手去扣（不扣就不礼貌了） 但没扣下来。 她停了手，没有继续暴力破坏。要搁别的地方，就算是扣不下来，把井盖撬下来也得打包打走。但这是仙品的地盘，秦如清还是有顾及的。 秦如清盘膝悬浮，静了一会儿，突然轻击掌心，杏眼明亮。 她悟了！ 这个地狱道从头到尾也没要求她干嘛，只说从此岸到彼岸，既不限定方式，也没讲究时间。 或许这里并不是她一开始思维惯性中的试炼地，而是个薅毛之地！ 秦如清越想感觉思路就越清晰：“这里火属性能量如此精纯又不灼人，我为什么要扣它呢？我应该在这里修炼！” 先修它个三天三夜，看看情况再说！ 秦如清说着，毫不犹豫闭上眼睛。 这片空间的时间像是静止，她放于岸边的储物袋中，一块刻着清字的群通讯玉简像呼吸灯一样闪烁。 时间往前推两个时辰。 奇迹清清：到了，神山牛逼！像个大龟！ 两刻钟后。 傲天启荣：宋三长老说我体质修得太差，浪费了天赋，现在要将我扔进一口大锅烹煮，主要是，它里面还加了葱姜蒜！我感觉不对劲！ 傲天启荣：要进了，救救孩子！ 又过一刻钟。 向日薇薇：毓文宗师很温柔，说叫我这几天先看几个古方，之后再进一个叫九层塔的地方。此乃丹心城的传承之地。很开心。 向日薇薇：小五怎么不说话。 牛牛小唐：在清理订单。从大会炼制出半神器后手里的订单就激增了，要先清理一波才能进先师冢。很烦。 牛牛小唐：清清？你怎么不问先师冢是什么？第五翎羽在你旁边吗？ 整两个时辰，也就是现在。 牛牛小唐：？他将你绑架了？ 第142章 考评天级 本来打算先修个三天三夜的秦如清忽然睁开眼睛。 等等， 她进了这个地方也没在群里发消息。三天没声音，三姐小唐一定担心坏了。 还是得吱一声。 秦如清从入定的状态解除，竟然开始呼哧往回游。因为已经克服过前面的温度， 现在再进黄海已经感觉完全不算啥了。 她游到岸边， 将荷包捡起来，拿出碧色通讯石， 发现它正在闪，飞快地扫了一眼未读消息后，感叹地说： “幸好回来看了一眼， 不然可不得给小唐急坏了。绑架？这脑洞开得也够大的。” 开始回消息： 奇迹清清（南岭村第一女仙）：诸位亲人，薅毛中，持续时间不定，性命无忧， 不用担心。 又想到唐子凤格外爱操心爱啰嗦的性格， 额外给他回复了一句： 奇迹清清：“没被他绑架。放心。” 不过这个铃铛似乎跟第五翎羽有点联系……不过这种细节就不必跟小唐说了， 省得他还要担心第五翎羽半夜从铃铛里钻出来给她套麻袋。 不知为何， 唐子凤给第五翎羽想象成了时刻会对她不利的大坏蛋。 第五翎羽骚是骚了点，坏是坏了点，此人的心眼子估计不比她少， 正想着怎么把她的价值利用干净。不过， 这不也算是达成了一种平衡。第五翎羽肯定不会杀她啊，不然还怎么利用？ 也不知道唐子凤紧张啥。 收好碧玉，秦如清重新潜入黄海， 这次却没着急前进，而是， 又开始下潜。 “橙海有个井盖阵法一样的东西，掀开有能量晶核可以吸收， 黄海说不定也有？正好从头开始，一路薅到第五海。” 秦如清这次轻车熟路，当真在黄海找到了同样的阵法，打开之后，坐在那个黄色晶核旁边，打坐修炼了起来。 这次意念彻底沉浸，再没有任何牵挂了。 * 地狱道的山崖之顶，第五翎羽竟然一直没有离开，甚至秦如清重新游回来翻她自己储物袋的场景，也都被第五翎羽看在眼中。 他不像秦如清，目力和灵识皆穿不过地狱道的暮色屏障。此地他已通关，一切阻隔自然畅通无阻。 第五翎羽像看戏听书一眼看着秦如清各种鲜活的神色，偶尔还能听到她骂他。 每当这时候，第五翎羽的笑容就更大。 他是当真稀奇，头一次听到有人敢骂他。 骚包？黑心烂萝卜？听听这语言，多丰富多彩啊，就跟秦如清的人一样。 第五翎羽津津有味地听，直到看见秦如清下潜，像是发现了五色海的玄奥，神色才郑重一些。 地狱道厚重的铜门忽而自动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 有小山一样巍峨的气势，胡须黑厚浓密，双脚如大船。正是南域署长，第五仙品的十一长老。 大脚署长走到第五翎羽跟前，第五翎羽也没反应。往崖底瞥了一眼，说：“她刚来神山，你就让她进四狱？” “她自己要进，我怎么能拦着。”第五翎羽没回头，声音淡淡。 大脚署长默然。四狱这种地方，你不提，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我回来述职，明日就走。她如何了？”大脚署长因为管着南域总仙品署，平时可是很忙的，基本不在蓬莱。 第五翎羽：“潜入海底，发现了阵法，开启了，正在逐个吸收上古玄晶的能量。” 大脚的嘴就那么一抽。这话实在槽点太多，不仅是秦如清，还有第五翎羽。 “她都将阵法打开了，还在吸收上古玄晶，你就这么淡定吗？” “那不然呢，玄晶这种东西，放在这难道不是给人吸收的吗？我和第五有林都吸过。”第五翎羽轻松写意地换了个腿支。 “可是吸收一次，五色海将会威力大减，少则三月才能恢复。族长和第五有林这下更有理由攻讦你了。” “那又如何，他们攻讦得还少吗？” 大脚署长不再说话。看向下方，他是看不到任何情况的，但是第五翎羽能看见。 这便是四狱的神异之处，因为第五翎羽吸收过海底的玄晶，这里就像对他解开了禁制，在五色海领域，他的灵识能畅通无阻。 “她现在如何了？” 第209节 “吸收完了黄海玄晶，正打算去橙海。” 大脚署长为小丫头的胃口惊奇，“她难道还打算将五海玄晶吸个遍？” 这时候第五翎羽才扭过头来，目光带着很奇妙的笑，笃定道： “不是打算，是一定。” * 秦如清打了个饱嗝，正往橙海去，“在这修炼好像有种一日千里的感觉。” “真八错啊，一想到这样的好东西还有四个，就很开心。” 那红彤彤的晶石不知道是什么，叫秦如清觉得很亲近，很舒服。她很想将那玩意吸干，但是吸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那个“井盖”好像就自动闭合，不叫她吸了。 秦如清很明显感觉到那并不是有人在操控，好像就是这处阵法的自动机制之一：单人只给吸这么多能量。 秦如清暗自点头。也对，黄海明显温度大减，也需要时间恢复，若是再吸，怕是黄海就不复存在了。 来到已经开过“门”的橙海晶石前，秦如清再次闭上了眼睛。 等到红橙色晶石暗淡时，同样的情况再次发生，井盖自动闭合，叫秦如清愈发确定刚才的猜想。 “果然我先前停下来的做法是正确的……” 吸收了两个地方的晶石之后，她身体的火属性到达了一种充盈丰沛到极致的程度。这下子去威力更猛的金海应该不会死了。 来到金海，秦如清眉目狰狞一瞬，用了一刻钟时间适应这里的温度。 她悬浮在火池里，既不着急前进，又不着急下潜吸收晶石，而是端坐在那里沉思： 晶石的作用好像不单单是提升火属性能量，叫她修为增长那么简单。似乎还多了一些其他东西…… 譬如，她明显感觉到，金海的威力提升并非体现在温度上。可温度与橙海差不多，威力却天差地别，这明显颠覆了她之前对火焰的理解。 而且，放之前她根本不可能体会到这种细微的区别，现在却能明显觉察。 这说明什么——她对火焰的理解更深了！ 好像是一种神奇的，自然而然的深层次领悟，触摸到属性之道的领域！ 总结完毕，秦如清竟然叹息一声：“那晶石当真是个好东西。” 可惜扣不下来，又身处仙品地盘行事不敢像之前那么放肆。实在遗憾。 秦如清开始下潜，这次打开金海的井盖，开始吸收。 过程中秦如清却有了不一样的感受。不知为何，吸收金色晶石的能量时，她体内的本命火不知为何特别躁动、兴奋。 并且金色晶石的能量不是往她田丹去的，而是全被她的火焰给吸收了。 晶石暗淡，井盖再次闭合的时候，秦如清似乎清晰地听到自己的本命火打了个饱嗝。 秦如清刻意唤出自己的火焰观察一番，发现火焰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会自动聚拢成莲形，似烟似雾。 细眉微拢了一瞬，很快放开。秦如清没深想这事，继续前进。 再往前是蓝海，秦如清一进去竟然打了个哆嗦，目光所及，皆为神秘湛亮的蓝色，隐隐冒着极寒之气。 这是从火又切换成冰了吗？ 秦如清哆哆嗦嗦：“好，既我被烫到之后，现在又被冻到了。不愧是仙品，总能刷新别人的下限。” 她用本命火包裹全身，感觉好了一些，能空出脑子来思考了。 现在摆在面前的有两个问题：是前进，还是下潜去吸收冰属性的晶石？ 秦如清很是纠结。火属性对她来说是大补之物，冰属性要是吸收了，那就相当于自杀了吧？ “不吸收感觉好像是明智之举，但是就这么放过，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还是先下去看看，说不定蓝海没有晶石呢。” 结果下潜之后，秦如清同样顺利打开了井盖。 神魂秦如清摸着下巴看着眼前的蔚蓝色晶石，陷入前所未有的纠结中。 “不如，先吸一点点试试？受罪归受罪，但是想死还是没那么容易的。” 她的道体从进化前到进化后，有个始终不变特征就是小强体质。特别难死。若她未来能进化到道体第三阶段，掌握滴血重生的天赋神通，就更死不掉了。 奇迹小强开始作死。 寒冰之气进入她体内，那一瞬间的感受像是有千万根冰针在扎她的四肢百骸，吸了一会儿，哗地一下呕出口血来。 秦如清喘了口气，“之前被烫成那样都没吐血，这把真是作死了……” 不过，好像当真不仅仅只有冰属性。秦如清眼眸划过一缕深思， 她敢这么作死就是觉得这些晶石不仅仅是普通的能量晶石。若是只能提升修为，该怎么解释前头她吸收火属性晶石时，对火焰的感知力和掌控力皆有提升的事呢？ 秦如清产生了一个奇妙又大胆的想法。她放弃了用本命火抵御寒气，转而开始，吸收。 ——她疯了一样用金焰吸收寒气。 秦如清眼里闪烁着兴奋，神情却清明而坚定。 她没疯！她真的觉得这些晶石对她有莫名的吸引力，虽然属性相斥，可她感觉，她的本命火似乎就想她这样做。 秦如清决定听从心的指引。 第三次吐血之后，秦如清的气息平稳起来，直到蓝色晶石彻底暗淡，她睁开眼，唤出自己的火焰。 本命火对金色依然很执着，颜色没有丝毫变化，性状也没变，还是烟雾质感，但好像外围的温度，有了那么一点点变化。 “变化很细微啊，不知道把紫海的晶石吸收了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紫海，五色海最后一个。 刚一踏进去，秦如清就感知到紫海的威力。她直接被冻起来了。身体，血液，包括心脏。 如果不是做不了口型，秦如清很想喊一声：蛙去！ 想要调动金焰抵御这股侵入肺腑的寒气，却发现收效甚微。它已经不是仅仅靠温度就能抵御的程度了，像天下至寒之物的源头或集结。 秦如清的应对危机的本能叫她很快放弃用火焰抵御，而是开始吸收，将寒气吸收。 堵不如疏。反正前头已经吸过一个寒冰晶石了（作过一把死），还算有应对经验。 僵硬的身体逐渐恢复，血液开始流通，心脏开始恢复跳动。行动恢复自如后，秦如清拍拍胸口：“差点挂了。” ……好吧，还差亿点点。 开始往下潜。最后一个晶石不薅是不可能的。 秦如清吸收紫色晶石的时间是最长的，也是最困难的。期间几次血液差点冻结，也不知道秦如清是凭着怎样一股执念将所有寒气压缩，压成一颗种子，被本命神通火吞噬。 秦如清将掌心缓缓摊开，凝望着掌心上浮动的金莲。 外形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在秦如清的感知中，这火似乎有点不同了。带点儿冻结属性，只是程度似乎不太够。 秦如清转身看了一眼井盖核心的深紫色晶石，眼中滑过一缕可惜。 可惜哇，五色海的晶石还是扣不下来。 奇迹清清着实是惦记这个。只是如今在别人的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掌心狠狠一握，秦如清直接旋身而出。眼前的视野豁然一清，之前目光看不透，灵识穿不透的地方像是整个人对她敞开了大门。 然而清晰下来的场景却叫人毛骨悚热。 五色海被头顶射下来的光照亮的地方是澄澈无物的，然而，其他被光照不到的地方，却漂浮着数不清的碎骨与怨魂。 整个环形山壁点着数不清的幽蓝魂灯，兼而能看到壁石上的森森白骨。 秦如清：哕。 不是被吓得，主要是，原来她刚刚在泡满了骨头渣子的水里游了那么长时间啊啊啊！ 她捂着胸口哕了一会儿，耳边忽而听到几声轻笑。瞬间抬眸往崖顶的方向看过去，某个站在崖顶闪闪发光的身影，朝她悠然挥了挥手。 蛙去！秦如清又想哕。 这狗东西竟然一直在上面站着！我骂他的话该不会都被他听到了吧？骚包、狗东西、黑心烂萝卜…… 有什么东西轰隆作响，像从地底钻出，秦如清看过去，发现一道人高的骨碑。 上书：地狱道，五色海，生！考评：天极。 白色的骨碑上刻着像是用血写就的字，笔迹的边缘还有鲜红滴落，瞧着十分渗人。 秦如清对自己天级的评级反应不大，目光却落在那个“生”字上。 生，就是说她活着的意思呗。可她不活着怎么通过五色海啊？这碑文刻的字倒好生古怪。 秦如清将铜铃拿起来，发现它提示自己，叫自己在碑文上留名。 留名，行。秦如清施法，花里胡哨龙飞凤舞地写下几个大字： 秦氏如清。 这大概是这骨碑上唯一姓秦的人吧。 结果最后一笔刚刚落下，忽而地动山摇起来，平息的五色海也开始沸腾。 秦如清稳住身形，警惕看着四周，“不是吧，是这铃铛叫我留名的啊，不给外姓人留名你早说啊！” 却发现震动不是来自碑石，而是来自海底。五道光芒忽而从海中激射而出，飞至秦如清跟前。 秦如清反应极快地弹开，却发现那五道光芒好像不是来攻击她的，而是…… “咦，这不是刚刚被我吸收过的五块晶石么，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晶石悬浮在秦如清一臂不到的地方，像在等着她摘取。 秦如清狐疑地伸手：“不是吧，真给我啊？难道是那什么天级的奖励？你要这样我可就不客气了啊！” 手伸至一半，忽而顿住，眼珠转了转，拉满的求生欲让秦如清施法摄来对面岸上的储物袋，从中拿出一个留影石。 将留影石怼着自己和那五块晶石照了照后，扯着嗓子开腔了。 “仙品的诸位请看，是它们自己飞过来的，不是我要拿的哈！” 虽然前头也伸手扣了。但只要没扣下来，那就不叫拿。 用留影石录下五色晶石自动投怀送抱的场景，秦如清这才放了心，笑脸撑开，果断将手臂拢成一个兜兜模样，嘴里嘬嘬道： “来来来，小宝贝们，来！” 第210节 第143章 十八层生死境 崖顶上， 等着看结果的大脚没走，看见第五翎羽朝下挥了挥手，抬眸道：“怎么说？” 第五翎羽轻飘飘瞥了他一眼， 道：“你自己有铜铃你不会看？” 嘿~那你直接说了不就省地我费那一遍事了吗！ 大脚惊奇：“在外头你不是还挺尊敬我这个总署长的， 怎么回了蓬莱，态度就大打折扣了？” 第五翎羽：“你也知道那是外面， 在蓬莱……”故意停顿了一下，恶劣地笑了笑，说：“谁叫我辈分比你大呢。” 大脚气得胡子翘了翘。这家伙年纪不大， 辈分却高得吓人。在外头他还能摆摆署长架子，到了蓬莱还真就不行了。 大脚默不作声抹开铜铃，跟着眼眸瞪大： “考评天级！” “秦家这小辈果真有两把刷子，金榜这么认同她也就罢了， 四狱对她的测评竟然也这么高！” “不过， ”大脚话锋一转， 开始点头理性分析：“那丫头本身就是火属性， 又很有可能掌握一种天火，在五色海得到天级评价倒也不算奇怪。往后的十八层生死境与暗黑领域就没那么好过了。” “对了，那五色玄晶， 她最终可是全部吸收了？”大脚还记得第五翎羽之前那么笃定地说秦如清会全部吸收， 他不太相信，这会儿当然要验证一下结果。 第五翎羽扭头，平淡道：“不算吧。” 大脚很得意， 用一种，“看， 我说的吧”那种表情道： “我就说她胃口没那么大，五色海的晶石也不是那么好吸收的， 即便是咱们仙品，也就只有你和少族长吸收了属性晶石。” 上古玄晶，又称上古属性晶石，提供的是一种最本质的属性之力，能直接加深吸收者对这一属性大道的领悟。 每吸收一次玄晶能量，基阵会自动关闭，五色海威力大减，至少要修养三月。放眼他们仙品世家的历史，有能力吸收玄晶的，也不超过十只手。也就这一代比较出众，一次出了两人。 看着大脚署长自信笃定的神色，第五翎羽嘴勾了勾，慢悠悠地说出后面的话： “我说不算吧，是因为晶石自动跑到她跟前去了。” 大脚自信的神情一僵。 ……凝固。 表情凝固，空气凝固。 “这怎么可能呢？！”他抬高声音，本能地反驳。 “可是，这就是事实。”第五翎羽在事实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他看起来面色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只有那双凤眼，含着说不出的深意。 显然，此情此景，不止惊到了大脚，也惊到了他。 * 云雾上那群开小差的仙品子弟此时也面面相觑，谁都说不出话来。 只有第五颖君，她豪气万千，故意夸张道：“哇！这个人，她得了古碑的天级评价哎！咱们家有谁在四狱中得了天级评价？好像只有少族长跟小叔叔了。” 似乎被这一声浮夸的哇惊醒，这群人逐渐找到自己的声音，七嘴八舌起来。 “当真是天级……” “着实奇怪，难不成四狱也出了问题？” “不是很相信一个外姓人能得到这么高的评价。” “倒也不必一味贬低别人，前有金榜神器三响，后有地狱道五色海评级，此人确实有两把刷子。咱们身于仙品，难道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吗？” 说话的乃是一位坐在云雾中央的俊秀青年，他目光清正，让人一见之下就容易生出好感。 青年的话，也是一种提醒，他们仙品子弟，还是当有容人之量，倒也不必因为别人优秀一些，就故意开腔打压。 其他人沉默半晌，果然纷纷改了口。 “我承认她很厉害，然而目前也是只是地狱道一关而已，后面还有十八层生死境与暗黑领域，且瞧瞧她后面的表现吧！” “我也想瞧瞧她有什么神异之处，竟让小叔叔主动拉拢，还为她申请资源。小叔叔可是连少族长都不放在眼里的……” “噤声！”谈到忌讳的内容，坐在中央明显为首的青年严肃喝止，“小叔叔行事也是我等能妄议的，还是看这位秦姓仙子接下来的表现吧。” 开腔的那人果然也反应过来自己失言，捂了捂嘴，讪笑道：“是了是了，还是看那位外姓小天才吧。” 便齐齐看向半空中铜铃投映的画面，却看到了古怪的一幕： 地狱道山崖地动山摇，碎石崩塌，五色海水沸腾，而后海中竟然激飞出五道光芒，光芒飞至白衣女仙跟前，显露出清晰的形状——竟然是五块晶莹剔透的晶石。 “这是什么？” 云雾上的年轻子弟竟然有大半都不识得这种晶石，有人猜测，“难不成是天级考评的奖励？” 立马有人摇头：“就算是有奖励，也该是整个四狱道试炼结束后，怎会只过了个五色海，就专门发个奖励呢？” 只有坐在中间清俊青年猜测出了点东西，他神情严肃： “我听说，小叔叔之前之所以能得到天级考评，乃因在五色海中打开了上古的传承基阵，吸收了阵眼玄晶的能量，其后也导致五色海有几月无法运转。” “你们看，画面中的海水颜色可是过于黯淡，也不再上涌气泡，平静得诡异？” “好像还真是……可这也说不通啊，那五色玄晶这下可是自己跑到她跟前了。” 青年卡了壳，他也没法儿解释这个现象。 “所以说，还是地狱道出问题了吧！”那人激动一拍大腿，拿出铜铃，“此等异象，须得及时上报长老！” 青年想了一会儿，点头，“是该上报长老。” 于是，“铛！” 铜铃轻震，密信传音。 * 正在地狱道山崖之底的秦如清不知道，此时此地，这里已经聚集了数不清的来自各方的审视目光——三百六十一度全方位无死角的钛合金眼审判注视。 秦如清将她五根自动送上门的羊毛揣好，打算继续前进时，眼前的场景豁然一变。 踏实的平地忽而变成万丈悬崖，秦如清差点掉下去，眼神飞快地扫到旁边有条比大腿粗不了多少的羊肠小道，完全凭借腰力在空中硬扭了个弯儿，旋身到羊肠小道上。 劫后余生地往下看，黑洞洞的幽蓝之水，森森冒着怨魂和鬼气，盯着时间太长，眼睛还会被刺激地流下泪水。 用袖子擦干眼泪，秦如清在心中不屑地呵一声：貌似很恐怖，但我知道这是幻象。 不过，根据小说中的套路设定，幻象归幻象，要是不将它当回事，会死得很惨。 “而且，依照蓬莱的神异，说不定还真不是幻象……”秦如清喃喃，目视前方，开始小心前进，“地狱道地狱道，别说，这场景真的很地狱啊。” 在羊肠小道上走了还不过三步，底下的怨魂像是突然被惊动，幽冥水沸腾，像是感受到鲜活的生气，怨魂的目光开始齐齐朝秦如清的方向投来。 那无数闪烁着鬼火的窟窿眼儿，看得秦如清脊背升起一道寒意。 “各位，我只是借个道哈，没从你们水下过啊，咱在这上头呢……呵呵。” 话音刚落，冤魂们张开大嘴嘶吼一声，从幽冥中蜂拥而出。 妈耶！秦如清状似慌乱，行动上却坚定而快速地撑起一道防护金光。 怨魂们的脑袋哐哐砸到金光屏障上，在线给秦如清表演了一个脑袋砸缸。 金光屏障发出冰雹砸玻璃的声音，证明这些怨魂脑壳挺硬。 一波攻势挡住，秦如清收了屏障，反手凝出一朵金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头吸收了那三种火属性晶石，导致她对金焰的掌控能力提升一大截，此技能竟然顺发！ 金莲瞬间膨胀变大，幻化成一道巨大的金莲虚影，直接与那些乌压压的叫人头皮发麻的怨魂对轰到一起。 砰！ 无数怨魂被炸成黑烟，直接消散——秦如清的融合金焰自始至终都对怨魂邪气等东西拥有压制性的伤害力。 秦如清轻松拍拍手，快意往前走了两步，小嘴嘀咕：“丑东西还跟我龇牙咧嘴，化成烟了吧。” 只是没走两步，整条幽冥江水竟然直接沸腾，底下发出隆隆的响声，像是有什么数量极其庞大的东西在从地底集结而出。 一息之后，无数砰砰的破水而出的声音。秦如清像是捅了怨魂窝，整个幽冥江的怨魂都被她招呼来了。 怨魂们铺开在天上，鬼眼睛炯炯有神，乌压压的身体，比蜂群还密集的数量，能叫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撅过去。 这下秦如清不是汗毛倒立了，而是血液倒流。 她哇呀一声，拔腿就跑，“不是吧，你们是多少年没闻过活人气味了？咱香是香了点，也不至于如此疯狂吧！” 哪怕是在这种逃跑的紧要关头，秦如清都记得要往前窜。能窜多远是多远。 在群峰怨魂朝她扑咬上来的下一秒，巨大的金莲虚影再一次将他们弹开。秦如清的火焰威力惊人，但是怨魂的数量更加惊人，它们一波又一波，魂体都因为火焰的灼烧发出烤肉般的滋滋声，还依然舔着舌头往秦如清那儿蜂拥。 实乃是飞蛾扑火更生动高级的诠释：飞魂扑火。 “你们的热情我感受到了，就是说，有点头皮发麻，孩子招架不住哇！” 当秦如清发觉在幽冥老巢，她杀的怨魂越多，从水下飞上来的怨魂数量就越多时，就放弃了主动攻击，改为被动防御。 用金焰融合灵魂力量，撑起最高级别的火焰防御。怨魂层层扑上去，竟然将火焰裹成了一个黑漆漆冒着鬼火的球。 场景难以描述……秦如清只能说，裹成球后，往前更滚得更快了，就是容易歪，一不小心就容易掉下去，被当成怨魂们的小点心。 似乎是过了某个节点，那节点不是束缚秦如清，而是束缚怨魂的。 怨魂们鬼迷日眼地望着秦如清，像野狗依依惜别它们的肉骨头。 终于还是诀别了。 秦如清大松一口气。然而也真的只松了一口，下一秒，脚下的羊肠小道轰然崩塌，场景再次变幻。 秦如清直直掉下一口油锅。里面的油烧得正滚，汩汩冒着泡，秦如清掉下去，油花四溅，跟着发出双耳可以听见的滋滋声。 “哇呀！” 秦如清闭着眼睛，在心里哀嚎。 油炸奇迹清清！ 我不该笑话启荣，他只是加了点葱姜蒜，被大祸烹煮，我可是被生生油炸啊！ 第211节 秦如清撑着金焰防护罩，哆嗦地缩在油锅里，她很想出去，但是进来后油的表层就被封住了，她是真的出不去。 大概烹炸到两面金黄的地步，油锅底部直接一分两半，连油带秦如清直接倒了下去。 秦如清：已经麻了。 再次往下，秦如清经历了万道钢针，她要在钢针上行走，时不时躲过上头掉落的巨石； 又掉到一个模糊粘稠的血池中，腥气冲天，经历万种怨念缠身； …… 几种场景切换之后，秦如清依稀明白过来。 对不起，前头不该说这地方是幻境。你们仙品很会玩，十八层地狱都给搬出来了，怪不得叫地狱道。 我悟了啊！ 十八层终于过完，奇迹清清被一个獠牙大嘴无情吐出来。 她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半晌，才颤巍巍支起一只手。 那手，那颤抖的动作似乎就足以表达她的心情。 是还活着。 但也死去了。 第144章 奖励天级令牌、生死意志 秦如清被吐在地上， 摔得七荤八素。她也摊着不动，道体在快速修复她的身体。 她看似鲜活，实际受了很严重的伤。甚至在第不知道十几层的时候， 她被刀剑穿刺， 被巨石碾压，那些无数残酷的刑罚， 秦如清都实打实受了一遍。 好几次秦如清都触摸到了真正的死境。好在她挺过来了。 奇迹小强感知到身体重新恢复掌控，蹭地一下坐了起来，她目光新奇地看着自己的拳头， 握紧又松开，感知到筋骨与血肉中充沛的力量。 好奇怪。 秦如清已经发现了：仙品的这个四狱，好像真的不仅仅是个简单的测试场所。 每通过一个试炼关卡，她似乎就能从那些关卡中得到一些什么。这个“所得”并不是具象的修为之类的东西， 而是某种很难意会的“境界”或者“体悟” 就比方刚刚那十八层地狱试炼一样的关卡， 秦如清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次数多了， 她好像就能捕捉到那玄奥的生死一瞬间。 甚至有一层，她就是因为捕捉到了生死瞬间，才借此躲过了那一次的危机。 秦如清的心脏扑棱跳了一下。假如， 她是说假如啊， 假如这个抓住生死之间的能力能够深化、强大，成为一种可以熟练掌握的技能，秦如清感觉自己小命似乎就能凭此更硬一层。 她现在已经是奇迹小强了， 命再硬，就变成钢铁小强！ 因为这个技能完全就是针对的面对危机时的临场反应能力。这多关键， 多紧要啊！ 想明白这个，奇迹小清的眼睛像太阳一样亮了起来。她蹭一下跳起来， 走到那个青面獠牙的大嘴旁，然后，再次钻了进去。 她竟然想再来一次。 瞧见了明晃晃的好处之后，秦如清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前头过十八层地狱时的阴影也瞬间忘却了。 这脑回路着实清奇，獠牙大嘴似乎都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两息后，这个鬼脸青铜像的眼睛亮起红灯。 它将秦如清吐了出来。 …… 白衣秦如清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也因此灰头土脸起来。她抹了把脸，撇撇嘴。 行呗，不给就不给呗，刚刚还要咬她。 青面獠牙像内部突然发出隆隆的声音，眼睛也一闪一闪，鲜红闪烁。 秦如清飞快翻身而起，掠至一旁，警惕地看着青铜像，看着它獠牙大嘴一张，竟然吐出条舌头，然后一切动静停歇。 秦如清似有所感，缓步走过去探头俯视舌头，从外头看像是秦如清将脑袋伸到青铜像长满尖牙的嘴中。 果然舌头上缓缓浮现一行刻字： 地狱道，十八层生死境，生！考评：天级。 原来这个关卡叫十八层生死境，确实每一层都在生死之间。秦如清暗暗点头。 至于那个天级考评，她不是很在意。如果天级考评有丰厚奖励，秦如清能立马欢天喜地，可现在看着好像也就是个名誉称号，那就暂且搁置，等到有奖励的时候再欢喜吧。 等秦如清的脑袋从青铜像的嘴里伸出来后，青铜像的尖牙利嘴缓缓闭合，窟窿眼里的红光也平息。眼前天旋地转，黑暗袭来，这一次，秦如清很平静。 她知道，生死境结束，该是下一关了。 等到黑暗褪去，重新出现在秦如清面前的，竟然是一堆小山一样的流光溢彩的宝石——不对！不是宝石，是极品无属性灵石，换言之，什么属性都可以吸收。 吓！ 秦如清直接吓呆，眼睛连眨好几下，快步走到极品灵石山前，想伸手去捏，感触一下极品灵石精致中略带割手的触感。忽而想起什么，双手伸至一半，却闪电般收回。 幻境诱惑！秦如清在心里震声。 她表情很严肃。这幻境有点东西，搬出了她最喜欢的东西，金钱，灵石！ 直至今日，已经是个富婆的秦如清依然很在意这个。她穷得只剩下钱，却仍然觉得远远不够。 修炼多费钱呐！越往后需要的天材地宝就越有价无市，况且她还要养一大家子人，以后他们秦家晋级金品，乃至更上一步，修至仙品，那都需要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海量资产。 所以，堆成山的极品无属性灵石，老天爷，换成仙品都拿不出来这么多，秦如清是直接爱了！ 就算意识到眼前的场景可能是假的，秦如清在警惕的同时，也在想着通过什么法子能摸摸眼前的灵石山。 能摸一把也好啊。 刚这么想，手里竟然直接出现一块极品灵石，灵石山也斜斜一塌，正好塌到秦如清脚边，一些灵石软软砸到她身上，像是投怀送抱。 天！ 秦如清屏住呼吸，触摸了一下极品灵石的手感。边缘有些锋利，明显是刚从矿里采出来，没经过后天人工的打磨，却散发着天然的属于金钱的美感。 真不错啊！秦如清以前当真没摸过极品无属性灵石。唯有一块，是火属性极品灵石，还是以前系统抽奖的奖励。 还没美多久，手里的灵石却忽然消失。秦如清心里咯噔一声。接下来，像是多米洛骨牌一样，第一块骨牌的倒塌引起了后面的连锁反应，一块接一块的灵石当着秦如清的面儿消失。到后面变成一片又一片的消失。 秦如清心都揪起来了，钱钱没有了！ 她试图去抓住，甚至施法用灵气封印一部分，却都于事无补。当时的场面像葛朗台与金钱的大型分手季，悲惨而沉痛。 最终还是分手了。秦如清眼前彻底空无一物。她一屁股栽到地上，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 晓得是幻境，但她还是真情实感了。如果最终的场面是诀别，为什么还要叫它出现！ 秦如清心里哀嚎着，发现眼前的场景又开始变化。她双眼含泪，一扭头，看向前方出现一堵白花花的墙。上手摸了摸，软软黏黏，嗯……是种很奇怪的手感。 秦如清古怪又带着那么点微妙地抬头，看见了个有成年男子体修那么大的肥美大虫子。它柔软、扭曲、白花花…… 反应过来它是什么，以及自己刚才上手摸那一下，秦如清白眼上翻，脊背出现一连串的鸡皮疙瘩。 哇——去！ 灵魂当场升天！ 秦如清大虾一样弹开，感觉脚底毛绒绒，垂头一看，看见个硕大的，像小丘一样有无数复眼，八条腿，腿上还长满了腿毛的大蜘蛛。 秦如清倒吸一口凉气，跌跌撞撞从蜘蛛毛绒如地毯上的腹部移开，蜘蛛的无数猩红复眼竟然跟随秦如清移动，带给人专注又邪异的注视。 长毛蜘蛛似乎兴奋起来，复眼闪烁，往秦如清跟前移动，露出了藏在它身后的五颜六色的斑点毛毛虫。 再定晴一看周围的环境，似乎是个廊型山洞，地面，洞壁，以及洞顶，爬满了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各类虫子。 …… 秦如清想啊一声，但双手却比声音更快，直接喷射出一道金色火光，直接将眼前这些虫子轰了个干净。 秦如清看了看自己的手，“蛙去，我的火焰现在好像意随心动，真比脑子反应还快了。” 以为就此清净，那些虫子却并没有就此被火焰清理干净，而是一分二，二分为四，那数量…… 秦如清愣了一秒，开始拔腿往洞外跑。这鬼地方真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 出现在秦如清眼前的种种场景，于外人看来，却只是她置身一个黑暗空间，周身被一层浓郁的黑色雾气缠绕。 雾气包裹到了她身体一半的位置，却迟迟无法上升。 一道声音响起：“她恐惧，却好像又不够恐惧，似乎一直保持着一份清明，嬉笑怒骂皆为表象。” 还未走的大脚看向第五翎羽，不解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第五翎羽依然单腿屈膝坐在地狱道山崖边，一只手搭在屈起的那条腿上，手里随意把玩着一只铜铃，时不时敲两下，铜铃便发出清越古朴的一声“铛”。 每当这时候，第五翎羽就会笑一笑，似乎能从这铛声中得到一丝趣味。 因为心情好，他也回答了大脚：“火焰。” 简短的两个字，大脚却恍悟：“确实，她那个神奇火焰似乎对邪祟有很强的压制力。” “不过这也够叫人稀奇了，若是她心中真有什么不可碰触的恐惧之事，只单凭火焰的抵御力，是完全抵抗不了暗黑领域的侵蚀力的。” “便是你当初过这关，不也破费了一番功夫，我瞧着还没她顺利呢。”大脚心大，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在背对着他的地方，大脚看不到第五翎羽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往下捺了捺。 只是这一丝情绪很快被秦如清周身的异变吸引。原本附着在她身上，一直悬浮停留不动的粘稠雾气，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上漫涌。 若是试炼者被雾气完全吞噬，将会变成一具没有心魂的傀儡。因为心魂已经永久迷失在暗黑领域了。 第五翎羽凤眸紧盯着秦如清，手中的铜铃也许久没有摩挲。 忽而，秦如清周身涌现出一股神异的波动，波动狠狠震荡，竟在一瞬间将她身上附着的所有黑色雾气震碎弹开。 雾气散，暗黑消失，天光大亮，地狱道过。 大脚惊异出声：“她究竟遇到了什么？” * 遇到了什么？ 第212节 若叫秦如清回答，只会皱眉简短地说： 不过是这个破幻境没东西想了才将她前世一些不开心的东西搬出来，再叫她重新经历一遍。 又不过是将她现世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毁灭给她看。 俗套！无聊！ 秦如清的灵台猎猎燃烧着一团金焰，双目耀眼如日轮。自始至终，她都很清醒。清醒地体味这个幻境带给她的恐惧之事。 只不过，当幻境来到最后一个场景时，她真的怒了。并非是心中隐秘被幻境所揭破的怒，而是，她所坚信的事被质疑的怒。 秦如清对着眼前这片黑暗空间清越开口： “我之所爱都会爱我。” “我坚定这点就像坚信我自己。” “这就是这个幻境最大的漏洞——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拿出来试探考验一番的，若这个空间背后有意志，希望你精进修改一下。” “你搞得不太对。” 秦如清最后一句话落下，黑暗空间狠狠震荡起来，空间扭曲，似乎将她传送了出去。 现世的秦如清直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站在地狱道的山崖之底，但是眼前并没有五色海。 这是结束了？她回到了一开始的地方。 果然，最初的白色骨碑出现，上书： “地狱道，暗黑领域，生！考评，天级！” 秦如清再次留名之后，发现骨碑原本的刻字消失，竟然缓缓浮现一行新字： “地狱道，终结！ 奖励：地狱道天级令牌、上古玄晶、生死意志。” 上古玄晶，秦如清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原来这就是天级奖励之一啊。那怎么前头就给了呢？ 心中闪过这丝疑惑，骨碑中浮现一道光团，光团缓缓落入秦如清手中。 翻手一看，类似于青铜质地的令牌，上刻古朴的图纹，中央刻有“天级”两个字。叫秦如清奇怪的是，图纹却不是第五家的族徽，令牌上也没有任何第五家的标识。 除了令牌，秦如清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另一个奖励，生死意志。 想了想，试探性地用灵气注入令牌，忽而感到一阵濒死的杀意。 秦如清浑身一凛，灵识飞快抽出，眼眸却激动地发亮。 她前头就遗憾十八层生死境时那种奇妙的感觉没有深刻领会到，如今这个令牌中的“生死意志”，竟然重新给了她熟悉的感受。 这就是完整的，强化版的领悟吗？ 秦如清立马收回前言，不愧是仙品的试炼，不愧是天级的奖励，太香了！ 薅到羊毛的快乐心情要跟别人分享。 秦如清拿出碧色群通讯玉石，飞快地扫了一眼上面的话，发现有许多密密麻麻的消息，一部分来自于三姐和启荣，一大部分来自牛牛小唐。 如今形势特殊，不是放松聊天的时候，于是秦如清只回了一句： 奇迹清清（南岭村第一女仙）：出来了，完全平安。汇报阶段性薅毛成果：五块牛逼晶石、一个天级令牌、一个生死意志。生死意志类似于某种领悟或者规则一样的东西，我不太清楚，但一定是最牛逼的奖励。 继续薅毛中，尽情关注奇迹清清。 前方出现一道颀长人影，秦如清发完最后一句，飞快又自然地将玉简收起。第五翎羽完整地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莫名勾了勾嘴角。 秦如清扯起笑脸： “哟，署长来了，可是看到了清清的表现？如何，可会落了署长您的脸面？” 第五翎羽回：“远超预期。” 哦，这么看起来你前期对我预期也不高嘛。 秦如清状似羞赧地搓搓手，“能叫署长满意就好。嘿嘿，后面咱也不要求多好的待遇，也不要求什么高级资源，就安排个差不多的前辈指点一下清清就好了。” 第五翎羽笑得意味深长。谁能像秦如清一样，每一个语调都抑扬顿挫。 每一个不要背后都写满了要。 他轻柔道：“放心，是我带你来的第五家，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吓，尽管提？如此好说话？ 第五翎羽眼眸含笑，乃是实打实的妖孽长相，可秦如清却完全关注不到长相。她心里哇凉哇凉。 这眼神多熟悉！这不就是奇迹清清日常出现的，薅毛的眼嘛！ 主动薅毛是很快乐，可一旦被人薅—— 快乐从此就消失了哇！ 第145章 四狱，仙品的传承选拔之所 好像看见了秦如清莹白的小脸下面僵硬哭丧的表情， 第五翎羽嘴角的笑意更大。 通常情况下，别人不开心，他就会比较开心；假如这个不开心的人恰好换成秦如清， 他的快乐就会加倍。 秦如清有挺多问题想问， 譬如这个四狱是干嘛的，令牌有什么用， 还有前头得到的晶石。可话含到嘴边，想了想却又吞了回去。 如今地狱道试炼已经结束，铜铃已经恢复正常， 仙品的人有可能会通过铜铃听到他们的对话。秦如清遂而放弃。 有什么等私下里问第五翎羽好了。 “好署长，咱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好署长扬起尾音嗯了一声，“不走你还想留在这里跟幽冥川的怨魂作伴吗？”想拎着秦如清的衣领往上飞。 秦如清打开他的手，自己窜了上去。 哼， 与鬼脸怨魂作伴， 大可不必。还有， 她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意被人拎着后衣领的小丫头了。这人动作不注意， 秦如清就狠狠锤他。 手上传来清晰的痛感，秦如清是当真不留手，她那结实小身板， 也不比正经体修差多少了， 这一锤上去，第五翎羽手背立马泛红。 他眼眸闪过一丝新意。这痛非但没叫他生气，反而让他兴奋起来。 秦如清刚飞到地狱道的山崖上头， 一扭头，第五翎羽已经静悄悄站在她旁边了。 “好署长， 咱们接下来要过第二狱吗？” 秦如清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家伙。光是过四狱，她不见得会有这么热情， 但是体味到四狱的好处之后，她就来劲了。 仙品的试炼场所，那奖励是真实在啊！ 就不说什么天级奖励了，光是试炼本身，就能获得大好处！在秦如清眼里，简直遍地都是羊毛。这不薅完全浑身难受。 第五翎羽与她相处日久，也晓得秦如清眼里的兴奋意味着什么，他竟然也学着秦如清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似笑非笑地说： “小命不想要你就去。第一狱的经验都没消化完……你当仙品的试炼是外头那些大陆货色吗？” 秦如清无视掉这句话中第五翎羽对仙品的骄傲，直接看重点： ——不是大陆货色，等于，拥有非同一般的好处、奖励。 如此看来，第五翎羽说得对，她得好好消化第一狱的奖励，将所有经验都吸收干净，以此才能以最完美的状态去薅第二狱的羊毛！ 第五翎羽看着秦如清闪闪发光的眼，直觉她所想的与自己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不等他开口问，地狱道的铜门突然从外打开，然后涌进来一大波人。 面容年轻，都穿着统一的白色道服，领口袖口绣着墨绿色叶型花纹，腰间悬挂古朴铜铃。一看就是仙品的子弟。 秦如清看着那些人的衣服一眼，又看了眼第五翎羽，挑眉，用眼神说话： 你们家的制服明明挺正常仙气啊，为什么就你例外，穿得那么骚包？ 第五翎羽的反应是，不理她，径自往前，然后背起手，一副高深莫测的高人模样。 嘁，装逼。 可显然这些仙品子弟不觉得他是装逼，竟然齐刷刷地行礼，口称：“小叔叔。” 吓！秦如清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下来。 小叔叔？第五翎羽这家伙有这么老？他可能年纪是比自己大一些，但明显瞧着还是同辈人的样子啊。 秦如清心里惊了一会儿，又很快淡定下来。这也很可能是辈分大。 第五翎羽抬抬手，叫他们起身后，这些人转而涌到秦如清跟前，开始叽叽喳喳： “你就是不周山那个破了的神器测出来的金榜第一？如今看来那神器也没坏到哪里去！” “你好厉害，你是天级评测哎，我们家能测出来天级资质的，只有小叔叔跟少族长！” “……” 秦如清想起之前入神山之前要树立的小白花人设，又瞄到自己今天穿得是清冷柔弱仙子装，于是细细柔柔开口了。 “多谢各位夸奖。今日过了仙品试炼，才知外头大会的测试是如此浅显而不值一提。今日我能取得这个成绩，也是占了很大的运气成分在，并没有大家口中夸得那么厉害。” 以秦如清的眼力，能轻而易举地看出这些仙品小崽子，看似目中无人，实际呢，还带着未经世事的单纯。 他们生于蓬莱神山，看不起外界，对仙品十分骄傲简直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秦如清就顺着他们的想法说，狠狠夸仙品，再死命谦虚，这些人对她的抵触心理自然而然就会消失。 果然，秦如清几句话下来，一个天资不俗，长相惊艳，虽有些距离感，但是细接触下来才发现是不善言辞的仙子形象就这么建立起来了。 这些单纯仙品小崽子顿时对秦如清的好感激增，就连之前嘴她最狠的那个男生，此时已经红着脸蛋表示他可以带秦如清逛神山了。 秦如清脸上表情不多，但是眼睫却频闪，表示有机会一定。 那仙品男生已经完全被忽悠瘸了，以为秦如清的一定是真的一定。 第五翎羽揣胸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地嗤了嗤。 小骗子。 第五翎羽送秦如清回到她的住所，转身：“你可是还有问题？” 秦如清故意作出惊讶的样子：“署长怎么知道？” 第213节 第五翎羽淡淡：“猜的。”随手一甩袖子，又道：“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是西岭仙品署的署长了，我任期满，如今已经回到蓬莱。” 任期满。那您这任期可真够短的，满打满算也就一年多。 是被下放现在终于能回族了？ 心里如此猜测，嘴上却嗯嗯，还是喊署长，跟着问出了她的问题：“四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这个天级令牌，有什么用吗？我若是集齐四个，会发生什么？” 秦如清过地狱道的时候，就莫名感觉这个试炼地不简单。从它的关卡难度，属于上古的神异气息，以及所给出的奖励级别来看，也能印证这点。 四狱似乎不仅仅，只是仙品的一个训练场所。 第五翎羽沉吟一下：“四狱……你可以将它理解为，某种传承的选拔之地。” 某种传承……秦如清亮起眼睛，脱口而出：“难道我通过整个四狱，就可以获得传承？” 传承哎，能让仙品都在意的传承哎！而且看四狱的古老气息，说不定就是从上古传下来的，那就是属于上古的传承，多牛逼啊。 秦如清承认自己心动了。 第五翎羽却白了她一眼，“当然不是。这种级别的传承能是随便给你的吗？说了是选拔之地，自然是挑选适合传承的人选了。” 秦如清掌心浮现出一道古朴铜牌，看着上面的天级古字，惊奇道：“那这么说，我还挺适合这个传承的？” 第五翎羽不知为何笑了一下，肯定道：“当然。” “至于天级令牌集齐四枚会发生什么，”第五翎羽顿了顿，道，“我也不知道。” 咦？秦如清抬眸。 迎着秦如清的视线，第五翎羽嘴角翘了翘，故意放缓声音：“因为，第五家至今没有，以全天级评价通关四狱的人。” 蛙去！第五这个仙品都没有全天级通关的人？没有人通关，自然也就无从知晓拿齐天级令牌会发生什么了。 秦如清隐约知道了这个四狱的难度。 她是自信，可却不是普信，目前几斤几两还是晓得的。看来四狱的第二狱不能随便下，要等她将五色玄晶吸收完，以及生死意志彻底消化掉后才可以考虑。 想到玄晶，秦如清问：“对了，还有那个五色晶石，我感觉好像不是普通的能量晶石……” 第五翎羽抬眸，一副“你捡了大便宜”的样子笑了笑，道：“那是上古属性玄晶，将之炼化，可提升对属性规则的掌控。” 上古属性玄晶。秦如清暗自点头，怪不得她之前发现对火焰的掌控力提升了 第五翎羽打算离开之前，秦如清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个，署长，不知第五家有没有藏书阁这样的地方，清清可以去藏书阁翻阅一下典籍古书吗？” 第五翎羽：“当然。你当然可以，你是我第五家的贵客。” “震动铜铃，用神念输入万卷阁，铜铃自会给你指引。万卷阁有层数限制，普通子弟最多只能进到三层，你有地狱道天级令牌，应该可以上四层。” 可以上四层！ 秦如清搅动手指，开始发动甜嘴技能：“署长，您真好。清清定会在四狱中好好表现，坚决不给您丢脸~” 第五翎羽眸光一闪：“我真好？又不是你骂我骚包，黑心烂萝卜的时候了？” 嘿，看破不说破晓得伐？ 终于将这尊大神送走，秦如清进了屋子，窗是开着的，大约是知晓她要住进来，已经有侍从提前清理过。 秦如清进屋的第一反应是，上下左右前后里外仔细检查了一遍，检查有没有“摄像头”，监听阵法之类的东西，确认没问题后，才松一口气。 她走到窗边，后面似乎是“瀑布”，有鲜活生动的花鸟鱼虫的景象。伸手一接瀑布，接到的却不是水，而是某种气体。吸入，只觉心旷神怡，灵台清明。 秦如清嘿了一声，“五星级酒店，真八错呀！” 坐到床边拿出通讯玉简，开始水群。 她在四狱，算下来时间应该也过了三天了，积累了不少未读消息，现在一次看完。 继上次她专程返回五色海对岸报了平安后，焦虑的唐子凤才松一口气。 牛牛小唐：“没事就好。” 却又问。 牛牛小唐：“真的不用我去看吗？” 陆薇似乎也很记挂秦如清，比较关注玉简消息，因此回复消息很快。 向日薇薇：“唐大哥放心，小五说她在薅毛，心情应该是比较开心的，如今可能是进了第五仙品的试炼地之类的地方。” 后面秦如清就一直没消息了，唐子凤开始跟机器人打卡似的汇报他每日行程。 牛牛小唐：今日在炼制一个金品长老的本命器。给的灵石不多，事却很多，给他出了三版图纸，他都不满意，我出到第五版的时候，他选了第一版。不理解。 牛牛小唐：我本来已经不想接他的单了，但是明华宗师说，这个金品家族势力挺大，也是器会的长期合作对象。只能忍了。 又过一天。 牛牛小唐：还是他的单。但是之前的一笔订单尾款灵石到了，共计八万灵石。 陆薇被炸出来了。 向日薇薇：“唐大哥，原来你这么有钱……” 倒是启荣，只有一次冒了泡，说的话也是，“还在锅里”，至此杳无音信，不知是生是熟。 秦如清看完噗噗笑，开始回消息。 奇迹清清（南岭村第一女仙）：启荣还搁锅煮着呢？ 回三姐：他们搞炼器的都很有钱啦！ 回小唐：大腿，请速速给我打钱！ * 不周群岛，宋氏领地。 一口差不多四个成年男子合抱都不定能抱起来的大锅，大祸底下的柴火正旺，锅内沸腾着不知名的深绿色液体，偶尔还能看到上浮的葱段。 启荣坐在大祸里，小脸煮得通红，他用尽全力撑开眼皮，看了一眼旁边悠闲坐在靠靠椅上的宋三长老。 启荣虚弱开口：“长老，可否让我，看一眼通讯玉简。” 跟妹妹他们聊天诉苦，是启荣最后的精神寄托。 宋三长老的靠靠椅前摆着一个小案几，案几上放着许多玉简，都是荟萃楼最近新得的仙子素材。 三长老正在挑选可用镜头，并开始剪辑，给一些需要加柔光特效的仙子镜头加特效，眼瞅着十分忙碌。 忙碌中抽空看启荣一眼，笑眯眯道：“不行哟，一共要烧七七四十九天，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看着启荣顿时灰败下来的脸色，怕这孩子心里没寄托，真烧熟了，又道：“这样吧，你再坚持三天，我给你看一眼。” 启荣振作点头。他扒着大锅沿口，犹豫再三，问： “长老，为何锻体药液中，要加葱姜蒜？” 宋三长老理所当然道：“去腥除味啊！” “你们体修多大味儿啊，须得好好涮涮！” 又叮嘱旁边揣胸看热闹的宋新武添柴，加大火力。 启荣的脸顿时红得像刚采摘下来的洋柿子。他非常想说一句，他没味儿！ 从小跟香香的姐姐妹妹混在一起，他一直很注意干净！ 可看着旁边添柴的宋新武，又看了眼旁边竹篓子里的一篓葱姜蒜，到底憋住了。 * 丹修圣城，丹心城。 陆薇大约身处一间书房，房中有一长条书桌，桌上摆满卷轴，卷轴堆成了金字塔形，高高隆起，左右各有一堆。 除此之外，地上同样大小的金字塔卷轴堆，还有十几个。 陆薇神色娴静，手里捧着一个卷轴，目光跟随卷轴上的字移动，桌前还有一道紫檀香炉，正袅袅冒着白烟。 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陆薇手里的卷轴看她，她放下，松松筋骨，自语道：“师父叫我看完这些古方，并做批注。” “看完这一屋子，至少需要一月时间。” “且等我看完三间屋子，再去九层塔吧。”看陆薇的语气神态，甚至有些享受其中。 拿出碧色玉简，看了眼上面的消息，陆薇笑起来，语气有些惊喜，“小五出来了。” 发出的话却跟她典雅娴静的气质十分不搭。 向日薇薇：“薅毛情况如何？” 奇迹清清（南岭村第一女仙）：非常不错。我现在觉得蓬莱这趟真的来对了！我之前去的地方叫四狱，是第五仙品的家族试炼地，年代十分古老久远，好像还藏着大传承（鸡叫！），虽然人家仙品的传承可能跟我没啥关系，但咱也可以捞点油水啊！发誓，我要在归墟开启之前过完四狱！ 陆薇笑：“那你加油，还有五年时间。” * 器会独立隐□□立岛屿。 唐子凤坐在一件密室中，右上角的天窗斜斜投下一道光影，柔和均匀地铺散在藏蓝色炼器袍服上。 他神色安静，眼睫在眼睑下投下一扇阴影，五官笔挺，线条清晰而利落，带着一种雕塑般的沉静力量感。 一个小童推开门，给他送上需要的炼器材料，态度恭敬，又悄悄将密室的门阖上。 唐子凤神色不变，执笔画好炼器图纸后，发个某个不知名的金品长老，在心中下定决心这是最后一版图纸，并单方面屏蔽，切断了与这位长老的通讯连接。 做完这一切，习惯性地拿出玉简，看见某行字，神色柔和了一些，用灵识刻字恢复： “嗯，灵石都攒着，给你做神器。另外，器会新到了一批高级锻造材料，我挑出了几样。”你能用的。 对此，奇迹清清发了满屏的，能把眼睛晃瞎的哈字。 * 打完哈字后，秦如清眼睫频闪，乐呵呵地嚯嚯了一声，小唐也太客气了。 咱只是玩梗啦，这人还真当了。 收了通讯玉简，秦如清重新拿出之前在地狱道中获得的五色属性玄晶与天级令牌。 眼瞳被晶石映出彩色的光，“那这段时间，就好好消化地狱道的收获吧！” 第214节 “之前过五色海时就感觉本命神通火有那么点变化，不知道这五块属性玄晶全吸收了，能不能产生质变……” 最终说着，秦如清抬手布下一道结界，这才放心闭上双眼。 不需要去其他地方，第五翎羽给她挑的这个住所，就如同五星级酒店，已经是个上佳的修炼之所啦。 如此，一晃十日过去。 期间第五翎羽有来过一次，看见屋外金色的结界，背手笑了笑。 “倒真是一直防备我。” 他看出来这结界不是防御型的，而是放哨型的，即，只要有人触碰结界，在内部修炼的人很快就能知晓，继而转醒。 也没多纠缠，很快离开。 第十日，秦如清睁开眼睛，第一反应是朝外头看了一眼。 “有生人气息。是谁？” “闻着味儿像骚包。好在结界并未惊动，他应该很快走了。” 秦如清伸出掌心，看着上面浮现一簇金色火焰，如烟如雾，看着与之前没什么区别，可细看，却能看出金焰外围结的雾气是白色的，寒森森的，他人靠近，会即刻冻结。 “本命火当真是多了冰属性了。”秦如清喃喃。 她目光中带着惊奇。 第五翎羽说，这东西是上古属性玄晶。如今她吸收炼化起来，好像天生就跟她的火焰契合。 秦如清能感觉出来，契合的不是之前的那个天火，而是她本来的道体火焰。 秦如清心里有了一些奇怪的联想，但因无法得到证实，暂且按下不提。 “而且好像火焰还多了个技能，能冻结神魂？不清楚，等实战用用。” “令牌里面的生死意志已经十分淡薄……该薅新一轮的羊毛了。 ”秦如清目光投向远方，是第五仙品的万卷阁的方向。 “进第二狱之前，不若去万卷阁看看。” 秦如清直接翻身坐起，眼神炯炯发亮。 ——不知在这仙品的藏书之地，可能找到她道体第三阶段的升阶之法！ 第146章 入仙品图书馆，万卷阁 “叮铃~” 秦如清震动铜铃， 用神念输入万卷阁。很神奇，好像某个地方莫名对自己发出召唤，秦如清跟随铜铃的牵引， 一脚踏入某个地方。 再睁开眼， 眼前出现一方六角玲珑塔，宝塔高耸入云， 纯洁的白玉阶梯将它高高托举。庄重又神圣。 秦如清没着急进去，反而看了眼铜铃。 蓬莱神山这个地方果真神奇。秦如清有种奇妙的预感，她并非是身在那个大龟神山的山顶或是某处山腰， 而是在山内部的空间。 在神山内部，不知其地域大小，或许仅仅只有一方土地，又或许地广无垠， 乃是另一片神异空间。 如此叫人震撼的地方， 是天然形成还是人为所造呢？ 若是前者只能感慨自然的鬼斧神工， 若是人为……该是何等惊世的大能？ 秦如清踏上白玉阶梯， 缓步前进。登上最后一阶台阶，六角玲珑塔已经近在眼前，秦如清抬头， 看着眼前的紫金牌匾， 上书浩瀚三个大字：万卷阁。 顿了一下，踏了进去。那一瞬间，秦如清感觉到一股无形的神念扫过自己全身。那神念不带活人气息， 像是这玲珑宝塔自身的意志。 这神念的搜寻并没有给秦如清冒犯的感觉，因为她感觉这神念更多是在和腰间悬挂的铜铃建立联系， 似乎在确认她的身份。 进到里面，又是另一番天地了。 不是秦如清以为的图书馆那种， 高耸书架层层排列，规整而有秩序。而是类似于星空大殿，脚下是深邃光洁的墨玉地板，抬头是浩瀚神秘的深紫色星空。 唯一的不同是，星空中点缀的不是星星，而是无数白色光团。 大殿正中央竖立一副虚拟星象图，图前有穿着白绿道袍的老妪正在打坐。 这位老妪应该就是图书馆管理员这样的身份吧。秦如清如此想，缓步走过去。 走近前，发现这位老妪的面容苍老无比，头发全白，皮肉松弛，形成许多个褶子。然而怪异的是，她周身又散发着一种澎湃的生机。 老妪像是觉察了她的动作一样，缓缓睁开眼睛。 对上老妪的视线，秦如清陡然一惊。 像是经历了无数岁月，老妪的眼神有时光打磨的痕迹，然而眉眼一动，又纯真如稚子。着实奇怪。 秦如清朝老妪一礼，老妪温和开口了：“你的铜铃显示有下四狱的痕迹，可有令牌？” 豁，这也能看出来吗？秦如清顺从地拿出自己的地狱道天级令牌。 老妪看见古朴青铜令牌上的天级二字，苍老的眼闪过一丝惊讶。 “第五氏族已经很久没有人能拿到天级令牌了，上一次我记得还是小翎羽。” 老妪看她：“你不是第五家的人。” 秦如清拱手，“小辈乃是南域银品世家秦氏族人，受南域署长之邀，来第五仙品氏族接受训练。” 虽然真正邀她的人是第五翎羽，但官方书面上的邀请人却是南域总署长。秦如清当时知晓时，就隐约猜测大脚署长恐怕跟第五翎羽是一伙儿的。 果然老妪就很懂，了然道：“原是小翎羽邀的你。” 抬手在秦如清的铜铃上留下一道印记，老妪道：“凭地狱道天级令牌，你最高可上四层。” “去吧。”老妪伸手一挥，秦如清眼前就如时空转换，短暂眩晕一瞬后，大殿消失了，星象图消失了。 秦如清像是直接漂浮在深紫色星空中，伸手就能触碰到那些光团。 她知道，自己应该是来到了第一层。 “果然神奇。”秦如清好奇地伸出指尖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一道光团上轻点，光团破碎，一道卷轴静静落在秦如清掌心。 果不其然，一道光团就相当于一本书。 秦如清抬头，看着眼前的浩瀚星空。那岂不是说，一层的书就有这么多？！ 你家图书馆叫万卷阁是不是有点含蓄了？明明一层就有万卷了好么。 “只是这么多光团，又未署名，我该如何找到我想要的书？” 秦如清眼角余光扫到铜铃，心念一动，输入一个类目。 火系功法。 漂浮在秦如清跟前的光团瞬间远离，然后某一个星座的光团自动围到秦如清跟前。 蛙去，你们仙品的图书馆就是高级哇！还装了全自动检索系统。 秦如清随手点了一个光团，卷轴浮现，展开阅读了起来。 确实是外面难得一见的火属性功法，只不过秦如清并未动心。甚至这一趟，秦如清压根就没有更换功法的想法。 她现在所用的功法依然是很多年前老祖给她的一部，在当时已经是秦家最高级的功法，应当是老祖曾经从瀛洲带回来的。 当然那部功法虽然不差，可在这仙品的藏书阁，一定能找到更好的，甚至她刚刚随手点的一个，就一点不比她身上用的差。 可秦如清依然没想着换。 功法于她，如果不是好到一定程度，对她来说效用不大。是可以提升，但是这种程度的提升，秦如清自己多花点时间，多去个秘境，就可以补足。 而且转修功法还要时间。有这时间她早可以做别的去了。 秦如清确实想要更好的功法，但能对她产生质变的功法，还得去归墟找。 去归墟仙墓，上古大能的传承之地去找！ 普通的，完全对她道体产生不了什么作用。 秦如清想了想，又往铜铃输入了一个类目：锻体秘笈。 跟前的光团换了一批。秦如清这次下手如闪电，飞快地戳破光团，一个个看了起来。 她最想了解的当然是道体，但是仙品地盘如此神异，秦如清希望自己的做法不要太明显。 不论仙品对自己了解有多少，她这边也决不能将自己心中真实的在意的东西暴露给别人。 我就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儿都翻一遍，你还能从中找出规律，以此窥伺我？ 锻体的看完，秦如清闲闲地开始搜索丹方。 她真一点不急，虽抱着忽悠人，叫人拿不准自己的阅读偏向这个目的，但检索的书都是自己真需要的。 她不看，可以给启荣三姐小唐以及秦家代看啊！ 论薅羊毛，秦如清可是认真且专业的。 给三姐找丹方，哦哦，还有种属于丹道的神奇天赋叫丹心； 给亲哥查找后天灵体完善之法，毕竟他此前虽然服用了能提升资质的灵药，却不定真的能炼出后天灵体； 给老祖找除了元婴果和高阶丹药，能最大程度提升突破元婴的方法。如果要服丹，哪些丹药有用，丹方又分别是何； 给小唐……嗯，他的天赋好像已经拉满了，就给小唐找一些珍稀炼器图纸吧。 当然还有爹娘。秦如清给爹娘查阅的书籍主要是提升寿命方面，毕竟爹娘资质有限，还不像亲哥，还算年轻，资质方面尚能补救。不能通过资质拔高他们的修为上限，就只好通过外部手段弥补阳寿了。 秦如清就这么在天卷阁刷了几天书，最高只上到三层。 在平平无奇的一天，秦如清终于上到第四层。 第四层相比于前三层竟然有了明显的变化，变化就是，竟然没人。 秦如清在前几层是能看见人的，这几天中已经有不少仙品子弟跟她在图书馆中偶遇，还有个，叫第五颖君的，自称是她的粉丝，还叫她给签了名。 秦如清只好勉为其难（开开心心）给这位仙品粉丝签名了。签在了小粉丝的贴身手绢上，还印了个火热的唇印（好家伙） 秦如清自然没有那么自恋，一切皆是那位颖君仙子的请求。 于第四层中，秦如清照例花里胡哨各种类目一顿搜索。然后才开始搜了道体相关。 甚至为了混淆，她每上一层都会搜一次道体，但显然没搜出任何实质结果，在低层搜出来的都是一些零星传说。 于第四层，秦如清搜出来的结果竟也不多，只有数目清晰可见的十几个光团。她依次戳破看了起来。 第215节 “道体，契合某种大道规则的天生之体。” 咦，这个解释好专业啊，是契合某种大道规则？ 规则…… “拥有道体者，道途已经天生而定，修炼前期基本没有阻碍。为天道亲子，气运加身。” 后一句已经听老祖他们说过很多遍了，应是行业默认。但是前一句，什么叫“道途天生而定？” 我的路已经注定了吗？ 秦如清摇头，发现这个卷轴只是说了一些道体的基本信息，虽然这些零碎信息对她来说已经十分重要，可再往后，就没有了。 于是又换了一个光团…… 秦如清克制自己想要直接输入青莲道体的想法，手动寻找，终于在一本《道体名录》上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结果让她失望。这本名录上所说的东西，与老祖曾经拜托瀛洲旧部调查出来的东西别无二至。 只简单介绍了一下青莲道体的特征，说是出自久远的远古时代，别的就没了，没了！ 你不是仙品吗！怎么会连青莲道体详细特征都不知道！ 究竟是她目前所处的万卷阁层数太低，还是青莲道体就是年代过于久远，哪怕是仙品也无从考据！ 秦如清皱眉，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更高，当然后者也不排除。很有可能是两种情况同时存在。 她要做好哪怕在第五仙品也打探不出来消息的心理准备！ 秦如清失望，也不算太失望，她觉得再往上走两层说不定就有点新收获了。 只可惜，她的天级令牌最多只让她走到四层。看来是事实考虑进第二狱了。 结束道体的搜索后，秦如清没着急离开，而是又花里胡哨将她这段时间搜索的类目重新搜了一遍。 四层更高级，说不定能找到一些新东西呢。 别说，秦如清还真找到了个有用的，一本介绍各种特异灵体的卷轴中，竟然提到了启荣的吞噬体质。 还顺便提了吞噬体质的进阶之法。 秦如清当场就愣住。 她第一反应是，启荣这是什么运气啊喂。她找自己的找不到，翻启荣的却一翻一个准。 哎，秦如清心里叹息一声，怎么说都算是个好事，快速记下，打算回头跟启荣说。 又过一个时辰，秦如清今日的刷书任务才算是圆满结束。 临走时倒发生了一个小插曲，秦如清撞到了一个人。 这人似乎在万卷阁四层修炼，还施了遮蔽术法，凭秦如清的神识灵觉竟然也完全没察觉到动静，这就撞了上去。 一阵神异的波动，屏障如水波一样浮现，最终显露出一个人影。 是位男子。五官笔挺锋利，眉眼深邃，叫秦如清这种没文艺细胞的来形容就是很有异域混血的美感。 此人没穿第五家的统一袍服，但秦如清打眼一扫，就看出这人在第五家必然地位不低。 原因有二： 一、气场，气势。 二、腰间挂的玉饰花纹比第五翎羽腰间那块还繁复。 一般放他们世家，玉饰的繁复程度是能一定程度代表家族地位的，虽不晓得他们蓬莱的规矩是不是这样，但想来差不了多少。 这人睁开眼睛，身上发散着和下头星象图跟前坐着的老妪相似的波动。 秦如清眼眸闪了闪，状似惶恐地行礼。 她如今可是一身标准的第五仙品普通弟子服饰。白绿道袍，袖口有柳叶纹，腰悬铜铃。 这人应该不会看出什么问题…… 刚这么想，这位英俊男子开口了：“你不是第五家的人？如何能上得万卷阁第四层？” 不是，你们第五家的人气味特殊还是怎么地？看一眼就晓得我不是你们家的人？ 像是知晓秦如清眼中的疑惑（故意疑惑的），男子开口：“你的铜铃，乃是副铃。” 秦如清嘴角抽了抽，合着我这个是个赝品呗。第五翎羽个小气鬼！ “何人给你的铜铃？” 秦如清如实回答：“乃是前西岭署长第五翎羽。” 秦如清不知道骚包在第五家是啥身份，但是说他是前西岭署长应当出不了差错。 果然，男子沉吟一番，竟然站了起来。这一站就看出他身量高大，体格十分精壮。 相比于第五翎羽，他更挺拔魁梧，却不是那种属于肌肉大汉的魁梧，而是那种特别有男子气概的魁梧。 男子道：“是他……所以你便是那个仙品种子，秦如清了。” 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连她名字都晓得？秦如清垂眸，谨慎道：“仙品种子不敢当，但我确实名如清。” 男子嗯一声。 秦如清像是好奇道：“阁下是如何知晓我的身份的？” 男子表情不变，平淡道：“第五翎羽予你的那些资源，需要向族中审批。是我批的。” 秦如清噶住，半晌露出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人的身份，她心里有点猜测了。 男子有种强大中带着平和的气质，他想了想，竟然又拿出一个铜铃，铜铃离手，漂浮到秦如清跟前。 “你的铜铃乃是副铃，功能受限，行走蓬莱多有不便。这个铜铃从未有人使用过，乃是全新的，你若需要，便送你，当是我送你见面礼。” 秦如清扑棱眨了一下眼睛，惊喜地抬高声音：“多谢阁下。我需要！” 她不扭捏，不推辞，眼眸明亮，就这么收下了。 男子似乎也被她干脆的态度弄怔楞地一瞬，反应过来后竟然笑起来，“如此甚好。” “你去吧。” 说着也不等秦如清回应，遮蔽屏障像拉链一样拉上，在秦如清的视线灵识中，这个人已经消失在她眼前。 秦如清捏着这个全新的铃铛，心里气得牙痒痒。 那狗东西果然在她的铃铛上做手脚！还整个副铃，怎么，是你的附属呗！ 又过两日，秦如清将仙品图书馆的书，四层来回上下刷了三遍后，摇动铜铃，呼唤第五翎羽。 他今日没竖冠，鬓角却扎了小辫子，还用了金饰。他是秦如清见到的，唯一一个用金饰非常合宜的男子。 秦如清一见到第五翎羽，扯着嗓子就开口： “好署长，我打算进第二狱了！” 结果第五翎羽的关注点显然不在这上头，他目光落到秦如清腰间的铃铛上，眼神微妙： “你换了我给你的铜铃？” 第147章 第二狱傍生道，四狱的玄机 秦如清拎起腰间的铃铛， 神态很轻松地说： “您是说这个吗？” 第五翎羽一点下巴，“从哪儿来的。” 完整的主铃只有第五仙品正式记入族谱的族人子弟才会有，秦如清是外姓人， 还是他带入蓬莱的， 按理来说不可能拿到主铃。 秦如清笑嘻嘻：“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两日前我去到万卷阁第四层， 在里面撞到一个修炼的人。我惊扰了他，他也不恼我，还送了个铜铃， 说是见面礼。” 第五翎羽嗤一声：“随便个人给你东西，你就接着，不怕他害你？你不是一贯最小心谨慎了吗？这会儿的警惕心又没了？” 秦如清很无辜地说：“可他说，署长您给我的铃铛是副铃， 功能不全， 行走神山多有不便。他给我的是完整的铜铃。清清想着方便， 这才换上的。” 第五翎羽简直要气笑了。他能不知道这个浑身都是心眼子的小丫头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嘛。 就是觉得他给的铜铃有问题！比起他给的， 她更愿意相信一个第五家的陌生人。 她很可能已经猜出了那人是第五有林，仗着第五有林一个仙品的少族长不会有那个闲心算计她。人家少族长给的见面礼，自然得及时佩戴上表示欣喜， 便顺势将铜铃换了。 他第五翎羽看到了， 自然也不能说什么。 该怎么说？ 少族长给的东西不用在意，你戴我的？ 主铃也就那样，功能也不差？ 主要是， 他心中也未必就坦荡。 如此，处境就被架住了， 也许是觉得颇失颜面，第五翎羽竟冲着秦如清哼一声， 甩袖走了。 秦如清眼眸一闪，反而稀奇住了。 哟~甩脸子了，这倒稀奇。要知道，乐子人就是万事皆可乐，秦如清就很少见到第五翎羽动怒，哪怕有时候她故意刺他。总是一副笑吟吟的样子，看你就像看戏。 今日竟然这么直白地表达出了不高兴。因为啥，就因为她换了个铃铛？ 秦如清可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大的面子。想来想去，想到事情的另一个主人公。 第五家的少族长？万卷阁遇见的那位应该是少族长吧？主要是看年纪不像是族长。 他是不是跟第五翎羽不太对付啊。 自己在他送的和老对头送的铃铛中选了老对头的东西，第五翎羽觉得冒犯，这才出奇着恼的。 秦如清觉得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没想到第五翎羽还有“你怎么能跟我的死对头关系好，我很生气”这种小学鸡心理。 秦如清拍拍手，乐呵呵地跟了上去。 第五翎羽走得飞快，是丁点儿没管秦如清。不过秦如清也不慌，她现在也约莫晓得铜铃怎么用了。 第216节 这神山内部空间很玄妙，铜铃有点像是行走神山的工具，能够定位转移，还有点像个人身份牌和行踪记录仪的意思。 只要用意念输入名字，铜铃就能自动传送。 秦如清笑脸保持不变，正打算输入，忽而表情僵住——等等，第二狱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在原地定了两秒，秦如清拿出玉简，开始求救： “好署长，第二狱叫什么？孩子找不到路哇！” 那头生生晾了她一会儿，才回：“求我。” 求你？这算啥！ 秦如清：“求你求你！” 只要能达成目的，秦如清向来不介意有时候嘴上吃点亏——因为她可以从其他地方找补回来。 那头也想不到秦如清能这么干脆，给无语住了，半响报了个名字。 这次，秦如清的铜铃终于发挥了作用，她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时，空间黑暗下来，场景和地狱道有点相似，一道巨大高耸的青铜钉子门。第五翎羽站在门口背手而立。 秦如清走过去，看见青铜门上牌匾篆刻的古字： “傍生道。” 这便是四狱的第二狱。 第五翎羽瞥了她一眼，带着没好气的意味，道：“去吧，不是你要去的吗，好好进去吃点苦。” 喂，你这指着傍生道教训我一顿的意思不要太明显啊。 秦如清心里吐槽，嘴上却开始说好话（主要是怕这人给他穿小鞋，谁知道他有没有权利调整傍生道难度什么的） “好署长，可别气了，要是您给的是主铃，咱一定不换，肯定好好戴住！” 秦如清不提还好，一提第五翎羽心里就更梗塞了。 主要是，仙品铜铃都是有定数的，象征身份，肯定不能人手几个，要想多拿，就要跟族中申请。 他当时一嫌费事，二也是因为，主铃不好动手脚，他没法儿掌握秦如清的行踪。 如今被秦如清看破，特意更换，他即便气恼，也说不出指责的话来。 只能警告地瞥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 秦如清嘿嘿一声。你自己立身不正，就别怪我防备啊。 开始走到青铜门前。刚一靠近，门前钻出两个青铜凶兽像。看着青面獠牙，可怖得很。 凶兽像眼中冒起红光，要不是秦如清闪得快，差点将秦如清头咬掉。 秦如清惊恐扭头，第五翎羽这才闲闲开口：“四狱是层层递进的关系，前者不过，后者不入。把你的地狱道令牌给它看。” 你早说呀。 秦如清也晓得这是第五翎羽在存心报复。撇撇嘴，拿出自己的令牌，凶兽眼中的红光这才消失了。 厚重的青铜门缓缓移开，踏入之前，秦如清先朝着第五翎羽挥了挥手，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灿烂地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 真奇怪，她气人的样子着实可恨，可这么笑盈盈挥手的模样又叫人觉得乖巧可爱。 可不可爱的另提，乖巧这个词又怎么可能在她身上出现呢。 第五翎羽眉眼平淡地看着青铜门阖上，秦如清最后一丝身影也消失。 他的面容并没有像他一开始表现出来的那么恼怒。 眼眸中氤氲的，不是生气，而是一抹深思。 青铜门的另一面，背过身的秦如清笑脸也逐渐消失。 第五翎羽这个人，着实奇怪。对她充满利用算计，行动中却也不乏忍让包容。她有时候故意挑动激怒他，也不见他怎样。 这没叫秦如清放松，反而越发警惕。 不过现在多想也无用。秦如清举目向前，发现前方黑洞洞的，人置身其中，会发现自己既无前路，也无退路。 秦如清想了想，指尖蹭地亮起一簇火光。这火光闪动跳跃，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便淡然举光前进了。 * 秦如清走到一个铁笼子前，笼门洞开，像是欢迎她进去。 可秦如清却看着这个铁笼子迟疑住了。人进铁笼子，这像话吗？咱又没干坏事。（没干吧？） 秦如清又试探着在其他方向走了走，发现周围的环境中只有这么一个铁笼子，甚至想走远点，还被黑暗给挡住了。 黑暗，把她挡住了，像堵墙一样将她挡住了。你就说合不合理。 显然，这个傍生道的意志在要求她进这个笼子。 进就进呗。秦如清刚一踏进去，像捕鼠笼的笼门一样，弹簧松动，门啪一下阖上。 然后铁笼开始缓缓下落。 不知过了多久，笼子停住，笼门打开，秦如清迟疑地走了出去。她好像来到了一间监狱。 监狱里关着一只兽。大约是第五家提供的伙食不太好，兽已经饿得皮包骨头了。闻见活人气息，脚爪交叠趴伏在地的兽陡然睁开一双黄褐色兽瞳。兽瞳中一道竖线瞧着分外吓人。 一道黑色身影闪电般窜出，几乎不给秦如清反应时间。 秦如清偏头躲过它一爪，另一只手淡定发出一道金链，圈住兽的腹部，将它狠狠掼在墙上。 这兽的外形像一只黑豹，很快翻身站起来，前肢伏低，朝秦如清发出警告威胁的兽吼。 养猫的都知道，猫发出嘶吼其实是表示害怕，真狠的直接就上爪去掏了。这黑豹显然也通过刚才那下交手看出秦如清的不好对付，此时正在害怕。 秦如清细眉蹙了蹙，很快将兽收拾了。甚至没用大招，因为兽的修为只有筑基。 这与秦如清一开始的严阵以待完全不同。她不相信傍生道的难度只有这点。 兽的黑毛被秦如清给烧秃了，此时恐惧地蜷缩在角落里，与一开始的凶狠完全不同，温顺地像只小猫。 秦如清看了小猫一眼，画面开始偏转，她似乎被传送了出去。 又是一间牢房，又是一只新兽。 秦如清与兽对战的时候还在想，难不成这里是第五家关押妖兽的监狱？ 曾经南部原始密林里，秦如清就见过南岭署长出手，用一个钵状法器将妖兽关了起来，秦如清后来也没想着兽的去向。难不成最终兽被放到了这里？ 还有，比地狱道难度更高的傍生道仅仅是叫她与妖兽对战这么简单吗？ 打败第三只筑基修为的兽时，秦如清发现了端倪。 按理说，以她的恢复能力，现在与筑基修为的兽相比，应当轻轻松松，没有压力才对，可秦如清在战斗之余发现自己的灵气消耗快得惊人。 紧紧是与三只筑基妖兽对战，灵气就已经消耗过半。 这对她来说完全不科学。不说道体的恢复能力，只单凭她的先天大圆满之体，消耗也不至于这么大。 事实在秦如清对战第四只妖兽时得到了印证，这次秦如清有刻意留意灵气储量的变化，发现除了与妖兽对战时的法力消耗外，她的灵气竟然还在额外地流失。 果然有玄机。 秦如清照例也将这只兽捆在角落里，开始打量这件牢房。 青灰砖石，壁灯，枯草。牢房里的东西就这么多。 每样都是平平无奇的东西啊……秦如清的视线划过橙黄的壁灯，忽而一凝眉，竟然施法朝灯一击。 术法竟然穿过了壁灯，直打在后面的墙上。 果然有古怪！ 秦如清刚才之所以凝眉，正是因为她看见了灯盏里燃烧着橙黄火焰，却丁点儿没有感应到火焰气息。 然而发现了古怪却还不行。那只兽看着这只可怕又奇怪的少女扒在墙上怼着那壁灯研究了半天，而后跳下来喃喃自语。 “奇怪啊，我手也摸不着这灯，像是个幻影。或许不过是个象征？灵气的流失加快是牢房中的自带负面效果？” 秦如清放弃研究灯后，开始与兽大眼瞪小眼。 与监牢中的兽对战，秦如清一直有注意控制自己不下死手，原因有二。 一，第五家抓住妖兽，也没杀，只是关起来。他们不杀，秦如清就不能做那个杀兽人。 第二，这试炼关卡名为傍生道。 凭秦如清很浅薄的佛教知识，知道傍生又是畜生的别称。依照前头的地狱道，此道就算取名也应是取畜生道才对。 可第五家却避讳了畜生的称号，采用别称。凭着这点，秦如清觉得自己手里就该留点分寸。 没多久，画面又开始转换，秦如清被传送到新牢房。感应到那只兽的气息，秦如清眼眸定了定。 妖兽的修为开始是结丹期了。 看来牢房里妖兽的修为逐步递增的，也不知道想拿到天级令牌需要打败什么级别的妖兽。 对战结丹期妖兽，秦如清并不算吃力，不说她现在的实力，之前在百族大会，她就已经能对战结丹期。 更叫秦如清苦恼的反而是这个牢房的负面状态，因为仗着极强的恢复能力，她以前从未体味过灵气不够用是种什么体验。 可今天，她体会到了！ 原来法师缺蓝是这种感觉！ 孩子大招都捏在手里了，特么没蓝发不出来，然后错失良机！恨！ 秦如清还发现，当对战妖兽进入结丹期后，牢房留给她的休息时间也变短了。本来要是给她足够的恢复时间，凭她自身的恢复能力完全可以弥补灵气额外流失的消耗。 可现在，时间太短了！秦如清刚打完一只兽，没喘两口气，转眼就被传送到下一间。 机器人也架不住这么造啊！ 很快，秦如清虽然下手不见颓势，精神却十分萎靡。为了保持灵气运转，她一直将她的先天大圆满之体功率开到最大。 一边拉满功率一边打架，她的精力消耗达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若要精准形容一下，就是一直超负荷运行，然后cpu快烧了。 差不多整个体内的灵气消耗殆尽到重新充盈，这么经历了四个来回，牢房终于没有将她立刻传送走。 秦如清松一口气后，竟然感觉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 第217节 终于结束了吗？ 秦如清几乎本能地趁着这个喘息时间加快恢复灵气，她不确定这个牢房接下来会不会给她搞什么骚操作。 结果消失了很久的大铁笼重新出现。秦如清恢复了一会儿，看着铁笼，迟疑了一会儿，再次走了进去。 铁笼又开始在黑暗中下降，秦如清似乎能听到铁索摩擦滚动发出的嘎吱声。 咔哒，似乎又到了一个节点。 秦如清走进牢房，眼尖地发现壁灯的火变成鲜红色。而这一次，牢房中的妖兽等级已经来到蕴丹期。 这已经是秦如清需要全力以赴才能对战的层次。她面色凝重起来，开始对战。 一只蕴丹期，两只……与第一只对战时秦如清就受了伤，对战第二只蕴丹时，秦如清直接受了不轻的伤。 第三只，她被妖兽的利爪锁住喉咙狠狠掼在墙上，最终用青莲印轰开妖兽，差点没收住手将妖兽杀了。 而秦如清受了重伤。 她的血流入青砖地面，竟然被地面吸收，壁灯爆了个灯花，燃烧得更加热烈。 秦如清用大拇指揩去嘴角的鲜血，没忍住爆了个粗口： “你特么都是个假火爆什么灯花！” 秦如清已经发现了，假如以铁笼子下落的层次做区分，先前打筑基和结丹妖兽是一层，负面状态是灵气消耗加快。 现在打蕴丹又是一层，负面变成了伤势恢复变缓，受伤程度加深。 秦如清第一次发现这点时，以为是自己道体的恢复能力被限制了，被妖兽接连打了一回儿才发现，道体能力还在，但是伤口就是恢复不过来，反而越来越重。 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小明家的游泳池，出水和入水的问题！ 假如两个口，一个出水一个入水，速度分别不同，小明家的游泳池什么时候能蓄满。 …… …… 我打个架你还考我物理！ 最气人的是，她前头那个灵气恢复限制的负面状态，竟然还在！ 第四只蕴丹打完，秦如清觉得自己也快完了。 她周身的血被地面吸了个干净，全身的血都被换了一遍。当然，这些血都是普通血液，道体的绿色能量用来修复秦如清的身体还不够，不可能有余额流出来。 秦如清不清楚第五家的人是怎么通关傍生道的，可以确定的是一定不是她这种模式。 她是生生靠着道体和先天大圆满之体硬撑过来的。 第五家的人想通关或者拿到高级评价，必然只得靠修为硬轰，要不然，就得有她这样的恢复能力。 铁笼子再次出现，秦如清知道，更难的关卡要来了。 蕴丹期已经打过这么多，再往下就是：凝丹期…… 可迄今为止，秦如清打过的凝丹期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凝丹树妖，那树妖还不是她自己打死的，而是秦如清利用方家刺杀她的那位金丹长老的攻击，借位杀死的，她最后就补了个刀。 对于自己现阶段能不能正面打败凝丹妖兽，秦如清……完全没底。 她是能越点小阶，但是差这么多段——孩子真的没信心啊！ 这完全不是天赋与技巧能弥补的差距。 可秦如清又有预感，如果她不尝试打败凝丹期妖兽，这个傍生道令牌，她拿不到天级评价。 拿不到天级评价，她还会有奖励吗？ 铁笼子吱嘎向下，衬得这片空间格外安静。若是这里有光源，便能看到笼中的秦如清面目，不是畏缩，不是害怕，而是紧张中带着一丝兴奋。 从进入傍生道起，秦如清心中就一直有个奇怪模糊的感受，只是起先一直捕捉不到，就在刚才，就在铁笼吱嘎向下，她要进入下一个关卡的刚才，她终于捕捉到了这丝怪异。 这傍生道的前两个关卡所限制的负面状态，为何与她道体的特征这么相像！ 灵气恢复、伤势恢复。 可以说它是一种负面状态，可是反过来想，不也不是种针对性训练吗？！ 回想起前头，地狱道的时候也是，那五颗上古玄晶，莫名就让她的道体本命火有了细微的变化。 种种串联起来，叫秦如清升起了一种大胆的猜测： 这四狱，好像能训练开发她的道体…… 秦如清不太清楚这背后的缘由，在当前阶段深想这个也无用。 她只在意一件事—— 假如她这次傍生道能拿到天级奖励，是否能将她的道体掌控推到一个全新的层次？ 心跳似乎陡然加快，秦如清振奋地想： 也许她不用着急去仙品图书馆的高层找答案了。 她想要的答案，或许就在四狱！ 第148章 傍生道天级通关奖励 秦如清的直觉是对的。铁笼子拉货一样将她拉到新一层监狱， 然后狱里的妖兽都是凝丹期。 壁灯里闪烁跳跃的火焰变成了青白色。可能意味着又新增了一种负面效果。 秦如清满脸凝重，唤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小莲花。 她是想拿到天级评价，以此探索道体的秘密。但是她想不意味着她一定能达到。对战凝丹期妖兽对如今的她来说依然算是一项严峻的挑战， 是一件， 即便全力以赴也极有可能失败的事。 不过，挑战归挑战， 秦如清也不算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她自问如今的实力比参加大会那会儿还是进步了的。 对火焰的高层次掌控、生死意志、小唐给她的本命法器……种种加起来，让她有了挑战凝丹期妖兽的资格！ 监狱内的妖兽一眼瞧上去是个大黑盘，察觉到生人的气息， 它慢慢直起身，腰身有水桶那么粗，三角头，头部的小孔中时不时吐出长长的信子。 妈耶， 是蛇啊！ 捆直能将整个监狱盘两圈的超级大蛇啊！ 凭秦如清浅薄的动物知识， 三角头的蛇似乎都带有剧毒， 而身材粗大的蛇属于蟒蛇， 基本靠绞杀击杀猎物。 但这个妖兽蛇就似乎违背了这个常理。蟒蛇的身体，三角剧毒蛇的头。 又能绞杀又能毒杀以及加上蛇类妖兽各种叫人防不胜防的幻技，综合起来等于：难搞。 大蛇尖利的目光和秦如清的怼到一起， 当场二话不说喷出一道紫黑的毒雾。 几乎是同时， 秦如清抬手撑开一道金焰，与毒雾碰撞在一起。像干柴碰烈火，竟然发出一种奇怪的噼啪声。 秦如清屏息， 直接开大，莲火附身。 与凝丹交手容不得她步步试探， 一上来就要全力以赴；其次也是那毒雾经过火焰煅烧，毒性挥发得更厉害了， 若不用莲火裹住全身，秦如清能当场毒发而亡。 于是秦如清决定主动出击。 灵韵发亮的莲形法器漂浮在身前，双手快速结印，秦如清直接用了大招之一青莲印。 一道有大半个牢房那么大的金莲虚影透过法器直接迸发而出，莲瓣瞬间将大蛇的蛇头裹住，然后砰地一声，整个牢房都震了震。 秦如清简直呆住了。 她也是第一次在实战用本命法器，完全没想到，对火焰的掌控提升后，再加上法器，她大招竟然能够顺发！ 没有前摇后摇，直接顺发的大招！这对法师来说意味着什么： 更加精准的命中（留给敌人躲避的时间少）； 更加恐怖的威力（施法过程中逸散的能量少，招呼到敌人身上的，直接就是出场的威力） 太绝了太绝了！而且小莲花还能给她加持两成的攻击力。正常情况下是三成，但是因为她这个术法太高级了，小唐跟她交代过，使用高级术法，法器加成的幅度就是会稍微削弱的。 可对秦如清来说，在青莲印原本就恐怖的威力上再提高两成的攻击力，真的连凝丹都能打了！没见刚才连大蛇都没躲过吗。 顺发必中！ 不愧是半神器，不愧是牛牛小唐！ 一个凝丹期巨蛇蛇妖，自然不可能被这么一招就击毙，甚至连重伤的程度都没达到。只是因为剧痛，蛇身在牢房中剧烈翻腾，每一次碰撞到墙壁、地面都不亚于一次重击。 秦如清在牢房内一刻也不敢停地躲闪跳跃，被这么粗的蛇身剧烈翻腾中的力道打到可不是玩的，严重点能直接将筋骨打断。 良久，动静平息，蛇头虽然没炸穿，但是脑袋上的鳞片毁了大半，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 尖锐的蛇瞳盯着秦如清，里面是汹涌的怒意。它忽然张大嘴巴，在秦如清以为它又要释放什么毒雾光波攻击的时候，蛇腔中发出的竟然是一种无声的纹波攻击。 这攻击明明双耳听不到任何声音，仿佛是一种超声波，直接刺激大脑。秦如清只觉有一股尖利的声音穿刺耳膜，而后直入灵台，最终狠狠击到神魂上。 只有一瞬间，秦如清的双耳直接流出鲜血，也是这一瞬间愣神的功夫，她被大蛇抓住。蛇身一拱，直接蛄蛹到秦如清跟前，蛇尾一抄，将秦如清卷了起来。 那意义可不仅仅是捆绑，是泰山压顶，是窒息，是胸腔腹部直接面临被勒断的风险！ 秦如清刚从耳膜穿刺和神魂震荡的痛中恢复过来，转而就发现自己出现了生死危机。 被凝丹期蛇妖直接卷住，这境况要不想办法脱离，只要两息，秦如清能直接被它碾断！ 这就是实力层次上的巨大差距！ 两息……只有两息！ 濒死的危机感席卷秦如清的大脑，却让她的出奇地冷静下来，生死意志在此刻出现！ 两息似乎被无限拉长。 该怎么办？双手被束缚住，根本无法结印反击！她也不是体修，凭她四肢的力量根本无法挣脱凝丹妖兽的束缚。 要让妖兽自己松开！ 让它吃痛！ 秦如清目光瞥到自己的身上燃烧的金焰，脑中似乎迸发一道灵光闪电——用火！ 用她最擅长的东西！ 第218节 五色海不是已经告诉她火焰该怎么操控了吗？ 为何前头橙海与金海，温度没变多少，威力却翻了不止一倍？ ……不能粗暴的升温，要会利用火属性，利用火之道的规则之力，将温度精准控制，释放在自己需要的部分，这才能实现能力的最大化！ 两个呼吸，狰狞的蛇头已经扭过来打算将秦如清吞下，泛着厉光的尖牙露出，毒涎随着蛇口的张开拉出丝线，叫人作呕的腥气扑面而来。 就在尖牙要触碰到秦如清的下一秒，整个蛇忽而停住。 下一秒，它发出尖锐的一声嘶吼，嘶吼中还伴随着什么滋滋烧焦融化的声音。 它松开了秦如清。 然而秦如清并没有逃跑，蛇头她太近了，近到秦如清能清晰地看到大蛇口腔中颤动的桃红扁桃体。 秦如清眉眼出奇地冷静，几乎就在她双手能够活动的下一瞬，她直接唤出本命法器，术法瞬发—— 青莲印！ 攻击直直朝着大蛇的嘴，最脆弱的口腔内部。就这秦如清还不走，半神器与她契约，心意相连，术法发出后，秦如清直接收起，而后倾身上前，抓住大蛇的上颚，将它的嘴强力闭合。 她竟然要大蛇将她的整个儿术法都给吃下去！ 这次是轰动一声闷响。之所以闷，是因为爆炸是在大蛇口腔内部发生的。 前头一次青莲印，炸的是大蛇脑壳外部，有坚硬的鳞片保护，大蛇只是受了轻伤。而这一次，威力不减的青莲印直接是在它脑袋内部炸开。 即便是凝丹期妖兽，也架不住要害被这样攻击。剧烈翻腾之后，巨大的蛇头软软地倒了下去，继而蛇口溢出大量鲜血。 秦如清一慌。 竟然是怕大蛇死了。 我杀死监牢中的妖兽应该不会取消我试炼资格吧，你第五仙品好像也没说傍生道不能杀生啊。 秦如清小心蹲下去，感应了一下，发现大蛇还有一口气在。秦如清松一口气，又犹豫上了，她不清楚自己要不要救这条蛇。 不救，本就是应该的……这蛇刚刚杀了自己。 救……假如这个试炼关卡本就有不能杀死妖兽的隐形规定呢？她要是因此拿不到天级评价怎么办？ 监狱内那道只能看见却一直触摸不到的壁灯此时终于有了作用，它化作一道白光，钻入大蛇体内，竟在缓缓恢复它的身体。 这直接解决了秦如清的难度，也不用她纠结了。 这也侧面印证了一件事，监牢内的妖兽，确实是不能杀的。不然监牢也不会有这样救助妖兽的自动机制了。 秦如清刚站起来，还没从一场生死大战的状态中抽离，很快又被传送到一件新牢房。 秦如清瞪大眼睛：不是吧！你还来！ 真当凝丹期妖兽是烂大街啊！打一条已经差点要了我的命了好吧！ 然而，监狱听不到秦如清的哀嚎，而新一只的凝丹妖兽已经缓缓站直身体，锁定了秦如清。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秦如清拎着脑袋，硬着头皮再次打败了一只凝丹……期间再次凭借生死意志度过了一次生死危机。 若问秦如清的感受，只能说： 太刺激了！ 像在悬崖蹦迪，随时都有可能翻车的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 如果不是有地狱道的磨炼，她在十八层生死境中经过无数次生死锤炼，后来又吸收炼化了令牌中奖励的生死意志，她根本不可能有能力打败凝丹。 生死之间的应对能力加上对火焰的精准掌控加上半神器，才让秦如清有了悬崖蹦迪的资格。 第二只凝丹趴下后，秦如清也趴了。她穿的第五仙品白绿袍服已经完全被血染红，此时正气息奄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铁链滚动碰撞的吱嘎声，铁笼子竟然再次出现了。 下面还有！ 还没完！ 秦如清用尽全身力气抬起眼睛看了前方黑洞洞的笼子一眼，又无力放下。 她累了，她没有任何力气了。哪怕道体还在运转，灵气也依然也缓缓充盈她的身体，秦如清也感觉自己无力操控。 她好像短暂地失去了对肉身的控制。 因为她的精神支柱崩塌了。 打凝丹已经是她的极致。她冒着两次巨大的生死危机与凝丹妖兽交手，唯一支撑她的信念就是： 坚持一下，这个傍生道应该不会那么过分，依照我的实力，打完凝丹应该就是极限了，傍生道的意志应该晓得这点，而且它还让我打了俩。凭借这个，我应该可以拿天级评价了。 结果好不容易第二只打完，铁笼子竟然再次出现，这告诉她，还有下一关！ 凝丹都打了，下面是什么，是金丹！ 老天，她怎么可能打得过金丹！之前在大会时方家刺杀她的金丹长老失败，完全是因为他不敢大张旗鼓出手，再加上想不到自己早察觉到他的方位，有所防备。 而实打实地打，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巨大的实力差距，如同天堑，秦如清即便是拥有再完美的天赋与技巧，也不可能逾越这样的鸿沟。 所以，她的意志被击垮了。 她是真觉得自己不行。 不是不相信自己，而是太清楚自己的水平能到哪个程度，所以，答案就是不可能。 铁笼子静静悬浮着，像是一张深渊巨口，要将秦如清吞没。 秦如清就这么放任自己躺着，监狱的意志好像也没着急催她。她的眼睛倒映着壁灯白登登的火，看起来很惨然。 两秒后，惨然的秦如清蹭地一下翻身而起。然后开始头也不回地往铁笼的方向走。 “我不信，我不信你这个监狱这么操蛋！” “铁笼子出现也不一定是说明还有下一关啊，说不定是接我上去的呢？要将事情朝好的方向想！人思考积极了，好事就会越来越多！” “嗯，我先上去看看！” 秦如清一只脚踏上了铁笼子，看它没反应，放心地两只脚都踏了上去。 顿了一秒，铁索开始滚动，竟然是朝下。 它竟然还敢朝下！ 蛙——去！ 这下无了。 秦如清那一瞬间的脸色由白转黑又由黑转青，总之是十分精彩。 她点点下巴，咬牙说：“行，你好样的……不过，我早猜到了。” 刚刚她跳起来的时候其实心里就有预感，这个傍生道到现在的给她的感觉就是没有节操下限。 秦如清上来也不是突然灵感迸发，想到什么打金丹的好办法了。她已经黔驴技穷。 她做出这个举动唯一的原因就是：不甘心。 她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被打败了！ 她真的很气。不是气这个傍生道，是气自己刚刚真的，真真正正的信念崩塌。 她躺在地上的时候真的是要放弃了。她觉得自己不行。 就是这个放弃，这个不行的认知戳到了秦如清。 她觉得憋屈、难受！ 怎么可以放弃，怎么能不行，她到现在不是没有吃过亏，可真的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不行过。 不就是打个金丹吗！ 打不过，我还连下去看看的勇气都没有吗！ 所以秦如清上了。 她鼓嘴看着一个方向，“如果我在傍生道死了，请仙品的某位好心人将我的骨灰送回秦家。说我在试炼中死了有点憋屈，你们就说……”秦如清想来想去竟然想不到一个不憋屈的体面死法，只好颓然地说：“算了，你们还是讲实话吧。” 铁链仍在嘎吱下落，一点也不留情面。 秦如清在心里大骂，竟然连打感情牌也不管用！即便是刚刚说出那番话，她也不是真想死啊。 咔哒，铁笼子到达节点的声音，新关卡到了，秦如清要去打金丹了。 那一下咔哒的声音似乎也像是重重敲到了秦如清心上。她狠狠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不是毅然走出笼子——而是开始双手合十，对着各个方向祈祷朝拜。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如来佛祖观音菩萨，保佑保佑孩子吧！ 烫知识：实力不够，玄学来凑！ 秦如清晓得自己打不过金丹，那也毫无办法，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寄托玄学了。 将前世东西方各路神拜了之后，秦如清又拜了拜这个世界的“神”，也就是传说中的各种大能仙尊。 在外界看来，这个朝各路神仙一顿混拜的少女信念脆弱得可怕，似乎只要轻轻一个外力就能将她击垮。 可怪异的，这丝信念与坚持却又顽强地存在着。 玄学搞完，秦如清终于将目光转向监牢，似乎在这里能都感受到牢中金丹妖兽的强悍气息。 她再次闭了闭眼，一只脚踏了出去…… 然而，还没等她踩实地面，铁笼子忽然急速上升，她差点一脚踩空，扒住栏杆才稳住身体。 上升的速度和之前下落的完全不是一个级别。之前下落就是那种慢悠悠的要死不活的劲儿，像在故意给你心脏施压。上升就不一样了，直接窜天的架势。 回到一开始的黑暗空间，铁笼子直接将她吐了出去。看铁笼子要转身回去，秦如清大喊： “我的奖励！令牌！” 铁笼子毅然没回头，秦如清忽而感到手中多了一个什么东西。似有所感地垂头，发现果然是个同样材质的青铜令牌。 秦如清缓慢地将令牌翻开，刻在上面的古字是清晰的两个“天级” 还没等秦如清做出反应，黑暗空间骤然扭曲变幻，再睁眼，秦如清已经来到了傍生道的青铜门外。 秦如清摸摸自己，“这就出来了？”像是想到什么，紧张地扭头超前一看，然后大松一口气。 第219节 还好，还好第五翎羽那狗东西没来接她。 正常情况下，要是她历经千辛万苦出了个试炼，接她的是三姐启荣小唐这样的亲近伙伴，秦如清能直接躺住，叫他们给自己抬回去。 因为她现在已经累得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可要是第五翎羽来接她，秦如清的心态就是打仗。她需要再次提起一丝心力和这个狐狸算计交锋。 真的很累哇。如今他没来是正好。 秦如清拿出铜铃，飞快输入一个地址，眼前场景一转，她终于出现在她的瀑布小院。 秦如清刻意将铜铃放在外面，又在房间里面布了个结界，这才敢完全放松。直接躺在床上，秦如清只剩下脑子还在转。 没有直接睡过去是因为还有一件事亟待确认。 秦如清拿出那块新的天级令牌，意识探进去，感应了一会儿，瞳仁竟然狠狠缩放了一下。 即便已经有一些猜测，可当猜测被证实，秦如清心中还是难免震撼。 傍生道给与的天级令牌奖励，名字叫做：“生生不息！” 而她的青莲道体最大的特征，也是生生不息！ 第149章 奇迹清清开始结丹 时间往回稍拨一点， 那时秦如清还没有从傍生道出来。 第五翎羽来到万卷阁，他要去八层，却没有直接传送上去， 而是来了第四层。 他停在这片星陨天幕的一个位置， 大袖甩了甩，站着不动。 身前的这片空间似乎空无一人， 可第五翎羽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站着，似乎在等待。 过了会儿，天幕出现波动， 竟然裂开条缝，里面缓缓浮现一个人影。 第五有林睁开眼睛，看见第五翎羽，不意外， 不奇怪， 语气淡淡道：“你来了。” 第五翎羽抬抬下巴， 开门见山：“以后不要给她东西。” 她， 没头没尾的一个代词，第五有林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个她指的是谁。 “你是说秦家那个仙品种子？我看她腰间悬的铜铃不过是个副铃，行走蓬莱不便。又想着你挺看重她， 才给了她一个完整铜铃， 也算是给你做脸。这也不对吗？” 第五翎羽露出一个哂笑。想说一句“用得着你给我做脸，我要是想给她主铃自己不会给吗”，可到底忍住了， 只冷冷道：“她的事你以后不用管。” 第五有林沉默一番，说起了别的：“这个种子下四狱的情况， 我也有关注过，如今看她已经拿到两枚天级令牌了， 她似乎，与我们家的传承……格外契合。” 第五翎羽嗤地一声笑了笑，“那肯定啊，能让金榜三响的仙品种子，单凭天赋能跟风家的风明月相比，差的只是全方位系统的训练，四狱完整一趟走下来，不论评级，便可脱胎换骨。如此看来，跟我们家的传承契合，也不算什么。毕竟天才跟什么都契合。” 第五有林被不硬不软地顶了回来，也不再多说，而是问：“你想让她打开仙墓？她能否达到仙墓要求的级别？” “你们这些长年关在蓬莱的人，总看不起外界，对外域的什么东西都要本能怀疑一番。她再怎么样也是中法时代遗落的神器测出来的种子，就算比不上风明月，打开个封印还不行吗？”第五翎羽的语气无不讽刺。 两人之间的谈话总是这样，或者说，第五翎羽从来就没给过好脸色。好在第五有林性情中正平和，又因修习的功法，从不动怒，此时点头道： “你的眼光总是不差，这个种子也是你带回第五家，且看你也格外看重，你若有意，就算出了归墟，也可以让她进第五家，或是让秦家成为仙品的附属。” 第五有林态度温和，甚至言语中对着第五翎羽还带着一种补偿性的纵容与讨好。 第五翎羽竟然想都不想就冷脸拒绝：“不必了！她在自己家以后能当老祖的存在，为什么要投你仙品门下？仙品也没你想得那么招人喜欢。至于收秦家当附属家族，第五家不差这一个附属，秦家自己也未必愿意，何必多此一举。” 第五有林沉默下来，半晌说：“那就随你。” 第五翎羽直接转身，摆开离去的架势。他来这也不过是告诫第五有林不要插手自己的事，如今目的达到，自然就要走了。 铜铃叮铃一声响，第五翎羽的身影如水波一样晃动，很快消失在原地。 第五有林盯着眼前已经没有人影的空间看了一会儿，本打算继续修炼，忽而感应到什么，剑眉微凝，面上闪过一丝震惊与疑惑。 第五翎羽，竟然用了原族长的令牌，上了八层？ 即便是原族长令牌，万卷阁八层以上也最多只可上三次，他前头已经用了两次，如今，竟要把最后一次机会也用掉吗？ * 秦如清手里用琉璃瓶拿着一小瓶玄心液。就在刚才，她一觉睡起来的刚才，做出了一个庄重且严肃的决定。 她准备结丹了。 这决定不是白做的。是经过她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结果。 在傍生道中除开道体的收获，秦如清感触最大的一件事是：她现在的实力层次太低了！ 有些实力的差距真的不是单纯能靠天赋与技巧就能弥补的，到了某个高度之后，每一小阶的差距都像是隔着天堑。 就像她再能越阶，再牛逼，也对金丹束手无策。这就是实力境界上的完全碾压。 过了傍生道之后，秦如清最强烈的想法就是：结丹！根本性地提升实力层次！ 她再琢磨技巧，捕捉玄之又玄的意境体悟，所能提升的实力也有限，因为修为永远会限制她。 只有结丹，真正来到金丹境，实力才能有质的飞跃！ 而且结丹对秦如清来说也不是一件遥远的事。之前在地狱道时，她先是在五色海吸收了一波上古玄晶的能量，后又将它们彻底炼化，修为已经来到筑基后期，又有十八层生死境的锤炼，已经感应到了结丹的壁垒。 而后又在傍生道与妖兽对战，经历了各种生死之间的绝境反击，她已经将身体各个方面的潜能都逼到极致，开发到极致。 秦如清清晰地感知到了她推开结丹那扇门的契机。她不再犹豫，当即决定抓住！ 秦如清给自己先定下了个小目标：先结丹，结完丹之后，就炼化那块傍生道令牌的奖励：生生不息。 这个天级令牌奖励看起来依然是某种领悟或者规则。秦如清直觉，如果自己完整吸收了它，将会对道体拥有全新的利用和理解。 当然，哪怕不炼化，秦如清在完整通关傍生道后，心里就已经隐隐有所明悟。 傍生道第一层：负面效果是限制灵气恢复，是限制也是锻炼——从侧面也可体现，这是一种能量的生生不息。 傍生道第二层：限制伤势恢复，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便是锻炼伤体恢复，乃是一种血肉的生生不息。 到了最后，傍生道第三层，似乎没有给她叠加负面状态，可是，这一关才是叫秦如清最难受的。 它故意将她的精神击垮了！ 明明这傍生道就是根据试炼者的实力来的，凭借秦如清当前的基础，她打败凝丹之后就说明她已经触摸到了她当前层次的战力上限。 结果这傍生道偏偏还要搞她。它误导秦如清以为——接下来还要打金丹，自己要在一种必死的情况下完成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 在那种高压的环境下，直接击垮了秦如清的内心防线。 但这显然也是考验，秦如清敢肯定，如果她当时放弃，虽然不会死，也会被传送上去，但评级肯定会降低。 傍生道的最后一个关卡，就是对精神意志的磨炼！ 精神虽然被打垮了，但我还可以站起来； 仰山之高，虽然不能翻越，但我敢攀登。 这就是精神意志上的生生不息，百折不挠！ 并且秦如清怀疑，凭她目前的实力，想要对道体拥有进一步的掌控的话，下一步需要着手的就是精神意志方面。再讲具体一点，或许就涉及神魂。 不过这一切都要等她结完丹之后再说。道体的层次太高，要求也高，秦如清打算先一步提升自己的实力。 实力提升了，对道体自然而然就有进一步的理解，在此基础上，再去炼化天级令牌中的“生生不息”意志，这样才能达成利益最大化。 秦如清规划好自己下一阶段的目标后，嘿嘿一笑，拿出玉简，开始水群。 奇迹清清（南岭村第一女仙）：通关四狱第二狱了，又拿了个天级令牌。而且还有个事儿，我发现这个四狱跟我的道体格外契合。之前问第五翎羽，他说四狱的存在就是第五家选拔传承苗子的地方。那这岂不是说我跟第五家那个传承契合度极高？只可惜我不姓第五，不然非得问问有什么法子能得到他们家那个传承……” 牛牛小唐：“一般对于上层世家来说，家族传承就相当于一个家族的根基和灵魂所在。没有特殊情况是绝对不会传外人的。” 奇迹清清：“嗐，我晓得，所以也就是这么说说。” 坐在窗边的秦如清暗暗撇嘴，心中嘀咕：只盼着他们家不搞我就行了，还问他们要传承呢，想都不敢想。 “唐子凤你订单清理完了吗？” 唐子凤回了嗯字。不知道为何，只看字眼好像就能看出他表情的郑重与严肃。“我屏蔽了那个金品长老，他很烦。马上再过不久，我要进先师冢了。” 秦如清忍不住咧嘴笑了一下。小唐这不就相当于拉黑了大客户，也就是他仗着实力任性了。 她终于问出了唐子凤早就想让她问的先师冢，唐子凤就猜到她会好奇这个。 “先师冢是什么地方啊！”秦如清问。 坐在炼器室里穿着规整道袍的唐子凤微微挺直腰背，就像秦如清能看见他似的，带着点认真和小骄傲地说： “是器会埋葬历届炼器宗师和长老的地方。听说还有神级炼器师的存在。我进到先师冢，可以和那些宗师们留下来的残存意志对话，询问他们问题，还能观摩学习他们的炼器手法。就像是一种另类高级的教学，故此称先师冢。” 唐子凤说得含糊，可秦如清识货啊。炼器领域的大能宗师，立于器道顶端的人物，竟有残存意识留在墓地，还能供后人观摩学习，这必然是有特殊手法处理的，不然魂早散了。 奇迹清清：“哇，好厉害！先师冢那个地方估计很特殊吧，那么多前辈竟然还能有残存意志！” 牛牛小唐：“嗯。器会的先师冢有真正的神器在，故而先祖的意志才能有残存。” “这简直就是天然的正大光明的薅毛之地啊！牛牛小唐，加油，等你出来蜕变为大宗师！” 唐子凤的视线轻轻落在“等你出来蜕变为大宗师”那句话上，唇角自发牵引扬起，刚要回话，却看见陆薇也加入了对话。知晓清清的注意会被陆薇吸引，便不再说话。 向日薇薇：“我也进九层塔了。怪不得前头老师要我背那么多丹方，这塔里面每一层都有炼丹试炼，还都是古丹，我只有破解出了丹方，且将丹药顺利炼制出，才能进下一层。” 秦如清果然关注在意起来，给陆薇出谋划策，告诉她闯塔（薅毛）技巧。聊完之后，发现启荣一直没吭声，奇怪问： 奇迹清清：“启荣还在锅里烧着呢？” 向日薇薇：“……嗯，前两天他倒是出来说了一句，说他这个药浴训练要进行七七四十九日，期间要连续不间断地在大锅内高温烹煮，以此体质才能质变。” 秦如清也无语了，“嗐，可怜的胖球。那就让他在那儿烧着吧。” 除了启荣不在有些遗憾，聊天的气氛一直很好。每个人都有前进的方向，叫人觉得安宁又动力十足。 最后奇迹轻轻振奋总结：“我有预感，等归墟开启，我们重新汇合时，所有人都会脱胎换骨，迎来一个崭新的面貌。咱们就等着看吧！” * 又过几日。 那天，蓬莱神山本来是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忽然不知怎的，开始狂风大作，天边聚拢浓厚的乌云。 着白绿叶纹道袍，腰悬铜铃的仙品子弟个个被这动静惊动，从四面八方的秘境中钻了出来，汇聚到一个地方。 “发生了何事？” 第220节 “好家伙，天幕黑如锅底，而且是整个蓬莱都出现异象，这是雷劫吗？” “难不成是咱们的太上长老要突破了？又或者是神山又出土了什么高级秘境？” 有些弟子坐在云头上，拿着铜铃不停调换画面，就像手执遥控器切台一样，非要看看天上的异状是出自蓬莱的哪个地方。 只是蓬莱内部的空间太过广阔，乃是一片实打实的神秘疆域，还有许多禁忌的地方不可窥视，普通的弟子的铜铃，也只是可以查看普通的地方。 在某位好奇心尤其强烈的仙品子弟锲而不舍的切台下，终于切到黑云聚拢的源头。 “啊，是这里，清远瀑布，这不是咱们家上好的待客居所吗？难不成，是哪位尊客境界突破闹出的动静？” “瞧这架势，最起码也是突破元婴吧，化神也有可能！” “谁知道清远瀑布里住的何人啊？” 有个比较弱气的声音从被遮蔽的云雾中发出，“我记得，这段时间清远瀑布只住着一位客人，好像是咱们家小叔叔从外域请来的仙品种子。” “那个种子最近这段时间好像就在四狱中修炼，听说还拿到了天级令牌，超厉害的。” 众人循声看过去，坐在云上的是位女子，显然那些弟子们也都认得：“哦，是颖君啊，你挺了解那外域种子啊！” “这么说来，这个动静就是那个秦姓仙子弄出来的喽？瞧天幕的架势，应是雷劫吧，依照那位种子的年纪，想必是金丹雷劫了。”有人推测。 “对了，她有多大了？” 第五颖君对自家偶像的年纪记得比自己有多少个爹都清楚，当即道：“十七！如清仙子如今十七岁！” “哦，十七啊！”众人发出似恍悟又带着点感叹的声音。 十七岁就能结丹，确实很厉害了，但是放他们仙品，也不至于叫他们发出没见识的叹息。 毕竟这样的存在在仙品的资源供给下还是偶尔还是能见到的。 “放外界是很不错了，怪不得能拿金榜第一。”仙品弟子点评的声音。 第五颖君撇嘴，见不得这帮人又开始贬低上了，忍不住说：“可别小看如清仙子的实力，她在没结丹前就能越阶而战，打败蕴丹了。等结完丹，实力还不知道能飙到什么程度呢！” 第五颖君在第五家的年轻一代中也是很出名的，倒不是因为她自己的实力，而是因为她娘。 谁不知道十五长老修行逍遥道，喜欢找美貌郎君，如今第五颖君已经有三个妹妹了。仙品子弟就总喜欢调侃她。 这会儿便说：“瞧你还挺喜欢她。能越阶也不是件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儿啊，她就是再越，还能结丹打败金丹元婴啊！” 第五颖君没吭气。却在心里说，那可不一定。 这些人调侃完第五颖君，注意力又开始放到雷劫上。 “结丹劫雷分一至九转，听说上古有大能，结丹时能引来九转雷劫。小颖君，你既那么推崇那个外域种子，可否来猜猜，她这次引来的结丹雷劫，能有几转啊？” 来自粉丝的普信加上她的十八层滤镜，叫第五颖君自然地脱口而出： “几转？那自然是九转了！” 坐在云头上的仙品子弟没觉得第五颖君是在说大话，他们齐齐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小颖君，你跟你娘学得是越发幽默了！” 这帮人还以为她在故意幽默是吗！第五颖君气得跺脚： “瞧不起谁啊！你们会被狠狠打脸的，一定！” 第150章 九转雷劫，成功结丹，天降赐福 在蓬莱中出现结丹雷劫乃是一件寻常事， 当然不至于引来如此多的注意。然而今日的雷劫却又格外不同些，竟然引动了天地异象。 异兽低伏，鸟群惊起， 天幕隆隆作响， 时不时闪过深紫色雷光，闪过的雷电如树枝一样粗壮而巨大， 像要把整个天给撕开。朝上看一眼，当真会以为老天在震怒，叫人忍不住身心皆俱。 雷劫久久不落， 声势却越来越大，四方各地的古老秘境或洞穴中，皆朝这个方向投来隐秘的注视。 第五仙品已有长老出现，驱逐围观的子弟， 布下结界。免得雷劫误伤他人。 以第五颖君为代表的那些年轻的仙品子弟就被赶到了一个小秘境中。没关系， 他们人走了， 心还在， 此时各个揣着铜铃看着清远瀑布上方雷劫的动静。 “小颖君，注意看了昂，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之前在他们讨论这次秦如清的结丹雷劫能有几转时， 第五颖君就放下狠话， 说能有九转。那些人就乐了，最后跟第五颖君打了个赌。 “小颖君，也别说我们欺负你， 就赌你口中的如清仙子结丹雷劫能不能过五转。过了五转算你赢，我们每人给你一月的月例， 要是没过五转算我们赢，你要拿出半年的月例让我们均分。如何？” 这些人总共有十几个， 若第五颖君真赢了，每人都拿出月例给她，当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所以这个赌约对第五颖君来说不算吃亏。她一口答应。 这些人却仍觉得她傻。能开出这么一个“看似他们吃亏”的赌约，肯定是他们赢面大啊！怎么可能五转以上呢！当真上古的九转雷劫中，里面上古两个字是说着玩的啊。 是上古就说明现世根本没人能做到啊！这些人乐呵呵地准备躺着收钱。 靠近清远瀑布结界之外的某个上空，静静悬浮两道身影。 一道穿花哨的宝蓝色牡丹袍服，自然是第五翎羽；另一道穿玄色道袍，束冠，眼有光华明灭，面容平和稳重，乃是第五仙品世家的现任族长，第五盛。 第五盛作为仙品的族长，自然日理万机，不可能事事都能惊动他，只是今日蓬莱中的雷劫异象实在惊人，族长的办公居所又离清远瀑布不远，故而前来一看。 第五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第五翎羽正背手望着雷劫中心。犹豫一番，第五盛飞过去，站在第五翎羽旁边，审视了一眼雷劫的动静，凝重开口道： “是你带回来的小丫头闹出的动静？” 第五翎羽淡淡嗯一声。他对着族长，态度不像对待第五有林那么尖锐，还是有恭敬的。虽然不多。 第五盛观察了一会儿雷劫，惊愕得出结论：“这至少是五转以上的雷劫，竟比你和有林还要出色些！” 第五翎羽想说一句，若不出色我带她来蓬莱干嘛。若第五家有这样的人才，仙墓封印自己不就开了吗。 可他忍了忍，到底没说。常年生活在蓬莱里面的人总是这样，他们或许晓得这个从外域来的种子天资过人。但是晓得与真情实意地相信，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第五盛看着第五翎羽不回答，顿了顿，也反应过来自己似乎问了个傻问题。若没有过人之处，第五翎羽又何必将这个种子从外域亲自带到蓬莱呢。 想了下，第五盛沉吟道：“我听说她拿到了四狱的两枚天级令牌，再看如今的结丹雷劫，怕是体质有些神异，说不定就……若她能挺过雷劫，成功结丹，事后我可见她一见。” 第五翎羽扭头，看了一眼第五盛，平淡地说：“随你。” 他好像不关心第五盛为什么想见秦如清，又会对她说些什么。 酝酿许久的雷劫终于下落了，带着呼啸声的雷霆一击，宛若天罚，这片空间似乎都因为雷劫的威力而震荡了一瞬。 小秘境中的一群少年人见状都齐齐抖了抖。 “天哪，好可怕的雷劫，这真能挺过去？” “我也结丹了啊，为什么我结丹时的雷劫和这个好像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第五颖君看着也有些怕，却仍然抬着下巴骄傲道：“都说了如清仙子很厉害。你历不了这样的雷劫，自然说明你不如她啊！” 拉踩虽然不好，但是真的好快乐啊！虽然雷劫还没过完，看着这群人的脸色，第五颖君就已经在心里小爽了一下了。 接下来，雷劫声势丝毫不减，甚至一道比一道威力浩大，就这么眼也不眨地直接落了四道。 落到第五道的时候，终于停顿了一下，却不像是在给历劫人喘息的机会，而是在酝酿更大的声势。 天黑洞洞的，厚重的云层因为雷劫旋转成了一个雷云漩涡，直接撑开在头顶上方，像洪荒巨兽的兽口，要把这方天地都给吞吃进去。 看如今形势，第五颖君有八成的把握雷劫有五转以上。那个赌约定然是她赢。可此时此刻她却完全顾不上这个，心神完全被雷劫吸引。 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应到上天的力量，是因为如清仙子的结丹雷劫。这雷劫叫她意识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叫她窥伺了来自天道的浩瀚力量，虽然只是冰山一角。 雷劫过了五转之后，颜色加深，由深紫变成墨黑，第六道酝酿的时间格外长，下落的时候带着要将大地都劈开的架势。 之前提出与第五颖君打赌的那个少年震颤地望着铜铃中显示的画面，没有直面现场，仅是铜铃转映的画面，就已经如此惊人，那身处于雷劫中心的秦如清，又在承受着怎样的力量。 少年喃喃：“那个人，如清仙子，她还活着吗？她还能活着吗？” 还活着吗？还能活着吗？ 正在历劫中的秦如清若是听到他这两个问题，必然会有气无力地回答： 谢邀，还活着。但快死了。 老实讲这雷劫的威力不光出乎了外界人的意料，也大大出乎了秦如清自己的想象。 你这真是结丹雷劫？说是结婴雷劫我都信啊！ 在秦如清的知识范围中没有九转雷劫这个东西，但作为雷劫的亲历者，她还能不知道这雷劫不正常嘛！一道挨到身上差点让她当场升天，是完全不留余地地劈。 更过分的是，这个不留余地是对秦如清来说的，但是对雷劫本身来说，它明显很有余地——因为一道比一道劈得更猛。 秦如清被雷劫狠狠击趴在地上，普通的白色仙品袍服很快泅出红色，雷劫连劈四下后，衣袍已经看不出形状，直接化为灰烬，秦如清周身血肉模糊，基本只能看出个人样。 而这人样之所以能维持，是因为她道体强大的修复能力。 秦如清趴着，她晓得这个阶段晕了人差不多也就无了，为防止自己痛晕过去，便故意苦中作乐地想： 哈，这个瀑布景观五星级酒店好像被劈没了。第五家不会找我赔偿吧？应该不能，因为这就找我赔偿也太没有仙品风度了。 这雷劫不太像简单的雷劫，它定然是个有名号的劫！等姐给它成功挨过去，换身衣服出去装逼，定能收获“此女必然不凡”评价。 可等挨到第六道，秦如清连转移注意力，在心里开玩笑的力气都没了。 道体的恢复速度赶不上雷劫毁灭的速度，如此下去迎来的必将是毁灭。承受第七道的时候，秦如清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她的心中没有任何杂念，只专注生死本身，其余任何一种东西对她来说都会额外消耗精力。 那种生死之间的感觉再次降临，秦如清知道自己要在第八道雷劫下落之前做出选择。 ——继续用单薄的身体去抵御雷劫。此刻的身体残破脆弱像风中烛火，如果这样做，她或许会比第八道雷劫消散得还要快。 ——像之前在五色海紫海中做的那样，放开抵御，选择接纳、吸收。这完全也是作死，雷与火虽然属性不相斥，但这纯粹的天与地的力量差距，让什么属性规则都白搭。 怎么样都是死，秦如清在生死境中训练出的本能告诉她，选择后者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让青莲道体珍贵神异的绿色能量均匀充斥全身，却不是让它们修复身体，而是让它们静默等待。想了想，又召唤出本命火，让它们附着在身体上静静燃烧。 上次她的本命火能吸收冰属性后秦如清就感觉就这火有点不一般。它连冰都能吸收，那吸收点雷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秦如清将自己身上所有的，能调动的资源都利用起来，能想到的办法都给用上。然后开始静静等待命运审判。 第八道雷劫降落。 好奇怪，这一道雷劫带给秦如清的感觉完全不是剧痛。很难去描述，像在盛大的喧闹中反而更能体会安静，秦如清就觉得时间的流速变慢了，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这流逝的间隙似乎很短暂，像是上天在告诉你，人的生命就是如此短暂的。把人比作蜡烛，它所能燃烧的时间就这么长。 但秦如清觉得这实在有些短，于是她选择和天道打商量。不必觉得她胆大妄为，她都快死了，还管这管那儿吗？ 秦如清像在这短暂的生命流逝的时间中对天道说：你看您老人家都派出这么牛的雷劫来审判我了，说明我还挺特殊对吧？这世上像我这样特殊的仙子不多了，所以您真的不考虑多留我一会儿吗？说不定我未来就有大用呢！ 第221节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快死了就会出现幻觉，秦如清朦胧中好像“看到”一位白袍人在与天搏斗，最后投身天地的场景。 这白袍人不辩男女，似乎天生就不分性别。 恍惚中，好像有人在秦如清大脑中说了一句话，用“说”这个字或许不太恰当，因为这个信息是直接在秦如清脑中出现的，不需要经历消化。 你有来处，也有归处。 这句话被秦如清捕捉到，她忽而就能感知到外界了。燃烧生命的蜡烛顷刻吹灭，生机重新恢复。 身体充斥着一股浩瀚的雷属性能量，秦如清处于一个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她本能地开始吸收这些能量，也不管身体能不能接纳。 秦如清并没有还剩几道雷劫的概念，也没有是不是该结束了的想法。她只感觉身体某些充盈的能量过于饱胀，不吸收就要被炸开了。 总不能没被雷劈死却被能量撑死了吧。 作为一个倒霉蛋，她不能，至少不应该这么倒霉。 让那些能量流淌过经脉，血肉，四肢，表皮，甚至灵府神魂的位置都往里面稍了稍，最终汇入丹田。好像本能就晓得怎么做似的，秦如清开始自发将那些能量凝结。 凝聚成丹。 感觉到某种质变发生的时候，秦如清想：都说祸害遗千年，这一波下来，感觉又可以蹦跶好多年了捏。 * 外界小秘境中的仙品弟子，看见雷劫来到第九道的时候，已经彻底震麻了。 “真的是九道……上古九转雷劫现世。这要是给过了，就算是最强结丹境了吧。” “先别管什么最强不最强，这种级别的雷劫，她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 “不好说……这都能活下来也够叫人匪夷所思的。” 仙品弟子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忽而，他们的目光齐齐一凝，只见天幕雷云散去，散出金紫色霞光。天光大亮，被方才雷劫摧毁的一切重新开始复苏。 “雷云散，金光出，天降赐福，贺金丹……”有人喃喃，“这是，成了？”而且还是大好的祥瑞之景。 第五颖君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用目光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们一眼，神情中充溢着胜利的睥睨之光。 “各位……”第五颖君拿腔捏调，“还记得先前的赌约吗？每人一月月例，颖君这就不客气地笑纳了。” “我也不着急的，各位只要在傍晚之前将灵石送到颖君的洞府就行，现在，我要去蹭蹭如清仙子结丹后的天降赐福了。九转雷劫的赐福啊，这要是给我沾了光，说不定就顿悟了呢！” 语毕，她步伐轻快地迈了出去，很快气息也消失在小秘境中。 留下来这群人面面相觑，忽而有人一拍大腿，“还在等什么呀，那可是九转雷劫的赐福，这时候不去沾光什么时候去？等祥云消散了再去吗！” 他说着也不等其他人答，直接消散在原地。像是摁下了什么开关，这些人纷纷悟了，开始齐齐往秘境外跑。 外界，原本声势浩大可怖的雷云漩涡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又一片紫色祥云，云的缝隙中投下金色霞光。天空自发降落清气，又似有仙音作响。 那些“见多识广”的仙品子弟好像忽然感知到即便在仙品、在蓬莱，也有他们想象不到的东西。 哪怕是他们仙品历史上那些十几岁结丹的绝世天才，也未出现过这样的赐福盛景啊！ 清气不要钱似的直往下淌，空气中逸散着小朵的金色祥云，触碰到人就会自动消散，这时候吸收了祥云的人就会感知灵气涌动，陷入瓶颈的修为似有松动。此乃真正的赐福。 不光是这些年轻人震撼，连在天上全程围观这场九转雷劫从开始到结束的仙品族长也震撼。 “这便是九转雷劫的赐福？从中法时代之后就再没有实料记载过的九转雷劫？” 第五盛心中翻涌着难言的情绪，这情绪叫他忍不住扭头问旁边的第五翎羽：“翎羽，你当初是怎么遇到这样的小丫头的？” 这种在仙品中都难出的人才，是在外域随随便便就能捡到的？ 第五翎羽想了想，破天荒给了第五仙品的现任族长一个好脸色，笑道：“因为好玩。” 好玩。第五盛一噎，心中激动难言的情绪忽然就灰飞烟灭了。 天降赐福，当然是赐给秦如清。那些清气与金色祥云，只有少部分逸散到外界，绝大部分都给了秦如清，快速修复着秦如清的身体。 皮肤焕然一新，像初生婴儿那般光洁细腻，又带着不同于婴儿柔弱的韧劲；乌发重新长出，如缎子一样垂顺下来。灿如星辰的眼眸睁开，是极致纯粹的黑白，倒映出天空的祥瑞赐福之景。 秦如清坐起身，好奇地捏捏皮肤和脸，又感受了一下身体里彭拜的力量，喃喃地说：“感觉我壮得像头小牛，好吧，这个形容不够仙子。那这么说，这下真成了战斗法师了，集近战、坦克、输出于一体……这好像也不够仙子，算了，总而言之，我变强了。” 感应到这方保护的结界在消散，似有气息在靠近，秦如清快速站起，翻身给自己换上一件同色不同款的红衣神女装。 之前在第五家，穿最普通白绿仙品子弟装是为了降低他们心中的排斥心理，拉近距离。不过有今日这一出，秦如清觉得这个距离也不必拉近了。 她不会自夸自大，但也晓得今日这个级别的雷劫就算放在仙品应该也不多见。 既然很稀罕，那她也不必谦虚，不必刻意做出无害的样子。秦如清决定，从此刻开始改变她在仙品子弟眼中的形象。 不是外域来的秦姓种子，是秦如清。 不是一个不知名的银品小世家，是诞生了真正仙品种子，未来潜力无限的新兴氏族！ 她要做秦家的门面，带着秦家，在那些上层世家中正名！ 不过扯那些还太远，今日，就先简单地从颜值形象抓起吧。颜色没有高下之分，但必须承认，有些颜色，天生耀眼。 秦如清很庸俗，她觉得，既然要装逼，自然第一眼就要牢牢吸住别人的眼球。 外面的那些仙品子弟本来还在乱糟糟地感受赐福，忽而不知道有谁惊呼一声，好像说不出话，只能捂嘴，然后另一只手指着一个方向。 他旁边的同伴拽了他一下，“你哑巴了，怎么了？”也跟着看过去，继而露出不比同伴好多少的表情。 于是众人齐齐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只见天边霞光汇聚之处，忽而现身一个金红身影，她足踏金莲，逆光而来，仿似集结了天地间的灵气。不能说她比光耀眼，因为她便是光华本身。 秦如清站定，感应到从蓬莱各方投注过来的注视，想了想，竟然躬身一礼。她没说任何话，然而放慢的动作和郑重的神情却叫人觉得她虔诚无比。 谢仙品、谢四方、谢天地。 这是一种只可意会的礼仪。之前被美貌震撼住的仙品子弟又被她的动作震撼一番。 一位先前嘴秦如清很狠的弟子此时结巴道：“她，她好棒！” 说美很单调，说厉害又很不对劲，心潮澎湃下，说出了“棒”这个词，实力，美貌，人品，无一不棒！ 生疏的粉丝就是这样，只会啊啊乱叫，语言匮乏地夸夸，熟练的粉丝已经开始拿出留影石录像了。 看着第五颖君手里的留影石，那些人恍然大悟，抚掌道：“此情此景，是很该记录下来！可我没带留影石啊！” 目光投向第五颖君，“小颖君……”意思不言而喻。 第五颖君很淡定，笑眯眯地说：“没关系，我录好后可以借阅给大家看。” 那些人狂喜，还没感叹说一句，说小颖君，以前不该嘴你。第五颖君又闲闲补充，“借阅的条件也不高，一月月例看一次。” 啥？！ 不等这些人开腔，第五颖君飞快从储物袋中排出一把录像玉简，“比这场景更美的录像我都有哦~蓬莱独家，你们爱看不看！” 那些人哽住，想了一想，竟然觉得，既是蓬莱独家，只付一月月例，似乎也没那么贵…… …… 云上，看见秦如清拜四方，拜天地的场景时，连一向稳重的仙品族长都忍不住抚掌赞叹：“仙品啊！” 第五翎羽投来微妙的目光。 第五盛扭头，高声：“此女当姓第五！” “我这便下去问问她可愿加入我第五仙品，当我第五家的嫡系。” 第五翎羽竟然笑了，抱起胸，朝秦如清的方向抬抬下巴，“你去啊。” 秦如清自觉装完逼，终于站起身，抬头的时候眼前忽然悄无声息出现一张人脸。 有种大隐隐于世的气质，放在人堆中似乎很不起眼，似乎下一秒就能让人忘了他的长相。 可这气质本身就很奇怪，再普通的人也不至于叫人转头就忘啊。秦如清一惊，眼前不起眼的人脸似乎又换了个长相。 宝相庄严，着玄色袍服，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秦如清熟练地朝来人腰间悬的铜铃和玉饰看去——豁！比之前万卷阁四层那个少族长玉饰还要繁复。 这一看就是大人物。 大人物对秦如清慈祥开口了，第一句：“你叫如清？好，好名字！” 第二句：“可愿入我第五世家，当我第五仙品的嫡系子弟？” 秦如清冷不丁被人夸了一顿名字，迷惑地啊了一声。又看到这位大人物热情且激动的脸，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哦，是了，曾经某骚包在西岭第一回 见她时也说了类似的话。 所以，你们第五仙品的画风都是如此清奇且一致吗？ 第151章 与仙品族长密谈 再一次收到夸夸和仙品邀请函， 秦如清惊讶了一瞬间后就淡定了。本来想矜持一番后再委婉拒绝，却不想眼前这位大人物先她一步开口了。 他捻须，跟着摇头， 自顾自沉吟道：“不好， 这样不好。这么正式的问题，该摆上茶， 对坐而谈。” 啊，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我拒绝也就一句话的事。 大人物却好像打定了主意， 看着秦如清，微笑：“忘了自我介绍，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吧？”稍微站直身体，一只手背在身后， 做高人状， “我乃第五氏族的族长。” 秦如清做出“恍悟”“惶恐”的表情， 跟着行礼。 “如清见过族长。方才族长的提议……” 第五盛却摆手， “不急，不急，你刚结丹， 又经历九转雷劫， 想必还需时间消化巩固境界，待你准备休息好，我们再谈这个也不迟。” 于是秦如清就莫名与对方定下了改日正经洽谈的约定。 这位仙品族长看起来真的很忙， 没说几句就着急离开了。秦如清以为就此清净，谁知道转头又围上来一大群人。 前头族长的热情是威严中带着一点对优秀小辈的慈爱， 那么这群人，状态就格外狂热了。 那一个个的眼神， 惊叹、崇拜、探究……总之十分复杂。秦如清抬手，清清嗓子，“各位……” 这话像是摁下了什么开关，他们七嘴八舌地开口了： “如清仙子，你真的只是结丹？你前头拿的两道天级令牌都是以筑基修为拿的？” “如清仙子，刚刚那雷劫真的是九转雷劫？你是怎么度过去的，有什么方法秘笈没有，能教教我们不？” “如清仙子，外域的人是不是都像你这么厉害，我现在是觉得我们被关在蓬莱太久，已经不晓得外面的天有多高了。若想像你这样厉害，是不是最好去外域游历历练一番？” 第222节 “……” 仙品子弟们审视挑剔你的时候真的很毒舌，认可你的时候夸奖也真的很直白。 秦如清笑容加深，依次温柔回答他们的问题： “是啊，我确实是刚结丹，修仙之路还道阻且长。” “度雷劫的方法秘笈？就硬抗呢。” “外面的天……确实很高。蓬莱自然是好，但你若是觉得无趣，当然也可以外出走走，就是出行记得隐藏身家来历。”免得被拐卖。 说真的，秦如清刚入蓬莱时就没讨厌过这帮仙品弟子。多单纯可爱啊，这样见过世面又“没见过世面”的小鸡仔，她是一哄一个准。 若是仙品的老油条们，代表人物第五翎羽，能有这帮小鸡仔这么好哄，那就好了。 秦如清耐心地分享了自己的修炼方法（就是没方法），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勤学苦练的天赋型人才，还说自己在万卷阁三天刷了一万套书，瞬间惊呆了这帮仙品子弟。 “三天一万套？”仙品鸡仔们惊呼，“原来我们没有如清仙子这么厉害，是因为我们刷的书不够多吗！” 秦如清庄重点头：“可能是。” “只有去了万卷阁才知里面的藏书有多丰富，内容有多珍贵。如清知晓自己能留在蓬莱的时日很短，便抓紧时间在短期内刷了大量书籍，以免错过。” 说着红衣女仙露出一个羞赧的笑，“虽有囫囵吞枣之嫌，但如清还是觉得自己受益匪浅。” 她明明比日轮还耀眼，却又如此谦逊可爱！ 穿着统一制服的仙品弟子们忽而就明白了第五颖君为何会随身携带一打仙子玉简了。就感觉她的一颦一笑都值得用留影石录下来，回头反复观摩欣赏。 心里感叹完，他们震声开口：“原来先前是我们身在福中不知福，空守宝山而不自知。今日回去之后就开始去万卷阁刷书！” 秦如清：“嗯，祝福各位。”她温温柔柔，说话像灵鸟一样好听。 仙品弟子中的一位女弟子已经趁机挽住了秦如清的胳膊，还悄悄嗅了嗅她身上的莲香。正是第五颖君。 云上，第五翎羽忽然嗤了一声。 被悄咪咪抱住胳膊，看似被吸，实际也在吸猫猫的秦如清忽而抬眸，朝云上某个方向看了一眼。没被抱住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 结丹了，变强了，不知现在找第五翎羽打架能不能打过……嗯，要稳重，还是等四狱过完再说。 告别的时候，那帮仙品鸡仔竟然还依依不舍，甩开他们，秦如清感觉很快活，哼着不知名小调回了瀑布居所。 “很开心？”穿着花哨华丽的第五某人伫立在她门前。 秦如清脚步一顿，却轻快点头：“是啊，修为提升，能不高兴吗？” 第五翎羽：“族长应该与你说了，有些话要与你密谈。” 秦如清扬起声音：“就是邀请我加入第五家那事？”语气故意露出一丝微妙。 第五翎羽也想起来自己曾经似乎也发出过这样类似的请求，笑了笑，“他当然会提，但也只是随口提罢了，主要还是说别的。” 秦如清点头。行，我也晓得，你们仙品挖人都是这么随口一挖，其实心里是浑不在意的。 “署长可是有什么东西要交代吗？” 她前头被南岭署长提点过，晓得第五翎羽和现任族长少族长关系有点子微妙。 这个微妙的点估计有点忌讳，南岭署长不肯说，秦如清也没敢去打听。现在现任族长要找她谈话了，第五翎羽刻意来到这，看着就像是想交代点什么的样子。 第五翎羽却像是有些不愉：“我过来就一定要是有什么要交代吗？” “啊，那不然呢？”秦如清认真地反问。 第五翎羽从鼻腔中浅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秦如清的距离，手也背在身后，“你虽是我邀请进来的，却不是什么附属品，你有你的自由，行事自然也不用我交代。” 秦如清龇出小白牙，“行，署长的话我记住了！” “不是什么附属品”“你有你的自由”，如果真是这样，又何必给她下言灵契约呢。 而且，秦如清看着笑嘻嘻，实则非常敏锐，她早就感知到： 在今日之前，在她未用这样一次盛大的结丹雷劫为自己正名之前，她在仙品族人眼中的标签是：“第五翎羽带回来的外域种子” 她的个人身份是以第五翎羽做定语的。换句话说，两人有一种隐晦的从属关系在。 秦如清很清楚他们之间不可能是从属关系，这种关系也永远不可能发生。但她不能直接跟外人去强调这点。 这种不足以为外人道的关系，像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潜规则，是由两人的家室以及实力差距造成的。 秦如清明白这一切。但没关系，还是那句话，她会出手，洗刷刻在她身上的，一切不属于自己的标签。 第五翎羽走了，秦如清开始消化吸收这次结丹的体悟。族长说她需要时间巩固并不是白说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瀑布景观酒店”，它在秦如清受雷劫时毁了，可雷劫受完之后，天降赐福，它竟然又自动复原了。而且瀑布内流淌的清气比之前还多。 秦如清不清楚这是蓬莱的神异还是天降赐福的神异。 用三日的时间巩固完毕，秦如清按约定来见这位仙品族长。依照先前所言，摇动铜铃，输入密室，而后眼前的场景发生变化。 秦如清睁开眼睛，发现眼前山清水秀，有从山涧上汩汩流淌而下的仙泉，有松林，还有用怪石打造的圆桌凳子。 第五族长正坐在怪石凳子上，微笑望着她。 秦如清走过去，目光依然带着惊叹。像是知道她在惊叹什么，第五族长还和蔼地说，“若是不喜松林，还可切换场景，瀑布、桃林、湖心，都可以哦……” 哇，你们仙品好会玩！ 秦如清礼貌一揖，看着很客气，笑了一下后，又不客气地开口了：“尊长可否将场景切换成杏林呢？” 秦如清就是这样，她有时候确实会假惺惺地跟人打太极，但有时候又直白得过分，一点也不会客气。 第五族长楞了一下，竟然哈哈大笑，抬手一挥，眼前场景切换，果然变成一个落英缤纷的杏林景观了。 “你喜杏花？”第五族长好奇地问。 秦如清摇头：“也不是，只是晚辈族中恰好有一片长得很好的杏林，晚辈从小在林中玩闹长大，因而看着这样的场景就觉放松熟悉罢了。” 第五族长微笑点头，神态很温和宽容，好像很容易就能叫人放下戒备，生出好感。 秦如清稀奇起来。 她第一次见这位仙品族长，觉得他是一种叫人记不住脸的路人长相，但是回过神来之后发现这是一种神异的障眼法。再看就发现他是一个明显的上位者，拥有仙品的威严气度。 可今日一见，却又觉得这位族长的气质如沐春风，看了就容易生出信任。 秦如清好奇的目光被第五族长捕捉道，他问：“你在探究我？” 秦如清礼貌颔首，坦言：“晚辈只是觉得族长的气质十分多变。明明很是威严有派头，却又让人觉得如沐春风，慈祥无比。” 秦如清的坦言明显让这位第五族长满意起来。 上位者们就是这样，喜欢机灵的小辈，又不喜欢太机灵的小辈。秦如清正是因为明白这点，与这些人相处时，从不打马虎眼，就算耍小聪明，也是使一些拙劣的，肉眼可见的小聪明。 第五族长竟然也解释了原因：“此乃第五家修行的功法所致，此功法要求人心境平和，长期修炼下来，便容易叫人心生好感了。” 秦如清恍悟。原来是家族传承的功法，怪不得。仔细想想，之前在万卷阁星象图前的老妪，少族长，加上眼前这位族长，似乎都有同样的气质。 唯一的不同是……她好像没在第五翎羽身上捕捉到同样的感觉。 心中闪过这样的疑惑，秦如清并未开口询问。谁知道会不会问到什么忌讳，小白可不是这么当的。 她不问，第五族长却主动道：“今日叫你过来，也是为了这功法，此乃第五家绝不外传的仙品级传承，若与这传承契合度高，不说绝对能够成仙，成为当世大能，当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话听到这里，秦如清就知道，戏文来了。 “绝不外传”“仙品级传承”“传承契合度高”这些都是关键词。 果然，第五族长就接着道：“我听说你已过了两狱，还都拿到了天级令牌。四狱便是这仙品级传承的选拔之所，你的表现证明，你与你传承契合度极高。” 说着，第五族长抬起眼睛，望向秦如清，目光中竟然带着一丝真切的期盼，“你若是能入我仙品，便有机会得到这份传承。” 秦如清立马听出来，这个“入我仙品”不单单是来第五家进修那么简单，而是要真真正正地抛弃自己的姓氏，改姓第五。 不然，这样的顶级传承，又怎么可能传给外人呢。 族长的这番话，也算是解释了秦如清先前的疑惑。她之前知道了四狱的真相时，心里不是没想法的，这种顶级的传承，眼看着她契合度还极高，有了这个传承，再配合她的道体，这不妥妥飞升。 虽然去仙墓也有得到传承的机会，但只是可能又不是一定能得到，而且进仙墓还会遇到许多不知名危险，相比之下，能直接保送简直太香了！ 只是可惜，再香也是有条件的，秦如清清楚自己不可能换姓。在这个宗族为天，世家为基的世界，换姓的意义牵扯太大了。 秦如清直接摇了摇头，认真道：“族长，您的好意，晚辈心领了。只是晚辈只会姓秦，第五家的传承，怕是无福消受了。” 第五族长默了一会儿，竟然叹息，“之前翎羽就与我说过你不会答应，我还不相信。如今看来，他是对的。” 他直直看着秦如清，像是要秦如清明白自己的郑重，“丫头，你可想好，仙品的规矩不可破，你若是拒绝，也就是拒绝了这份传承了。” 哇，可不可以不要将利害说得那么清楚！她可以直接了当拒绝加入仙品世家，不代表她能这么干脆地说出拒绝传承这样的话啊！ 看着秦如清一脸便秘为难，第五族长像是被取悦了，大笑起来。 秦如清故意眨眨眼睛，苦恼地说：“族长，不会因为晚辈拒绝，接下来的四狱训练就不叫晚辈进了吧？” 第五族长做沉思状：“有可能哦，毕竟你参与训练，评级的奖励可是实打实要消耗四狱底蕴的。” 这是一句看似平常实际值得琢磨的话。说消耗“四狱底蕴”而不是“仙品底蕴”。这两个形容之间可是大有差别。 秦如清心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面上却是一脸懊悔，“早知道就不说这话”的表情。 第五族长笑过之后，才叹息一声，正色道：“放心吧，一方面你是翎羽带进来的，我们后续还需要你帮我们打开仙墓封印，怎么都不会亏待你。” “另一方面……我们也想看看，你过完四狱之后的最终评级。故而，就算四狱的后两狱，按规定是非第五族人不得进的，我们也决定破例让你进一次。” 秦如清立马露出欣喜的表情，直接站起，长长一礼，脆声道：“谢族长！” 垂下的眼眸中却十分清明。这个“破例让她进”，是想看看她能不能拿到全天级评价吧。 曾经第五翎羽就跟她说过，第五家至今没人拿到过全天级评价。 秦如清不知缘由，但今日与族长这番话交谈下来，她打定主意一定要努力争取这个全天级。别的不说，天级的奖励也够诱人的啊。 而且说不定全天级意味着更深层次的东西。 秦如清重新坐下后，露出迟疑的神色，第五族长见状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秦如清这才开口：“晚辈只是有一个疑惑，第五仙品已有如此传承，何必大费周章要打开仙墓……” 其中耗费的人力物力不说，有什么特定的必要呢？仅仅只是找寻传承这么简单吗？ 这似乎是个极其复杂牵扯颇深的话题，第五族长沉默下来，良久才回秦如清一句： “因为，哪怕是仙品的传承，也并不完全。” 秦如清在这平淡无波的一句话中，莫名嗅到了风雨的味道。 第223节 又交谈一会儿，第五族长与她说了后两狱的事，告诉她后两狱需要耗费的时间更长，难度也更高，她最好完全消化了前两狱的体悟之后，再行下狱。 秦如清也知道了后两狱的名字，“饿鬼道”与“人间道” 临走之前，第五族长和蔼道：“若对在四狱修行上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少族长第五有林，他常年在万卷阁第四层修炼，并不难找。” 秦如清疑惑起来，直接问了，“族长为何不叫我去找第五翎羽呢？” 族长多次强调他是由第五翎羽带进来的，找他问问题不是更合理吗？ 第五族长的表情沉凝复杂起来。但秦如清看出来，这份复杂不是冲她，而是冲第五翎羽或者这件事本身。 第五族长回答她： “因为，在四狱修行上，他不如第五有林，更不如你。” 啊？ “可是，我听别人说，第五翎羽前两狱的评价都是天级啊。”这是听那些叽叽喳喳仙品弟子说的。 第五族长这次没有言语。他朝秦如清摆摆手，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动，秦如清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案，没想到在传送出去之前，她又听到一句： “因为，翎羽后两狱的评级，只有玄级。” 第152章 总结消化进饿鬼 回到瀑布小院的时候秦如清还在想着第五族长的那句话。 “翎羽后两狱的评级， 只有玄级。” 有天又有玄，以此推论四狱的评级很可能是以天地玄黄来的，显然， 以这个标准， 第五翎羽的评级显然不高。 怪不得第五族长说，与其说问他还不如去问第五有林。 “这不应该啊！”秦如清坐在瀑布小院的窗边， 托腮发出了如此疑问。 虽然她到今天也不清楚第五翎羽的真正实力，可莫名的，她就有这个人很强的第一直觉。 这直觉类似于天才之间的感应——虽然这么说有点自夸， 可事实证明她的天赋不论在哪里都是被看好的，从这一点说，能叫她心中下意识感觉到危机、危险，这个人怎么都不应该差才对啊。 “难道是某种先入为主？第一次见第五翎羽出手， 是他带领西岭属臣开启小浮空阵法的时候， 那个场景我迄今都记得， 从那之后我就一直觉得他很强。可现在想想， 或许是我那时候太弱小了，两人之间差距太大，自然看他就强。若是以我现在的眼光， 说不定就没那么震撼了。”秦如清摩挲着下巴， 自顾自揣测。 “算了，他不重要！”左思右想得不出结论，秦如清很快将这件事放下， 转而在脑中复盘起今日与第五族长的谈话。 清气从窗外流淌进来，堆积在桌上， 形成了实质的白烟。秦如清纤细的手指搅动白烟，写了两个字， “传承” 今日与第五族长谈话的核心就围绕着传承两个字。 “首先，第五家这个仙品传承我十有八九是不用想了。” 今日第五族长话里话外的意思说得很明白，他们其实是很愿意让她来接受传承的，只有一个条件，她得抛弃宗族，改姓第五。她要是能成第五家的人，他们能直接把她当成核心弟子培养。 可在秦如清看来，这话说了就跟白说一样。“能凭白捡个跟家族传承适配度极高的小天才，前头的投资也都相当于给自家人花了，左口袋倒进右口袋，给谁谁不愿意啊！” 秦如清如今的修为越高，对规则领悟越深，就越清楚个人与家族之间的因果联系。 她既姓秦，就相当于与秦家运势一体，她吸收秦家的养分崛起，秦家的运势受她反哺，二者是密不可分的关系。若她断了姓，还不知道要给自己未来埋下什么祸根。 “若是能全天级通关，这事说不定还有点说头……只可惜，若真如此，我就是拿全了天级奖励，用仙品族长来说，会大大消耗了四狱底蕴，他们能让我参加后两狱已是恩德，我又拿了奖励，再提传承，就真的有点不礼貌了。” 秦如清说着摇头，“此事作罢。” 作罢的意思就是秦如清彻底放弃了动第五家这个仙品传承的念头。 她思来想去觉得这个传承麻烦大于好处，有那时间布局，不若想想怎么过完四狱，尽早走人去归墟。 “另外……”秦如清拿指尖点点桌子，有句话隐去了没说。 ——感觉这个四狱本身的价值就不比这个传承差多少。毕竟，仙品的这个传承，也是不完整的嘛。 “不完整。”秦如清轻轻哼一声，第五家的这个族长在跟她避重就轻呢，他从头到尾只说传承，但是对于传承的实质内容却简单略过，只说仙品级。 这词显得太轻描淡写了。要诚心诱惑她，就该将这个传承大吹特吹，要给秦如清，立地成仙这种话她都敢说。 “不吹不一定是差，也有可能是太好。好到忌讳牵扯颇多，不敢多言。” 秦如清在心里打定主意，第五家不是要利用她打开仙墓么，想去仙墓找这个完整的传承，秦如清觉得她就可以利用这点，留心完整传承的动向。说不定就被她捡了漏呢。 不光是仙品可以监视她，她反过来也可以利用这点去反侦察仙品嘛。凡事皆有两面，秦如清觉得里面大有操作的空间。 “最后一点，感觉上面不太太平，还是要尽早提升实力。”秦如清砸砸嘴，用一种很轻松的语言做了总结。 她唤出自己的本命火，将金焰捏成了大嘴的形象，大嘴一口将桌上堆叠的化成白烟的清气吞掉。她甚至还能人性化地让大嘴打个隔。 这就是她现在对火焰精细化的掌控程度。 “能吞冰，能吞雷，清气灵气都能吞，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吃下去，感觉这火也没啥变化。” 这个变化单指外表。实质结丹之后秦如清就刻意与先前比较过，发现吞了九转雷劫的雷属性后，这火的破坏力更强了。 换句话说，她的“遇事不决，先搓个火球炸过去的手段更威猛有力了” 将火焰收起，秦如清唤出自己的系统版面。她的目光落到“优秀的后辈”那条支线上，结丹之后，这条支线自然大大推动。 如今，与这个支线关联的一共有五人。 她自然不用说，除此之外，还有三姐，启荣，现在又多了个唐子凤和陈一鸣。 是的，从上次唐子凤跟她回到唐家，正式宣布成为秦家器房的掌事长老时，唐子凤的名字就被系统收入，现在已经是正儿八经的秦家人了。 除了唐子凤，还有陈一鸣。这个人是她的追随者，这次秦如清回去也好好教考了陈一鸣的修为，发现他的神通眼在占卜一道的配合下，愈发神异，明显突破了某一级别，从而被系统收入，成为真正能推动家族进展的人才。 陈一鸣以及附属家族陈家如今都在父亲底下做事，秦如清还叮嘱父亲要好好重用陈一鸣，并给他准备了大量修炼资源。 除了陈一鸣和小唐，优秀的后辈这条支线还有个未点亮的名字，就是她亲哥秦如钰。 上次她回家，给亲哥要了能提升资质的丹药之后，他的名字也被系统收入。但奇怪的是并未点亮。 秦如清想了想后就明白，估计是亲哥的后天灵体还没修炼出来，没达到系统的要求，这个统就不收录。 完整看了一下各任务的进展，秦如清发现她的主线任务，也就是将秦家打造成修仙界第一世家的任务已经推动过半。 这一半看着不少，但是越往后肯定推动难度就越大，要求就越高。 百族大会之后，秦家的名气声望已经到了这个阶段的顶峰，秦如清从那之后就晓得，家族将从脱贫的高速发展期进入巩固□□期。 也就是说，在这个阶段到下个阶段来临前，秦家当不会有什么大变动，系统任务也会因此进展缓慢。 这从点来说，秦如清该暂时放下系统，全心去提升自己，但想了想，秦如清忽而有了个奇妙的想法。 她问：“系统，你的奖池中能有规则这种不是实体的东西吗？” 她拿出一道令牌，比划着说：“就好比第五家这个天级奖励，它给我的生死意志，你的奖池中能有吗？” 系统很淡定，它给人的感觉就是呆板中又带着一点反骨，这点子反骨像是定时炸弹，能在秦如清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将她创飞。 比如今天。 它浮现的文字轻飘飘道：“有啊。这个世界有的，只要被现阶段的宿主接触到，系统就能捕捉收录，从而加入抽奖池。” 换句话说，在秦如清成长的过程中，系统其实已经悄默默收录更新了不少好东西。 更妙的是，它此前竟然一声不吭。 秦如清咬牙：“好哇，你的奖池连规则这种东西都有了，你竟然不跟我讲！” 系统严肃纠正：“严格来说还不能叫规则，就如同生死意志一样，只是某种经验体悟而已。因为宿主还未掌握规则。奖池的规则自然也就尚未开发。” “你还有理了！” “你晓不晓得这样是会耽误自个儿的业绩的！本来我这段时间就没什么动力抽奖了！” “正因如此，系统才要提醒宿主，修行尚未成功，升级还需努力！” 秦如清没好气，“这又是从哪儿学来的台词！你这个统，在不该人性化的地方非常人性化，在该人性化的地方又偏偏古板得要死。” 骂骂咧咧抱怨一通，秦如清从生气转为惊喜。 这事别的不说，确实是大好事。本来系统各方面任务平稳之后，她已经好长时间不关注了，连攒抽奖机会都懈怠了，如今这么一看，抽奖机会还是得攒，十连还是得搞！ 一个四狱的天级奖励就是某种规则的领悟，系统还能直接给她抽出来？！这要是再给她开个双黄蛋，不妥妥起飞！ 接下来的日子，秦如清给自己定下两个阶段性目标： 一，研究傍生道天级令牌奖励的“生生不息”意志。 二，去万卷阁五层刷书。 拿到第二个天级令牌后，万卷阁层数又对她多开放一层。忽悠仙品弟子归忽悠，可秦如清三天当真是实打实地刷了一万卷书。 她可不是开玩笑的！ 仙品珍贵的图书馆资源一定要利用起来！就算现阶段没挖到跟道体有关的实质信息，多掌握点东西总不坏。 至于为什么两个阶段目标中没有系统相关的，实在是现阶段系统任务推进不了啊，她结丹都结了！系统要想有大进展还得等她进归墟之后。 要是她能把方家资产吞了系统肯定能起飞一波，不过这都是很久远的事了。 秦如清扎扎实实用十天的时间消化了那枚傍生道令牌的“生生不息”奖励，又结合这次度过雷劫的经验反复体悟了生死意志。 说起度雷劫，秦如清有种很奇怪的感受，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明明自己一度濒临死亡，应该记忆深刻才对。 可她成功结丹前期的挣扎痛苦好像就忘记了，只记得她清醒之后开始吸收雷属性那里。 “能忘记说明不重要，又或者暂时不需要记得。顺其自然即可。”秦如清如此说。 她又用十天去万卷阁刷书，其中一半时间用来问第五有林问题。 这位少族长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提前交代过，当真知无不言。 感觉自己已经做好一切准备之后，秦如清摇动铜铃，呼唤第五翎羽，而后自己来到饿鬼道门口。 她已经知晓饿鬼道名称，自然不用第五翎羽给她带路了。可她觉得进这第三狱需要跟第五翎羽说一声，不然，故意提防他的态度就会太明显。 有些东西既然两个人都心知肚明，那能维持表象反而是种好事。 这一次，秦如清先到，第五翎羽后到。看他来了，秦如清笑一笑，说：“署长，我又要进去了。” 第五翎羽朝青铜门方向抬抬下巴，意思是慢走不送。好奇怪，明明像是懒得跟她多说些什么，可她呼唤他又准时来。 心里嘀咕，嘴上却说：“这饿鬼道署长可有什么要指点清清的？” 第五翎羽洋洋地挑了一下嘴角，“有啊，我建议你将饿鬼道的里面的人都杀了。” 第224节 “哇，署长，听起来就不靠谱哇！” “是你叫我建议的，用不用随你。” 秦如清点头，扬了一下笑脸，没再多说，径直走向铜门。第五翎羽也没说话，只是目送她。 上刻饿鬼道的青铜门洞开，光亮将秦如清吸入，又沉闷地闭合。第五翎羽这次没看秦如清的背影，而是看着，饿鬼道的牌匾。 他很轻慢随意地甩了一下袖子，像是自语道：“都是罪人，杀了有什么问题。” 另一头，秦如清也进到饿鬼道的里面，她发现这个饿鬼道跟前两狱很不一样，前两狱再危险，也能看出“关卡”“考验”的感觉，而这个恶鬼道铜门内部，竟然像是一个，城市？ 秦如清抬头，看着高耸门楼前上书的古字： “罪城！” 第153章 进入罪城。我将被审判 罪城。 好生古怪的名字。秦如清仔细观看这座城门， 高耸而巨大，由巨石垒成，正面看去像个梯形。城门带着常年风吹日晒的痕迹， 一眼瞧上去， 就觉得很有些年份。 再看罪城两个字，倒觉字迹本身比这门楼还新上一些。 奇怪的是， 目光往里瞧，却看不清城内的情况，像蒙了一层迷瘴。犹豫了一下， 秦如清往里走。 来到迷瘴旁边，秦如清没进去，脑中想起的却是之前第五有林对她说的话。 这位英俊挺拔的少族长当时表情略微沉凝，想了后说：“对于第三狱， 我只能告诉你， 和前两狱完全不同。你需要花费的时间更长， 但是最长不能超过六个月。如果六个月后你还没有找到方法出来， 将会永远被困在城内。” 秦如清记住六个月这个时间节点，转而问，少族长可否详细描述一下城内的境况？ 第五有林先是摇了摇头， 当秦如清以为他不会回答时， 他说了一句话： “在罪城，你会很痛苦。” “痛苦？”秦如清站在罪城迷雾门念出了这两个字，语气轻扬， “痛苦对于修者来说，实在是个过于轻描淡写的词。之前哪一关试炼不痛苦呢？不过， 能让少族长评价的痛苦，想必很不一般。” “便让我去好生体味一番。”说着淡然迈步跨入迷雾罪城中。 进城前， 秦如清对这个所谓罪城内部的情况是有一定想象的——它非常有可能是一个装满了穷凶极恶之徒的失序之地！ 秩序混乱，没有规则，在城内奉行拳头为大。所以，进到城内，想要行事通达，最好扮演成一个拽姐。 柔弱小百花？肯定不得行。 进城前，秦如清给自己换上了一身暗红色系的劲装短打，扎上久违的高马尾，眉梢飞扬地挑起来，脸蛋挂上不好惹的表情。 迷雾包裹她，秦如清瞬间有种进入异世空间的感觉，没等她深想，眼前的场景变幻，已经能看到街道上耸动的人群。 秦如清暗想，要是一会儿遇到壮汉来找茬，就先跟他打一架立个威。 酷拽清姐已经摆好了干架的姿势，果不其然，刚踏上内城的土地，还没看清周围的建筑，迎面就走过来一个眼有刀疤的凶恶壮汉。 秦如清挺起胸膛，气势十足，径直朝壮汉走了过去。 二人凶恶的目光一对，火花四溅，秦如清以为即将要发生“你瞅啥”“瞅你咋地”这套经典干架语录，没想到那壮汉跟她对视了两秒，忽而眉眼一慌，错开目光，朝她讨好地欠欠身。像是怕自己挡了秦如清的道儿，还刻意让开身子。 凶恶壮汉瞬间变怂猫。奇迹拽姐愣了。 怎么跟自己预设的场景不一样啊！你们这罪城里面的人，这么守礼的吗？ 疑惑了一番，终于开始观察城内的境况。明明街道行人不少，这个罪城莫名给人一种陈旧荒凉的气息。建筑明显不是现在的风格，路人衣袍的形制也很古老。 叫秦如清分不清，这城真的是从某个古老年代遗留下来，还是四狱的“架空设置” 秦如清进了一间茶楼歇脚。这里通常情况下都是消息的聚集地，秦如清期望能在坐下喝茶的这活儿功夫打探出来一些有用的信息。 她来到这个罪城，一无引导者，二无任务提示，对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完全是一个一无所知的状态。 但很可惜，茶楼生意看着不太好，只有稀疏几个人，而且是单人单座，个个面无表情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样子。秦如清觉得他们像没睡醒。 就在秦如清以为自己这趟将一无所获时，变故发生了，茶楼内有人生事打架。是后来的客人，打架的理由也较为奇葩。 前后脚进来的客人，前脚来的客人不满店家给后脚来的客人先上了茶，于是先揍了上茶的小二一顿，后脚的客人觉得他是挑衅，于是顺理成章（？）和前脚来的客人打了起来。 茶楼哐哐闹了一场，那些没睡醒的客人却依然十分淡定。直到那些闹事者身上出现一抹红光。 身上出现红光的一共有三人，两位打架的客人，以及那位倒茶的店小二。 有人砸桌掀椅子都丁点儿不慌的客人们，此刻看见那红光，却如临大敌，纷纷往外逃散。 原本看见有人在闹事都没出来的店掌柜，此时却听到消息赶了出来，看见小二身上的红光，大骇，当即道：“从此刻起，你不再是我们盛丰茶楼的伙计！” 小二面如死灰。他对自己被解雇的事没有任何反应，全身的注意力都放身上的红光上。无措地抚摸自己，他恍惚喃喃：“我被选中审判了……” 秦如清将茶杯笃地一声放到桌上，记住了这两个字，审判。 比起小二与店掌柜的震惊害怕，那两个闹事的却十分淡定，甚至互相对视一眼。 “瞧你的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了吧，我已经被审判三次了。”身冒红光的客人后面背着一把大刀，脸上带着沧桑疲惫又疯狂的矛盾神态。 跟他打架那人淡定地坐下来喝了口凉茶，不屑道：“我都五次了。” 周围人再次露出恍然的目光，仿佛一切都是合理的。然而，在秦如清看来，这里的秩序扭曲而荒诞，跟她一开始所想的混乱又有所不同。 茶楼因为这件事，开始闭门谢客。秦如清有十成把握肯定不是因为打架，而是因为那红光，那所谓的审判。 接下来这件事并没有结束，甚至产生了一系列连锁反应，与这间盛丰茶楼靠近的店铺商家，纷纷闭店。 看见天黑，秦如清找到离盛丰茶楼最近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当然，这家客栈规模很小，叫秦如清来说就是“民宿”的程度。自家院落腾出一两间房用于出租。 房屋的主人，一位老妇给秦如清端上热腾的饭菜。从秦如清的修为来说，她早已达到辟谷的程度，但这个世界依然有丰厚的灵食文化，修者并不会放弃口腹之欲，除了闭关修炼，也会享用纯粹的、杂质较少的灵食。 秦如清眼前的就是一份上佳的灵食，老妇人手艺相当不错。饭间秦如清一直在与老妇人聊天，了解到她有一儿一女，儿女皆是修者。这样的家庭配置在罪城中十分常见。 中间的闲谈气氛一直十分融洽，直到秦如清提起了今日盛丰茶楼内发生的事，老妇人的脸色豁然一变。她慌张而恳求地望着秦如清，目光的意思很明显，不想叫秦如清再说下去。 秦如清闭了口，沉吟一会儿道：“可是此事颇为忌讳，不得私下谈论？若是谈论此事会给店家带来麻烦，婆婆就不必多言，我定然不会再问。” 老妇人看着秦如清坦诚的眼睛，忽而叹了一口气，离开座椅的身体也重新坐了回去。 她道：“并非忌讳。盛丰茶楼周围的店家纷纷闭店，也不过是怕引火上身罢了。” 秦如清问：“婆婆不怕？” 老妇回答：“我怕，只是想想也没那么怕。我一双儿女早已进入审判轮回，而我这个老妇只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审判标准对我们来说并没有那么严格。” 这也是她敢在盛丰茶楼之事发生后继续开店的原因。 秦如清挑出其中关键的字眼，“何谓审判轮回？”她想起今日茶楼中闹事的那两个客人也对审判很是淡定，甚至麻木，猜测地说，“是不是审判有多次？婆婆既说轮回，难道是这个次数没有限制，永无止境？” 老妇摇头：“是不是永无止境我不知道，只知道罪城中迄今为止接受审判的最高次数是九十九次，至于九十九次后面有没有更多，无从验证，因为那个人已经在第九十九次审判中死去了。” 所以，这个九十九也只是个人接受审判的上限，并非审判的终极次数。 秦如清顾及谈及这个会牵扯到婆婆一家，因此十分克制着问问题： “是何人在审判，审判之地何在？” 老妇指了一个方向，油灯映照着她的眼神，惊恐又畏惧，仿佛指向了神之地。 老妇说：“在罪城中心的斗兽场。” 想了想，秦如清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不去这个斗兽场接受审判不行吗？” “不行！”老妇低喃，“逃避审判的人会被饿鬼永世纠缠，连死都无法解脱。” …… 秦如清第二日去了这个斗兽场，并且在出门的时候遇上了老妇那对，审判结束归家的儿女。 和之前在盛丰茶楼遇到了那两个闹事的客人不同，那两个客人行事肆意，无所顾忌，将恶意写在脸上，而老妇的这对儿女，却神情畏缩而麻木。 他们满身伤痕，却眼神平淡，毫无波澜，像是既感觉不到痛苦，又对外界的变化缺乏基本的感知。 秦如清路过跟他们打招呼，他们视若无睹，垂头与秦如清擦肩而过。 顿了一下，秦如清的目光投向城中心的斗兽场。 斗兽场是这个罪城最大的建筑，与它的名字并不相符，这并不是一个娱乐比斗类观赏台，而是罪城居民的审判之地。 秦如清在斗兽场周围观察了三天，发现进入斗兽场的被审判者大多分为三类。 第一类：已经破罐破摔，知晓自己逃避不了审判，也知晓自己无法从审判的轮回中解脱，于是开始放纵自己。行事极端，恶意放大，符合秦如清想象中，真正的罪人形象。 这类人以盛丰茶楼闹事的客人为代表，大多审判的次数较多，至少有三到五次，也有十次以上者。能够坚持十轮审判而不死，大多修为较高，但个性极为嗜血狂暴。罪城人人畏之。 第二类：惊惧不安，视斗兽场为洪水猛兽，每一次进入都要做出极大的心理斗争，走出斗兽场时都会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 照秦如清猜测，这类人应该参与审判的次数不多。 第三类，秦如清将之称为麻木类，代表人老妇民宿家的一对儿女。 这类人群覆盖不太统一，有审判次数高达二十次，俗称“全麻”的状态，也有不过两三次，就已经完全绝望的“躺平麻” 总结下来，在斗兽场经历审判必不会是一件好事，相反，那是绝望的深渊，一旦坠入，几乎不得脱身。 几天的观察，秦如清不能说了解，但基本摸清了这个罪城的大致情况。 如果这个罪城是真实的，那它极有可能是从上古流传下来，与现实隔绝的城邦，因为这里自有一套运行的规则逻辑；但如果是四狱“架空”的，这城曾经或许也有原型。 城中的居民陷入了一个难以逃离的命运悲剧，会以各种罪名进入审判轮回。一旦进入审判，几乎难以自证，难以脱身，最终的结局就是死亡。 区别只在于，是怎么个死法。是死在斗兽场的审判中，还是自杀，还是死于饿鬼缠身。 与其说这是罪城，秦如清更愿意将之称为，绝望之城。 以上是秦如清能得出来的信息，可她仍然不清楚的是，这四狱的第三狱，饿鬼道考核究竟要她做什么。 是单纯地过四狱剧情，从而叫她从中体悟一些东西；还是难度更高一些的，帮助罪城居民摆脱审判轮回。 秦如清继续住在老妇的民宿中观察了两天，确认，如果她只是单纯等待，不会有什么特殊“剧情”触发，从而分配给她任务，她所能触发的一切，都不过是这罪城荒诞的日常。 进入罪城的第六天，秦如清决定主动出击，尝试进入斗兽场。显然，罪城的隐形秩序都是由这个斗兽场的审判造成的。不进入斗兽场内部查探情况，她就永远无法获知真相。 如果饿鬼道没有时间限制倒还好说，可第五有林告诉她，饿鬼道限时六个月，如果六个月后她还没有出来，将永远陷在城中。 显然，六个月后，她将成为真正的“罪城居民” 秦如清以为自己进入斗兽场是会经历一定波折的。或许会出现一个什么阻拦她，给她设立一个前置条件。 可秦如清没想到，她竟然是直接进的。 第225节 进入斗兽场的那一刻起，秦如清身上红光一闪，似乎有什么在她身上烙下了什么标记。 同时，秦如清脑中自发地浮现一个认知：她将被审判。 认知出现时，眼前的场景开始逐渐清晰，这是一个环形阶梯状的审判高台，她位于最底层。 立于至高，面容面糊，叫人无法直视的审判官开始公布她的罪名。 她名如清，于一个秘境中偶遇强大妖兽，她被妖兽追杀逃亡。已知眼前有两条逃亡路线，一条通向普通人的村落，有千户人口，一条通向自己的家族，家族族内有二十多位实力不俗的修士。 假如妖兽进入普通村落，等待村民的结果一定是全灭，但妖兽进入修士家族，族人联合围攻下，或可有一线生机。 “如清”紧急之中飞快分析了利弊，选择了牵引妖兽通向家族的那条逃亡路线。 却不想妖兽的强大超乎“如清”想象，二十多位修士几乎全灭，如清作为家族的希望活了下来。 如今审判庭当下，“如清”需要证明自己无罪，方可以结束审判，离开审判庭。假如无法证明清白，她将会被扔进真正的斗兽场，接受惩罚。 秦如清听完自己的罪名，心就彻底沉了下去。 这罪名简直就是修仙版的“电车难题”。无论如清解救普通村民的举动是否占了大义，她导致家族修士灭亡乃是不争的事实。 在此基础上，她就永远也不可能证明自己无罪！ 这就是罪城居民无法逃脱审判轮回的原因吗！ 第154章 饿鬼道中有饿鬼 这审判台如此高耸宏伟， 叫人面对审判官时，如同凡人面对神明，只单从气势上， 就是云与泥的区别。 “你可以开始自证了。”审判官的声音威严缥缈， 像从云端传来。 秦如清想了一下，抬眸， 挺着腰背平淡注视审判官，道：“我自证不了。” 审判官没有多言，像是早已预知了结果， 宣布道：“罪犯无法自证，一轮审判结束。” 对于审判官来说是结束了，对于秦如清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她的惩罚来了。她被扔入了斗兽场。 这是一个暗无天日的环境， 伸手不见五指。秦如清习惯性地打火， 想照亮这片空间， 却发现她的本命火与自己失去了感应。 秦如清顿了顿，发觉事情有些大条，本命火就如同她身体的一部分， 现在连火都封了， 那其他的……秦如清开始冷静地依次尝试运转灵气，感应修为。 然后淡定地得出一个结论：她现在好像变成了一个凡人。 这个结论得出的下一秒，眼前的场景骤然变化， 她好像来到了一个荒古旧城。残垣断壁，黄沙漫天。 一道坍塌的石墙背后传来窸窣的响动， 秦如清目光紧紧盯着那里，一息后， 墙壁后面转出来一个人影。 嗯……严格来说不能算是人。像是身体的血肉和水分完全被抽干，只剩下干枯的皮囊。皮囊层层叠叠，像粘稠的水泥一样堆叠下滑，有些地方腐烂溃败，露出暗红发紫的烂肉，正吸引着有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的妖蝇盘旋吮吸。 秦如清呼吸一滞，像是闻到了新鲜血肉的味道，那干瘪溃烂的人形生物慢吞吞地转动脑袋，朝她这个地方看了过来。眼眶深深凹陷，眼球极为突出，瞳仁尖锐呈竖状，叫人看得头皮发麻。 与人形生物对视的那一秒钟，秦如清脑中浮现一个名字： 饿鬼！ 这就是饿鬼道的饿鬼，罪城审判之地的饿鬼！ 饿鬼看见秦如清，露出褐黄的尖牙，枯枝一样的腿明明看着难以支撑它打晃的身体，却又拥有极其不符合常理的奔跑速度，张牙舞爪地朝秦如清撕咬而来。 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秦如清拔腿就跑。 虽然被封了灵力修为，可秦如清变态的身体素质还在，又刚结丹，经历了九转雷劫的炼化洗礼，甩掉一个走路颤颤巍巍的腐烂生物还是办得到的。 确认自己摆脱了饿鬼的纠缠，秦如清躲在一个残垣的拐角阴影处，摸着胸口深深喘气。 “妈耶，这就是饿鬼，看着跟丧尸一样，好恶心！” 等气息平复，秦如清凝着眉开始分析眼前的情况。 “这就是审判的惩罚吗？似乎是要我在这个荒城中逃离饿鬼的追杀。看着是不难，可我如今灵力被封，除了身体素质，几乎等同于一个凡人。待到我体力耗尽，在这荒城中几乎就是等死的局面。” 秦如清眺望前方，恰好一阵风吹来，卷起黄沙，直接糊住了她的眼睛。 “而且……我去，眼里进沙子了！”秦如清手忙脚乱地一通揉眼睛，半天才缓过来。她眨着被揉得红彤彤还泛着泪光的眼睛，咕哝说出了后面的话： “而且这荒城看着不像是有食物和水源的样子，如今我只是个凡人，要是没有食物和水，还要躲避饿鬼的追杀，怕是坚持不了几天。” 秦如清敏锐地用灵识（发现不能用），转而用眼睛检查了一遍周围的环境，发现没有异动后，站了起来。 “先找找有没有补给站这样的地方……天快黑了。”夜里一向是危险的高峰期。 “嗐，辛辛苦苦修炼那么久，一下子给我干到解放前。”秦如清甩甩手，红色的纤瘦身影开始轻快前进，在这荒凉古城中，映衬得这片天都亮堂了一些。 在天黑之前，秦如清找到了一个尚未完全倒塌的房屋，住了进去。 古城昼夜温差大，白天热得要死，晚上却温度骤降，冷到呼一口气都能看到白烟的程度。 秦如清缩在墙角，期望能安安生生度过这一晚。但显然事与愿违。大半夜的，秦如清再次听到窸窣的响动，一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对面没窗的窗口，一双白森森的鬼眼睛贪婪地注视着她。 秦如清：！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鬼眼睛旁边又冒出一个脑袋，显然，聚集在这栋漏风房子周围的饿鬼不止一只。 秦如清冲出去，赤手空拳和它们干了一架。没有出现那种秦如清将饿鬼收拾了然后重新回到房子休息的场景，因为听到响动，往这个方向聚集的饿鬼越来越多。 饿鬼竟然都有夜猫子属性！ 秦如清开始在夜间慌忙逃窜，精神几乎没有一刻放松的时候。等到天蒙蒙亮，秦如清缩在一个没有屋顶的破败房屋的角落，眼睛瞪得有铜锣那么大警惕周围，眼睛下面一片青黑。 即便是她这样的南岭村第一女仙，一晚上不合眼，也是会出现黑眼圈的！ 与饿鬼周旋一夜，秦如清疲惫的不是身体，就算不吃不喝，她如今的身体素质也能吃得消。她疲惫的是精神！ 有那么一瞬间，秦如清不再想着打探环境，探寻罪城审判的根源，她开始想着这第一轮的破审判什么时候结束，她想回去睡一觉。 在荒古罪城的第三天（大约），秦如清捅了一个饿鬼窝，迎来了数千只饿鬼的围攻追杀。 那是秦如清这辈子从未有过的体验。她想到了第五有林所说大的，“在罪城，你会很痛苦。” 在地火池接受地火炙烤时，秦如清感觉痛苦； 在五色海，在十八层生死境的每一个瞬间，秦如清也感觉痛苦； 结丹时，九转雷劫劈下，那威力似要将每一层血肉都劈成灰烬，那是秦如清能体验的，生理痛苦的极致。 可如今，千万只饿鬼将她围攻，原本只需要一个火球扔过去的事，因为灵力被封，要完全依靠拳脚。在这样的过程中，秦如清对痛苦的认知被再一次刷新。 她会锤到饿鬼腐烂的溃肉，饿鬼毫无知觉，她却全身汗毛倒立。反击的次数多了，她的身体似乎也逐渐沾染上饿鬼腐烂的气息，盘旋在饿鬼周围吸食腐血的妖蝇有一部分也开始盘旋在秦如清周围。 她将一只又一只饿鬼打倒，看着饿鬼突出的眼球爆裂，时间久了，秦如清竟然觉得自己与这些饿鬼也没什么区别。 双拳难敌四手，秦如清开始感觉体力不支，有饿鬼混乱中啃咬到了她，那是血肉被撕裂的感觉。而后这样的撕裂感越来越多。 在秦如清倒下，视野翻转，变成头顶灰黄的天空，很快天空不再纯粹，出现饿鬼的头颅，它们眼瞳尖锐的贪婪的眼。 在饿鬼们齐齐围了上来，彻底将头顶的天空遮蔽时，秦如清脑中闪过的念头是： 她宁愿被万兽啃食，也好过这帮饿鬼。 至少万兽没饿鬼这么恶心。 身体陡然一惊，再次睁开眼，秦如清发现自己身处斗兽场的门口，穿着金黄盔甲的人形傀儡眼神空洞，机械地打开门。 天光大亮，秦如清恍惚地走了出去，没有古城，没有饿鬼，空气清醒，阳光刺眼。 秦如清陡然惊醒，开始大口喘气，有一瞬间想要瘫软在地。灵气像从未消失一样充盈在体内，本命火在体内旺盛燃烧，只等着她呼唤，就能顺发而出。 那是力量的感觉。这力量支撑住了秦如清，她用手扶住墙，缓了一会儿后，慢慢离开斗兽场。 重新回到老妇的院落，没看见那对儿女。老妇看见秦如清的样子，惊了一瞬，温柔的手掌下意识扶住她。 观察了一会儿，老妇得出结论：“你被审判了。”语气恐惧有之，平淡亦有之。 秦如清虚弱地笑一笑，“罪城新增审判者还会通报吗？” 老妇摇头：“不会，因为每天都有新增者。并且也无须通报，只看你的样子就知道。”老妇看起来经验丰富。 秦如清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有多吓人。额角全是冷汗，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神情极度疲惫又极度紧绷，难以放松。这全然是经历了审判的模样。 给秦如清准备了丰盛的灵食，还有洗沐的热水。老妇体贴退下。 修者虽然掌握清洁之术，但是老妇凭借经验，知晓秦如清大约需要热水。 果然，秦如清看见热水，连饭都顾不上吃，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疲惫地大睡一觉，秦如清清醒之后，坐起身，静默了一会儿，开始破口大骂。 “原来第五有林说得痛苦是这种痛苦，这特么谁能受了！恶心都要被恶心死了！” “哪个逻辑鬼才想出来的考核方法！” 骂骂咧咧了一通，秦如清冷静下来，开始皱眉回忆第一轮审判的细节。 首先，这种长得像丧尸一样的饿鬼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它是真实存在的吗？ 秦如清凭借自己在审判中的记忆，得出结论。这玩意应该不是幻象，应是真实存在的，具体品种不知，可能是那荒古之城的特产。 其次，那个荒城像个真实的空间，秦如清没找到任何细节上的漏洞证实它是幻境。不是幻境，想要离开，就得从内部突破。 最后，通过这一次的审判，秦如清已经知晓自己进入饿鬼道的目的。 她如今已经化身“如清”，背负罪名，成为罪城一员，她需要做的，就是摆脱自己被审判的轮回，在六个月的期限来到之前，离开饿鬼道！ 老妇后来告诉她，进入审判之后，以七日为间隔。七日之后，她将进入第二次审判。 七日转瞬即逝，秦如清再次进到荒古之城。 这一次，她在逃避饿鬼追杀的同时，开始留心这荒城中有没有什么特殊建筑。 她先假设这个荒城不是幻境，那么，想要突破离开这里就只有通过内部。如此，就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然而，荒城的空间太大了，这一次，秦如清一无所获。 这并不代表二次审判平平无奇，秦如清在这一次遇到了一个人，同样是罪城陷入审判轮回的人。 秦如清亲眼见证他被饿鬼啃食殆尽。 秦如清发现的时候，他只剩一副骨架，以及死前惊惧无助的眼神。 这给了秦如清莫大的震撼。 第三次审判，秦如清主动帮助一些罪城居民，帮他们引开饿鬼，或是主动和他们集结成一个小队。 第226节 他们在荒城的夜晚齐齐缩在一个没有屋顶的破败小屋中。 秦如清迄今为止受到的折磨都是精神上的，□□的折磨其实尚可，因而她还可以忍受。 可在这个夜晚，她却深深体味到了这些人的恐惧。 夜晚是饿鬼的活跃高峰期，饿鬼随时可能出现。他们不敢放松，瞪着大眼睛，有如惊弓之鸟。 甚至今夜其实到现在一直都很和平，他们完全可以趁着这个功夫休息一会儿。这些人都不敢。 经历了这么多次的审判，秦如清已经找出了在这荒城中的生存之法。 那就是，减少精神的活跃，一切行事交给身体本能。警戒、逃亡、与反杀，一切交给身体来做，训练处出机械化的本能反应，当本能产生的时候，精神就可以得到短暂的休息。 但是这些人显然不会这种方法，他们是罪城的底层，更是这荒城的底层，没有反抗之力，等待他们的命运就是被审判。 饿鬼终于来了。悬于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坠落！ 又是一个饿鬼群，不少于五百只的规模。秦如清自保都尚且艰难，根本没有办法救他们。 秦如清看着他们的审判在这个夜晚终结，心中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灵力被封印，本命火被封印，道体被封印，秦如清发现，脱离了这一切，自己其实是如此弱小。 不是说生生不息吗？显然并非如此。 能够被封印的生生不息，还叫什么生生不息！ 秦如清第一次不再自信，而是开始怀疑自己。 第三次审判结束，秦如清回到老妇的小院。却发现老妇没有第一时间为自己送上灵食和热水。 找寻一番，发现老妇躲在房中哭泣，她麻木的女儿跪在她旁边，首次出现了明显的神情波动。 原来，老妇的儿子在审判中死了。 老妇为儿子举行了丧礼，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封馆的时候，忽而愤恨地说了一句：“我恨！” 当晚，老妇进入审判。 这个让秦如清感官很好的婆婆，首次进入审判庭，就再也没有回来。 这个家庭仅剩的女儿为老妇举行了丧礼，看着她哭泣，秦如清蹲伏到她旁边，轻声问：“有没有想过反抗？” “反抗？”女儿很茫然，“我们生来就有罪，被审判难道不是我们的宿命吗？” 罪城人在这日复一日中，将荒诞视为了寻常。 秦如清出离地愤怒了。 她不清楚眼前之所见是不是真实的，然而，无论是真是假，她都已经真实带入且共情了罪城居民的悲剧。 她现在就特别想干翻审判者，将那个什么劳什子的斗兽场掀了！ 又过七日，秦如清进入了第四次审判。 第155章 罪城的真相，十二幅荒古壁画 秦如清带着满腔的怒意进入了第四次审判， 只是在看见熟悉的荒城环境时又莫名顿住。 她是想掀翻斗兽场，只是她目前被投放的地方，这个荒城里面似乎没有斗兽场——至少她目前不知道斗兽场在哪儿。 她是想解救罪城居民， 可一旦进入审判， 灵气被封，道体被封， 她就是个普通凡人啊！ 她没有能力解救罪城。她自己的审判轮回都不知道怎么终结呢。 秦如清颓然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又有饿鬼浩浩荡荡地往她这个方向游荡，秦如清感到倦怠，却不得不起身对抗饿鬼。 甩开这帮恶心玩意儿， 秦如清在喘息的同时，也在心中疑惑：这么多的饿鬼是从哪儿来的？ 你就凭空出现吗？就算是幻境，你也得讲个基本法吧？难不成当真凭空刷怪？ 而且，还有个此前一直被她忽视的东西：都说斗兽场斗兽场， 可她到现在根本没见到兽， 只有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你就算没兽， 场呢？连场地她也没看见啊！ 秦如清爬到一处残破的建筑上， 立于高处瞭望这座荒城。任何名字都不会是空穴来风，既然所谓的审判就是在这荒古废城中进行，那名字中的斗兽场说不定就可以在这荒城中找到。 那么， 下一步的问题就变成了， 荒城中的斗兽场在哪里？又如何去找。 秦如清的目光落到下方那些行走的干枯皮囊上，或许，线索就在这些饿鬼身上。 她第一次抛开目光的偏见， 开始认真审视这些饿鬼，发现， 它们行走并非毫无规律。 除非嗅到活人的气息，不然， 这些饿鬼们头颅的朝向似乎都是一致的。 当然也有例外。但秦如清见过的人类奇葩太多，她自己其实也能算一个，故而觉得饿鬼中出现奇葩也不算奇怪，观察时可以自动忽视，不将它们加入观察样本。 不过样本还是太少。 秦如清决定朝这些饿鬼们自发行走的方向前进，或许能找到点新发现。 路上如果遇到被饿鬼追杀纠缠的人类，能救的，秦如清都会救。 倒不是她有多善良。只是秦如清能够共情罪城居民的命运悲剧，如果这些人想死，她甚至会主动送这些人一个痛快。可她分明在这些人的眼中看到了求生的欲望。 想活。于是秦如清救了他们。 看着被她解救的人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明明身体与精神都那么紧绷，明明这种轮回的境地是那么叫人绝望，可他们还是在被救之后的那几息空档里，露出一丝放松般的庆幸。 他们感恩地望了秦如清一眼，这一眼中不带痛苦。 秦如清不理解。 如果她对自己的人生、命运彻底失去掌控，甚至要像罪城居民一样永恒地陷入这种没有理由的审判，饱受折磨，她先会用尽全力地反抗，如果反抗无果，会选择主动了结自己的生命，哪怕代价是没有轮回，没有来世。 秦如清惊异于这些罪城居民顽强而原始的求生本能。 敬死、畏死、向死而生。 冥冥中似乎有所明悟。秦如清发现自己之前真的有些何不食肉糜。 即便她体味了无数遍生死境，掌握了生生不息，拥有在绝境中扭转乾坤的能力，她对生死的理解依然很浅薄。 她在经历任何险境、难关中的态度都是，俱不畏死，有时候为了或许更大的利益，甚至会主动铤而走险。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真当她的修行已经好到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程度了吗？ 秦如清第一次正视自己这个问题，反思之后发现原因有二。 第一，她是穿越重生的。 或者说，她认为自己是穿越重生的。 其实严格来说，依照修仙界的理论，她很可能真的就是秦氏如清，只不过莫名拥有了轮回前的记忆。这在修仙界是非常说得通的。 可正因为有了这段记忆，秦如清认为自己穿越——她死去又活过来，多了一条命。 有种多活一世，活着就是赚到的心态。 所以，秦如清明显发现自己的行事比记忆中的上一世更加大胆无所顾及。上一世她就已经是个随心所欲，我行我素的人了，这一世更甚。 ——反正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还怕什么。 第二个原因，秦如清不得不承认，是因为道体。 青莲道体给她了打不死的小强属性，这属性一次又一次帮助她在濒死的情况下扭转乾坤。 次数多了，秦如清出现了一个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潜意识——她觉得自己根本死不掉。 哪怕她身处一个九死一生的环境，她也敢想敢干，毫不畏惧。 当真是她胆子有那么大？ 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她打心底里觉得，这种程度的生死，道体可以帮她。哪怕濒死，道体也能让她缓过来。 这种间接的无畏心态确实帮助秦如清规避躲过了许多危险，可也助长埋伏了一个隐患： 在一次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瞬间，秦如清已经逐渐失去对死亡的敬畏之心。 她逐渐膨胀的自信像是来自地府的镰刀，终有一天，会对她当头挥下。 在洞察出这种心态的那一瞬间，秦如清脑中闪过的是自己无数次生死之间的场景。 她其实面对的是真正的死亡。 可她对此一无所知。 荒城卷起风沙，明明是白天，还是炎热的温度，秦如清却生生激出一身冷汗。 她在这时候终于彻底共情了罪城居民的无助与害怕。她的灵气被封，道体被封，一切保命底牌皆被封印。她只是个凡人。 她只有一次生的机会。 这害怕的情绪是如此清晰，清晰到秦如清反感。她捏紧拳头又松开，反复几次后，忽而沙雕般地拍拍胸口： “妈耶，真的被吓住了！道体被封孩子真的好无助！咱的安全感哇！” 很快她话音一转，“但是把道体当成安全感来源并不是我的问题，道体与我本就是一体。它现在被封，只能说明我对道体的掌控还不够。” “让我想想缺陷在哪儿……以前对道体，对生生不息这个特征的认知还是狭隘了。我以为生生不息就是单纯的延续。延续生命，延续有形或者无形之物的运转，以此达到生生不息的状态。可是，我忘了——只要没有达到飞升成仙的境地，我就永远不可能长生不死，生生不息就永远只是一种理想化的状态，我怎么可以因此就对死亡失去敬畏之心！” “所以，总结下来，我不能只看到生生不息的长处，也要看到它的短处——真正的生生不息就跟长生不老一样，难以达成，反过来理解，正是因为难以达成，才要去追寻——我要是真能生生不息，我现在还能是这个鸟样儿，被饿鬼追得半死？”秦如清自嘲地哼一声。 “同理，不光要看到生，也要看到死。万物皆有两面，光的背后是暗，生死本就是一体。” 秦如清单手轻击掌心，语气上扬道：“原来如此，我悟了呀！” 奇迹清清说悟了就是真悟了。 她周身涌起一种奇异的波动，忽而闭上双目，无视周边环境，直接盘膝坐了下来。奇怪的是，这波动也像是为她升起了一层隔绝屏障，叫那些游荡的饿鬼无视了秦如清的存在。 秦如清感悟的其他东西暂且不提，只一点，她忽而察觉她的道体或许不是被“封印”了。 道体与她本就是一体，是不可分割的两个部分。说将道体封印，就跟有东西将她的心脏大脑封印，而她还活奔乱跳一样可笑。 所以，与其说是她的道体被封印，不如说，有什么东西引导了她的意识，让她误以为自己的道体被封印。且确实这片空间灵力运转有大幅度的限制。 明白这点后，秦如清刻意去感应道体，果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果然不是被封印，只不过一部分能力好像确实被限制了。有什么东西在模糊我对道体的感应，就相当于，原本我对道体的掌控力有百分之九九，现在变成百分之一了。” 尝试切换各种能力，秦如清基本摸清了大概。 第227节 “现在的状态就是，能放出灵识小范围感应周围，灵气滞涩流动，道体的恢复能力基本等同于无，实力大概就剩个一成。” “还行。就这么会儿试探感应的功夫我发现那种熟悉的感觉渐渐回来了，说明这个荒城对道体的限制不是固定的，可以后天通过主动锻炼重新找回道体掌控感，就是需要时间。” 秦如清重新站了起来，这一次，她看待这座荒古旧城的视野又不同了。力量在身，即便实力没有完全恢复，她也有在荒城中闯一闯的底气。 “还是要找真正的斗兽场。”秦如清没忘记自己下一阶段的目标。 放出有限的灵识感应饿鬼移动的方向，秦如清眼眸清亮，脚尖点地朝着那个方向飞掠而去。 越靠近某个方向，秦如清发现，饿鬼的密度越高。她途中遇到了两波规模不太小的饿鬼群，若不是如今实力稍微恢复一点，说不定要被啃成骨头干。 强龙扭不过地头蛇，实力没恢复前，秦如清没敢跟那些饿鬼硬刚。如今她也晓得小命要紧。 找寻一日，秦如清发现了一个荒废的古殿，饿鬼们朝着古殿的方向，个个神情虔诚，如同朝圣。鬼知道秦如清是怎么在这群皱巴巴的玩意儿脸上看出“虔诚”的表情的。 秦如清想去探探古殿里面的情况，却不想这里的饿鬼发现了她的存在，齐刷刷调转目光，上万的森白鬼眼尖锐地看着秦如清的方向。 ……汗毛排山倒海一样的倒立，秦如清屏息退后一步，刚想开溜，眼前视野一黑。 第四次审判结束。 这一次秦如清回到民宿小院，心情完全不像前几次那么轻松。秦如清回来时，恰好老妇的女儿正是审判间隙期，她代替了老妇的工作，为秦如清准备灵食和热水。 秦如清撑开笑脸，对她说谢谢。少女愣了愣，这展露的笑颜是罪城少见的风景。 罪城哪有那样的鲜活呢。 看少女怔楞，秦如清还拿手在少女的手背上拍了拍，一边吃灵食，有些含糊地说：“放心，这一次审判，我已发现一些端倪，等下次……” 下次什么，秦如清没说出口。 没确定，没把握的事，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少女又怔怔点头。好像真的能在这轻松的，像是玩笑的抚慰中感受到一丝特别的力量。 秦如清自信满满迎来了她的第五次审判。如果可以，她想让她的审判在这个数字终结。 如果不能……那就当她没说。 进到荒城，秦如清丁点儿没有浪费时间，直奔古殿。这一次，她希望能够进到古殿内部 ，探探里面的情况。 躲在一处残破建筑处，秦如清的灵识徘徊在古殿周围。这里是她灵识所能放出的最大距离。 “这古殿有点东西，好像对那些饿鬼来说很有意义。饿鬼徘徊在古殿周围，像是朝拜，又像是守护。” “数量太多了哇，冒然闯进去肯定会被饿鬼分吃了！先稳一手，争取多恢复点实力再采取行动。” 考虑到每次审判差不多都是三四天的时间，秦如清只用了一天时间感应恢复道体，剩下的时间用来探寻古殿。 红衣奇迹清清立于断壁上，手中浮现一团金焰，她倏地将金焰掐灭，目视古殿的方向，低声道：“终于将火召出来了，可废了我老鼻子劲儿。” “可以行动了。” “古殿，或者又可以叫它，斗兽场。” 红衣清清骤然跃下，衣带纷飞中很快消失在原地。 秦如清动的时候，那群游荡在斗兽场周围的饿鬼也被惊动。它们抬头，发现有不速之客闯入大殿，纷纷发出低沉的嘶吼。行动上也快速朝秦如清的方向集结，似乎是想将她拦住。 但是这些普通饿鬼的单体实力并不太强，秦如清实力尚未恢复之前都能应对，如今实力恢复大半，它们就更拦不住她了。 没费多少功夫就来到殿内。环视一圈，里面最引人瞩目的东西就是墙上的那些壁画。秦如清想细看，奈何饿鬼捣乱，慌乱中只看到壁画上有人和妖兽的影子。 因为饿鬼阻拦她靠近，秦如清只能先去别的地方看了一圈，发现这个残破殿宇里面空空荡荡，唯一称得上特殊的地方就是主厅墙壁上绘制的壁画。 秦如清重新绕回来，这次想细看壁画上画了些什么。呲牙咧嘴的饿鬼扑腾上来，秦如清沉默一瞬，朝饿鬼群里扔了一个爆炸金莲。 金莲顺发爆炸，巨大的冲击波直接清空了秦如清周围所有的饿鬼。威力大到秦如清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眼睛瞪了瞪，看了眼自己的手，“我的实力恢复到这种程度了？”仔细感应了一下，发现阻隔她的东西还在，“没有啊，怎么金焰的威力比我想得要高……等等！” 她的金焰只会对邪祟或者一些魂体拥有额外的伤害力，如今看饿鬼这情态，难不成，它们的本质并非什么生物，而是邪祟？ 又看了那些饿鬼一眼，秦如清点头：“也是，长得丑兮兮的，看着就不像什么正经生物，是邪祟也很正常。” 清空了周围的捣乱因素，秦如清终于能分出心神仔细看这些壁画，而后发现，壁画上描绘的场景，好像是一幅幅，战争图。 人与妖兽的战争图。 壁画上的人类穿着形制比较古老的袍服，好似拥有搬山填海的神力，而妖兽们形态各异，有些通体漆黑，双目睁开如日月，兽嘴大张能将整个天幕遮蔽。 妖兽作乱人间，引发洪水，地震，海啸，当时的人类大能修士纷纷出手，将妖兽镇压。 看了一圈后，秦如清懂了，这些壁画都是渲染人族修士的胜利与宏伟的。她觉得这没什么问题，都用壁画记录战争了，总不能记录败仗吧。 秦如清一边点头，一边凑近，想要上手去摸。她的本意是想凑近看看这些妖兽和人族大能的细节刻画，这些壁画明显记录的是上古，更甚于远古时代的事件，这些东西对于现世来说都是宝贵的历史资料。 只是手刚触碰到壁画，秦如清忽而心中微动，有种神异的感受。 怎么感觉壁画上有封印结界……不是那种普通的封印，而像是，整个饿鬼道荒古城里面的封印，能隔绝她对道体的感应。 秦如清这段时间在恢复实力的时候已经掌握了一些经验，也略微对这个荒古城有了一些猜测和了解。 她从罪城进入斗兽场，进去之后被投放到荒古城这个特殊空间，空间里有种规则之力，对于修者的实力有一定限制。 这种规则有点类似于，你只要不知道我，我就能完全改变你的认知——所以秦如清一开始的时候才觉得自己道体被封印了。这就是一种认知的错乱。 当秦如清开始察觉，规则对她的限制程度就会降低，秦如清就会逐渐找回实力。 现在这个壁画的封印也有点类似于这种规则。用一种虚拟捏造的幻象隔绝了真实的。 “让我来瞧瞧你这壁画底下藏了什么好东西。”秦如清将手贴在壁画上，闭上眼睛，开始用她恢复实力的办法破解这些规则封印。 不多久，壁画开始像水波一样晃动，而后，掩盖的幻象破解，壁画变幻了一个模样。 看清壁画上的画面时，秦如清目光凝住。 如果说，未解封前的壁画上描述的，是人族战胜妖兽的宏伟正义，解封后的壁画，描绘的，就是战争后的人间惨案。 画面上人类将妖兽镇压，可却并没有结束人界的混乱，相反，妖兽浮尸遍野，看起来并不比人类好多少。妖兽的血将大地染成红色，城镇居民并未从此安居，因为妖兽死后凝聚大量怨气，开始侵蚀百姓的心智。 这幅壁画描述的，就是妖兽怨气聚拢，城镇上方凝聚了大量暗红的乌云。人类精神压抑，形容癫狂。 秦如清皱眉，这跟她一开始所想的完全不一样。她开始转而看向其他壁画，感应到同样的波动后，开始依次解封。 壁画露出真面目，秦如清一一看过来。 可以说，未解封前的壁画刻画的是战争的正面，那么解封后的壁画，刻画的就是战争的反面。 战争这件事本身，对于人类与妖兽的迫害。 秦如清看到人界聚拢的妖兽怨气已经凝结到了一个不得不处理的程度，于是有人族大能挺身而出，斩兽皇，挖晶核，刻录阵法，封印怨气。 只是怨气本身就是一种恨，恨需要有投射的对象，不然，只单纯靠阵法封印，并不长久，人族大能思索之下，亲手打造了一个特异空间。 空间与世隔绝，自有运转的逻辑，空间里面有妖兽憎恶的怨气，还有罪人。 人族大能挑选当世背叛人族的穷凶极恶之辈，将他们投放到城中，作为妖兽怨气憎恶投射的对象。 城中衍生出永恒的审判机制，以此形成一种循环。这种永恒的循环像是一个圆，达成了一种相对意义上的静止，终于彻底封印住了这些怨气。 后有从下询问人族大能，此城后人如何称呼？ 大能沉吟，亲自为城取名，罪城！ 于是，罪城之名，从此定格。 秦如清看完这些壁画，心脏像被一只大掌捏住，难以呼吸，难以言语。 原来，这才是罪城的真相！ 战争的沉痛如巨石镇压在她的胸膛，秦如清觉得压抑，当她知晓真相后，心中升起一种极其悲痛抵触的情绪。 这情绪应有一个对象来投射。秦如清很想挑出这件事中的某一方来指责，以此舒缓一下情绪。可她想了半天，竟然找不到任何一个突破口。 她没法儿评价这件事。 她想说现世的罪城居民很无辜，可是，她又知道，那个时代的人族大能创立罪城实乃无奈之举。 妖兽怨气需要处理，不然受害的是千千万万的民众，于是，大能选出了当世的背叛者以及穷凶极恶之辈，将他们作为怨气投射的对象。 也许他们是有罪。可是，那些人的后代，就应该生生世世接受怨气的循环与诅咒吗？ 这也许又是另一个电车难题。 秦如清苦思冥想无果，开始将目光转向最后一副壁画。壁画总共十二幅，但只有九副刻画的是罪城事件，另外三幅，却与罪城事件毫不相干。 秦如清目光转向三幅中的第一幅。 似乎还是个战争场面，但是战争的层次更高，有点像是世界的顶尖战力在战斗的意思。 人妖两军对峙，妖兽气势汹涌，人族大能面色凝重，而壁画中，妖兽大军也居于上方，明显当时的战局是妖兽站于上风。 人族集结百名修士，面前有一道浩瀚巨大的阵法星图。人族修士立于阵法图中，神情毅然，带着一种赴死的决绝。 秦如清看着这壁画，捏紧了拳头，她根据这幅画，约莫看出，这百名人族大能，似乎是想，献祭…… 这是什么时代的战争？形势如此危机，竟需要人族采用大能献祭的方法来终结战争。 秦如清目光移到第二幅图。 这幅图，好像记录的是场会议，会议长桌一半人族，一半妖兽，显然是人族与妖兽的谈判。 这幅图是最一目了然的，但能得到的信息也有限，因为图上并未刻字告诉秦如清这场会议说了什么。 秦如清的目光来到最后一幅图。 这一副是这三幅图中最怪异的一副，它没有刻画任何宏大的场景，好像只有三个光团，光团约莫勾出人的形状，像人，又非人的感觉。 显然，这幅画走的是抽象派。 三个像人的光团，两个稍小一些，分立于左右，左边的光团看起来温和明亮，右边的看起来波涛汹涌，血气翻滚。 而被左右两个光团高高托举的那个，位于画面的正中核心。 它宏大，包容，高高在上，像是神明在俯瞰世人。 秦如清的目光不知怎的被中间那个光团吸引，她走进一步，想看得更仔细些。 谁知壁画忽而震荡，中间的光团光芒大作。 秦如清只觉双目一痛，灵台嗡鸣，有什么湿润的东西顺着眼角滑落。 下意识拿手沾取，翻手一看。 竟然满目鲜红。 第228节 第156章 饿鬼道奖励，神秘大能现世 秦如清忍受着双眼的剧痛， 看清自己指尖沾染的鲜红是什么后，大吃一惊。 哇呀，出血了！ 看着壁画异象未熄， 那上面最大的光团忽而带着一种叫人不敢直视的威压。秦如清飞快得出自己恐怕触碰了什么禁忌的结论， 当即稽首一拜，垂目高声： “晚辈失礼， 望前辈见谅！” 静了一会儿，秦如清感觉到那股威压消失。刚松一口气，忽而又地动山摇起来， 古殿顶部因为这摇动有瓦片和碎石掉落。 秦如清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变化。 不是吧，她真的是只是多看了壁画一眼，并未有冒犯之心啊！难道这动静是想惩戒她？ 秦如清站起身，一时有些拿不准现在是该逃跑还是乖乖呆在原地接受惩罚。 按理说她是该跑的， 这种情况她也一向溜得很快。可当她拔脚想开溜时， 理智又生生摁住了她。 如果当真是大能惩戒， 她也根本跑不掉， 反而会因为这个动作更加触怒大能。而且她也真的没做什么啊！ 在两个呼吸的时间里，秦如清决定留下来看看情况。 终于地动平息，秦如清还未松一口气， 古殿平铺的玉石地面忽而亮起一道道线条， 线条沿着地砖的纹路缝隙快速移动，很快刻录成一个面积占满整个大殿的阵法图纹，其复杂繁复的程度超出秦如清这辈子的所见所闻。 原来这看似平平的荒古大殿中竟然隐藏着一座巨大的阵法！ 再看大殿正前方的照壁上， 原本雕刻着一个巨大的兽首，此时， 那兽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一股极为凶厉，充满怨恨的威压浩浩荡荡从兽首雕像里面传出。 这威压叫秦如清定在原地， 不是楞地反应不过来，而是真的动不了。秦如清只能眼睁睁看着照壁里面钻出浓郁到发黑的暗红雾气，雾气凝结成一个巨大的兽形，像是照壁的浮雕活了过来。 秦如清的身体紧绷到极致，在兽形凝结完成之前，终于挣脱了威压的桎梏。没有任何犹豫，秦如清第一反应就是往殿外跑。 她已经看出来了，如果说她前头双目流血是因为看多了那副神异的壁画反噬所致，那后头这动静恐怕就跟与这无关了。 眼前这情况，非常有可能是这荒城古殿中某种防御机制被触发了！ 秦如清想到之前在壁画上看到的内容。人族大能斩兽皇，取晶核，创立罪城，封印怨气……再看如今在殿中由黑红雾气凝结成的兽形——这莫不是那兽皇的怨气？ 大事不好！得赶紧跑，不跑怕是小命要交代在这里！ 这个饿鬼道罪城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试炼地，而是上古大能封印妖兽怨气之所！秦如清怀疑连第五家都不知道罪城的真相。 这么紧要的地方防御机制被触发，一个不好，她怕是要瞬死当场。 秦如清脑子转得极快，身体已经来到殿门口，只差一步就能出去，被不想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 秦如清愣住，下一秒转身回头，看见雾气凶兽已经彻底集结完成，心里哀嚎一声：完了，这鬼地方竟然不给她出去！ 那雾气凶兽完全不给秦如清多余的心理活动时间，凝结成形后，巨大猩红如灯笼的双瞳很快转向秦如清的方向，怒吼一声，直接扑咬而来。 与此同时，秦如清周身直接冒出金焰。 莲火附身瞬间开启！ 秦如清没有任何留手，直接开大，用吃奶的劲儿飚出最快的速度躲过了这一击。 祸不单行就是如此，秦如清很想哭，她现在不光是被锁在殿内出不去，她的实力还被这个荒城的不知名规则限制着啊！ 就算是有这些日子的恢复，她也只能发挥出一半的实力。这个雾气凶兽极有可能是兽皇晶核的怨气残留，凭她目前的能力，根本没有办法抵挡。 秦如清脑中飞快地想着主意，躲过这一击后，转手唤出了自己本命法器小莲花，开始借助法器的速度加成慌乱躲避凶兽攻击。 与之周旋一阵后，秦如清察觉出了端倪。 这雾气凶兽似乎只会单纯做扑咬动作，并不能使用其他法术……也是，它很可能只是道怨气，还是经过不知道多少年消耗的残怨。若是真的兽皇在世，哪还能等到秦如清召唤出什么法器逃亡，估计抬手就给她灭了。 想明白这点，秦如清心中稍定。 残念好哇，残念妙！ 能发挥出的实力有限，这就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即便实力削减大半的兽皇怨气依旧是她难以企及的高度，但至少从必死之局变成濒死了不是。 秦如清在心中如此安慰自己。 经常在生死边缘反复横跳的她熟练地躲过雾气凶兽的攻击，一边分出心神加紧恢复道体掌控。 理想状态下当然是秦如清能彻底恢复实力，然后趁机找到脱险的办法。但理想就是这么骨感，实际情况却是，一心多用，各方面难度都太高，秦如清力不从心，怨气开始反过来侵蚀她的神志。 与暗红怨气周旋的时间越长，秦如清就越心浮气躁，甚至有种暴躁想要杀人的冲动，根本无法集中思维，更别说一心二用，在一边躲避攻击的情况下恢复实力了。 秦如清的求生本能让她瞬间做出用本命火守住丹田灵台的举动，以防彻底失去理智。 她晓得自己的火焰对于怨魂邪祟拥有极强的杀伤力，眼前这个雾气凶兽属于自己的火焰能克制的范围，虽然因为实力差距，效果会大大削弱，但保全自己留存最后一丝神志应当是可以做到的。 为抵御这股怨气的侵蚀，秦如清故意哇哇大叫，试图用沙雕的言论保存理智： “不是吧，我今儿才真正晓得惜命，老天爷你不会转头就叫我死了吧！九转雷劫都没将我劈死啊！都说祸害移千年，咱可是才活了十几年，正是大好年华的南岭村头第一祸害啊！” 欢快的言论下，秦如清的太阳穴却突突地跳，她的额角冒起青筋，嘴上依旧嚷嚷：“我去，脑仁像扎了针，想哐哐撞墙发大疯！现在谁来招惹我能直接给他创飞。” “……” 秦如清故意转移心神的方法确实帮助她抵御了一部分怨气的侵蚀，但从长远来看，只是治标不治本。 在这极端危机极端紧张的情况下，秦如清反倒出奇地冷静下来，在抵御怨气之余找到了一丝思考的能力。 只能说秦如清经常作大死不是一点用都没有的，她在危险边缘游走这套很熟练，越紧张危险越能激发出她的潜能，又有生死意志加持，秦如清冥冥之中似乎抓住了一丝灵感。 存活的机会还是落在这个荒城限制的规则上！ 她之前以为自己的道体被封印，然而她就真的感知不到道体的存在了，连本命火都唤不出来。直到后来她意识到是这片空间的规则在引导她的意识，情况才有所改变，道体重新被她感知到，实力逐渐恢复。 如今再看，或许她还是没有完全领会这种规则的精神。这种规则的神异之处在于，它能对你进行意识上的引导，从而将错误的认知变为一部分真实。 既然如此，她能不能反过来利用这种规则：我不用你给我洗脑，我自己给我洗脑，然后，你能不能将我洗脑的东西变为真实？ 秦如清的猜测要是给外人听来实在荒谬极了，可秦如清自己却觉得，或可一试！ 没有任何犹豫，这种关头也容不得秦如清多想。她开始在心中疯狂给自己洗脑： 我很强，我很强，我天下无敌第一强！我强到能打败眼前的兽皇怨气，能轻易将第五翎羽揍飞……我对道体的掌控已经来到一种纯熟至臻的程度，我的道体已经进化到第三阶段…… 生死关头，秦如清当真是没敢留嘴地吹嘘自己。她并非是单纯在心里默念，而是一边念一边感应这荒城里的规则。 老实说，一直以来她对规则这种东西都是一知半解，只晓得规则极为神异重要，似乎是元婴之上才能触碰到的东西。 她距离真正掌握一种规则最近的一次就是和党卿对战的那回。那次，党卿似乎体悟了一种规则。但她没悟到。 再往后就是来到仙品的四狱，前两狱的奖励，从某种意义上说应该也算是一种规则雏形。 可雏形终究与真正的意义上的规则不同。秦如清现在就是在试图撬动这荒城里的规则之力，以此增强自身实力。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一件难度多高的事。 也幸好她不知道。 不然，晓得了天的广阔，地的宽厚，也就心生畏惧，不敢去翻天入地了。 秦如清陷入了一个很神奇的状态。她试图去抓住曾经与规则擦肩而过时那一瞬感觉，于此同时，她依然在给自己洗脑。 我对道体的掌控很强……反复灌输这个概念，秦如清的道体仿佛真的兴奋起来。 它像秦如清受伤濒死那样运转到极致，却不是来修复伤势，而是感悟规则。 秦如清看不见自己现在的模样，不知道自己的双眸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为莹亮的绿色。 但她可以感知到，眼前的世界，似乎真的有点不同了。 对曾经的秦如清来说，天地间聚积的能量单位是灵气，她吸收灵气，就像呼吸一样自然。可现在，当道体运转到某种程度时，世间的能量单位似乎变了，它变成了，规则。 规则之力像一条条丝线，将这个世界编织成了一张大网。 如果不是现在形势危急，秦如清当真想停下来好好观察一下这个网状世界。只可惜，她没时间。 而且，就算看见了规则之力，她也不知道怎么用。秦如清只能一边给自己洗脑，一边像吸收灵气一样装莽懵懂地吸收这些丝状规则。 不管三七二十一，也没时间体悟了，先吞了试试！ 秦如清调动所有心神，用尽全力，才从眼前的世界大网中抽出一条，规则丝线入体，身体没什么感觉，脑仁却开始抽搐，疼得快要爆炸。 好在秦如清是一路作死作过来的，竟生生忍住了这股疼。她的气息开始攀登。 秦如清从玄奥的网状世界抽离，然后惊异的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变强了。她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手，一边躲过怨气凶兽的追击，一边兴奋道： “蛙去，真有用？！这是什么规则啊，这么从心！简直太适合我了，这要是能彻底掌握，岂不是说我想成仙就成仙……啧，想想也不可能，即便是现在，我的实力也只是比先前有所提升而已，跟我洗脑的程度可是差远了！” “不过”秦如清看向由暗红雾气组成的凶兽，低声，“不过应对眼前的危机应当是够了。” 秦如清就明显感觉到怨气对自己神志的影响大幅度降低。 她，有余力反击了！ 秦如清手托莲花，法器氤氲起光泽，映得她双目莹亮璀璨，“就让你吃一计有我法器威力加成的青莲印！” “上古人族大能将你封印在这里，你就好好待着不好吗，我又没招惹你，你非得来搞我干嘛！” 秦如清咕哝着，开始反击。她并没想着要把这怨气打败，谁知道她吞下的那丝规则之力能坚持多久，她现在对规则可不熟悉。 当前最主要的还是找到口子出去。保命为上！逞能还是不必了。 金焰本就对魂体邪祟有压制作用，几记大招吃下去，凶兽身体开始虚幻，眼见着暗红怨气要溃散，秦如清目光一喜，加紧手中的攻击。 终于，巨大的暗红魂雾终于难以维持兽形，变成一团气。秦如清见状开始留神这古殿门外的透明结界是否松动，她好趁此出去。 哪知，秦如清没等到结界松动，变化陡生。溃散的怨气忽而化作红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之速钻入秦如清体内。 她的双目瞬间变红，气质大变。 秦如清在心里喊了声糟。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怨气入体，开始迅速吞噬她的神志。 这是上古兽皇的怨气，强悍到根本不给秦如清反应的时间。她无力抵挡，哪怕是撬动了规则之力的现在，也不行。 最后一丝神志被吞没前，秦如清朦胧中似乎听到一声来自虚空的叹息。 先前的十二幅上古壁画中，让秦如清反噬的那道壁画忽而光芒大作，里面竟然浮现一道人影，而后人影从壁画中走出。 他周身白茫茫的，叫人看不清面目，只晓得轮廓大概。 人影看着双目湛红的秦如清，伸出掌心，就这么轻描淡写一拽，即将要吞没秦如清最后一丝神志的兽皇怨气竟然就这么被他拽了出来。 第229节 人影从容地结了几个术印，将暗红怨气团成一团后，重新封印回照壁浮雕中。 周围的时空像是静止，秦如清闭着双眸，像是陷入了昏迷。 人影空灵唤了一声：“醒来。” 不多久，秦如清颤巍巍睁开双目。 她的意识还停留在事情发生变故而她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刻。眼前白茫茫的，不是古殿内部的场景，像是来到了另一片时空。 秦如清的视线落到前方虚虚发着光，存在感极强，又虚幻缥缈，叫人捕捉不到的人影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有了前头的变故，秦如清简直不知道眼前的人影是好是坏。 谁知道是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妖兽怨气。 人影像是看破了秦如清的心理，开始自我介绍：“我乃罪城的看守者。或者用一个你熟悉的称呼，罪城的审判者。” 秦如清想起审判庭中那道高不可攀，面容不可捉摸的人影，惊异道：“您是罪城的审判者，就是坐在审判庭上的那位？！” 人影却摇头：“那只是我的一道神念，代我管事，真正的我一直沉眠在壁画中。” 秦如清默了半晌，忽而扣首行大礼。 她嘴中高声：“望前辈赎罪！晚辈前头不识尊驾，行动冒失，惊扰了前辈。晚辈已知错了！” 秦如清认错的速度一流。 当这个虚飘飘的人影说他一直沉眠在壁画中，秦如清顷刻之间就反应过来是哪一副。 不就是她之前多盯了两眼就双目流血反噬的那副嘛！ 壁画所记录的皆是上古之事，那能宿在壁画中沉眠至今的，该是怎样一位大能？！ 想想这位的来历，秦如清头皮发麻，没敢耽误一秒钟，立马开始磕头认错。 对大能认错不丢人。她不清楚自己先前的行为有没有惹恼大能，但无论怎样，身为小辈的态度得首先表示出来。 秦如清这没说两句话，倒头就拜的架势倒当真让人影惊了一下，他转而笑了起来，温和道：“无妨，你并未惊扰我，双目流血乃是受画上的规则反噬，非我所致。” 秦如清依然摇头，认真道：“那终究是晚辈吵醒了前辈的沉眠。” 人影叹息一声，并不见怪，反而说：“这也许是好事。” 秦如清没听得懂这个好从何来，但她明智地没多问。保持跪姿，想了会说：“前辈可是画中人？” 她还记得那幅画上有三个光团。她本能地开始往人影是画上的光团活了上面猜测。 人影却摇头，语气竟然带了一丝敬畏，“非也，我如何能与画上的大能相比。” 能被大能称为大能的大能该是怎样的大能……秦如清想象不到，也不敢想。 人影似乎在闭目接收自己留下的神念中传来的讯息，半响喃喃道：“如今的四狱是由第五仙品接管……你非第五家的人？” 是由第五仙品接管……果然这四狱一开始不属于第五家，比第五家年代还要久远。 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秦如清规规矩矩介绍了自己的身家来历。 “竟是如此……”人影复杂感叹了一句，看着秦如清，“你既是来四狱参与传承试炼的，如今已进饿鬼道，还需完成最后一项考核。” 秦如清立马正襟危坐，知道最关键的地方来了。 人影道：“你只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这个问题的回答关乎到你的评级。” “你若是想得到天级评价，需要终结罪城居民的审判轮回，如今你已知罪城由来真相，他们的命运，便在你意念之间。” 人影一指照壁：“只需要摧毁阵法核心，将妖兽怨气放出。妖兽怨气不再投射到罪城居民身上，他们的审判自然终结。” “你如何选。” 秦如清没想到她所需要面对的问题竟然比电车难题还棘手。 这要怎么选！ 在不了解罪城真相之前，秦如清当然一心想着解救罪城居民，可她现在已知晓真相。罪城的先祖虽然有罪，可秦如清并不觉得这罪应该延续至后代，并且要后代承受生生世世被审判诅咒的代价。 可是，如果摧毁阵法，曾经被上古大能封印的怨气就会逃逸而出，到时候祸乱的是整个人界。 在这个命题中，秦如清很清楚，她根本没有资格立场来为这些罪城居民伸冤，更没有资格妄动这事关紧要的上古阵法。 这问题，从一开始，就无解。 秦如清沉默良久，一直没有开口，人影也耐心地等着秦如清。不知过了多久，她像是有了答案，先对着人影庄重一礼，而后才道： “由上古大能创立，为封印妖兽怨气所创立的阵法，晚辈不敢妄动。” 先定基调。这是最重要的大方向，秦如清一定要强调这点。 “只是，”秦如清顿了顿，腰背挺直，声音放缓道，“晚辈也认为，罪城初始居民的后代也不该世代承受这样的轮回审判。” “这个问题，晚辈无法从中抉择。只能讨巧，另辟蹊径，跳出这个问题，从另一个角度作答。” 秦如清垂着双目，因而看不到人影的表情。他好整以暇地看了秦如清一眼，带着丝兴味道：“你倒是说说，怎么个另辟蹊径法？” 秦如清选择诚实袒露自己心中的想法： “若是晚辈没有经历罪城之事，没有亲身体味这审判的痛苦，乍然听闻此事，最多也只会对罪城居民的命运唏嘘，但决口不会提他们的冤屈。其先祖有罪，作为妖兽怨气的投射对象，此举能救天下，便当是为先祖赎罪，绝不会认为罪城的存在有任何不妥。” “可晚辈如今已经切身体味了罪城居民的痛苦，也认为这妖兽的怨气实乃他们不堪的重负。” “晚辈不能摧毁这阵法，所以甘愿放弃饿鬼道的评级。此举算是违背了晚辈一开始的所想。”她一开始可是在心中做出承诺要解救罪城居民的，可如今她显然做不到。 “故而，出了饿鬼道后，晚辈愿意寻找另一种封印妖兽之法。这便是晚辈方才说的另辟蹊径：万事万物并非非黑即白，一法可通万法，封印妖兽乃是堵之法，如果堵不行，便试试疏。如果疏还不行，再另寻它法。” 人影笑了，悠悠然道：“上古大能定下此法，肯定是万法都尝试过，你认为你能找到比上古大能更好的方法，你可知其中的困难？” 秦如清摇头：“知晓。其困难必定远超晚辈想象。” “那你怎敢放出此言，若是失败呢，这些罪城居民你当如何？” 秦如清：“若当真用尽毕生之力也无法达成，晚辈会坦然承认自己的无能，面对罪城居民，会为他们多上几炷香，但自己问心无愧！” 净白空间安静半晌，人影忽而哈哈大笑：“问心无愧，好一个问心无愧！” 笑完故意揶揄般地提了一句：“别的不说，你可是放弃了切实的好处，你这个回答，我算作是弃权，那这个饿鬼道，你便没有评级。可惜，我原本对你是很满意的，本想给你天级的评价……你可知天级的奖励有多丰厚？” 秦如清呆住。 问这个问题不是往她心口扎刀么——她的奖励！如果说扯别的太远，那饿鬼道的奖励就是与她近前息息相关的。 秦如清露出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也没掩饰，直白道：“前辈还是莫要与我说了，免得晚辈听得心塞。” 人影又笑了。笑过之后，忽而正色起来，甩手扔出两道光团，光团飞向秦如清手中，光芒停歇，露出真容，竟然是两枚令牌。 这令牌，秦如清很眼熟。她四狱前两狱所得的天级令牌就跟这个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是一些细节上的花纹不同。 翻过牌的正面一看，果然上书天级二字。 秦如清心中先是一喜，难道是大能觉得她回答得不错，转而给了她天级评价？只是，怎么会是两枚？ “前辈，这是……” 人声淡漠：“此乃饿鬼道与人间道的天级令牌。” 秦如清握着令牌的手骤然一缩。竟然还有人间道…… 震惊之余，她却觉得这令牌烫手起来，迟疑道：“晚辈连饿鬼道的试炼都未完成，怎能拿到两枚令牌？” 人影似乎看向了秦如清，却不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你不好奇上面的奖励吗？我观你四狱表现，似乎很是在意这个。” 秦如清讪讪一笑，“晚辈虽有些财迷，但亦晓得事情轻重。不该拿以及拿不了的东西，晚辈不会碰。” 这就是财迷清的薅毛准则。每次薅毛前她都会掂量自己的分量，这毛到底能不能薅，薅了又能不能守住。 秦如清也是在委婉询问，她乍然得到这么大好处，需要付出什么代价，若是拿不起……那她愿意放弃。 人影说：“代价就是，你方才说的，需要切实去做。” 方才说的……秦如清豁然抬眸，找到能够封印或者消解妖兽怨气的新方法！ 秦如清弱弱开口：“那，晚辈可需发什么心魔誓言？” 她要是暂且应承下来，拿了好处后又不做事，这位大能身在四狱，也没处找她不是。 人影却笑：“这两个令牌之重，你若是接下，必然因果相系，若是违背你先前问心无愧之言，无需什么心魔誓言，你会得到你该得到的惩罚。” 也就是说，分量重到，不需要搞什么心魔誓，一旦接受，若是问心有愧，她的命运自会降落惩罚。 秦如清心里凛了凛，再次小心询问：“确然需要晚辈做到的程度，只是问心无愧？” 看着她这么小心谨慎，人影笑了，“不然，你需要我让你承诺，一定做到吗？” 嘿，上古大能都不定能做到的事，她所能承诺的极限就是问心无愧了，哪还能承诺更多。秦如清赶紧摇头。 默了一会儿，秦如清捏紧手中令牌，庄重扣首：“晚辈必会谨记今日所言。” 没说什么漂亮话，也不需要说太多，就像大能前辈说的，她连心魔誓都不用发。 命运的馈赠早已标注了价格。从她选择承接下这份馈赠开始，很多东西就已经注定。 如果这份命运的要求再高点，要求她一定要找到怨气的封印解救之法，秦如清一定不敢承受。 可若是只是问心无愧——秦如清敢！ 她有野心，有要背负的东西，有向上攀爬的决心。万事万物皆有代价，她愿意承受这份代价，以助她扶摇直上！ “只是，晚辈不解，明明晚辈未进人间道，为何前辈会……”给了她人间道令牌。 人影越过秦如清，看向她后面。或者也不是后面，而是更遥远的地方，怅然道：“因为，没时间了。” 没时间了？ 谁没时间了？ 人影收回目光，正经解释了一句：“给了你饿鬼道天级奖励，我将会彻底沉眠，人间道也是由我掌管，我若沉眠，你去了又有何用？” 所以就将人间道令牌提前给了她？而且，什么奖励竟然会让这样的大能彻底沉眠啊？ 秦如清的腰挺了挺，有些不自在地说：“晚辈并未过人间道试炼，不知可否有资格得到这天级奖励。” “你方才的回答便是资格了。” 就是通过她之前的回答，她所应承下来的事，她便有了这个资格。 秦如清点头，想了会儿道：“前辈若是沉眠，对这四狱会有多大影响？第五家的人可否会立马知晓？”这个问题对秦如清来说很重要。 人影漠然道：“我是四狱饿鬼道与人间道的背后意志，我若彻底沉眠，两狱里面的秩序照常，但是会无法给出测评结果。至于这个现任的仙品何时知晓，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你还有什么问题么？” 第230节 这个现任的仙品……所以，这位大能肯定不是第五家的人，不然不会如此称呼第五世家。 秦如清心中飞快闪过什么，也灵敏地听出大能似乎有点不耐烦了，迅速在脑中划掉那些无关紧要的问题，道： “晚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人影示意她问。 “为何是晚辈？”秦如清挠挠头，像是不好意思道：“晚辈依稀有那么点觉察，好像不论之前那个问题晚辈怎么回答，前辈好像都会将饿鬼道天级令牌给我。” 人影呵笑一声，简略道：“给你自然是因为你值得。” 好吧，大能们又开始扯这种玄之又玄的回答了。 “好了，你该走了。” 周围白茫茫的，结界一样的空间忽而震荡起来，在秦如清以为自己会被直接传送出去时，大能交代了她最后一句： “四枚天级令牌合之，可得一副地图。按地图指引，去仙墓深处。你的命运在那里。” 眼前的结界消失的时候，大能也消失了。秦如清环视四周，熟悉的古殿，先前和兽皇怨气打斗的痕迹还在。 秦如清刻意去留意照壁上的气息波动，阵法也还在。 可秦如清莫名觉得这片空间少了什么。 脑中响起大能前辈说的最后一句话，她的命运那里。仙墓深处…… 秦如清嘿了一声，收下令牌，心中安定而坦然。她环视一圈，甚至还想去那十二幅壁画跟前瞅瞅。结果刚迈动一步，眼前场景骤然变化，她被传送了出去。 看来大能还未消失。这是在赶她走了。 行呗，咱也不讨嫌，这就走了。 秦如清睁开眼睛，以为自己是被传送出了罪城斗兽场，却不想，她直接被传到了饿鬼道青铜门前。 秦如清望着青铜门，看着上面的饿鬼道三个字，目光复杂。 “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将你们拯救出来，但是，还是那句话，我会尽我所能，但求问心无愧。” “还没跟那位婆婆的女儿告别，她可能会以为我死在审判中了吧……” 摇摇头，秦如清目视前方。当然没人在等她，她被传送出来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事，第五家不会有人知道。 秦如清摇动铜铃，直接回了瀑布小院。 进入院中，秦如清连布三道结界，把第五有林送的铜铃和第五翎羽的副铃都扔到外头，检查一切无误后，才拿出那两枚令牌。 凝望着上面的花纹一会儿，秦如清还伸手颠了颠，也像是在颠自己的分量。莫名笑了笑，灵识终于探入其中。 良久，秦如清握着令牌的手狠狠一缩。 该说不说，她的命运确实挺值钱的…… 饿鬼道天级令牌奖励：整个荒城的规则之力。 人间道天级令牌奖励：规则领域——万物生！ 第157章 道尊传人，主动上报 秦如清觉得， 每个人的价值都不该被金钱和利益所衡量评价。 但如果是这样的利益……请狠狠衡量，狠狠评价她！ 人间道的那个奖励，万物生， 听起来很玄之又玄， 秦如清一时有些闹不清楚它的功能作用，可前头饿鬼道奖励的珍贵她晓得啊， 一整个荒城的规则之力！ 她之前与兽皇残怨对战时，危机之下选择借助荒城的规则之力，当时道体催发到极致， 她头一次看见了网状的规则世界，仅仅只是抽调了一丝，她的实力就大涨。 秦如清当即判断出，规则之力是一种比灵力更加高深有用的能量单位。 要是能将一整个荒城的规则之力吸收……嘶！ 而且秦如清很识货， 她多年薅毛的经验告诉她， 单纯像吸收灵力一样吸收规则之力简直是暴殄天物！规则之力一定有更高深的用法， 只是她现在初初接触规则， 对规则的了解还很浅，一时开发不出来。 考虑到这点，秦如清按耐住了自己， 没打算就怎么直接从令牌中抽调规则之力炼化吸收。当时在古殿中这么做， 是情急之下没办法，现在可不行，怎么说不得等她更加了解规则之后再行动。 至于那个规则领域万物生， 秦如清目光落到手中的人间道令牌上，又有规则又有领域， 听起来就很高深。 她本想催动令牌试试这个万物生领域是什么样的，结果尴尬地发现， 自己用不了…… 这是怎么回事？是令牌坏了，还是她使用方法有问题？ 坏了应当不可能，那种活了不知道多少岁的大能犯不着跟她开这种玩笑。那就是她暂且没资格使用这个规则领域喽？ 秦如清摆弄令牌琢磨半天，终于琢磨出点味道，规则之力是力量单位，而规则则是对照的能力，类似于术法剑招，有很多种类。 现在这个万物生领域，她连里面蕴含着什么样的规则都不知道，根本不了解，就别说掌握，使用也就无从谈起了。 秦如清点点头，将两枚令牌好生收起来，盘膝坐到床上，脑中浮现的是那位大能交代她的最后一句话，“四枚令牌合之，可得一副地图。你的命运在仙墓深处。” 如此说来，这个地图指向的就是仙墓深处的某个地方呗。 秦如清怀疑它跟第五翎羽之前提到的，连仙品世家都在意的完整传承有关。 第五家迄今为止都没人拿到过全天级评价，因而肯定也不知道四块天级令牌合在一起就能得到一副仙墓深处的地图。 所以，这玩意要是给第五家知道了，他们肯定想要。 “得保密呀。”秦如清悠然地躺在床上，听起来莫名地这么说了一句。 还好她先前多问了大能一句，他沉眠的事仙品的人多久能知道。听大能的意思，饿鬼道与人间道的秩序照常，但是因为他这个管理者真正沉眠了，故而出不了评级，给不了奖励。 如此说来，仙品的人不会立刻发现四狱里面出了问题。 因为四狱后两狱本来就难度极高，仙品的小辈们大多数还是停留在前两狱的层次，极少有能来到后两狱的。就算有，类似于第五翎羽少族长这种层次，也大多已经闯过了四狱。 当然，就算碰巧有人要进后两狱，他们也不定能完成试炼，通常都需要反复闯关多次。等到他们磨砺完了，达到通关资格，最后发现无人测评的时候，秦如清早就走了，他们也根本不能怀疑到秦如清头上。 所以，这事要是秦如清自己不提，其中至少能产生几年的时间差。那时候她早开溜了。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推，下一步秦如清要考虑的是——第五家的人知不知道她已经拿到了两狱的天级令牌，甚至连奖励都到手了。 秦如清想了一会儿，敢肯定的是，那个人间道奖励第五家应当是不知道的。 ——因为她根本就没去过人间道，第五家就算能调监控，她人都没去，你监控从何看起。 所以关键就在于饿鬼道。这个她人进去了。 可秦如清记得，那位大能跟自己交谈时，像是创立了一个意念空间，周围白茫茫的，根本看不到外界环境。所以，是不是可以猜测，有了这个屏障，第五家根本看不到她跟大能的交谈？ 四狱不是第五家的东西，只不过现在被第五家接管了，而大能更不姓第五，综上——大能给她两枚天级令牌，与她做下约定，都是大能自己和她的事情，完全绕开了第五家。 第五家极有可能完全不清楚她后两狱的评级！ 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秦如清原本还挺高兴，可想了一会儿，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这个问题就在于第五家不知道评级上头。 因为正常情况下第五家是完全可以及时知道入狱者的测评结果的，这个四狱现在就是由他们家管的。 可如今秦如清算是走了后门，她的测评结果模糊了，在第五家眼中就相当于没有，如此，第五家肯定会怀疑，会来问她。 这倒是让人有些进退两难…… 秦如清皱眉，支起腿从床上翻身坐起，想了一会儿后，眉头又舒展开来。 这或许不是一件坏事，而是给了她洗脱嫌疑的机会。 本来要是秦如清不说，第五家应该要隔几年才会发现饿鬼道与人间道的背后意志沉睡，无人测评的情况。 可要是秦如清主动跟第五家提起饿鬼道好像出了问题，她出不了评级了，这件事就会变一个走向。 第五家的第一反应当然是惊，之后就是调查。可他们会将这件事联想归结于秦如清吗？ 真正了解了四狱，了解了饿鬼道之后，秦如清就知道，他们或许会有这个想法，但最多也就是想想，真要让他们相信，反而难了。 因为，四狱连第五家自己都管不了！ 而饿鬼道这个上古大能用来封印妖兽怨气的地方，十分特殊，还有长眠于壁画中的老古董，第五家自己都摸不清楚情况，他们会觉得秦如清这个实力低下的小辈能影响饿鬼道什么吗？ 仙品所站的高度反而会让他们主动排除秦如清这个疑点。 因为她太弱小了。 他们会更倾向于怀疑，是神秘的四狱本身出了什么问题。而秦如清为什么没有测试结果这件事，也就会在这次事件中被一并带过了。 将一切理顺之后，秦如清心中大定。决定过后不久就主动跟第五家上报这件事。 她重新悠然地躺回了床上。 也不知道为何大能突然就要彻底沉眠了……规则，也许跟大能抽调了整个荒城的规则之力给她做奖励有关…… 秦如清一边在心里转悠着这些想法，一边也在准备一会儿要给第五家上报的说辞。 这也是场硬仗啊。 * 荒城古殿。 秦如清离开之后，那位大能却没有立马陷入沉眠，而是站在一副壁画前，久久无言。 这副壁画就是之前被秦如清评价抽象派，后来还导致她反噬出血的那副。 人影垂手站立，良久，竟然恭敬地对着这幅画大礼参拜。他保持大礼姿势，像是对画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这一代似乎出现了道尊的传人。弟子给了她整个荒城的规则之力，又给她了万物生领域，指引她去仙墓，以助道尊传人成长。” “只是规则之力被抽调，封印阵法恐会受影响，弟子不得以，只得以身填补，需要以沉眠为代价，维持阵法稳定、荒城秩序。” “而且……也没时间了。就算不抽调规则之力，阵法也最多可封印怨气两百年，可见道尊的预言将近。” “如今，道尊的传人出现，弟子认为，值得赌上一赌，故而行了此等胆大妄为之事。” 秦如清确实十分敏锐，她先前与这大能一场对话下来，就发现，她怎么回答那个问题，好像不是很重要，因为那个大能，好像就是冲着她本人来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秦如清之前解封十二幅荒古壁画的时候，就触动了大能的感知。是秦如清唤醒了大能，叫他发现了秦如清身上的神异。 所以之前大能才说，“不是打扰，反而是好事” 他庆幸秦如清唤醒了他。 第231节 大能拜完壁画，站起身，转而行至大殿的照壁跟前。这里以浮雕雕刻着一尊巨大的妖兽。同时，也是封印阵法核心所在。 投身照壁，以身填补规则空缺之前，大能似乎叹息般地说了一句： “希望一切能在此代终结。” 大能化身流光，瞬间撞入照壁，照壁水波般一晃，光芒大盛之后，重新恢复平静。 整个罪城似乎安静下来，有了点什么变化，又好像什么变化都没有。 …… 躺在床上打腹稿的秦如清猛然睁开眼睛，翻身下床。 她解开之前布置的层层封印，拿起那个被她放在门口的铜铃。 主动上报这件事，得有技巧，要符合人物行为逻辑。她是由第五翎羽带进第五家的，不论跟第五翎羽关系如何，在旁人眼中，他们的利益当是一致。 如今，饿鬼道疑似出了问题，这可能不是一件好事，秦如清慌乱之下，最符合逻辑的做法，当是先去找第五翎羽商量。 秦如清解开结界之后就入了戏，当真是不留一点把柄，特意用了第五翎羽那个副铃。神情几番犹豫，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小声传音道： “署长署长，那个……我好像捅了篓子，饿鬼道里面，似乎出了点问题……” 第158章 事发，族长垂问，萌混过关 秦如清等了一会儿才听到铜铃里面的回音。 “你出来了？”第五翎羽带着丝惊奇不解的声音。 没等秦如清回， 他又道：“等我。” 第五翎羽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秦如清缩成一小团，坐在院门前的台阶上的场景， 看他到了， 抬起头，像是有点心虚， 又不知心里闪过什么心理活动，转而理直气壮起来。 第五翎羽走到她跟前的时候，秦如清已经站了起来。 眉梢微挑， 睨了她一眼，第五翎羽淡淡说：“说吧，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出来了？饿鬼道没过？” 秦如清双手合十， 做出着急模样：“原本一切都好好的， 我在饿鬼道里面已经过完了第五次审判， 找到了荒城中的斗兽场， 然后触发了荒城古殿里面的防御机制……后面就是审判官突然出现，开始问我问题，我也回答了， 回答完之后， 我就突然被传送了出去……传送到饿鬼道青铜门外头了，之后就再进不去。” “这是怎么回事，是我回答得不对， 触怒了审判官，转而取消了我的试炼资格吗？” “我这现在算是通关还是没通关， 还有评级吗？” 第五翎羽沉默听完，神情凝重起来， 他拿出自己的铜铃施了个术法，像在查探，半晌后抬眸，定定看着秦如清，沉声说了一句话： “你已完成了试炼，却没有评级。” “那怎么办？”秦如清猛然提高声音，“——我的奖励！我没评级那奖励不也给我昧掉了么！” 第五翎羽噎了噎，有些没好气地说：“这么大的事你就只盯着那点儿奖励……” 秦如清却翻白眼，“你这不废话么，我不盯着奖励我盯着啥？” 第五翎羽一哂，觉得也是。她根本不懂四狱意味什么，与她息息相关的，也就只有测评的奖励了。 这个没心没肺，胃口却极大的小狼崽子心里眼里也只在意这个。 “你速速将所有细节说来，此事事关紧要，我需要上报族内。”第五翎羽收了他一贯对万事万物皆不在意的散漫面容，露出丝郑重来。 像是被他严肃的神情感染，秦如清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竟然拉住了第五翎羽的袖子。 “那什么，好署长，你们第五家到时候不会以为那饿鬼道里面的问题是我搞的吧……”秦如清憋不住问出了心里的隐秘担忧。 第五翎羽目光落到攥着他袖口的细白指尖上，又抬眸看了秦如清一眼，瞧出她当真是有些心虚害怕。当然，这个“怕”更多是怕惹火上身，给自己带来麻烦。 忍不住嗤笑一声，道：放心。” “若真是饿鬼道里面出了问题，也不是你这样的小丫头能折腾出来的。” 他似乎很着急去跟第五家上报，问清了细节之后就匆匆走了，并叮嘱秦如清不要乱跑，一会儿族中可能有人会找她来问话。 秦如清看着第五翎羽离开的背影，又在原地站了两秒，才又缓慢坐回小院的台阶前。时不时托腮，时不时搓手，总之看着不太安宁。 这头的第五翎羽确实没敢有任何耽搁，哪怕他跟族长那边有那么点嫌隙，也是第一时间将此事报了上去。 第五仙品氏族的族长第五盛听完，嘶了一声，下意识捻起胡须，做惊疑状。 “通关却未出评级？此事古怪。”首先想到的是秦如清那头出了问题，“可是她根本未达到通关资格？” 第五翎羽摇头：“她已经厉了五次审判，最后一次审判时，成功在荒城找到古殿，并发现了壁画的端倪，知晓了罪城真相。而后审判官现身，问了她如何看待罪城居民，如何在妖兽怨气与罪城居民之间做选择的问题。她回答了，其后不久，她就直接被审判官传送出了饿鬼道，铜铃显示她已通关，可审判官却未给评级。” 这是秦如清给第五翎羽的说辞，几乎都是实话。第五翎羽也将这原话转述给了第五族长。 第五盛听完，也是大感惊骇。照这么说，秦家那小辈不论问题回答得怎样，确然已经通关，照他看评级也不会低，怎地审判官还直接将她传送了出去。 而且，那位罪城审判官的身份，他这个仙品族长可是心中有数的。那位大人物可不简单。 沉吟一番，第五盛道：“你将她唤来，我亲问问。” 于是，秦如清再一次见到了第五仙品的这位族长。 她第一次见他时，二人身处一个密闭空间，第五族长还给她变幻出了杏林景观。那次二人相处愉快，第五族长看着也没什么架子，十分和气。 今日再见，秦如清就感觉出了不同。这里明显是议事的书房，书房自带威严肃穆的氛围，第五族长穿着常服，背对着她，听到响动，缓慢转过身，脸上一派严肃。 秦如清心中微凛，面上也并未掩饰，露出忍耐的紧张的样子，朝第五族长行礼。 第五盛淡淡颔首，未像上次一样主动摆出笑脸，只郑重道：“你且将审判官出现之后的事细细说来。” 前头第五翎羽问时，秦如清已经说了个大概，而如今第五族长，问的就是更详细的细节。 秦如清知晓，这是最关键的一仗，过了这关，头后第五家怎么调查饿鬼道，就不关她的事了。 这一关的难点在于，她需要透出多少“真东西”，才能糊弄过去，又不叫第五家生疑。 秦如清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终于躬身一礼，清脆说来、 “如清是在罪城经历第五次审判时有了重大发现的。发现真正的斗兽场，也就是古殿处于荒城内部。如清根据饿鬼行动朝拜的方向找到了古殿，进入了内部。” “古殿内部陈旧而空旷，只有十二幅刻录上古之事的壁画最为特殊。如清自然关注到了那些壁画，且发现了壁画上的端倪。” “如清发现，刻画战争胜利的壁画乃是表象，实则真正的壁画被某种规则或者禁制封印。” “如清依照自己对荒城规则的理解，打开了其中九副，发现了其上刻录了罪城真相。但有三幅，也不知是不是封印的禁制不同，还是本身就没有问题，如清并不能看到那三幅壁画的真面目。” “之后好像就是古殿内部的防御机制被如清触发，如清与镇守的妖兽怨气打了一架，本来已经被妖兽入侵心智，但似乎又被审判官所解救。” “审判官说我前面的试炼已过，只需要回答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也是一个选择。即，到底是要解救罪城居民，还是继续封印他们，让他们承担永世轮回审判的罪孽。” 第五盛一直在听，时不时眸中闪过深思，直到听到这里，目光才露出丝兴味，声音也和缓了些，问： “那你是如何作答的？” 秦如清恭敬地垂着眼眸，稳重道：“面对威严的审判官，如清不敢扯谎。虽然先前很想解救罪城居民，也知封印妖兽怨气事关人界安危。这是个如同死结，无法作答的问题，故而如清最终回了，可以跳脱出这个问题，另寻他法。” “哦，另寻他法，倒有些意思。你说说是怎么个另寻他法？” “如清当时的回答是：一法可通万法。若是堵不行，就试试疏，疏还不行，就去找其他方法。不能将自己的思维局限在解封与罪城居民之间。因为这问题就没法儿二选一。” 第五盛竟然笑了一下，“所以，审判官听了，是何反应？” 这时候秦如清才露出丝羞赧来，挠了挠头道：“大约是如清的想法还比较稚嫩拙劣，审判官笑着问我，上古大能都做不到的事，你觉得自己能做到吗？如清便只好说，但求一个问心无愧。” “之后审判官点头，再未多言，就将如清传了出去。出去之后才发现自己既没有评级，又不能重新返回饿鬼道。” 第五盛听完，沉默一番，问：“你对自己无评级的事是何看法？” 这时候秦如清抬眸偷偷看了第五盛一眼，依然选择老实作答： “如清起先很惊惧，以为自己回答有什么疏漏，冒犯了审判官。只是事后一想，却觉得不应该如此。因为当时审判官的样子着实不像恼了我，反而有些事发突然紧急传送的意思。” “出了饿鬼道后，如清本想掩过此事，毕竟闹大了，恐会惹人生疑，引火上身。”说到这里，秦如清稍微有些不安动了动身子，第五盛看着她也露出了然的笑。 这种心理实在是人之常情，但她敢当着他这个族长的面儿亲说出来，也算是大胆了。 秦如清咳了一声，又道：“但是细想之下，又觉得此事干系甚大，牵扯颇多，毕竟……罪城本身的用途就十分特殊。如清怕人怀疑猜忌，但更怕自己的隐瞒招惹来更大的祸事，故而才忍不住跟署长大人透了几句。” 秦如清这番话，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第五盛听完，竟然长叹一声，带着丝欣慰说： “还好你机敏，此事事关紧要，你隐瞒才是耽误了正事。” 秦如清嗯嗯点头。 第五盛顿了一下，忽而背起一只手，居高临下看着秦如清，问了一句，“你前头说，只解开了九副壁画的禁制？怎么，那后三幅壁画的禁制解不开吗？”语气像是很平淡，又很有深意。 秦如清面容不变，思索了一番，像是回忆当时的场景，才道：“如清记得，当时那十二幅壁画中，刻画罪城真相的那九副，似乎采用的都是同一种封印禁制，那禁制与荒城的禁制有些相像，只要解开一副，就能很容易解开后面几副。” “但是最后三幅……”秦如清说着摇头，“那三幅的禁制似乎格外不同，如清尝试了所有办法，都无法解开。没等如清想出办法，古殿就震荡起来，防御机制开启，如清只能暂且搁置，之后就被传送了出去……” 秦如清说完，上首久久没有传来声音，久到秦如清忍不住偷看第五族长的神色，发现他正看着自己。二人目光一对，秦如清先是一缩瑟，看见第五盛笑了出来，像是自己过关的样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五盛笑容不变，温和道：“如此，我已知晓，你先回去吧，饿鬼道里面的异变，第五家会派人着手调查。” 秦如清紧绷的身体一松，但依然按耐住，朝第五盛一礼后，才告退了。 她走后，书房的暗室中走出一个人影，正是第五翎羽。 第五盛看他，道：“如何？你与她接触最多，最为了解，她说的可有什么问题？” 第五翎羽淡淡道：“她很聪明，胆子大，却又很惜命。今日说的，不说全部，但至少八成都是真的。这八成，就足以看出一些东西了。” 是的，能看出一些东西了。 第五盛叹息：“根据那丫头在饿鬼道中的表现，找到了古殿，发现了荒城的规则玄机，又解开了壁画封印，还有那个问题的回答，不说一定能得到天级评级，地级至少是有的，竟就这么被传了出去，确实古怪。” 因为根据第五家弟子这么多年来饿鬼道表现，在荒城规则那里就能刷下一多半的，剩下的一半中是有大半是发现不了壁画玄机的，只有极少数人能解开封印，引出审判官问那个问题。 第五翎羽这时候却提了一点：“她说她只解开了九副壁画的禁制。” 第五盛抬眸，“你觉得这有问题么，第五家迄今为止也没人能解开后三幅壁画的禁制啊，这不是恰恰对上了么。” 要是秦如清说她没注意到壁画问题，或是解开了全部禁制，没提到九这个数字，第五盛反而要生疑了。 因为根据第五家这么多年对饿鬼道的调查，晓得饿鬼道里面长眠着一位从上古存活至今的大人物。 似乎就宿在那后三幅壁画中。 只是那位大人物似乎对他们第五家颇为冷淡，或者说不在意，第五家几番请见，大能也从未现身。 所以，秦如清说她打不开后三幅画的禁制，才是应该，因为连第五家的太长长老都打不开后三幅。 第五盛也是因为听到了这个，才打消了对秦如清的最后一丝疑虑。 第232节 第五翎羽沉默一会儿，摇头，倒没再说什么。 之后，第五盛亲自请动第五家的三位太上长老，这三位其中有两位常年闭关，其中一位镇守万卷阁，便是万卷阁星象图下修炼的那位老妪。 三位太上加上第五族长，亲下饿鬼道。他们直奔荒城古殿，来到那十二幅壁画前。 老妪在那三幅壁画前感应了一会儿，凝眉说：“那种神异的波动已经完全消失了。” 第五盛则是检查殿内环境，又去阵法核心，大殿照壁的兽像前看了一会儿，确认阵法还在，运转完好，松一口气。 又一位太上去看了审判庭的审判官，第五家的高层其实都晓得，罪城的审判官其实不过是那位神秘大能的一抹神念。 着一身修炼道袍，看着十分俭朴的太上凝重道：“怪不得那个小女娃没有评级，那抹神念已经彻底失去意识，无人操控了。” 老妪做出了个猜测：“那位大能，可能已经走了，或是彻底沉眠，又或是……” 老妪未尽之言谁都能听出来。活了那么些年岁的大能，通常都是用了某种秘法延续寿命，但是人抗不过天，那位大能若是陨落，也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第五盛却惊愕，“那位大能不是饿鬼人间两道的看守者么，怎会轻易陨落。” 老妪：“只是种可能。我更倾向他因故暂时离开了，故而饿鬼道秩序照常，却没有评级。” 但无论哪种，应该都称不上是好消息。 老妪又说：“前后人界兽界壁垒变薄，兽潮提前，后又有上古大能消逝。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征兆，第五家应该早做应对。” 交谈一番，又检查了阵法，确认除了那位神秘大能失去联系外，罪城再无任何异动后，几人才打算离开。 离开前，第五盛看着照壁，叹了声：“多事之秋啊！” 去仙墓寻找完整传承之事还是得早日提上日程。 只可惜，秦家那个小丫头，如此契合第五家的源生传承，却偏偏不是第五家的人。 那可是无上大道啊，当真是可惜。 秦如清回了瀑布小院之后，又过了几天，这几天中第五家似乎一切照旧，秦如清还特意混在第五颖君那帮年轻弟子中打探消息，确认第五家中下层完全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这事被瞒住了。 而这期间不论是第五族长还是第五翎羽都没来找过她。秦如清却送一口气。 这说明她的说辞基本被第五家接受，就算有些地方有疑虑，也无伤大雅，小事一桩，她去仙墓为第五家解开封印的功劳足以抵消那点子疑虑。 那就行了。 秦如清之前在心里打腹稿的时候，就为自己定下了“九分真，一分假”的基调。 她对第五族长解释的绝大多数东西都是实话，只在壁画和大能现身与她交谈那里做了些许隐瞒。 壁画那里秦如清本想一字不谈，后来发现不妥。因为那古殿中的十二幅壁画实在太显眼了，她要是不提才是奇怪。 如果要提，问题就变成，要不要坦诚自己发现了禁制，且十二幅壁画禁制一共解开了多少。 这是个非常关键的数字，如果有一点说得不对，秦如清立马就会翻车。 她思来想去，定下了“九”这个数字。并非随意，而是大有深意。 因为解释罪城真相的壁画只有九副，而另外三幅，那最神秘的三幅，封印禁制与前九副并不相同。 当秦如清发现自己用荒城的规则解封之法行不通后，尝试之下，用了道体，这才解开了后三幅。 秦如清解开禁制的过程看似没多大波折，可她自己后来一想，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青莲道体。 她在这个四狱中发现的种种神异皆证明：她自己，或是这个道体，跟这个四狱的传承有点关系。 后面她还惊醒了这里长年沉睡的大能，叫大能直接给了她两块天级令牌。 种种叠加下来，秦如清得说一句：她在这四狱里面，恐怕真有点特殊。 这可能不是她普信，而是一种真实。 而这真实就说明，她能轻而易举打开的后三幅壁画禁制，放到第五家其他人身上，却不一定。 最终，秦如清定下了九这个数字。刚好能看到罪城真相，有点优秀，但不会超过第五家想象。 人往往恐惧的就是超乎自己见识之外的东西。只要她提的东西不超乎这个范围，秦如清就有把握脱身。 而大能与她定下的约定，地图那些，她当然一个字都不会提。 秦如清几乎有十成把握那个大能与第五家联系并不紧密，第五家最多只是知晓大能的存在。 不然，大能干嘛只把令牌给她，不给第五家的人呢？第五家从来就没人凑齐过四枚天级令牌。 这明显就是种选择嘛。 又过几天，秦如清还没听到任何动静，她就晓得，自己确实蒙混过关了。 她还未松一口气，久不做小贼的第五翎羽忽然又夜半叩门。 秦如清开了门，第五翎羽悠闲地掖着手，见到她，神态淡然，道：“你来蓬莱也有段时日了，想去外面看看吗？” 第五翎羽带她来了神山之外的海岸边上，此时恰是一副海上生明月的澄明美景。第五翎羽邀她赏月。 哈！赏月！还挺诗情画意的是不是？可秦如清却只觉得毛骨悚热。 她抽着嘴道：“署长，您这大半夜的将我叫出来，不会就是为了和我赏星观月的吧？” 第五翎羽斜睨她一眼，轻飘飘道：“不行吗？” 秦如清叹一口气，坐到他旁边，“行是行，只是，咱也都不是那种诗情画意的人呐。” 第五翎羽笑了笑，极轻地道了句：“也是。” 扭过头看着秦如清，凤目映出海面凌凌的光，竟然带着丝森然寒意。 他道：“所以，那十二幅荒古壁画，你当真只看了九副？” 第159章 与狗交锋，打算闭关 “……你当真只看了九副？” 说实话， 听到这个轻飘飘的问题的时候，秦如清有一瞬间心脏骤停，全身的血液似乎逆流。 心中翻涌如排山倒海， 但秦如清确信自己极好地控制住了身体各方面的反应。早晓得骚包大半夜叫她出来不正常， 秦如清又怎么可能不做准备呢。 到了她这个修为，对身体的掌控可以精细到毫厘的程度， 秦如清敢肯定自己连瞳孔都没缩放。第五翎羽休想从她面部的变化看出端倪。 秦如清甚至故意凑近，好方便第五翎羽观察她的神情。 “署长问这个干嘛？难不成，十二幅壁画的后三幅还有人能解开？是署长吗？”说到最后的时候， 语气故意放轻，尾音上扬，像小钩子。 她甚至不止用声音勾她，还故意用眼尾的目光流转勾他。 第五翎羽猛地后仰， 别过头， 目视海面。 海浪拍击巨石， 秦如清在心里快意地呵一声。还敢试探你姑奶奶……她可晓得自己这幅五官放大的冲击力， 那么近的距离，给你狠狠勾搭一下，闪瞎狗东西的狗眼！ 第五翎羽声音变冷， “当然不是我。” 秦如清点头， “嘿，我晓得，署长的饿鬼道评级是玄级嘛！不过我倒是好奇， 署长您做了什么，竟得了一个玄级的评价？” 第五翎羽头又扭回来， 终于又看秦如清了，“你想知道？” 秦如清：“嗯嗯。” 他唇部上扬， 唇角勾起一个尖尖的弧度。是个恶劣的微笑。 “我将荒城里那些进入审判的罪城居民都杀了。” “被永恒审判，被饿鬼追袭，看着亲人一个又一个死去，自己的命运也如风中烛火，很痛苦吧？为了解救他们，我便将他们杀了。” “死了，就不用再接受审判了，也不用再背负先祖的罪孽了。多好！” 第五翎羽故意观察秦如清的神情，期望能在这张脸上看见惊愕的神情。甚至都不用害怕，只要能有一瞬间的惊讶，错愕，第五翎羽都能获得快感。 可惜，秦如清没有。她的反应不是第五翎羽预想中的。 她眼睛瞪圆，却不是惊讶的，而是兴奋的，眼眸晶亮，比晨星还璀璨，甚至拍了一下大腿，脆声道：“牛蛙！署长，不愧是你！” 第五翎羽噎了一下，没得到捉弄人的快乐，反而收获了闷堵。在他眉眼彻底冷厉下来的前一秒，秦如清做出手势下压的动作。 “哇哇，别气别气，我都夸你了还气这心胸就不够宽广了，咱们做乐子人的就是万物皆可乐，没捉弄到人也不值得乐一乐嘛！” “乐子人？谁跟你说我是乐子人？”他嗤了一嗤，露出不屑的神情。 秦如清：“我自己说的啊！” 第五翎羽嘲讽地看着秦如清，一脸“你以为你自己有多懂我”的神情。 嘲讽归嘲讽，刚才生上来的气当真就这么无形般地消失了。 奇迹清清点火灭火确实都是一把好手。 感觉出来第五翎羽懒得搭理她，秦如清反而觉得屁股底下的石头能坐稳当了。她遥望前方，只能看到海岸线，看不到高耸巍峨的蓬莱神山。 秦如清无聊托下巴，“署长，不是说蓬莱来住着风家吗？为何我感觉只有你们第五家啊！” 第五翎羽睨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是你的目光所及只能看到第五家。” 就是嘲讽她能力不够呗。 秦如清：“对对对，您说得对！” 听了一会儿海风，秦如清又悠闲地说：“署长，我这饿鬼道没有评价，没有令牌，也没有奖励，那我后面的人间道可咋办啊？没前头的令牌我也进不去啊！” “那就不去。”第五翎羽言简意赅。 秦如清叹息：“那我可亏大了……突然感觉第五家呆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第五翎羽忽然缓慢地扭过头，凤眸微眯，“你想走了？” 秦如清瞪眼看他，“你那是什么眼神，在这呆着没好处我还不能想走吗？你当你们第五家是什么香饽饽啊。况且就是嘴上说说罢了……” 第五翎羽站起来，居高临下看她，随意道：“你要是想走，自走便是，哪怕今晚都可以。反正在前两狱拿了那么多好处，也不算第五家亏待你了。” 秦如清也豁地一下站起来。就像猫爪必须在上原理，秦如清不容许有人从这个视角看着她。尤其是第五翎羽。 她抬下巴翻白眼：“我才不走。蓬莱遍地都是好东西，就说前头少族长给的铜铃，我估摸着都是神器的零件部位……还有四年的时间可以薅毛，我这么着急走干嘛！” 她故意只提少族长送的铜铃。 第五翎羽果然不快眯眼，冷道：“你现在的胆子是越发大了。” 第233节 秦如清双手叉腰，目视前方，轻快道：“这不是感觉署长我对愈发包容忍让，人总是会侍宠而娇的嘛！” 轻快的一句，甚至因为带了“恃宠而骄”这样的词，显出一点不一样的味道来。 可第五翎羽却听出来话中的试探与讽刺。他静看秦如清，目光幽深复杂。秦如清也像是浑然不知。 后来也没说什么东西。第五翎羽也许是被秦如清惹得不快，竟撂下她自己走了。 秦如清坐在空无一人的海岸巨石上切了一声。 不怕她就这么溜了啊。 心中毫无波澜。又不是刚来蓬莱神山的时候了，不用人带路，她自己就晓得怎么进去。腰上悬挂的铜铃既为入蓬莱的信物。 秦如清自在地回了她的瀑布小院睡觉，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醒来，大脑清明无比。 被清气缭绕包裹的竹床上突然传来一声叹息。 嗨呀，本来是想开溜的，昨天不过是试探了一下，结果不是很良好，有第五翎羽那狗东西盯着，为防止别人生疑，秦如清最好的做法是在蓬莱继续呆个两三年。 待到归墟即将开启，她再离开，行事才算滴水不漏。 对修士来说两三年根本不算什么，闭个长关就行了。秦如清只是单纯腻烦，但要真不行，她呆在这里也没什么问题。 反正秦如清在哪里总能找到让自己自在的状态。 翻身摸出玉简，昨天她还发了“可能即将开溜”的话，今日却发： 奇迹清清（南岭村第一女仙）：开溜暂缓。家人们，还是三年后见吧[泪] 牛牛小唐：出事了？ 唐子凤第一个出现，很难不叫人怀疑他在这通讯灵器上开了什么后门，能对秦如清的消息做出特殊通知。不然他是怎么冒头那么快的。 奇迹清清：有狗盯着。反正咱这回搞到了大好处，在玉简上说不清楚，等我们见面再说。 唐子凤很快反应出这个狗指的是谁。本打了一段话想问点什么，犹豫了一番，又把那段话删除。 清清已经表示这个话题没什么好说的了，以她的性格就不会再说很多。故而问了也是白问，不如捏起新的她感兴趣的话题，转移她的注意。 牛牛小唐：上次你给我的建议，我采纳了。图纸已经设计好了，等我们见面，就给你看。 启荣也被炸了出来。这孩子终于从大锅里出来了。 傲天启荣：“不是，唐大哥，你的法器，真要弄成大钟的形状啊……” 前段时间唐子凤提出他打算为自己炼制本命器了，在玉简中向大家征求意见，主要是外形方面。 秦如清正好从饿鬼道中出来，回了他一句，“不如弄成个大钟。进可攻，退可守。进攻时把别人罩住，里面配置一些攻击手段，敌人简直就是待宰的羔羊；防守时也可把自己罩住。哎，我就在里面待着，谁也打不着我……此等进退皆宜的法器，最适合小唐这样的炼器师了。” 当时启荣就略微表达了不赞同的态度，觉得，虽然钟形法器确实进退皆宜，但是…… “但这个造型，是不是有些不雅啊……送钟什么的。”启荣道。 奇迹清清却理所当然地说：“对啊，就是给人送钟嘛，暴力炼器师，多符合小唐的气质！” 傲天启荣迟疑：“……是吗？” 唐大哥气质如此内敛神秘，哪里暴力了？ 唐子凤当时没表达出喜欢或是不喜欢的态度，没想到他闷不吭声的已经将图纸画好了——秦如清从饿鬼道出来才几天呀。 听到这消息，秦如清乐了，抚掌赞一声，“我就晓得小唐有眼光，放心吧，钟型法器错不了，以后看谁不爽就扣谁！超帅！” 牛牛小唐：“嗯。” 他看向手中的法器图纸，其他细节暂且不说，只是在钟的外部装饰上，特意用小字标注：刻录莲形花纹。铺满。 唐子凤满意勾起嘴角。 陆薇也被炸出来了。 向日薇薇：“在闯九层塔第三层。” 奇迹清清：“三姐牛！四狱因为一些原因我差不多不能去了，不过放心，一切稳当[密密密]，接下来我可能会打算闭个长关，等我出关，归墟也就差不多开启了。” 秦如清在最关键的部分隐去了没说，几人立马看出来，恐怕涉及四狱的部分事关紧要，即便是他们私下的讯通玉简，秦如清也不敢言说，唯恐生出意外。 她如此小心谨慎，几人都默契地不再多问。 收起玉简的时候，秦如清从床上翻身坐起，眼眸清醒而坚定。 本想开溜，但既然被狗盯住，也就痛快放弃这个打算。不如趁着剩下的时间闭个长关。 四狱中的所得有太多需要她消化的东西。 秦如清决定，下一阶段目标： 闭少则三年的长关！ 研究规则，以及那个万物生领域！ 第160章 蓬莱四狱篇终结 三年后。蓬莱神山一处小秘境的山洞中， 忽而传来一股无形波动。 山洞门口的草竟然在一息之间长到半人高； 旁边不远的一处歪脖树上的树杈子上揣着一个鸟窝，鸟窝里本有三只嗷嗷待哺的小鸟，竟然在同一时间瞬间长大， 将鸟窝压塌之后， 三只刚刚变身的大鸟仿佛还不适应这样的变化，直挺挺掉了下去， 快要坠地的时候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会飞了，生疏地扇着翅膀，茫然地飞了起来。 山洞中的无形波动只有一瞬间， 很快平息。往里，灵气最浓郁的地方坐着一个红衣少女。少女很有些古怪地看着自己的手，仿佛那手不是她自己的似的。 山洞中的动静当然是秦如清弄出来的。她在此闭关三年，方才首次撑开了万物生领域。然后领域没坚持到一息， 竟然又自行消散了。 “咋熄火了？感觉研究得没啥问题呀？” 秦如清拢了拢眉， 脑中浮现出方才万物生领域撑开时， 小臂内侧一闪而逝的花纹。 好像某种神秘图腾， 又像家族徽章，老实说秦如清觉得跟第五家那个柳叶族徽有点相似，但要更复杂。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带滤镜， 她甚至觉得那些繁复的柳叶图纹交缠在一起， 簇成了个莲形…… 可你硬要说它是莲形吧，又太牵强。 这便是秦如清方才疑惑扒拉自己手的原因。万物生领域只被她短暂用出来一秒，像是单纯与她建立个联系， 后面就自动封印在了她小臂的位置。 现在令牌中的玄奥没有了，领域消散了， 图腾也消失了，如冰雪消融， 一切快得仿佛它从未来过。 可秦如清的手却精准地摁在那图腾的位置，确定，领域就在这里。在她的身体里，只等着她召唤。 所以，令牌中的玄奥消失是因为领域转移到她身体里了？ 秦如清在心中做如此猜测，暗暗点头。 这样也好，剩下两枚天级令牌有点“来路不正”，若是使用领域还得次次依托这令牌，被第五家的有心人看见，恐生出风波。现在这样反而最好。 秦如清的视线从小臂上转移，看向山洞周围。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用了领域的缘故，山洞内的草和苔藓竟然疯长，一副营养过剩的模样。 秦如清露出若有所思的目光。 三年了，她从未闭过这么长时间的关。头一次正经闭关，就为了研究规则。当然，收获十分丰厚。 首先，饿鬼道天级令牌中的规则之力，被她领悟了一小半。 注意她这里的用词，她用的是领悟。没有用之前的炼化。 这代表了秦如清对规则全新的理解——她已经发现了规则没有炼化一说。 规则的性质有点类似于灵力的能量单位，但实际却与灵力完全不同。规则的“炼化”实际上是一种领悟、消化。 故而，秦如清用三年的时间领悟了令牌中一小半的规则之力，听起来有点少，可实际的性质，却相当于她在这三年中反复顿悟，进度与收获是她十年修炼的总和！ 被秦如清领悟消化的规则之力存储在她体内，像知识一样无形，却会在某些关键时刻被消耗。 这些关键时刻秦如清总结下来，对现阶段的她来说，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 一，她需要用到某些特定规则的时候。譬如，火之领域的规则。 秦如清终于晓得五色海的金海为何可以将温度提到那种程度，为何杀伤力能达到超乎想象的程度了。正是因为它融合了规则之力，利用规则让火焰从根本上发生质变。 二，她使用万物生领域的时候。 想到这里秦如清脸色就有些难看。就刚刚她撑开领域的那会儿功夫，她这三年所领悟的规则之力就以灵识可以感知到的速度在惊人消耗。 那领域可就只坚持了一秒啊！ 一秒！ 这耗电量简直吓人！ 原本秦如清自觉拥有了整个荒城的规则之力，还沾沾自喜，觉得很够。如今看来，她要是无所顾忌，将领域敞开了使用，恐怕整个荒城的规则之力加在一起也不够她消耗的。 不过无论如何，收获都算巨大。 秦如清站起身，走出洞口，挪开遮蔽的巨石，发现洞口的杂草已经长到了人高，不用巨石都能完全将洞口遮蔽了。 她将草拨开，阳光照射到她玉脂般细腻的脸上，心中也似有明悟：那个万物生领域似乎带有生生不息的特征，且是生生不息的强化版。 它不止能影响自己，还能影响周围环境。往深了想想，是不是存在于领域中的其他人，也能获得生生不息的照拂呢？若真如此，这个领域的上限简直高到无法想象。 “三年已过，归墟即将开启。该走了。”没有任何犹疑，秦如清大步向前。 回到瀑布小院，这里的时空仿佛禁止，一如她曾经离开的模样。秦如清现在只犹豫一件事： 是直接请辞跟三姐小唐他们汇合，还是跟随第五家的队伍一道呢？ 这里头有个很关键的问题，第五家想利用她打开归墟仙墓里面的封印，不然也不能让她在四狱薅毛——可她不知道这个“钥匙”的角色要怎么当。 换句话说，她根本不知道仙墓封印要怎么解开，是需要她掌握什么术印，还是，得利用她的身体…… 秦如清沉思一会儿，先是拿出玉简在小群里报平安。随后摇动铜铃，跟某人汇报行踪。 “署长大人，我出关了。” 她闭关的事第五翎羽当然是晓得的——开玩笑，没直接开溜就是因为这狗东西盯着她，为打消他的疑虑，闭关三年这种大事肯定得叫羽某人知道了，不然怎么能显出她的光明磊落呢。 静等一会儿，铜铃没反应。显然某人很忙，没功夫睬她。 那正好了。 秦如清轻快撑膝站起来，打算直接去万卷阁。 这回不是去刷书，万卷阁四层以下的书都被她刷得差不多了，她是去找少族长第五有林的。 第234节 找仙品族长谈论仙墓封印之事，显得太正儿八经，而且人家仙品族长也不定有功夫与她这个小辈周旋。找第五翎羽商议，是挺合适的，可人家贵人事忙啊。 秦如清自然而然地就更换人选了：第五家的少族长。 够体面尊贵，又与她辈分接近，不那么严肃却也算正经，最合适了。 秦如清去了万卷阁四层，却没发现少族长的身影。想了一想，直接去了底层。她找到万卷阁星象图前的老妪。 在不远不近的位置躬身一礼后，静默站定。入定的老妪缓缓睁开眼睛，依然是那种生死气息交融混杂的感觉。 “是你。”平静的声音。 秦如清来蓬莱的时间已经不短，又是万卷阁的常客，因而老妪对她很是眼熟。 视线落到下方，在老妪的眼中，秦如清浑身充溢着一股庞大的生机。 她确实很适合源生传承。只可惜，不是第五家的人。 老妪心里叹息一声，平静道：“所为何事？” 秦如清垂头：“小辈有事想要找少族长，只是在四层不见他人，凭借铜铃也无法联系到他。” 老妪感应了一会儿，道：“他在六层修炼星陨之力。”不等秦如清开口，指尖瞬移，划出一道金光，“他已至四层，你去吧。” 见秦如清又是镇定一礼，倒好奇起来：“你不怕我？” 这小丫头难道真觉得她只是第五家的藏书阁看守员吗？竟还有胆子叫她找人。 秦如清挺直腰背，不卑不亢地说：“晚辈眼拙，虽不识前辈身份，却知前辈目光所及，有万卷，有山川，却无晚辈之过。因而晚辈觉得，有什么，不必扭捏，大方开口便是。不然，反倒是误了前辈时间。” 老妪微不可查地笑了笑。这是拍马屁说她心胸宽广，不会与她这个小辈计较。还是胆子大。 只不过，因着这丝胆子大，心中对秦如清的最后一丝疑虑却也打消了。 这三年中，饿鬼道中消失的前辈再未出现过。她与另外两位太上追寻无果。不是没有怀疑到这个小丫头头上，只是她实力微薄，也着实晓得她当真无法做些什么，在第五家行事又一向光明正大，从无遮掩，这才未再次找她。 只不过到底留了一层阴影。 如今看这小丫头行事，明明知晓她第五家身份不简单，还敢如此开口，目光端正，坦坦荡荡，老妪方才打消最后一丝疑虑。 闭上眼睛朝秦如清摆手，秦如清告退，心中最后一颗大石落定。终于回到四层。 第五有林果然在这里。见她过来，缓缓转身。 “你出关了？” 秦如清眸光一闪，含笑点头：“打扰少族长修炼，请见谅。如清这里是有一桩事。”没打算兜圈子，抬眸与第五有林平视，定声道：“是为仙墓封印。” 第五有林神色郑重起来，听秦如清说，“如清知晓第五家需要如清打开仙墓封印，只是如今归墟开启在即，如清却不知到底是怎么个解封法。少族长可否为如清解惑？” 原是这个，第五有林了然颔首。也确实应该疑惑，秦如清能憋到今日才问，已是心性极佳。 第五有林掀袍，淡然席地而坐。他跟第五翎羽不同，第五翎羽看似玩世不恭，其实气势外放尖锐。而这位仙品的少族长，气质却是清贵中带着一丝平和。 秦如清也跟着坐了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第五有林道：“仙墓中的封印，此前其实从未打开过。只是在近百年的时候，封印渐弱，上层世家这才动起了仙墓的心思。” 说到这里，第五有林顿了顿，像是接下来的话有什么是需要他仔细斟酌的，“但是动心思不代表行动，毕竟仙墓事关紧要。直到，上一代……两大仙品，联合隐藏世家，集结高手，对仙墓进行正式探索，终于摸清了仙墓封印的开启之法。” 秦如清敏锐注意到，第五有林斟酌的点在“上一代”，这明显不是形容时间的常用词。结合第五家的情况，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上一任族长在任时期？ 第五有林还在继续说：“仙墓内部与其说是被封印，不如说是被一种特殊的能量场包裹，它自动对入侵者做出筛选，不够资格的，会被它排斥在外。根据我们几大世家的探测，进入仙墓的最低要求，是资质达到如你这般程度的仙品种子。” “你能通过仙墓筛选，进入内部后，与外面的高手里应外合，就能将仙墓封印破开一道口子。” 听完这个解封之法，秦如清的第一反应是：你们就不怕我进去之后自己跑路吗？ 仙墓那么大，内部机制听起来也对我这样的人友好，毕竟我能通过它的筛选。我如果跑路，先在里面狂薅一波资源，你们也不能进来打我，不仅如此，你们第五家前期的投资也就算是打了水漂了。 秦如清与第五有林对视，发现这位少族长目光平静，像是已经洞察了一切。 顿了顿，秦如清终于反应过来第五家如此淡然的原因。不提第五翎羽之前的言灵契约，第五家也完全拥有有恃无恐的资本。 ——就算她资质逆天，在仙墓中得到大机缘，又怎样呢？她还能一步登天吗？况且秦家还在外面。 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她若是打算抛弃秦家，成为独行侠，在这个世界，无异于是自毁前程，舆论都能将她压死。 想明白后，秦如清竟然笑了起来：“少族长所言，如清明白了。” “还有一事，如今我已出关，归墟开启在即，不知如清是要与第五家的队伍一起，还是……” “这自然随你，第五家并没有什么要求。不过……你既然是翎羽带回来的，离开恐怕还要问问他的意见。”第五有林语气平缓。 是了，还得征求一下骚包的意见。 这该死的隐形从属关系！ 只要她人在蓬莱，这个隐形从属关系就会一直存在。这叫秦如清更想离开了。 秦如清表面嗯嗯，内心却骂娘。第五有林不知，还以为她跟第五翎羽关系不错，多叮嘱了两句。 “他有心结，你看起来与他颇为亲近，可以多宽慰开解翎羽一下。” 嗯，心结？ 秦如清：“什么心结？” 第五有林凝眉，“你不知？” 秦如清摇头，“不瞒少族长，我对他几乎算是一无所知。” 相反，因为第五翎羽与她认识很早，倒是对她知之甚多。 “如此。”第五有林沉吟一声，“他既然未告诉你，我便有些不好言说。你便记住我今日所言即可。” 又交谈一番，秦如清辞别第五有林，回到瀑布小院。 别的不说，晓得可以离开，这大好事足以盖过一切忧虑。因为回来的时候秦如清的小脸自发地就带了笑意。 第五翎羽恰在等她。听见动静转身，看见秦如清满脸喜气洋洋，挑眉：“看来你是打算走了？” 眼睛真尖啊。 秦如清笑眯眯点头：“方才问了少族长，知晓了仙墓封印开启之法。少族长说，如清留不留在蓬莱都无所谓。”搓了搓手，“蓬莱虽好，可如清已经多年未见过亲人伙伴，故而想……不知署长可否应允。” 第五翎羽竟然冷哼一声：“何必解释那么多，自走便是！” 想了想，秦如清走到第五翎羽跟前，抬眸站定，认真询问： “若是届时如清帮助第五家打开封印，甚至依照署长的言灵契约，分给署长一半传承，那么，清清与署长之间，可算是钱货两讫？” 都钱货两讫了，那就两不相欠，各自安好，谁也别得罪谁，谁也别搞谁。 第五翎羽个子高，低垂了眼眸，视线落到秦如清脸上。她如此真诚地望着自己，乃是真心询问。 只不过…… 薄唇拉成一条线，吝啬地往上翘了翘，随口道：“自然。” 自然。 秦如清点点头，退开一步，微笑： “如此，清清知道了。” 莫名想到之前少族长说的，第五翎羽有心结。本来还想问两句，要是打个嘴炮能省去后面的麻烦，秦如清也不吝啬好生开解一下这人。 不过如今看来，倒是很没必要了。 管你什么心结不心结。结死才好。 又过三日，秦如清做足了礼数，向第五族长辞别，甚至专程去万卷阁星象图下跟老妪辞别。 第五翎羽送她出了蓬莱过了海，秦如清站定，抬起一只小臂晃了晃： “山高水远，不必相送。署长，就至这里吧。听说您要去归墟，想必我们很快就会重逢了。” 第五翎羽望着她没说话。 秦如清微笑转身，轻快落下一句话：“走喽~” 在第五翎羽的视线中，姿容耀眼的红衣女仙唤出泛着柔光的莲形法器，踏了上去。 她目光所及是身躯未达之地。坚定向前，绝不回头！ 第161章 归墟篇开启：重逢与启程 秦如清大约飞了有两个时辰， 忽而想起来一件事，悔地直拍大腿。 “我去，给忘了， 蓬莱到中域是有传送阵的吧， 当初就是第五翎羽那狗东西带我坐传送阵来的。太着急走，给忘了……这赶路要赶到什么时候啊！主要是， 那厮方才望着我，也不提醒一下，肯定是故意的！” 秦如清眼眸闪过纠结， 到底要不要转道折回去。如果她回去跟第五翎羽说坐传送阵，那厮肯定狠狠嘲笑她。 太没面子。 可要是就这么走了……多远啊！ 挣扎几息，秦如清狠狠握拳：“也就跨个域，根本没多远， 我已结丹， 这点路算什么。绝不求第五翎羽那狗东西！” 驾驭着小莲花继续向前， 刚飞一小会儿， 突然刹住。 秦如清俏脸严肃：“何必为难自己？还纠结上了，咱是个要脸的人吗？” 开始扭头，震声：“第五家既然将我接来， 又要我卖命打工， 就该给我好好送回去！” 心理建设成功后，自然地掏出铜铃。这玩意被当做蓬莱几年游的纪念品，还在她手上。 “那什么， 署长，我记得蓬莱到东域， 第五家是有一个私密的传送阵的吧？当初咱们就是坐那个来的啊哈哈……” 第五翎羽原本目送秦如清离开，心中还很复杂。正在沉凝深思， 忽而感觉到铜铃响动，挑眉接收那道传音，而后就是一阵无语。 传送阵？ 放眼四域有哪位仙子像她这么厚脸皮？这也敢折返回来开口？ 第五翎羽：“传送阵坏了。” 秦如清：“哈哈，署长别逗……呜呜路可远，您还是行行好吧，消耗的灵石我出，坚决不叫您掏一个子儿！” 第五翎羽：…… 第235节 到底还是坐传送阵回去了。 在蓝光即将彻底将她包裹之前，秦如清扭头转身，龇出一口小白牙，抱拳道： “署长，多谢照佛。这次真的走了！” 第五翎羽冷冷瞪她：“赶紧走！”碍眼。 传送阵动静平息，第五翎羽背着手，目视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很奇怪，与之前的复杂心境不同，这一次，心中空无一物。 又想到多谢照拂那几个字，哂笑一下，眉眼重新恢复冷厉，直接消失在原地。 * 东域。 一个不知名山谷中，少年悬空浮于山壁前，眼眸清澈而专注，单拳蓄力，闪电般出击。一声砰地巨响，山体像是受到了炮弹的袭击，静默几息之后，倏地裂开一道口子，然后拦山崩裂。 少年躲开碎石，看到单拳威力尚可，这才松一口气，飞了下去。 旁边山脚搭了个阳伞，底下坐着悠闲饮茶的宋三长老，看见启荣，砸砸嘴，赞道： “这才有点体修的样子嘛，之前那都是啥呀！” 四年多的时间，启荣的五官已经彻底成熟下来，清逸俊秀，最打眼的是精瘦挺拔的身材。他虽是体修，肌肉却并不遒劲，都是爆发性极强的条形肌肉，肩宽腰细，气质像是一头蓄力捕猎的公豹。 他在宋家进修，先是被大锅烹煮，天天泡在药液里，后又被火烧，被冰镇……总而言之，吃了数不尽的苦头。但效果也很喜人，宋家对他极好，如今他对吞噬体质的掌控已经突飞猛进，不再是当初只会蛮力出击的少年。 启荣道：“三长老，我妹妹要从中域回来了，近日即到。” 宋三长老刷地一下从靠椅上直起身，神态都鲜活了，“可是咱们荟萃楼的四域第一女仙，如清仙子？” 启荣：“……嗯，我妹，确然是南岭村第一女仙，也是四域。”但什么时候是你荟萃楼的了。 宋三抚掌，激动喃喃：“妙啊，算算时间是该回来了，归墟要开启了。也不知如清仙子看到你的进步可会满意，要是满意，是不是能配合我们荟萃楼多拍十几个仙子玉简……她走了这几年，荟萃楼虽也推出仙子玉简，却再也没有哪一个，能达到她当初参与百族大会时的盛况了！” 十几个。启荣的俊脸有些微僵硬，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这几年，宋家大力培养他，一方面是看在妹妹与荟萃楼合作良好的份上，另一方面，他也配合荟萃楼录了什么俊才玉简…… 荟萃楼卖仙子玉简还不够，又整花活儿弄英俊男修的玉简，他是荟萃楼推出的第一位俊才……启荣一开始当然不情愿，但是宋三长老说宋家培养他可是出了大力，他也得适当偿债。 虽然只是说服他的玩笑话，启荣还是答应了。无论如何，宋家善待他，他当然要回报宋家。 如今看宋三长老的样子，显然他以及荟萃楼上下的白月光还是秦如清。一听她要回东域，整个人都激动了。 启荣顺势道：“长老，我妹妹可能今日就到，我要去接她。” 宋三抬手：“你接你接，速速去接！” 神态很迫切，恨不得启荣能立马将人接到他荟萃楼。 * 陆薇刚刚到达终东域的边境线。她看了眼天色，驾驭丹炉，默默加快速度。 归墟即将开启，他们几人约定在东域碰面。 三年时间，陆薇过了九层塔的六层，六层已是她现阶段的能力上限，再往上就是修为和境界的差距。 毓文宗师告诉她，归墟即将开启，她应该启程了，待到从归墟中出来，消化了这几年的所得，再闯剩下的三层，才是最佳。 于是陆薇从几日前出发，已经到达东域边境，现在是要赶去不周群岛。 全速赶路之前，陆薇看了一眼玉简上的消息。 奇迹清清：“家人们，两个时辰后不周岛港口见！” 陆薇笑了笑，全速前进的丹炉拉出一道紫色流光。 * 器会。 明华宗师看着唐子凤，骄傲中又带着那么点叹息道：“你已过一百零八冢，我如今已经没什么好教你了。” 器会的核心，先师冢，乃是器会用一种特殊神器留存曾经的器道大师英魂的地方。死去的器道宗师在神器的作用下，会残存一抹意识，用以教导后人。 唐子凤如今已过一百零八冢，意味着他观摩了从古至今器会留存的一百零八位炼器宗师的炼器手法，并通过了他们的考核。 唐子凤如今的实力和见识已经远超他现在的年龄。故而明华说，她已经没什么好教他的了。剩下的路需要靠他自己走。 唐子凤闻言庄重一拜，他穿着炼器公会的藏蓝袍服，光华内蕴，如雕塑一般拥有沉默坚毅的气质。 明华忍不住多交代了两声：“我们器会中人，本来应该一心求道，不宜与家族牵扯太深的，你之前半脱离唐家，为师以为你想通了，却没想到你转头又入了秦门。秦唐两家本是同级，你如此做，当不是为名为利，而是心中有所牵挂。” 唐子凤面色不变，敛眸道：“秦家乃是吾心归处，徒儿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明华点头：“你危难落魄时是秦家救助了你，如今感恩也算正常。”有心想提一提秦家那位耀眼的小天才，只是看着子凤的脸色，又将话咽了回去。 有些东西自有天定，她这个长者又何必多言呢。 于是只道：“你能否炼出神器的机缘恐怕就在归墟。去吧孩子。” 器会的独立岛屿到东域有专程的传送阵，但唐子凤没选择坐传送阵。他坐在一口巨钟上。 巨钟像光幕一样劈开天际，吸引了过往无数行人惊异的目光。 其上垂手站立一位男子，不动如山，眼眸漠然而深邃，直朝东方而去。 * 第一个来到港口的当然是原本就住在不周岛的启荣。 他来到这里没多久，忽而看见天边略来一道紫色身影，眼眸一亮，高声：“三姐！” 淡紫色渐变纱裙如蝶一样落地，陆薇微笑，喊了一声启荣。分别几年，陆薇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陆薇给人的感官是娴静淡然，如今却像是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淡定从容。 她仿佛找到了支撑自己的力。而这力，源于她自身。 “小五和唐大哥还没来吗？” 启荣正要说话，天际又飞速掠来一道光，启荣陆薇同时抬头，发现是一位强者驾驭一只钟型法器，声势极大。 钟型，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还有大钟……启荣陆薇异口同声：“唐大哥！” 再侧头，唐子凤立于他们眼前，他淡淡一笑，道：“久等。” 启荣觉得那钟简直太拉风了。 算下来，三姐有丹炉，唐大哥有钟，妹妹有小莲花半神器，而他，他的武器当然也很好，是唐大哥送的拳套，可拳套似乎也不能当代步工具啊！ 启荣郁闷了。半晌说：“唐大哥，你送我的拳套能不能改改，就是，能不能变大，我也想踩在上面……” 启荣比划着，唐子凤立马就听懂了，他莫名想到了清清曾经形容启荣的“中二”一词，原先不懂，如今看这境况，却依稀有些领会其中真意。 温和笑起来，说：“有何不可？” 对如今的他来说，改个拳套而已。太简单了。 启荣还来不及欣喜，空气中忽而传来噗嗤一声笑，兼而伴随着一道空灵的女声。 女声调侃：“我说启荣，从小到大，你这中二气息是一点没变啊！” 这声音…… 启荣瞪大眼眸，陆薇已经笑起来，而唐子凤，脊背瞬间绷直，目光像本能一样捕捉到一个方向。 一个离港口不远不近的翘脚屋檐上似乎染了一抹鲜活的红色，以目力最多只能看出那是个人，却分辨不清面容，转而用灵识。 画面清晰起来。原来屋檐上屈腿坐了一个红衣女子，女子有种以文字、工笔难以描绘的灵动之美，不看这个方向还好，一看她，眼球便像被施了咒术一样，难以移开，只能被动跟随女子的一颦一笑，被她牵引心神。 好像是感觉到三人已经发现她，女子勾起唇角，忽而消失在檐上。 是的，不是旋身跃下，是消失了。 下一息，秦如清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闪现至唐子凤跟前，举拳勾唇做攻击状。唐子凤眸光一闪，眼前出现一道青铜钟壁。 拳头与钟壁相击，发出清越一声铛响。 秦如清蛙去了一声，一边甩手一边上下惊奇地看着那钟壁，它只有一面，并不是整个钟出现的，显然可以拆分。 “行啊，唐子凤，你这钟很可以啊……你怎么知道我会袭击你的？” 唐子凤：“我猜的。” 刚刚看她在屋檐上一笑，眼光跃跃欲试，唐子凤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不然，秦如清攻击，唐子凤是不可能还手的。 如今拿钟壁抵御，显然也是配合她玩罢了。 秦如清眼睛亮晶晶，竖大拇指，“哈哈，你好懂我。” 唐子凤淡淡一笑，一改之前对着启荣时的吝啬模样，将整个钟召了出来，像是无意放在秦如清视线的正前方。 秦如清果然被这造型夸张宏伟的大家伙吸引，和启荣陆薇三人一起围着它转圈。 启荣：“哇，真的好大，有两个成年男子垒在一起那么高。” 陆薇心细，发现了钟表面刻纹的端倪，“咦，这钟上面的花纹……”声音戛然而止，陆薇笑了起来。 秦如清原本手贴在大钟上，感受着上面粗粝的质感，脑中想的是这钟能承受自己几拳。光靠蛮力肯定打不破，那开大招呢…… 听到陆薇的声音，注意力这才放到花纹上面，然后惊喜地呀了一声，“是莲花呀！” 而且不是刻了几朵，注意力放到上头才发现都莲纹铺满了。 铺满！ 配合钟的超大体型，有种威武又妖冶的感觉。 扭头，正好对上唐子凤的目光，直夸：“唐子凤你很有眼光，这钟外形不错。” 唐子凤嘴角勾了勾，却适时地将钟收起，“光站着也不好叙话，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说吧。” 其实秦如清还没摸够，又觉唐子凤说得有道理，是不能在这干站着，因而眼神不舍地在唐子凤身上流连了好几下。 唐子凤无声抬了抬下巴。 启荣提议：“不如我们去荟萃喝茶听戏吧，宋三长老也想见见你。”征询地看向秦如清。 秦如清一边抱住三姐的胳膊贴贴，一边说：“他是惦记我给他录仙子玉简吧。” “嘿，还是妹妹你神机妙算。” * 第236节 茶楼靠窗，能看见底下戏台子的包厢里传出秦如清的声音：“所以，荟萃楼新一代的台柱子，就是咱们启荣了呗？” 一只手把玩着白玉茶盏，一脸玩味。 陆薇更是促狭，“咱们启荣名气还不小呢，我赶来东域时，听见那些小姑娘叽叽喳喳，夸启荣长得俊俏，身材更是在男修中拔尖……” 这就是宋三那个老东西的策略，他不营销脸，不卖弄人设，将一切镜头语言专注在启荣的身材上。 甚至有时候会拍一些叫小姑娘面红耳赤又忍不住偷看的玉简。 俗话说就是搞擦边。 秦如清啧啧，一脸精彩。别说，宋三长老还真是这方面的人才，他那些点子，在这个世界，简直绝了！ 启荣的脸已经红成了洋柿子。唐子凤却一脸认真地看完了从陆薇那里拿来过来的玉简。 上面没什么别的内容，就拍了启荣的小臂。肌肉线条清晰流畅，还能看到隐隐凸起的青筋。在唐子凤看来，这就是条胳膊。但在小姑娘眼中显然不是。 秦如清的脑袋和陆薇的凑在一起，二人叽里咕噜地说着悄悄话，时不时发出吃吃的笑声。 唐子凤认真地掀起袖口，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后，朝启荣伸出手，“掰手腕。” 红着脸的启荣：“啊？” 当亲密关系达到一种程度时就是这样，即便分别几年也不会感到生疏，借助启荣的话题顺利打开话匣子后，终于说到了正题。 秦如清抬手就布了三层结界（在第五家布结界布惯了），震声道：“家人们，我在第五家的四狱中搞到了好东西！” 几人目光看过来，秦如清抬抬下巴，补充：“跟规则有关。” 她将自己在饿鬼道中的经历简略地说了，重点说了那十二幅壁画以及那个神秘大能。 陆薇敏感纤细又善良，此时皱眉，关注点在罪城居民的苦难上。张口想评价点什么，又发现关于罪城居民的议题是个死结，无从评价，又紧紧闭上嘴。 启荣对那个神秘大能很在意，莫名搓了搓胳膊，“睡在壁画里的上古大能啊，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有些敬畏，又有些兴奋。想与这样的大能对话，以此产生一段奇妙的际遇。 唐子凤的神情也较为严肃，他看向秦如清，视角也很独特，“神秘大能现世，一次给了你两块天级令牌，如此第五家可知晓，可有为你带来麻烦？” 秦如清嘿嘿一笑：“那我肯定不能告诉他们。后面被我使计萌混过关了。” 唐子凤想到清清曾经说的“被狗盯着”，认真道：“狗还盯着你吗？” 秦如清听到唐子凤的嘴里说出狗这个字，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响亮地哈了一声。她发现小唐真是有种一本正经的冷幽默。 摇头道：“狗长着眼睛，我也管不了他盯不盯。但要是过分，就狠狠挠他！” 唐子凤：“嗯。” 秦如清分享了自己对规则的理解，大家这次都比较淡定。因为他们对于规则，已不再陌生。 陆薇首先说：“还记得之前百族大会时我因缘巧合下触摸到了丹心境吗？现在我已能较为熟练地掌控了。这是一种神异的状态，能够配合炼制高级丹药，还能辅助提升丹药的品质。” 启荣也点头：“在宋三长老的指点下，我也摸到了力之境门槛，可以在攻击时使用出来。” 唐子凤倒没有介绍自己掌握了什么规则，听完秦如清的诉说后，沉吟了一会儿，开始认真帮她分析： “你对规则的入门方式似乎和我们很不一样。我们最多掌握一至几种，你好像是，掌握很多种……” 只单说规则，唐子凤在百族大会时就已经初步掌握，不然也不能炼制出半神器，如今过了一百零八冢，对规则的掌控更不用说，乃是除了秦如清之外对规则领悟最深的一个。 可对于这点，唐子凤却提都未提。 他不标榜自己。永远谦逊。 秦如清听完，也在思考，“你说得对……我好像入门就是从规则之力开始的，本来没觉得哪里不对，但跟你们一比，好像就不太一样。不过我如今似乎好像也没觉得吃力，或是哪里有负担，想必这种方法还可以继续用下去。若是到时候不行，及时调整也来得及。” 说完，秦如清忽而笑起来，看了大家一眼，点出了一个事实： “突然发现，我们好像都不再小白了……哈，真好！” 可以看见自己的成长当然是开心的，可要是看见了大家的成长，那快乐，就会加倍！ 大约过了整一个时辰，宋三这个人精子估摸着他们已经叙完旧了，敲门而进。 宋三长老来当然是为秦如清……额，录仙子玉简。 她四域的粉丝已经好久没有新物料了，可都嗷嗷待哺呢！在宋三眼里那可是长势正好的韭菜苗啊！ 对仙子玉简的事，秦如清早有心理准备，况且宋家这么照顾启荣，他们怎么着都要回报，只是录个玉简而已，根本不算什么。 一口应承下来后，秦如清问到了去归墟的事。 归墟，这显然就是当下所有上层世家眼中的大事了。 说起这个，宋三收了玩笑，脸色严肃了一些，他眨眨眼睛，看在仙子玉简的面儿，多叮嘱了几句： “你们可知我们为何这么看重归墟名额？” 秦如清道：“因为传承？” 从第五家这个仙品的态度中，很容易就可以看出，他们最在意的就是传承。 宋三却摇头，唏嘘道：“当真传承是烂大街啊，正儿八经够级别的传承，一双手都能数得过来。若只干等着天下掉传承，人界也离灭亡不远了。” “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进归墟最大的意义是：获取规则碎片，也就是规则之力！”为表示强调，宋三刻意加重了语气。 “要知道除了顿悟或者某一领域精专到极高深的程度，规则乃至规则之力都是一种极为玄之又玄的东西，获取难度太高。” “而归墟，大约是当世唯一一个，不需要直接领悟，就可以直接获取规则之力的地方。” 宋三长老此话一出，秦如清几个都互相对视了一眼，眼神莫名。 秦如清的屁股也微不可查地挪了挪。 咳，原来规则之力那么难获得啊。巧得很，她之前就刚获得了一城的规制之力呢。 矜持矜持……嚯嚯嚯！ 宋三没察觉几人神色的异动，还在继续说：“归墟承自上古，甚至时间更为久远，里面藏着许多秘密。不提规则与传承，只单单进去探索，便很值得。” “况且，在归墟里面也不单单是与人争夺，兽界也有归墟的通道，会选拔兽界的顶级英才进入。那是关乎我们整个人界的资源与荣誉……” 宋三长老介绍完归墟后，最后提了一点： “归墟位于大陆极北，劈过三百六十五道雷劫之后，天幕会裂开一道缝隙，那便是归墟。” “我们需要在半月时间内抵达归墟，期间要翻阅远古密林，危险重重，今年宋氏已经说好与明氏同行。” 顿了顿，看向主事的秦如清：“你们如果愿意，可以与我们的队伍一起。” 秦如清的拳头握紧又松开。 规则之力，传承，与兽界顶级精英争夺资源与荣誉……仅仅是在宋三长老平淡的叙述中，她就已经看到了一片更广阔的天地。 当即抬眸，没有任何犹豫道： “三长老能有如此邀请，如清十分荣幸——自然是，愿意！” 就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秦如清脑中已经铺开了一整条清晰的路线： 先跟着宋明两个金品去归墟，到了地方说不定还可以借借第五家的虎威； 去归墟里面狂薅规则碎片； 打脸人界兽界天才，彻底完成那条门面任务； 再去仙墓，利用四块天级令牌合成的地图，探索其中，寻找传承； 再想办法解决言灵契约；更要提防第五翎羽那狗东西； 方家说不定也要作妖……出了归墟就彻底解决方家这个隐患…… 桩桩件件，条例清晰。这些东西就跟本能一样陈列在秦如清脑中。 她的血液因为这些计划而加快流动。 她的野心需要一个更大的世界来安放。 秦如清已然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就出发！ 第162章 前往归墟，各方涌动 秦如清花了七天的时间给宋家录了上百份玉简， 人生第一次感觉到被薅羊毛的奇妙感觉。 她问宋三长老需要这么多吗？ 宋三老神在在，一副你不懂的样子，“我们又不是一次发出去。一个月推出一个就是积了大功德了。” 所以都是攒库存， 这一百多份你宋家能用好几年是吧。 秦如清换了无数套造型， 集结各地特色，南域的婉约飘逸， 西域的热辣狂野，东域的仙气高贵，北域的……额， 毛毛领？ 秦如清到目前为止还没去过北域，但看见有几套毛毛领造型，联想到北域的气候，推测应该是北域的传统服饰。 除了造型多样， 场景也各不相同。有她手托莲花嫣然一笑的， 有施法用金莲将整个山头都炸了的， 甚至还有她御剑飞行衣裙飘飘欲仙的场景（这合理吗？她又不是剑修。） 这宋三长老放现代， 就算是不搞营销号，转行做导演拍古偶，想必也能大爆。 太会了！ 将所有欠债的玉简拍完， 又等宋家联合明氏， 差不多也该启程去北域了。 宋明两家虽然一起出行，但不代表这个大部队中只有宋明两家的人。 秦如清所代表的秦家加上小唐他们四人就不必说了，说好了要跟着宋家一块的。 除此之外还有大美女明樱。 她是堂堂正正通过百族大会拿到归墟名额的， 但是除了她，明家似乎还有其他人有名额。 还有一位老熟人， 小粉花……当初百族大会，她卡了线， 拿到一个归墟名额。是当时大会上仅次于秦如清的惊世大黑马。 听说大会结束之后，这个入品小世家名声大噪，许多入品世家的家主长老都去这个芮家取名，问是怎么培养小辈的，此外，这丫头运气这么好真不是服了什么丹，用了什么转运术吗？ 原本东域这个地方就是世家多如狗了，入品小世家完全不起眼，可芮家却因为一人一跃成为东域南平洲的老大。 这便是历年百族大会让那些世家趋之若鹜的原因。总有家族凭此一飞冲天。 而小粉花能跟着与宋明两家的队伍一起走也是有原因的。宋明这样的金品大世家他们自然没关系靠上。 ——可小粉花认识秦如清呐！ 第237节 她脸皮厚，都是当家主的人了，一点没有“我们不熟不好意思开口”的困扰。 她掐着时间主动联系了秦如清。 秦如清对这位欧皇当然印象深刻。这是唯一一个能把她真正比下去的人！且秦如清自认永远也赶超不了。 于是，在小粉花联系她，委婉表示想跟他们一起去北域的时候，秦如清痛快地答应了。 能抱住小粉花吸欧气谁不愿意啊！ 就这样，一支集结上层世家精英力量的大船窜天而起，要越过东海，前往北域。 路途大约有三四天的行程。路上并无什么风波，值得一提的是，明樱大美女竟然来找过他们一趟，严格来说，是找唐子凤。 明樱秀发长及腰窝，长裙曳地，全身充溢的就是那种冷艳大美女的派头。她来找唐子凤，第一句话就是： “姑奶奶让我照顾你。你在归墟中可跟随我们明家的队伍一起。” 当时唐子凤正跟秦如清他们在一起。唐子凤还没什么反应，秦如清就已经眸光发亮了，上下打量了明樱好几眼。 刚刚这位说出姑奶奶三个字，秦如清第一反应还以为她来骂人。后来仔细一听又感觉不对劲。 明樱，明华宗师……这两位别是一家人吧。世家圈也太小了！ 果然，唐子凤像是毫不意外，显然早就晓得自家师尊出身的家族。颔首，礼貌而客气地拒绝： “替我谢过师尊的好意。不过还是不用了，去归墟本就是为历练，若是还要明家庇护，也就失了历练的本意。” 明樱早就晓得这个答案。 之前在百族大会上她就看出来了，这个器道第一天天跟那个金榜第一处在一块，显然就是一伙儿的，怎么可能愿意跟着他们明家的队伍一起走。 偏偏长老又想拉拢他，说他器道天赋几百年难得一见，又是明华姑奶奶的关门弟子，想拉拢他，间接紧密姑奶奶与家族的联系。 他们自己不来，非要她来中间当说客，说什么都是年轻人。 明樱当时就很不愿意，不光是因为晓得被会拒绝，也是因为……秦如清。 她对待秦如清这个抢了自己四域第一女仙名号的人，还是有点点别扭。 带着那么点不舒服的竞争欲、又有点佩服觉得她厉害、忍不住被吸引，种种加在一块的复杂心境，让明樱不自觉端着下巴，神态更高冷了。 她别扭，秦如清不别扭啊！ 在明樱要走的时候，秦如清及时叫住了大美女，震声：“明樱仙子！反正在船上呆着也是无聊，不若与我们一起，我们人多！” 亮晶晶眨巴眼睛，热情真诚溢于言表。 明樱鬼使神差地坐了下来。 秦如清跟启荣换了个座位，挨到明樱旁边，问：“明樱仙子，你跟明华宗师原来是一家的啊，我记得明家不搞炼器啊，怎么会出了个器道宗师？” 秦如清挨得太近，明樱身体不自觉僵硬起来。她努力保持完美的姿态，甚至高傲睨了秦如清一眼，轻飘飘道： “你秦家不也炼丹，却出了你这么个法修。” 用一句话完美解释了这个问题。 秦如清点头：“嗷嗷，是了，真正的天才总是出其不意，难以后天培养出来。” 所以很有可能出现一个情况：这个世家以某种产业为主要营生，但是家族中最出名的天才却可能与之毫不相关。 秦如清说的这句“真正的天才”算是也把自己夸进去了，却丝毫不叫人觉得有哪里不对。 闻名四域的金榜第一若还不是真正的天才，那谁是？ 接下来在船上的时间，秦如清没事就去招呼明樱下来跟他们聊天。一开始明樱三回有两回都会拒绝，后来……不用喊也会下来了。 飞船抵达北境，温度陡然降了下来，外面的远古密林树顶冒着雪尖儿。 抵达北境的第一波站点是剑宗，好像快要到了，明樱大美女的高冷自觉又就回来了。 辞别秦如清，要回到明氏队伍时，看了一眼秦如清，明樱忽而有些欲言又止，最终说了一句： “在归墟，你要小心方泽君。她才是方家真正厉害的人物！” 说完紧紧盯着秦如清的脸，想确认自己这句话引起了她的重视。 结果秦如清看起来反应不大，“方泽君，我不认识啊，是方家人嘛？那我肯定重视。”说着点头，结果看明樱神态像是不太满意她的回答，遂又多添一句： “哦，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明樱给我说说呗？” 明樱拿不准秦如清是不是记在心上了，又为自己这些天被秦如清拉走聊天感觉别扭，只简洁道： “你只要记住，她是个典型的东域女仙，很是厉害，千万不可掉以轻心就行了。” 明樱走后，秦如清问同是东域本地人的小粉花：“典型的东域女仙，啥样叫做典型的东域女仙？芮家主，能说说吗？” 芮家主额了一声，“就是……你知道的吧，我们东域很层级分明……这边的女仙，也都比较强势上进。” 小粉花说得含糊，但秦如清听懂了。 东域这边确实强调等级，上下层级森严，就好比这些天，明樱在时，小粉花就不怎么敢往这边凑。 那么，这位方家方泽君，金品世家培养的，能保送归墟的顶级仙子，怎么说都得盖上个“高傲”，甚至睥睨同辈的戳。 极度骄傲、享受认同以及坚决捍卫自家的高位荣耀，且有足够的实力做到这点。秦如清脑中关于这位方家天才的人物形象已经勾勒成型。 方才明樱欲言又止，显然认为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但秦如清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呢？ 方家在百族大会上被她使计颜面大跌，后面又有四域监督，短时间内没办法出手报复，必然心中极为愤恨。归墟这么好的机会，天然的杀人于无形的空间，将她视为眼中钉的方家怎么可能放弃？ 方泽君，必然是她进入归墟之后第二号劲敌！ 至于这个第一号劲敌……秦如清心中有个保留人选，暂且不提。 * 蓬莱星云族地。 隐藏世家路氏的人马也即将出发，前往北域归墟。 路氏长老正在叮嘱路家这一代最被寄予厚望的顶级天才路之遥： “方氏前段时间与我们书信，说如果你在归墟中遇上一个秦姓，名如清的外域种子，可将之击杀。” 路之遥神情淡漠，不以为然：“方家不过是我们的一个附属家族，有什么资格要求我做事。” 路氏长老却摇头：“倒与方家无关，那秦如清，乃是与你天赋相当的仙品级种子，又被第五家拉拢，此行归墟会帮第五家破开封印。你们的目标同是传承，多一个她，你就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路之遥先是拢了拢眉，又松开，神情恢复漠然，坚持道：“风明月才是能与我相争的劲敌！” 路氏长老看这娃娃这么犟，忍不住一噎气，又听她闲闲补充： “但若是恰好在归墟中遇上了那秦姓种子，我也不会留手！” * 而此时的方氏队伍已经到达剑宗。 方泽君早就听说剑宗的崖风顶乃是一处天险，北域最高之处，难以翻越。于是，刚一到达剑宗，没打算歇脚，她第一件事就是去征服这个北域的最高峰。 方泽君端了一身风雪气度，最显著的特征是一双细长上挑的凤眼，此时，这双眼睛正在凝视崖风顶上的一道巨大的剑痕。 听说崖风顶上有一柄神剑，几百年无人拔出，这次过来本想拔了试试，没想到剑已经没了。 微闭目一想，脑中浮现一个名字：党卿。 剑宗这一代的大师兄。他没直入归墟，而是去参加了百族大会，却没得到大会的第一。 第一是…… 方泽君跃下崖风顶，山脚下守着她那不争气的弟弟，看样子是不耐烦在这里吹冷风久等，见了她埋怨道：“长老叫你过去。” “这一届百族大会，让你丢了前十名额，超越党卿，夺得大会的第一那个秦家人，叫什么来着？”方泽君淡淡问。 方智明脸色很不好，问也罢了，偏偏要添一句“丢了前十名额”，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声音不由得干巴起来：“叫秦如清。” 方泽君睨了他一眼，向前：“你当真是无用。” 方智明脸一黑，气恼起来，“你若是小看她，吃亏的只会是你自己！” 方泽君冷笑，将方智明远远丢在后面，风雪中传来一句话： “我从不会小看任何人。” “但这个秦如清，只会是我的剑下亡魂！” “你当初做不到的事，便让我这个做姐姐的，代你示范！” 第163章 天幕开启，归墟进！ 由宋明两家为核心集结而成的东域队伍终于达到剑宗。 “为什么是来剑宗啊？不是归墟吗？”启荣将一只手挡在眼前， 遥望这座看起来有些巍峨浩瀚的宗门。 在他看来宗门的存在本身就很稀奇。 秦如清：“归墟又不是说开就开，谁知道需不需要大能辅助开启啊，肯定是要等各世家队伍都到齐了， 然后一齐前往才对。北域这边不是密林就是冰原， 就这么一个宗门，不在这歇脚你说在那儿？” “也是……”启荣认同点头。 陆薇也轻声道：“听说北域远古密林因为靠近兽界， 妖兽极多，单个队伍驻扎在外极不安全，还是在宗门内安全一点。” “我记得剑宗有个党卿， 之前还跟妹妹争大会第一来着。他人好像不错，这次应该可以再见一见了。”启荣又说。 “党卿……”秦如清眯了眯眼，想起曾经那一战，笑起来， “是该会会党兄。” 唐子凤闻言无声望了秦如清一眼。 有点说曹操， 曹操就到的奇怪定律， 剑宗派来迎接他们的人， 竟然就是党卿带队。 北域气候最为寒冷，但这帮剑宗弟子却都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练功服，手执一柄剑， 像是不怕冷似的。 党卿收到消息带人过来时， 边上围观的普通剑宗弟子将剑归鞘，齐齐让开一条道儿，响亮地称呼“大师兄”， 看起来有派头极了。 启荣张了张嘴，感叹：“这就是宗门啊……”莫名感觉到这里和世家的区别。 就是那种， 只强调集体，以及某种贯彻的精神， 不强调个人的氛围感。世家虽然也强调集体，但是给人的感觉终归还是不同的。 剑宗的执事长老在跟宋明两家的长老寒暄。秦如清他们并未站在宋家队伍中，而是稍微分开了一点，站在了边上靠后的位置。 第238节 党卿像是感知到了什么，随意朝这个方向扫了一眼，忽而看见一抹耀眼的红色人影。这人影实在叫人印象深刻。党卿一顿，朝秦如清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如清仙子！”党卿用剑修的礼仪抱拳，神色看起来十分高兴，“又见面了。” 秦如清笑着挥了挥小臂，而后也回了一礼，“党兄，一别多年，可还好？” “好！”党卿的目光就像剑一样锐利，他震声，“正等如清仙子一战！” 秦如清却摇头一笑，“哈，还没进归墟，我现在可不想打架，只盼党兄能带我们观光剑宗就好。” 不过和秦如清交谈几句，那种独属于她的鲜活氛围又重新从记忆中唤醒。党卿发现她是一点没变。 不。党卿在心中默默改口，她变得更强了！ 他刚刚朝这个方向看并非无意，而是一种属于顶级剑修的敏锐触感。他以为自己拔下崖风顶的神剑，对剑意规则的掌握来到第二层，已然进度不凡。 如今再遇秦如清，这个曾经真切打败自己的人，党卿发现，即便手执崖风剑，他竟然也没有完全获胜的把握。 秦如清给他的感觉依然是神秘危险难以触摸。 这没有让党卿挫败，反而叫他兴奋，心中升腾起更大的战意。 与秦如清交谈完，又与陆薇他们致意，后来便带着秦如清他们在剑宗安顿下来。 秦如清自认他们秦家，在波归墟之行中，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世家”，估计也没什么社交需求，只要安心在剑宗观光旅游，顺便等候归墟开启即可。 却没想到党卿的师尊竟然亲自来见了她，并问候了秦家。 剑宗有十峰，党卿的师尊便是这第一峰的峰主，称号道一真君。 道一真君坦言自己来的目的，竟是来感谢秦如清的。党卿当时就在旁边，朝着秦如清一指，如此介绍道： “师尊，她便是我的磨剑石。” 给秦如清当场整尬在那里。 偏偏人家师尊还不觉得哪里有问题，认真听完，竟朝秦如清一礼。 说，要不是当初她与党卿一战，逼出党卿身体的极限，叫他领悟了规则，党卿也不能拔出崖风顶的神剑。 他们剑宗的神剑已经几百年未有人拔出，所以党卿拔出神剑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因此特来感谢秦如清。 礼秦如清当然是不敢受的，连忙避开。坦诚道：“当初也不过是正常比试，党兄能领悟规则是他的本事，真君不必谢我。” 这坦诚直言的态度倒让道一真君多了一丝好感，却仍然郑重道：“这是两码事。” 对，秦如清虽然不是刻意相帮，但是党卿确实因秦如清顿悟，诚如他所说，秦如清实打实是他的磨剑石，后来又让党卿拔出了崖风剑，剑宗若是毫无表示，便在因果上欠缺了一分，于党卿修行无益。 秦如清已经不是当初的小白，一些玄之又玄，通常不会被宣之于口的东西如今已经很能领会，因而，虽然没受礼，也没有一味客气谦虚。 人家要谢你就让他谢嘛，总是推辞反倒失了大气。 道一见秦如清宠辱不惊的模样，心中暗暗点头。 秦如清与道一简单聊了几句，问到了归墟开启的时间。道一真君说：“如今各世家队伍大半已经来齐，我们最多不超过三天，就将启程。” 启程去哪儿？ 自然是去大陆极北，名为雷之原的一个地方。 这次队伍规格差不多是大陆顶级。由两大仙品带队，后面跟着数不清的金品。 秦如清几人混在宋家的队伍，不打算在这个场合出任何风头。 平平稳稳地进，到了归墟内里才是见真章的时候。 抵达雷池的时候，天正好横劈擦过一道惊雷。电火花闪耀粗暴得，像游龙在天上活了过来。 所有人的脸都被闪电映得惨白，在夜幕中晃出了脸上的神色。有敬畏，有激动，有凝重，也有迫不及待。 秦如清头一次看见天被劈开的场景。对，用肉眼和灵识来描述感觉，天就是像被刚刚那道雷劈开了。 幽暗的罅隙像一张荒古巨兽的口，朝人缓缓张开大嘴。 队伍中传来一道有些抑制不住激动的声音：“没想到，我们来的时间这么巧。归墟，开了！” 归墟确实开了。 队伍以家族为单位，传来躁动的声音。 秦如清目光平静地看向最前端，第五家是一位长老以及少族长第五有林带队。第五翎羽当然也在。 风家那位御姐风署长，正在和第五家的长老交谈，大约是在商讨即刻就进还是等等。 秦如清目光落到站在风署长后面那位穿着一袭黑衣的女仙上。 那黑衣有点类似于夜行衣的款式，却更加华美精致，玲珑的勾勒出女仙的身形。从秦如清的角度能看到女仙的侧脸，山峦起伏一样笔挺锋利的五官，冷漠的眸光，即便离得很远，也能感觉到那女仙周身冷厉的气势。 秦如清在心里蛙去了一声。 冷酷锋利大美女啊！放现代绝对是可以演美女杀手的那种质感。 看女仙站在风署长后面，稍微一联想，不难猜出来，她就是风家的那个仙品种子风明月吧。之前听名字还以为是个秀美婉约的美女，看来是她狭隘了。 两大仙品以及其他世家高层商议出了结果，认为归墟没有异状，空间结构也稳定，可以进！ 队伍传来嗡嗡的躁动声，仙品已然先行。 第五少族长与风氏风明月大约是这一代最耀眼的两个人物，他们毫不犹豫朝天幕中张开的巨口飞去。在巨口的映衬下，两人的身影是如此渺小。 “第五有林、风氏明月，代各位先行！” 两人的声音震荡而出，说完，像鱼游向大海一样，一跃跳进了归墟。 他们后面是第五翎羽与风家剩下几人。秦如清抬头，发现第五翎羽今天竟然穿了一身玄衣，相比于他以往的穿衣风格，实在素净寡淡了。 秦如清心里咦了一声。骚包今日竟然不骚了？看来进归墟确实要紧啊，都顾不上打扮自己，给鬓角编个小辫了。 而且，她心里还悬着一个问题。进了归墟之后，两大仙品是打算即刻开仙墓吗？那她是不是也得跟过去？毕竟她是第五家开门的“钥匙” 不过看着第五家没做特别交代，估计是自有主张，秦如清便也定了心，不再多想。 仙品进完到金品。 宋明两家的队伍往前靠了靠。这时候，明樱忽然朝秦如清的方向投来一个眼神。秦如清对美女的注视总是很敏锐的，当即也回看过去，发现明樱朝一个方向努努嘴，眼神充满暗示。 嗯？啥意思？ 秦如清跟着看过去。咦，那男修好像是方智明啊……方智明旁边，有一位女修揣着剑，因为是背对着秦如清，看不清面容。 秦如清回看明樱，用眼神询问。美女朝她飞快眨了一下眼睛。 哦，懂了。方智明旁边的抱剑女修，想来就是之前明樱提醒过她的方泽君吧。方家隐藏培养的归墟种子。 方家不知道是因为站在前面还是什么，竟然先进。 方泽君一马当先飞在前头。这时候秦如清终于看清了她的侧脸，脑中记住了一双细长上挑的凤眼。 明樱给秦如清使眼神：就是她！ 秦如清感动住了，觉得美女这会儿还想着提醒她实在不容易。 终于轮到秦如清几人，他们跟随宋家的队伍一起进归墟。 亲身靠近，才感觉出那道天幕的缝隙有多大，人立于它面前，如蝼蚁面对山峦巨峰。 秦如清看着面前黑洞洞的入口，不放心问了旁边的宋新武一句：“宋兄，进去之后，我们的队伍可会被冲散？” 宋新武扭头：“放心！归墟并不是乱流时空。”想了想，他又补充，“只要不出现意外，相对来说还算平稳。” 嗯……你这个相对是对谁来说？还有，别立旗子，容易倒！ 宋家几人先进了，轮到秦如清，她主动牵起陆薇和唐子凤的手，陆薇也适时牵起最旁边的启荣的手。 秦如清道：“我们还是牵住，谨防意外发生。”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在这个关头，心中反而平稳下来，闭眼没入归墟。 * 同时间段，一道同样规模的天之裂痕竟然同时出现在兽界。 万兽聚集，发出群啸。 相比于人界，归墟依然是神秘的代名词，普通的大众常常并不知晓。进归墟，对人族来说，实际的意义是资源与传承的争夺。 但对兽界来说，除了兽潮，归墟就是他们正大光明可以踏入人界的地方。 这是妖兽与人族的荣誉之战！ 兽界精英进归墟，兽皇亲送。 它身体浩瀚如混沌，双目睁圆如日月，口中海啸一般发出兽语： “壁垒将破！” “至多不过两百年，我兽族大军就可攻入人界！” “此次归墟一行，孩儿们便是我妖兽大军的先行部队。” “乌木，注意仙墓动向，那两个仙品恐有异动！” 有个身长两米，眼瞳竖长，额上长了两个角的兽族年轻人高声应是。 天幕震荡，兽皇开始发号施令： “孩儿们，等你们的好消息。” “进！” 万兽发出呜呜的吼声。 头角峥嵘的兽族青年带着众兽，向着深渊一样的天幕裂痕，一跃而进！ 待到所有人兽进入，动静彻底平息之后，天幕又闪过一道雷鸣，归墟开始缓缓闭合。 它已经很老了。 老到超乎这一代所有人的想象。 天地初开，比上古更久远的远古时代，它就存在。 它初生的时候一切都很平静，后来终于成为人□□锋的战场。 这里留着数不清的血。有人的，也有兽的。 他们永远相争，乐此不疲。 第239节 如今，归墟开启，新一轮的鲜血会再次将这片土地覆盖。 交锋，再次开始了。 第164章 无忧境与虚魂战场 秦如清已经经历过数不清的险地， 应对各种打怪副本自觉已经很有经验。所以，投身归墟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会出现各种可怕感受的准备。 什么如坠深渊啊；或是头晕目眩如坐过山车想吐啊， 又或是之前在心魂洞府一样， 那种被邪气怨气侵蚀从而导致神志不清的发疯美感……这些她都体会过。 但没想到，进归墟的感受是如此平平无奇。仅是眼前的场景变幻， 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扫视了她的全身，像是一种资格检查，跟着不久， 双脚就传来脚踏实地的感觉。 秦如清睁开眼睛，眼前白茫茫一片。她甚至感觉有些像系统空间，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块碑墓， 上刻两个古字。 启荣眯着眼睛盯着那古字， 试图去认， 结果发现自己竟然认不得。 “额……这是什么字？” 世家教养中有个很基础的项目就是教他们辨认古字啊。若是正儿八经的古字， 启荣一定能认得才对。 陆薇和唐子凤也跟着去看，竟然都摇头。 “是无忧。” “此乃无忧境，又叫无忧城。” 秦如清和宋三长老同时发出声音。宋三惊异地朝秦如清看过去， “哎呦， 如清仙子，这字你都认得啊？” 秦如清笑了笑，“这是最初版的古字， 我也是恰好在古籍上看到过。” 那古籍的来源么，自然是第五家的万卷阁。 她当时每一次从四狱中出来， 都会在仙品图书馆中泡一段时间。几年下来，秦如清也数不清自己看了多少书。 那两个初版的“无忧”古字， 恰好在她的知识范围内。 宋三捻须，悠然点头，赞道：“如清仙子学识丰厚，确然是最初版本的无忧二字。要知道哪怕是古字，也是经过几代更迭的。” 再次确认了一遍周边的环境，前头进的世家队伍已经不见踪影了。秦如清问：“这便是归墟里面吗，为何什么都没有？” 在外界，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归墟乃是上古交战的战场，危险可怖得很，可如今站在无忧境里，却感觉平和安全，并未有外界形容的那样。 宋三长老解释：“无忧境乃是归墟中唯一一个平和安全的区域。听说乃是上古的休憩之地。继续向前，就不一样了。” 说话的时候，明家队伍看来已经打算离开这里了。秦如清好奇地看过去。 只见明氏队伍在白茫茫的空间中一路向前，像是走到了极限，空间震荡一瞬，竟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显然如宋三长老所说，无忧境乃是上古战事休憩的结界，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归墟空间。 秦如清以为明家会就此离开，谁成想明樱竟然回了头。秦如清连忙眨几下眼睛。明樱竟然让明氏族人先进去，她自己朝秦如清的方向走了过来。 看明樱过来，秦如清问：“你不和你的族人一起吗？” 明樱撇嘴：“一起也没什么意义，进去之后就分散了。” 陆薇几人对视一眼，“竟然会被分开啊？” 秦如清看向宋新武，宋新武连忙抬手：“我前头说空间结构稳定也指的是无忧境，但可没说后面，如清仙子，我这可不是幌你哈。” 明樱拉住秦如清的一只手，说回了重点：“之前我给你使眼色那人你可看见了？” “看见了，揣剑的那个就是方泽君嘛！” 明樱点头：“她是方智明的同胞姐姐。方家若对你有必杀之心，一定会叮嘱方泽君出手。” “还有，”明樱咬唇，犹豫了一下，竟然用密音传信道：“有一事你恐怕不知，方家曾经在还未升金品的时候，曾是一个隐藏世家的附属家族。到如今也还是居于那个家族之下。但这事并未大张旗鼓，知晓的人几乎没有。” “隐藏世家具体如何我也不多说了，你只需要知道他们极为神秘强大。极个别强大的，甚至有准仙品的底蕴。方家所投靠的那个隐藏世家，便是这样的存在。” “这个家族有一个天资实力不属于风家风明月的天骄。若方泽君杀你失败，也说不准会向他们上级的世家求助。到时候你要面对的，就是与风明月同级别的对手。” 蛙去！这消息劲爆啊！ 所以，这就跟之前的信息对上了吧？ 之前方家在百族大会上公然刺杀她，这事闹得满城皆知，最终的处理结果却是草草带过。后来风署长私下来找她时，就隐晦表达过，方家上头有人在保，他们不好随意动手。 秦如清当时还疑惑有什么能让风家这个仙品忌惮的，如今结合明樱说的，方家背后的存在，就是底蕴不输于仙品的隐藏世家！ 秦如清心中飞快闪过很多信息，当前却最在意一件事，“此事如此隐秘，你告诉我，可会有影响？” 明樱摇头：“我之所以知晓，乃因，我明家与这个隐藏世家，有过姻亲……嗯，算是姻亲吧。” 明樱说得含糊，秦如清却秒懂，这世上的男女之事，并不全是经过家族同意，正大光明的。这大概就是她如此吞吐的原因吧。 在漩涡旁边站着的明氏族人竟然还未走，发出催促的声音。 明樱最后说了一句：“记住，那个家族姓路。那个不输于风明月的天才，叫路之遥。” “若是路之遥不对你出手，你最好不要招惹她。她跟风明月之间必有一战，你尽可以让他们狗咬狗去。好了，我走了。” 说完也不看秦如清的脸色，大约是一次吐露了这么多隐秘，有些心虚，步伐微快地走了。 明氏众人消失在漩涡后，唐子凤侧头看了秦如清。他方才有感应到一些东西，应是明樱跟清清密音说了一些话。 秦如清感知到小唐关切的眼神，安抚地眨了一下眼睛，看向宋三长老，状似无意问了一句：“对了，长老，之前进归墟时，我看到有个两个家族竟然排在了金品前头，他们是什么来路啊，好似也从未见过。” 宋三哦了一声，略带了一丝复杂说：“那是隐藏世家，他们与我们四域世家不同，族地都在中域蓬莱，极为神秘。” 启荣：“什么叫隐藏世家？” 加了隐藏两个字，好似就格外神秘起来，叫人琢磨不透。 宋三算了一下时辰，已经耽搁了有些时间了，便简略道：“这些隐藏世家，常常都掌握了一种传承，极少与外域通婚，人丁稀少，却也漫长而久远地传承了下来……嘿，反正与你们无干，晓得太多也无用。” 秦如清牵唇笑了一下，故意说：“是不是该走了？宋家先行吧。” 这正合了宋三的意，他朝秦如清拱拱手，也带着队伍消失在漩涡了。 直到这片无忧境只剩下秦如清一伙人时，启荣才开口：“妹妹，方才明樱仙子是不是跟你说了一些东西啊。” 秦如清嗯一声，“就是关于隐藏世家的。” 她抬眸，严肃道：“方家背后有势力在扶持，是一个姓路的隐藏家族。之前进归墟时，紧跟着风家后面进去的那个，全部穿着黑袍，记得吗？就是他们！一会儿我们分散，你们要见到了这群黑袍，千万不要与之打交道，能躲多远躲多远！” 陆薇启荣皆点头，唐子凤却说：“这个路家是不是会对你不利？” 秦如清：“不一定。”她故意笑了一下，轻松道，“这要看方泽君能不能将我杀了，要是她本事大，也就不用劳动路氏出手了。” 秦如清本意是开玩笑，但看陆薇他们的脸色，显然觉得不好笑。甩甩手，想说点别的宽慰他们的心，类似于我现在已经很强了这样的话。却突然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塞到自己手上。 她看了看，发现是一枚铜黄的钥匙。 秦如清抬眸，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 “这不是钥匙，而是一个单向召唤空间法器，只能用一次。你遇到危险时，将它对空滑动，我会过来。”唐子凤语气很平淡，仿佛给秦如清的，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东西。 可秦如清识货啊。单向召唤的空间法器，相当于随时可以召个打手出来，要是背后栓个老祖宗这样的存在，岂不是无敌？ 唐子凤给过她很多东西，每一次都轻描淡写，可这一次，秦如清像是脑筋开了窍，终于在这轻描淡写中捕捉到一丝特别的情绪。 古铜钥匙忽而就烫手起来，只是凭他们的交情，客气推脱又很矫情。 秦如清只能捏紧手中的坚硬之物，认真道：“我，我肯定能不用就不用。” 唐子凤的唇角清晰地上扬了一下，“放心，不用舍不得，这是我薅器会羊毛薅来的。” 此话一出，好像将微有些沉重的氛围打破了。启荣陆薇都笑了起来，秦如清也笑了。 心中却想：好像你将我随口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住了呢。 黑色漩涡出现，他们终于要离开无忧境，踏往真正的上古战场。 分别之前，秦如清说：“宋三长老之前说过，进入战场之后，是先分散，后面会自动聚集。所以，你们尽量往仙墓的方向靠……届时，我说不定有机会带你们进去。” 秦如清可不是一味被第五家牵着走的。 哪怕到了现在，她还是想着搞骚操作……至少，要把他们南岭小分队的几人打包塞进去。 几人重重一点头，漩涡将他们完整吞没。 秦如清再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满眼的红色。 她落身于两个巨大的骨架之间，视线的正前方是一柄长枪的柄，长枪深深扎入地下的暗红色土地。 秦如清身体僵硬一瞬，从骨架中间跨出，审视一番。 一副骨架明显具有人类的特征，另一幅要巨大得多。而长枪深深扎进人类这幅骨架的胸腔部位，显然是贯穿之后，又扎入了地下。 一股带着无名腥气和肃杀的风吹来，秦如清侧头，看见暗红色土地缓缓浮现一个斑驳界碑，上书四个大字： 虚魂战场！ 第165章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虚魂战场。”秦如清缓声念出上面的字。 所以， 这便是真正的归墟了吗？ 与此同时，储物戒中放着的，由四枚天级令牌合成的地图似乎猛然跳动了一下。 秦如清目光投向一个地方， 眯了眯眼。 不等她去琢磨这个牵引感是怎么回事， 秦如清忽而感到周身有什么膜一样的东西消散。 她有种“被暴露”的感觉，似乎直到这时候， 她才踏入了真正的虚魂战场。 一股混杂着不知名腥气的热风扑面而来，那感觉，像停尸房中的尸体聚集在一起， 被加热，烘烤，空气是闷臭黏湿的，而后停尸房的大门突然洞开， 人站在门口， 那一瞬间， 被所有的气味兜了满头的感觉。 秦如清的太阳穴几乎难以自抑地跳了跳。 若仅仅是这样倒也还好， 因为修士可以屏蔽五感。可下一秒，秦如清却感知到了一股汹涌而驳杂的恶念。 那恶念像扬起了万丈高的滔天海浪，直接将秦如清兜头一盖， 瞬间， 眩晕和窒息感直接袭来。 秦如清躬下了腰，额角青筋突起，面庞一瞬间失去血色。 深喘一口气， 秦如清冷静地将两指并拢，指尖冒出金光， 在额前画了个术印，固守灵台。 与此同时， 周身金焰溢出形成防护结界。那种被恶念兜头喘不上气来的感觉终于好些了。 第240节 得到喘息的机会后，秦如清直接盘膝坐了下来，开始排出入侵身体的恶意。半晌她睁开眼睛，皱眉评价了一句： “怪不得之前百族大会时，弄了个心魂洞府的考核，并且那一关的评分占比还极大。” 从她刚刚的感受来看，虚魂战场可不就是加强版的心魂洞府！ 不，仅仅说加强太空泛了，是强了十倍不止！ 若还是以前的她来到这，就刚刚那一下子，能叫她面临心神直接失守的风险，甚至一不小心就能半疯。 “也不知道三姐和启荣能不能应付得了这一关……不，他们肯定能，不仅是我变强了，我们都变强了。不能只让别人相信我，我也要相信他们。”秦如清喃喃，站了起来。 忽而眉目一动，眸光看向身后，然后旋身反转，躲过一击。 方才那一人一兽的骨架位置竟然冒出两个魂体！ 一个魂体明显能看出人影，就是胸膛镂空，显然是死前被人贯穿，导致做魂了，心口也窜着风。 另一个魂体更大，四肢着地，明显是兽形。 秦如清看见那人形，就晓得是曾经在虚魂战场中与妖兽对战的人族修士，刚想拱手，口称一句前辈，“前辈”却已经与妖魂一起，朝她袭来。 秦如清眼皮一跳，原来此前辈非彼前辈！抬手就是一个小金莲扔了出去。 兽魂体格子大，直接被命中，秦如清看了那胸膛漏风的前辈一眼，另一只手也凝了个金莲，顺势将他也友好送走。 魂体消失，秦如清小松一口气。却没有完全放松警惕，审视周围，又挂了两个小莲灯，一左一右浮在自己脑袋上空。 感觉到自己被小莲灯完全罩住，恶念退散，秦如清这才肩膀放松。 经过刚才那一场交手，她已经敏锐地察觉出虚魂战场与外界的区别。 归墟这个空间，似乎对魂体有一定程度的加持和凝聚作用。 就像百族大会的心魂洞府一样，那里面有个恋爱脑魂体，久久不灭，也显然是有特殊手段加持。 哦，对了，是魂源石。秦如清想起来了。 那恋爱脑体内塞了魂源石，因而作为一个上古的魂，都被移出归墟了，魂体却能保留，一直不散。 但刚刚那一人一兽，秦如清却丁点儿没感觉到魂源石的气息，显然是归墟这片空间本身的神异之处。 “嗯？”尚且还在对虚魂战场进行初步探索的秦如清忽而察觉了什么。 她的灵识感应到两条特殊的丝线。 秦如清抬手，丝线被她召来，漂浮在她掌心。 “这是……规则之力？”秦如清声音带着惊异。 她之前在饿鬼道中就看过这样的丝线。那时候她撬动了荒城中的规则之力，又借助道体，才看到了一个网状世界。 后来她才知道，那构成网的丝线，就是规则之力的可视化形态。 如今，在这归墟之中，不用借助道体，不用撬动规则，竟然就能直接看到丝状的规则之力吗？ 秦如清想起了宋三长老曾经说的，“归墟大约是当世唯一一个可以直接获取规则之力的地方”，暗暗点头，终于明白这个直接获取是什么意思。 ——击败虚魂战场中残存的魂体，魂体消散后，击败者可得到一缕规则之力。 而且……在归墟中获得的规则之力，似乎不需要经过消化领悟这一关，它能像灵力一样被人存在体内，并且可以随时调用。 秦如清莫名揉揉肚子，惊喜感叹道：“规则之力入口即化了属于是。” 唯一的缺点就是，这归墟牌规则之力，好似有些驳杂，不那么纯粹，尤其是那属于妖兽的规则，被吸收后莫名让秦如清有种怪异的感觉。 那感觉不是难受，也不是危险……就是怪。 “规则应该不分什么人兽吧，嘿哟，我怎么直接就给吸收了……”秦如清有点点后悔，可细细感应了一会儿，又确实没发现问题。 “应该没事儿，一会儿警惕一点就行了。” 秦如清自顾自点头，跟着看向这片暗红色的虚魂战场，如今的心态又完全不同了。 这不是官方饲养提供的羊圈是什么！ 正大光明的薅毛之所！ 不用担心羊毛薅多了引来杀身之祸；小羊秃了引来杀身之祸，又或是羊毛攥手里引来杀身之祸…… 总结下来，轻松无负担。 如此一想，战场的空气也不臭了，恶念也不叫人难受了。秦如清精神瞬间抖擞，直接开启了薅毛模式。 “荒城的那点规则之力哪够啊，咱还背负着解救罪城居民的使命，不多搞点规则怎么和上古的那些大能比！” 秦如清嘴里振振有词，提着裙摆直接往战场深处走。 暗红色的天地暗淡无光，她明媚鲜活，自带光源。 * 虚魂之东，唐子凤直接引来成片的残魂，他的身影在残魂中快速穿梭，一口大钟随着他的移动，时不时轰动一声扣下，每一次下坠都会有三两只残魂被扣在里面。 而后不多时，钟里面传来惨叫，残魂消散，规则之力自动被他收入体内。 自然也有灵智保存较好的残魂看出了那恐怖的钟型法器的来源是悬浮于空中的黑发青年。纷纷朝他袭来，却被一块材质莫名坚硬的钟壁挡住。 那巨钟竟然可以并拢，也可以灵活拆分。眼神漠然的俊秀青年操控它，如臂使指。 待到残魂的数目被零散地消耗过半，俊秀青年平静的眼眸终于有了波动，唇微启，道了一句：“是时候了。” 骨指分明的，属于炼器师的手快速结了一个印，那巨钟竟然瞬间膨胀变大。 它竟然还能变大！ 那声势犹如遮天蔽日，山崩一般，直接罩住了剩下的那些残魂。钟壁表面的刻纹开始浮出金光，勾勒成了一个个或闭拢，或盛放的莲花。 直到金光勾出最后一道莲纹，金光大盛后，巨钟内的动静彻底停歇。 而眉眼自始至终平静的青年，掌心已然得了一团规则之力。 * 陆薇刚刚用地火击退一只残魂。 她没有用那种一次吸引大量残魂的办法来提升战斗效率，毕竟她是个丹修，擅长的并不是单体战斗。 侧身躲过残魂的一击，翻手唤出一柄细长秀美的剑，指尖在刃上轻轻一抹，剑身竟然泛出红色的火焰。 利落地挽了个剑花，剑光闪过，残魂瞬间飞灰湮灭。 陆薇一笑，对自己并未生疏的剑法尚算满意。 “这么长的时间，散魂丹应该生效了。” 陆薇用剑法在空中游龙一般化了个火圈，以温度助力丹药挥发。素白的手拿出一枚褐色滚圆丹丸，细致的，甚至带着一丝美感地碾碎。 粉末被地火炙烤，散发出一种奇怪味道。 叫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围在陆薇身边的十几只残魂忽然定住，而后竟然像流沙一样下坠，最后被风吹散。就像它们从未存在过。 这樯橹灰飞烟灭的场景没有让陆薇动容，她甚至点头，总结经验： “一次大约需要三颗散魂丹。效率还是不够高。” 目光向前，陆薇像是自语道：“要给小五，一次引来千只估计也不在话下。” “不过我也不差……” * 一道白色身影闪电般在密密麻麻的残魂群中穿梭。带着拳套的手时不时一拳将某道残魂击飞。 启荣站定，看着自己的掌心，点头：“我现在平常的身法速度已然超越之前的最高速度，看来速度这一项弱点有所弥补。” “宋三长老说，我的吞噬体质要是能进化到饕餮，能鲸吞万物。这岂不是说，我要是想对付眼前这些残魂，还得把他们吞下？” 启荣打个了寒颤，搓了搓胳膊上冒起的鸡皮疙瘩，“若是如此，我宁愿用拳头。” 单拳忽地攥紧，关节甚至因为强劲的力道发出咯吱的声音，启荣眉眼一厉，闪电般出手，周边的空间都因为这一击的力道扭曲震荡了一瞬。 地崩山裂的响动，上百只残魂脚下忽然裂开一道巨大的裂缝。启荣拳头在地下狠狠一捻，地缝彻底崩开，无数残魂被掩埋在其中。 清爽挺拔的高马尾青年走到洞坑旁边，搭着眼皮瞅了两眼，啧啧一声，抬手将规则之力收起。 甚至因为高兴，少年还对空打了一套拳法，口中配音般发出“吼哈”的声音。 打完想起了什么，往四周一看，又松懈下来。 “嘿，妹妹又不在，我紧张什么……虽然刚刚那样要被她看见，肯定又要说我中二了。” “什么叫中二，还不是想说我幼稚，嘁~” 傲天启荣揉揉脑袋，昂首挺胸地去往下一个残魂聚集之地。 * 秦如清蹲在地上休息。姿势很不女仙，很不优雅，有种老大爷蹲田垄的架势。 反正这里又没旁人，没有“人设扮演”需要，秦如清自然是怎么自在怎么来。 此时，她烦恼地叹息一声：“一次只能打千把只，效率还是太低哇！我引怪也是需要时间的。” “要是那些残魂能自己送上门给我打就好了……”说完，秦如清摇摇头，自嘲一笑，“异想天开了不是……” 掌心浮现一团毛线球般的规则之力，这是刚刚那一千多只收获的成果。 秦如清审视这团丝线，本想收起，忽而动作一顿，目光重新放上去。 丝线，规则之力……话说，她之前在饿鬼道中是怎么强行提升自己实力的来着？好像是撬动荒城中的规则，给自己洗脑，托借荒城的环境，拥有了能够与兽皇残怨一战的能力。 那种完全能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完全扭曲、屏蔽人体意识，甚至将一部分所想变为真实的能力，秦如清当然不可能掌握。 但那次的经验还是让她有所领悟。 还是那句话，疯狂作大死可能随时翻车，但真的很有用。 主打的就是一个极地求生。 秦如清似有所悟地喃喃：“上次我给自己洗脑，这次能不能给残魂洗脑？当然，他们没脑子，但他们体内有规则之力啊！” “不是规则，是最基础的，元素化的规则之力！” “我或许正好可以借用这个规则之力，改改他们体内的规则……” 秦如清撑膝站了起来。想了想，双手结了个术印，于眼部轻轻一抹。一道金光闪过，秦如清的眼睛泛起一种莹亮的绿色。 第241节 这是她之前从饿鬼道出来时掌握的能力，将道体的绿色能量集中于眼部，以此看到一些，单凭肉眼和灵识看不到的东西。 除此之外，秦如清还学会了利用血液沸腾的方式催化道体，让道体来到一个伪进阶状态，以此大幅度提升身体素质以及对某些东西的掌握程度。 规则就是其中一种，当她的道体催化到一定程度时，对规则的掌握就明显加深。 此时，秦如清泛着绿光的眼睛看到的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她的呼吸因为惊叹而真切停顿了一瞬。 如果说，她上次在荒城中看到的，是一个由规则之力构成的网状世界，那现在，这个网已经连成了片。 前者是有许多洞洞的渔网，后者，是纵横交错的数码网络世界。 “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秦如清喃喃。 她有心想用这眼睛，去瞅瞅之前地图异动的方向。 但理智让她忍住了。 秦如清现在已经不会随便作大死了，罪城的经历让她学会了真正惜命。 上次看副壁画眼睛就被反噬流血泪，谁知道这次用道体之眼能看到什么。 秦如清强行克制自己，将目光放到不远处出一个残魂身上。她能在这个残魂的脑部看到一团雾状的幽蓝色。 “那应该就是规则之力了吧。” “让我来试试篡改一下。” 随后不久，秦如清眼部恢复正常。她用本命火精心画了个竖起来的火圈，然后挑了一个不远处的盯着她虎视眈眈的残魂，往火圈的方向一指。 威武命令：“你，往里跳！” 残魂步伐一定。 它生前显然不是人，如今缺了只耳朵，看着呆呆傻傻，被秦如清命令定住之后，迟疑地反应了一会儿，而后平和的面貌忽而狰狞起来，撒开四蹄朝秦如清的方向狂奔。 一副攻击的姿态。 秦如清吸一口气，本能让她想躲，却偏偏忍住。一个低级残魂而已，就算撞到她，也产生不了多大伤害。 偏还就不信了，明明刚才捣鼓了半天的，就一点作用没有吗？ 就在秦如清嘀嘀咕咕的时候，那兽形残魂步履未停，一路狂奔，就要来到秦如清跟前了……秦如清的身体紧绷到极致，脖子后仰，就在她快要克制不住本能要出手的时候，那残魂竟又跃过她，点地而起，然后一跃……跳进了她之前画好的火圈中。 姿态潇洒，干脆利落。 噗嗤一声。 古有飞蛾扑火，今日是飞魂扑火。 秦如清呆呆地看着那缕到手的规则之力，哈了一声。 不是，她就试了一下，还真行啊？！ 第166章 仙墓异动，提前召集 “第一万只……” 这方暗红色天地依然充满肃杀之气， 可却忽然响起了这么一声呓语。 秦如清盘膝坐着，在她的身体不远处有个巨大的火坑，正是“往火坑里跳”中， 那个火坑的典型——巨大宽敞， 温度适宜，乃是秦如清为残魂们精心打造。 秦如清口令般喊一声：“一二一， 跳！” 在火坑旁边排着队的残魂就当真就这么一个接一个往里跳。秦如清在旁边悠闲地坐着，看似不费吹灰之力地收获了规则之力。 当然，这个不费吹灰之力只是表面看起来。为了达到这个效果， 秦如清还是很费了一般力气的。 从第一次的实验，那只残魂飞魂扑火跳了火圈后，秦如清才发现荒城的规则还可以这么使用。 后面她就开始想着利用这点搞操作。 她如今对规则的掌握还很浅薄，当然达不到荒城结界的那种程度。 但秦如清对规则也自有她的理解， 这些残魂不论生前多么厉害， 如今皆已死去， 没有灵智， 便如同躯壳，只能凭借本能机械地对人发动攻击。 没有灵智，只凭本能， 那倒也好了， 只要稍微控制一下他们体内最基本的规则之力，施加一个引导，残魂就能“乖乖听话” 当然这样做也有很大缺陷， 秦如清只能控制一点灵智也没有恢复的残魂。 有些残魂，在归墟这种养魂的环境下， 已然智力不低，甚至还能有破碎的记忆。秦如清怀疑， 往深处走，甚至能见到那种存有完整记忆的残魂。 像这样的，她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最后一只残魂跳了火坑之后，秦如清站了起来，将火坑内的本命火收回。 “这一片是没有低级残魂了，还得往里走。” 秦如清并不知道虚魂战场有多大，但凭她的经验，到现在还没有遇到那种她不能对付的残魂，可见还远远只是外围。 秦如清且有一个小目标： 先收集一整个荒城规模的规则之力，再谈其他。 这个其他指的是，跟仙品扯皮，帮他们打开仙墓的事。 秦如清这头卖力地干着活，在她附近不远的人却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周围的怨魂数量如此稀薄？明明看这处战场，应是是爆发了一场人数不下于万人的小规模战争才对。 可现在，能被他们发现的残魂，要不就实力强大，难以对付，要不就胆小如鼠，竟缩在骨头架子里不敢出来。 发现这个奇怪现象的人，乃是两个脑袋锃光瓦亮的和尚，啊不，是佛子。 其中一个算是秦如清的老熟人，光源佛子，他自然出场自带行走特效，坐在一处光环上。 而另一位，却是西域禅宗真正的佛子，佛名慧能。 与光明灿烂的光源不同，慧能只穿一身朴素的褐色袈裟，双眸似空无一物，有似有世间万物。 他赤脚行走在虚魂战场上，以脚丈量大地。 慧能叫光源不用急，道，他们会遇到的残魂都是有定数的，这里少了，那里就会补。 光源深沉一点头，却说：“我感觉这场景有点似曾相识……”一拍脑袋，“啊，是了，那位如清仙子，感觉只有她，才能在上古归墟中造出这么大动静。” 慧能目光平静，并无波动。 光源反应过来，“对了，你没参加百族大会，不晓得也正常。这位如清仙子乃是百族大会的金榜第一，她让不周山的神器敲了三下，资质仙品。”又捡着一些秦如清在大会上的英勇事迹说了。 慧能点头，依然平静道：“既然你猜是那般厉害的仙子弄出的动静，我们不若绕道而行，换个方向。” 光源啊一声，“我们有二人，何必怕她？” 进入战场，队伍会自动分散。但他们禅宗，只修佛，功法同源，自有找寻的办法。因而光源和慧能是一起的，在这战场的天骄中，是一股相当不俗的力量。 慧能双手合十，说非也。 “只听你所说的事迹，我便感觉出来，那位仙子已然成势。这个势，既有她自己的势，也有……”慧能顿了一下，只摇头，却不往下说。 “与势对立相争，必然自伤。所以，我们还是绕道吧。” 光源摸了摸下巴，“原来她有那么厉害。” 对慧能的话显然深信不疑。 因为慧能，乃是他们禅宗几百年未见的天生佛子。用他们方丈的话说，生来自带异象，对世间万物拥有天然的感知，天生就该修佛。 若用不修佛的人能听懂的话翻译一下，大意就是，慧能天生就契合某个大道，能够感应天机。 “如此，我们还是与那位仙子错峰而行吧。” 光源的光环坐骑调转方向，飞速往另一个方向前进。而赤脚行走大地的慧能竟然能速度一点不慢地跟上。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赤色风沙中。 在新地方重新挖坑的秦如清忽然动作一停，朝一个方向看了一眼。 就刚刚那一瞬间她好像感觉到了一点特别的动静，可想仔细感应时，那动静又远去了。 应是某个游荡的高级残魂吧。 秦如清摇摇头，目前对高级残魂不敢兴趣。根据她的计算，前期走量，效率更高，到了某个节点之后，才需要走质。 看着新挖好的大坑，秦如清拍拍手站直身体，打算开启新一轮地残魂扑火游戏。 她心神专注，正在催化道体感应周围的规则之力，并从中施加一点引导。 也因为全神贯注，她并未感知到，储物袋中的那个，由四枚天级令牌合成的地图，竟然在莹莹发亮。 * 仙墓最深处，一道古老气息感应到什么，终于缓缓苏醒，朝某个方向投去遥远的注视。 这道古老的意志的苏醒看似平平无奇，却有一股无形波纹震开，像是一种信号，最外围的魂灵们被这波纹扫到，瞳孔一震，竟然跪伏下来，朝着仙墓深处的方向深深一拜。 那些跪拜的魂灵都有一个共同特征，皆是人形，穿着古朴服饰，与外面那些游荡的残魂大有不同。 外围往里，魂灵明显稀疏起来，气息却一个赛一个得强大，他们皆将目光投向深处的方向，目含震惊与敬畏。 深处，有些沉睡的魂灵也因为这波动开始逐渐苏醒，而已经苏醒的魂灵则看着深处最大的那两处墓地，喃喃道： “浮生道尊的意志，苏醒了……” 仙墓之外守着仙品以及隐藏世家的人。这次归墟一行，年轻一代自然是去虚魂战场历练去了。毕竟这才是最基本的，他们能确实得到的好处。 而找寻完整传承之说，也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 如今，守在外面的人却发现仙墓结界忽而强烈震荡起来，像是内里出了什么大变故。 他们脸色大变，想施法探寻原因，却又不得其法。 风琴雪垂手，凝重观望了一会儿，开口：“各位，仙墓内部恐有异变，是否要提前打开封印？” 路氏这次前来的长老一听见风氏出声，当即就开始唱反调，“提前打开？现在还不知道里面出了什么情况，仙墓何等要紧，捅了大篓子怎么办？” 风琴雪是何等厉害的女人，当即冷哼一声，嘲讽道：“路家若害怕，自退去便是。” 那路家长老便不出声了。他白了风琴雪一眼，掖着手，一副不愿与之多费口舌的样子。 开玩笑，退去？事关传承之争，路家怎可能退去？ 第242节 退去正好让你风家捡便宜？ 就是让第五家进也不能只单单让你风家进！ 第五盛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开始打圆场，提议道：“如今仙墓出了异变，虽不知是什么情况，但，是不是要将孩子们叫过来？若真有什么变故，也能及时做出应对。” 这话乍一听奇怪，其实正在道理。 因为，他们这些老东西，就算得到了完整传承，也没那个本事去修，只有天赋真正达到仙品的顶级资质，才能将传承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故而，将孩子们叫来，也是为了，若仙墓封印真有什么变故，甚至有机会能进去的时候，好及时让最应该进去的人进去。 风琴雪对着第五盛，态度就和蔼了，妖娆一笑，道：“族长说得正是呢。” 第五盛身体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僵笑一下，开始拿出铜铃唤人。风氏以及路氏也同样做此举动。 第五盛通知完第五有林，又跟第五翎羽说了此事，想了想，添了一句： “还有秦家那个丫头，你找找她，也将她带过来吧。” 第五家若想打开封印，还得借助她。 第五翎羽沉默一瞬，应了声是。 * 秦如清不知外面的动静，依然在埋头干活，专心薅毛。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挖了三个“火坑”了。 距离小目标“收集一整个荒城那么多的规则之力”，也只差一点儿了。 擦擦汗，秦如清道：“再来一次，应该就差不多了。” 正要催动道体，忽而感应到什么，皱皱眉，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铜铃，是第五翎羽送她的那个副铃。 一接通，传来第五翎羽有些低沉的声音，“在哪儿？” 秦如清习惯性地露出一个假笑，又想到他看不到，遂将笑收起，语气却嘻嘻道：“怎么，署长要过来帮我打残魂，收集规则之力啊？” 第五翎羽默了默，重音点出一个事实：“你将我送你的那个铜铃封印了？” 他之所以会问秦如清在哪儿，是因为他发觉自己不能找到她的位置。 原本凭借那个铜铃，是可以的。 秦如清闻言，好笑般地嗤了一声，回了一句：“那不然呢？” 不封印等着随时被你监控？ 这人应该不会这么高看她对他的信任吧。 第五翎羽的声音渐冷，也不多废话，直接道：“仙墓恐有异动，需要我们提前过去，你将你的方位告诉我，我过去接你。” 秦如清：“不了，我还有点事，你先自己过去吧，等我忙完，会自去仙墓。” 她的小目标还没实现呢？岂能轻易被人打断？ 铜铃对面像是失去了声音。秦如清嘴角勾了勾，直接挂断，而后随手将那铃铛丢在一边。 开玩笑，即便是仙品，咱也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哦，你有事找我就得放下手头的一切配合你？ 仙品是世家，秦家也是世家，虽有层级之分，却也不是要事事听之任之。 她对仙品，有敬畏，也有分寸。 如今这个行为，便恰在这分寸之内了！ 第167章 传承选拔，开启！ 在仙墓出现异动的同一时间， 有一队妖族人马正在往仙墓相反的方向前进。 一牛头马身的妖族少年看看周围的环境，向走在最前头的妖族请示道： “殿下，我们不收集规则之力吗？为何又不打人族， 又不收集规则之力？” 牛头少年感到费解。 走在最前面， 额前有黑色兽角的妖族，便是妖族的大皇子乌木。他身上的兽族特征较少， 若忽略他额上的角，看着，会像是一个气质妖冶的人族少年。 冷淡地白了一眼牛头青年， 乌木道： “我自有我的安排主张。” 妖族向来强调血脉等级，乌木此言一出，牛头青年果然呐呐不敢言。 乌木重新目视前方，倒也并未一味隐瞒。 “出发之前， 父皇除了要我留意仙墓动向， 还叮嘱我一件事， 去归墟中的兽泽看看。” “兽泽？”几位妖族少年听到这个名字， 竟然都觉得陌生，显然此前从未听过。 乌木哂笑一声，“归墟本就是两界交战的战场， 怎么， 就许人族有仙墓，不许兽族有兽泽了？妖兽的寿命本就天生比孱弱的人族强？又怎会轻易灰飞烟灭？” 这队兽族青年听到此消息，反应了一下背后的意味， 忍不住眸光大盛。 殿下此言，难道说， 我兽族的先祖之魂，还有唤醒的机会？ 乌木步履不停， 有些话隐去了没说。 ——此行去兽泽，想找机会唤醒兽族之魂是其一，想得到先祖的血脉传承是其二。 第三么，父皇说，壁垒将破，人族中有先贤可能也会察觉到什么，恐怕会做垂死斗争。这仙墓，便是他们最有可能尝试的途径。 人族虽然孱弱，又喜欢内斗，但被逼到极致时，又往往会团结起来，爆发出惊人力量。 因此，若他们真抱着某种决心去仙墓探寻机会，未必没有把握被他们成事。 为防止事情生变，坏了兽族大计，这兽泽，是无论如何也要去一趟的。 * 仙墓附近，第五翎羽与第五有林已经响应召集，来到仙墓。 第五盛朝他们身后看看，疑惑道：“咦，怎么只有你们二人，秦家那丫头呢？” 她不在，第五家到时候怎么打开封印？ 第五翎羽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讽笑：“她说她有事在忙。” 第五盛惊异：“怎会？难不成是临了想反悔了？那丫头瞧着是个聪明人呐，当不至于如此行径才对。” 秉着那点被噎回来的微妙心情，第五翎羽想刺一句，聪明是真，有时候也聪明过了头，胆大包天。她什么事做不出来？像这种临时跑路的事，由她来做，想想也没那么不可思议。 只是他对着族长说这些带刺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遂闭了嘴，脸色发冷。 还是第五有林，在秦如清待在蓬莱的这段时间，对她有了那么点浅薄的了解，道：“应是有事。” “不提第五，进仙墓找寻传承是件对她自己也有好处的事，她没道理不来。” 旁边，风家的风明月还未到，路之遥倒是来了。 她一袭深紫色衣裙，容貌不提，最抓眼的特征是右眼眼尾的位置，描绘着一道形状像紫色鸢尾的妖娆图腾，看起来冷艳非常。 路之遥朝第五家的方向看了一眼，传音跟他们家长老说了一句：“倒也没看见你之前说的那什么秦姓种子。” 路长老也大感怪异，“不应该啊，据方家传来的情报，这个秦姓种子自百族大会拿了第一之后，便被第五仙品拉拢，甚至还允了她去蓬莱修炼。” 路之遥平淡道：“去蓬莱又不代表就是第五家的人了。” 天才多有反骨。路之遥自己就是一个做事只凭心意的人，因而完全不觉得秦如清去蓬莱这件事能有什么象征意义。 路长老摇头：“怪也。若她不来，第五家可就差了一个仙品级的种子了，如此，便就打不开封印。难不成第五家要放弃传承？” 路之遥的目光隐晦地落到第五氏族队伍中，穿着一身玄衣的妖孽男子身上，像是随口问：“第五翎羽不行吗？” “他？”路长老反而疑惑，“你怎么会提他，据我所知，此人的传承天赋远不如第五氏族的少族长有林。那第五有林，据说天资距离仙品，也不过一步之遥。或许这些年第五家找到了让他更近一步的办法……” 路长老越想越觉得，这才是秦姓种子没来的真相！ 路之遥唔了一声。 隐藏世家虽与仙品同居蓬莱，但其实相隔万里。 她以前从未和第五家的年轻一代打过交道。刚才乍见，反而觉得那个妖孽男子给她的感觉更危险一些，因而才有了那一问。 路之遥本想多说两句，忽而感应到什么，侧头看向一个方向，低声道：“来了……” 路长老不明所以地跟着看过去。 只见东方风驰电掣地奔来一团人影。归墟的基调是暗红色的，那人影却比归墟的土地还红。 好像甫一出现就映亮了半边天，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但就是移不开眼睛。 来的自然是秦如清。 她给自己定了小目标，当然是扎扎实实把小目标实现了才来的。路上倒一点没敢耽误。 仙墓外面自然聚集着许多大人物，都是之前进归墟时排在金品前头的家族。秦如清大略扫了一眼，发现人没来齐。 很好，不算迟。卡的点正正好。 轻巧落地，收了小莲花，秦如清向每一位朝他投注目光的大人物颔首，端的是一个有礼小辈的姿态。 大人物们的视线跟着她移动。 当然不是因为秦如清出名，而是这些大人物有灵目，发觉秦如清有一种灵动浑然天成，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的气质。 皆忍不住露出惊异的目光。 秦如清也约莫感觉出来自己此刻受到的瞩目似乎比平时多了一点。略想了下，找到了答案。 她刚刚催动道体，之后不久就急着赶来。 催动道体用的是沸腾血液的方式，着急赶路也是用了全速，故而状态并未完全平息，露出了一丝神异之相来。 不过秦如清倒也并未很紧张。她如今已经不像曾经那样如履薄冰，露出一点破绽就怕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了。 换句话说，她敢适当发光了。 走到第五族长跟前，大大方方躬身行礼，解释道： 第243节 “如清来迟，请族长赎罪。方才收到消息，本想放下手中的事，立刻过来，却发现旁边不远处有人。不巧的是，如清刚刚引了近千只残魂，若是一走了之，怕是会殃及池鱼，让旁边的人受灾。” “故而如清还是坚持将那一千只残魂打完了。耽搁了些时间，确实是如清的不是。”秦如清说得诚恳，还能看出点害怕。 毕竟仙品若怒，只凭一个她是承受不起的。 她怎能不惧呢。 第五盛之前是有些不快的，不说降罪，也想质询一番，却不想听到这样一个解释。 收到消息之前，正巧引了千只残魂，怕牵连别人，才耽搁些时间，将残魂打完才过来……若真如此，倒确实情有可原。 第五盛看着秦如清清澈正直的眼睛，原本那点微薄的怒火，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消散了。 他还未开口说点什么，第五有林已经对秦如清点头，温和道：“你做得不错。况且也不算来迟，还有人在你后头。”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风家风明月才到。 秦如清不牵连无辜的行为，是很符合第五家的家风的。 换做任何一个合格的第五族人，也会是如此做法。 果然，第五盛也颔首，严肃的面容撤下，展露笑颜，“好了，不必这样，无人怪你。” 别的不说，她方才来的那阵仗，吸引了无数目光，那般耀眼的人物，走向的却是他们第五家的队伍。 不得不说，这般展颜面的事，还是叫第五盛心里快活的。 秦如清一笑，后面就老老实实站在少族长后面，再不出风头。正巧第五翎羽也在后面，两人算是并排了。 对了个眼神，秦如清淡定移开目光。 看什么看！怕你啊。 等人来齐，秦如清听着那些大人物交谈，这才明白他们提前召集的原因。 原是仙墓内部出现异变，这些人，有提前打开封印进去探寻的想法。 秦如清心说，你们不怕这时候打开封印，会引动更大的异变吗？ 显然有人跟秦如清是一个想法，这些人便就着要不要提前打开封印这件事展开了剧烈争执。 叫人意外的是，两大仙品，竟然都支持提前打开。 风琴雪这个御姐讲话一向直接，“也不知道在婆婆妈妈些什么，这次为了什么进来都心里没数吗？若因为异变不进，难道还要再等个十年？哪还有那么多时间！” “我是不管你们。我风家，这次一定会进！” 第五盛沉吟一番，也表达了认同：“别的不说，有异变也可能不全然是坏事。” 两大仙品表态，又好像因为某些人族高层心知肚明的原因，立即打开封印这件事便就这么敲定。 秦如清想：是不是该我上场了？开封印好像有我的戏份呐！ 果然，第五盛递给她一个第五家的腰牌，道：“凭你的资质，应当达到了仙墓的要求，记住，进去之后，与风氏路氏族人一起，找到祭台，利用祭台的开关，放入第五氏族的族牌。” 第五盛略微肃起面孔：“希望你不要让第五家失望。” 嘿，就是隐隐威胁的意思。 秦如清看着手中刻录第五族徽的青铜族牌，微笑了一下，这玩意的作用应该就是让仙墓识别，可以让第五家的人进去。 不再多言，只躬身应是。 被选出来承担开启封印重任的有三人。 秦如清，风明月，以及路之遥。 秦如清看了一眼路之遥眼尾的图腾，心说她应该就是之前明樱交代她的那个危险人物。 “她跟风明月之间必有一战”，脑中闪过这样的话，她们三人已经来到仙墓结界近旁。 据说这个仙墓自有筛选标准，资质达到仙品的就可以无伤进入。听第五有林说，这个结论乃是上一代付出了大代价才探索得出。 心中闪过无数想法，在触碰到结界时完全消失。秦如清明显感觉到了来自于结界的扫视和审判。 她甚至还觉得，除了结界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在“注视”她。 扫视结束，眼前场景变幻，白茫茫一片。 这大约是顺利进来了。 秦如清脑子又开始转悠：之前来的时候已经通知了南岭小分队的成员往这儿赶了，就是不知道一会儿想个什么法子能让他们进来。要不再放一个秦氏族牌？如此仙墓封印能默许秦家人进来不？ 脑中闪过一系列骚操作，然而异变却陡生。 仙墓深处忽而传来一声轻叹，一股浩瀚的威压震荡而出，而后有什么声音像是直接响彻在灵台，响彻在脑中。 “传承选拔，开启！” 秦如清：啥？ 第168章 选拔开始，第一关，规则洞府 传承选拔？这是什么东西？第五家没跟她讲过啊？ 秦如清脑中出现疑问三连， 发现她身上开始冒出金光。不仅是她这样，她旁边的风明月和路之遥，也都冒出金光。 最骇人的一幕出现了， 仙墓外比天险还要难以翻越的封印结界， 竟然自动消散了…… 消散了！ 秦如清看到这个情况，第一反应就是紧张。 苍天作证， 她是打算搞点骚操作，但也就停留在想想的阶段，还未付诸任何行动啊， 怎么封印这就自己消散了？ 她们三人原本的任务是去祭坛解封印，如今看这情况，还有什么传承选拔，祭坛是不是不用去了？ 秦如清紧张， 那么在仙墓之外的老家伙们就是惊骇了。 封印竟然消散了！而且更骇人的是仙墓深处竟然传来了动静。埋在仙墓最深处的， 那不就是…… 这些仙品世家的长老们竟然纷纷跪了下来。 最深处竟然浮现出一道巨大的虚影， 看不清面容。虚影继续高深道： “传承选拔， 开启！” 随着第二道声音响起，仙墓之外的一些人竟然也冒出金光。 第五翎羽、第五有林…… 更远的地方。陆薇坐在唐子凤的大钟上，正往这个地方赶。他们一开始当然不是在一块， 只是秦如清通知过后， 俩人正好在路上遇到了，便一起同行。 此时，钟上的二人齐齐冒出金光， 脑中响起一道像是来自虚空一般高远的声音： “传承选拔，开启。” 陆薇与唐子凤对视， 皆能看到彼此目光中的震惊与不解。 唐子凤看向仙墓的方向，清清会不会也……他沉声：“先去仙墓， 找清清汇合。” 启荣坐在他的拳套上。自从上次他对自己法器提出了改进意见，想要他的拳套可以变大可以乘骑之后，唐子凤没过两天就给他做出来了。 如今正坐着拳套，全速往仙墓的方向赶。 忽而身上冒出一道暖融融的金光，兼而脑中想起传承选拔开启的声音。启荣先是怔楞，而后眸光大盛。 “我就说我是不属于秦傲天那样的人物。如今，这万中无一的传承机会，竟落到我头上了吗？” 他以为这传承选拔只选中了他一人。 “去哪儿选去哪儿选……”启荣朝四周看看，最终目光顺利定格到仙墓，“那头好像有动静，传承应该也是去仙墓。” 启荣沉吟一瞬，拳套方向不变。倒因为可能即将实现他从小就想成为的秦傲天，速度还更快了一点。 之间差点与秦如清撞上，后来又挑了个与她相反的方向前进的两个光头佛子正在攻打残魂。 他们打残魂的方式非常简单，就是给残魂念经，给他们超度。念着念着，残魂度了，他们的规则之力也就到手了。 这会儿也是用的同样的办法，只是念着念着，慧能佛子的身上竟然冒出金光。 坐在他旁边的光源自然也在念经，念经的时候需要心无旁骛，因而他通常都是不开特效的。忽而感觉到旁边的动静，光源疑惑睁开一只眼睛，然后震惊地两只眼睛都大睁。 他脱口而出：“慧能，你怎么也学我了？” 慧能面容依然平静，只是眼眸微带着点疑惑地看着自己冒出金光的手，低声道：“传承选拔……” “什么选拔？”光源问。 慧能看向仙墓的方向，声音平淡：“我被选中参与传承选拔了。” 虚魂战场之东，小粉花正在点东南西北。 她想挑个残魂数量适中，最好残魂能自己互相打架，而后她坐收渔翁之利的地方。 这地方当然不会自己出现，所以小粉花决定交给命运来做选择。 然后命运告诉她，应该选东南。 小粉花朝东南的方向看了一眼，咦了声：“那头好像是仙墓啊？仙墓我都进不去，怎么可能有残魂打架让我捡漏呢？” 话音刚落，小粉花身上出现金光。听见脑中响起的声音，小粉花眼眸瞪圆，喃喃： “还真是仙墓啊……” 又往前，已经是虚魂战场较深的地方，党卿正在跟一个身形巨大的兽形残魂对战。 只见党卿周身时不时浮现着一道大小不属于兽魂的剑形残影。这当然并非术法，飞舞在他周围的，就是党卿从崖风顶上拔出来的剑，因为挥剑的速度过快，因而看起来才像残影。 兽魂砰地一声破裂，巨大的崖风剑虚影直接没入党卿体内，如同剑归鞘。 党卿即是它的鞘。 党卿刚将那道有掌心大小的规则之力拿到手，浑身忽而冒出金光。 党卿眼眸一凝。 宋新武正与宋家童走在一起。 宋家童乃是宋家培养的归墟种子，而宋新武，自然就是前头沾了秦如清的光苟了一个归墟名额。 此时，宋新武惊奇地看着宋家童身上冒起的金光，道：“兄弟，你怎么冒光了？” 宋家童看起来像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但其实他年纪比宋新武还大。 第244节 “我被选中参加传承选拔了。”他一脸玩味。 宋新武跟着开始摸自己，一脸惊恐：“那我怎么没感觉？！” “你没被选中呗，多简单的事儿。” …… 当所有被选中的人身上冒出金光后，仙墓深处那道巨大的虚影又道： “来。” 叫他们来。来仙墓。 守在仙墓旁边的大人物们在这会儿功夫已经讨论过一轮了。一开始出现这种情况他们当然是惊愕的。 封印竟然自动消散了！这跟他们之前所想可是大有不同。 他们之前所谓的解开封印，其实不过是借助秦如清三人进入祭坛，再利用祭坛机关让被允许的人入内。 所以解开封印其实只是多放一些人进去而已。 现在秦如清几人根本就没靠近祭坛，封印就直接消散了。他们可是知道仙墓结界亦是归墟结界。 归墟是人兽两界最直接的通道口，若是封印以后就彻底消失，会不会导致兽族大军可以直接从归墟攻入？ 所以人族高层一开始是忧心忡忡，直到那些年轻一代身上冒起金光，被选中传承选拔的时候，高层们好像终于摸到一点苗头。 第五盛迟疑道：“我听说，仙墓深处埋葬着真正的远古大能，被称为道尊的存在。” “浮生道尊……” 风琴雪却补充，“还有月冥道尊。” 第五盛一噎，月冥归月冥，晓得你们风家想找月冥的传承，但我说浮生有什么问题吗？ 况且，“方才那道虚影，气息分明就是浮生道尊的气息。” 风琴雪也约莫感觉出来了。他们如今的传承虽然不完整，但依照所修的功法，是能感觉出来仙墓深处苏醒的那位大能，气息确然不是月冥。 哼一声，不再说话。 第五盛便继续：“浮生道尊苏醒，传承选拔开启，这对我们人族是好事，毕竟之前，就算我们这些人能进去，也不定能找到完整传承，如今这样，算是开启了一个光明正大竞争传承的通道。” 路家长老掖着手，问了一个问题：“那封印散了，防御薄弱，人界可会因此失守？” 这个问题，谁都不敢回答。 第五盛沉默，风琴雪看不顺眼路家的人，此时竟然帮第五盛说话，白了路长老一眼，冷道：“道尊都苏醒了，还能想不到这茬吗？” “就你深谋远虑！” 路长老气得胡子一吹，差点忍不住在外头跟风琴雪打起来。只是道尊虚影还未消散，实在不敢造次，生生忍了这口气。 说话间，被选中的天骄陆续到了仙墓。 他们目光皆露出迟疑和疑惑，实在想不到被选中的人有这么多……嗯，也不算多，但一开始，其实很多人都以为被选中只有他们自己。 秦如清与风明月站在一块，倒不是她与风家这位明珠关系有多好，只是风明月跟另一位实在相看两厌，是故意跟她站到一块的。 忽而看见熟悉的人影，秦如清振奋挥手：“三姐，小唐，这里！” 毫不犹豫落下风明月，跑去跟陆薇他们汇合。 陆薇握住秦如清的手，“清清，你是不是也……” 秦如清立马知道陆薇在说什么，“是啊是啊，我们都被选中传承选拔了。” 唐子凤认真地看了秦如清几眼，确认了她的状态后，注意到启荣不在，“还有启荣。” “对啊启荣。”秦如清拍脑袋，想了想，闭目感应，很快睁眼，兴奋道：“还好启荣没落下，他也来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看见启荣的那只大拳头。 秦如清嘘一口气，含糊道了一句：“这样也挺好……” 正大光明的选拔通道开启，也省的她还要伤脑筋搞骚操作了。 等人都来齐了，虚影道：“祭坛。” 虽然只说了两个字，但意思在这情况也很好猜。被选中的天骄开始朝祭坛前进。 走的时候秦如清看见了明樱，故意朝她眨眼睛。 明家这次的年轻一代就来了明樱一个人。曾经秦如清也奇怪过，还问，“你们明家怎么没弄个什么归墟种子啊？” 一般不都是培养两个人，百族大会竞争一个，再保送一个。 结果明樱很不屑，“我就是我们明家独一无二的明珠，什么一个两个的，我就是唯一，最耀眼的那个！” 东域金品世家的明樱很骄傲。 秦如清当时哇地一声竖了大拇指。 正如她所说，明樱果然也被选中传承，这会儿接收到秦如清的目光，脚步顿了顿，而后那腿儿就跟有它自己的想法似的，自动往秦如清队伍的方向去了。 秦如清掌握熟练掌握应对各种仙子的办法，看她过来，当场就夸： “我就知道明樱你肯定也被选中了，这不，果然啊！” 大美女明樱抬了抬精致的下巴。 说话间到了祭坛。 祭坛并不是一个“坛”，它比所有人想的都要大，是个纯净洁白的广场。所有人进入祭坛后，祭坛边缘竟然窜天而起一道金色屏障，将所有人包裹在里面。 屏障出现的同时，虚影浩瀚的声音震荡而出： “选拔开始，第一关，规则洞府！” 第169章 六个规则洞府，六种选择 秦如清他们这些人族顶级天才当着所有人界高层的面儿， 蓬勃向前，要去接受传承的选拔。 上古祭坛的光壁冲天而起，待到动静平息后， 所有人已消失在原地。 场景看得人怅然若失。 好像一颗心高高荡起， 显得激昂、兴奋，可又因为不知道结果， 荡起的心落不到实处，就会飘忽，难以安定。 守在外头的人族大能不知是谁忽而叹息了一声：“孩子们这一去，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最主要是，出来后，能顺利得到好的传承吗？ 想他们出来，嘿， 又怕他们出来——这种级别的传承， 要是出来太早， 估计就与传承无望了。 人族的高层们主打一个心境复杂。 可还没等他们复杂完， 又忽而感到一股来自仙墓的排斥之力。这些人本来是站在祭坛之外的，可这股排斥之力却在将他们往仙墓之外赶。 “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又出了什么异变？” “难道我人族当真有大难？怎地异变一个接一个地发生？往届归墟开启也没听说有这种情况啊！” 两大仙品在这种关头及时统领，发号施令。 “是仙墓在排斥我们， 结界的能量回来了， 往外撤！撤到仙墓之外！”风琴雪一点不客气地呵斥。 大能们自有风范，真想走不过捏决施个法的事，很快掠到了仙墓之外。所有人退出之后， 果然就如风琴雪所说，那道之前消失的仙墓结界竟然又重新回来了。 “天！结界回来了！” “怪不得排斥我们！” 众人惊异之外， 倒也松了一口气。归墟之地实在紧要，若是出了什么问题， 危难的是整个人族。如今结界恢复，倒是解了众人之前的担忧。 第五盛捻须道：“如此看来，之前结界消散应是为了传承选拔，召唤我人族天骄去祭坛。等他们进去了，结界也就重新恢复了。” 这应是最理想的猜测了。众皆纷纷点头。 本来应该能放下半颗心，只坐等结果便是，结果第五盛忽而接到一道密令，脸色大变。 密令上言：“兽泽有异动！” * 一群头上或长犄角或身上长鳞片的兽族青年们终于来到了兽泽。 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雾瘴，阻止兽或人的前进。人族靠近这里会本能感到不适，但是对兽族来说，却是一种十分神灵的气息。 妖兽看重血脉，此刻，他们的血液好像因为靠近兽泽而微微沸腾。 牛头人心驰神往地看着眼前的雾气屏障，激动地说：“殿下，咱们现在就进吗？” 乌木呵斥他：“蠢蛋，先祖栖息之地，是随随便便一个妖就能进的！” 牛头人摸犄角，猜测，“哦，那，是您这样的大妖才能进？” 不等乌木回答，旁边有三只眼睛，长着狼耳的绿眼睛少年道：“不说进不进，咱们初来兽泽，怎么说都该放尊重些，应当先大礼参拜。” 乌木赞赏地看了绿眼睛青年一眼。不愧是三眼狼的王族血脉，脑子就是灵便，不像蛮牛，空有一身蛮力，根本不带脑子。 “正该如此！唱祭歌，跳祭舞，然后大礼参拜。”头领乌木下达指令。 接下来就出现了会叫人族迷惑的一幕。 这些奇形怪状，像人又不像人的兽族青年们，开始嗷嗷大叫。 这些嗷嗷声忽高忽低，或绵长或短促，用人族语来形容，就是“鬼哭狼嚎，半夜能将小孩吓哭” 可对妖兽来说，这就是他们极为正式的祭歌。 歌儿唱完，又开始手舞足蹈，没有手的就用爪或者蹄。 一系列流程走完，乌木刚刚直起身抬眸，竖瞳却狠狠一缩，然后极具放大，竖瞳变圆瞳。 因为，眼前的灰蒙雾瘴，竟然消散了…… 没带脑子的牛头人惊愕张大嘴：“难不成，是先祖显灵了！” 先祖们确实显灵了，雾瘴消散，兽泽深处荡出一阵浩瀚的威压，然后一道极为短促声音响起。 第245节 是兽语的“来” “来，孩儿们，来！” * 这头，被金光包裹的众天骄来到一处神异之地。 眼前有六个流光炫彩的漩涡洞口。 秦如清脑中想起之前听到的威严声音，立刻反应过来，这便是“规则洞府”了。 朝四周看看，只有她一人。 一个人面前有六个规则洞府。 但秦如清根据她自己闯关经验，猜出，应该是每个人面前都有这样六个洞口。 这是属于每个人的选择题。 秦如清靠近洞口，总体上感应了一下……然后什么都没感应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神情警惕起来，“不会又是那种看运气闯关的选择题吧！” 上次百族大会的一轮测评时，最后一关天运岛就是测运，她直接挑中了万中无一的最难关卡。人都给整麻了。 非酋简直太怵这种跟运气玄学沾边的东西了。 “这种级别的传承应该不能这么儿戏化……先挑个洞进去。” 秦如清绷着小脸，纠结半天，挑了一个跟她直觉……相反的洞进去。 进去之后就感觉到磅礴的规则力量。秦如清第一反应是回头看，入口的方向还是亮着的，她试探性往回走了两步，然后大松一口气。 果然还可以回去。 这才闭目，细细感应起这个洞的规则来。 她感应到有风吹拂万物，微微震荡，草木生起。舒适，淡然，安逸； 她感应到火一样的灼热。有岩浆喷涌，有森林之火，甚至还有万家灯火以及锅灶下的炉火。热情、生机、摧毁以及延续； 她感应到海浪拍击礁石、山溪从林中间隙汩汩而下。变化、包容、治愈； …… 秦如清重新睁开眼睛，较为确定地得出结论，这个规则洞府应该对应五行。 五行乃是世间万物的基础元素，乃是一类大道。六个规则洞府，有一个分给五行，实在再正常不过。 秦如清暗暗点头，却又迟疑起来。五行规则当然也是适合她的，她就是天火灵根，之前在四狱时，对火属性规则的掌握已经堆到了一个程度，之后就再不得存进。 秦如清约莫感觉出来，再往上就是极专精高深的程度了，她又不是专门修习这类规则，难以存进也算正常。 所以，五行规则要不要选呢……她的所有主力术法都跟火有关，本命火更是维持她战力的重要手段。要是选这类，不用多想，她实力肯定又会有个质的飞跃。 没办法，太对症了。 可秦如清还是很迟疑——确实对症，又感觉差点意思。 “差点意思就是意思不对的意思！”秦如清扭头往回走，“还有剩下五个，都看一遍再说。” 来到第二个规则之洞。 刚一进去，秦如清就感觉到一股磅礴的生机。她的身体兴奋起来，血液流速加快，先天大圆满之体自行运转了一个周天。 这反应……秦如清眼眸发亮，难道这就是我的本命规则！？ 可是再细致的感应，秦如清又迟疑起来。嗯……是不是有点，太温和了？她的性格，好像不是这么温和的。 甚至还有点相反。 她攻击性、报复欲极强，只是有些时候喜欢伪装和势弱而已。 这么看起来好像这个规则不太适合她。但是…… 秦如清双手结了个术印，小臂上一个隐藏的繁复图腾自发显露，而后万物生领域出现。 但是……这个规则洞府的感觉未免跟她的万物生领悟太契合了。 刚刚一进洞她就有这个感觉了，领域躁动起来，似乎有自发运转的架势。 现在使用出来，竟然连半点规则之力都没消耗。要知道她上一次可是直接抽调了十分之一的荒城规则之力才能运转的。 秦如清小脸闪过一丝真切的纠结，眉头都忧愁地鼓出两个小丘。 “真不好选哇，感觉这个也是那种，行又不行的感觉！” 秦如清再次坚决扭头，震声：“下一个肯定更香。” 结果下一个没香。 秦如清刚进洞直接栽了个跟头，差点脸着地。 要知道以她现在的修为，对身体的掌控程度，是不可能出现小说女主站不稳歪到男主怀里那种情况的。除非她故意这样做。 秦如清直觉不对头，差点想掉头就走。但本着“万一错过宝藏”的那种心态，再次感应了起来。 半晌，秦如清面色浮现一抹古怪。她薅了那么多规则之力，其实也算是一种对规则的进修，如今她的水平便算是达到了入门的程度。 在秦如清的感知下，这个规则洞府，好像极其适合小粉花、以及她秦家程一鸣那种人进去。 小粉花是欧皇中的欧皇，程一鸣有气运之眼，还修了占卜之道。 对，这个规则洞府在秦如清看来就是适合搞神棍风的那类人进去。 神棍、运势……妈耶，秦如清掉头就跑。 千万不能跟这种东西沾边！ 跑到第四个规则之洞，一进去，秦如清汗毛就竖了起来，身体本能地摆出了战斗架势。 杀气！这个洞府里面有海量的杀气！ 这极有可能是跟之前的生机洞府相对立的一个规则之洞。 前头的那个洞，秦如清感觉意思有点对，但又不那么对。 而这个与之相对立的杀，秦如清觉得，也挺对劲的。 杀，杀伐，这世间最直接强悍的力量途径。 而有了最直接尖锐的力量，就意味着，有力自保，可以保护自己和亲人。 不用受人摆布，被威胁，被恐吓…… 最重要的，那是欲望和野心的攀升之梯。 秦如清向来敢正视自己的欲望和野心，抛开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抛开系统，秦家，一切的一切，就光说她自己。 她天生喜欢追逐强大！ 她想走到一个极高的位置去，甚至是最高，去俯瞰万物！ 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可以！ 秦如清内心强烈动摇起来。相比于之前几个洞，这个竟然是最吸引她的。 “但是一旦选了杀伐，就很容易走向极端。”秦如清眼眸冷静地评价，“我没在这个洞里感应一点儿退缩和转圜的味道。” “一条路走到黑，甚至走向极端。为此，宁愿杀尽一切拦路者也在所不惜。”秦如清摇头，“我可没这么极端，咱可是很灵活的。” 有时候为了达成目的，秦如清是不怕丢点面子或者暂时吃亏的。 她永远可以在对方想不到的地方找补回来。 “还是得看看。” 秦如清用了极强的克制力，扭头转身。 第五洞。 这个洞让秦如清感觉迷惑。 她能感觉到这里面有种很神圣，甚至让人想要拜服的力量，可又觉得它高远，难以触碰。 这种感觉秦如清觉得自己把握不住。 转身后退，终于来到最后一个洞。 她脚步一顿，相比于之前，这个洞黑黢黢的，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黑色幕布，什么都看不见，也感应不到。 但很奇怪，秦如清却不觉惊慌。她有种正该如此的感觉。 她在这个洞里，感觉到平和、安宁。 甚至像婴儿回归了母亲的怀抱。 秦如清甚至真切地放任自己在里面享受了一会儿，而后才道： “感觉是最奇怪的一个规则之洞，感应下来，像是什么规则都有，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混乱，无序，无法被定义，无法被琢磨，却又千变万化。”秦如清给出了这样的评语。 沉凝一番后，她重新出去，来到了最外面，目光正视这六个规则洞府。 好像到了要抉择的时候了。 秦如清其实很少纠结，但是这六个规则洞府，已经可以想象到肯定是关系到后面的传承的。 即，选择进入哪一个，被选拔和考验的传承之道也会相对应。 “纠结哇。” “除了那个运势，其他感觉好像都行。其实运势也不是不行……嘿，霉运也是运，修到极致肯定也很厉害。” “这么说起来就是都行。” 秦如清看向那个代表杀伐的洞口，如果按照理性来说，她最想去的是这个。 因为这个洞口几乎对应了她最想要的东西。 可是……秦如清目光转向最后一个。她的直觉又告诉她，最后一个才真的适合她。 “所以，问题来了，是遵从理性思维还是直觉呢？” “根据我的情况，遵从理性，事情的收益通常较高，基本不会亏，但要是凭感觉走，额，要不就大赚，要不就彻底翻车。” 第246节 “传承之事，还是应当谨慎。”秦如清砸砸嘴，步子已经朝杀伐那头去了，走到一半，却又生生顿住。 “还不信了！”她放出声来。 “奇迹清清永不言败！……再试最后一次，要是还不行，以后再不信什么狗屁的直觉了。” “嗯，最后一次。” 于是毅然决然昂首挺胸地，走向最后一个规则洞府。 第170章 各自的传承选择（重要） 仙墓之外， 收到密信的第五仙品族长第五盛满面凝重地公布了一个消息。 “兽泽恐有异动！” “诸位可愿冒险与本尊前往兽泽一探？” 就像妖族不敢轻易靠近仙墓一样，人族自然也不敢随意靠近兽泽。 收到这个消息的人族高层大骇。 “兽泽，不是被封印着么？千年来从来没有过动静， 如今怎会……” “说这些， 以前仙墓的封印也从来没有消散过啊，说不准就是两者之间的连锁反应呢！” 说话的是一位向来以毒舌著称的尊者。腔调是阴阳怪气了些， 但意思是对的。千年来一直正常运转的归墟中频频发生异变，很难说不是因为一件事引起的连锁反应。 兽泽自然有兽族大能的残魂，若是真出了什么变故……这事往深了想有些了不得， 遂守在仙墓外面的人不敢耽搁，皆来到兽泽，打算一探究竟。 兽泽于人族来说，被滔天的妖气覆盖， 难以正常接近， 须得施布结界。 一群被金光笼罩的人族大能远远看着兽泽的方向， 满面凝重。 第五盛道：“我派在这里驻守的人报， 一队兽族青年对着兽泽一顿手舞足蹈，吱哇乱叫之后，兽泽里面就出现了异动。雾瘴自动移开， 让这队兽族青年进入， 后面又自动闭合。由此看来，异变可能和这队兽族青年有关。” “莫不是他们掌握了什么开启兽泽的方法？”有人猜测。 “我倒是觉得，此场景与我们打开仙墓封印的过程颇为相似。”风琴雪抱胸道。 其他人听到此言， 如醍醐灌顶般，纷纷点头。 他们的仙墓能打开不也是这样吗？人族被选出来的顶级天骄刚进去， 封印就自动消散，与兽泽发生的异变何其相似！ 有位人族大能咽咽喉咙， 明显是想问点什么，但又十分顾及，显得迟疑。挣扎一番后，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莫不是，兽泽里面也开启了传承选拔？” ……若是兽族也开启了传承选拔，对他们人兽两界，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呢？ 结界下的人族高层皆沉默。 第五盛目视前方，半晌道：“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只是，如今兽泽已经重新闭合，我们再也无力阻止了。” 看着这些人瞬间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第五盛又道： “细想一下这事或许也没那么糟。毕竟人族在他们前头开启了传承选拔。双方依然是持平的情况。” “只要能维持平衡，一切就都还有机会。” * 仙墓规则洞府内，正如秦如清之前的猜想，每个人面前都有六个流光溢彩的漩涡。 这群天之骄子将面临重大选择。 此刻正在选择的，是陆薇。 陆薇主丹，乃是火木灵根，然而丹修其实主修的还是木属性。故而她有两种选择。 陆薇站在一个规则之洞里面，感应着里面浓郁的生机，语气悠然：“丹修为医，冶丹救人，这种规则确实适合我……” 话音一转，陆薇又道：“可我不仅仅想救人。” 在救人的前提下，陆薇更希望自己能拥有自保的能力。这是她从小的愿望，不然，她一开始不会丹剑双修。 哪怕后来去了丹心城进修，陆薇重点学习的，也是丹修的杀人之法，学会了炼制许多杀人于无形的毒丹。 因此，陆薇没有任何犹豫，离开了生之洞口，走到五行。 她要修习木之规则，精专丹道。 既能救人，又能杀人。 与陆薇一样，同样选择五行之道的，还有唐子凤与启荣。 唐子凤乃是天生的器修，器修主金，甚至唐子凤来到五行洞口时，洞里面立马光芒大盛，象征金属性的金光甚至主动打开一条门，让唐子凤进去。 当然，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该去剩下五个规则之洞都看一看——“说不定能遇到更合适的呢？” 可唐子凤却没去看。他的脑中没有“更合适”这个概念。 他只坚持自己的选择。 过往的经历让唐子凤生出一种执拗的性格。看准了什么，选择了什么，就会一条路走到黑，绝不回头。 启荣倒没有像唐子凤一样，而是六个规则之洞都逛了一遍。 第一个五行自不用说，后面的生与杀却让启荣直摇头。跟他的风格差得太远了。 再往后，启荣感觉运势那个也行。用妹妹的话说，他也是会让她“羡慕嫉妒恨的一员”，但是，启荣更向往纯粹的力量，他感觉靠运气还是有些投机取巧了。 最重要的是，不够帅。 启荣最终还是选了他认为最帅的五行。 五行光芒将启荣吞没的时候，这片空间的无形意识似乎做出了判定：力之极。 第五仙品氏族的二人也将面临选择。当然，对他们来说，答案早已在心中。 第五有林站在生之洞口，感受到了他最熟悉不过的味道。 可以说，这个规则之洞几乎完美契合了第五家的传承，再联想到这个规则之洞背后象征的意义，极有可能，通过这个规则洞府，能找到完整的源生传承。 这是第五家一直以来的心愿。第五有林毫不犹豫，甚至是迫切地主动走进了生之洞府。 有第五有林为例，与之同族的第五翎羽按理说也应该选择生之洞府，可他却站立在生之洞府门前，静默观望而不入。 看了一会儿，第五翎羽嘴角翘起了一个微妙的弧度，像是讽笑，笑完扭头转身，神情漠然地走进了最后一个规则洞府。 到目前为止，这个规则洞府只进了一人，那就是秦如清。 与生机相对立的杀伐之道，进入了一对宿敌：风明月与路之遥。 她们的选择早已注定，多犹豫一秒都是对她们所继承的传承的侮辱。 她们二人进入后不久，又进了一位剑修，便是党卿。 剑主杀伐。手中的剑想要足够锋利，就要一往无前，拥有杀伐锐气，因此党卿毫不犹豫。 他进入这个规则洞府时，与他合为一体的崖风剑虚影大绽，剑光凛然。 至于那个运势之洞的人选，也十分符合秦如清之前的猜想，进了小粉花与西域阵符世家的施晗菲。 原本小粉花觉得凭自己的实力，就算被选中进入传承选拔，估计也是被炮灰的命，却没想到这六个规则之洞竟然有个与她极为契合。 她赖以生存的灵性直觉告诉她，选这个准没错。 小粉花进入运势规则之洞后，似有无形意志判定：天运之体。 而最让秦如清迷惑的那个洞口，代表神秘与高远的规则之洞，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人进入。 便是禅宗佛子慧能。 慧能拥有一双如夜空般深邃寂静的眼睛，他甚至都没有进这六个规则之洞，而是站在外面，双手合十，而后盘膝坐了下来，念了一段经。 经念完之后，佛似乎也告诉了他答案。 慧能径直走向第五个最神秘的洞口。 …… 当所有人进入规则之洞后，六个规则洞府光芒大震，所有人的脑中同时出现了一个排行图。 五行道途传承试炼：秦陆薇、唐子凤、秦启荣…… 源生道途传承试炼：第五有林…… 玄冥道途传承试炼：风明月、路之遥、党卿、方泽君…… 运势道途传承试炼：芮禾花、施晗菲、宋家童…… 天机道途传承试炼：慧能。 青莲道途传承试炼：秦如清、第五翎羽。 看见这个排行图时，秦如清的第一反应是，她这回可能真没翻车。 竟然真的有传承叫青莲！ 青莲，青莲道体……这不就恰好对上了么！ 唯一让秦如清疑惑的是，这名字在一众一眼就能看出内容的传承中，略微有些古怪，譬如，像五行、运势这些，至少看名字能看出传承的是什么，可青莲……能看出啥？ 同样有这个特征的是源生传承和玄冥传承，都是光看名字看不出玄机的。 这三种传承放在一起，叫秦如清想到了曾经在饿鬼道荒城中看到的，那副最神秘的上古壁画。 三个光团。最上面一个最大最耀眼的光团被高高托举，下面两个光团左右侍立。当时她不过多看了这副画一眼，眼睛就受反噬流血。 会跟这三个传承有关系吗？ 摇摇头，秦如清仔细看起了这些传承的人选。 首先肯定要是看三姐小唐他们，见他们都选了五行传承，秦如清肯定点头。 五行并不普通，甚至可以说是这世间最基础也是最强大的道途。 五行可以按照五种基础元素分大类，大类之下又有无数小类，三姐他们每个人所占的类别都不同，估计也不会产生竞争，相当于独占一种规则大道，独吃一条传承的意思。 很不错。 往下，选源生传承的是第五有林。这也在秦如清意料之内，之前进那个生之洞府的时候，她就感觉这跟第五家的传承很像。 第五有林作为第五家的少族长，本来的目的就是要寻找完整的源生传承，如今选这个就再正常不过。 第247节 而玄冥……这应该就是那个充满杀伐之气的洞府。风明月与路之遥都进了。 怪不得之前两人斗得跟乌鸡眼似的，原是道统之争，两人都是天之骄女，却要竞争同一个传承。 这是宿命之敌的意思了。 那照这么推算一下……吓！原来风家所掌握的传承跟那个隐藏世家路家竟然是同一个？ 是这个玄冥传承被分开了导致两家各掌握了一部分？ 怪不得之前风署长提起方家背后的势力时有些讳莫如深，就是因为对路家这个实力强大，又跟自己掌握同样传承的隐藏世家深感头痛，不好下手吧？ 至于党卿也选了这个玄冥传承，秦如清不意外。 这世上最锋利的剑，就是杀伐之剑。 党卿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剑道天才，选杀伐才是最优的选择。 当然，这个玄冥传承除了党卿，还有个方泽君，方家的明珠，她的死对头，极有可能在这次传承选拔中对她下手的一位。 对此，秦如清的情绪相当稳定。 选玄冥传承的人这么多，竞争这么激烈，方泽君跟那些顶级天骄斗争都尚且自顾不暇，应该分不出什么心神来找她的茬儿。 往下就是运势……嘿，小粉花果然选了这个。这很对头！ 除此之外还有个熟人，宋家童，这是宋家培养的归墟种子，在秦如清的印象中是个腹黑少年，也不知身上有什么玄机，竟敢选运势这种欧皇专属赛道。 而之前被她评价为最神秘的那个规则洞府，名字果然叫“天机”。进的人只有一个，慧能。 嗯，佛子与天机，这很搭配。 六个规则洞府，六个道统选择，而这最后一个，就是青莲道统，竞争人选嘛，就是她秦如清——以及，第五翎羽。 第五翎羽。秦如清几乎要哈一声，她真的一点都不意外。 早有迹象不是吗？明明是第五家的嫡系，前族长之子，过四狱的评级却那么低，后两狱的评级只有玄级。 这不就恰恰说明第五翎羽不适合第五家的传承吗？ 如果说只看评级太单一，秦如清也在蓬莱生活了几年，发现第五家的传承功法修习到一定程度，身上就会带有生死气息。 类似于万卷阁星象图前的老妪那种感觉。 这种特征秦如清在第五族长，以及第五有林身上都感受到过，唯一的例外就是第五翎羽，他的身上一点儿都没这种气息。 丁点儿都没。 这说明什么？说明第五翎羽现阶段修的，极有可能根本就不是第五家的功法！ 跟她一起选青莲？ 哈，你小子别是早盯上我了吧？ 行，选就选。 秦如清烦透了隐在背后的猜忌与试探，现在能有一场光明正大的竞争，那就一切各凭本事。再好不过。 眼前是一片洞黑罅隙，仿佛连接着另一片时空。 秦如清目光平静。似乎越往后，她所疑惑的、不解的一切正在慢慢像她揭开遮蔽的面纱。 她不着急，甚至要主动出击。 秦如清毫不犹豫，朝着深渊般的罅隙入口，一跃而下——而下—— 第171章 青莲道统的传承要求 秦如清带着义无反顾的决心跳下代表青莲传承的规则之洞， 以为会有什么重大考验在等着自己。 结果眼前却是一片虚无。 说简单点，就是什么都没有。 在秦如清的视线中，这个规则之洞里面像是一团被打翻了的颜料盘， 各种深浅不一的颜色交汇、扭曲， 形成泾渭分明的界限，又逐渐融合统一， 最终趋于灰黑色。 要搁以前，见此场景，秦如清说不定会莽撞探索一番， 可现在，她沉吟一番，竟朝虚空庄重一拜： “不知可有哪位前辈注视……这代表青莲道统的规则之洞，晚辈实在不知如何通过考核， 可有前辈赐教？” 秦如清清亮的声音在虚空回响， 不多时， 空间壁垒一荡， 竟真的浮现出一个光华明灭的人影。 秦如清面上看不出什么，心却狠狠一颤。天知道她刚刚只是尝试了一下！ 前有那道来自仙墓深处的威严声音，后有莫名浮现在脑中的传承人选， 秦如清觉得， 一定有仙墓的不知名大能正在背后注视着他们。 所谓传承选拔，选拔选拔，肯定要是全程观看他们这些选拔者的表现啊。是以， 秦如清根本不敢莽撞，行事谨记要周全小心。 人影浩瀚如日月， 明显看着是收敛了威压，可秦如清还是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 她垂眸，再次恭敬一礼，问： “敢问前辈，这个青莲规则之洞，需要晚辈做些什么？” 人影的声音响起，空灵缥缈，却又清晰地宛如响在耳边。 “欲要继承青莲道统者，需要闯过前五个规则之洞。” 什么！闯过前五个？！ 秦如清惊讶抬眸，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感觉这片空间中叫人心悸的威压消失了。直起身，发现神秘大能果然已经离开，从头到尾只说了这一句话。 秦如清看向来时的方向，果然见裂开一道光缝，像是可以返回。沉吟一瞬，秦如清化作一道流光，钻出了缝隙。 重新回到规则之洞最外面的空间，眼前依然是六个流光溢彩的洞府。 秦如清望了一会儿，忽而叹了一声：“谁能想到哇！” 谁能想到这个青莲道统的继承这么麻烦。选青莲就要过前面五个规则之洞？这不就相当于一个人多干了五个人的活儿？ 听起来难度提高了，但…… “——但我完全不亏啊！这不就相当官方给了正大光明的理由让你薅羊毛吗！”语气兴奋上扬。 然而话音刚落，背后却忽而传来一声嗤笑。 秦如清神情一顿，转身。第五翎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垂着手，正静静地看着她。 秦如清的目光先是惊讶，而后便划过了然。这人跟她一样也选了青莲道统的传承，那就也要过前面五个规则之洞，此时跟她撞上，再正常不过。 秦如清扬起小臂，挂上招牌性的微笑，出声：“嗨，署长，好久不见！” 第五翎羽的视线落到她脸上，语气淡淡地说：“倒也没多久，进仙墓前才见过。” 秦如清嘿一声，完全没有随口胡扯又被人戳破的羞耻感，只道：“这不是没想到咱们能在这碰见么？怎么，署长这是……还没选好规则之洞呢？”朝前方漩涡的方向抬抬下巴。 “明知故问！”第五翎羽白了她一眼，移开视线，越过她，径自朝前走去。 秦如清完全不惧，轻快地直接跟了上去，走到第五翎羽旁边站定。 第五翎羽淡声问：“你要进哪个？” 秦如清目视前方，嘴角带笑：“怎么，署长要跟我一起啊？” “你选哪个，我好绕开你。” “嘿，那挺好啊，要是署长跟我一起，我还怕抢不过署长捏~”像是随手一指五行，“我是火属性，还是先走五行吧。” 第五翎羽瞥了她一眼，还当真没跟她选一个地方，而是站到代表玄冥传承的规则之洞前。 秦如清露出微妙的目光。 玄冥传承……第五翎羽这狗东西果然不选自己家的传承，而是跑去跟风家的人竞争去了。 玄冥那个洞，天才可是扎堆。风明月，路之遥，党卿……都在里头。 第五翎羽在漩涡状的规则之洞前站定，却不进去，而是侧头看了秦如清一眼，秦如清见状，立马提裙做出迈步的动作。 “那署长，清清就先行一步了。”拱手一礼，之后毫不犹豫地迈入漩涡中。 第五翎羽看着秦如清消失的身影，淡漠地转过头，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很快也消失不见。 秦如清重新进入五行规则之洞的下一秒，选择五行道统的所有人皆收到了消息。 闭目的唐子凤忽而睁开深邃的眼睛，眸中有惊异滑过。 “是清清。她不是选了青莲，为何又进了五行？” 与此同时，陆薇和启荣也收到了消息。 陆薇沉凝：“小五怎么也来了？” 启荣：“咦，妹妹来了五行？难不成……这又是什么羊毛新薅法吗？” 对于秦如清来了五行之洞的事，南岭小分队的反应不一，惊讶有之，但总体上都不太担心。 秦如清是个看着胆大实则心细的人。她前头选了青莲，忽而又来到五行，一定有她的缘由，正如启荣所想的那样，他们都认为，这可能是秦如清故意为之。 目的么，咳，自然是她一贯的尿性，为了多薅几遍羊毛。 假如一个规则之洞就象征一个体系的规则，秦如清为了多多领悟，选择每个洞都走一遍——这完全像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这厢，秦如清已经正式进入五行规则之洞，洞内光芒大盛，进而分化出了五个光团，好像又是叫她选择的意思。 秦如清倒是迷惑了一瞬，她明明只是天火灵根，按理只能选火的，最多因为青莲道体的缘故，木属性也能勉强选。怎么如今看这架势，好像五行都能走一糟？ 摇摇头，秦如清没有多犹豫，径自选择红色光团。 她的攻击术法多是火属性，而主要战力更是依赖本命火，要是能提升对火属性领域的规则掌握，战斗力则会有个质的飞跃。 这也是刚刚第五翎羽问她她毫不犹豫选五行的原因。 ——眼看着有狗要跟她抢传承，秦如清当然先要最大程度地提升自己的实力。后面才能打狗。 进了五行规则之洞，秦如清才真正知道规则之洞里面是怎么回事。叫她来说，像是层层分布着许多小房间，每一个房间里堆积着对应的属性规则，程度由浅及深。 每领悟一点规则，后面的房间门会自动打开，层层递进。 秦如清对火属性规则的掌握不算小白，之前在四狱的时候就已经初步涉及，达到了入门的程度，因此前期的领悟十分顺利。 唯一叫秦如清感到惊奇的是，她之前大多数的进步、领悟，其实都是用痛苦换来，从痛苦中收获感悟。但这次在这规则之洞中，感受就十分平和。 她“意识”到自己成为了火，或是一切火形式的衍生物。去灼烧、烘烤，以狂躁的能量去吞噬和融化。 “几个房间”下来，秦如清隐约感知到规则之洞的神奇。 第248节 规则向来都是玄奥抽象无法捕捉的，但在这个规则之洞里，一切规则好像都做了具象化处理，可以被清晰感知。 与此同时，规则之洞会给身处其中的人打造出一个模拟器的效果，去辅助里面的人领悟修炼。 譬如秦如清刚刚，就觉得自己成为了“火”。事务的本质直接呈现在她眼前，领悟消化就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感受到规则之洞的神奇，秦如清眼眸发亮，心跳加速。 在虚魂战场打残魂，也只能收集一些零碎的规则之力，就如同灵力一样，只是一些基础的规则元素。但在这个规则之洞里，规则是可以被直接领悟获取的！ 不需要寻找特定的状态，捕捉玄之又玄的规则痕迹——而是可以直接通过这个洞府的模拟效果，直接领悟规则！ 秦如清的心脏砰砰跳，大赞！ 这简直是比高级秘境还要牛逼的地方，乃是千载难逢的大机缘！ 因为规则是进入元婴之后才能正式接触的东西，哪怕前期她已经触摸到一些，也都只是浅薄。如今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可以大批量的领悟规则，对她后续的修炼，受益无穷！ 不提那个所谓的青莲传承她能不能得到，就光说这个规则洞府，她来了，就已经大赚。 最关键的是，因为选了青莲，前头所有的规则洞府她都可以走一遍，就相当于，她的收获在理想情况下，甚至可以达到其他人的五倍！ 五倍！ 秦如清喃喃：“赚了赚了赚疯了……虽然莫名感觉选这个青莲传承后面可能有坑，但光冲这一波，就值回票价了。” 原本刚开始的时候，秦如清知道选择青莲道统的考验是要通过前面五个规则之洞时，她心里除了拥有薅羊毛的欣喜，还有担忧。 难度太高了！ 别人传承一个道统只需要通过一关的考验就行，她却要通过五关，难度就直接呈几何倍上升。 秦如清的倒霉经验告诉她，这种情况，非常有可能翻车。 即，传承确实很牛逼，但因为获取难度太高，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一无所获。 如今，她发现了规则之洞真实的作用，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就算最后没得到青莲传承，就冲她多走的几个规则之洞，这趟也是大赚！ “话说回来……我五个规则之洞都走一遍，五行还好，后面的源生、玄冥，是不是就要和那些人对上了啊？” “方家的方泽君，那个神秘隐藏世家的路之遥，哦，还有第五翎羽那狗东西，这么说起来跟我不对付的人还挺多。”秦如清啧啧。 “原本还说，要让她们自己去狗咬狗，如今看着，还是不得不掺和进这趟浑水啊！” 秦如清周身漂浮着浓郁的火属性规则之力，语气听起来烦恼，眸光却明亮，带着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劲儿。 “倒也挺好。正好借这一趟完成我的门面任务……” 没有什么方法，能比踩着那些顶级天骄上位更快速地证明实力。 经此一役，她想要整个人界的高层好好看一看，秦家虽不是什么顶级大世家，却能出一号她这样的人物。 往后，无论仇恨或者拉拢，都需仔细掂量一下秦家的分量。 一个普通的天才或许不值不提，但若是她的成长潜力拔高到一种恐怖的程度呢？就如同不周山的金榜对她的评级一样——“仙品” 若她能成为真真正正的仙品，未来人界顶级战力的存在，那些人还敢轻视吗？ 这段时间，秦如清也约莫感觉出来人界与兽界局势的紧张，人界太缺人才，太缺一个能改变局势的顶尖战力了。 若能出现这样一个人，哪怕只是个种子，也足以引起那些大人物的重视。 秦如清心中平静地闪过这些念头，终于缓缓闭上双眼。 第172章 通关五行，本命火的奥秘 在五行， 准确地说是火属性规则之洞中，秦如清被带着感受到了这世间一切形式的“火” 太阳照耀万物，给与整个世界温度， 乃是这世间至刚至强至纯之火； 一切兵器的锤炼， 被火焰摧毁，又在摧毁中焕发新生； 江流湖泊的干涸， 树木的枯萎，雪山的融化，火山的喷发， 乃至万家万户的每一盏灯、每一个炉灶、每一顿饭食…… 这些平凡的，常被忽略的细节出现在秦如清的脑海中，并给了她深刻的体悟。 除了这种无形的模拟感悟，这个神奇的规则之洞还能让她化为火焰， 与这天地间的火焰战斗。 秦如清看着自己的手：透明的， 像水波一样细腻柔和的质感， 乍看像水， 可秦如清知道，她现在是由火组成。 这是什么火？没见过啊。 秦如清第一反应是迷惑。直到后面，与她战斗的火焰越多， 秦如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透明的， 呈现水波质感的火焰，会在涌动的过程中时不时结成莲的形状，好像是自己的本命火…… 她还记得之前在小浮空中的地火池， 她的道体进化，衍生出的本命火与她从系统中抽出的天火融合到一起， 才变成了后面似雾似莲的样子，颜色也变为金色。 照这么看， 这像水波一样带着莲纹的火焰才是她本命火初始的样子吧。 秦如清似有所感，而在规则之洞中，与她战斗的火焰等级也终于来到了天火级别。 天火由天地氤氲而生，蕴含着这世间最暴戾的火属性能量。每一种天火都拥有恐怖的力量，能引发地裂山崩的效果。 而在这规则之洞中，每战胜一种天火，秦如清脑中就会出现这种天火的名字和特征，也对天火的气息有了基本的了解。 “没想到规则之洞还有这种作用，那我要是通关了这个火属性规则之洞，岂不是所有天火都能识得了？” 秦如清一边与火焰战斗一边好笑地这么想着，忽而，与她对战的天火变成她眼熟的金色烟雾状。 嗯？这气息和质感……秦如清心中一动，加快速度结束战斗，很快，她脑中出现了这个天火的信息。 【金雾魂火。质地缥缈，如烟如雾，能够直接灼伤神魂，破除迷瘴，对世间邪祟具有巨大的杀伤力。】 “所以，我之前从系统中开出来的天火种子，是金雾魂火？金雾魂火与我的本命火焰融合到一起，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秦如清若有所思，她摊开掌心，掌心缓缓浮现出一簇生动的金色莲花。 秦如清的瞳孔映出金莲的倒影，只听她缓声思索道： “之前在四狱五色海中，我吸收了冰属性的玄晶，火焰有了细微的变化，带了寒冰之气。后来结丹，本命火又吸收了雷劫的力量……这么说起来，这火焰起码融合了三种属性之力，竟然没打架？” “如此说来，当初我能顺利炼化金雾魂火恐怕也不是偶然，而是我这本命火自带的神通……这么一想有点牛逼啊，我要是再找到两种天火吸收了，岂不是能集齐五行属性？！” 当然，想法很美好，秦如清也知道，天火能吸收一种已是万幸，剩下的天火，找都找不到在哪儿，更遑论收服和炼化了。 摇摇头，秦如清继续在这规则之洞中与幻化出来的天火对战。她约莫猜出来，只要能战胜所有的天火，这五行规则之洞，就差不多通关了。 最后一种天火缓缓消失，规则之洞里面的空间开始扭曲，秦如清以为自己会被传送出去，结果睁开眼睛，出现在眼前的场景却是一片暗红。 这是……虚魂战场？ 她怎么被传到虚魂战场了？ 一声爆呵，秦如清看到有光火一样的东西在自己眼前震撼地炸开。视线转过去，原是一位穿着贴身战甲的女仙在引爆术法。 看她结印的手势，这秦如清熟悉啊，一看就是火属性的，不由得认真看起来。 女仙周身溢出有些粘稠的紫色火焰，每一次攻击都能引起大地震颤。与她对战的那位妖王似乎极为忌惮这种紫色火焰，被打得节节败退。 将领在天上打架，底下数不清的人族士兵与兽族士兵也对轰到一起。战火纷飞，硝烟四起。 秦如清原本浑身紧绷，生怕战火波及到自己身上，摆开防御的架势，却发现他们的身体直接穿过了自己，这才反应过来，眼前所见似乎是幻象。 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不。秦如清的视线扫到虚魂战场的界碑，又在心里更正——或许也不是幻象，而是这战场中真正发生过的事，只不过在自己眼前重演。 这位人族将领所操控的火焰似乎带有风雷之力，同时兼具速度与爆发力。她踩着闪电一样的火焰，叱咤间砍下了妖王的首级。 女将领操控紫色火焰，卷起妖王的妖丹，将之抄在手里后转身。从这个视角，女将领正好对着秦如清，露出沾血的面颊和一双凌厉的眉眼。 这一幕深深震撼了秦如清。 她不仅为女将领的实力而震撼，还为那种同时兼具风雷属性的天火而震撼。 因为刚刚在规则之洞里与所有幻化出来的天火对战过，秦如清脑中立马浮现这种天火的信息。 【紫电风雷火。紫色漩涡状天火，于归墟雷池中诞生，同时蕴含风雷属性，拥有急速和搬山填海的爆炸威力……】 反应过来这种天火是什么后，秦如清几乎本能般地生出了一些遐想：为什么她通关规则之洞后，没被传送出去，却被放了这么一段画面——难不成，这天火是她通关火属性规则之洞的奖励？ 秦如清的想法叫旁人听了怕是要瞠目——这位是真敢想啊。 她却很淡定。想想又不要钱，说不定真白给了呢？ 只不过真心到底被错付了。战争结束后，画面扭曲，什么奖励都没有，秦如清直接被传送了出去。 她回到了规则之洞一开始选择五行属性的地方。 看着眼前的五彩光团，一切仿佛回到了初始，那叱咤风云的紫色雷火仿佛也从未在眼前出现过。 秦如清撇撇嘴，不满道：“还真是只给看看啊？这不是纯勾搭人么……忒小气！” 嘴上如此说，心中却也没多失望，毕竟晓得白送一个天火太异想天开了。 她盘膝坐在这五行规则之洞里，看着眼前这几个彩色光团，也不着急离开，而是摸着下巴，一脸沉思。 只听秦如清小小的嘀咕声在这规则之洞内响起：“我是单灵根，按理说，五行规则之洞只能去一个，可是，看着其他几个亮晶晶的光团，这不进去探探，又感觉亏得很……” “说起来，也没有单灵根只能去一个规则之洞的道理。之前在五色海，我不还是吞噬了跟我灵根属性完全对立的冰属性上古晶石么？后来雷劫，体内好像又带了点雷属性。” “如此看来，冰属性和雷属性规则之洞，哦哦，还有木属性，青莲道体天然就含木气……我是都能去走一遭的。” 说着秦如清撑膝站了起来，像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而且依照那位仙墓大人物的说法，想要通过青莲规则之洞，就得将前面五个规则之洞都走一遍。那这五行，肯定也是要我都走的意思，若是错失了某个属性，导致我最终没得到青莲的传承，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秦如清说着，看向绿色的光团。 她的青莲道体自带木气，也相当于她有木属性，故而，下一轮去木属性规则之洞，对她来说是最安全的选项。 秦如清大步向前，果然绿色光团将她包裹，虽不像火属性规则之洞那样摆出欢迎的架势，却也没有排斥。 秦如清心中有了点猜测，打算试过几次之后再做结论。 从木属性规则之洞出来后，这一回，秦如清没有停歇，看了眼深紫色光团，这是代表雷属性规则之洞，秦如清直接迈了进去。 等到过完三个不同五行属性的规则之洞，秦如清的猜测基本得到证实。 ——她不知因何，虽只是单一的天火灵根，却好像其他属性的规则皆可以掌握。虽不像火属性那样圆滑自如，但至少可以做到属性不排斥，哪怕是对立属性。 “我还没有自大到将这个原因归结到天赋上头，所以，还是道体的能力？”说完秦如清肯定般点头，“之前能吸收其他属性的上古晶石，甚至能吸收雷劫时，我就该对此有所猜测……不过现在看出来也不算迟。” 秦如清更加信心满满，这一次一鼓作气通过了五行规则之洞的剩下两个。 第249节 就在秦如清通关所有属性规则的那一刹那，五行规则之洞内的人皆有所感应，甚至他们能感应出来，洞内所储备的规则，至少有五成一被吸走了。 一时间所有人大骇，还以为五行规则传承来了一个强力的竞争对手。只有南岭小分队的几人，隐隐有所明悟。 “是清清？！”这是陆薇启荣唐子凤心中共同的想法。 陆薇周身被一股青色雾气围绕，而在她的脑中，她身处一个遍布高年份药材的原始密林，她于原始密林中修炼，被各种珍稀药材包裹，与它们呼吸同频。 这便是这规则之洞的精妙之处，进去的人不同，所呈现的考验也就不同。 对陆薇来说，经过这样的训练，她能更快速准确地分析药材的药性，从而用灵力将他们拆解，这是丹修更近一步的规则掌握。 秦如清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成了显眼包的事。 主要是，大脑中虚拟出来的排行榜给她弄了发光特效——五行道统传承的那一栏出现了她的名字，且她的名字还是大写加粗闪闪发光的——这能不显眼包么！ 秦如清咬牙，合理怀疑这仙墓后面的大佬在搞事，如此一来，所有参与传承选拔的人都会关注她了，因为就她一个人的名字在发光！ 她只庆幸仙墓大佬还算给她留了点隐私，没将她五行规则之洞五个属性都通关的事揭露出去，不然出去只后恐怕真要被一些人抓去切片研究了。 快步离开五行规则之洞，生怕后面又新增什么变故——譬如来个首通播报啥的，秦如清还没想扎眼到这个地步。 重新来到六个漩涡状的规则之洞外，秦如清要面对第二次选择。通过了五行，她后面还有许多个规则之洞等着她去闯。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下一关，去哪里。 首先排除掉杀伐，第五翎羽那狗东西就在里面，秦如清还不想那么早就和他碰上。 剩下的运势，秦如清这个非酋一提到运势相关就有些本能发憷，自然是第二个排除掉了。 没有犹豫多久，秦如清的目光移到了代表源生传承的规则之洞。 疑似第五家的本命传承，第五有林就在这里面，之前在四狱中的表现也显示第五家的传承跟她有许多关联与契合。 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个万物生领域——她在四狱中最大的收获之一。 只可惜，即便后面离开蓬莱，她对这个领域的掌握依然十分懵懂。这就导致领域这么珍贵的东西在她这儿竟然有些鸡肋。 如果这次能通关源生规则之洞，是不是就能摸清第五家传承的秘密，从而彻底掌握万物生领域？ 沉凝一会儿，秦如清伸出小臂，白皙的皮肤缓缓浮现一个繁复图纹。从万物生领域被她首次启动之后，就化作图纹，隐藏在她的小臂里面。 看着这个图纹，秦如清目光逐渐坚定起来，答案已经很明显—— 下一个要选择的规则之洞，就是源生！ 第173章 在人界高层中当一回显眼包 且说仙墓之外。 以两大仙品为首的世家高层仔细观察了兽泽几天， 确认兽泽只是让兽族天骄进入之后就再没有动静。经过商议，这些高层大体认为，兽泽内应当也发生着和仙墓同样的事。 ——即， 兽族天骄也正在接受着他们兽族先祖之魂的传承选拔。 这算是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不好在于， 兽族天骄接受了传承，实力又将拔高一截， 若是就此成长起来，未来恐怕更不好对付。 不坏又在于，人族天骄也接受了传承， 算是勉强达成了平衡。 倒是有长老提议，在兽泽外头搞点破坏，以此破坏兽族的传承选拔。 老实说这实在是个很叫人心动的提议。 因为不管怎么说，归墟虽在两界交汇处， 但还是处在他们人界的地盘上。也正是因为如此， 他们这些老东西才能够有条件地进入， 而兽族能来的高层却非常有限。 高端战力的绝对优势， 让他们如果真要搞破坏的话，就有极大可能成功。 这个提议显然迎合了风琴雪的想法，她第一个表态：“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 若是成功， 说不定能一举镇灭兽族精英，如此，岂不是断了兽族未来根基？” 风琴雪作为风氏此次归墟之行的领头人， 显然就能代表仙品世家风家的态度。她如此发言，得到了一部分金品长老的纷纷应和。 风琴雪抱胸看着第五盛以及另外两个隐藏世家的长老。到底要不要搞破坏， 她一个人说了不算，至少第五盛不能反对才行。 风琴雪的眼神充满暗示， 但第五盛显然让她失望了。 “我不同意此事。”第五盛语速平缓，却不难让人看出他坚决的态度。 他道：“我们看着人头数是多，可这不代表偷袭兽泽就一定会成功。那可是藏着兽族先祖之魂的所在。众位想想，若是兽族来人攻击仙墓，仙墓能是他们说破坏就破坏的吗？我们埋葬在墓地中的先祖能是吃素的吗？” 看着众人迟疑地摇头，第五盛一字一顿道：“所以，兽泽那头也是同样的道理。” 他又加重了声音：“退一万步，真要这么做了，极有可能惊醒兽泽内部沉睡的远古大妖之魂，届时，不说破坏传承选拔，就连我们这些老东西的命都不定能保住。最重要的是，人界之根归墟很可能因此出现大变故，到时候，这个后果谁来承担？”第五盛视线锋利地扫向下方。 众人被他说得沉默下来。 风琴雪却不屑地哼一声：“说到底，不过是胆小罢了。” 她刺了第五盛一句，才冷声解释： “你所说的风险我并非没有想到……只是，你为何会觉得我们破坏兽泽就一定会失败？要知道，归墟终归还是我们人族的地盘，我们的先祖之魂或许正在默默注视着我们。退一万步，有了之前仙墓的动静，至少可以证明仙墓深处一定是有某位大能苏醒了。那位大能能看着眼睁睁看着我们被大妖之魂覆灭吗？” 第五盛也不甘示弱，“你这话说得不也是在赌吗？仙墓深处的那位大能要是不出手呢？” “一点风险都不想担，哪有这种好事！你都仙品族长了还不懂这个道理吗？这回风险虽大，但好处也大，若能成功，便能一举断了兽族未来根基……” 接下来，风琴雪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儿与第五盛吵了起来。 其他人显然也很习惯他们的争吵，都掖手看着，没有插嘴的意思。最终，因为隐藏世家路氏长老坚决站在风氏的对立面，投了第五盛一票，此事才有了决断。 众人长吁一口气，风琴雪虽然有理有据，这个提议也确实诱人，但是，正如第五族长说的，背后的风险太大了。 假如仙墓深处觉醒的大能，那位浮生道尊没有在出事后相帮，那么，兽泽将会大乱，整个归墟都会动荡起来，这个代价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承受不起的。 当然，往深了说，他们不敢动手的根本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在人族与兽族的对峙中，人族其实是属于势弱的那一方。 人族在竭尽全力维持平衡，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生怕不一小心就破坏了微妙的平衡，从而引发战乱。 ——他们，还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 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提议被驳回后，风琴雪虽然不满，却也只是冷哼一声，没有一力坚持。 又观察了几日，众见兽泽再无任何动静，这才回了仙墓。 却不想，这就几日功夫，仙墓竟然也出了一点小小的变化。原本将他们隔在外头的结界，竟然出现了一个冒着金光的虚拟排行榜。 此排行榜横线与纵线交错，没有什么繁复的内容，只标注了六大规则之洞，以及这些规则之洞背后对应的道统传承。 以不同的道统传承为类别，从上至下，又分别列出了许多天骄的名字。稍微一联想，不难看出，这些天骄正是选择了接受对应的传承。 这些人族高层的神情明显激动起来。此前，他们虽然高兴小辈得到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能光明正大地进行传承竞选，却也不免提着个心。 顶级传承之争，向来厮杀惨烈，往往都要见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就如双眼被蒙蔽，担忧被无限放大，生怕自家小辈就这么死在了这次传承选拔中。 如今结界之上挂出了这个排行榜，终于能让他们稍稍窥见里面的情况。 “瞧这榜单的意思，小辈们应当是进入了一个名叫规则之洞的地方，规则之洞分别对应六种道统，选择了不同的规则之洞，便也就选择了对应的道统。”在外头的人很容易就推导出了这样的结果。 身为人族的高层，他们对传承之事颇为在意，看见这排行榜，首要关注的，便是这次传承选拔提供的传承。 以第五盛和风琴雪为代表的仙品高层第一反应就是去寻找自家传承的名号，果然在里面找到，“源生玄冥”这样的字眼。 不由得大喜。因为这两个名字，便象征着人界最顶级最正统的传承！ 从世家制出现之后，仙品世家一直有所更替，但不变的是，能成为仙品的氏族，基本都延续了这两种传承，少有例外。 只不过后来因为战乱和漫长的时光流逝，完整的传承逐渐丢失，这就导致如今的两大仙品世家，所获得的传承皆是不完整的！ 他们此次归墟之行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完整传承，如今见正式的传承选拔中有这两大传承的名字，这怎么能叫人不喜？ 若真有小辈能成功接受这两种顶级传承，人界，又何愁后继无人？ 最强大正统的传承出现，众人心中安定，开始将注意力分给别的传承。 这六大传承中，名字有熟悉，有陌生，但基本能通过名字看出传承的内容，唯有一个，青莲道统，光从名字看，叫人费解。 有人开腔：“青莲？若我记得不错，上古有种道体，便就叫青莲，颇为小众神秘，只有寥寥的古籍中有这种道体的细微记载，却也表述不多。只知这种道体在上古已是极为稀少，现世几乎已经绝迹。” “我也听过一些传闻，没成想竟有道统的名字也叫青莲，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 几位世家的长老站在一起掖着手低语讨论着，第五盛看着青莲的名字，面露惊疑，明显是想到了什么。 青莲道体，他身为仙品族长，自然听过，甚至在第五家的万卷阁六层便有相关的书籍记载。 他之所以惊疑，还是因为想到了一个人，秦如清。 秦如清所出身的秦氏一开始只是个小世家。 世家之所以是世家，乃是因为具有强大的血脉以及资源传承，秦家没有强大的先祖，显然不能给秦如清血脉上的支持，那么，她那一身近妖的仙品级资质，完全就是她个人的特异了。 仔细想想么，答案只会是那么几个： 特殊的血脉体质，还得是极少数稀罕的那种，又或是什么先天灵体；但最有可能的，还得是天道宠儿：道体之身。 第五家从知晓秦如清的名字开始，就有猜测过她身上的神异之处，结合她表现出来的种种手段，当时就有猜测她可能是那几种有名的道体之一，其中便就包括青莲。 只是，青莲道体的描述实在太少，只知道具有强生存能力，然而有这种特征的道体少说能数出一只手，只光凭此实在难以做出判断。 如今，仙墓放出的六大道统传承中，竟就有个道统叫青莲！难不成，这种小众道体的稀罕厉害之处远超他们的想象？ 第五盛难免在意，仔细确认了青莲传承下面的人物名单，没看到秦如清，却看到了他们第五家的翎羽。 翎羽竟然选了青莲？！ 第五盛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有些震惊，又觉得是意料之中，以翎羽对第五家的芥蒂，他不选源生再正常不过。 叹息一声，终于在五行道统中下面找到秦如清的名字。第五盛拧了拧眉，老实说，有些意外。 五行确实是大类，但相比于秦如清顶级的资质，又显得有些普通。 第五盛以为，以那小丫头的聪慧与野心，定然是会选源生的。 四狱已经显示了她与源生的契合程度，而源生从古至今都是属于仙品的正统传承，秦如清若能得到完整传承，便是一步登天。 第五盛也就意外了那么一下，若说有多在意，却也没有。一个资质优秀的小辈而已，倒也不值得他这个仙品族长分注过多目光。 正要移开视线，却忽而发现，秦如清在五行道统下面的名字竟然开始闪闪发光。 那架势，像是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 第五盛的眼皮狠狠一跳。 第250节 其他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 “秦如清，那是谁？” “老兄，闭关多年了吧？这一代除风明月、第五有林之外，就属这个小辈风头最盛了，此届百族大会的第一，听说还让不周山的上古老神器响了三下，乃是仙品资质！” “是了是了，那个秦家的仙品种子，掌握一种神异天火，模样也很灵俊。” 有了解的大能正在给那些个闭关多年的老古董科普这个横空出世的小辈。 一个小辈或许不值得在意，但如今她不是在这仙墓的传承竞选上显露出异象了吗！ 事关传承，那就是大事！ “她的名字怎的闪闪发光？” “也许，这是通关规则之洞的象征？” “不清楚，也没见其他人的名字有什么异常，难不成，到现在为止无人通关，她是第一个，这才显出异象吗？” 正在这些人族高层七嘴八舌讨论的时候，秦如清发光的名字猛然跳转，转到了，源生道统的行列下面。 嗡嗡的议论声猛然停住，一时之间，显得这仙墓外围十分空旷安静。 半晌，有长者捻须皱眉，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语气道：“这传承选拔，道统之争，是能随意更换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道统之争，岂容儿戏，难道还能让你挑挑拣拣不成？这个秦姓小辈身上到底发生了何事，着实叫人费解呀！ 第174章 源生考核：成为一名光荣的兽族小兵 源生规则之洞中， 一身藏蓝袍服、盘膝坐在白色空间中的第五有林缓缓睁开眼睛，他看起来像是在打坐，实际他的意识正沉浸在虚魂战场中。 第五有林之所以惊醒还是因为脑海中那张虚拟传承图的变化。 原本选择源生道统传承的只有他一人， 可在方才， 他的灵感收到莫名的提示，源生竟然又进了一人。 秦如清。第五有林看着这个名字， 因为所修功法的原因，他面上看起来一派平静，心中却微微掀起涟漪。 若他记得不错， 秦如清最开始选择的是最神秘的青莲道统，怎地又进了源生？ 第五有林没有因为秦如清出身中等世家就小看她，相反，他在蓬莱与她近身相处过一段时间， 秦如清时常向他请教一些关于四狱的问题， 那时候他就发现， 秦如清思维敏捷， 天赋近妖，且极其适合第五家的源生传承。 族长曾经还对他惋惜地说过，说可惜那秦家女娃不姓秦， 又不愿意接受第五家的招揽， 不然，说不定第五家能出现首位获得四枚天级令牌的人。 第五有林当时就很认同。而秦如清在四狱的表现也证实了这点。 秦如清，或许比他这个第五少族长还要适合源生传承。 如今， 虽不知缘由，秦如清莫名从青莲转来了源生规则之洞。传承只有一人能获得， 秦如清进来与他相争，哪怕身为仙品少族长的第五有林， 也生出了不小的压力。 源生功法的基础要求就是心如止水。第五有林想了一会儿，又缓缓闭上眼睛。 若最后真让秦如清得到了源生传承，也只能说是命数。 人兽二界虚假的和平已经难以维持，若秦如清能得到大造化，对人族也是一件好事。 这头，秦如清已经来到源生规则之洞内，她尚且还不知道自己在各个规则之洞来回窜的事已经被外界的高层知晓。 “若我记得不差，这个源生，好像就第五有林一个人选了吧，哦，现在还得加个我。” “那位少族长恐怕已经知晓我进来了，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毕竟，咱可是来和他竞争传承的。” 摇摇头，秦如清开始坐下来盘膝凝神。 暂且不知这个源生规则之洞是怎么过的，那就先感受一番。 秦如清的意识猛然下坠，然后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幻境般的空间。 天幕没有太阳，却泛着不正常的红光。脚下的土地是红色，风沙都像染了血。 这，这不是虚魂战场么。 秦如清站起来，没有多意外，归墟本就是上古战场，各种传承考验围绕着战场做文章，也算正常。 根据之前的经验，秦如清开始警惕可能会出现的残魂。可残魂没见到，把她包围住的是一群奇形怪状的妖兽。 秦如清召出火焰，浑身警惕。心说，可能源生这种仙品级传承要求更高，这次不是打残魂了，而是残魂的前身，妖兽。 也行，打架么，怎么着都是打。 然而怪异的是，这些妖兽看着她的眼神，却好像没有多少攻击性。 嗯？这么友善？ 终于，妖兽群中有只浑身遍布金黄斑点，身形矫健流畅的花豹向她走了过来。 终于来了么？豹形妖兽，以速度和爆发力见长。秦如清脑中闪过这些信息，心中古怪的感受却越发浓烈。 嗯……这花豹子的尾巴怎么是竖起来勾着的，瞧着不像是要攻击，倒像是她前世养的那只长毛金渐层，看见她回家就勾着尾巴来迎接…… 这种怪异感让秦如清克服了攻击的本能，她僵硬着没动。 果然，那妖娆的花豹子踩着猫步过来，拿弯钩一样的尾巴蹭了秦如清，兽瞳圆溜溜的看着她，嘴中冒出一串叽里咕噜的奇怪语言。 秦如清更僵硬了，因为她发现这种奇怪语言她好像能听懂。这花豹子的话翻译一下就是： “美虎，你怎么了？” 美虎……秦如清终于像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垂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肥厚宽大的脚掌，黑色的肉垫，爪尖虽然收了起来，却依然能看出顶端的冒着冷光的尖锐——天爷，是真爪子！货真价实的猛兽利爪！ 红色条纹大老虎受惊一样跳起来，尾巴毛都炸开了，给花豹子也吓了一跳。 兽群传来骚动声，一双双兽瞳朝“它们”这个方向看过来，见无事发生后又转回去，无趣地甩甩尾巴。 “美虎，你到底怎么了？可是上次战役被人族打伤了脑子？”花豹紧张地问。 “美虎”全身像被冻住一样，依然没动。 是的，这只浑身冒着烈焰，拥有一身油光水滑的红色毛皮大衣的母老虎，就是秦如清。 和花豹子大眼对小眼互瞪了一会儿，秦如清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她收了紧绷的姿势，生疏又僵硬地像大猫一样蹲坐好，然后对花豹子说： “额，无事，我方才只是，做噩梦了。” 花豹子友好而关切地拿尾巴拍了拍她，“你倒稀罕，咱们兽族很少有做梦的，既然醒了就别打盹了，那群两条腿儿的人族又开始试探了，估计下一场战役很快就要开始。” 母老虎毛茸茸的兽脸看不出情绪，只看到她木木地点了点脑袋。 花豹子离开了，红色大老虎……也就是秦如清警惕又怪异地趴在一边，此时，她的脑中闪过一万句操蛋。 这特么谁能不握草啊！ 你们源生规则之洞玩得这么花吗！ 角色扮演可以，走剧情可以，但你好歹让我是个人啊！变成妖兽是怎么个事！ 在妖兽群中稀里糊涂混了一天，秦如清终于摸清了现在的情况。她所身处的妖兽群是兽族的一支战斗小分队，因为兽型都是狮虎豹这种原型强悍的种族，在战斗上的分工也是主力攻击。 而她秦如清，投身在了这只大名叫美虎的烈焰虎上，成为了兽族大军中，一名光荣的兽族小兵…… ……在这种离谱的设定下，秦如清暂且还不知道自己的剧情任务是啥，只能被动混在这支毛绒队伍里，等待上级的指示。 萌混过关的日子中，秦如清发现，她所投身的烈焰虎，在这支战斗小队中的地位还不低。 兽族是个唯实力论的种族，而妖兽的实力通常又由它们的血脉决定。秦如清的原型烈焰虎在兽族中就属于一种血脉强悍的大族。 它们天生就自带兽火，还有配套的火焰神通，战斗力惊人。 秦如清是玩火的行家，虽然对当老虎很生疏，却对纵火却很熟悉，因此那些火焰神通也用得像模像样，倒没叫那些大猫看出破绽。 而那只叫斑点的花豹，是“美虎”的好闺蜜。 它们经常偎在一起舔毛，或者是在战斗后互相疗伤。斑点对她很好，时不时嘘寒问暖不说，偶尔还会将自己的食物分享给她。 秦如清想象中的妖兽食物是血肉模糊的生肉，甚至它们也有可能食人肉，结果，实际的情况是，这些毛绒大妖竟然自备肉干。 有种两米大汉去公司上班然后掏出一个精致饭盒的怪异感…… 秦如清迟疑地吃了一口这种不知道由什么肉制成的肉干，发现不多时身体竟然流淌过一阵暖流，疲惫荡然无存，消失的精力也在极快恢复。 秦如清兽瞳瞪圆，这显然是一种高级灵食。 原来你们兽族的吃食条件这么好啊！ 秦如清飞快把那块肉干吃完后，看了依然在慢条斯理进食的花豹一眼，舔了舔鼻子，迟疑地问： “那个，斑点，咱们为什么不吃人肉啊？” 不管了，都当兽了，可不得让我打探一下兽族内幕！ 斑点抬眸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会问这个奇怪的问题，我们兽族是高尚的种族，才不会吃不在食谱名单上的东西！” 咋滴，还瞧不上人族呗？ 秦如清哦一声，继续问：“我就是有点好奇，既然人肉不好吃，我们还打人族干什么，多少兽都死了，多不值当啊！”为符合兽设，秦如清又添一句，“这归墟黑漆漆的，一点都没兽界好！” 斑点停下进食的动作，兽脸呈现出思索的神情。 半晌，她迟疑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们也只是听从首领的指示罢了，不过，我们虽不吃人肉，却可以食人的精血啊！” “那可是对我们修炼大有益处的！” 秦如清没吭声，斑点的声音却不知怎的低落下来，“不过，你说得对，我也有点厌烦战争，我不喜欢这归墟，想回兽界了。” 秦如清僵硬地吃肉干，心中却在震惊，原来，妖兽不吃人肉，只吸食人类的精血。 而且，人族精血对妖兽修炼有益？！ 这是什么原理？ 就跟人族可以挖妖兽晶核来炼丹是一个道理吗？某种意义上的补品？ 大约又过了几天……应该是几天吧，归墟没有日升月落，难以判断准确的时间流逝。 而这段时间，秦如清一直处在一个茫然又复杂的心境里。 一方面，她现在依然不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啥。 听斑点总是提打仗打仗，秦如清猜测，等战争发生，就算没有剧情提示，她也应该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这让秦如清有点期盼战役这种大事件节点的到来。 第251节 可另一方面，她又有些抵触。 要知道她现在可是兽族小兵啊，战斗爆发，那不就是和人族打仗，到时候帮谁？总不能真跟着兽族军队去打人族吧？ 秦如清还没纠结出个所以然来，战争开始了。 那天，这只战斗小分队正在休憩，忽而听到一阵呜呜的群兽吼叫声，此起彼伏，混乱中带着一种秩序感。 这支队伍中的大猫听到声音，齐齐惊醒，毛炸起来，做出攻击戒备状。而它们的队长当即长吼一声，做出指示： “集结！” 吼完竟然看了秦如清一眼。 这个队长的兽型也是烈焰虎，只不过体型比秦如清更大，是只正直盛年的烈焰公虎。 秦如清四爪僵硬，一深一浅地走到公虎身后——别误会，这是她哥，不，这个原身美虎的哥。 而她和斑点在这个战斗分队中充当的角色类似于副队长。 秦如清和斑点左右分立在这只威猛的烈焰公虎身后，全队大猫都在等待指令。 他们是主力攻击队，现在要等前锋队伍，即，兽型是牛、马、犀牛等铁骑大军攻完之后，再随后跟上。 这支大猫队伍没发出一点声响，全部严阵以待，是标准的攻击状态。 秦如清感受到了一种井然的秩序。她惊异于兽族的战斗竟然这么分工明确，完全不像她印象中只会蛮横攻击的妖兽。 兽族通过不同频率的吼叫释放战斗指令。秦如清听到一声尖锐短促的呜声，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这支大猫队伍已经闪电一样冲了出去。 她亲哥，那只最大最威猛的烈焰虎一马当先，直接喷出一计火焰炮弹攻到人族队伍中，很快兽影就消失不见。它的鬃毛烈焰滚滚，拉出的火影扑了秦如清一脸。 秦如清还呆在原地，冲到前头的斑点发现美虎不见了，又折返回来，冲她喊：“美虎，战斗都开始了，你还呆楞着干嘛！” 美虎哦一声，笨手笨脚地跟了上去。 秦如清现在打仗打得很难受。 她这几天当兽已经习惯了，又加上投身的兽型还是烈焰虎，跟她的专业很对口，这就导致她用烈焰虎的火焰神通用得很丝滑。 技能已经是远超小兵的等级，又加上烈焰虎天生刀枪不入的强悍体质，她现在拍人族小兵是一拍一个准。 秦如清战战兢兢，在混乱的战场中竟然缩着爪子，匆忙地逃窜。 很快就有人族士兵注意到了这只夹着尾巴，放弃使用技能的烈焰虎。 奇了怪了，没见过连颗火炮都放不出来的烈焰虎。人族士兵以为自己捡了个大漏，举着枪就朝秦如清刺来。 秦如清下意识躲闪，可她的战斗本能却让她手贱地反掏了一下。 秦如清在心里叫了声糟，果然见它巨大的脚掌拍到士兵的背上，只听砰地一声，人族士兵竟然当场呕出一口血来。 ……对不起对不起，老兄没想到你这么脆皮哇！ 士兵被拍晕过去，还好秦如清没用很大力，不算是多重的伤。唯一的问题是他晕在战场，不被人打死后面恐怕也要被踩死。 秦如清想将他叼起来扔到战场角落，忽而后背皮毛倒立，本能让她侧身一闪，躲过这道不知名攻击后，秦如清低伏前肢，扭头看向攻击她的人。 这一看不得了！秦如清兽瞳睁圆，直接呆在战场。 攻击他的人穿着一身银白战甲，脚踩在闪着宝光的法器上悬浮于半空，手执泛着冷光的利刃神兵，一双星目冷然而充满杀气。 这一看就不是小兵，至少是将领级别。 ——当然重点不是这个，而是，这不知名人族将领，长了一个跟第五有林一模一样的脸！ 第五有林本来见到一只妖力极其深厚的烈焰虎张开大嘴，看起来像是要扑咬受伤躺在地上的人族士兵，这才出手解救。 哪成想这烈焰虎看了他一眼，竟然呆立住不动，兽脸还呈现出一种清澈的愚蠢。 第五有林感觉怪异，但是战场中容不得他多思考，举剑就要结果这只烈焰虎，哪知，一向以威猛著称的烈焰虎竟然一下子趴伏在地，表现出臣服的姿态。 第五有林执剑的手一顿，眉梢忍不住抽搐一下。 美虎温顺地趴在地上，身为一只光荣的兽族小兵，此时，她当然要选择投降。 然而，心中刚冒出这个想法，脑中却猛然接受到一个提示。 “带领所在阵营获得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 “所在阵营”“最终胜利” ………本来已经要安稳投降的秦如清虎脸一僵。 不是吧！ 第175章 美虎的升职路 在收到脑中的提示之前， 秦如清投降投得很没有心理压力。 虽然外形是虎，但是，她芯子还是人啊， 总不能真帮着兽族去打人族吧， 咱干不了也不能干这种背叛种族的事啊！ 直到脑中古怪的提示音出现……秦如清的第一反应是：别搞！ 领导所在阵营获得战争的最终胜利，那不就是要我帮助兽族打败人族， 可我是人啊，这叫我怎么选！ 若不是红色毛皮将秦如清的脸蛋子遮得严严实实，定能看出她黑白变幻的脸色。 第五有林还在看着这个奇怪的烈焰虎。烈焰虎血脉强大， 在战场是一贯以威猛著称，倒是头回见到一只主动投降的烈焰虎，且投降的姿势还这么熟练，表情又格外人性化， 当真是活久见。 手腕转动， 第五有林将剑提了提， 重新恢复冷厉的神情。 不论这只烈焰虎是怎么想的， 它打伤旁边的人族士兵是真，不能轻饶。它既投降，就将它抓起来， 回去做个俘虏。 第五有林刚要动作， 哪知这只原本温驯趴服在地的烈焰虎竟然一下子跳了起来，兽瞳炯炯地望着他。 第五有林心一凛，心说难道是假意投降， 实际是要偷袭？ 第五有林难免防备起来，可这只烈焰虎盯了他一会儿， 竟然扭头，撅着腚飞快地跑不见了。 第五有林：…… 秦如清撒开四蹄狂奔。 源生道统的剧情搞人程度堪比之前的四狱罪城， 在她没想好怎么做之前，当然是及时跑路了。 秦如清蒙头跑，却对战场不熟悉，竟然跑到最前端，那只烈焰公虎，也就是美虎她亲哥的战斗地盘上。 能当队长的烈焰虎果然威猛，粗壮的尾巴一扫就能扫倒一排人。亲哥虎扭头，看着秦如清低沉问道：“你怎么跑到这来了，难道后方的战局不好？” 秦如清逃跑的爪子一僵，动作卡顿了两下，脑筋飞快地解释：“战局顺利，我是来帮大哥你的！” 说完兽口中狠心甩出一道火链，火链游龙一样在人群中穿梭，将一排小兵卷起来，狠狠掼在地上。 依照这个方法，秦如清最终卷起来的人族小兵摞成了一座小山。 亲哥虎看见这群人族焦黑的外皮，又听见他们痛苦的□□，欣慰地望了秦如清一眼：“你火焰神通用得越发好了，只是这火链，怎么以前从未见过？” 秦如清干笑一声，“哈，是我最近自创的招式。” 亲哥虎赞许点头，又问：“为何不将他们杀了？” 秦如清：“杀了多费劲，还浪费妖力，这样效率更高嘛，让他们丧失行动力即可。” 亲哥虎见那群摞起来的人族动也不能动，外皮焦黑像是已经烤成人干，果然没有怀疑。 秦如清暗松一口气，还好之前通关了火属性规则之洞，对火焰的掌控已经堪称大师级。那群人族士兵只是看起来伤势重，实则外皮只是受了一点烧伤而已。用点清凉药一抹，十天就能好。 秦如清开始跟在亲哥虎后面假模假样地打架。 终于这场小规模战役到了尾声，这只烈焰公虎战力惊人，而人族那头有第五有林带队，统筹有度，也完全不落下风，一时之间打了个平手。 原本还要再打下去，可这片战场忽而起了空间风暴，双方这才不得以止战。 狮虎豹战斗小分队重新回到驻扎的地盘。 秦如清啃着斑点送给她的肉干，听斑点关切地指着自己的屁股：“呀，美虎，你受伤了！” 秦如清嗯嗯点头，“小伤而已。”实际是她自己用爪子扣的，扣得可深呢。 斑点问：“之前在战场上怎么不见你？” 秦如清道：“我冲到战场最前面去了，跟大哥一块儿。” 像是给秦如清的话作证，亲哥虎竟然亲自来表扬她，还想给秦如清舔毛，以示嘉奖。当然被秦如清给拒了。 亲哥虎感叹：“美虎，你长大了。” 秦如清虎脸一抽，深沉点头。 等到全队休憩，秦如清两只爪子搭在一起装作闭目休息的时候，这才在开始思考之前在脑中响起的声音。 带领所在阵营获得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实际有许多重要的隐藏条件。 首先，带领？啥叫带领，以她现在兽族小兵的层级，那肯定不叫带领。 也就是说她还有个隐藏的升级（升职）任务在里头。 其次，所在阵营，这不用说了，有了这四个字她是跟兽族脱不开干系了。 开头的时候秦如清还想过找机会脱离这个战斗小分队，现在看也是行不通的了。 最后就是“最终胜利”，也就是说她要带领兽族把仗打赢。 秦如清分析了一通后，忍不住叹息一声：难啊！ 在外面看来就是红色大老虎张开长满尖牙的兽口，发出了莫名的声音。 怎么感觉只要跟源生传承相关的，就总喜欢搞一些反人类反人性的问题。之前在罪城也是，弄出的选择题根本是叫人没法儿选择的。 如今这个情况，她要是真完全按照这个幻境的要求做了，岂不是背叛了自己的种族？ 可要是不照做，源生规则之洞还想不想通关了？不通关，她也就达不到获得青莲传承的要求。 大老虎翻了个身，烦啊。 这场战役当然没有结束，哪怕是之前有秦如清参战的那场，也只是一次规模稍大的碰撞而已。 秦如清在思考了一天后，决定完成这个任务的第一个关键词，即摆脱兽族小兵的身份，走上升职的康庄大道。 秦如清的虎眼瞄向旁边那只兽型巨大的烈焰公虎。 就先顶了她亲哥，哦不，顶了美虎她亲哥的位置吧。 第252节 于是秦如清开始正式在兽族军队中打工。抛开人族的偏见，她发现兽族并不像人类修仙者书籍或者口中形容的那样。 在他们世家的语言习惯中，很少称呼兽族为兽，而是说，妖。妖物，妖兽之类。 但是真混到兽族队伍里，秦如清就发现他们很认同拥护自己兽族的身份，根本不承认什么妖。 这是一种有高等智力的种族，天生体魄强悍，寿命漫长，拥有自己的等级制度与种族文化。 同一种族的兽就好像天生自带了血缘关系，十分亲密、信任，而兽族又以实力和血脉区分等级。 强弱是一件很直观的事，常常毋庸置疑，分不清的打一架也就清楚了，因此兽族军队中层级分明，这就导致它们内部矛盾较少。 因为弱者、血脉低者很少有敢犯上的。 秦如清越了解兽族就越害怕。 她并非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在战斗中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兽族现阶段的平均实力竟然是强于人族的。 他们可能数量没人族士兵多，但是因为体质强悍，常常能以一挡三。 秦如清在深入兽族军队后得出了一个结论——从顶尖战力的角度来说，人族与兽族的力量应该是持平的。 因为顶尖战力常常就直接决定了一场战争的最终胜负。若是不持平或是有较大差距，这两族也就不必拉扯了，兽族早突破归墟打进人界了。 但要是比较中层战力——兽族应该强于人族！ 因为种族优势，若是不修仙，兽族天生就强于人族，在双方同修为的情况下，兽族的体质血脉依然能占据较大优势。 只有到了中高层境界，体质血脉加成已经相当有限的情况下，人族的智力优势与战斗手段才能凸显出来。 至于下层……虚魂战场中没有下层。 人界这边，太弱的不会放进归墟，兽族那头，太弱的也都在兽界呆着。 意识到兽族这边优势更大，自己明明更有机会完成任务，可秦如清却难免内心沉重。 她觉得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并非完全是虚假的，反而很有可能是有现实的依托。这是虚魂战场，与他们交战的人族士兵服饰语言也都很古老。 合理推测下，她现在是不是就在亲身参与上古虚魂战场中真实发生过的战役？ ——那么，在上古的时候，兽族的实力就是强于人族的？ 依照人界现阶段的情况，当时的人族大能肯定是将入侵的兽族赶回去了，不然人族早乱了，哪有后面的安居乐业？ 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人族是怎么获得胜利的？ 秦如清在满心沉重的情况下稳扎稳打地完成着自己的升职计划——逐渐凸显实力，在战场中有技巧的划水，甚至主动带着斑点领导了一场小规模碰撞战役的胜利。 效果非常好，秦如清现在在这支狮虎豹小分队中行走，能随意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主打一个嚣张。 那些大猫们却完全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实力强大的兽族就该如此昂首挺胸，他们竟然排队给秦如清上供肉干。 口味不同，肉质不同，相同点就是都很美味。 秦如清暗想着自己啥时候能篡位，没想到机会很快就来了，却不是她自己创造的机会，而是，她的顶头上司，美虎亲哥，竟然主动申请调走了。 原因却不是那么美好。原来美虎的娘，在一个更大的分队中担任将领，前不久在战场中受伤，因未得到及时救治，陨落了。 亲哥虎非常伤心，红色毛皮都暗淡了。然而战场中，也容不得伤心的情绪蔓延，亲哥虎振作起来后对她说，要去母亲的军队中。 秦如清问为什么，亲哥虎说：“母亲的兽核被可恶的两脚兽将领夺走了，母亲说了想回兽界，我要将她的兽核夺回来，带她回家！” 秦如清浑身一震。 亲哥虎以为她伤心，拿巨大的虎脑袋蹭了蹭秦如清的，并说：“你这段时间的表现我看在眼里，美虎，你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我已向将领申请，我调走后，就由你担任这支队伍的队长！” 顺利达成升职目标是不错，可都抵不过秦如清现在的震惊，刚刚亲哥虎说了一个兽语，她觉得很耳熟。 前思后想总觉得在哪儿听过，并且自己还将这句兽语记住了。繁复在心中默念这句兽语，秦如清以为自己要想不起来了，记忆忽而回到在四狱罪城的时候，那一瞬间的灵感之线被她成功抓住。 想起来了，这句熟悉的兽语，她曾经在罪城满城的饿鬼口中听到过！ 当初在罪城中，罪城满城的饿鬼嘴里就经常无意识念叨这句，后来荒城古殿的防御机制被触发，那兽皇怨魂被阵法重新封印时，也大喊了这句。 秦如清当时就莫名觉得这可能是解救罪城居民的关键点之一，可因不懂兽语，也就无从理解。 现在当了真兽，明白了那句兽语的意思，才有了豁然清明的感觉。 那呜呜低沉的一句兽语，只有一个简单的意思：回家。 秦如清很震惊。难道被关在罪城，让罪城居民陷入永世轮回的兽族怨气，竟然根源就是他们无法回家吗？ 秦如清百思不得其解。但无论如何，她终于还是顺利上位了。 这支狮虎豹小分队已经完全被她的做虎魅力所折服，欢呼拥护着秦如清当上了他们的新领导。 新领导上任后不久，新一轮的战役很快开始。 两军对垒，刚升职的秦如清对上了，人族小将，第五有林…… 第176章 两军对峙，摆了第五有林一道 第五有林御剑站在队伍的最前方， 惊愕的发现对面兽族军队的头领竟然就是之前遇到的那只奇怪的烈焰虎。 它当时遇见自己，倒头就拜，之后又撒腿就跑， 就这模样， 竟然是兽族队伍的头领？ 第五有林忽而觉得兽族也没那么可怕了。 这次再遇，那只烈焰虎倒不像上次那么软骨头， 巨大的身躯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浑身烈焰滚滚，瞧着还挺有气势。 呜呜的号角声响起， 战斗开始。 秦如清刚刚升职，不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至少也要在新收的小弟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当即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第五有林拦住了她。 两人对峙的时候， 秦如清圆溜溜的虎瞳羡慕地望了第五有林一眼， 心说你小子比我命好， 不用纠结阵营选择， 当了人族将领，直接莽上去获得战争胜利就好了，哪像我， 到现在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第五有林察觉到这个眼神， 握剑的手微不可查地僵了一僵。又来了，这种古怪的感觉，这只妖虎为何总是奇怪地望着自己。 秦如清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僵硬， 长满尖牙的虎口大张，一个火炮就喷了过去。 火炮的威力惊人， 呼啦啦在路过的地面燎出一片焦黑的痕迹，要是第五有林不躲闪， 能当场把他半边身子炸下来。 第五有林眼瞳一缩，感知到这虎妖看似漫不经心的随口一击，实际隐藏隐藏着多大的危险。 早有这样的手段，当初何必匆忙逃窜？ 第五有林手指连动，在火炮抵达自己的下一秒，一道泛着绿光的圆形术印撑开，术印拥有繁复的图案，火炮攻到上面，激起剧烈的波纹后，像是沉入了大海，最后被术印完全吞噬。 这一击消解，第五有林看着秦如清的眼神也冷厉起来。 呦呵，生气了。 秦如清很想笑一笑，可惜她的虎脸做不出这么高级的表情，只好化笑容为打架的动力了。 将领对战，下面的士兵未收到进攻的指示，便都列阵候在两旁，个个翘首望着上空的战斗——这种当着双方士兵的比斗，胜负结果会直接影响士气。 第五有林看着这只妖虎主动出击，威风凛凛的样子，大有想要一扫之前投降之耻的架势，便也认真与它打了起来。 秦如清看第五有林越打越专心，虎目闪烁，身躯移动，隐晦地往人族军队那边靠，第五有林以为她只是寻常地在战斗中调整位置，并未警觉。 看到时机合适，秦如清故意作出要放大招的样子，口中积蓄起狂暴的火红色能量，第五有林果然如临大敌，难免也要酝酿绝招来应对。 只见第五有林周身生机涌动，身边的空气似乎都掀起了无形的波纹——他这个大招，很奇怪……奇怪到让秦如清都有点熟悉。 不过现在也不是细琢磨这些的时候，只见威猛的红色大老虎口中含着狂躁的能量，能量爆射而出，发出一声爆响的破空声。 第五有林盯着那攻击，心神已经防备到极致，却忽而身体一顿，因为那看起来攻击性十足的能量弹，却好像，不是用来攻击他的。 能量弹化成了一道屏障…… 第五有林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远离了人族军队，这屏障正好将他隔绝在了军队之外，而那只妖虎，跟人族军队的距离比他离得还近！ 它是什么时候过去的！ 到了这时候，第五有林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自己被耍了！而那妖虎反应能力也很迅捷，察言观色的本事十足，像是看出他已经反应过来，虎目便故意露出一丝戏谑，像是专程挑着这个时机嘲讽他的。 秦如清本质当然没有那么恶劣，但若是这点子精神攻击能拖延敌人进攻的步伐，她也不介意用一用，眨眨眼睛的事嘛。 丢下这个眼神，秦如清圆圆的虎脑袋一扭，朝着后方的兽族士兵高喊了一声兽语：“小的们，随我进攻——！” 在蓬莱与第五家的人打了那么长时间交道，秦如清自问对第五有林还是有些基本的了解的。 此人外形很是尊贵凛人，身姿高大，是属于压迫感十足的那类长相，然而实际接触下来，秦如清却发现，这人比第五翎羽正直有节操多了。 第五家这位少族长估计是真正被培养出来治理人界的。他有一副宽和而悲悯的心肠，待人十分友善，当然这可能也跟第五家主修的功法有关。 相比之下，第五翎羽反而更像个异类。 此次源生规则之洞，虽然在阵营分配上搞了个地狱开局，但秦如清发现自己也不是毫无优势——她认得第五有林，第五有林却不认得她。 她现在可是只油光水滑大老虎啊！ 这谁能想到是她秦如清！不用这个拿来坑第五有林一把简直是太亏了！ 所以战争一开始的时候她就做出将领要单独对垒的样子，之前的战争中也确实有这样的先例，将领对垒定胜负，又或是用来作为战争开局，用以提示士气。 一般这种情况下面的人是不能插手干预的。 她方才一上来就摆出一对一的架势，第五有林跟她交手几回合，自然上当。 可第五有林是君子，她秦如清不是啊！ 我说了要跟你1v1么？！ 秦如清佯装攻击，实际故意放出来一道屏障，这屏障着实是拖了第五有林好长一段时间。又加上秦如清所带领的军队摧枯拉朽的攻击速度，很快，人族这边便显露出颓势。 等第五有林突破结界赶到的时候，胜负已定，无力回天，第五有林只得宣布撤退，以此保全剩下的兵力。 回到人族军队的驻地，第五有林单手撑着案几，表情明显不愉。 任谁被耍了，又吃了败仗都不会高兴的。只不过，第五有林此时想的却不是打败仗的事，而是……那只红色妖虎。 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之前那个灵动的戏谑眼神，能是一只妖兽做得出来的？ 当然，第五有林并不是在质疑妖兽的智慧，只是妖兽看待人族大多眼神凶狠，那虎妖品行虽然恶劣，对他，却好像并无多少敌意…… 第五有林慢慢陷入深思。 帐外传来脚步声，是清点战损的士兵来报，第五有林叫她进来，听这位小将神色古怪地说，这次虽然战败，但实际并无多少人员伤亡，就好像……那些妖兽故意留手似的。 第五有林听完，沉默良久，挥手叫小将退下。 第253节 若说刚刚还只是怀疑，那么听了战损汇报，心中已经有了九成把握。 第五有林重新在脑中浮现出那一副规则之洞排行榜以及选择名单。 源生道统下面所选择的名单只有他和秦如清。有自己投身人族阵营在前，第五有林当然下意识认为秦如清也投身了人族。 可如今再看源生规则之洞的要求，“带领所在阵营……”这个所在阵营就有点微妙了。 是不是有种可能，进入源生规则之洞的人不仅可以投身人族，也可以投身成，妖兽？ 那么，那只见了他，倒头就拜，转过头来却耍了他一顿的红色大老虎，是秦如清？ …… 兽族驻地中，秦如清正在听她的士兵小弟们给她吹牛逼。新担任将领就打了一场奇袭胜仗是挺值得被吹的，秦如清也并未谦虚，挺着脑袋喜滋滋地听着。 直到有只豹形兽问她：“统领，为何不让我们杀了那些人族，杀了他们不是能更好地削弱人族战力吗？” 秦如清面不改色吞下小弟们上供的肉干，一边正色道： “因为此战讲究的就是一个速度啊——闪电战！用咱们兽族的强悍体质将人族撞飞打伤容易，但要是生死相搏，对面也难免要用尽全力反抗，那效率就低了……此战是为了打出气势！削弱两脚兽那边的斗志，等下一战，咱们再让他们好好见一见血！” 说完这些还不够，趁着谈兴，秦如清还站起来神色激昂地给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兽兵蛋子好好灌输了一顿现代心灵鸡汤，给它们唬得一愣一愣的，很快就忘了这次战斗的不对劲之处，只顾着兽血沸腾了。 听着这些兽兵们兴奋地嗷嗷叫，秦如清微笑之余也别有深意地看向了某个方向，现在，第五有林差不多应该猜出了她的身份了吧…… 后面再想用这点坑他可就难喽！ 秦如清在心里叹息一声，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这群对她推崇崇拜的狮虎豹大军。 有那么几个瞬间，秦如清真的以为自己是其中一员，可每当出现这个想法时，她属于人族的立场就会很快警醒她，让她在脑中疯狂摇头。 这些妖兽对她虽然友善，对人族可不是这样的。退一万步，她现在在兽群中的地位也不过是这些兽把她当成同类罢了。 这一次她敢领导兽族士兵获取战斗胜利，本质还是因为这次战役规模不大，且没有给人族造成多少伤亡，因而她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可下一次，同样的手段她还能再用一回吗？回回如此，那些兽能不怀疑？ 领导所在阵营走向战役的最终胜利，她到底该如此选择…… 第177章 升职加薪，参加兽族顶级会议 秦如清终于有资格去参与兽族高层的会议了。 她之前虽然升职， 但也只相当于一个连的连长而已，还没资格参加兽族真正的高层会议。但是，这几次战役， 她带领队伍几番获胜的表现传到上层的耳中， 又加上烈焰虎本身就是大部族，她的父母都在军中， 母亲又在战场中牺牲，种种条件加在一起，让她得以有了参与兽族真正高层会议的资格。 秦如清很激动！她自动将这默认为是打探兽族军情的绝佳机会！ 如果说以前她想刺探兽族军情是为了人族获取情报， 那么现在，她更多的是对兽族起了原始的好奇心。 她想了解这个种族！ 秦如清先去南边的部队找亲哥汇合，那边才算是烈焰虎的大本营，之后便跟着烈焰虎部族参加了这次正式的高层会议。 兽族在归墟中最高级别的驻地隐在一片雾沼背后。 烈焰虎部族的族长告诉她， 这片雾沼经过了他们的特殊处理， 对兽族无害， 却能够滞缓人族的灵气运转， 削弱他们的实力，若是在里面待的时间长了，会让人族四肢麻痹， 灵气封堵， 任兽宰割。 秦如清点头。懂！这就相当于专门针对人族做了一个施加负面效果的环境。 雾沼深处是一个个巨大的圆顶形状的帐篷，叫秦如清看，就是巨大版兽族蒙古包。具体大到什么程度呢？想象一下能容纳所有兽族原型大小的帐篷吧， 基本不亚于一座小山了。 高层会议就在其中最大一座帐篷。 秦如清跟在烈焰虎族长身后，隐晦地东张西望。这些兽一个个身形巨大， 目如铜铃，看着很有种奇幻感。 会议很快就开始了， 秦如清作为一个蹭会的小兽，自然没有发言的机会，只能静静听着。这正合了秦如清的意，因为多说多错，会上这么多兽族大能，要是被他们看出什么就不好了。 会议期间，秦如清很期待一件事——她在等待兽皇出现——真的很想看看万兽之尊的原型啊！到底是毛绒绒还是不可名状的奇幻生物呢？ 只是，遗憾的是，哪怕到了会议尾声，兽皇也连面儿都没露过。 这现象显然也引起了兽的注意，等会议结束之后，终于有兽忍不住问，陛下怎么没来呢？ 秦如清正襟危坐，小鸡啄米般跟着点头。是呀是呀，兽皇怎么没来呢？ 在所有兽目光的询问下，大祭司出面解答了众人的疑惑。兽族的大祭司，是除了兽皇之外的第一人，由她来出面回答，最叫人信服。 大祭司庄重道，因为，陛下将要突破了，近日正在为突破调整状态。！ 所有兽都被这个消息镇住了，包括秦如清。 她也就是现在毛毛脸做不出生动的表情，不然能当场表演一个下巴掉到地上。 什么，兽皇要突破了？整个兽族的大王，万兽之尊的存在，他如果突破，该是什么修为？秦如清完全想象不到。 她只知道一件事，到目前为止，人兽两族的上层、顶层力量应该是持平的，也正是因为这个持平，这两族才能在归墟中拉扯。 可现在，兽皇要突破了！他要是真突破成功，岂不是意味着人兽两族顶层力量的平衡将要被打破？ 秦如清的心中瞬间像有飓风飚过，一开始的新奇看戏全都没有了，变成了忧虑。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得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人族！ 屁股已经抬了起来，结果旁边那些露出原型的兽族大妖们却各个低伏了身子，他们在感恩这个如同天赐般的消息。 这一下子就让秦如清显眼了起来。 还好她反应快，跟着就五体投地趴了下去，趴下去的瞬间，大祭司的目光也扫了过来，看见这只行格外庄重大礼的红色老虎，淡淡颔首。觉得这小辈不错，很是懂礼。 最后的仪式是此次参加会议的高层跟着大祭司一起祭奠兽神，为兽皇突破祈福。 所有兽欢天喜地，只有秦如清满心沉重。 会议结束后，也不知是不是烈焰虎族长为她美言了几句，又或是参与这种高层会议本就是地位的象征，秦如清竟然又小升一级。 她开始统领一个团的兵力。 这次秦如清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回到她所统领的部队后，秦如清思考了三天，暗中联系了第五有林。 她的身份应该算是两人心知肚明的消息了，既然如此，也就不必遮掩。 只不过两方级别很高的将领见面，若是不打架，反而和平相处，传出去必然会掀起惊天波浪，所以秦如清与第五有林约见的地方十分隐蔽。 第五有林见了她，第一句话就是：“果然是你。” 秦如清却顾不上与他叙旧，脸色严肃，开门见山地说：“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秦如清正常是什么样子，第五有林很清楚，如此这般，就一定是有大事了。他颔首，提醒般地说了一句： “你应该也有所察觉，我们的行事要符合各自的身份，若是被身边的人察觉出异常，怕是要被驱逐出源生规则之洞了。” 被驱逐出去，自然也就与真正的传承无缘了。 秦如清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分析利害关系，良久，抬手布下一道结界，又召出一朵金莲，金莲悬浮在两人上空。 秦如清说：“如此就可保万全了。” 不等第五有林说话，秦如清就抬眸，掷地有声地说：“我收到消息，兽皇已经找到突破的契机，将会在不久之后闭关突破！” 第五有林原本神态还算轻松，听了这句，神色不自觉沉凝起来。 “消息可真？”第五有林沉声问。 “九成真。”秦如清勾了勾嘴角，“没说十成是因为我说话习惯性留余地。” 也就是说，秦如清基本有十成把握。 秦如清又道：“我是在兽族最高级别的会议上知晓的这个消息，会议地点在雾沼最深处，你应该也知道雾沼是兽族大本营，没有人族能进去，那里对兽族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除此之外，我所化身的烈焰虎是兽族最大的几个部族之一，颇有威信。我也是之前立下了几次战功，成为烈焰虎最有前途的小辈，才被族长领着去参加这次会议的。” “另外，这个消息是由兽族大祭司当着众人的面儿亲口公布。”说完这句，秦如清就转过头来定定看着第五有林。 第五有林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秦如清已经说得很明白，她拥有足够光明正大的身份去参与兽族最高规格的会议，能参加这个会议必然都是兽族最核心成员，且消息还是由兽族沟通兽神的的大祭司公布，根本没多少理由作假。 像是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第五有林严肃道：“这件事，我会及时向上汇报。” 秦如清点了点头，提醒了一句，“你汇报归汇报，我虽然有把握，但是该有的调查还是要有的。” 第五有林说他知道，然后两人好像已经无话可说。 第五有林沉吟一会儿，主动问：“你可有想好这个源生规则之洞该如何过？” 到了这时候，秦如清好像才从刚才那种郑重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她笑了一下，笑起来的时候流光溢彩，炫目得夺人。她说：“想好了呀！” 第五有林嘴巴张了张，又听她轻快道：“不过不能告诉少族长，毕竟，我们可算是竞争对手。” “好了，该走了，两军将领可不能消失太长时间。”拍拍手，准备转身，视线又难免落到第五有林身上，秦如清越看越顺眼，心里感叹这位少族长可比第五翎羽帅多了。 至少人家正直坦荡有风度啊！满身心眼子死命算计就是会大大扣分——当然，她自己不算。 于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这其实是道选择题，想必少族长也看出来了吧？” 选择题。第五有林深沉点头。 “所以，你的选择……” 从他看出这是道选择题时，就明白秦如清的处境要比他为难多了。 秦如清勾起一边嘴角，自然道：“我当然是已经有所决断啦！” “另外，我感知到这场战役最关键的时刻就要到来，少族长，届时，我可不会留手哦~” 第五有林嗯一声，平淡地说：“只盼你到时候别又直接趴地上，两军当前，我恐怕不得不要将你抓起来了。” 嘿，仙品的少族长果然还是有脾气的，前头被她耍了一道，这会儿就要讨嘴上利息了。 秦如清转身，痛快丢下一句话：“放心吧，这次肯定不会趴！” 这次……她可是要堂堂正正与第五有林一战的！ 第178章 秦如清vs第五有林 这场战役最关键的时刻终于到来。 这时， 距离秦如清正式担任三个前锋队的总将领，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场漫长持久的战役，终于要在今时今日， 分出一个结果。 第254节 秦如清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充分显露了她在火焰领域的“天赋”， 成功收服了那些不逊的兽族小兵，让他们心服口服地承认自己大统领的身份。 如今兽族军队列阵的最前方就昂首挺立着一个身形巨大的红色烈焰虎， 那便是秦如清。 她如今的兽型大小已经超越了美虎的父亲和哥哥，仅仅光从外形看，也是一只当之无愧的统领级大妖。 之所以秦如清的兽型能在短时间内长得巨大， 只因烈焰虎这个种族天生的种族特性。他们的兽型大小由血脉催化的程度决定，而烈焰虎对火焰、火属性的掌控程度就决定了他们血脉的催化程度。 以秦如清如今对火属性规则的掌控能力，兽型砰地一下变大就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当然，她觉得自然而然， 那些兽兵却难免感觉惊奇， 尤其是秦如清的同种族， 烈焰虎。 就没见到兽型能在短时间在长这么大的， 他们惊奇秦如清这段时间是吃了什么药，怎地一下子就改头换面，实现实力和职务的三连跳。 烈焰虎族长还亲自问过她， 对此， 秦如清的回答是：悟了。 俗称开窍。 修仙界万能公式：顿悟开窍！ 秦如清在心里砸砸感叹这招的省事好用！果然，烈焰虎族长听了她的话，撩了一把虎须， 感叹地颔首，说她受到兽神眷顾， 是造化之兽。 秦如清脸不红心不跳地承认了。受到什么什么眷顾……这话她耳熟啊，小时候资质检测的时测出道体， 家里人也说她受天道眷顾，这可能就是说明她秦如清走到哪里都吃得开，天道和兽神都认她。 如今两军对阵，秦如清浑身烈焰滚滚，灼热的气息让普通的兽兵都不敢靠近，只有与她同种族的烈焰虎，才能勉强侍立。 兽族尚且如此，对面的人族军队见到这样的将领，心中更是平添了一份压力。偷偷看了眼也站在队伍最前端，穿着一身白色战甲的统领。 嗯，英俊消散，一看就勇武不凡，战力惊人——咱们统领也不差嘛！ 对面那只巨大的烈焰虎统领用人族语传音道：“人类，速速投降，可饶你们不死！”说完狂吼一声，带着能量的声波直朝人族军队这边攻来，像是挑衅。 别说，这一口人族语还挺标准。 人族士兵这头传来轻微的骚动，而第五有林抬手轻飘飘挡下这道攻击，双眸警惕地看着秦如清，生怕上次的招数她还要重来一回。 秦如清的虎鼻轻蔑地哼出一口气，第五有林这是什么眼神，咱有那么无聊吗，这回可是要真-刀实-枪-干来着！ 当即也不多言，发出一种特异的吼叫声，正是兽语中冲锋前进的口令。 铁骑大军开始隆隆前进，狮虎豹主力进攻队随后跟上……第五有林不妨她这么干脆，眼眸沉凝一瞬后，抬手示意攻击，人族军队这边呜呜的号角声响起。 战火硝烟四起，而两军的统领，也自然而然对碰到一起。 与秦如清试探性地对了几招，为防止被同样的招数再骗一次，第五有林一直分心神注意着秦如清的动向，发现，她是在真的和自己打。若他再不专注于战斗，会受伤不说，怕是会影响战局。 终于收回心神，第五有林也看出一件事，传音道：“这就是你的选择？” 两人那日见面时，秦如清就点出过，这源生规则之洞中的一切，真假不论，其实终究还是一道选择题。 看秦如清这样子，谁还看不出来她选择了兽族阵营。 叫第五有林不解的是，她既已明晰一切，又为何选了兽族？难不成投身成烈焰虎，就真被兽族洗脑，忘了自己真正的种族与立场？ 秦如清也懒得跟他多解释，正打架呢，一口火圈喷出去想把第五有林圈住，却被他及时躲过，反手劈了千道剑刃过来。秦如清不紧不慢召出火墙将剑刃挡住，长满尖牙的兽口吐出人语： “那我现在都是只大老虎了，不选择兽族选什么……” 第五有林沉默，一时不明白秦如清是在胡扯还是说真话，手上的动作倒是犀利不减。 秦如清见状，眸光闪了闪，心中默念一道术印，一股无形的波纹荡开。起先第五有林并未察觉，直到他发现自己灵气运转的速度越来越慢，术法的使用也出现了诸多限制。 第五有林像是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竟然停下了所有攻击的动作，望着秦如清的目光，除了震惊之外，竟还带了一丝复杂与不可置信。 “这是……什么术法？” 秦如清也停了下来，故意嘲讽说：“咱们在打架，难道还要我将绝招的名字特征告诉少族长吗？” 第五有林看了眼周围，直接点破：“你竟然掌握了领域规则，而且，这领域中还有种我很熟悉的味道。” 秦如清在心里笑了笑，心说，你当然熟悉，因为这领域就是从你们家的四狱获得的啊。 是的，她刚才用的招式就是万物生领域——这个她从四狱获得的最大奖励。 从进入源生规则之洞开始，秦如清就发现了附着在她身上的领域的微妙变化——没有因为她投身成兽族就消失，反而与她的联系更加紧密。 以前，她需要耗费大量规则之力才能勉强召唤出一息，但是现在，召唤的代价降低到她可以负担的范围内，甚至能支撑着用这个领域去辅助战斗了。 在第五家获得这个机缘，在源生规则之洞中与第五有林相逢……秦如清感知到冥冥之中命运的注定。 于是，自然而然地，她决定要用万物生领域与第五有林堂堂正正一战！然后，战胜他！ “少族长，还是专心战斗吧，之前就说了，这一战我可不会留手……而且，我也不再是当初独身来到蓬莱试炼的稚嫩少女了。” 对他传音的是一只外形威猛的统领级大妖，可第五有林脑海中浮现的，却是秦如清一身红衣，明媚张扬冲他说话的样子。 “已不再是当初独身来到蓬莱试炼的稚嫩少女了” ………第五有林难免触动，似乎直到这时候，他才惊觉，方才试探性的交手中，秦如清竟然不落下风？ 虽然他并未用到五成功力，可秦如清也一直在留手啊！ 她什么时候已经成长到可以和自己正面交锋的地步了？ 第五有林在心中细数着秦如清的过往种种，越数越心惊。 这个出身平凡小世家的少女，好像真的一步步走到修仙界真正的上层面前。她以一种耀眼的姿态出现，叫人带着几分惊叹，几分审视，然后一步步看着她走到今天，回首过往，她的姿态竟然已经如此不容置疑，她的存在感也强到叫人不容忽视的地步！ 百族大会的金榜第一或者对仙品的少族长来说不值一提，可是，四狱的天级试炼者呢？第五有林甚至猜测过，若不是四狱无缘无故出了问题，秦如清恐怕真的能拿到四枚天级令牌。 最重要的是，她从四狱离开，期间再也没有真正出手过一次，哪怕是请教他，也是理论上的东西居多。 她如今的实力已经成长到何种地步？ 第五有林的眼眸认真起来，像是第一次认识秦如清。 这只红色大妖的声音带着笑意：“少族长，注意了，我可来喽！” 利爪撕裂空间般地一挥，空中竟然浮现万道火焰尖针，尖针密密麻麻地朝第五有林的方向爆射而下。 她投身成兽族，虽然一些人族术法因为人兽经脉不同而不能用，但是这个烈焰虎本身就自带火焰神通，又加上秦如清对火焰的掌控，自创了一些火焰术法，如今这个火焰针海，就是其中杀伤力极大的一种。 第五有林倒未见多少惊慌，他常年于万卷阁修炼，脑中所掌握高级的术印数量比秦如清不知道多到哪里去了，化解这个火焰针海倒是不难。只是…… 第五有林明显发现自己灵气运转速度掉一大截，身上原本和秦如清作战所受的轻伤有加重的趋势，气血与精神力也在加速流逝，神魂感知力也在下降……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领域，竟然能对他身体各方面的能力进行大幅削弱，要知道他和秦如清之间可还有着本质的境界差距啊！ 无视境界的领域压制！ 或者说，境界依然能抵抗这种压制，但若是没有差上两个大阶，就算能抵抗，也抵抗不了多少。 第五有林心里沉了沉，心里首次对秦如清生出一种忌惮……她是什么时候掌握这样高深的领域的？——最重要的是，这种级别程度的领域，是她现在的修为能掌握的吗？ 默默将第五家的传承功法运转到极致，不算太糟的是，可能秦如清这个领域的获得和四狱脱不了干系，而四狱又与第五家的仙品级传承息息相关，第五有林发现，第五家的功法可以大幅度抵抗领域的压制作用。 他抬手，飞快地结了一道绿色的日轮，日轮像一堵坚固的城墙，不仅挡住了万道火针的攻击，竟然还将这术法原封不动地弹了回去。 被自己的术法反击的红色烈焰虎张开大嘴，将这些火针吞了回去，然后，难以控制地，打了个饱嗝。 画面有些喜感，可秦如清心中却十分凝重。 她发现这个万物生领域没她想得厉害——或者说，在第五有林身上作用不是很明显。 我去，别是因为这领域是在第五家四狱获得，所以就对自家人放水吧？咱可是消耗了近三成的规则之力啊！知道这些规则之力在归墟中要打多少残魂吗！起码要挖五个千魂大坑，才能勉强收集！ 又听到第五有林的传音：“我现在可以肯定，你这个领域是在四狱中获得的了。” 你肯定个鬼啊！还“获得”，当这种套话姑奶奶听不出来！这一旦承认，你第五家还不上门讨债？！ 秦如清立马大声传音，“那少族长可就想错了，此领域乃是如清历练时，机缘巧合中顿悟的，又恰好在四狱中修习，这才将一些在四狱中学到的感悟运用了进去，恐怕这才是让少族长有此误会的原因吧，哈哈！” 这哈哈两个字传入第五有林脑中，让他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眉角。 忽而就想起翎羽曾经提醒过他的话，“她可个是狡诈油滑的，你可别被她轻易骗了去！” 狡诈油滑……这几回交道打下来，第五有林认为，这评价可谓是客观公正，一针见血！ 此女确实狡诈如狐，让人有滑不留手，无法抓住和琢磨之感。 她刚刚那番解释，第五有林是一个字也不信。 他这箱沉思，秦如清也在心里转着主意。 万物生领域效果没想象中的好，这让她有点失策，不过仔细想想应该是这领域与第五家功法同源，有相互抵抗之效。 那这就难搞了呀！ 万物生领域她研究下来，虽然功能偏辅助，但是也有攻击手段，它除了能给对手施加环境负面效果，给自己施加正面效果，更像是一个能随身携带的四狱。 即，它能在领域中变出中各种四狱中的考验。 原本还想着用四狱中的考验对付第五有林，可如今看他对领域的抵抗力那么强，四狱的通关评级肯定也不低，那这领域的攻击效果肯定也就折了大半。 而她自己呢，因为投身成兽族，原本道体自带的招式全都不能用，只能用这个烈焰虎的自带神通，再用用火，虽然有兽族的血脉体质加成，没比之前弱多少，可想凭此打败仙品的少族长，那还是差点意思的。 想着想着，秦如清恼火起来！ 她发现别人家的东西用起来确实不顺心！ 原本还想着趁着在源生规则之洞的机会将这个万物生领域彻底掌控，如今看来，这领域功耗大，功能又偏向辅助，这也就罢了，偏偏它还会对自家人放水！ 用起来不顺心不顺手的东西，以秦如清的性子，向来是要丢掉的……可如今她也只有这么一个层次较高的手段，又在战场之上，怎么都得凑合用用。 既然不能丢，索性倒不如改改。 秦如清失去了对一个所谓“高级”领域的敬畏之心，开始动歪脑筋想着，怎么把这个领域改成符合自己心意的模样。 她与第五有林心思各异，当然也不耽误交手，到了他们这个程度，早已学会一心二用。 打着打着，第五有林忽然发现，这个领域的温度似乎陡然升高。 起先倒没有觉得很怪异，因为秦如清所投身的烈焰虎本就是出了名的善控火的大妖，这个虎芯子里面还有秦如清这个会玩火的行家，以她的能力，对环境施加影响，让温度提升，实在再正常不过。 第五有林已经做好这里会炎热无比的准备，怕升起燥热之心，影响战斗，还隐秘在荷包中捏出一个万年温凉玉。 此玉与寒玄冰不同，触手温润，却同样有清凉解暑的功效，还能抵抗心魔，平稳心境。 哪知第五有林预想中的燥热并没有到来，他迎来的，是劈头盖脸的漫天火雨。此等声势，需要耗费的灵力，远超秦如清目前的能力。 第五有林面目虽然凝重，行动却十分镇定，单手撑出一道绿色屏障，一边躲避火雨以及时不时从各个方向飞窜而来的术法，一边竟然提剑朝秦如清杀来！ 他不退反进！ 这杀气腾腾，恨不得把她头砍下来的架势让秦如清顿了顿，而后在心里笑起来。 不愧是能当少族长的人，行动果然果决！ 第255节 这领域受她操控，各种招式变幻无穷，想要脱困，自然是杀了这个领域背后真实的主宰。 不过少族长，您这一边撑着结界躲避攻击一边还要杀我，难度是不是有点高，你单手能施法不？ 第五有林用行动告诉她，能。 仙品的手段远超她的想象，第五有林稳稳当当撑着结界，飞速跃至她跟前，自然被秦如清躲过。可这一击也是佯击，在秦如清躲避的分秒间，第五有林就抓住了这施法的空档。 只见他用脚将剑踢至半空，单手控住后，飞快地结了几个印，转瞬一剑分为九剑，每一剑在空中化身浩大的金色虚影，带着毁天灭地的声势！ 秦如清哇了一声：“真能单手结印啊，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呗！” “还有，少族长，你这个虚假的剑修！” 这一看就是大绝招的绝招没有任何剑气，第五有林只不过是以剑作为术法的依托，这厮跟她一样，实际是个法修！ 秦如清嘴上耍宝，心中却十分沉静，甚至还有一丝兴奋。 法修对法修，这时候就要猛猛对波！ 看谁爆炸的艺术修得更好！ 秦如清开始将领域的力量集于她一身。刚刚这领域能释放各种她熟悉的火属性招式，就是她“篡改”后的结果。 领域是门太过高深的神通，她现在还只是勉强会用呢。故而只能讨个巧，稍稍撬动领域中的火属性规则，这是秦如清目前最精通的。 脑中列出一串术法，却被秦如清一一否决，不知怎地，她竟然想到之前在火属性规则之洞时，看到的那个历史孔隙中的惊世女修。 她操控紫电风雷火，叱咤风云间砍下大妖的脑袋。 秦如清当时记下了她结的印，如今，可能大概依稀……能仿个五六成模样。 所以，要不要用？ 第179章 源生结局，真正的历史 第五有林所用的这个看似剑招的术印， 其实是第五家的顶级术法，名为九九归一术。特点在于这九剑可以灵活拆分，也可以合一。 九剑拆分时， 一剑接一剑蓄力， 若能蓄到最后一剑，能劈山填海， 威力巨大。而若是九剑合一，便是爆发力惊人，可在瞬间荡平山岳。 拆分与合一各有优劣， 施术者只需要在战时根据情况选择。 如今这个情况，第五有林沉吟一瞬，选择了拆分。 他对战胜秦如清很有把握，认为不需要采用杀伤力那么高的手段。最关键的是， 他们现在虽然都不是实体， 第五有林却担心， 九剑瞬间合一的爆发力会对秦如清的神魂产生不可磨灭的伤害。 可秦如清……到底不是真的敌人。他们还身处幻境。 第五有林对自己周遭的一切是虚假的具有明确认知， 如此，既然两种方式都有把握，倒不如选择较为温和的一种。 操控单剑飞出， 第二支悬浮的剑蓄力， 若是第一击被挡住，第二击会立马跟上，并且有了第一击的带动， 威力更强。 第五有林一边撑着防护结界，一边施法攻击， 一心二用，动作依然从容。直到， 他感知火雨的声势变弱，像是领域的能量不足，有种后继乏力的感觉。 第五有林似有所感地朝秦如清的方向看去，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周边竟然响起隆隆的雷声，兼而伴随狂风的呼啸声。 只见秦如清双手飞快地结起了一种极为繁复的术印，看顺序甚至不像是现世的手法。第五有林皱眉，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最后一印成，秦如清身后的上空竟然凝聚成一条雷龙，雷龙周身闪着电花，兼而伴随狂风。 它狂吼一声，踩着风雷，风驰电掣地朝第一剑凶悍撞去。 第五有林闷哼一声，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顺着术法的牵引朝他胸口撞击，不由得连忙控制第二剑抵御，然后是第三剑…… 幸好秦如清使用这种级别的术法消耗也是不轻，她明显不能一边操控领域对他发动攻击，一边又要与他对轰。 漫天火雨逐渐消失，第五有林终于能腾出另一只手来操纵术法。 这给了第五有林喘息的空间。单手施法毕竟不如双手，一心二用也难以发挥术法的最大威力。 只是叫第五有林心惊的是，即便是他已经双手控术，即便九九归一已经施展到第五剑，那条兼具风雷属性的雷龙依然没有声势停歇的意思。 秦如清不是修火的吗？怎么又能掌握风雷属性，还能施展这种级别的风雷术法？！ 第五有林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秦如清了，明明家族底蕴不深，怎地手段如此层出不穷？ 第五有林打破脑袋想不明白的事儿，秦如清当然也不会好心给他解释。 怎么能掌握风雷属性……那肯定是因为她之前过了五行规则之洞啊！到现在为止没人晓得，她五行规则之洞是所有属性都过了一遍。 这个事实太吓人，明显不符合修仙界的常识——她一个天火灵根，是怎么五行都能修习的，属性不排斥吗？ 秦如清心里有模糊的答案，这恐怕是跟那神秘的青莲道体相关。 有关于“青莲”的一切越厉害，越神秘，秦如清想了解和得到的心就越迫切。 她觉得这是她真正能在修仙界立足，让人正视的机缘所在。 这个源生规则之洞，该结束了……秦如清看向第五有林的方向，发现他身后巨大的金色剑影已经蓄到了第七剑。 秦如清当然能看出来，第五有林所用的，是一种极为少见的蓄力式术法，越到后面威力越大，若是蓄到第九剑，绝对不是现在的她能抵挡的。 不能再拖了！ 秦如清当机立断，立马不留余地地抽调剩下所有的规则之力，全力加持领域，领域光芒大绽之后，原本已经威力渐弱的雷龙再次强悍起来。 秦如清回想那天看到的那位女将领施术的场景，这种级别的大招，要点就在于快和破。 快，发挥风属性的优势，不给敌人做出反应的机会。 破，瞬发力，在敌人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一瞬间压倒性的力量已经让他无力回天。 秦如清闭目，双眸再次睁开时，眸光一闪，雷龙竟然瞬间化作一道闪电主动冲向天空的第七剑。 有种撕裂天幕的惊世之感，等第五有林反应过来的时候，天上仅存的三道剑光已经已经被闪电拦腰劈断。 她没有再给剑蓄力的机会。 术法被强行打断，第五有林呕出一口血后，身形不稳差点要倒在地上，被他单膝撑住。 第五有林抬眸，看见周围的领域空间果然缓缓消散，那只鲜红大妖正踩着巨大的脚掌朝他这个方向走过来。 可笑的是，第五有林在这只烈焰虎身上看到了明媚这样的字眼。 就算她是秦如清，可她现在的样子也还是妖啊。 看见她走到近前，第五有林喘了一口气，道：“幸好你没有让这术蓄到第九剑，不然，就算你现在不是实体，神魂也要遭受不可磨灭的损伤。” 大老虎蹲坐下来，传音的时候却是轻快的：“那可不？所以我用尽全力也要将这术法提前打断啊！” 几乎了半个荒城的规则之力啊！也就是说，一整个城的规则之力也只能让这领域发动两次！秦如清的心简直在滴血！ 第五有林沉默一会儿，问：“那雷龙……你怎么会掌握那种级别的术法？” “样子货罢了！最多也就仿了个五成！”秦如清语气轻松，“人家用的那可是真正的天火，紫电雷云火，我这没天火，只能用兽火融点风雷属性，勉强做了个花架子！” 秦如清简单说了下自己在历史空隙中，看到那位上古女仙领用这招砍下大妖脑袋的事。就是地点模糊了下，只说是在归墟中看见的，没说是规则之洞。 第五有林的嘴唇微微翕动，用一种复杂难言的神情看着秦如清，“所以，你就见过一次，因为记下了结印顺序，就敢在这个时候用？” “……你就不怕用不出来，导致跟我对战，输了？” 秦如清的虎眼睛睨着他，“输了就输了呗，我又不会死，也不会觉得丢脸……你第五有林好歹也是仙品的少族长，我输你才是正常。” 所以意思就是，输了不亏，赢了就是赚到。 第五有林再次沉默了，“……你就不怕因为输了导致没有通过源生规则之洞？” 秦如清：“我不会输的。少族长不若看看下方战局？” 第五有林瞳孔缩放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扭头看向下方。 下方的战场浮尸遍野，有人族，当然也有兽族。只是人族已经节节败退，而兽族却在乘胜追击，已经深入人族领域。 他……因为太过专心于和秦如清的战斗，又加上这是幻境，他代入感不深，竟然忽视了下方的战局。 想到秦如清笃定的语气，第五有林扭过头，“你早就知道这一战人族会输！” “是，我早就知道。我投身成兽族，了解这边的实力，我怎么算，这一战，人族都没有获胜的可能。” 第五有林的眼神有些失望：“这就是你选择兽族阵营的理由，因为必胜？” 身为仙品的少族长，第五有林是毋庸置疑站在人族立场上的，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兽族。如果是秦如清真是因为选兽族容易获胜，容易得到传承，那第五有林只能承认，自己以前是看错了她。 “不，我选择兽族，恰恰是因为，这片空间背后的意志希望我选兽族。”秦如清语气平淡。 她一开始很纠结，认为，“带领所在阵营获得战役的最终胜利”是一个无法实现的命题，因为她是人族芯子穿兽族啊，这要怎么选，感觉哪一方都差点意思。 直到秦如清后来用了逆向思维，放下这个题本身，而是思考出题人背后的意图。 她所参加的是人族传承试炼，背后开启者必然也是我们人族的先贤，若他要试炼者选择人族，何必弄一个这样令人作难的命题？选人族不是毋庸置疑的吗？何必又要她投身成兽呢？ 除非，出题人就是在故意引导，而秦如清的亲身经历告诉她，兽族，也并非是人类口中所形容的那样。 如此，这个“选择题”的答案也显而易见。 至于为什么选了兽族之后又要将兽皇即将突破的消息告诉第五有林，这是她作为一个人族必须要恪守的底线。 ——“我可以对兽改观，但有些东西永不能忘！” 当答案明确之后，秦如清下一步所要面对的问题就是，怎么带领兽族获胜。 这问题简直太好解决了！秦如清自己本身就是将领，烈焰虎也是兽族最大的几个部族之一，她能清楚地知道兽族真正的兵力部署，知道了这个，又加上秦如清参加了高层会议，知道了兽皇将要突破的事。 秦如清很轻易地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一战，人族赢不了。 她和第五有林模拟参与的，可能是上古时期人□□锋的一场大规模战役，这一战最终的结局，应是人族输了。 当然，真正的人兽斗争不只是由一场战役所决定，往前有，往后也有。 “历史的洪流滚滚向前，我们只是其中一粒尘埃，无力改变任何。”秦如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只是一粒尘埃，无力改变任何。第五有林看着战役最终的结局，看着下方遍布的人族尸体，心中有说不出的沉重。 可秦如清话音一转，轻快道：“当然，这历史改不了因为它是过去，现在么，咱可不是什么尘埃，最少也是个沙尘暴！” 第五有林：“……” “你当真不像是我们修仙界世家养出来的子弟。” 秦如清豁了一声，“是吧，我从小因为太出众太与众不同，秦家对我的培养方针是散养，我们家老祖都管不着我呢！” 她听起来还挺得意。 第256节 第五有林抿了一下唇，再不想多说一个字。 战役结束，他们的意识按理是要被传出这里，又或是进行下一项考验，结果眼前的场景并没有消失。 一切，都在继续。 此战，人族大败，这个驻地也因此失守，残余的人族士兵只能狼狈褪去。结果知晓这场战役结果的人族高层却没有多意外或是痛恨这件事。 因为，他们证实了一个更糟糕的消息；兽皇即将要闭关突破的消息为真。 如果真让兽皇突破，那可就不止是一场战役输赢的问题，受灾的，将是整个人界。 第五有林和秦如清站在一起，看见会议大帐中的人族高层各个愁云密布。 第五有林沉声道：“这个幻象……是接着我们的故事后面演绎下去了？” 秦如清端详了一会儿，却摇头，“不太像，不太像是接着我们后面，倒像是，给我们呈现真实的历史。你刚没注意听吗，他们说，‘根据我们潜伏在兽族中的摊子来报’，要是接着我们后面，就是你第五有林上报上去的了。” “也就是说，不论你告不告诉我这个消息，真实的历史中，人族还是提前知晓了。”第五有林道。 秦如清揣着胸，“当然了，别小看我们人族的力量啊！” 第五有林沉思一会儿，说：“万卷阁中似乎有过隐秘的记载，上古有种秘术，可以通过换血换骨之法，让人变成真正的兽族，只不过，此法用起来极为残忍痛苦，会折损寿命，变成妖兽，通常也活不多十年。” “听你这么说，大概用的就是这个术了。”秦如清说得轻松，心却不由得沉重起来。 经历残酷的折磨放弃人族的身份，化身成被当时的人们唾弃的妖兽，即便能收集到有价值的情报，他们最终的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眼前所浮现的历史画面还在继续。 这些人族大能心里清楚，如果兽皇即将突破的消息为真，人族就必须赶在他突破之前做点什么。 最终，他们商议出的结果是：再次发动战争，集结所有的兵力，背水一战！ 第五有林皱眉摇头：“人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败，损失惨重，再次发动战场，人族获胜的几率不超过三成。” 秦如清：“可如果不发动战争，坐以待毙，等到兽皇突破，人族就连一成机会都没有了。” 秦如清断言：“他们一定有后手！没有后手，就没有我们这些后人的存在了！” 确实有后手，人族最顶级的大能聚在一起，开了一场隐秘的会议，最终，一个人提出了一个提议。 ——建造一个远古绝杀大阵，作为战争翻盘的关键点。 秦如清：“他们喊他道尊……你听过这位尊者的名号吗？” 第五有林好像知道点什么，却沉默不语。 这场隐秘的高层会议爆发了剧烈的争吵，因为，建造这个绝杀阵，需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所需要耗费的天材地宝不说，此绝杀阵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它需要百名大乘期以上的修士献祭，才能发挥其最大的威力。 百名大乘，这几乎已经抽调了整个人族的上层力量。若是战争赢了还好说，要是输了，人族根基将毁于一旦，再没有任何翻盘机会！ 秦如清和第五有林都屏住呼吸等着最终的结果，这么胆大疯狂的提议究竟有没有被采纳，结果，画面一转，他俩被传了出去。 …… …… 站在六个规则之洞外面，饶是以第五有林的心性涵养，面对此等戏剧化的结局，也不由心得梗了一瞬，一时之间有种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 至于秦如清…… “啊啊啊啊啊啊天杀的他为什么卡在这里！” “好歹让我知道会议的结果啊啊啊！” “这样子卡章是要被骂死的知不知道……” 第180章 源生收获清点，进入玄冥 秦如清试图重新冲回源生规则之洞中， 却被第五有林拦住，他拉着她，叹了一口气， 道： “你已经通过了源生之洞， 无法再回去。” 秦如清扭头，一脸真切的悲痛：“可我还不知道那场会议的结果——需要百名上古大能献祭的绝杀阵， 最后到底有没有用！” “你不能回去，我却可以。我可以回去帮你再看一遍结局——虽然我认为，不论看几遍， 隐在背后的前辈都不打算让我们知道结果。”第五有林淡声说。 “没事，你再看一遍，实在不行，我也就死心了。”说完感动地看着第五有林， 都露出星星眼了， “少族长， 没想到你这么好， 我以前还以为我们的交情还没到这一步呢……” 第五有林：“……倒也不必如此坦诚你的想法，另外，我回去是因为， 你通过了源生规则之洞， 而我没通过，身为第五家的少族长，我是不可能就这样放弃的。” 是哦， 人家最核心的目的不就是来找完整传承的吗。 第五翎羽压根就没选择源生之洞，那么第五家的希望就完全压在第五有林一个人身上了。 秦如清瞬间收了感动的神情， 朝第五有林郑重一拱手，“那么少族长， 清清这厢就不耽误您时间了！”还真情实感加了一句，“这次没有我，您一定能顺利通关！” 其实你不加最后一句不会怎样的……第五有林看着秦如清在一息内转变的脸色，有种大变活人的惊悚感。 还好做少族长的人，姿态就是能端得住，看秦如清如此变脸，也只是下颚略微紧绷了一些，后面就点头，深沉道： “如此……感谢你。” 说完像是脚下生风，朝秦如清稍微致意下后就再次进入源生之洞，逃也似的不见了。 第五有林走后，秦如清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感谢你” ………这位少族长可真是个妙人呐，他跟第五翎羽简直是鲜明的性格对照组，也不知道第五家是怎么教养的，前后两位族长之子性格竟然如此不同。 第五有林走后，秦如清拍拍手，竟然一屁股坐了下来。 ——刚刚被传送得突然，如今既然通关，自然要总结一下收获。 然而不清点还好，一清点，秦如清的小脸瞬间跨了起来。 这一趟走下来，收获暂且是没见着，支出倒是肉眼可见——为了战胜第五有林，她动用了领域，消耗了半个荒城的规则之力储备！ 一下子空了一半，这叫秦如清怎么不心疼！ “没关系，以后走出去就可以吹牛，说我战胜了第五家的少族长了，仙品耶，修仙界青年辈第一人，和风明月齐名的存在，这不踩着他的名气猛猛上位？！哦，是，我是用了外力，倒也不算完全凭借自己实力……可别人又不知道，就算他们跑去问第五有林，以那位少族长端方持重的性子，必然不屑于多解释，这不美美躺收实绩？！”秦如清振奋自语。 如此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后，看着消失的那一半规则之力，也不算心疼了。 而且，秦如清还想到了一事儿……她打开好久都没有打开的系统，发现，即便是在归墟这样的地方，仙墓深处甚至有大能在注视着这里，系统依然能正常使用。 秦如清暗自点头，查看了系统的门面任务。 她对自己这趟归墟之行做什么有清晰的规划，虽然过程出了点意外，但总体的方向还是不变。 被秦如清记在小本本上的计划中，就有这样一条： ——即，踩着这些世家培养的顶级天骄上位，彻底完成她的门面任务！ 刚刚打败第五有林，虽说借了领域之力，那也是打败了。她倒要看看这个门面任务会不会推动。 在秦如清的视线中，绿色的进度条明显跨过了一半的进程，甚至还要往前窜了一截。 看见如此情景，秦如清终于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之前的进度条可是没有过半的。 百族大会加上方家四域第一女仙的营销，让她完成了门面任务前一小半的进度条，如今，打败仙品这个少族长，就让进度条猛窜一大截，这完全可以论证之前秦如清的推论，即，确实可以通过打败顶级世家天骄的方法来彻底完成这条门面任务。 秦如清意满离之后，再次检查了身体一圈，终于确认了这次通关源生规则之洞最大的收获—— 她在外面好像也能用万物生领域了。 这个从第五家获得的领域，因为不是她自己领悟的，放在她身体里，就一副跟她不熟的样子。 秦如清之前使用它的最高的战绩就是坚持启动了一息，但那段光荣时刻也只发生在刚得到它的时候，后面就再也敲不开这位高贵领域的大门。 直到进入源生规则之洞，秦如清就跟悟了一样，无师自通了怎么用它，顺带自动了解了它的基本功能。 大体就是： 能给对手施加各种负面状态； 给自己正面状态加成； 可以用四狱中的各种关卡考验来为难敌人； …… 最后一个比较隐晦的作用，是秦如清自己在使用过程中发现的： 领域本身就是由无数规则组成的小世界，若是她掌握的规则足够多，程度足够深，就能像程序员改写代码一样，可以将领域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秦如清之前撬动领域中的火焰规则，弄出漫天火雨，甚至施展那位上古女修的大招，用的就是此方法。 秦如清审视下来，认为这个领域未来最大的潜力就是可以被她改写。 等她缝缝补补，把这个领域完全改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到时候，也不变相等于她有了个真正属于自己的领域了吗！ 秦如清砸砸嘴，感觉很不错。 而且，还有一个最隐秘的收获……秦如清站了起来，嘴中冒出一串奇怪的语言。 ——兽语的回家。 她能在四狱拿到那么大好处当然不是毫无代价，她已经答应那位神秘大能要解救罪城居民。当时对此一头雾水，真是硬着头皮接下的，如今，倒是有了点眉目了。 重新看向那六团流光溢彩的光团，源生在她这里已经结束，接下来，就该选择下一个要去的规则之洞了。 行动之前，秦如清果断打开了脑中的排行榜。 先扫了三姐小唐他们，发现都还在洞里，点头，再看向代表玄冥传承的规则之洞，秦如清眼眸微微睁圆，发现第五翎羽已经不在里面了！ “这人已经出来了？是通过还是失败了？而且，玄冥，这对应的好像是风家的仙品级传承，他难道比风明月还要厉害？” 这叫秦如清心里微微沉了沉，猜测那狗东西不简单跟发现他真的很不简单是两码事。 秦如清想了一会儿，发现想不通后就不想了。 “……总会知道的，而且，他出来正好，因为，我下一关要去的，正是玄冥！” 秦如清搓手，“玄冥好哇，人多，都是够分量的天才！什么风明月，路之遥，党卿，哦，还有个方家的方泽君！这么多人聚在一块，也省的我自己逐个去找了。真八错！” 说着大步朝玄冥规则之洞走去。 进到洞里面，发现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不像五行，能感觉到明显的规则之力，也不像源生，直接就让你走剧情。 第257节 秦如清屏息等待了一会儿，发现头顶打下来一束光亮……当然，不是打到她头上，而是打在正前方，黑暗中显露出一副站立的空荡荡的盔甲。 对，就是字面意思，盔甲里面没有肉-体支撑，但它站着，手里拄着一柄长戟，像有生命。 蹭地一下，盔甲头盔里面的两个黑窟窿突然亮起了森蓝色鬼火。秦如清闪电一样弹到一旁，摆出作战的架势，警惕地看着盔甲。 结果，它说话了：“欢迎来到试炼塔。” 啥？ 秦如清确认这盔甲不会对她造成危险，迟疑地走了过去，“什么试炼塔，不是玄冥规则之洞吗？” 空洞的盔甲像个机械的npc，只会念他自己的台词：“你是被关押在试炼塔的一名奴隶，想要离开试炼塔，需要完成相应的任务。请问，是选择离开还是留下？” 哦，这大概就是玄冥规则之洞的考核了吧，离开代表通过？ 秦如清回答：“我选择离开！” 盔甲：“试炼者选择离开，正式开启试炼任务。请试炼者给自己挑选编号。” 说着秦如清眼前浮现从一到十十个汉字。 秦如清沉吟一瞬，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嗯……这编号，是只能选一个字吗？”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盔甲好像卡顿了，半响它才回道：“……试炼塔并没有对此做出要求。” 哦，那我就放心了。秦如清表情轻松起来，毫不犹豫依次点亮了九四六这三个数字，然后轻快道：“九四六就是我的编号了！” 就是六！ 盔甲：“好的，试炼者九四六，现在就选择开启第一个试炼任务吗？” 秦如清震声：“确定！” 顶上投下来的光束消失，秦如清重新被黑暗吞没，等到光束重新出现时，盔甲npc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用玉盆装着的，红色粘稠的，血？ 秦如清脑中自动浮现试炼任务： 你的面前是一盆上古王级大妖的精血，能帮助你大幅度提升体质，为你提供精纯的火属性能量，甚至能帮助你提升对火属性规则的掌控之力。 它最佳的使用方法是内服，那么此刻，你的选择是： 甲：喝下妖血（完美功效） 乙：涂抹在身上（勉强有用） 丙：只嗅气味，企图吸收能量（自我欺骗） 丁：看着它打坐（坐以待毙） 秦如清看完命题和选项，目瞪口呆了半晌，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来自灵魂的感叹： “真是六哇……” 第181章 来自人族高层的震惊 “真是六哇……” 望着眼前这盘， 颜色浓郁到有些发黑的妖王精血，秦如清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不巧得很，她刚刚从源生规则之洞出来， 在幻境里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烈焰虎。 如今， 看到这烈焰虎妖王的精血，脑中下意识地闪过自己被挖晶核取血的场景， 本能后退了一步。 后退完了才想起来自己是人，又强自定住。 ——这试炼塔的任务风格，好像跟她想象中得不太一样。 你都贴上“试炼塔”“奴隶”这样的字眼了， 要试炼者做的任务竟然这么“平和”吗？ 仅仅是要人喝盆妖血？ 当然，对秦如清自己来说，她认为喝兽族精血这事对她的考验还是不小的。 在人类的各种修炼资源中，确实有利用兽族精血的， 且这还是一种高级修炼资源。 可利用的方式大多都是用来炼丹制药， 用各种灵植的药性来中和精血中狂暴的能量， 只有少数是将精血涂抹到身上的， 但那么做的多是体修。 极少数敢直接喝的人，必然是修炼资源极度匮乏，又对实力具有强烈的渴求， 才选择这样一种铤而走险的方式， 代表人物多为刀尖舔血的散修。 要以秦如清自己来说，她连丹药都没怎么磕过，更别说用兽血了。 而且她刚刚从源生规则之洞出来不久， 有关于“美虎”的记忆还十分新鲜，这就要她去喝美虎同族的精血， 实在会产生不小的心理负担。 “很难不怀疑这背后的出题人是故意的！”秦如清对着那盘精血端坐下来，托着下巴， 一脸沉思。 “所以现在，喝还是不喝！看选项，甲，喝——完美功效，乙，涂抹在身上——勉强有用……啧，这选项弄得引导性也太强了，这还有的选吗？” 除非不想任务完成了。 “主要是这精血，好像确实很有用……” 上古王级大妖的精血，只听名字就晓得其珍贵了。任务的描述中也直接点名了，服用可以有强悍体质，帮助提升火属性规则掌控之力的效果。 这两点，哪一点对秦如清来说都很诱人。 她是个法修，能用王级大妖精血帮她强悍体质，相当于短板也被补足了。 秦如清挣扎半天，终于做出了决定。她站了起来，凝视了那盘暗红色精血几秒钟，然后举盆对口将它咕咚喝下。 精血一入体，就像有火在燃烧，瞬间燎过了她的四肢百骸。跟着就有一股狂暴的能量在经脉中横冲直撞，最后直冲大脑。 以秦如清经常作死挨打的忍痛能力，竟然也忍不住呼喊一声，然后捂住了脑袋。 ……这精血中，竟然有残留的妖王神魂。虽然已经没有了意识，但却会本能地破坏。 刚刚那一下子，秦如清差点被弄成痴呆，还好她行事小心，常年有用本命火固守灵台的习惯。 施法将那团兽王残魂击灭，身体的痛感才逐渐减缓——不是没有，而是控制在秦如清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试炼塔安静下来，光束打在秦如清身上，黑暗深处，有副空洞的盔甲在静静注视着她。 秦如清逐渐失去了时间的概念，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逐渐转醒。 支起身，先是看了看自己的手，意识才逐渐回笼，跟着就露出一个茫然中带着一丝迷惑的眼神。 因为这种王级火属性妖兽精血对她来说本身就是大补之物，所以秦如清现在感觉很好。 她之所以迷惑，是觉得眼中所“看到”的世界跟之前有些许不同了。 秦如清敏锐地意识到，这些许的不同体现在对规则的感触上。 “难道这就是对规则的掌控之力提升的表现？”秦如清猜测了一下，却直觉不太对。 还不等她多想，开头那只像npc的盔甲终于重新出现。 秦如清正色起来，道：“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盔甲眼里的蓝色鬼火跳动了一下：“试炼者九四六，请说出你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 “请务必诚实作答，如若撒谎，将失去逃离试炼塔的资格。” 这让原本想胡扯个理由的秦如清卡住。她这次认认真真思考了半天，才垂眸说： “因为，我想变强。喝下精血能够相对地弥补我的短板……能帮助我变强，对我有好处的事，只要不违背我做人的基本原则，我都不会拒绝。” 就像这一次，喝下烈焰虎妖王的精血确实让秦如清心里有些许的别扭感，可能是因为在幻境中做“美虎”做了挺长一段时间，现在抽离的时间又太短，导致她刚刚喝下精血时，有一瞬间的“羞愧感” 挺荒谬的是不是，她可是人族，喝个兽血而已，有什么好羞愧的呢。 秦如清承认这可能是做美虎的经历对她产生了一点细微的影响，她也不排斥这种影响。只是，即便察觉了这点，刚刚喝精血的时候，她并没有任何迟疑。 她确实有点羞愧——但这点羞愧不足以抵消她对实力的渴望。 听完她的解释，盔甲并没有做出什么评价，只机械平淡地说：“已经记录试炼者九四六的回答。是否继续下一个任务？” 秦如清回：“是！” 秦如清心态平稳地去做下一个任务，可仙墓之外，却像是炸开了锅。 守在仙墓外头的大能们刚才才得知了一个消息。 ——秦如清从源生规则之洞出来了。哦，然后她又去玄冥了。 出来是意味着淘汰还是通关啊？ 如果是通关，也太吓人了！到目前为止都走了三个规则之洞了，难不成，你三个道统传承都能拿？ 人向来是不太愿意接受自己认知之外的东西的。即便是这些决策上精明智慧的人族高层，看见排行榜上的人名变动，也会下意识推断成，秦如清传承试炼失败了。 ——她应该是失败才被传送了出去。这也就能解释，她为何能进那么多个规则之洞的奇怪现象了。 至于为何排行榜上独独她的名字金光大盛，甚至刚才又闪了一下……这些大能对此选择视而不见，或者说，暂且搁置。 原因无他：对他们的接受能力比较友好。 主流是这么个意思，但是难免有个别反对的声音。 对秦如清比较看好的是风琴雪，她已经说了两次这丫头很可能是前几个规则之洞都通关了。虽然怪异，但是传承选择能开启本身就很出人意料了，出现多怪异的事都算正常。 风琴雪揣胸，红唇勾起，笑看第五盛： “第五族长，你家少族长在源生里面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吧？我看秦家那丫头后进去，却先出来……难不成，是比有林那孩子更厉害一些？”说完捂嘴娇笑起来。 第五盛保持着打坐的姿势，眉头却紧皱。他担心有林的情况，本来就很烦了，现在风家人还来刺他，他就更烦了。 “风署长慎言！秦如清如何，与我家有林无干。她能先出来，自是她的本事。” 风琴雪哦一声，笑容更深，“我记得，这丫头之前还是第五家请过来开启仙墓封印的，为此还专程接去蓬莱培养，哪想到仙墓出了这等变故，如今看着，第五家底蕴深厚，培养颇具成效，这不，那丫头都能力压一众天骄，甚至比得上有林了……” 周围人的目光隐隐往这边扫。 谁还听不出来风琴雪在明夸实贬，她这不就是在嘲讽第五家被家雀啄了眼，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果然，第五有林破防了。 他哼一声，甩袖站了起来，“秦如清受我第五家培养，也算我们半个第五族人，她能好，第五家自然也乐见，至于有林，就不劳风署长费心了。” “而且，若依风署长的说法，前头我们家翎羽也刚刚从玄冥规则之洞出来，想必是与贵族明月交了手，也不知道两人谁胜谁负啊……风明月应该不会输吧？” 先出来就一定赢，照这个论调，你家风明月岂不是还输给了我第五族人？ 第五盛嘴上也不是怂的，这不，就开始反击了。 第258节 风琴雪脸色果然变了变，“第五翎羽？我家明月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 第五家那位前族长之子小时候是有天赋不凡的传言，但是第五前族长死后就性情大变，游戏玩乐起来，在第五家的地位逐渐尴尬边缘，大了之后又被下放去了南域西岭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之后就再未显露过有什么出众之处。 哦，是，风琴雪承认，那小子皮囊是不错，但拿他和明月作比，不是侮辱是什么！ 两位仙品的大人物便就因着秦如清闹了一场口舌之争。 这也正常，守在仙墓，因为怕出异动，不敢走远，就算去归墟查探情况，也不日就回，最多再去兽泽看看。 如此，难免无聊。一旦无聊起来，就忍不住找点事做。这么多世家高层聚在一起，有对眼的，自然也有互相看不顺眼的，吵吵也是打发时间。 对于这场风波，众人并不放在心上，只是闭目重新打坐的时候，难免又忍不住看了一下秦如清名字。 ……其实第五族长说得对，先出来不代表就是赢，可能没有任何象征意义。 不然，她都过了三个规则之洞了，要是次次第一，那也太吓人了。 - 玄冥规则之洞中，秦如清刚要接第二个任务，盔甲npc却给了她一个东西。 秦如清捻起，放在眼睛跟前，“一粒，蓝色小药丸？有什么用？” 而且这色儿总给人不太好的联想啊。 盔甲说：“吃下，有助于完成任务。” 秦如清：“那，不吃能行不？” 娘亲从小教育我不要乱吃药啊。 盔甲言简意赅：“可以。” 哇，你这么说搞得我反而不敢不吃了。 盔甲：“请试炼者九四六尽快抉择。” 秦如清心一横，闭目一口吞下药丸。 从小就没怎么磕过药，偶尔吃一次……应该不坏事。 第182章 试炼塔通关奖励，绝对之境 第五翎羽离开玄冥规则之洞后看了一眼排行榜， 发现秦如清已经不在源生。 而第五有林，却仍然在里面。也就是说，秦如清这个后进去的， 反而比第五有林这个先进去的出来还早。 嘴角嘲讽般地勾了勾， 第五翎羽淡漠评价：“我那废物哥哥果然不中用。” 他第二个选择的规则之洞是五行。 五行分五个大类，每个类别下面的考核各有不同。第五翎羽看着眼前的五个光团， 随意地挑个了颜色进去。 与此同时，金属性规则之洞中的唐子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忽而睁开了眼睛。他的眼底一片平静， 鸦羽一样漆黑的长睫在眼下投出一扇阴影。 唐子凤其实早已经通过了金属性规则之洞，但他并没有选择离开，他在这个洞中领悟破多，且感受良好。 当然，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清清如今不知道因为什么， 还在各个规则之洞中流转。 她还在里面， 他出去干等着也是无聊， 还不若留在里面消化此行的收获。 唐子凤现在的修行状态被中断，只因刚刚进规则之洞的那个人打扰了他。此人一进来就横冲直撞，以一种土匪般的架势狂捋规则之力， 甚至影响到了他所身处的这片空间。 唐子凤的眼眸动了动， 周遭的规则之力竟然开始具象化，变成一口大钟。 等大钟将这片空间所有的规则之力罩住，让其无法被撼动分毫， 唐子凤这才重新闭上眼睛。 不论来者是谁，只要不影响他， 唐子凤皆不在意。 过后不久，这片空间竟然飞掠来一道人影， 人影颀长而立，穿着墨色宽袖衣袍，正冷然看着唐子凤所在的方位。 来人正是第五翎羽。 他端详一会儿，终于发现了端倪，原来是这片空间的规则之力被人人为封锁。 第五翎羽起先并未有多在意，被封锁，打开便是。 他的身后化出一柄巨大的尖端泛着冷光的长矛。长矛将尖端对准那片被封锁的空间，蓄力一会儿后，惊雷般地穿刺过去。明明是虚拟的产物，却依然能让人感觉到无边的杀气。 长矛快速穿刺至一半，却突然悬停，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坚固之物，矛身因为反震，发出嗡嗡的颤抖声。 第五翎羽眉梢微动，直到这时候，才朝那个方位投去正色的一眼。 因为刚刚的长矛攻击，隐在那片空间背后的人终于显露出了身形，竟然还是他认识的人——那位西岭青年辈炼器第一人，名声甚至超越老一辈器道大师的炼器天才，唐子凤。 第五翎羽虽当了几年的西岭署长，却与这个出身西岭本地银品世家的天才少年没打过几回交道。 他对唐子凤最深的印象反而是——喜欢黏在秦如清背后，对她言听计从的小跟班。 当然，他说是小跟班，却知道此人被秦如清当做团队的一员，十分信任看重。 不知怎的，看到唐子凤沉稳英俊的面容，好似几年未见，他从他印象中的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长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心中忽而就生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他想要跟唐子凤交一回手。 这想法似乎来得没有缘由，又没有道理，毕竟他从未将唐子凤看在眼里。 但第五翎羽向来从心，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做了。 两人的目光隔空遥遥一对，悬浮在半空的矛忽然自行旋转起来，它似乎发生了一些隐秘的变化，矛身有了势如破竹的惊天气势。 唐子凤面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悬在他面前的大钟钟型忽然变得更加巨大，隐隐有遮天蔽日的架势。 长矛蓄力过后，发生嗡鸣的破空声，朝大钟穿刺过去。 铜色的钟身未动，钟壁却发出清越的响声。 “铛！” “铛！” “铛！” 空间一阵扭曲，没有什么浩大的声势，钟声停，空间安静了一会儿，然后便听到有什么破裂的声音。 长矛从尖头开始寸寸断裂，最终湮为粉末，重新化为规则之力。 唐子凤招手，将那大片规则之力吸收过来，罩在钟下。 清清说过了，好东西不能浪费。 收好后重新看向第五翎羽，眉头这才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唐子凤在评估和审视。 第五翎羽，西岭曾经的署长，但其实是第五仙品世家的核心嫡系，与清清之间有着隐秘的交易，但似乎清清比较被动。清清去蓬莱进修，多次表达过对此人的警惕。 以上推论让唐子凤很轻易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对清清有威胁=敌人。 他重新一挥手，大钟消散，竟然化为一柄长矛，和第五翎羽先前具现的那柄一模一样。 唐子凤看着第五翎羽道：“你的实力很强。但你对器道一无所知。” “还给你。” 与先前的浩大声势不同，长矛平平无奇地朝第五翎羽的方向飞过去。因为并未见到威胁，第五翎羽冷眼审视，然后变眼睁睁看着长矛，刺破了……自己的所在的空间。 第五翎羽消失在原地。 长矛消散，唐子凤重新收回目光，眼眸这才有了点波动。 “他好像跟清清一样，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在各个规则之洞流转……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先送他出去。” 另一头，第五翎羽的面前重新出现了五个光团，显然，他通关金属性规则之洞失败了。 唐子凤以绝对的规则压制，将他赶了出去。接下来，只要唐子凤还留在里面，他就无法再进去。 第五翎羽的面色看起来没有丝毫恼怒，狭长昳丽的眼尾甚至带着一丝兴味。 “……有意思。” * 秦如清从盔甲那儿接到了她在试炼塔的第二个任务。 【任务二：忍受超越身体以及灵魂极限的极致之痛，坚持时间不少于十息。】 秦如清看到这个任务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试炼塔的画风真的没有问题吗？ 超越身体以及灵魂极限的极致之痛，还坚持十息？这跟叫人去死有什么区别？ 秦如清问盔甲：“坚持十息就算任务过了？” 盔甲：“如果试炼者九四六想坚持更长时间，也没有问题。” 切，谁会傻的要这么折磨自己啊！图啥。 秦如清：“行，我接下这个任务了。” 虽然到目前为止的两个任务都有点怪异和搞人，但对秦如清来说，第二个任务反而比第一个还要简单一些。 无他，作死作多了，导致忍痛能力也比旁人强一些，加上道体加持的小强式恢复能力，秦如清放心撸袖子：你有什么招，尽管放马来！ 然而等那所谓的超出身体极限的极致之疼真的发生在身上，秦如清第一反应是： 对不起，大话说早了…… 真的很痛哇！ 她接下这个任务后不久，就听到试炼塔中响起了嗡嗡的闷雷声，当时秦如清心情还很轻松，想着： 哦，原来是用累劈啊，那也不算什么，之前结丹又不是没经历过雷劫，当时还是阵仗很大的九九雷劫呢，也没把她劈死啊。 结果这试炼塔的雷劫刚劈到她身上，一下子就把击趴在地上。 她只来及痛呼一声，就开始很没有形象地四肢抽搐，最后痛地连呼喊都发不出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全身的细胞，所有的灵力精力都用来去抵抗这痛意，感受这痛意，其他的任何，哪怕只是简单地呼痛，她都没有余力去做。 秦如清无意识启开嘴，喉腔中因为疼痛被动发出干瘪的，近似无声的枯哑气音。 第259节 盔甲眼部窟窿里的幽蓝鬼火，就这样平静地看着地上安静的秦如清。劈在她身上的雷一直没有消失。 她要忍受雷劫持续电击的疼痛，至少十息。 时间被无限拉长，十息过后，盔甲的头部转了转，视线落到秦如清身上……她竟然还未起？可是盔甲的感应告诉，此人并未昏迷或者死亡。 十息。 十一息。 十二息。 …… 躺在地上悄无声息的“尸体”蹭地一下跳了起来，很快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秦如清哎呦一声：“疼麻了，竟然站都站不稳了。” 她抬头看盔甲：“我算通过了任务了吗？” 盔甲先回答她：“通过了。” 之后鬼火闪了一下，说：“你坚持了十二息。” 秦如清抬高声音：“是啊，因为我发现之前吃下去的蓝色小药丸有麻痹的作用，如果没有它，我确实只能坚持十息，但有这小药丸，我想着还不如多坚持一下，说不定我多坚持两秒，就有什么神秘奖励呢！” 秦如清说完，就饱含期待的看着盔甲。 可惜盔甲恐有外壳，看不出她星星眼中的含义。秦如清只好咳一声，直言说：“那个，大人，我这坚持了十二息，有什么额外评级或者奖励吗？” 盔甲：“你确实是坚持的时间最长的那个，在你之前，只有一个坚持十一息的。” 哎呦，竟然还有一个像她这么傻的？——她敢这么任性一方面是确实还可以承受，另一方面是这么多年薅羊毛的经验直觉。 她总感觉这个任务坚持的时间越长越好。 秦如清很有兴趣地问：“那个坚持十一息的，是谁啊？” 盔甲：“第五翎羽，试炼塔编号一一一。”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秦如清哈了一声，“一一一，这人比我还狂！” “有点意思。” 秦如清感觉到麻痹的身体逐渐恢复知觉——跟盔甲闲聊可不是胡扯淡的，主要是，她刚刚不扯淡也什么都做不了，因为完全不能动。 似有所感地捏了捏自己的皮肉，秦如清惊奇的发现，自己现在的皮肤韧劲儿十足，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质感。 摸索了一会儿，秦如清竟然从荷包里唤出一柄短匕，看着它泛着冷光的刃口，就知道这是一柄吹发可断的利器。 秦如清满意点头，突然将短匕高高举起，然后怼着自己的胳膊，重重扎下。 只听到一声清越的金属相击地“duang”声，秦如清惊愕地发现，短匕的尖头竟然被别歪了。 “蛙去！”秦如清看看匕首再看看自己的胳膊，惊喜出声：“我现在刀枪不入啊我！” 秦如清灵活转动的脑袋瓜子瞬间让她联想到了之前喝下的那盘上古妖王精血，之前喝下去，只觉神清气爽，体质方面的提升倒也没有太强的感受，可现在，秦如清敢邦邦拍胸脯保证，她就算现在出去说自己是个体修也不会有人不相信。 “懂了，之前的妖王精血就像磕了一粒药效强劲的丹药，但是药力存储在体内，并未完全激发，直到那道整整持续劈了十二息的雷劫落下，就像是经过了完美的美拉德反应，药力终于被彻底激活，然后我现在的体质，才得以炼成。” 所以，这玄冥规则之洞的画风，就是主动送上羊毛，让试炼者去薅？ 秦如清眼珠转了转，看向盔甲，突然哎了一声。她还跟这盔甲聊上了。 “哎，大人，虽然您没有肉身，但瞧这英武的身姿，生前必定得是大人物吧？您可否告诉我，要想离开试炼塔，一共要完成几个任务啊？” 拥有英武身姿的盔甲估计头回遇上主动跟他聊天的，愣了半晌，才回： “每个试炼者要完成的任务数量是根据他们各自的表现来定的，并不相同。” 哦，也就是说，因人而异。 秦如清点头，看着盔甲，嘿嘿一声：“那，大人您知道，通关试炼塔，就是，最后离开的人，能有什么奖励吗？” …… 一阵静默，盔甲没有生命的一生中估计头次遇到如此离谱的问题。 半晌后，盔甲回：“请稍等。” 还要稍等？别是去跟上面请示了吧。 秦如清连忙摆手，“我就是随口问问哈，也没有那么想要知道。” 仙墓深处，一道缥缈的声音叹息般地说：“没想到道祖的传人竟是这样的性子……” 另一道声音说：“什么传人不传人的，道祖的传承存不存在都还两说，我看她挺对我胃口，倒不如跟我修玄冥，省的浪费了这般天赋。” 试炼塔中，盔甲中的鬼火突然猛地跳动一下，好似比之前燃烧地更旺了。 盔甲悠悠然道：“若试炼者能完美完成所有任务，通关试炼塔后，可得到奖励——绝对之境！” 秦如清听到这个回答，在心里嗯了一声。不是因为绝对之境这个奖励，而是—— 她怎么恍惚中有一瞬间的错觉，这盔甲，好像更有活人气了…… 第183章 任务三：这回是走聊斋路线啊！ 第三个任务， 秦如清开局就被发了一柄神兵利器。 一柄通体暗红，细长秀美，却又不失凌厉杀气的弯刀。 秦如清将刀拿在手里， 沉默一会儿， 对空说：“额，我不会刀法啊……”没等她话说完， 弯刀变成了一柄剑。 秦如清将剑颠了颠，也不作怪了，点头。 她剑术不精， 当然，花架子是会甩的。到了她这个境界，手中什么武器并不重要，就像第五有林使剑一样， 最终不过是术法释放的媒介而已。 “看来， 第三个任务， 要见血了……”秦如清平静做出了这个结论。 开局就发武器， 很难说这个任务会平和轻松。但说实话秦如清并不担忧，反而还有点兴奋。 经过前两个任务，她的体质得到了质的加强， 如今已经不是个脆皮法师了。她正想找个合格的对手， 好好试一试现在的水平。 秦如清兴致勃勃，已经准备好了大显身手。试炼塔内部漆黑的画面开始变动，秦如清平静闭上了眼睛—— 再一回神， 她身置于一个人群熙攘的大街，也不知是不是街上卫生没搞好， 隐隐传来骚臭味儿，秦如清忍不住皲起小脸， 眼角余光却扫到自己穿着灰扑扑的打满了补丁的衣服。 后知后觉伸出手，指甲缝里竟是污泥； 又摸头，稻草窝似的头发； 往周围环境看看，蹲在街边墙角，脚边摆着一个豁了口的破碗； 路边的行人路过她这个位置，皆捂着鼻子，露出嫌弃的眼神，然后加快离开的步伐。 以上现状很容易推导出一个结论——她在玄冥规则之洞解锁了一个新身份：小乞丐。 又是幻境吗？这是在过剧情？ 秦如清不动声色，悄然运转灵力，发现啥也没有，又试图召唤本命神通火，依然空空如也。 也就是说，她现在就是一个普得不能再普的凡人。 得，从头再来，秦如清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老成的叹气声吸引了路过的一个臂弯挂着篮子的年轻妇人，她另一只手牵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看着和秦如清现在的乞丐身体差不多大。 年轻妇人看了一眼秦如清，注意到她清澈平静的眼睛，顿了顿，竟然走到秦如清旁边，往她脚边的破碗里放了两个铜币。 妇人没跟秦如清说话，放下钱后就牵着小女孩走了。秦如清看了一眼碗里的铜币，抬头，眯了眯眼，记住了妇人离开的方向。 秦如清伸手正要将碗里的钱捡起来，旁边围观的“同行”对视一眼，竟然一窝蜂跑上来抢。他们看着有十几岁大，比秦如清目前这幅乞丐身体强壮多了。 眼看着秦如清就要被掀翻在地，抢走铜板的那个最高大的男孩忽然痛呼一声，被压在地上的秦如清竟然单手捏住了他的手腕。 秦如清明明看着没使什么劲，男孩却疼得差点跪了下来。看着秦如清冷静的眼神，男孩忽而觉得毛骨悚然，慌张地将铜钱丢到秦如清的破碗里，大声喊： “还你！” 秦如清松开手，同行小乞丐们呆立了一会儿，然后一窝蜂跑了。 秦如清淡定地将碗里的铜钱捡起来，跑去旁边的包子铺买了两个包子。 她记忆中就没怎么用过铜钱，因为秦家哪怕再小，也是当初咱们南岭村的三大世家之一，平时用的都是灵晶。秦如清头回用铜钱，没想到购买力还这么强，能买俩包子。 包子铺老板正巧全程观看了乞丐群中的这场打架，一边用油纸给秦如清包包子，一边说：“没想到你这小乞丐胳膊瘦得跟柴火棍似的，劲儿还挺大啊！”那给人家掐的。 秦如清接过包子，就这么站着吃，也不做声。总不能跟老板解释她刚掐的是那男孩的穴道吧，那也太不符合她现在这小乞丐的身份了。 包子铺老板看着小乞丐只顾着埋头猛吃的样子，摇摇头，不懂自己怎么有闲心跟一个乞丐聊天。 “小乞丐，到边上吃去，在这杵着会耽误我做生意。”老板语气倒不算坏，人家说的是事实。 秦如清已经将包子吃完了。她早已辟谷，这么狼吞虎咽纯粹是这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走之前，秦如清问：“老板，刚刚那位好心妇人去的那个方向是哪儿啊！” 老板朝秦如清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了然道：“奥，前头是雨巷，在那儿住可都是咱们镇上的大户人家。” “诺，刚给你铜板的那人，我还认得，可不就是雨巷路家的少奶奶，这一带出名的大善人！” 秦如清点点头，表示记住了后，重新回到她的工作岗位，垃圾堆墙角。 旁边蹲着的同行们看见她回来，皆往受惊般地避让。 秦如清靠着墙角在心里琢磨，路家……会跟剧情相关吗？ 大约幻境中的时间过了三天，这三天秦如清就从其他乞丐同行手里抢东西吃，弱肉强食嘛，他们一开始也来抢她的来着，现在换她抢，秦如清没有心理担负。 到了第三天，剧情转折来了，大约是秦如清当了乞丐之后比较注意清洁泥污，小脸洗干净后长得还挺清秀，她被牙行的老板看中，将她从乞丐堆里哄走。 秦如清自然是跟她走了。 她想，按照剧本套路，她可能会被卖去青楼…… 结果这剧情比秦如清想得有节操点，她没被卖去青楼，而是被大户人家买去当丫鬟。 牙行老板盯着她，有些可惜了地说：“这小脸蛋，卖去花楼一定能得个高价，不过也算你命好，前不久雨巷路家说要挑个小丫头，特别叮嘱要个模样齐整，十岁左右的，开得价格也不低……看来看去就你最合适，便就这么着吧。” 路家…… 秦如清被洗刷干净，领着去见了路家少奶奶。正是之前给她铜板的好心妇人。 第260节 妇人没认出她就是那天的小乞丐，因为她现在的脸已经被洗干净了。 妇人看着她的模样很满意，对秦如清叮嘱了两句。原来，路家花大价钱从牙行买小丫头，还特别叮嘱要模样齐整，十岁左右，是为妇人的女儿挑选同龄玩伴。 秦如清听了心里有些奇怪，为女儿挑玩伴，为什么要从牙行买啊，找亲朋好友家的小女孩不是更好吗？ 直到真正见到妇人的女儿，秦如清才明白过来。 路家的这位小千金，生得有些不正常！她只有四根手指，指甲还异常尖利，每天都要剪一次，除此之外还有眼睛，正常光线下看着还好，到了晚上就会变成竖瞳。 秦如清：好，画风逐渐聊斋起来。 小千金的奶嬷嬷私下里严厉管教秦如清：关于小千金的真实情况一个字不能对外吐露，秦如清的身契捏在他们手里，若是从秦如清嘴里走漏了风声，她就没好果子吃！ 秦如清自然是呐呐点头，不敢多言。 小女孩除了身体有些怪异之外，性格也稍微多动了些，其他方面倒很正常。秦如清觉得这份新工作还算轻松。 又过几天，秦如清见到了这个路家的男主人。 他高大英俊，对待妻子和女儿尤其好。会在处理完外面的事情后及时回来陪伴妻子儿女，晚间的时候，还会在葡萄藤下就着月色给妻女画画。 秦如清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揣胸靠柱，不做评价。 月黑风高的时候，这天正好是满月，主屋中传出了动静。 秦如清在角房中突然睁开眼睛，轻手轻脚贴至窗边，正好看到男主人推开院落的门离去。 秦如清尾随了过去。她虽没有灵气，却掌握屏息之法，加上年纪小骨头轻，行走间没有声音，跟踪个人而已，完全没有问题。 秦如清看到男主人七扭八拐，最后跃上了一件屋子的房顶，身影消失不见。 等秦如清找到窥视的方位，看见的，就是男主人露出妖瞳，伸出利爪掏开一个凡人心脏的场景。 嗯……真是走聊斋路线啊。秦如清在心里啧啧两声，又轻手轻脚地重新返回了路家。 接下来的日子，秦如清刻意去留意男主人的动向，发现他每过一月就要出门取一次心脏。 妖残杀无辜之人当然不是毫无代价，他们周身会缠绕业力，表现就是妖气越来越重，脾气变得暴躁，男主人女主人也因此出现争吵。 这本也不算什么，问题是男主人猎杀凡人心脏似乎到了一个节点，出现了质变——男主人的妖气开始反噬女主人，女主人逐渐虚弱下来。 对于这个路家唯一善良之人，当初还对自己有过两个铜板的施予之恩，秦如清一直心怀好感。 她知道，到了自己该出手的时候了。 秦如清手中浮现出一柄细长的剑，正是之前进入任务时试炼塔给她的那柄。 剧情过半的时候，秦如清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剑要饮血，她要杀尽该杀之人。 那个妖已经至少猎杀了不下于百名凡人，该杀谁不言而喻。 秦如清去主屋猎杀那晚，男主人和女主人恰好爆发了一次激烈争吵。 秦如清看了眼天，月圆之夜，今日好像是男主人出门狩猎的日子。 秦如清像猫儿一样抱剑立于屋顶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女主人虚弱地说：“别去了……以后，再不要去了。” 男主人惊愕：“你都知道？！” “镇上死了那么多人，而你每月月圆之夜都出去，我是你的枕边之人，怎么可能毫无觉察。而且，我们的女儿，希儿，她……”女主人声音越发低了，“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你是，妖。” 主屋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男主人没有说话。 良久，才传来他沙哑的声音：“我没有办法……不这样，我就无法维持人身！不这样，我们怎么可能生出希儿！”男主人情绪激动起来。 这次沉默的变成了女主人，她似乎挣扎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一个一直隐藏在她心中的问题： “希儿她，以后会变成，像你一样吗……” “像你”两个字似乎格外刺耳，男主人像被戳到了痛处，哈哈大笑：“像我一样，我什么样？希儿是我的女儿，像我不是应该的吗！” 笑完表情才阴沉下来：“我在人界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从未觉得人类比我们兽高级！人类虚伪、阴险、狡诈！若不是为了你，为了希儿，我至于变成这幅人不人，兽不兽的模样！” “兽，但你是妖……”女主人不懂。 男主人似乎不想跟她争论这个问题，因为知道掰扯不明白。 他的语气又轻柔起来，像是诱哄，“希儿你不用担心，等到后面，我会给她喂一些人血，过不了过久，她的兽类异状会渐渐消失，届时，她就可以和正常孩子一样了！” 秦如清听到这里，轻手轻脚揭开瓦片，一只眼睛探进去。 这时，女主人瘫软在地上，男主人单膝跪在她跟前，双手摁在她的肩膀上，目光带着诡异的兴奋，“你放我出去……这种日子不会持续多久的，只要我找到方法抵消规则的反噬之力，我以后就不用杀人了！相信我！” 看着女主人不回应，男主人直接起身，女主人只能无力抓着他的袍角。 秦如清看出男主人的耐心已经用尽，终于将瓦片彻底掀开，跳了下去。 屋里突然多了个人，她身形敏捷，手执一柄细剑，望着他们，尤其是望着丈夫，面容虽然带笑，目光却比她手中的剑刃还要锋利。 女主人身体一抖，突然就觉察到一股来自灵魂的危机，不是关于她的，而是关于…… 女主人一下子挡在男主人跟前，大喊：“不要杀他！” 男主人看着秦如清，却只觉得荒谬：“你是希儿的丫鬟，你敢杀我？！”虽如此说，却感知到秦如清身上的危险，因此神情十分警惕。 秦如清没看他，只看着女主人。 女主人面颊滚下泪珠。她颤抖道：“我记得你，那日路边的小乞丐，因为眼睛长得像希儿，我予了你两个铜板。起先虽未认出你，后来我就……” “看在那两个铜板的份上，大人，不要杀他！” 秦如清平静地说：“夫人，他该死。” “不是因为他是兽，只因，他杀了百名无辜的凡人。” 说完剑已出鞘，在女主人惊恐的目光下，冷光闪过，剑已刺穿男主人的胸膛。 并非是他不想躲，而是根本躲不了。秦如清的动作，快得他无法捕捉。 男主人的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穿入自己胸膛的剑，若只是刺穿了心脏他还有的救，可这剑，竟然精准地刺穿了自己的兽核。 明白了自己的命运，男主人不舍地看了眼女主人，最终身体倒下。 剑饮了此兽的血，秦如清的脑中就出现提示，她的任务已经完成。 她杀一只虽爱妻女但祸乱周边的兽并没有什么难度，更不会有心里负担。 可心中依然怅然。 秦如清想起了她出手时女恩人眼中的仇恨。 她还有一个拥有半兽之血的女儿，她们该怎么生存呢…… 可这与她秦如清有什么关系——这只是试炼塔的幻境而已。 秦如清心中漠然地闪过这个想法，有些奇怪自己的冷漠，不等她多想，已经被传了出去。 第184章 老祖惊现试炼幻境？！ 好像是重新回到了试炼塔空间， 秦如清不太确定，因为眼前黑漆漆的，那个盔甲也没有重新出现。 秦如清在黑暗中盘膝坐了下来， 开始正视起之前那个奇怪的感觉。 我有那么冷漠吗？秦如清问自己。 虽然咱是有点小自私， 小自我，道德感也不是那么强， 有点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抛开这些东西，秦如清觉得自己还算是个三观正直善良的良好青年啊！ 所以，是那枚蓝色小药丸的作用？ 之前她就感觉出来盔甲叫她吃的药丸有一定麻痹神经的作用， 因此过雷劈那一关时她对痛感才不那么敏锐，后面才坚持到了十二息。 现在看来，那粒药丸不止有麻痹痛觉的作用，应该同样能一定程度上麻痹感情。 秦如清刚想清楚点眉目， 周围环境忽然开始变化。 嗯？下一个任务就这么直接开吗？ 是开始了—— 秦如清睁开眼睛， 发现目之所见依然一片漆黑， 可是鼻端明明却传来带着一股潮湿和腐朽的草木味道。 手在地下摸摸， 好像铺着的是枯叶，能摸到干燥粗粝的手感，侧耳聆听， 周围传来惊鸟以及猛兽的声音。 嗯……不会是她想得那样吧。 秦如清沉默一会儿， 忽然伸手自己在眼前挥了挥——竟然真的啥也看不到！ 果然！秦如清气愤咬牙，终于确认，自己在新任务剧情中——变成了一个小瞎子！ 前头是小乞丐， 后头是小瞎子，就不能给她安排点正常身份嘛！ 小瞎子气愤了一会儿， 终于接受了命运。 照例检查身体，跟着面色露出一丝古怪。 这次好像不完全是凡人， 但是又跟凡人差不了多少。秦如清感受到了灵根，却发现灵根无法使用，强行注入灵气，经络还会传来剧痛。 好，眼睛看不见，身体也不正常。 小瞎子放弃躺平。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如清忽而听到枯叶被踩发出的咯吱声。 有人来了！ 秦如清心凛了凛，却依然躺着没动。 好像是一个人走到她旁边，然后蹲了下来——当然，秦如清也不确定是不是野兽。 有什么东西在她鼻端前探了探，跟着就把住了她手腕的脉搏。这下秦如清确定了，肯定是人！ 剧情人物出现了！ 那人给她把脉没多久，松开后，在她脑袋上方淡漠评价：“灵脉被封，身体好像也在被一种奇异毒素侵蚀。没得救了。” 什么？没得救了？不要啊，我还有得救，有得救！您确定不再看看吗？！ 秦如清在心里大叫。 第261节 那人站起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秦如清心声，想了一会儿，竟然给秦如清嘴里塞了一颗丹药，平淡道：“就看你的命数了。” 秦如清：喂药了？那没事了。我的命就是小强的命！我肯定不会死！ 丹药好像在体内起作用，秦如清迷迷糊糊间感知到，那个神秘人并没有走。因为，她在边上闻到了烤鱼的香味。 孜然味的烤鱼！秦如清差点诈尸。 她也想吃哇！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竟然又过来给她把了一次脉。秦如清因为瞎，也看不到人家的表情。只能竖着耳朵等诊断结果。 结果人家这次什么也没评价。 嘿，你就不跟病人说说病情吗？ 秦如清在心里吐槽完，突然想起来，她现在是瞎了，又不是哑了，为什么不说话！ 镇定了一下，秦如清清清嗓子，开腔了：“那个……” 开头就卡住，该怎么称呼好……电光火石间，她喊：“好心人！好心人多谢你救我。” 开头先发好人卡！肯定没问题。 那头安静了一会儿，半响秦如清听到有些好笑的声音：“我并未救你，也没打算管你。” 秦如清：“可我感觉到您先前给我喂了一粒丹药。就是您救了我！” “那枚丹药不值一提，不过是看你身中奇毒，抱着试试的心态随手喂了一颗罢了。” 但是，任凭她怎么说，秦如清都一口咬定是对方救了她。 厚脸皮的小瞎子总是让人招架不住的，那人沉吟一会儿，朝秦如清招手：“如此，你过来，我给你正式诊断一遍。” 哎哎。秦如清抬腿就要过去，却发现自己找不到方位，最后还是神秘人施法给她招了过来。 诊断完毕，神秘人带着点惊奇和复杂说： “你身中奇毒，此毒腐蚀了你的灵根，让你无法修炼。若只是如此，倒也还能留条命，但此毒腐蚀灵根只是第一步，其后会腐蚀你的经脉血液，五脏六腑，待到毒素入脑，你的小命，也就到这儿了。” 秦如清急急问：“那，我的毒，入脑了吗？” “你的眼睛看不见？双眼已经离大脑十分接近，你的毒就算现在还未入脑，怕是也要不了多久了。” 也就是说，脑瓜子很可能已经中毒了，就是她不知因何没死。 秦如清倒还算淡定，走剧情嘛，她肯定死不了。现在就看这人怎么办了。 她只装作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样子，哀求地说：“好心人，求您救救我！” 那人叹息一声，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答应了。 “也罢，你若是想跟，就跟着我吧。不过话说在前头，我只是一名散修，只是略懂些丹术，可不保证会治好你。” 秦如清张嘴就是漂亮话，长长一揖后道：“不敢奢求痊愈，留在大人身边，也不过是想报答大人的一丹之恩罢了！” 于是，秦如清开始跟在这个神秘散修身后。 散修确实四海为家，她平时就在这一带附近活动，能遇到秦如清，也是为了去密林中采集灵药。 此人在密林山脚下有一件小屋，秦如清就留在屋内，帮她做一些清洁打扫看门这样的活儿。 也不知是这人丹术没她嘴上说的那么差，还是走剧情需要，秦如清已经攻入大脑的毒素依然没叫她暴毙身亡，反而她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甚至连眼睛都能模糊看见点人影了。 秦如清当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和神秘丹修相处的这些天，她一直在观察她。 这人的日常就是采药炼丹，炼出来的丹一部分供自己修炼，一部分拿去丹坊卖，以此换取修炼资源。 剩下的时间，这人不是修炼，就是研究灵药丹方——确实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丹药散修。 但是秦如清依然发现了端倪。她已经见过几次，这人将研究出的新型丹方卖给城中的世家。 新丹方不是说研究就能研究出来的，此人一定有才华，既如此，为何不找个世家做依靠，凭她的手艺做个世家供奉呢？ 这不是秦如清狭隘，而是她了解在外头当散修太难了，基本就是三不管。 没地位没资源没保护。 在世家所管辖的领地中当个平民好歹还能落户有户口呢，像神秘人这样的散修就是啥也没有。 大约剧情时间过了几年，秦如清的灵脉依然被封着，但是已经不疼了，眼睛也能看见画面的线条。神秘人说，等她给她用完最后一剂药，再施以针法，她的眼睛就能彻底好了。 今天就是神秘人给她施针的时候，最后一针施完，神秘人说：“睁眼吧。” 秦如清就睁了眼。看清神秘人样貌后，身体往后一歪，竟然直接吓趴到了地上。 ——老天爷喂，这个幻境中的神秘人，长得竟然跟老祖一模一样！ 老祖，哦不，神秘人看见她吓趴到地上，反而笑了，“怎么，我的模样就那么可怕？” 秦如清吸了一口气，重新坐好后摇头：“不是可怕，是觉得您，亲切。” 老祖亲临，能不亲切么。 像老祖的神秘人在她眼睛好后似乎也对解她身体的毒素爆发了莫大的兴趣。 神秘人行动的主线任务也从研究丹药换取修炼资源变成，为她寻找解毒之法。 神秘人偶尔会问秦如清要一两滴血，跟着研究几天几夜，一副爆肝上头的模样。 而到那时候秦如清都会沉默不说话。 剧情的再一次重大转折发生在他们去藏宝阁寻找灵药的时候，这是炼制秦如清解毒丹药的主药，十分珍稀。 他们在上藏宝阁三楼的时候遇到了神秘人的一位“老朋友” 那位老朋友张口就是：“你竟然还没死！” 好吧，看来不是老朋友，而是老仇敌。 神秘人一脸冷淡，拉扯秦如清就走，连快要到手的灵药都拱手让人了。下楼的时候，秦如清依稀听到那人在后头喊： “怎么，还在研究你那些毒门邪术呢……” 回到住处，神秘人也没解释刚才的事，只平淡说：“那株灵药后面我会想办法给你弄回来。” 秦如清只嗯，也不多问。 她自有眼力，有些东西不需要对方解释，自己就能看出端倪。 今天在藏宝阁遇到的人，看装束打扮，以及阁主都要随侍，一看就是出身世家。 他与神秘人像是旧识，那么，是不是可以推断，神秘人曾经也不是散修，而是，曾有家族呢？ 这就可以解释神秘人为什么明明丹术不俗，却不愿加入世家，当个普通供奉了。若她自己曾经就是世家核心子弟，身上又背负仇恨故事，又怎可能甘心做供奉呢。 又想到那句，“还研究你那些毒门邪术”，神秘人不会是，被家族赶出来的吧。 所以，她现在这样整日忙碌爆肝，是为了，给自己正名，重回家族？ - 那株藏宝阁中的灵药还是被神秘人给换了回来。至此，给秦如清解毒丹药的材料已经全部筹齐。 神秘人的情绪有种暴涨到极点的感觉，像是书生十年寒窗苦读只为了此刻一样。 她不避讳地当着秦如清的面儿配药炼丹，全神贯注每一个动作。老实说，秦如清有些不适应老祖的脸摆上这么癫狂的神色。 老祖是个处事从容，气质清淡的人。 秦如清冷眼静看神秘人终于炼制完成了这枚丹药。她激动地将丹药递过来，眼眸发亮地看着秦如清： “终于炼好了！吃了它，你的毒就可以解了！” 秦如清将药接过来，却没有立刻塞进嘴里，而是放进鼻端嗅了嗅，而后轻飘飘说了一句让神秘人脸色剧变的话： “什么丹药，需要用到我的血啊！” 秦如清语气慢条斯理的：“我看这丹药吃下去，我的毒能不能好不知道，却怕是要当场化为一滩血水，供您做药引呢……恩人，我将您当做恩人，而你，一直在利用我？” 神秘人用老祖的面容刹时转变了好几种颜色，最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神情变得阴鸷，“你早就知道！” 秦如清扯唇笑了笑。 她就是对丹药再不上心，再没天赋，小时候也是正正经经被老祖亲自带着教导过丹药知识的，秦家也是正经的丹药世家。 这个神秘人炼制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丹药。 此丹能解毒是真，却也不仅仅是解毒。 神秘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看出了秦如清这幅身体的神异之处——毒早已深入骨髓，她却偏偏能活蹦乱跳。 这毒解与不解对她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神秘人早就看出了这点，所以她炼制的，与其说是什么解毒丹，不如说，是溶解她血肉，以此方便神秘人补养吸食她的邪丹！ “是，我早就看出来，我之所以隐而不发，就是想看看您究竟会不会动手，毕竟，咱们可是相处了十年。” 神秘人大笑：“哈哈哈，十年算什么，只要能让那帮人刮目相看，别说十年，就算是二十年，三十年，我都不会犹豫！” 笑完癫狂地看着秦如清：“你是我用十年时间精心培育的药人，只要融了你的血肉，再将你炼成宝丹，拿回家族，谁还敢小看我！” “你现在明白也晚了，你虽死不了，却无法修复灵脉，修炼不了，也终究不过是个凡人——”罢了。 最后两个字还未说完，神秘人脸色一僵，缓慢垂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刺入自己胸口的剑。 秦如清语气淡淡：“谁说我灵脉无法修复，不巧得很，刚修复好。” 神秘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哦，你是说刚修复引气的那点灵力也不可能伤了你，那你这就见识浅了吧，剑身以规则加持，稍微带一点灵力，就可破了你的防御。” “另外，我真的想吐槽一句，你用这张脸，天天疯疯癫癫，真的让我感觉很违和、很违和！” “我家老祖，不可能像你一样啊——！” 秦如清用力将细剑拔出。神秘人的身体失去支撑，终于软软倒下。 ——她是从什么时候察觉不对的？ 其实秦如清还真没发现得那么早。神秘人早期装得还挺好，而老祖的脸会天然让秦如清对她产生亲近感。 秦如清开始怀疑，只因她突然感应到了试炼塔发给她的那柄剑。 此剑一出，就说明她的猎杀对象已经出现。那除了神秘人还有谁。 这个幻境，秦如清从头到尾疑惑的只有一点，为什么幻境中神秘人所具现的，是老祖的脸？ 假如幻境是以她内心深处的潜意识加持，难道说，她内心深处就认为，老祖一直在利用她？ 第262节 秦如清身体在原地定了两秒，忽而笑了笑，将剑收起。 “要我杀人就杀人，走剧情就走剧情，过问心关考验也行，但别问我这个——关于这个问题，我早就已经想清楚。” “秦家，或者老祖，他们要利用就利用。人于这世间立足，可怕的不是被利用，而是没有被利用的资本和价值。” “况且，我向来认为，比起追求永恒的感情，追求永恒的利益要来得更加轻松和稳固一些。” “你这试炼塔的任务我也约莫搞清楚了，”秦如清平淡抬眸，像是在对空说话： “所以，下一关，要我杀谁？” 第185章 和三姐的“道统之争” 秦如清重新回到试炼塔中。 她想了想， 小声开腔：“大人，盔甲大人？” 也别叫我连续做任务啊，咱们出来聊聊天？ 本是试探性地开口， 没想到盔甲真的出现了， 盔甲窟窿眼儿里的鬼火闪烁，总给秦如清眨眼睛的感觉。 盔甲：“什么事？” 秦如清嘿嘿一声， “之前我好像入了两次幻境，就想问下，这是算一次任务还是两次啊！” “两次。”盔甲言简意赅。 “哦， 那，后面这样的任务，还有多少？” 盔甲：“之前已经说过，试炼塔的任务多寡全看试炼者个人情况。有些人可能循环不到十个就可以离开， 而有些人， 做再多任务也可能达不到试炼塔的要求。” 秦如清的关注点放在了有人可以循环不到十个任务就离开， 她搓搓手， “大人，都有谁十个任务不到就离开了呀？” 眼珠一转，提了一个编号：“试炼者一一一？” 盔甲：“他循环了八个任务。” 哦， 八个， 那狗东西搞了八个。秦如清在心里点头，那咱肯定要比他少。 最多七个，要是六个就能结束最好。 秦如清话多， 还想再说两句，盔甲却已经不等她问， 直接消失了。 周围的空间传来波动感，像是催着她继续任务， 秦如清将手一摊，任由空间将自己裹挟。 - 秦如清前几次的抱怨像是被听到——她这次在幻境中的身份终于是个正常人了。 一个剑修世家的嫡系子弟，天赋过人。 哦，顺便一提，秦如清是这个剑修世家中唯一修法的。 没办法，她剑道的领悟实在一般，这幻境看来也挺讲究事实的，要真给她捏一个剑道天才的人设……估计也无从下手。 秦如清确认了自己这回耳没聋眼没瞎后，又检查了一下灵根以及身体的其他方面，可算没缺胳膊少腿儿。 她开始等待她的剧情人物出现。 然后秦如清就等到了她三姐。 …… …… 秦如清当时就给跪了。第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剧情确实在搞她。 哪怕现在灵台中的剑还没有反应，秦如清也能猜出来，三姐估计就是自己这次的猎杀对象。 真是服了。 三姐在这个幻境剧情中的身份是她的闺蜜，世交家族的青梅好友。 这身份秦如清倒挺满意，就是，你都闺蜜了，亲密值都拉满了，后面还叫我怎么杀？ ——千万别出现两个闺蜜抢同一个男人的狗血剧情！ 这是秦如清的大雷，如果这狗幻境真这么编剧情了，秦如清能当场罢工给它看！ 不过现阶段的剧情点秦如清还是很喜欢的，因为经常能见到三姐，和三姐贴贴。 她是秦如清世交家族的大小姐，也修法。 这叫秦如清略感怪异。因为她现实中所认识的三姐是丹剑双修，这突然之间来了个法修，她就总有种出戏的感觉。 不过法修就法修吧，反正是幻境，也不能太强求太多。 秦如清与三姐第一次在剧情中相遇是在一次世家比武大会上。即，几个世家之间的精英小辈进行比武切磋。 秦如清与三姐成了那一场擂台上的对手。 咳，然后就……小胜了三姐。 这位家族全力培养的精英大小姐自然就不乐意了，私下里提出要再次与她切磋比试，一来二去，两人就认识了。 秦如清发现，幻境中的三姐性格跟现实中差不多，只是幻境里的三姐要更自信一些，是秦如清认为三姐应该有的模样。 就是这么自信大方从容。 秦如清也凭此确认这个试炼塔幻境确实是以试炼者的记忆为依据进行编撰的。 在幻境中秦如清与三姐一起学法，一起长大，一切探讨法修的心得领悟——然后秦如清就发现幻境中的心得交流并非是走个流程，她从三姐那儿听到的法修心得真的能给她启发！ 这难道是过试炼塔任务的隐形好处？另一种意义上的上课修炼？ 幻境中，她与三姐是不同世家的法修天才，颇负美誉，又被称为法修双姝。 剧情第一次发生转折是她和三姐第一次参加百族大会的时候，三姐疑似在百族大会上和一个男修士切磋出了感情！ 秦如清脑门上的雷达直响。男人！果然你要出现男人！就安安静静地走好闺蜜贴贴的剧情不行吗，为什么非要添个男人。 秦如清以为又是什么狗血三人行，结果是，幻境编剧单纯给三姐编成了个恋爱脑！ 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开始荒废自己的修炼了，还故意藏拙，就为了维护了那狗男人不值钱的大男子主义。 秦如清简直气炸，就算知道是幻境，是假的也气炸！ 我的三姐必不可能是恋爱脑！ 她开始天天摇着三姐的胳膊给她进行大脑控水训练——为男人连修炼都不修了这不是脑子进水了是什么——必须得控控。 “他都废物到要让三姐你假意谦让了，这种男人有什么好要的！” “最关键的是，他竟然还看不出来三姐你让他了，还真以为自己厉害，这就是废上加废！” “而且听说他族里内斗很厉害，这人在跟他另一个族兄争夺少族长之位，家庭不和谐也就不说了，既然他要当族长，就更不可能同意你招婿——咱当初可是说好了不可能去到别人家里的。” 好说歹说，这剧情总算做了个人，三姐回头是岸了。 秦如清大松一口气，第一次庆幸是幻境。如果是现实中真出了这种情况，那肯定不是她三言两语劝得动的。 剧情开始走向着正轨，气氛也没那么轻松。 兽潮频发，她与三姐聚少离多，开始为了家族维护领地的平和。随着实力的增加，她们也都成为了人族举足轻重的人物。 只是人族与兽族的交锋越来越激烈，兽潮越来越频繁，越没有一个能扛鼎的力压兽族的人物出现，战局怕是会全面爆发。 人族为了寻求出路，将目光投向了归墟。此时并未到归墟开启的时间，但是人族高层经过商议，依然决定用大代价强行打开归墟封印，去仙墓找寻机会。 秦如清与三姐便是被选中去仙墓的人选之一。 很奇怪，秦如清在归墟中遇到了传承选拔，进了这个玄冥规则之洞，在洞中，为了完成任务，她才遇到了幻境中的三姐。 然后在幻境中，她和三姐竟然也进了归墟。像在冥冥之中画了一个圆，真假两种时空在某一个瞬间交叠。 进仙墓前，秦如清与三姐聊天。 当时秦如清状似玩笑地说：“三姐，咱俩都是法修，到时候进仙墓找机缘，机缘会不会撞上啊！” 三姐说：“很有可能啊！” “如果撞上……”秦如清迟疑开口。 三姐扭头，看着秦如清笑了笑，“你这还要问，如果撞上，自然是各凭本事啊！” “可说好了啊，到时候谁都不许留手。” 谁都不许留手。秦如清沉默。 到底是进了归墟。幻境中的归墟没有出现传承选拔开启的情况，因此人族高层当真是用了很大代价才暂时打开了仙墓封印——不能说打开，只能说是勉强塞了几个人进去。 秦如清和三姐在仙墓深处唤醒了一位大能。 大能也答应授予她们传承。但是—— “传承只能给一人，你们二人都有资格。”大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一副要他们自己做决定的样子。 这操蛋的剧情还是来了。 秦如清扭头抿嘴，满脸不快，三姐却笑：“当初不是说好了吗？” 是的，说好了。可谁能想到这破剧情就真这么走啊！ 道统之争，寸步不让！ 轻则分胜负，重则付出性命的代价。 秦如清就说三姐好好一个丹剑双修，怎么幻境却偏偏将她弄成不相干的法修。 原是等在这里。 三姐眼神一厉，说：“动手吧！” 秦如清就动手了。 她从来不缺心狠与果断。 秦如清唤出了灵台中的那柄剑，用此剑当着大能的面儿与三姐正面交锋，毫不留手。 也不能留手。 因为大能说：“须得以命相搏，生死之间才能分出真正的高下。” 第263节 所以这是一场真正的生死之战。 秦如清没有因为这是一场幻境中的战斗就对此生出轻慢之心。 相反，能有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和她顶峰相见，抛开外界的一切，只为纯粹的道统之争。这是每一个真正的修道者都会渴望但却不一定能拥有的机会。 如今这个机会近在眼前，秦如清绝不会犹豫！ 酣畅淋漓地出手，以生死意志加持的惊世一击，秦如清将那柄剑刺入了三姐的心口。 凭一个杀手的直觉，秦如清知道，只要再往前半寸，这柄剑就会真正刺穿三姐的心脏。 但秦如清停住了没动，她在等，等脑中会不会得到任务完成的提示。 等待的时间无比漫长，这漫长足够让秦如清明晰一件事： ——假如仅凭这般不足以完成任务，那她手中的剑，也不介意再往前刺个半寸。 得出这个结论的下一秒，秦如清听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 如坠石落地，秦如清本能地松开手，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周围的环境开始变幻，秦如清知道这是即将要离开幻境的征兆。 被彻底传送出这里之前，秦如清最后看到的，是三姐鼓励和欣慰的笑脸。 仿佛在说：小五做得对。 永远支持，永远信赖，就像现实中的三姐一样。 眼前的场景终于彻底变成试炼塔内部黑漆漆的模样。 秦如清像站不稳，竟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怔忪地看着前方。 手正在抑制不住地发抖，浑身大汗淋漓，心跳得像要飞出来。 刚刚冷静果断，这会儿才终于觉出后怕来。 秦如清捂着胸口平静了半天，良久，才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叹息般地说了一句： “这个精神状态，很难评哇！” 第186章 新一轮任务，道侣是小唐 秦如清数了数自己目前的任务进度， 已经完成第五个任务，即将迎来第六个。 之前听盔甲说，第五翎羽那狗东西第八个任务就结束了， 出于那么点不可告人的胜负欲， 秦如清当然期望自己能压第五翎羽一头。 于是给自己定下了个小目标：最多第七个任务结束，最好是能六个。 算一算， 依照“最好”的标准，那不就是下一个了！ 可秦如清回顾了一下前头的猎杀任务，发现并没有结束的苗头。 “这么搞下去永无止境啊！或许是我做任务的思路有哪里出了问题……又或许是我对这些任务背后所蕴含的意义领悟不够到位。”秦如清摸着下巴深思。 好在这一次任务结束， 试炼塔没有上之前一样急慌慌地跳转下一个任务，给了秦如清足够长的时间总结反思。 等到捋清楚思路，秦如清主动对空喊：“大人，我准备好了。” 光束打下来， 空洞威严的盔甲重新出现。 “试炼者九四六确认进行下一个任务？” “确认！” 结果盔甲并没有直接传送， 而是道：“之前试炼者服用的药丸已经失效， 是否需要继续服用？” 嗯……要不要再吃一粒那个蓝色药丸？秦如清着实纠结住了。 前头那么多任务下来， 她已经彻底摸清了那个药丸的作用：屏蔽痛觉，屏蔽感情。 这种屏蔽不是说让你完全麻木，毫无知觉， 而是相当于给你施加了一个推动的力。 譬如在刺杀三姐的任务中， 主题是道统之争，寸步不让，秦如清虽明白这个道理， 或许最终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可在实施决定的过程中， 她能毫不犹豫地将剑刺进三姐的胸膛，这其中就一定有药丸的推动作用。 确实有助于完成任务， 所以要不要吃？ 秦如清在心中天人交战了半天，最终还是缓缓摇了摇头，“这次，我就不吃了吧。” 凡事有利有弊，屏蔽了她的感情，也间接模糊了她的感受和体悟。而且吃了药的她，如此冷血锋利，也不完全符合秦如清心中所愿。 ——她更宁愿是凭借自己的意志与领悟做出判断，而不是依靠药物。 盔甲没有说什么，它悄然离开的时候，秦如清也进了她试炼塔的第六个任务。 然后这个任务给秦如清的感觉最奇怪，因为它让秦如清感受不到任何虚构的地方。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南岭秦家，她的身份依然是秦家天赋最好的五小姐。 现在剧情处在秦家跟张家商业交锋，她杀了张厉，拘了张家长老，张家要来换人的节点上。 秦如清就纳闷，幻境就照着过去发生的事走了一遍，一点创新剧情都没有，这还能叫做幻境？ 不论怎么说，剧情还是快速过到了神秘黑袍人小唐上门的时候，之后小唐与秦家谈判，留在了秦家。 到目前为止，秦如清还是没有找到这第六个任务的目标人物。 如果说，前头可以通过老祖、三姐这些在现实中出现过的人脸来确定目标，可如今，她身在秦家，谁都是她现实中认识跟她有过接触的啊！ 既然目标人物还未出现，那就暂且搁置。秦如清还是跟以前一样，没事就跑去逗逗小唐。 不逗他简直生活都少了一乐子。 看着这个阶段的唐子凤，秦如清有种格外的新奇感。 这时候的小唐还是个沉默寡言，被赶出家族的阴郁少年，整天用黑袍子罩着自己，就算来了秦家，也少与人接触。 因为沉默，还有求于秦家，就看着好欺负。 这叫当时还处在人憎狗嫌年纪的秦如清没事就爱去逗弄一下，顺便再压榨一下他的炼器价值。 如今即便身处幻境，秦如清也没割舍掉这个乐趣——怎么能不逗呢，多好玩啊！ 看着唐子凤木头脸，脸色黑沉沉的像戴了面具，因为生气唇拉成一条线，偏偏又不会骂人反驳的样子，秦如清就乐，乐着乐着，就想起了现世的小唐，然后就难免升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对照不知道，一对照吓一跳。 现在的唐子凤跟他刚来秦家时的样子真的差挺大哎！ 小唐现在，虽然话也不多，但是气质绝不阴郁，他本来就长得好，斩断心结之后，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散发出一种从容笃定的温润光芒。 好像有什么东西让他坚定的扎根，从此以后，不再犹豫徘徊。他就那里伫立，无须任何外部条件，仅仅只依凭他性格内核中的神秘力量，就足够引人瞩目，光芒万丈。 秦如清这厢感叹着。可能是因为她没吃小药丸，身处幻境就有代入感多了，明显情绪也更加活跃。 在她旁边的唐子凤受不了秦如清这种诡异的眼神，唇一抿，默默将储物袋中的灵器拿了出来。 “你之前跟我说的，给秦家药山改良升级的灵气加速器和恒温器，我已经做出了雏形，你，你看看……” 看了就不要这么盯着我了。 秦如清看见这曾经她求了很久的灵器，却不接，只单手托着下巴，用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盯着唐子凤，眨巴几下后，放缓语调道： “唐子凤，你知道你未来在西岭会有许多小迷妹不？” “当然，迷弟也有。他们会为你欢呼呐喊，将你视为榜样……你相信有这一天不？” 虽然你现在还是个落魄少年，但你未来会成为名震四域的炼器天才哦。 大约是西岭两个字戳到了这个阶段的小唐脆弱的小心脏，他眼神一黯，豁地一下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秦如清慢悠悠地，也不着急上去追，而是老成叹息：“哎呦，先知总是寂寞的呀！” 寂寞的先知看着剧情来到了百族大会。 到了这个阶段，秦如清也想明白了，既然这个幻境彻底取材她的过去，并且一点不加以改动，那就这么顺着走呗。 而且，以这种方式重温过去，秦如清无形中好像也多了个视角，能够发现以前发现不到的东西。 譬如，她第一次和第五翎羽见面时，当时只觉疑惑，或者还有想利用这位西岭署长做点什么的小心思。 那时候她就没注意到，第五翎羽对她感兴趣的程度明显超过了第一次见面应有的程度。 或许她曾经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想得却不够深刻。 她以为那是这位署长乐子人的表现，可经过后面的事，才知道第五翎羽也不算是天生乐子人，他心机可深沉着呢。 一个心机深沉之人，第一次见一个人就对她爆发了莫大的兴趣，后面还予了她许多好处，这怎么想都有问题。 只能说有些东西还是当局者迷，即便想到了，或许也升华不到那个程度。 除此之外，秦如清还发现，搞文娱的宋家商业嗅觉确实敏锐，虽然前期天骄手册上给她的排名不高，但是看了她第一轮测试的表现后，就立马派人去南岭调查了，宋三长老当机立断针对她制定了一系列营销方案。 秦如清之前以为，是先有了她的出名，才有了宋家其后的跟进，如今再看，怕是宋家早早嗅到了苗头，从而促进了她的出名——当然，这些都是外因，她当时能凭借一个百族大会闻名四域，主要还是靠实力。 还有一点秦如清没注意到的，就是宋家弄出来的那些圈钱的小玩意儿，什么关于她的单期专访小册子，天骄排名手册，以及各种花里胡哨的仙子玉简。 秦如清以为那都是外头的人在看热闹，没想到她的南岭小分队成员人手买了几份。 尤其是小唐……额，他几乎将他能买到的，有关于她的仙子玉简都买空了，然后专门藏在一个储物袋中。 然后时不时在背着人的地方偷摸摸拿出来看…… 秦如清炯炯有神地想：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小唐，这么闷骚的吗。 又看到第五翎羽找她单独谈话，要求她加入第五家，那时候小唐竟然用了一个小虫子样的灵器在偷听！ 哇，小唐，你手段很多嘛！ 最后看到百族大会炼器赛道的比试画面。 唐子凤稳稳当当地坐在一众炼器师中间，一眼就能看到，因为他身上有种区别于这个年纪的大师气质。 炼器开始，这些顶级青年炼器师们拿出了炼器材料，开始进行前期的准备。 而唐子凤摆出了一堆荷包，每个荷包上都有标签。标签上写：清清灵器外胚、清清灵器主材料、清清灵器…… 秦如清现在的脑中还有唐子凤送自己神器胚子的深刻记忆，她很清晰的记得自己那天的砰砰心跳声，有人这么将她放在心上，给她精心准备了这么一个珍贵的礼物。 可秦如清没看到这礼物背后的细节，也就无法想象它有多么来之不易。 因为唐子凤太轻描淡写了。 他送一个半神器的态度就跟我今天请你吃了一顿饭一样。 第264节 秦如清第一次直观的意识到炼制一个半神器竟然要准备那么多的材料，而且绝大部分材料珍稀到她连名字都没听过。 这些东西要准备多久？这些材料都是从哪儿来的？ 想到唐子凤曾经很多很淡定地解释说，材料是从器会那儿薅羊毛薅来的，秦如清当时听了只觉好笑，小唐被自己带坏了。可现在想想，这么珍贵的材料，器会也不是随随便便能给的吧？ 他肯定需要付出一些代价，至少需要帮器会承接许多灵器订单。 而且这件事一定要是要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筹备，唐子凤是从很早之前就决定要在百族大会上为她炼制这件半神器。 这也太大胆太疯狂了！ 这可是百族大会哎，炼器赛道只有一个归墟名额，也就说他炼器机会只有一次，不成功就成仁，他竟然还敢挑战半神器的这种级别。 哪怕秦如清知道他会成功，也还是难免会被这个决定给吓住。 你怎么想的呀小唐，半神器什么时候都可以炼，干嘛偏偏要挑在这么紧要的比赛上。 秦如清在心里感叹着，可当记忆中的场景一一再现，小唐真的在万众瞩目下将这半神器练好，在一片欢呼声中将这份象征着荣誉的半神器递到她手上，秦如清还是依稀明白了这人隐晦的意思。 “这是我目前能获得的最高荣誉，我用它为过去做个终究，用来它来象征明天与未来。现在，我将它送给你。” 秦如清前前后后这将这事仔细捋了一遍，又加上了她曾经忽视的一些东西，然后得到了一个令她耳朵冒烟的结论。 小唐这不会是……在隐晦地跟她，告告……告白吧？！ 啊，应该不是她恋爱脑性缘脑吧？ 啊啊啊啊啊啊！ 这肯定是我想多了吧！ 一旦想到这个方向，秦如清的思路就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完全收不住，这导致一向好眠的她有两个晚上没有睡好。 然鹅幻境剧情依然在过，秦如清也没法儿拿这事去问小唐——总不能现在拿出通讯灵石跟身处另一个规则之洞的小唐打电话，问他： 哎，唐子凤，你你你是不是喜欢我，是不是一直在暗搓搓跟我告白来着！ 这样的话叫她怎么问出口嘛。 秦如清鸵鸟地决定装死了，并庆幸现在幸好在幻境。 可很快她就不庆幸了。因为从百族大会之后，这幻境的剧情就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衣锦还乡祭完祖之后，唐子凤也留在秦家当器会长老。 这没啥问题，问题在于，幻境砍掉了她后面去蓬莱进修的剧情，开始瞎编了！ 编着编着，幻境里的老祖就开始问她，对自己的婚姻之事可有想法？ 秦如清：“啊？” 她看老祖问得还挺认真，就眨眨眼睛，说：“没想法啊，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后面进归墟，然后让咱秦家升为金品。” 老祖说：“你未来是要接我的位置的，别的不说，可切记要找个招婿。” 意思是别被哪个小伙子的花言巧语拐去别人家了。 找招婿啊，虽然目前她没这个想法，但是老祖说得还挺对，有没有道侣另说，她是不可能让别人迎女的。 秦如清就点头。 老祖放心了，想了想，竟然说：“我看小唐就不错。” 啊？ “前不久唐族长与我提了一嘴秦唐联姻之事，说他问过小唐的意思，他对你是有意的。唐家主还说，小唐这傻孩子又是给你秦家当长老又是送灵器的，马上就快要把整个唐家打包送给秦家了。他自知唐家对小唐亏欠，也不要求许多，只盼着你们能正式定下来，给小唐一个名分。” “唐族长还吹嘘，说小唐这才华样貌，放到外面，就是给金品当招婿也当得，你们秦家绝对赚了。我觉得唐族长这话说得还算公正，你说呢？”老祖好整以暇地看着秦如清。 秦如清能说啥，她只能干笑，“这个……现在提这个有点早吧！” 老祖笑：“也就是问问你的意思，你若是不愿，我也好给人家唐家回话。至此，以后你也不用为这件事烦心了。” 就是要回绝唐家不叫她烦心的意思，可，真要是回绝，唐子凤能收到消息吧。 不要啊！就算是在幻境，秦如清也觉得尴尬无比，以后她都没法儿面对小唐了。 秦如清赶紧摆手：“不不不，不用，就，就先找个理由给唐家主那儿敷衍过去，就说我还小嘛，现在还是修炼要紧。反正老祖您别答应，也不能拒绝……”秦如清目光心虚地闪了闪，最后定音，“就，就拖着。” 如此，就这样拖了十年。 这个十年是幻境在过去的基础上完全创新的剧情。他们还是入了归墟，但是归墟没有出现传承选拔这码事。 十年中，秦家终于报仇雪恨，顺利搞定方家成为金品，最后举族搬迁，终于从南岭（村）搬到了东域不周岛。 对于秦家升品搬迁的选址，族内是有一番争论的。因为秦家曾经的族地在瀛洲，是称东域瀛洲秦氏。 如今搬迁，按理说也该搬回瀛洲才是。 不过，以秦如清和老祖的意思，秦家当初搬走的时候，瀛洲秦氏就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南岭秦氏。 如今重新夺回秦氏荣光，也是以南岭秦氏的身份。 既然如此，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秦家早已不需要纠结过去的那点荣光了，现在的秦家只会比瀛洲秦氏更好。他们应该向前看。 如此，选址定在了东域不周岛，叫秦如清说就是超一线的核心内环。 到这里这个幻境剧情还算是有逻辑在的。秦如清觉得剧情崩坏的点在——幻境似乎很执着于她跟小唐的婚事。 这不，老祖又将拖了十年的婚事旧事重提了。 说唐家如今已是器会的荣誉家族，马上也要升品，唐子凤也是器会的长老之一。 他不能就这样没名没分在你秦家呆着（唐家主原话），成与不成都该给个说法。 秦如清算是发现了，她跟唐子凤的婚事是这个幻境的重要剧情节点，她要是一直不松口，幻境也会一直给她拖着——到现在为止，脑中的剑一次没有出现过，说明她现在的任务进度是卡住的状态。 行，你非要这么搞是吧，就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招。 秦如清在心里雄赳赳地给自己打气，而且，反正是幻境嘛，都是假的，出去之后她只要不说，又有谁能知道。 秦如清终于答应了。 就在她答应的下一秒，试炼塔的剑在脑中闪了一下。 没有任何意外，秦如清早就猜到了，幻境这么围着小唐做文章，她第六次任务的猎杀对象，当然也必须是小唐。 幻境剧情快速过到了她跟唐子凤祭祖昭告天地结为道侣，小唐成为秦家招婿。 至于幻境剧情里面有没有不可描述的画面……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幻境是清水的！脖子以下的内容要被层层打码，当然脖子以上也不可能有！ 剧情再往后，秦如清已经成为当时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大能，而那时候人界与兽界的壁垒将破。 又传来此代兽皇通过继承先祖晶核，出现了血脉返祖的现象，实力远超前几代。 人族顶层力量出现缺失断代的现象，修仙界亟需一个能够与兽皇对抗的扛鼎之人。 压力这时候给到秦如清。秦如清说，境界体悟不够，我现在就是想突破也破不了啊。 但办法是人想出来的，人族的高层查遍古籍，终于找出了他们老祖宗用过的办法，即，修者通过主动斩断现世尘缘，以此达到境界实力快速突破的方法。 那些大能告诉秦如清：到了咱们这个修为，家族对我们的影响已经不大，毕竟我们飞升，完全可以惠及家族，了全因果。你最难办的，是有个道侣。 言下之意溢于言表，要秦如清——杀夫证道。 杀夫证道……秦如清在心里鸡叫： “救命——！果然我就知道你要走到这一步！之前死命非要我与小唐结契的时候我就该想到！都多少年的烂梗了，你还真敢拿出来用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多少小说告诉我们——在小绿江搞无情道，注定是没有好下场的哇！” 第187章 剑指小唐，杀否？ 秦如清忧心忡忡地回到秦家。 唐子凤看见她， 自然地执起她的手腕，将她引至桌边坐下，温声问：“今日如何？” 问她今日开会的事。 秦如清干笑一声， 没好意思说会议上那些老头建议我杀你。 唐子凤看了一眼秦如清的脸色， 了然地说：“看来有些麻烦，但是不好对外说出口。哪怕是我。” 秦如清哽住， 那一瞬间她差点没忍住心里的吐槽： 拜托！你只是个幻境！细节刻画这么到位干嘛！ 幻境小唐能不能不要这么了解我！ 有时候真的觉得我和他之间已经进入老夫老妻模式了啊，这叫我出去怎么面对小唐！ 秦如清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眼巴巴瞅着唐子凤。 唐子凤轻轻一笑， 体贴地没有再问什么，而是顺其自然地换了个话题。 “对了，你的半神器，我已经有改进思路了。当初给你炼制时， 就留了升级的余地， 如今看着， 更近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 更近一步……秦如清当即竖起耳朵。她的小莲花已经是半神器， 更近一步，那不就是神器？ 那我岂不是会成为未飞升就能使用神器的第一人？ 心可耻地跳了跳，秦如清故作镇定地说：“哈， 当初就留了升级的余地啊， 再升级岂不就是神器了，唐子凤你现在都摸到神器的门槛了啊？” “那你岂不是能飞升？我这突破还遥遥无期呢。” 所谓修仙者便是修道，修仙的等级其实是一种粗浅人为的划分。若是简单粗暴点， 将大道修到极致，某种意义上就可以立地飞升。 从某种意义上说， 小唐在器道上的天赋绝对不输给她修炼上的天赋。 唐子凤笑一笑，从刚才到现在， 搭在她腕上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说：“我不飞升。我当然要一直跟随你。” “而且，你也无需我谦让，你一定能比我更快找到大道的极致。” 秦如清这时候注意到了手，她不自在地扭了扭屁股，可算让小唐在幻境里占了她便宜。 可又感觉很舒服自然。 那他要搭就搭吧。 秦如清清清嗓子道：“可别大道极致了，我头疼着呢。” 眼前是有一条触摸极道的方法，那就是杀了你啊傻小唐。 第265节 是不是我说出来你也能傻乎乎地将心端上来给我刺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唐子凤的眼睛里全然印着她的影子，一向不怎么感性的秦如清竟然心酸了一下。 可她也不知道她在心酸什么。 …… 秦如清迟迟没有做出杀夫的决定，幻境剧情就这样拖了下去。 也因为她的不作为，这幻境好像故意施压给她，人族与兽族的关系越来越紧绷，因为壁垒防御变弱的缘故，秦如清这些高层这些年一直在想办法修补，修补的方法就是利用老祖宗这些人传下来的神器。 可神器的使用终究是有限制的，有时候壁垒漏顶太大，甚至需要用到销毁神器的方式，秦如清不清楚原理，只知道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方法注定不能持久。 人族顶层的那些老东西显然也知道，便有事没事就在秦如清跟前叹息： “东域原始密林的壁垒漏洞又用了一件神器，哎呦，人界现今能使用的神器统统只有几件啊，难不成真要将挂在不周山上的卷轴拆下来，又或者是用天地书？” 不周山上的卷轴，这个秦如清熟，这玩意又俗称金榜，融合天地意志，是用来筛选人族精英力量的。 一个种族的长久发展离不开年轻一代，这个肯定是不能拆。 至于天地书，这个秦如清也晓得，一般各域仙品署的笔录官就人手揣着一个，但那些显然都是副书，真正的天地书本体显然是由两大仙品掌握。 天地书上好像记录了有关于世家的一切，是类似于史书、总纲、统领这样的存在。 修仙界不到万不得已也是肯定不能用这个的。 老东西们又叹息：“若是实在不行，就只好挪用归墟的力量……” 秦如清抽嘴角，归墟就是人界与兽界最大的通道口，归墟出了问题，人界和兽界直接就通了，还谈什么以后。 秦如清直接说：“各位就莫要绕弯子了，这样的重任我一人是挑不起来的，也不必都指着我啊，斩断世俗联系，各位也可以试试嘛！” 哦，就指着我一人杀夫呢？ 你们若真心怀大义，也可以杀个妻，灭个族什么的嘛。 结果幻境的老前辈们很是油滑，纷纷摇头：“我们要是有你这天赋，一定不指望你，肯定就自己上了。只是我们都一把老骨头了，半隐世的状态修了这么多年，如此还突破不了，就是真彻底斩断尘缘，怕也是没用啊。” 老家伙们的理由还是很充分的，本来他们与尘缘就没多少连结了，闭关潜心修了这么多年，不行就是不行。 谁有资格成就极道，其实还是能看出苗头的。 这就是非秦如清不可的意思了。 此前秦如清已经用闭关这个借口逃避了一段时间，这会是再也逃避不了去了，非得有个决断。 当夜秦如清回了家，连唐子凤逗她也不能使她开怀了。 唐子凤沉吟一会儿，说：“还是不愿告诉我什么事与你为难吗？” 想了想，又添一句：“跟我有关？” 秦如清抬起眼，竟然看起来有些委屈巴巴，她早就憋了好久了，这会终于憋不住，愤愤地说： “老家伙们翻遍古籍，找到了一个快速飞升的机会，就是修者通过斩断世俗尘缘的方法，与我因果牵连最深的……” 秦如清话还没说话，唐子凤就接着她后面道，“是我。” “与你尘世因果牵连最深的，现在是我。所以，他们是叫你杀我？”说完他还笑了笑，好像这个“与秦如清尘世牵连最深”的名号很是叫他满意。 秦如清没好气地推了他一下，“你还笑啊，我现在可相当于肩负着拯救全人界的重任，如此形势，我把你杀了好像才符合大义。” 唐子凤脸上的笑容未变，“清清若要追求大义，或是追求极道，将我杀了也没什么问题。” 秦如清沉默了。 唐子凤一直牵着秦如清的手，这会儿将她的五指拢在手心摩挲了一下，像是在用这停顿的时间组织措词。 过一会儿，他才抬眸，用一种很郑重又很柔软的眼神看着秦如清，说： “若是没遇到清清，唐子凤也不会变成现在的唐子凤。” “所以，若是杀了唐子凤能成就清清，唐子凤自然义无反顾。” 秦如清还是不吭声，唐子凤就自顾自唤出一柄剑。 用类似于“今天出门吗”的语气问秦如清，“用这柄剑行吗？” 还用这柄剑行吗……秦如清气得直接将试炼塔那柄剑召了出来，大声说： “你那破剑哪儿行，咱们杀夫证道，得用专门的剑呢！” 唐子凤的视线落到那柄细长的陌生的剑上，眼神动了动。凭他对器道的了解，这确然是一柄神兵，却带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味道。 不过，既是清清拿出来的，那就没问题。 唐子凤说：“好，就用这把专门的剑。” 秦如清眼神厉了厉，故意将剑抬起来，怼到唐子凤心口要害的位置。 “我这要是能飞升，岂不是大赚？杀个夫比杀低级兽族还容易呢。” 唐子凤只看着秦如清，一动不动，以此表达他坚定的态度。 空气安静下来，其实二人之间的气氛远没有他们聊天的那样轻松。 幻境中的一切是如此真实。现在横亘在他们面前就是整个人界的安危。 剑以出鞘，难道真能收手？ 秦如清的眼神也冷了下来，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气氛凝滞，有种一触即发的味道。 一道寒光晃过唐子凤的眼睛，寒光消逝的下一瞬，刺痛袭来。唐子凤缓缓垂眸，却发现剑尖刺穿的不是自己的心口，而是，肩胛骨。 这显然不是要害。仅凭这般，是杀不了他的。 唐子凤眉头皱了皱，轻和地提醒道：“清清，位置错了。” 还位置错了……秦如清破口大骂：“错你个头啊错错错！我再给你另一个肩膀头子捅上一剑！” 唐子凤直楞楞看着秦如清，眼眸发亮。秦如清没一剑给他捅了，他瞧着还十分欣喜。 秦如清不管他，开始骂骂咧咧：“小看谁呢不是！” “我秦如清飞升用得着这种低级的方式？” “要不怎么说走无情道注定没有好下场呢，将自己飞升成就大道的关键依托在这么一件荒谬的事上！怎么着，斩断尘缘……尘缘斩断了你就不是人是仙了，尘缘断了你那大道就纯粹了？” “开什么玩笑呢！”秦如清的小嘴一张一合，激情输出。 “要我说，这方式根本就不靠谱，真要成了，说明这成就的大道也不是什么高级货。” 唐子凤有些无措：“……清清。” 秦如清瞪他：“炼器这么聪明这些事还想不明白吗，还用得着杀你的方式俩成就我，我还需要你来成就？” “记住了，你唐子凤是我秦如清一手培养出来的肥肥羊，价值就是给我薅羊毛，嗯，还有陪着我。哦，要是能炼出来神器就把我的小莲花升级成神器。” “秦如清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你这神器都没炼出来就想死啦！门都没有！” 骂完他，秦如清视线偏了偏，这次的语气终于郑重一些。 “我秦如清的道不稀罕用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就算现在有人族的安危，我也认为，凭此道强行突破的境界，不足以拯救人族。” “就是将天说破，突破不了不就是自己不够强，又是怪尘缘又是怪家族，怪这怪那，这仙也别修了！” 秦如清最后一个字落下，灵台忽而一动。 冥冥之中她好像领悟了力量的真意。 一个人能力的极限，力量的极限，永恒的桎梏永远有且仅有她自己，而非其他。 在得出这个结论的下一秒，秦如清听到了盔甲的声音： “试炼者九四六，你已通过试炼塔的考验。” 通过考验……也就是说，她不仅仅完成了第六个任务，还通关了整个试炼塔。 画面开始扭曲，小唐的身影开始模糊。 秦如清心抽了一下，急忙朝唐子凤的方向看过去。他还是保持着全心注视着她的姿势，信任的，恒久的，有如磐石。 秦如清不知为何心落了地，对着唐子凤笑了笑，也不知道这传送的关头他能不能看见。 最后离开的时候，秦如清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还好是幻境，要是现实中，傻成这样，有哪个仙子愿意要你啊……” 第188章 获得奖励绝对之境，进运势规则之洞 秦如清重新回到试炼塔的时候， 盔甲已经在等着她了。 “试炼者九四六，恭喜你完成试炼塔的所有任务，现在可以离开了。”盔甲正式说了一遍。 秦如清仍有不可置信之感， 她指指自己， “这就结束了吗？” 想象中的试炼塔最后一关该是历经十八磨难，千辛万苦多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最后才惊险通关。 没想到，如此平和。 盔甲用默认表达了它的态度。 还真通关了！秦如清脑袋瓜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通关是不是就可以拿奖励了！ 她苍蝇搓手， 身体前倾，小声道：“大人上次说，通关试炼塔似乎有奖励可拿？……那什么，绝对之境？” 盔甲窟窿眼的鬼火闪了闪， “确实如此， 但是， 试炼者想要拿到最终奖励， 并不是通关即可。” 哦，就是说还有其他条件。 秦如清点头：“那，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盔甲：“请试炼者九四六对经历的六个任务进行分析和阐述。” 这是叫她做阅读理解的意思？ 想拿到最终奖励， 不是说题做对就行， 还得分析一下出题人为什么这样出，考点是什么？ 秦如清清清嗓子，阅读理解嘛， 考验胡扯的本事，这个她最擅长了。 于是开始作答， 一本正经道：“前两个试炼任务，针对的是试炼者的体质——也可以说， 考验的就是试炼者本身。” 第266节 “想要通过这两个试炼任务，就要求试炼者对实力拥有一往无前的渴望与决心，为此，哪怕违背道义，哪怕要承受超越身体极限的痛苦，也在所不惜。” 为了变强，哪怕会心虚、会愧疚，秦如清依然选择喝下烈焰虎妖王兽血。 为了变强，哪怕承受的痛苦远远超越身体极限，秦如清依然多坚持了两息。 秦如清说着自顾自点头，“而后面几个猎杀任务，我认为 可以归为一类，是一种层层递进的关系。” “第一个猎杀对象——隐藏在人族中的妖兽，与自己的恩人有亲密关系，已经为祸一方，恩人苦苦哀求，那么，此兽该不该杀，能不能杀？” “看似是恩人与兽，实际是公与私的选择——我最终选了公。倒不是因为公一定比私重要，只因若公无法保全，最终与私人相关的一切往往也难保。” “我若是因为恩人的两句哀求就放过那只兽，来日被同样的方式残害的，焉知不是我的恩人？” 这些倒还真不是秦如清胡诌的，当初在幻境中做出抉择的时候，秦如清就有想过这些问题。 如今不过是将心中所想照常答出来罢了。 “第二个猎杀对象，是救了自己，将自己带在身边长大，相处十年，亦师亦友亦亲人的存在，结果此人包藏祸心，对自己只有利用。此人该不该杀？能不能杀？” 甚至幻境为了影响她的抉择，还将这人幻化成了老祖的模样。 “我的答案是，以帮助之名，行伤害之事，此恩就不是恩！”秦如清掷地有声，“她既要取我性命，我便先将她杀了，此乃正常反击。若因为这种虚假的情谊将自身捆绑住，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三个猎杀对象。这个没什么好说的，大道之争，寸步不让，哪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密友。能立在巅峰的就那么几人，其下全都铺满了血泪。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是成王败寇，至于胜了谁败了谁，反倒不是那么重要了。” 平静地说完这些，秦如清突然笑了笑：“当然，上面我说的都是理想的决断，实际上人的行动常常会被感情所左右，所以我想，大人之前叫我吃的蓝色药丸就是帮助屏蔽感情，以推动理性决断的。” “药丸的效果很好，不过做最后一个任务时，我还是放弃了。因为我是人，是人就带有感情。我将感情屏蔽所做出的决定，可能也不是我真正的决定。” “最后一关，杀夫证道。按理说，任何阻挡在大道前面的东西都该毫不犹豫清除才对，所以我应该将我的“夫”、我的尘缘斩断。可后来我正视自己的内心，发现——所谓的阻碍归根结底都是自身的阻碍。” “成就不了大道就是自己不够强，其他一切外因都是由自身不够强所衍生出来的东西。” “杀夫证道根本就是个伪命题！我要是真这样做了，才是给自己的大道留下了一个致命缺口——因为自身无能为力，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杀夫的方法去证道了。”最后一句，秦如清语气轻飘飘的，带着明显的讽刺。 秦如清说完，抬眸看盔甲，声音清亮道：“大人，我说完了。”眼神充满期待。 怎么样，这个“阅读理解”可还行？可能达到获得奖励的资格？ 盔甲没有说话，而与盔甲连接的仙墓深处却响起了一声爆笑。 “哈哈，我就说，这孩子对我胃口！” 说话的是一位看不清面容的大能。她似乎穿着形制古老的裙制道袍，青丝自然垂落，赤足悬空，明明带着一股明显的属于女性的柔美气质，却又凌厉璀璨地叫人无法直视。 她目光所过之处会掀起飓风，大笑的声音会引起空间剧烈震荡。 一声叹息响起，“月冥，你若满意，就将那个奖励给她。不给也无妨，想她自己也能悟出……快快决断，传承路要开始了。” 说话的是仙墓深处最大的两个光团，其他被唤醒的神魂皆敬仰地望着这个方向，姿态恭敬。 “切，浮生，都睡了那么多年岁了，没想到你醒来还是如此无趣。”被称为月冥的古老存在嘀咕了两句，仙墓逐渐安静下来。 试炼塔，也就是玄冥规则之洞中，秦如清竖着耳朵等了许久也没得到回音。 心说难不成这次阅读理解没得高分？我理解偏差了？ 按理说不应该啊。 秦如清这厢纳闷，忽而听到盔甲开口的声音，竟是直接响在脑中的：“你已得到试炼塔的最终通关奖励，绝对之境，现在可以离开了。” 秦如清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玄冥规则之洞外，试炼塔的一切像是已经成为过去。 “已经得到了绝对之境……”秦如清疑惑地体悟了一番，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不会是搞虚假宣传吧，没什么神奇感受啊……” 说完秦如清就摇头，“传承试炼是什么级别的东西，背后的大人物犯不着在这种事上诓我。现在感觉不着，说明就是没用到它的时候……而且，绝对之境，经过前头的试炼，其实我已经有点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了。” 秦如清离开一个规则之洞，照例看了一下排行榜，然后大松一口气，这次可能是第五翎羽先出来的缘故，她的名字终于没被搞什么乱七八糟的特效。 出来了，名字就简单地从排行榜上划去。 秦如清放心了。 次次都被搞特效，那些天骄们就算再看不起人也难免心中警惕。如今这样最好，他们可能只会觉得她在各个规则之洞来回窜有些奇怪，但不一定会往她实力方面想。 “说起来，这个传承选拔我以为是叫我们这些被选中的年轻人相互竞争，也就是优中选优，天骄争霸的意思，却没成想，这么多个规则之洞下来，反而是培养人才的意味居多，更像是一种秘境类的修炼宝地。” 秦如清砸砸嘴，“亏我前头那么兴奋，还想着大干一场，如今看着，在规则之洞是没这个机会跟他们碰上了。也不知道这整个选拔都是如此，还是仅仅只有规则之洞一关这样。” 摇头，秦如清不再费功夫想这些。 “还剩最后两个，一股作气弄完吧。我看其他人也陆续从规则之洞出来了，别到时候我最晚最迟，那就不美了。” 就像是为了印证这个规则之洞其实也是有时间限制的，秦如清刚说完没多久，仙墓深处竟然又有光影浮现。 那是一种温和又浩瀚的能量波动。所有人的目光皆朝能量的方向投过去。 深处的存在道：“规则之洞还有最后三天的开启时间，三天后，规则之洞将会关闭，尚未通过规则选拔的人将会被传送出仙墓。” 被传送出仙墓，这不就是淘汰的意思。 秦如清立马警醒起来：青莲道统的要求是要我通关所有的规则之洞，那三天后，剩下两个要是没完成，是不是也会被算作通关失败，然后被传送出去。 那可不行！ 最难的源生和玄冥我都过了，剩下两个就是一鼓作气的事。 秦如清终于不敢耽搁，目光在象征运势和天机道统的规则之洞转了一圈，选了运势。 天机是佛子进的地方，有点神叨叨的，秦如清暂且弄不明白。还是选运势吧，虽然她非……但霉运也是运嘛！ 话虽如此说，秦如清进运势规则之洞却是最紧张的。 没办法，就跟你不能要求一个非洲酋长在抽卡的时候不紧张是一个道理。 运势规则之洞十分安静，秦如清暂且也没感觉到什么跟运势有关的规则之力——额，也可能单纯就是她，感觉不到…… 在里面逛了一圈，秦如清突然看见一位眼熟的身影。 眸光一亮，在这种情况下看见熟人就是好，秦如清挥手：“嘿，芮家主！” 是的，前头那人不是小粉花是谁。 这位粉花家主依然是一身人畜无害的装扮，耳边簪一朵粉花，配合上无辜小白的眼神。 秦如清原本兴奋地想过去跟老朋友汇合，走到一半的时候却忽然停住。 像是察觉了什么不对劲，秦如清皱皱眉，手指掐诀后在眼前一抹，跟着就呼吸一滞。 在她看来，小粉花现在不说身处于刀山火海也差不了多少了。 她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瞬间跌入万道尖针竖立的矩阵；往后退一步，上方悬浮着一个能将她顷刻压成肉泥的巨石；往左，一个趴伏的洪荒巨兽正张着大嘴，头往前伸一截就是“羊入兽口”；往右，闪烁着鬼火的高级残魂正饥渴地盯着小粉花这具鲜活的肉身。 而小粉花，不多不少，不偏不倚，就正正好处在安全的夹缝之中。 秦如清心说，小粉花这运气还真不赖嘛。刚想开腔提醒她，沉思的小粉花迈开右腿，像是打算前进了。 秦如清眼瞳睁圆，瞬间尔康手，想要喊一句：“那儿不能走——！” 结果小粉花抬起一半的步子又停住，在空中微妙地调整了一下角度后，再次精准地踩在了一个安全夹缝中。 秦如清抽嘴角：……这也行？ 小粉花好像终于看见了秦如清，哎了一声后朝秦如清的方向热情挥手：“如清仙子！你怎么也在这啊！” 秦如清：“……巧了不是。” 秦如清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还是忍不住问：“你在这，闯关呢？哈哈……遇到危险没有？” 小粉花自在地说：“没有啊，感觉这个洞很安全很适合我呢。” 秦如清：“……那你刚刚闭着眼睛，是干嘛？” 小粉花哦一声：“我在感受命运的指引，它叫我往哪儿走我就往哪儿走。哦，说简单点就是领悟规则。” 所以，这洞里还真有规则？ 果真是我等触摸不到的东西是吗？ 秦如清不知该作何评价，原本想提醒的“前方有危险”在此情此景下显得如此多余，最终只能尴尬地牵牵嘴角，道： “那……那你先，悟着？” 小粉花：“哎！” 秦如清狼狈地逃离了小粉花所呆的区域。等走远了，才捏捏脸上的表情，强自让自己恢复了镇定。 秦如清震声：“红眼病什么的，完全没有！咱们不能用自己的短处跟别人的长处去比较——这个不能比的！” “嗯，只需要想接下来该怎么通过这里即可。” 秦如清又在这个运势规则之洞内转了一圈，没有感受到任何。就像是这个洞无视了她。 想了想，秦如清咬牙坐了下来：开始立地抽奖。 ——她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第189章 规则之洞终结，传承路开启！ 秦如清现在身上共有五次抽奖机会。属于离十连还很远， 但是单抽又能实实在在抽个几下的数字。 原本还想等归墟结束之后看能不能攒到十连，如今看着，倒不如现在用了。 秦如清人狠话不多， 直接开抽。 她希望能出货一个跟规则相关的东西， 最好是类似于万物生领域，但功能上又跟万物生有区别， 如果能偏攻击向就最好了。 这样跟万物生搭配使用，效果岂不是无敌…… 秦如清想法已经不能说是异想天开，完全就是离谱的程度。现实很快扇了她一个耳光。 她第一抽什么也没抽出来。 秦如清瞬间从美梦中惊醒， 重重用鼻音嗯了一声，高喊： “系统，你出bug了吧，我明明用了抽奖机会， 怎么什么都没抽出来！” 系统也有点惊奇：“额， 有那么几万分之一的几率， 即便使用了抽奖机会， 也还是可能会抽到空包，也就是，什么也没有……你现在这情况， 应该就属于抽到空包了。” 第267节 系统说完就是一阵可怕的安静。 秦如清像站不稳， 晃了晃之后用手捂住胸口，深吸了一口气后，她沉声问：“我再问你个问题， 抽到空包和出金，哪个概率更大！” 何必要自我伤害？ 系统有时候不理解人类。 它还是回答了：“……理论上是出金更高， 空包是最为少见的，因为就算手气不佳， 也至少会出个灰色物品。” 就是说她连灰色物品都抽不到是吧。 秦如清已经心梗得说不出来话了。 虽然她在运势规则中之洞抽奖就是抱着以毒攻毒的想法，可也没想到能毒成这样。 系统安慰秦如清：“至少你已经出过好几回金了，偶尔空包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秦如清重重哼了一声，化心疼为愤怒，道：“再来，我还就不信了，大非之后必有大欧！” 她眼也不眨地将剩下四抽全部用掉。 然而可能今天真的是霉运当头，剩下四抽中，最高也就只开出来一个红色物品。 秦如清：囧！ 系统：“……其实也没那么差，算是正常水平——你的正常水平。” 秦如清本来是一个哭丧脸，忽然眉梢抽动了一下，哭丧脸变为怪异。 系统以为她打击太大：“你没事吧？” 秦如清：“我好像感受到这个洞里面的规则了——还真特么是霉运——我通过了！” 她的身上冒出一种莹润的光，显示她现在已经可以离开运势规则之洞。 “而且，我好像还得到了一个通关奖励——霉运当头，意思是，我要是跟别人打架，有概率可以给别人施加一个霉运buff，假如别人中了，大约可以触发“打架头上落鸟屎”“突然剑折了”“脚一滑栽了个跟头”这样的随机霉运buff。” 系统听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只评价了一句：“那，还挺好的？” 秦如清突然撑膝站起来，轻快地说：“虽然抽奖非了，但至少在别的方面给了我补偿——这个霉运当头，我看就很不错嘛！” 要真能在战斗中触发，那乐子可就大了。 秦如清忽然对霉运释然。正如她之前说的，霉运也是运，用好了一样能制敌。 秦如清离开运势规则之洞的时候又遇到了小粉花，她还在那儿感悟“命运的指引”，叫秦如清看得是一脸殷羡。 小粉花倒是疑惑：“如清仙子，你怎么往回走？” 秦如清昂一声：“我过了，这就走了，你加油！” 小粉花不明所以，露出敬佩的眼神：“真不愧是如清仙子啊，这就过了？” 秦如清有些讪讪，没好意思说是自己通过究极的霉运取了个巧，摆手搪塞过去，加快步伐出去了。 走到外面，秦如清忽而畅快起来：“嘿，又没人看见我是怎么过的运势规则之洞，外人只会以为我厉害罢了——嗯，事实也是如此。” 后面突然传来一声嗤笑。 秦如清收了笑脸，转身。第五翎羽背后站在她后面，显然听到了她刚才那句。 秦如清脸不红心不跳地哟了一声，“署长大人也出来了，怎么样，前几关有遇到困难吗，到现在也没和署长遇上，清清甚是遗憾呢！” 第五翎羽笑睨着她。这确然是一副妖孽的好面容，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 他道：“不急，总有机会的。” 说完进了秦如清刚刚才出来的运势。他确实完完全全与秦如清错开了。 秦如清看着人消失，重重切了一声，随后大摇大摆地进了最后一个规则之洞。 天机规则之洞中，慧能佛子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秦如清平静道：“如清仙子来了。” 西域的和尚们（佛子），秦如清只在百族大会上和光源打过交道，这位倒是没接触过。不过他名声却很不小，听说乃是天生佛子，生来就带慧根，想来比光源更加厉害，不然不能被选入这次传承竞选。 秦如清揖了个礼，“佛子好。你认得我？” 慧能微微一笑：“光源跟我提起过你，他对如清仙子赞不绝口。如今亲见，才知光源所言非虚，如清仙子果然叫人见之忘俗。” 在慧能的视线中，这个规则之洞几乎与秦如清融为一体，仿佛秦如清便是这规则之洞的一部分。 如此，可不是见之忘俗。 秦如清不懂慧能的意思，还以为这是单纯的商业互吹。被这么当头夸了一顿，秦如清惊喜之外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们佛修夸人都这么真情实感嘛，好羞涩哦。 秦如清与慧能很快告别。她在这最神秘的代表天级道统的规则之洞内转悠，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她感觉挺悠闲自在，却没有接收到这个规则之洞的任何指引。 难不成是叫我自己考察发现？ 秦如清以为这洞里是有什么细节她没发现，正打算多转几圈，一阵风拂来，她被轻柔传了出去。 这阵风好像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头后说，孩子，走吧，你不需要在这里。 秦如清更迷惑了，“直接把我传出去是什么意思？是我跟这个道统很不匹配，因此连考验都不需要吗？” 结果秦如清一打开排行榜，发现她名字闪了一下后正常消失——根据她之前的经验，这好像是通过的意思。 直接通关？ 秦如清云里雾里地回到了一开始的青莲规则之洞。 她所有规则之洞都跑了一遍，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个青莲道统的传承要求。如今这个要求总算是做到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新考验在等着自己。 如果还有，而且是跟之前的要求同级别的，那时间上她可能真的来不及。 因为之前青莲规则之洞中有大能现身，如今重回这里，秦如清也一点不敢造次，规规矩矩行了礼后对空道： “前辈，晚辈已经通关所有规则之洞，不知可否达到青莲传承的要求？晚辈接下来还需要做些什么？” 秦如清说完就屏息细听，等了一会儿，才听到直接响在脑中的声音。 “无需再做。青莲的考验便是通关所有规则之洞，你既已完成考验，便象征青莲规则之洞，也通过了。” 咦？青莲的考验就是通关前几个？这考验形式挺特殊嘛。 秦如清在心里惊奇了一会儿，倒是松了一口气。 连番在各个规则之洞中轮转，经历各种考验，秦如清不说累，精神确然是有点紧张的。如今终于通过，她心里的那颗大石总算能暂且放一放。 秦如清的名字最终固定在了青莲道统的下面，就好像她转了一圈重新回到了原点——之前所见皆是历练，历练的一切终究还是反馈到她真正的道途上。 秦如清这次直接被传送到了祭坛外面。而外面，已经站着许多人了。 目光在人群中搜索，果然发现了三姐启荣他们的身影，唐子凤当然也在。 秦如清刚想挥手喊一声，唐子凤的目光就像有感应似的直接移过来，二人视线遥遥一碰。 秦如清竟然下意识缩瑟了一下头，避开了唐子凤的注视—— 天爷，她是真没办法，在幻境中跟小唐做了几十年的“道侣”，如今现生见到真人，幻境里的场景就不受控制的往她脑里钻，这叫她怎么不尴尬！ 目光避开后又反应过来这样不好，恐怕会让小唐误会，又强自抬起头，扯开一个僵硬的笑脸。 唐子凤的表情倒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眼眸微沉，叫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陆薇他们也发现了秦如清，热情地挥起手，一边往这边走。 南岭小分队终于重新汇合。 陆薇牵起秦如清的手，“小五可好？” 凑近一点，小声说：“我看见你的名字在各个规则之洞来回变。我们出来后又听见这些人议论纷纷，说你可能是失败了……我知道不会，可还是难免担心。” 秦如清比了个ok，小分队的成员都知道这个手势的意思，“我可好着呢，他们爱怎么猜就怎么猜去吧。” 如今祭坛中已经站着很多通关的人，人多嘴杂，因此秦如清并未将话说得太明白。 启荣眼神精彩地说：“妹妹，是不是你所有的都……” 秦如清嘿嘿一声，眨了下眼睛，算是默认了。 秦如清感觉到身上有道视线，知道避无可避，才扭过头，抬起小臂，“嘿，小唐，我看排行榜你出来的挺晚啊，按理说你通关应该不需要那么长时间吧！” 避免尴尬的好方法就是主动找话题。 唐子凤嗯一声，轻声说：“因为清清没出来，我就在里面多呆了会儿。” 秦如清脸上的笑容一僵，跟着就忍不住在心里直呼救命。 救命！——现实小唐跟幻境小唐，讲话的语气说话的神态，竟然一模一样！ 根本区分不了一点！ 更要命的是，她心理上一点甚至也不觉得小唐这样做有什么问题——等她不是应该的吗，幻境小唐还有事没事给她洗手做汤羹呢，超温柔体贴的！如今不过是等等罢了。 秦如清陷入了自我意识的究极拉扯中。 好在她似乎是最后出来的一批天骄，她出来后不久，祭坛周围的环境就发生了变化。原本祭台外是有一道金色结界的，如今结界竟然消散了。 横亘在眼前的是一条白茫茫的路，除此之外，仙墓深处也光芒大绽，六种不同颜色的光柱拔天而起。 浩瀚的声音响起：“传承路开启！” “来。” 来？传承路？看这条路的方向，是叫他们往仙墓深处去的意思吧？难道要开始接受真正的传承了！ 祭坛上的天骄虽然都耐得住性子，没有发出任何异响，可瞳孔中投射的激动还是暴露了情绪。 深处的声音说完这句，便再没有任何指示。 有交好的世家天骄相互对了个眼神，路已在眼前，深处的声音叫他们“来”，如此，此时不“来”，更待何时！ 一瞬间，所有的天骄像是说好了似的，他们不动声色，却又行动力惊人，竟然在相差不大的几息内全部从祭坛飞跃到了那条白茫茫的路上。 刹时，传承路上亮起了五颜六色的光。 这些踏上传承路的世家选手身上竟然绽出不同颜色的光芒！ 他们看着自己身上亮起的光，又看看仙墓深处的六道光柱，很容易得出一个讯息： “不同颜色的光对应不同的道统传承。” 第268节 “要往对应颜色的光柱方向走！” 人群中不知是谁这么说了一句。 可很快有人小声回应，“那，她又该怎么走？”指向了秦如清。 秦如清，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四域第一女仙，永远是人群中最亮眼的崽。 ——她的身上，同时闪起了六彩的光芒！ 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注来的视线，秦如清提提裙摆，很真诚抿嘴微笑道： “抱一丝哈，闪到你们了。” 众人：……？ 第190章 传承路上的混战 “抱一丝哈， 闪到你们了。” 秦如清顶着最美丽的面孔说着最讨打的话。 此话一出，陆薇忍不住勾唇笑了笑；启荣立马捂嘴，噗嗤声却从指缝中溢出；唐子凤的目光依然专注笼罩在秦如清身上， 冷淡清俊的面孔却也难免露出一丝笑意。 其他的世家天骄却忍不住一抽嘴角。 你是真敢说啊！在座的各位能走到这儿的， 谁不是被家里精心教养，身上至少怀着几种绝技， 当着咱们的面儿说这种话，是真不怕被打？ 大美女明樱本来还没看到秦如清，这会儿是想不注意到也不行了。 她咕哝一句， “花孔雀，走到哪儿都不得安生……”就是叫人忍不住将视线放到她身上。 恰在这时候秦如清跟明樱看了个正着。明樱顿了顿，冲秦如清做了个鬼脸。 风明月一直抱胸立于最前端，她个子纤长高挑， 气质又冷淡锋利， 是仙品风氏精心培养的明珠， 即便是在这些世家精英中， 也是处于最顶级的那一拨。 因此，没有人敢与她并立，见她在此都避让了一些距离， 以示尊敬。 风明月的眼角余光扫过秦如清的方向， 看见她身上均匀闪耀的六种光芒，眸中浮现一缕深思。 真正拥有顶级视野的人不会小看任何人。 因为站得高，看得远， 目之所见便一览无余。 风明月就对秦如清有种奇异的感触——她本不应该将秦如清看在眼中，这不是小看轻视， 而是秦如清目前与她并无瓜葛，秦如清身上也没什么能引起她兴趣的地方。可怪异的是， 她却又偏偏在有意无意地关注她。 ……就好像，她的身体本能已经超越了意识，主动去在意这个人。 风明月不会忽视这种身体本能。顶级天骄与普通天骄的差别往往就体现在这种本能上，它近似直觉又高于直觉，更像是一种对命运或天道的直接体悟。 风明月相信她的本能。 到目前为止，能让她有这种感觉的只有三人——路之遥，第五翎羽，如今新出现的一个，就是秦如清。 甚至连第五家的少族长，都未给她这么强烈的感受。 看着那六道光柱，又想起之前秦如清在各个规则之洞来回轮转的现象，风明月淡定推导出了一个结论： 秦如清应该是通关了所有规则之洞。 换句话说——她所有的道统传承都有竞选的资格。 ……不过，这与她也没什么干系。 就算秦如清要来与她竞争玄冥道统，她也不惧。 风明月淡然收回目光，脚尖点地，第一个朝仙墓深处掠去。 她的动作像是无形中打响了一个信号，其他人对视一眼，开始纷纷行动起来。 传承近在眼前，这个关头，很可能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决不可掉以轻心。 看着其他人行动，启荣有些站不住了，“妹妹，咱们是不是也该走了。” 秦如清点头，却又说不急，“若传承的竞选只是先到先得，那也未免太儿戏了。先往前走吧，保持一个适中的位置，看看情况再说。” 确然如此，陆薇看周边的情况，有些人很快掠没了影，有些人却如同闲庭漫步，目光却很警惕，显然是在观察周边情况。 传承路上出现了一种混乱中又保持着一种微妙秩序的氛围。 南岭小分队并未分散，大约试探性地往前走了百步，异变陡生。 秦如清和唐子凤同时说：“小心！” 在他们视线中，一道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们的命脉袭来。刚转身躲开，利刃却直接转了个弯，依然对着他们的要害，速度不减，攻势不减。 这很不正常！ 正常武器袭击是不会转弯的，就算配合精妙的手法，能让武器拥有追踪的功能，却难免在方向的转变和时间的延续中消耗能量，导致武器威力变弱。 可刚刚朝他们袭来的武器，却完全不合常理，仿佛被人刻意操控，只单凭躲闪完全无法摆脱追踪。 唐子凤眉眼冷静，道：“武器上有规则之力的味道。” 秦如清显然也跟他想一块儿去了，“这并非正常武器，而是以金属性规则之力幻化出来的幻象——用规则之力抵挡！” 二人对视一眼，指尖冒出一道金光，金光同时化为利刃，与空中追击他们的匕首狠狠对碰到一起。 一声尖锐的“锃”响！ 武器消散，危机解除。 一切发生得很快，陆薇和启荣迷惑地看着秦如清和唐子凤的动作，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五，你们是，遇到什么了吗？”陆薇迟疑地问。 就算她们反应再慢，危机发生时也该有所察觉，却为何什么都看不见。 秦如清看见了陆薇启荣眼中的茫然之色，也惊异道：“你们看不见匕首？” 看见他们点头，秦如清沉吟了一会儿，说：“刚刚那个，应该是金属性规则之洞的考验，只有我和唐子凤，这样通关过金属性规则之洞的人才能看见。” 唐子凤点头，提醒道：“注意，这种考验大约是用规划幻化出来，普通的手段无法抵挡，须得同样用规则化解。” “哎呀，说简单点，就是前头进规则之洞是让你领悟规则，现在就到了实际考验你们成果应用的时候了。你们俩一会儿应该也会碰上。”秦如清接着后面补充。 陆薇点头，正要说话，却忽而神色变了变。 在其他人的视线中，陆薇好像凭空做了一套闪避的动作，不多久，她停了下来，额前出了一层薄汗。 看着大家询问的目光，陆薇解释：“我也遇到了你们说的考验了，确实是用规则幻化出来的。” 秦如清却指指自己，“三姐，我能看见哎。” 启荣啊了一声，“那这么说，通关过同种规则之洞的人，能相互看见对方的考验？” 秦如清很有深意地微笑，“我不仅能看见，我刚刚甚至感觉到，我能动手提供帮助——或者破坏。” 破坏两个字加了重音。 陆薇沉吟：“这个传承路，似乎在鼓励我们打架。恐怕到了后面，越是竞争同类传承的人，打得越凶。” 秦如清一边示意小分队往前继续走，一边道：“不错，正合我意。” 怪不得之前在规则之洞里她都见不着什么人，见到了似乎也没有打架的机会。这叫准备好了大干一场的秦如清难免失望。 如今正式踏上了传承路，秦如清才明白过来，规则之洞好像就是让你单纯学习，学习完了，到了考验成果的时候，才开始疯狂鼓励你同行竞争。 秦如清点评：“也行，该学的习，该打的架，一个没落。挺好。” 果然，传承路越往里走，弥漫的硝烟就越浓郁。 打架……实在在所难免。 今儿能踏上这条路的谁不是天骄中的天骄，如今切实的传承之争，往小了说关系到自身道统的追求，往大了说影响的就是人界的未来，谁不是在卯着劲儿往前冲。 结果传承路上看见你的竞争对手陷入了麻烦，有些自顾不暇，你正好遇见，甚至就站他背后——这能忍住不出手？ 怎么的都得掏上一下——哪怕掏了就跑呢。 传承路进入了混战期。 真正的生死决斗虽未发生，但给竞争对手搞破坏的行为却是一抓一大把。 南岭小分队所有人现在都经历了一重考验，因为是四个人一起走的，加上闪着六彩光的秦如清实在叫人眼瞎，一时倒没人敢上来搞破坏。 但秦如清还是皱眉，看着启荣躲过了一轮规则的袭击，撑着膝盖喘气时，她道： “我们还是分开走吧。” “我发现跟我走在一起，你们受到考验的程度也会加倍。而且我现在瞧着这个倍数有越来越大的趋势——传承路应该不鼓励我们结伴而行。”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这个现象，他们刚刚也有所察觉。 秦如清以为自己要费口舌劝说一下，跟她走一块真的不好。结果三姐竟然主动开口： “好！那就分开！” 秦如清露出惊讶的眼神，陆薇却微笑，轻轻地说：“总不能一直让你拉着我们，有些路，总是要自己走的呀！” 妈耶，三姐好温柔，好想贴贴！ 启荣这时候也露出中二男子的气概，拍胸脯道：“妹妹你就放心吧，我们自己走。” “而且，”嘿嘿了一声，“跟你走一块也着实费劲。” 秦如清呲牙，朝启荣举了举拳头。这时候唐子凤看向秦如清，认真道：“我会尽快通过传承考验。” 然后出来帮你。 秦如清的心扑棱乱跳了一下，脑中不合时宜地闪过一些画面。一边心里欢喜，一边又感觉错乱。 头倒是不忘记点，“好好好，等你。” 她最终严肃起来：“事关道统传承，必须寸步不让！” 心里有些在意幻境中三姐最终主动让她去杀的画面，这确实是三姐能做出来的事。 她性格十分要强，绝不缺乏竞争精神，但是若遇到像秦如清或是其他她在意的亲人，就会做出相让的行为——温柔是三姐性格底色。 几人对了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薇微笑，纤细的手指从容夹出三枚丹丸，给秦如清启荣唐子凤一人分了一颗，道：“关键时刻保命用。” 第269节 最终看向秦如清，语气轻和：“我们终点见。” 终点见？ 南岭小分队的成员各自成长，最终在终点汇合？ 这一瞬间秦如清漫涌上来一股奇妙的感受，这一辈子，她真的拥有一种很坚实可贵的陪伴！ 一直有人与她同行！ 当她真切地做到了不需要有人倚靠时，忠诚的倚靠却如影随形。 秦如清感到安定、坚实——快乐！ 她的脑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叫人振奋的词，她脱口而出： “不！我更喜欢顶峰相见！” 南岭小分队，要，顶峰相见！ 第191章 两位道尊的对话，与方泽君初碰面 时间往前拨一点， 彼时，仙墓深处的六道光柱还未出现。 坐在莲花座上的浮生睁开双眸，眼神慈悲无波。他像是对空道：“传承路即将开启， 该唤醒他们了。” 月冥跟着睁开眼睛， 眼眸竟然有剑影闪过。那是实质的杀气。这也是常人无法直视月冥道尊的原因。 月冥懒洋洋地说：“唤醒，说不定魂早散了呢，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 虽这么说，身体却站直了。 “对了，我给了那孩子绝对之境。她通关之后我故意不做表态， 她果然憋不住问我之前说的奖励如何没有兑现。” 浮生叹一口气：“你活了那么多年岁，竟与一个孩子玩起来了。” 试炼塔的盔甲一开始没有意识，后面就是月冥投身进去的了。那孩子敢大着胆子开口，根本原因还是不知道盔甲背后是一尊怎样的存在。 月冥牵了牵唇， “因为无聊， 因为有趣， 因为乐子。” 意思就是， 因为她无聊，因为秦如清有趣，所以给自己找乐子。 浮生摇摇头：“开始吧。” 这两位被称为道尊的存在不知施了什么术法， 一阵浩瀚的波纹震荡开， 并伴随着一句“醒来” 很神奇，像给仙墓施了一场春雨，原本沉寂无声的仙墓竟然有了“苏醒”的迹象。 暗淡的碑墓莹润出光泽， 最后变得焕然一新； 遥远的府邸灰尘震开，发出厚重的嘎吱声； 浮空静默， 没有一丝生命迹象的灰色魂球，开始缓慢移动， 最终凝聚成一个个穿着长袍的人形； 像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仙墓各处开始亮起一个个光点。每个光点都是一个人形魂体，魂体朝仙墓深处最大的两个光团揖礼。 能有资格走到浮生与月冥跟前的，只有寥寥不超过一双手的人。 他们保持着叩拜的姿势，敬候道尊指示。 浮生幻化出的虚影明明灭灭，浩瀚威严。 虚影道：“人族浩劫将至，传承选拔开启。到了你们为人族贡献最后一丝力量的时候了。” 没有人为“贡献力量”这几个字动容，因为这观念早已深植他们的脑中。 这些人只惊异一件事—— “浩劫将至？道尊，难不成如今壁垒已经破了？” 浮生虚影看不出神情，声音更是听不出情绪，像只是平铺直叙地陈述。 “没有，但也快了。壁垒一旦破灭，便是人族的大劫之日，本尊已决定启用归墟的力量，唤醒你们，是为了叫你们挑选合适的人族天骄，授予他们传承，叫他们尽快成长起来。” “已决定启用归墟的力量！”——这些被唤醒的上古大能心神巨震！ 因为归墟就是人兽壁垒最强的一道防线，他们这些残魂能留存至今，也是因为归墟结界的作用。 一旦归墟的力量被动用，结界必然削弱。 道尊敢如此做，就说明人族已经到了真正的生死存亡之际！ “我们人族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么？” “此代人族力量如何？” “难不成连我们都不如？” 而这些问题，道尊虚影已经没有再回答。 其后便是传承路开启，六道光柱出现。其中，被唤醒的上古大能占了三道光柱，浮生道尊与月冥道尊各占一道，还剩最后一道…… 月冥问浮生：“道祖并未留下具体的传承，甚至连手札都没有，你要给选青莲的那俩孩子传什么？” 浮生叹一口气，“便由我来支撑第六道传承光柱。” 说白了就是，既然没有真货，就搞个假的充充数。 月冥睨他：“你想忽悠那个秦姓孩子继承你的道统？” 浮生却摇头：“不，我更希望她去第六域。” 道祖是没有留下具体传承，但也并非全然没有一点线索。 而那唯一的线索，便在第六域。 * 守在仙墓外面的人当然也察觉了仙墓明显的异变。 前头剧烈的能量波动，到后面那六道高远的光柱，种种迹象都表明里面的传承选拔应该是有了新的进展。 “是不是选拔结束了？出结果了？” “看着不太像，这种选拔能是一轮就结束的？可能是进入下一个阶段了。” “如此，排行榜会不会给个第一轮的结果？” 有了结果，也好叫他们宽宽心。 人族高层们满怀希冀地等着，还真叫他们等出了排行榜的变化。 第五族长先是着紧地看了下第五有林的状况。他虽很信任第五有林，却也难免觉得有林在源生规则之洞里面待的时间过于长了，难保是出了什么意外。 看着第五有林后面紧跟着的“已通过”字样，第五族长才松了一口气，这才余力查看他人。 第二个被第五族长重点考察的自然是第五翎羽。 若说这次传承试炼有两个最特殊的人，叫人摸不着头脑，除了那个一向惊人的秦如清，就属第五家的翎羽了。 他和秦如清有个共同点，都选了青莲道统，也都在选完青莲道统之后出现了在各大规则之洞来回轮转的现象。很难不叫人往一处想。 当时第五盛就猜这种奇怪异象恐怕跟青莲道统的要求有关。 如果青莲的要求是试炼者需要在各个规则之洞都走一遭，那么每个规则之洞通关的结果就很重要了。 第五盛仔细查看着第五翎羽的名字，先是眉头舒展，暗暗点头，看到某一项时却停住了目光。 翎羽，五行规则之洞竟然没通过？！ 这是为何，他明明连最难的玄冥都通过了，甚至还是第一个过关的，怎地却折在了最基础的五行上？ 第五盛百思不得其解。 不归疑惑归疑惑，六个规则之洞通关了五个，已十分傲人的成绩，叫第五盛来说，就算是风家风明月来，也不一定能做到。 这难免叫第五盛这个做族长的，生出点第五家后继有人的欣慰感。 只是这欣慰没欣慰多久，又很快夭折——快乐总是很脆弱，尤其是当比较产生的时候。 第五盛看到了秦如清。 她竟然六个规则之洞全都通关了！ 何等妖人！ 第五盛惊得胡子都撅了撅。 他认为自己已经很高看这个秦姓种子，不然，当初翎羽像他举荐，申请将她带来蓬莱培养时，他也不会同意。 可高看归高看，第五盛终究也没高看到，认为秦如清能强过自家孩子的地步。 第五盛心里有些发颤，神情却逐渐严肃起来。 若秦如清真的由他想得那般……他恐怕要调整自己的态度了。 排行榜就挂在外面的结界上，当然不止第五盛能看到。 秦如清能通关所有规则之洞的事，震撼的又何止是第五盛一人。 连之前夸过秦如清的风琴雪，这会儿也露沉吟之色。 她之前夸秦如清可不是当真有多看好她，只不过是借着秦如清刺第五盛那老儿罢了。 当初嘲讽第五家“被家雀啄眼”，如今看着，可能家雀不是家雀，而是一只欲要展翅，翱翔九空的雏凤了。 至于方家长老，看见秦如清三个字后面跟着的一排已通过，更是觉得心惊肉跳。 原本方家还计划让方泽君在归墟中对秦如清出手，最好能无声结果掉，如今看这情形，哪怕是对方泽君十分信任的方家长老，也忍不住开始动摇—— 一个能通关六个规则之洞的妖孽，泽君真能打过吗？ 为何明明秦家已经被他们踩在脚下，却还能冒出这样一个人物，重新崛起，难道当真是气数未尽？ 方家长老竟生出一种被命运捉弄的无力感。 可很快，方家长老就意识到，若真被命运捉弄，便远不止无力，而是一种被扼住咽喉的无力。 规则之洞的考验结束后，排行榜像水波一样抹去了上面所有人的名字，只留下了道统。 如今，玄冥道统下面，正缓缓列出一个个比斗名单。方家长老就眼睁睁看着，他家泽君，竟跟那秦家妖孽对上了。 方泽君/秦如清。 第270节 方长老差点撅过去，他之前是想泽君早早将秦如清结果，可不代表现在也想啊！ 如今此战，谁胜谁负，他是真无法预测啊！ * 秦如清看着对面容色艳丽的女子。 她着一身利落的黑红劲装，皮肤凝白，眼尾狭长上挑，眼距有些宽，用现代化说就是鲶鱼系长相，可冷可艳。 正是方家方泽君。 她跟方泽君对上当然不是偶然，而是秦如清主动招惹的。 南岭小分队就地分开之后，秦如清单独往前走，六道光柱，她小鸡啄米似的，挑了个源生和玄冥的中间夹道。 也没什么特别原因，单纯就是人多，出名的天才多，方便她搞事、凑热闹：d 然后十分不巧的（凑巧），秦如清就看见了方泽君。她正在对抗传承路上规则之力幻化出来的强势攻击。 传承路越往里走，规则之力的攻击越强。 本来么，方泽君遇到攻击，选择其他道统的人是看不见的，能看见的，估计也不会主动招惹这位。 可偏偏看见这场景的是秦如清。 她看见方泽君忙忙碌碌地左右躲闪，各种规则是一个没打着，她这个着急啊……恰好看见方泽君怼着她的方向露出空门，秦如清一个没忍住，搓了个加强版爆炸小火莲过去。 方泽君当然感觉到了，但是两头夹击是事实，那关头，她最多只能躲过一个方向的攻击。 这女人也是个有脾气的，宁愿挨上传承路的规则攻击一下，也要吃力地躲了秦如清的攻击。 这不，呕了口血，看着秦如清的目光像要剐了她。 秦如清哎呦了一声，“本来想帮你的，没想到我这手一抖，打歪了！” “泽君仙子，真对不——”住了。 住字还没说出口，一道剑影擦着秦如清的脸就飞过来，秦如清歪了歪头，冷光闪过，一撮发丝当着她的面儿缓缓飞落。 秦如清啧了一声。 这位，可真是个人狠话不多的酷姐啊。 第192章 秦如清vs方泽君 方泽君第一次跟秦如清正面接触， 就觉得她很讨厌。 这个讨厌是已经刨除掉了二人家族的恩怨，刨除掉了一些额外的偏见与看法，只单纯从性格来说， 方泽君就不喜秦如清这样的人。 ——野性， 身上没有任何框架，没有办法被一些常规的东西定义， 不可捉摸，难以掌控…… 这是方泽君从刚刚那一场交手看到的讯息。 这个人是故意的。 她看见了自己在这里，故意……甚至是专程赶过来， 就为了挑衅她。 方泽君在秦如清的眼里看到了膨胀的自信。她甚至可能想用挑衅自己的方式来达到一些目的，譬如踩着她的地位扬名。 方泽君感到冒犯。 一个籍籍无名的人精心挑选她每一场战斗的对手，考察对手的实力、名望、地位，因为只要胜利， 对手过往积累的战功就可以为她所用。 方泽君并不排斥这种手段， 她感到冒犯的， 是秦如清选了她， 作为这个上位对象。 如果不是对获胜拥有充分信心，怎么可能敢出手！ 秦如清凭什么？ 她凭什么敢有这样的自信，觉得能战胜她方泽君？ 真当她是什么无名之辈了1吗？！ 方泽君冷哼出声：“我原本已经对你改观， 以为你不像族中说得那样阴险狡诈， 至少是个真正的天才。可现在，我觉得族里说得不无道理。” 哎呦，你还对我改观过呢？ 方家还有没被洗脑的人？很不错嘛。 秦如清笑盈盈的：“你对我改不改观， 不重要。” 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什么，更不需要谁的改观。 “而且， 你族里说得挺对，我确实阴险狡诈， 咱把这当优点嘞~”秦如清语调轻快，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召出一柄火剑。 将火剑掂在手里，试试手感后，秦如清认真点了点头，而后眼眸一厉，劈剑朝方泽君的方向冲了过去，速度快得拉出一道金色残影。 什么先出手必输定律，在她这儿不存在的！ 前头试炼塔，捏着鼻子喝了一大盘烈焰虎妖王精血，这叫当过美虎的秦如清心里挺不好受。既然说喝了可以全面提升体质，这不试试怎么行？ 秦如清决定要从一个脆皮法师切换成战斗法师的状态。 先近身开怼！莽上去再说！ 方泽君恰好又是一名顶级的剑修，剑的本能已经快过了她的意识，直接出手格挡。 没有武器相击的声音，因为秦如清拿在手里的，是完完全全用火凝出来的剑。 一击之后两人分开，方泽君垂眸，余光看到剑锋竟然发红。 好烫的火。 方泽君又看向秦如清，她兴致勃勃地拿着火剑，明显一副还要来的样子。 方泽君不懂。 如果说，前头秦如清敢挑衅她，方泽君虽生气，却可以理解，因为天才往往都是自信甚至自负的。 而方泽君承认秦如清确实是个顶级天才。 可她再自负也不会傻到用自己的短处去碰别人的长处吧。 秦如清自己明明是个法修啊！ 你跟我一个剑修比剑术？还要近身作战硬碰硬？ 方泽君满身疑惑地和秦如清过起了剑招。几回合下来，方泽君脸色变了。 她调整了一下握剑的手势，因为掌心已经震得发麻——秦如清，她完全不像个法修，壮得像头蛮荒小兽！ 这“壮”不是指体型，而是指秦如清霸道无比的体质，以及不管不顾、横冲直撞的攻击姿态。 谁家法修打架像这样打！ 是，秦如清的剑术确实粗糙，可她蛮力惊人，方泽君觉得自己像在跟一个体修打架，又加上她那一身火焰着实霸道，火还克金，一时之间，方泽君还真不能拿她怎么样。 方泽君停了，秦如清反而不乐意了。 “咦，泽君仙子，方才不是还觉得我侮辱你了，怎么这会儿又停了，不给我个教训吗？”眼睛眨巴眨巴，表情十分真诚。 秦如清的话，主打一个欠扁讨打—— 她对别人的情绪变化把握极其精准，因此挑衅的语言就十分到位，直往别人最在意的心窝子扎。 方泽君的呼吸果然停滞了一瞬。 激将法何等拙劣，可方泽君发现，自己刚刚差点真的上当了。 她，真的真的，很想给这人爆揍一顿！ 方泽君深吸一口气，压下那点冲动，蹙眉道：“你拿我做试炼对象，我又何必配合你。” 到了这个层级，方泽君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秦如清根本没用全力跟她打。秦如清好似是学了什么增强体质的方法，如今正拿她来做实验呢。 哦，原来是不愿做试炼石。 秦如清了然，歉意拱手，跟方泽君拉开一些距离，“泽君仙子，我知道你气，但你先别气。这便收手，与仙子正经比过。” 方泽君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什么不对。冷厉的视线落到秦如清执着剑的手上。 秦如清注意到这个眼神，哦了一声，“这玩意就是个摆设，泽君仙子也晓得我剑术多烂，不过是个施术的媒介而已。” 之前跟第五有林打过一架后，秦如清就发现法修手里拿柄剑还真不错。 这玩意既能及时防身，又可辅助术法施展，最重要的是，能低调地装逼，还叫别人看不出来在装逼。 秦如清施展火焰术法是可以给自己捏许多造型，譬如搞个金凤虚影……是吧，特效拉满。 但秦如清又觉得太玛丽苏，不怎么贴合自己正派的气质。 但是拿剑就不一样了。 剑这种仙侠时尚单品好似天然就有正气加持。 受第五有林启发，秦如清如今也用上了这种高级的时尚单品，感觉非常不错。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秦如清主动用她的剑，施了个火焰术法，轰轰烈烈朝方泽君的方向炸过去。 万道剑气闪过，这个火焰术法被劈成无数碎片，缓缓消散在天地中。 秦如清一脸正色：“看，是术法吧，泽君仙子，咱可是个正经法修，绝不会忘了自己的老本儿。” 方泽君紧紧抿着唇，开始一言不发地朝秦如清主动出击。 她决定从现在开始不和秦如清多说一句废话，并且还要在这里战败她！ 她要叫秦如清作为自己的手下俘虏，对她磕头道歉，最后以血祭她的剑！ 秦如清嘴上欠归欠，可没有一个细胞是不警惕的。 说用术法就用术法——毕竟，她可还有许多新招可以拿方泽君实验呢。 秦如清现在用的新招，就是寄生火焰种子的改良版。 以前的寄生火焰种子可以说是秦如清隐秘制敌的一种强力手段，这玩意寄生得越多，威力越大。 可缺点同样也很明显，需要秦如清直接与寄生者触碰，为达到寄生的目的，就需要秦如清一个脆皮上去跟别人硬轰。 当然，她脆皮的短板现在已经相应补齐，可也最多只是不拖后腿而已，想拿这个去获胜，那就异想天开了。 如今这个改良版火焰种子便是克服了这个缺点，不需要直接触碰，只需要通过火焰，就可以寄生。 第271节 换句话说，秦如清只要施展火焰术法击中对方一次，火焰种子就能成功寄生一枚。 这是她通关火属性规则之洞，对火焰掌控来到一个新境界的研究成果。 只是与方泽君这种等级的天骄对战，即便能远程，这种子也不是那么好种的。 方泽君的剑，主打一个快和利，尤其好像还配合了一种神奇的身法，拥有蓄力的能力，越往后，剑越重，速度却越快，若秦如清不断了她这个身法，到最后，她就会无法捕捉方泽君的行踪，到时候就是任人宰割了。 秦如清在心里遗憾地啧了一声，只种了二十个种子。 有点少啊！ 算了，蚊子腿也是肉，再不引爆就来不及了。 秦如清双手快速结了个印，红唇勾起，吐出一个字： “爆！” 这一声落下，方泽君握着剑的手忽然嗡鸣震颤起来，她这个持剑人几乎要把握不住。不多时，忽听一声剧烈的脆响，方泽君瞳孔一缩，发现自己的剑竟然豁了个口子。 嘴角蜿蜒流出一道鲜红血液。这柄清霜灵剑是她的本命剑，本命剑本体受损，她的心脉也会被震伤。 方泽君缓缓抬眸，定定看了秦如清一会儿，一言不发地将嘴角的血抹去，然后将指上的血抹在剑上。 这柄泛着幽蓝色泽的剑冒起金光，剑身的豁口竟然缓缓修复了。 秦如清看见方泽君的眼神和动作，在心里豁了一声，生气了，要放大招了！ 剑修果然都是一个德行，谁动了她的老婆剑就要跟人拼命干架。 方泽君捏着那柄被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修好的剑，在空中舞了一套剑法，此剑法只有六剑，但每一剑都像是拥有极深的奥义。 六剑结束，空中划过的剑痕组成了一个煞气十足的“杀”，杀字金光一震，余威竟然直接将上空的云层震碎，周边的空间也有扭曲的迹象，可见其威力之大。 “杀”成型之后，方泽君轻呵一声，它自动便钻入她的剑中。顷刻之间，剑声嗡鸣，杀意在这里都能感受到。 方泽君握着那柄剑，身法运用到极致，直接拉出一道残影。 她目光明确，像一位惊世的女战神，披荆斩棘地朝秦如清刺来。 秦如清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也并未酝酿什么惊人的术法，她将手中的火剑散去，又唤出一柄细长的剑。 正是很早以前老祖送秦如清的佩剑，一直被她妥善珍藏着。 此剑当初用着不错，如今这个级别的战斗却有些不够用。 秦如清想了想，指尖并拢，淡然在剑身抚过，为之加持了金属性规则之力后，就这么提着剑，平平地冲了上去。 两剑相击，这次终于发出了真正金属碰撞的“锃”声。 秦如清平静的目光与方泽君的交错而过，看见了她双眸的错愕与震惊。 秦如清刚刚落地，便听“咔嚓”一声响，方泽君用神秘术法加持过的剑，竟骤然断了。 方泽君保持着挥剑的姿势，身体僵硬如一尊雕塑。 半晌，她才缓慢扭头，望向秦如清的方向，咽咽喉咙，干涩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你剑术平平，剑却比我的锋利？” 这对一个剑修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秦如清朝方泽君微笑，唇微微开合。 方泽君屏住呼吸，以为自己即将要听到答案，却看见那张明艳的脸缓缓摇头，吐字出声： “……不告诉你。” 方泽君的思维像玻璃遭受剧烈撞击一样轰地一声碎了。她无法管理自己的表情，也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秦如清却收了剑，礼貌朝方泽君一揖。 方家可恶，方泽君的道心却还算纯粹。 此一礼，是为对手致敬之礼。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她，很简单啊，反派死于话多，她为什么要跟敌人解释自己的实力。 方泽君手中的剑需要以人为制造的剑意加持。 秦如清不用。 她手中握的是剑，也不是。 碎了方泽君之剑的，可以是被秦如清握持的老祖的佩剑。 也可以是秦如清自己。 绝对锋利之心，绝对锋利之剑。 此为，绝对之境。 第193章 所谓秦家妖孽 哇， 方泽君看着真的炒鸡生气啊！ 整个人有种世界观濒临崩溃的摇摇欲坠感。 秦如清在心里砸砸感叹，却非常理解方泽君。 早闻此人大名，从小粉花和明樱的口中， 秦如清就知道， 方泽君是一个极为标准的东域女仙。 什么叫做标准的东域女仙——严格遵守等级制度，以此为荣， 坚定捍卫。骄傲与尊严是她们的营养品与必需品，野心是她们前进的动力。 以上提到的东西不能破损一点。 而现在，这些东域女仙最看重的东西却被偏偏被秦如清打碎了。 她一个剑修， 竟被一个法修用剑打败，这个剑术平平的法修似乎用事实告诉她，你的剑不够利……连我的都不如。 对剑修来说，没有什么打击比这残酷， 如果说有——这个打击对象是秦如清。 出身她的死对头家族秦氏！ 被方氏驱逐出瀛洲的， 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存在， 如今竟然折返回来， 将她方氏的颜面踩在地上！ 秦如清在心里捋了捋方泽君的心理状态，也很共情地觉得她已经不能更气了。 双重黑暗时刻降临啊这是。 方泽君一言不发，背却是挺直的。她缓缓蹲了下来， 看着地上的断剑。 秦如清想了想， 也蹲了下来，跟她平视。歪歪头，仔细瞅了一下方泽君的面色， 开口： “喂，你不会是气哭了吧？” 方泽君刷地一下抬头， 当即握着断剑横在颊前，眼神凶狠， 看着想要用这柄没剑头的剑将秦如清捅死。 “我方泽君从不流泪！” “哦好好好，那你厉害。”秦如清点头。 看着方泽君复杂的面色，秦如清又一笑，说：“我就是礼貌性地关心哈，不要多想。” “关心？”方泽君讽刺地嗤了一声，“你我二族的关系，还谈什么关心？” 秦如清：“也是，那我是不是该就地将你杀了啊？”说完指尖就开始掐诀。 方泽君感觉到那看似柔弱的纤细指尖上传来的可怖能量。一瞬间汗毛倒立——秦如清是真动了杀心！ 明明刚刚嘴上还假意说关心，这会儿转眼就动了杀心，翻脸比翻书还快！ 长老们说得对，秦家人，尤其是这个秦如清，惯会披着正义大皮，却个个都是阴险狡诈之辈。没一个好东西！ 方泽君想主动出击，至少是躲开秦如清的攻击范围——可她没动！ 说起来有点羞耻，可能是带着点天才之间那么点微妙的竞争意识，若是此刻躲开，就好像是输了。 方泽君强行克制自己身体本能，只是微微后仰，拉开些距离后，冷眼道： “那我一定会在你出手之前将你杀了。” 嘿，你咋可能杀得了我，我连生死意志都没用咧。 秦如清在心里笑了一下，指尖上隐而未发的术法却缓缓消散了。 方泽君暗松一口气。 秦如清保持着蹲姿，她还跟方泽君聊上了，又问： “哎我说，你们方家能跟秦家道歉不？” “就是出个面对四域的声明，陈清当年瀛洲兽潮的具体详情，还秦家一个清白？” 方泽君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秦如清，“什么清白，你们秦家背弃盟友，还倒打一耙的清白吗？” 原来方家这些老东西们是这么给你们这些小辈洗脑的。 秦如清摸下巴，很认真地问：“那你们方家打算拿秦家怎么办？” 方泽君没吭声。可能她觉得这辈子能想到或者想不到的荒谬的一切就在她眼前发生了，已经无法做出评价。 “让我来猜猜，可能一开始的打算是叫你在归墟中找个机会将我杀了，出来后就推说是我自己在归墟里遇到危险死了。后续对付秦家，虽有仙品署的规矩压着不能明着出手，但可以联合隐藏世家路氏，对秦家的产业暗中打击？” “又或者是从名声方面出手？重新造一些谣？毕竟产业和名声，是世家的根基……” 方泽君终于听不下去了，她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厉声呵斥： “一派胡言！” 手里又不知道从哪儿召出一柄剑，剑指秦如清。 你们剑修的老婆剑就是多哈……秦如清也撑膝站了起来。两人对望，方泽君说： “这次我输了……是我技不如人。” 话音一转，“但有下次，就是生死决斗，我定会杀了你……或是你杀了我。” 邀第二战啊，还是生死决斗，秦如清：“行呗。” 方泽君再次哽了一下。 她这种板正较真的性格真的跟秦如清没法儿沟通。 方泽君抄起地下的断剑，就跟后面有洪水猛兽撵着她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272节 看着她的背影，秦如清很惆怅地叹息一声： “天才们总是很不经逗……哦，第五翎羽除外，可真跟他打起嘴炮来我又觉得很烦，所以仔细想想还是这样最好？啧！” 秦如清这厢感叹着，忽而挑起一边眉，不明不白说了一句：“……又给我全服公告啦？” 仙墓之外，方家长老看似在打坐，实际心乱如麻，时不时就要瞄一下排行榜。 其实他本该淡定，因为怎么想，泽君打败秦家那小崽子都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心中不安又是事实。别的不说，秦如清，从百族大会开始，到现在，出人意料的事情太多了。 方家长老在心里杂七杂八地想着，又照常去瞄仙墓结界上的排行榜，跟着双眸突然睁大。 泽君竟然输了？！ 输了？！ 怎么可能呢！ 好似乌云罩顶，一下子来了雷阵雨，方家长老心里狂风大作，难以平息。 他们自认已经很看重秦家那妖孽了。这位方长老甚至想过，如果能在归墟中找到机会，他自己豁出老脸，亲手结果了这个祸害也不是不可以。 只不过不是没找到机会么！仙墓内外的结界给牢牢隔开了。 方家长老只能多叮嘱方泽君。结果，泽君出手，竟也折戟？ 排行榜上的变动到底是被其他人给注意到了，因为到现在为止，第二轮的传承试炼，只出现了秦如清和方泽君对战的讯息。 他们不知里面的状况，自然格外关注这一场唯一的战斗。 第五盛自然也瞄到了结果，心动了动，坦白说，不意外。 之前秦如清能连过六个规则之洞，他就已经有所猜测了，秦如清，恐怕是一个真真正正能跟风家风明月比肩的仙品级种子，之前缺乏的只是系统深入的训练，导致略显稚嫩。 如今经过四狱，又经过仙墓中六个规则之洞的试炼，她与风明月，与有林，早已不差些什么。 而之前源生规则之洞，秦如清比有林先出来，恐怕也真的是有林输了…… 因为秦如清在源生传承上的天赋，早在四狱的时候就有所体现。 如今种种，只是让第五盛这个老家伙不得不承认罢了。 第五盛脑中莫名闪过风琴雪嘲讽他的，“叫家雀啄了眼”，诚然，秦如清不算什么家雀，她又不姓第五。至于啄眼，他第五家跟秦如清又没什么矛盾，怎叫啄眼！ 第五盛在心中如此说服自己，可又难以避免地想到秦如清在四狱时曾消耗的海量资源……他痛苦地闭上眼睛。 可难免有不和谐的声音传入耳朵，是那头方家老儿在跟其他人争论。 “什么不如秦如清，许是出了什么意外也未可知……” “当然，我不是说道尊具现的排行榜有假的意思……” 方老头解释了一通，发现辩驳是如此苍白，终于住了嘴，开始转移矛头。 这老东西道：“……其实，早有苗头，之前秦家这女孩儿，不是也赢了第五少族长么，如今能赢泽君，呵呵，也算合理。” 为了自家人辩解，只能含恨夸一下秦家祸害。 第五盛闭着眼睛，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你方家输给死对头，自己丢脸就行，拉我们有林出来干什么？ 终于睁开眼，沉了脸说了一声：“肃静！” 彻底鸦雀无声后，第五盛看向方家长老的方向。 “算日子到了该巡视兽泽的时候了，就由方雨和莫欣亭去吧。” 正是刚刚讨论第五有林声音最大的两位。 方雨，也就是方家长老先是脸色一变，被仙品敲打了……跟着反而松了一口气。 老实说，泽君输给了秦如清，他还杵在仙墓外头，有些丢人，总感觉别人在用异样眼神看他。 如今能去兽泽避一避，或许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看见方家长老应下，第五盛暗中松了一口气。 将方家人支走，也是为了防止后面生出什么是非。 心里忍不住有些埋怨起了秦如清，怎么这么能惹事！ 明明人还在仙墓里头，怎么就能搅扰得外头也不得安生！ 哪想到秦如清和方泽君这一场对战仅仅是个起始，仙墓里头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开始各方混战起来。 排行榜上的对战名单飞速更新。 “风明月对战路之遥”几个字赫然挂在榜首。 其下还紧跟着：“党卿对战明樱”“慧能对战芮禾花” …… 第五盛脸一僵，果然看着结界外头的老家伙纷纷坐不住了。 这下，是彻底不得安宁了！ * 传承路上，穿着紫色衣裙，眼尾有一支妖娆鸢尾花的少女忽然停住。 “方泽君输给了秦如清……真是废物！难不成真要我出手？” 路之遥根本不想管什么秦如清，方泽君输了也跟她无关。 只是出门前长老到底叮嘱过许多遍，方家是路家的附属家族，其族长又亲自开口请求，“若泽君不敌秦家祸害，便劳请圣女出手。” 路之遥最终只能捏着鼻子应下了这门麻烦差事。 当下，方泽君输了，指望她杀了秦如清这件事估计也不作妄想。 这事儿还真就轮到她路之遥上了。 路之遥俏脸变了变，却还是坚定向前：“闻见风明月的味儿了……什么秦家方家，在这件事上，都得给我靠后！” 她要去找风明月干架！ 事关玄冥道统，就是长老在此，也不能说她什么。 另一头，明樱美女看见执剑的党卿，忍不住后退一步，又想到自己是明氏明珠，坚决不能丢脸，又重新往前。 抬了抬尖细下巴，故意用鼻孔怼着党卿，仿佛这样就能增强气势。 “我不怕你！”明氏明珠如此说。 比起明樱美女的强撑气势，小粉花就要缩瑟得多。 ……竟然遇上了西域的佛子，还是最出名的那个。能不能不打？可是若是后退，是不是就意味着表现不好？ 而且，她心里的感受告诉她……好像也不是不能打。 打架当然不能看运气……可她，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呀~ 小粉花最后凶狠咬牙：打！ 第194章 小粉花vs慧能佛子 这厢， 刚打完一架的秦如清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热情地挥起手： “少族长！” 脚尖几个点地，跃到第五有林旁边。 这位清贵少族长， 五官很锋利英俊， 神情却柔和，看见秦如清， 第一句话就是：“恭喜。” 恭喜你赢了。 秦如清不明所以，却还是拱手，笑眯眯道：“好好好， 同喜同喜。” 虽然也不知道喜什么，但是商业互吹嘛，肯定同喜啊！ 秦如清喜完，紧跟着就开始问： “哎， 少族长， 你上次重新返回源生规则之洞， 那个历史孔隙中的画面， 可有看到后续？” 秦如清对她惦记的事，就算是记上十年也不带忘怀的。 这不，在历史画面中看到的， 建造一个需要献祭千名仙人的灭世大阵的主意， 恰恰就是秦如清十分在意的事，她很想知道后续结果。 第五有林倒是楞了一下，没想到秦如清张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很快淡然起来，摇头： “源生规则之洞大约只愿意给我们看这么多， 即便我重新进，看到的也是一样的画面， 并未有新的内容出现。” “这样啊。”秦如清难免失望。 她小声嘀咕，“哪有这样卡结局的……” 二人随意交谈着，秦如清抽空瞄了一下排行榜，意外地发现出现了许多对战名单，而且搭配还很古怪——小粉花和佛子，这俩咋打？ 一个念经一个算运吗？ “怎么一下子这么多人开始打架了？”秦如清不理解。 第五有林却牵了一下唇，眼眸定定看着秦如清，意思不言而喻。 “啊，你说我？是我带的头？”秦如清指了指自己。 她为自己辩驳：“之前我看也有很多人混战，也没被排行榜记录啊！” 第五有林温声说：“恐怕能被记录的，都是正经的一对一比斗。” 也就是说，双方呈现出一种正式一对一的状态，才会被传承路捕捉，那种搞个破坏掏一下，掏完就走的，传承路觉得太儿戏，自然不会记录。 秦如清点头，“说起来，少族长怎么不挑个对手？我看这传承路是有一套评选的标准的，这些人打架，怕是也抱着提高自己评分的想法。” 第五有林淡声：“暂时无人敢上前找我。”扭头看向秦如清，“你要跟我打吗？” 秦如清哈一声，“我就不了吧，前头才与少族长打过呢，再打多伤和气啊！” 其实是因为打过了奖励也拿了，再打也没有任何好处，秦如清才懒得费这个劲呢。 她及时转移话题，“瞧这比了这么多场，少族长，我们来压胜负吧！” 第273节 “风明月对战路之遥……” 秦如清摸下巴，这是表面上看起来最顶尖的一场战役了。但这俩人她都不了解，一时难以做出评判。 第五有林说：“压风明月赢。” 他倒是很配合秦如清。 秦如清看向第五有林，疑惑地眨眨眼睛，意思是你为何这么斩钉截铁。第五有林笑笑，“此二人我都接触过，路之遥若无较大进步，当是比不过风明月的。” 秦如清一想，也是，贵圈多小啊，这几人都住在蓬莱，没事碰个面相互了解很正常。 “那，明樱对党卿……”不等第五有林压，自己就啧了一声，“完了，明樱大美女估计是硬着头皮上的，她一点儿也不想跟剑修打架！” 第五有林看秦如清：“你跟明樱很熟？”又问，“为何不想？” “剑修多凶啊，不符合他们东域女仙的审美，又加上，明樱好像还有点怕党卿，之前百族大会都是躲着他走的，哈哈哈！” 秦如清说着自顾自乐起来。第五有林看了秦如清一眼，平稳的心境竟然被感染，好像也觉得这事有趣起来。 “最后，小粉花，哦哦，就是芮禾花芮家主，小粉花是我给她取的外号。小粉花对慧能佛子……这俩我都想不通他们咋打。” 第五有林不假思索道：“压慧能赢。” 在第五有林心中，慧能真正出手，其实能达到风明月的水平，只不过，佛修一向神秘，处事又低调，他们自己又不爱与人斗，这才导致名声不显。 秦如清却转过头来，眼神发亮，浑身洋溢着一种很奇妙的兴奋感。 她道：“不，你不懂，你不懂欧皇的力量！” 第五有林确实不懂。他既不懂欧皇是什么，自然也就不懂其所谓的力量。 但他很快就懂了。 …… 对慧能来说，与谁对战并无区别。不过，与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芮禾花家主对战，倒确实给了他一种很新奇的感受。 起先开战前，慧能对小粉花说：“施主，得罪了。” 小粉花弱弱地说：“佛子手下留情啊！” 佛子不言，开始立地念经。 小粉花一看见佛子念经就害怕，立马封闭听觉，可那不知名经声却直接响在她脑子里。小粉花身体一抖，也开始坐了下来，闭着眼睛感悟天运之力，诅咒佛子脑袋开瓢。 叫外人看来一头雾水的事发生了，如此焦灼的战况，却一边赛一边得安静。 天运与天机的对战，主打一个能坐着赢，绝不站着。 佛子念经念得好好的，忽然脑袋发出了金属相击的剧烈响声。 “锃”地一声。 佛子睁开智慧的眼睛，经声也停歇了。 小粉花也被佛子脑瓜子钢铁般的硬度给震惊了，又看见佛子的眼神，心底一寒，想往后退退，强行克制住。 声音发颤地说：“……佛子，我并不想与您打，只是传承路上无法后退，这事关道统，我，我也没办法呀！” 慧能说：“我的经文告诉我，施主并不像你表现出来的那样害怕。” 小粉花脸上的柔弱破碎了一瞬。 正如秦如清第一次与芮禾花接触，就评价，这厮就算不是黑的，也白不到哪里去。 秦如清没有佛子的经文，她所依仗的，便是同为“变脸大师”“白切黑”之间的同行感应。 还有一点依据，秦如清一直没说——众所周知，真正的柔弱小白花很少穿粉的，她都穿粉的了，能柔弱到哪里去呢！ 小粉花已经来不及为自己辩解什么，或是维护一下苦心经营的人设，佛子响在她脑中的经文已经开始具现化，此时此刻，小粉花脑中就有一个“欲”闪闪发亮。 不多时，小粉花发现，她竟然开始想男人…… 而且不仅是精神上的想，是精神身体都想…… 小粉花愤怒抬眸，怒视佛子：原来你们佛修都这么龌龊！ 其实不是佛修龌龊，慧能方才攻击的那段经文，会具现出什么内容，完全是因人而异。 也就是说，小粉花脑中跳出的是欲字，且还……冒出了那样的想法，完全就是她本身就有的欲念被放大了。 事已发生，小粉花只能红着脸想补救措施——红脸不是羞的，有什么可羞的……当然是气的呀！ 她不知施了什么术，并拢的双指在空中飞速画了一道符文，其后指尖发亮，她将发亮的指尖抵在眉心。 天运之力集结，小粉花在心里疯狂默念：“我今日无欲无求，无欲无求！” 她积攒的天运之力起效，小粉花平静下来……平静到有些过分，她甚至都不想打架了。 赶紧摇摇脑袋，眯眼看向慧能。原本还想着不输就行，可现在，她有点想要赢了。 战况陷入焦灼状态，慧能没有办法立刻赢，因为他施展攻击的经文总会被小粉花莫名其妙化解。 而小粉花也没法儿输，她能化解攻击，但是缺乏强力攻击手段。 这俩人打着，蹲在不远处看着这场战斗的秦如清是一脸羡慕。 这俩打架都不用动啊，全靠玄学和意念，多爽！ 前头“焦灼”的战局还在继续。 本来打到现在小粉花都该放弃了，可今日因为羞恼而升起的胜负欲，让她坚持到了现在。 打着打着，小粉花忽然抓住了熟悉的命运的感觉。 ——就是现在！ 她立即调动这段时间积攒的所有的天运之力，点在眉心，默念： “佛子会认输，佛子会认输……” 慧能念经的动作一顿，竟然蹙了蹙眉。 不多久，眉头松开，慧能竟然站了起来，对着小粉花双手合十，揖了个礼后，平静道： “我的经文渡不了施主，我认输。” …… 旁边的秦如清发出了一声响亮的“蛙去” 她当然是欧皇的忠实信徒，可亲眼看着这种画面还是忍不住冒出了一脑门的问号——“这这这，这也行？” 第五有林这个仙品少族长很没形象地被秦如清拉着，跟老汉蹲田垄一样蹲在角落，他也全程观看了这场战斗，此时评价道： “那位芮家主，应该是天运之体。” 秦如清扭过头，“天运之体？还有这种特殊体质？”愤愤咬牙，“怎么不叫我给遇上！” 她要是有个天运之体，抽奖不得爽死！ 第五有林不懂秦如清眼里的羡慕，在他看来秦如清的天赋可比辅助型的天运之体强多了。 他说：“你猜对了，她赢了，我们走吧。” 秦如清点头，刚想站起来，却忽然腿一软，往前栽去。秦如清眼眸睁圆，极高的身体素质让她紧急转了个圈，旋身落到另一个方向。 站稳后，秦如清皱起眉。第五有林也皱眉，他问：“你怎么了？” 秦如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不可置信地说：“我刚，腿软了一下……” 小说女生不小心腿软，栽了个跟头，然后需要cp向男性去扶她来制造身体接触这种剧情是不可能发生在修仙界的。 修士的骨头比钢铁还硬，怎么可能腿软！ 第五有林看了周围一眼：“说，先离开这里吧。” 重新走到一个安全地方，不等第五有林开口，秦如清自己就说：“我刚可能是被霉运影响了。” 第五有林点头，“那位芮家主刚才能让佛子认输，恐怕是用了不少天运之力。她调动天运之力，周围的运势规则会受影响。” 说完看着秦如清，“恐怕，你就是受影响了。” 但是第五有林就没任何事。他隐晦的言下之意就是，你实在是有点过于倒霉了。 空气一阵沉默，也不知是尴尬还是为自己辩解，秦如清摊手说：“你知道我当初运势规则之洞是怎么过的吗？” 笑了笑，不等第五有林答，自己就说，“就是靠霉运。” 第五有林也笑了，像是为了怕秦如清尴尬故意转移话题，他问： “你怎么不去看风明月和路之遥那场？好像一般传承路上的人会更关注风明月。” 秦如清无所谓地说：“我只关注我想关注的。” 第五有林视线落到秦如清脸上，意有所指地说：“你好像不是我一开始以为的那种，一心向上攀爬，目的明确，只做对自己有益之事，其他绝不愿浪费时间的人。” 嘁，就是说她利益至上，行事都带目的呗。 秦如清夸张地挑了一下眉，竟然承认了：“谁说我不是？” 说完不等第五有林答，双手又镇定合十，虔诚道出后一句： “……但我更从心。” “从心，从心懂叭？” 第195章 传承路上的异变 秦如清要跟第五有林告别的时候， 风明月和路之遥也正好分出了胜负。 果然是风明月赢。 秦如清对此的评价的是：“哇，那路之遥这番输了会不会心情不好来找我的麻烦啊……” 第五有林刚想说一句，“应该不会， 对路之遥来说应该是传承更重要， 除非你跟她狭路相逢。” 只是话还没出口，就听到了秦如清未完待续的后一句：“……好兴奋呐！” 第五有林：“……你开心就好。” 他这条源生规则之洞， 虽然竞争的人不多，但也不可随随便便懈怠。第五有林不敢耽搁，跟秦如清提出告辞。 第274节 临走之前， 迟疑地提了一个名字，“翎羽他……” 对于第五翎羽选青莲道统这件事，第五有林是十分意外的。他敢保证青莲道统是六大道统中最神秘的一种，即便是第五家的仙品底蕴， 也未有详细记载。 可如今看着秦如清的样子， 青莲道统， 恐怕强势程度不属于真正的仙品级传承。 翎羽只是单纯因缘巧合选了这个道统， 还是之前早有谋划，这个谁也说不清楚。 但有一点是可以直观看见的，现在青莲道统只有翎羽和秦如清选了。 ……两人到最后一定会碰上。 秦如清笑盈盈的， 面对第五有林的迟疑， 只说了一句： “翎羽大人对我的栽培之恩，清清定然不忘。不过，在传承道统这件事上， 请恕清清不能退让，只能各凭本事。” 确实， 谁都没有资格要求秦如清在道统前途这件事上做出任何让步。 第五有林只能点头，道：“好， 你保重。” 看着秦如清颔首，很快化作一道绿光消失不见。 秦如清心中没有起伏波澜，比起去烦心第五翎羽的威胁，她更愿意去琢磨刚才倒霉腿软的事。 “小粉花抽调天运之力能对我产生这么大影响？”秦如清喃喃自语。 老实说，她虽然确实很倒霉，但也倒霉得很稳定。就是说，她所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 但之前栽楞那一下，就不是。 甚至事情发生之后，秦如清依然十分茫然，感觉自己不至于如此。 “小粉花能影响我至此？天运之体虽然很厉害，但不至于影响我吧，咱可也是过了运势规则之洞的，还获得了一个‘霉运当头’的debuff奖励的。” 秦如清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只能摇摇头，将这事在心里标记一下疑点之后，暂且搁置。 传承路继续向前，这一路上可谓是乌烟瘴气。 秦如清抵挡自己要面临的规则考验之外，还要时不时留意路上飞来的其他规则碎片。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个方向飞来的规则攻击变多了？” “还是说这是正常现象？毕竟我所有颜色的规则考验都能看见，能看见也自然能够落实在我身上。别人是一，我要乘以六，所以这个现象是正常的？” 往前走，秦如清正好看见了明樱和党卿结束战斗。 这算是巧合中的必然。传承路越往后走路越宽，六道不同颜色的光柱象征六种道统，分别坐落在传承路的不同方位。 秦如清挑的正是源生和玄冥的夹道，能遇见党卿和第五有林他们便再正常不过。 党卿一向就有剑疯子的称号，打起架来不要命，可不会顾及明樱的风度，这不，把她裙子砍破了，一头秀丽的长发也砍落了好几缕。 明樱气炸了，终于忍不住说：“烦死了不打了，就知道不能跟你们剑修打架……” 秦如清刚想笑一声，说果然不出她所料，却忽然眉梢一动。 她刚刚好像忽然感觉到这片空间的规则之力有较大幅度的变化。 沉默一会儿，秦如清将道体的绿色能量汇聚双眼，开启灵目，用这个方法能清晰地看到周围遍布的规则之力。 灵目开启之后，秦如清震惊了。 这片空间的规则之力竟然在大量聚集！ 依照秦如清的经验，规则之力就跟灵气一样，确实是有分布不均的情况，但也不会不均到周围一点没有，然后全部堆积到一块的现象。 若要形象地描述一下这边规则之力的情况——就像是周围百里晴空万里，人所站立的头顶上方却乌云密布，仿佛顷刻之间就能降下雷劫。 这肯定是人为造成的！ 秦如清离得不算远，动作也不算隐秘，很快就被明樱和党卿觉察到。这俩人跟秦如清都是老相识了，看见秦如清，第一反应是欣喜。 明樱当即想挥手喊秦如清，跟党卿这种疯子剑修打完架的糟污心情好像在看见秦如清后也变明媚了。 明樱撑开笑脸刚要出声，才反应过来这样太热情，一顿后，想了个傲娇的方法。 指尖并拢，轻飘飘一道术法朝秦如清的方向击过去，攻击意味不强，倒像是打招呼。 秦如清当然不会被这种术法打到，躲过去后抬眸，正好看见明樱揣着胸，朝她高傲抬下巴。 切，想叫我过去就直说，这么扭捏干嘛。 秦如清两步跃过去，却先看党卿，一拱手，道：“党兄，好久不见。” 党卿极善抓住机会，当即将剑意未散的剑横于胸前，兴奋道：“如清仙子可是要与某对战！” 传承路上，不打架还有什么意思。 党卿胸背挺直，眸光精湛，已经摆开了作战架势。 哈，秦如清干笑一声，摆摆手：“党兄刚赢，还是稍作休息。” 结果明樱听到“赢”这个字，琼鼻中哼出重重一声。 说党卿赢，可不是就是说她输。 秦如清扭过头，笑盈盈的，“你哼什么，刚刚见面就攻击，可是也想与我比试？” 明樱露出睥睨的目光，别过头，“我才不跟你比。” 她自认最大的优点就是美腻和识时务，才不和秦如清这种叫顶级天才落马的怪物比。 和顶级天才比，她尚有一战之力，因为她明樱也不差。 和秦如清比，这种专职打脸的，只会打击自己自信心罢了。 明樱说：“还没问你，刚才杵在那儿发愣是作何？” 说起这个，秦如清脸色严肃起来，不答反问：“你俩是怎么打起来的？” 明樱愣了愣，有些奇怪，“什么打起来的，就是打起来了啊！” 党卿察觉到秦如清不一般的神情，主动解释：“是我，是我看见了正在对战规则考验的明樱仙子，主动邀战的。因为其他人见我不愿跟我打，只有明樱仙子犹豫了一会儿后同意了，我俩才打了起来。” “其他人见我不愿意打……”秦如清扭头看向明樱，眼神微妙。 其他人不愿意，你是怎么愿意的？ 明樱目光躲闪，还不是死要面子惹的祸。 秦如清叹息般地摇摇头，敏锐地从党卿这段话中拽出一个关键信息： “你说你对明樱邀战的时候她正在面对规则考验？那她同意之后，是一边抵抗规则考验一边跟你打的吗？” 两人一愣，秦如清所提出的，似乎是一种格外新奇且不会被人注意到的视角。 明樱想了想后说：“没有，我答应邀战之后规则考验好像就莫名消散了。我就是因为这个才觉得传承路是在鼓励我们相互斗争。” 莫名消散。秦如清已经找到问题的根结在哪儿了，她意味不明地说：“那可不一定是消散了……” 党卿皱眉：“此话怎讲？” “我刚才用了隐秘的窥测之法，发现被你们比斗所中段的规则考验并没有消散，其规则之力已经大量聚集，就在你们头顶上空。”秦如清说完还配合般地用手势指了指上头。 党卿下意识捏住剑柄，明樱也背部挺直。 “就在我们上头！？那它是不是很快就会加倍攻击我们？” 秦如清的表情也有些疑惑，“目前看着没有这个迹象，但是不排除会有一定影响。” 她想到之前因为观看小粉花战斗而出现的腿软。结合明樱这边的情况，秦如清找到了答案。 实际并非是小粉花抽调天运之力影响了她。 小粉花没有这么大能量，但是传承路可以！ 她与佛子对战，可能也是如明樱和党卿这边的情况，之前出现的规则考验因为比斗而中途打断。打断之后，那些规则之力并未消散，而是大量聚集了起来！ 大量运势规则之力集结，对秦如清这种霉到极点，一发入魂（反义词）的人来说，可不就得立马有反应了。 如此，胫骨比钢铁还硬，刚刚经过妖王兽血洗礼的秦如清就奇迹般地，腿软了…… 党卿认真听完秦如清的话，此时道：“规则之力大量集结，目前虽没有影响，但从长远看并非好事。” 明樱撇嘴说：“那这个传承路岂不是很奇怪，鼓励我们打架，又好像不愿意叫我们一直打架。” 不愿意叫我们一直打架？那要做什么？ 秦如清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些什么，却捕捉不到。 这时党卿说：“不若我们去看看其他光柱方向的情况吧！” 秦如清收回思绪，道了声“也好” 这件事确实很值得在意，党卿和明樱也想知道结果，但却没有秦如清那种勘查规则之力的敏锐能力，因此便跟着她一起。 他们差不多跑了三种颜色的光柱方向，看完都眉头紧皱。 秦如清沉声说：“规则考验被干扰从而中断的现象非常普遍。那些未完成的考验，规则之力都聚集到了一起，区别只是有些地方多，有些地方少。” 明樱说：“可这种现象很难避免啊，传承路没有直接的考验标准，而且仿佛没有尽头，看谁先到也就行不通。想要证明自己，就得想别的方法，若你之前跟方泽君不比那场还好，比完之后，你的名字就开始闪闪发亮，这不是鼓励我们比斗的意思？” “现在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秦如清摇头，“重点是，这么多规则之力聚集会带来什么影响。” 党卿说：“或许是我们想多了，这些规则之力只是块状聚集，并未连成一片。” “并未连成一片……”秦如清刚想针对这个说点什么，却突然像想到了什么，喃喃道： “以点成线，以线带面，面之后，就是……整个传承路！” 秦如清刚说完这句，排行榜就更新了最新一则对战名单。 “风明月对战第五翎羽” 秦如清刷地一下抬头，眼眸锋利，高声道： “——不能让他们打！” 第196章 打不过就加入 “不能让他们打起来！” 看着秦如清满脸严肃， 明樱和党卿却不能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第275节 “为什么不能打？” 秦如清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平复刚才鼓噪的心情，放缓了语调， 一字一句解释道： “经过刚才的观察， 我们已经可以确定一件事，传承路上， 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规则考验，即便被人打断，也不会消失， 考验未释放的规则之力会大量聚集在一起。” “那些规则之力与普通的规则之力还不一样，因为带有考验的属性，十分具有攻击性。” “这些具有攻击性的规则大量聚集，决计不是一件好事！” 党卿沉吟一会儿， 说：“可刚刚我们也查探过， 各个方位的规则之力只是聚集， 并未有攻击的迹象。” 秦如清说：“没有攻击是因为它们还不成气候， 若是所有聚集的规则连成一片呢？” “质变没有发生，只是因为量变的积累还不够。”秦如清的语气平缓而有力量。 明樱隐隐有点明白了秦如清的意思，“所以你认为， 风明月和第五翎羽的那一战， 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会导致质变的发生？” 她不解了：“为什么？” 秦如清忽然笑了笑，“因为从开始到现在， 我们传承路上的所有人几乎都已经相互比斗过一至两轮。也就是说，我们的规则考验都被中断过， 且造成了聚集现象。” “但，只有一个人还没有……” 像一阵清风吹开迷雾， 明樱和党卿忽然睁大双眼，异口同声道： “是第五翎羽！” “对！”秦如清笑得意味深长。 也不知道是第五翎羽有意回避还是他确实名声不显，总之，他存在感没有第五家的少族长那么高是真的。 明明是前族长之子，但是第五家的仙品传承却修得平平。 后面又去了山旮旯一样的西域当了好几年署长，远离了蓬莱那样自带光环的核心圈子。 后面即便回来，别人也想不起他来了，说起仙品的天才，也只会提起大名鼎鼎的风明月和第五有林。 秦如清加快语气，“我的直觉告诉我不能任由极富攻击力的规则聚集，现在，就应该尽可能阻止这最后一场比斗的发生——当然，如果什么都没发生更好。” 明樱说：“像你这种人的直觉一定不能忽视，走，我们去看看！” 若不是时间有点赶，秦如清很想问一句，“像我这种人”，我哪种人？ 党卿直接点出方位：“他们在玄冥道统方向的最前端，红色光柱！” 三人直奔红色光柱而去。 * 风明月与第五翎羽正在峙立。 这一战，是风明月主动邀约的。当然起因是风明月察觉了第五翎羽的气息。 凤明月没想到有人能追上她，还是一个老熟人。第五家的前族长之子。 能让她有异样感觉的那三人之一。 她所列出的这三人中，路之遥是属于跟她传承同源，是源自于家族与道统的宿命之敌。 而第五翎羽和秦如清，就是单纯让她感到威胁。 风明月对第五翎羽起了兴趣。像她这种人就很随心，既然碰上，不若一战。 风明月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做了。 面对风明月的邀请，第五翎羽不知是出于什么想法，竟然答应了。 于是便有了现在的对峙。 这个方向渐渐聚集了一些人，都站在遥远的地方往这儿看。 第五翎羽虽然存在感不高，但风明月高啊。 此战无论如何也是两大仙品天才的对决，怎么得都要来看看。 秦如清赶过来的时候，这两人已经打了起来。 神识遥遥一探，只能看到各种乱飞的术法碎片，几乎捕捉不到人的身影。 战况太激烈了，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停下来的样子……秦如清当即用灵目去查探周边的规则之力，看清之后心更是凉了半截。 此地已经十分靠近传承路深处。 越往深处走，试炼者会遇到的规则考验难度就越高，换句话说，所耗费的规则之力就越多。 现在又是风明月和第五翎羽两个人打，因为他们打架所聚集起来的规则之力，已经积累到了一个惊人的量级。 在秦如清眼中，如同飓风掀起的前兆，已经开始酝酿骇人的声势了。 当即传音高喊一声：“住手！” 这一声没止住在半空中打架的二人，倒是惊住了旁边看乐子的。 一时之间各方神识皆往秦如清身上扫。 明亮耀眼如初生日轮，喜穿一身鲜艳红衣，以一种恐怖诡异的金色火焰为武器……这些特征太鲜明，叫他们只凭一样就能认出是秦如清来了。 在传承路周围隐秘围观的天骄们心思各异。 这怪物妖孽怎么来了！ 不是刚赢了方泽君……难不成是来挑战风明月的？ 她还真想一步登天不成？ 这些人的心思就很古怪，对着风明月他们时，就能心服口服说一句，这是真正的顶级天才，我等距离他们还是有差距的。 可对着秦如清，想法就别扭多了。 既不愿承认秦如清已经能与风明月比肩——因为他们自己还差得很远，且秦家如今也只不过是个银品，底蕴不深——又不能昧着良心说秦如清不出众，到底能来到这里的能力眼界都不差。 秦如清一路走到这里，几乎是踩着他们的认知极限上位的。 觉得小地方低层次世家中培养出来的人才有限，秦如清便能叫神器三响，破了众多记录拿下百族大会第一； 觉得仙品高不可攀，秦如清却能有办法让两大仙品放下身段来邀请招徕她； 觉得仙墓难进传承难寻，秦如清却偏偏在传承选拔中弄出众多异象，自己一个人过了六大规则之洞。 这些事迹都让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些人无法承认自己不如秦如清，只能在心里复杂地给她取个外号。 ——这个是怪物妖孽！ 我们是正常的天才，天才是可以想象的。 而她是怪物，是无法预料，不可琢磨的。 总之，什么标准将她排除就对了。对自己心理比较友好！ 如今，秦如清喊住手，这些人的第一反应是，怪物来搞破坏了，或是真正要给自己扬名，找风明月对战来了。 纷纷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激动观望。 秦如清见这两人一点儿都没停手的意思，又喊一声： “你们的斗争会让规则之力大量聚集，恐会引起暴乱！” 空中声势未歇，反而更激烈了些，甚至因为秦如清的阻挠，有术法碎片专程往她这边飞，似乎是在叫她别多管闲事。 秦如清脸黑了。 旁边站立的明樱说：“怎么办，他们不听哎？” 党卿看着秦如清沉默不语，问：“如清仙子，可要我们三人一起上前阻拦？” 秦如清眼中闪过一道绿茫，是她在用灵目在查探这片空间的规则聚集情况。 两息后，秦如清冷淡道：“不用了，来不及了。” 她忽而空前平静下来。 之前来的路上，秦如清急匆匆地，脑中只想着一件事，要阻止他们，来了之后，看着如今整个传承路上的规则情况，秦如清明晰了一件事。 阻止不了。 她之前确实猜得也没错，第五翎羽这边或许就是质变的最后一环。 但她也忘了一件事，量变已经积累到这种程度，没有第五翎羽这一环，也有下一环，或者下下一环。 从传承路鼓励天才们相互竞争，规则的爆发就已经成了注定。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秦如清就这样垂手静默着，刚刚不平顺的气突然就通了。 行呗，我劝不了加入还不行吗？ 我干啥要恶心自己，费劲扒拉跟你们说一堆你们还不定信。 反正不论怎么样，都是仙墓背后的大能设置的考验关卡。 拉着你们一起掀翻考官多累啊，也不现实。 还是创飞同行比较快乐，也更符合利益。 秦如清莫名地笑了笑，扭头对跟她一起来的两个人说：“这边积蓄的规则之力太多了，现在就算停也没用了，估计规则爆发是迟早的事，你们一会儿注意保护好自己。” 明樱啊了一声，“那怎么办？” 党卿好像看出了点什么，眸光一闪，“如清仙子是想做什么吗？” 秦如清勾唇，意味深长道：“我要去找我的乐子。” 秦如清说完就开始搓火球——实际是最强版本的爆炸小莲花。 金莲搓完还不够，秦如清动作慢条斯理的，又咬破舌尖祭了三滴精血。 精血献祭之后，莲瓣翕动，更加栩栩如生，映衬地秦如清的脸宛若天人。 她将爆炸小莲往前一送，轻飘飘道：“去！” 金莲飞到正在斗乱的上空，忽然疯狂旋转起来，高速旋转的莲瓣逐渐分化脱落，重新变为一道新的金莲，等到空中分化出万道金莲，秦如清红唇勾了勾，美妙地说了一个艺术的字： “爆！” 且还不不是一齐爆开，而是一个带一个，一个带一个，层层蓄力。 巧得很，这招也是这段时间从这些天才们身上得到的灵感。 第276节 不是特别喜欢蓄力招式么，她也搞一个。 在空中打得浑然忘我的两人终于察觉到这极度危险的气息。 风明月看着这无数金莲，眼眸一定后挥动手中的丝涤法器，卷起一半的金莲。 金莲触碰到实物便立即爆炸，却被丝涤以一种柔软的巧劲卸去力量，其他卸不了力量的，被传送到四方各地。 有些恰巧落在周围隐秘围观的人周边，惊起一阵慌乱声。 另一半的金莲被第五翎羽用一种神秘的金环吸进去，金环吸入后，嗡鸣大响，它似乎是过滤了金莲中狂暴的能量，而剩下一部分稍显温和的，被金环喷出来四散到各地，又难免打中一些人。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原本这些围观的人只骂秦如清，觉得她疯了，要找风明月单挑就单挑，不敢就退下，如此在别人比斗的时候搞破坏是几个意思。 可看见风明月和第五翎羽后面的动作时，改而平等地骂这些怪物。 都是疯子！没一个正常的！ 待到所有金莲消失，风明月停下动作，望着秦如清目光冷淡。 “如清仙子，何故破坏？” 第五翎羽也看她，叠了叠宽大的袖子，慢条斯理道：“可是着急讨打了？” 秦如清笑眯眯的，先回第五翎羽，“讨打的事，倒也没那么急。” 又看向风明月，稍微正色了些：“二位打得尽兴，可也不要连累了我们这些人。” 风明月拢起细眉，显然不解。 秦如清礼貌地说：“还请仙子用神通观测一下周围的规则之力吧。” 别人或许没办法看，但秦如清相信，风明月一定会有办法。 风明月谨慎地看了一眼秦如清，却相信她应该不是无故捣乱，拿出一柄星盘一样的东西，施法点亮，不过多时脸色就变了。 她倒也很淡定，终于明白过来秦如清的举动。 “这里狂暴的规则之力积蓄太多，空间受不了，传承路马上就要有大变动了，各位做好准备吧。”明显是对其他人说的。 各方响起一阵阵的抽气声。 说完这句，风明月才不紧不慢地看向秦如清，问： “你早已知晓，为何不阻止，还用了那种级别的术法？你应该能想出来，那招一用，可不是平息战火，而是会助力规则暴动。” 秦如清笑容更加灿烂，轻飘飘道：“我阻了啊！你们不是没听么！” “这不，打架的火星子还差点烧着了我的裙子！”秦如清刻意提了提自己的裙摆，上面果然有破损的地方。 “我想着，既然阻止无用，便就只好助你们一程。” “让这爆发，来得更猛烈一些。” 就像是应和似的，随着秦如清最后一个字的落下，传承路上忽然弥漫出一股恐怖的气息。 惊变，真的发生了…… 第197章 新的风暴已经出现 惊变突起！ 空气骤然变沉， 传承路上的所有人天骄几乎难以控制地身体躬了躬，像一块巨石轰然砸到他们身上，惯性叫他们往下沉沉一坠。 心脏以及五脏六腑像被人骤然捏紧， 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皮肤因为这种巨压开始直观地充血，直至溢出血珠。 “发生什么了？” “喘、喘不上气……” “是不是之前那次， 秦妖孽弄的……咳咳！” 秦如清也难受得不行，却更忍不了有人污蔑她，一手捂着心脏， 眼风刀子一样扫过去。 “没听之前风明月说吗？是你们相互比斗太多导致规则聚集，发生暴乱，我明明是来阻止你们的，怎么还倒打一耙！” 那人被秦如清眼风一刮， 下意识缩瑟了一下， 很快理直气壮起来， “那还不是你自己说的， 说让爆发来得更猛烈一些！” 秦如清嗤了一声，“是我说得又怎样，好话你们又不听， 只好让你们提前见识一下后果！” 那人唇瓣翕动， 显然还想再说，秦如清指尖并拢，假模假样做出施术的样子在空中划拉了两下， 恶狠狠道： “再说揍你！” 那人想起了秦如清之前使出的恐怖莲花，登时双唇紧闭， 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心中如梦初醒一样冒冷汗： 秦如清能轻飘飘打断风明月和第五翎羽的比斗，那她的实力是不是也达到了同样的层次？ 大意了！规则暴乱无法避免， 就算要找个人背锅，也不该找到秦妖孽头上。 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规则暴动远没有众人想得那么简单，一开始只是压力倍增，叫人呼吸困难，但还尚可以忍受，不然也不会有人有那个余力找茬到秦如清头上。 但很快，别说找茬，传承路上的天骄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就像下锅的大虾很快蜷缩变红，这些天才们也被难以抵抗的压力给一个个压趴了。 六道光柱，六个方向，每个方向上的人无一幸免。 秦如清趴的时机处于中后段。比风明月他们早多了。 不是秦如清到了极限已经无法忍受，而是她感觉出来，这规则压迫之力越来越大，根本不是他们能抵御的程度。 反正迟早会趴，还搁那儿纠结什么，她又不需要靠这点时间证明什么东西。 秦如清没有心理负担，趴（滑轨）得很自然。 风明月倒是最后一个趴的，这个坚持大女主之魂的顶级女仙愣是坚持到全身充血，才缓缓倒下。 所有天才趴下后，整个传承路空前安静下来。 他们像是昏迷了，意识却又无比清醒，因为另一场斗争正在他们脑中剧烈发生着。 所有人的脑中竟然刮起了飓风！ 像是传承路上的人，集体从现实世界进入了一个意识海世界。意识海白茫茫一片，只有正中央掀起一道直入天际的灰黑色漩涡状飓风。 飓风所过之处，没有任何人或物能存留。 零星能见到飓风边缘有许多人影，他们分散在四周，周身泛起薄雾一样的浅金色光芒，正脸色紧绷地抵御着飓风。 秦如清看到漩涡中心，黑洞洞的，像来自地底的深渊，一旦坠入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忍不住心中忍不住一寒。 这要是被卷进去，怕是直接大脑宕机变痴呆。 至于为什么不是肉身粉碎而是大脑宕机—— 因为她现在根本就不是实体！秦如清已经感觉出来这里应该是一种类似于意识海一样的地方。 这恐怖飓风便是规则入侵的具现化。 被飓风卷入核心，就相当于意识被吞噬，这不是变痴呆是什么。 祭出小莲花，像一盏明灯一样漂浮在自己脑袋上空，秦如清感觉压力小了些，终于有余力找三姐他们了。 视线中，风明月挂在她左边，用一根丝状法器牢牢地缠住一个地方，以防住被飓风卷走； 第五翎羽杵在她右边，整个人被一个金环圈住，目前看起来也问题不大。 零星也看到了党卿和明樱几个眼熟的身影…… 忽然神识探到一口大钟，秦如清眸光一亮，这钟……不是小唐是谁！ 还好距离不远，秦如清顶着风险和压力，将小莲花功率开到最大，冒死挪了过去。 大钟也像是感觉到什么，嗡鸣作响后，也往她这个方向挪。 钟和小莲花终于只有一臂的距离，大钟忽然震荡一响，整个钟掀起，然后飞快地将秦如清罩了进去。 小莲花极其自然地飞到钟上头，就像两个法器本就是一体的一样，持续恒久地洒下光芒。 钟内，秦如清和唐子凤也终于碰了面。 “哇，小唐，你这钟里面还挺宽敞！”因为有两个法器共同抵御外界，秦如清压力倍减，也能开口讲话了。 她左右摸摸，眼神新奇。 “为了抵御外界，法器要节省能量，只能维持这么大，若是正常情况下，就是清清想在里面翻跟头也不是不能做到。”唐子凤眸光落在秦如清身上，温声解释。 “哈，翻跟头，我又不是猴儿，翻啥跟头呀。”秦如清带着笑意的脸转过来，正好对上唐子凤，想到什么，笑脸瞬间僵了。 妈耶，这么幽闭的环境，跟小唐这么并肩坐在一起，岂不是相当于孤男寡女同处一室？ 当然以前也不知同处过多少回了，要搁之前秦如清根本不会当回事，现在浑身别扭屁股坐不住还是受了幻境的影响。 唐子凤心细如发，对秦如清尤其，怎么会看不出秦如清这段时间的变化。 他眼眸轻扇，想了想，开口问： “可是我这段时间做了什么，惹恼了清清，叫清清与我相处十分不自在？” 秦如清像触电一样扭过头。 哇，唐子凤，你打直球！ 你这样搞会叫我憋不住问的！天知道孩子憋得有多辛苦。 秦如清陷入天人交战中。 如果顺着这句话直接问出来，她心里又感觉别扭和害羞，总觉得开不了口； 可要是不问，她又憋得难受。 如此挣扎半天，终于说： “是，是有件事……不过现在还是不说了吧，也不是说的好时机。” 外头还刮着飓风，随时都有性命危机呢。 第277节 秦如清眸光闪烁，却竭力装作淡定的样子。 唐子凤好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腰背不自觉挺直。他的视线落到秦如清的侧脸上，感觉欣喜，又觉着不可置信。 难道清清她…… 唐子凤唇动了动，张开又阖上，好像咽下了什么话，改而说： “好。等清清什么时候想说了，再说。” 秦如清立马重重嗯一声。声音大到在钟内都有回声。 她好像也被这钟声吓了一跳，赶紧转移话题道：“三姐启荣呢？” “我有留意，都在五行光柱这边，离我们不远。” 秦如清说：“我出去看看。” 既是看看，也是逃离这叫她十分不自在的氛围。 秦如清不等唐子凤反应，直接钻了出去。 离开大钟，秦如清的身体陡然一重。她用放缓呼吸的方式卸下这力量，终于分出精力打探周围，最后在六点钟方向找到了三姐和启荣。 万幸，这俩人也在一块。 秦如清用同样的方法挪过去。 “妹妹！” “小五，你怎么样！” 秦如清在唇畔做出拉拉链的手势，示意他们节省力气别说话。 看陆薇点头，秦如清言简意赅，语速飞快地说： “这里应该是规则暴动形成的意识海攻击，你们千万要警惕不要被卷到飓风中心去。被卷进去了，轻则神魂破碎昏迷，重则意识重创然后变痴呆。你们俩就待在一块，不要走散了，有变化我会及时告诉你们！” 陆薇启荣齐齐点头。 陆薇做了个口型，“唐？” 秦如清指了个方向，“他躲钟里面呢，比你们安全。” 陆薇继续做手势，“那，接下来，怎么办？” 秦如清就像是能读心一样，解释说： “看变化行动，这应该就是传承路上的最后一关了。” 也应该是最难最危险的一关。 秦如清没走，她怕一会儿意识海出现什么变故三姐启荣应付不来。 秦如清的担忧是正确的。 没过多久飓风威力开始变大，它像是有意识，眼见着没有一个人被它卷走，竟然开始主动往有人的地方靠近。 不仅如此，这片空间的其他地方也开始弥漫起小型飓风。 前有庞然大物夹击，后有小型飓风围堵，安全的范围越来越小。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飓风卷进去！ 秦如清疯狂转动着脑筋，其他人自然也在想办法。 风明月是个狠女人，她眼见着这飓风威力越来越大，不仅没有退缩，还有上前与之斗一斗的架势。 这不是她狂妄自大。而是在明知等待是死路的情况下，能做的就是想办法找寻出路。 攻击飓风以期能将其制服显然是最直接有效的一种。 路之遥从上一战输给风明月心里就憋着一口气。她可没有就此服输，当然是越战越勇。 此番看见风明月与飓风搏斗，觉得风头给她一人抢了，十分不服，也闪身而出。 传承路上的狠人就是多。有这两个带头，其他人纷纷参与进来。 秦如清抽抽嘴角，这帮疯子。 她当然能理解这些人的想法，甚至她自己就是其中一员。 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遇到生死危机又怎样，能走到这一步谁不是从无数生死危机中度过来的？ 完全不耽误找死对头干架嘛。 危险归危险，气势不能输！ 秦如清现在这么淡定当然不是因为她够成熟，主要还是因为她目前的“死对头”位置暂且空虚。 额……就算有，“死对头”也心机深沉，十分能端得住。 那她就且等着呗。敌不动我不动。 看着别人热火朝天合力攻击飓风，秦如清反而开始沉下心观察周围。 双眸绿茫一闪，观察一圈后，秦如清眉梢挑起。 就说这味儿怎么这么熟悉，这飓风，全部都是由规则幻化出来的。 显然是之前未消散的规则之力大量聚集的狂暴产物。 这肯定不能用普通攻击，得用规则之力化解。 果然，前面领头的几个人也察觉出了这点。 第五有林执剑，背影挺拔，沉稳道： “跟之前路上出现的规则考验一样，此飓风也需要用规则之力来抵御！” 秦如清在心里暗自点头。少族长还是帅的，有大家风范。 她就喜欢这么朗朗如月君子风的。 又或是小唐这样有内涵有力量的实干技术流。 最不喜欢阴险狡诈、爱端架子欺负人的！ 秦如清这厢已经开始跑神，前头却有人憋不住抱怨了。 “可如此磅礴的规则之力，攻势已成，根本不是我等能化解得了的！能把命保住就不错了！” 这人明显在唱衰，唱衰就很影响气势。 第五有林倒未气恼，想说两句鼓励的话，而性格直接的风明月直接就将刀子眼扫了过去。 那人一缩瑟，却仍旧强撑：“难道两位还有什么高明的破局之法？不若分享出来，叫我等也听听？” 风明月的丝涤法器已经开始上下翻飞。 她一边定住身形，一边攻击飓风，如今再分出点心神来教训一个人，也不是不可以…… 还未来得及出手，就听到一道清亮的女声： “一人不行，集齐众人之力，却未必不能做到。” 所有人的视线落到中心踩着金莲的红衣女仙身上。 正是秦如清。 在开口解释之前，秦如清先将目光移到了之前唱衰的那人身上，冷声道：“你是谁？就算有高明之法，也不必说给你听！” 那人被秦如清当众撅了一下，觉得下不来台，甩袖轻嗤： “哗众取宠！” 秦如清玩味地轻弹了一下手指，清脆一声响，金莲莲瓣翕动，顺势浮空，开始旋转。 “我信不信我还能更哗众取宠点？” “飓风能不能消除这事我确定不了，但将你扔到飓风中心，你一定会死这件事，我还是可以确定的。” 秦如清一笑，“要试试吗？” 第198章 最后的传承争夺战，开启！ “要试试吗？” 明明是一把如此美妙的嗓音， 为何却像是来自地狱的邀请。 那人看着秦如清身前漂浮的，神圣又妖冶的金莲，脑中想起的却是她用这金莲击出的恐怖术法， 下意识浑身一抖。 脑中在狂喊： 她真能做出来这种事！ 她真的敢！ 恐惧让他闭上了嘴。 看着这人露出惧意， 秦如清满意了，转头看向风明月他们。 第五有林周身转着灵剑， 大约是某种术法，用这种方法抵御飓风侵蚀的。 他看着秦如清道：“不知如清仙子方才所说的，‘集聚众人之力， 却未必不能做到’是何意？” 秦如清却不直接回答，而是问：“少族长可知这规则风暴是如何形成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一边用小莲花撑着结界，一边还要留心周围时不时刮过来的小型飓风， 可谓是一心多用的一把好手。 “先前你来阻翎羽战斗， 我立于旁边看完了全程。”第五有林语气温和。 言下之意就是， 看完了全程， 自然也就晓得事情原委。 秦如清点头，“那最好了。如今形势危及，我也就简说。” “规则风暴是由于我们传承路上的大家， 因为陷入频繁斗争而忽视了一开始的规则考验。规则考验不会消失， 被搁置下来形成规则之力大量聚集的现象，最终发生暴动。” “如此，我们可以把眼前这个庞然大物看做是一场大型的， 针对所有人的规则考验。” “一个人确实对抗不了这么浩瀚磅礴的规则力量，就把它拆开， 逐个击破……反正它一开始也是分开的，只不过后来聚集了而已。” 风明月听完， 漆黑的眼瞳看向秦如清，声音有种清冽冰冷的质感。 第278节 “敢问如清仙子，这拆开，是怎么个拆法，如何实行？” 拆开是个很笼统的概念，按眼下这种危机的情形，需要有一个更周密详细的计划。 秦如清敢开口显然也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不紧不慢回道： “我们的传承分为六种，传承路上的规则考验也是按照不同道统，有针对性地进行的。” “显而易见这些考验我们逃避不了去，不如重新按道统属性，将其拆分成六份，如此，每个道统的人只需要合力消除这一种规则考验，就要简单得多。” 这话乍一听，好像还真就是这么回事，然而仔细一想，又能觉出不对劲来。 这个飓风，这个规则风暴与他们相比，不亚于泰山之于蝼蚁。他们仅仅是抵抗自己不要被飓风卷入，就已经相当困难，怎么还敢奢求能将飓风拆分开。 哦，飓风难道是什么温顺的羔羊，能让你指哪儿打哪儿？ 风明月和第五有林都陷入了沉思没有说话。 尤其风明月，望着秦如清的目光更是复杂。 这两位头领级人物的沉默貌似给了众人一个信号——他们对秦如清的主意不看好。 这个信号难免又让一个人的胆子大起来。 正是之前跟秦如清拌了几句口舌，后被秦如清威胁呐呐不敢言的那位。 此人名为曹贤斌，乃是东域银品世家曹氏后人。 曹家与方氏交好，准确来说有点依附的意思，但尚且不算附属家族。 因着有方氏这层关系，又加上曹贤斌个人的喜好，他一直看不顺眼秦如清。 刚刚见她跳出来哗众取宠，如今又将自己陷入尴尬之境，心中顿觉快意。憋不住开口： “将飓风分成六份，逐个击破……你说得轻巧，那可是规则风暴，岂是说分就分的！退一万步，谁来分，你吗？” 秦如清缓缓转过头，盯着他：“对，我。” 曹贤斌哈哈一笑，刚想嘲讽一句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话还没出口就感觉眼前飞快闪过一道人影，不久身体就传来腾空翻转的感觉。 他竟然被秦如清给揪着衣领提了起来！ 奇耻大辱！ 曹贤斌手指并拢就要施术，却发现自己周身被一种莫名规则笼罩，无法动弹。 只能任由秦如清将自己拎着，快速飞向一处旋转着的小型飓风。 秦如清停了下来，冷笑一声，拎着他就往飓风里扔。 想起了秦如清之前所言，“你再敢多啰嗦一个字，就将你扔到飓风里头” 她竟然来真的！ “你要做什么！这里可是仙墓！是传承路！人族先贤在此，你也敢对我随意动手？！” 秦如清轻嗤一声，“拿先贤做筏子，你也配？不怕先贤看见有你这样没出息的小辈，气得从仙墓里爬出来？” 说完直接拎着这人往飓风的方向一甩。 她真的将人扔进去了！ 其他人均露出惊异的目光，完全不理解秦如清的所为。是不是有点冲动了？就算要教训一个人，也犯不着挑在这时候。 那人也不是被秦如清说扔就扔的，勉力挣脱了力道，好歹没被飓风卷进去，却也抵抗得十分勉强。 他恐惧又仇恨地大叫：“秦如清，好胆！待我出去，曹氏定要与秦氏不死不休！” 秦如清掏掏耳朵，朝他这个方向飞过去，淡声说： “别整天死不死休不休的，有那哇哇叫的功夫，不如感受一下你眼前的飓风，可是完全无法抵抗？” 那人心中一惊，下意识感受了一下，竟发现这个规则飓风是五行属性。 他通过了五行规则之洞，这个小型飓风，好像真的没有那么难以抵挡。 就算刚刚就算被卷到中心，他也不会死…… 想明白后，扭过头来见鬼地看着秦如清—— 她能准确分辨飓风的规则属性？！所以刚刚是故意将自己往五行属性的飓风方向扔的？ 风明月几人眼眸微动，显然也发现了什么。 像是为了印证他们的测试，又一个小型飓风往秦如清的方向卷席过来，秦如清竟然没躲，而是正面迎了上去。 金莲跟随秦如清的动作，直接高速旋转挡在小型飓风前，能量剧烈对碰，发出滋滋声。 “此块飓风，绝大部分由源生属性的规则组成。”金玉相击一样的声音，十分冷静。 控制金莲将其往右前方狠狠一带，就像抽陀螺一样，那块飓风被动调转方向，竟往第五有林的方向旋转而去了。 第五有林先是皱眉，而后松开。他已经明白了秦如清的意思。 小型飓风来到第五有林近前的位置，被他用灵剑挡下。感受一会儿后，第五有林传声道： “确实是由源生规则组成。” 秦如清勾了勾嘴角，又主动挑了另外一个小型飓风，同样抽陀螺一样，将它抽到了风明月的方向。 风明月神色淡淡，动作却毫不含糊，丝状法器竟然直接缠住了飓风，其后不久，她也道： “此飓风是玄冥规则组成。” 从刚才到现在，秦如清动作的含义已经不言而喻。 她就是在用行动证明，她能精准感受不同的规则属性！且还能控制！ 众人难免惊异，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秦如清确实能啊！ 他们好像忘了，秦如清是在场唯一一个通关了所有规则之洞的人！ 连第五翎羽都没有。 第五翎羽五行规则之洞莫名没过。 如此说来，她好像真的可以尝试去拆分意识海中最大最危险的那个巨型漩涡！ 秦如清并不张扬，眉目平淡说：“也算是凑巧，我所有的规则之洞都通关过了，对各种规则属性还算熟悉，也能够区分。若是众位同意联手狙击，我愿意去做那个拆分规则的人。” 凑巧……能通关所有规则之洞，还有那个胆子主动拆分规则飓风，可不是一句巧能概括的。 那需要绝对的实力做底气！ 只是，拆分规则飓风到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随时有可能会被卷入飓风中心，到时候就是粉身碎骨，意识海崩溃，秦如清就不怕危险吗？ 连风明月这个浑身燃烧着大女主之魂的硬茬子都提醒般地说： “如清仙子，拆分狂暴的规则之力并非小事，你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被飓风撕碎。如今我们虽不是实体，却是更为脆弱的意识体，若是遭受重创，会对我们本体造成不可磨灭的损伤。” 以风明月这种高冷女仙的性子，能说这么一大番话实在很不容易了。 秦如清领情，却笑着说：“我倒也没有那么孤勇，只是眼下并无更好的解决方法。尝试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坐以待毙，等待我们的，最终也只有变痴变傻这一个结局了。” “我辈天骄，岂能不战而退？” 最后一句，是对着所有人说的。 平平淡淡的几个字，却叫这些年轻人精神一震，心中如遭鼓击。 我辈天骄，岂能不战而退？ 我辈天骄……是啊，传承选拔虽然凶险，却又何其荣光？ 他们是真真正正被仙墓选出来的精英，怎能遇到这点困境就退缩不敢前进！ 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豪气，只为那一句平平的“我辈天骄” “此等重任，也不能全让如清仙子一人承担。我虽未过所有规则之洞，却也能略尽一些绵力。” 很是低沉独特的声音。秦如清一开始听着如清仙子这几个字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朝声音源头看过去。 桃花眼，妖孽长相，骚里骚气，不是第五翎羽是谁。 秦如清汗了一下，头一次听这人叫她仙子，还有些不习惯。 其他人却有恍然大悟之感。 对啊，第五翎羽虽然没有过完所有的规则之洞，但也过了五个，好歹能帮得上秦如清的忙。 有他分担，这件事的成功率就大大提升了！ 风明月见状，已知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当机立断道： “那就多谢二位出手。” 见秦如清他们点头，便立马根据这个方法开始布置周密计划： “所有人，按照各自的道统分别站在不同的方位。待到秦如清和第五翎羽拆分出相应属性的规则飓风，你们就立即上前将飓风拦下。” “所以人务必给我用尽全力，若有谁胆敢偷懒，不用等飓风，我先将你的意识体撕碎！” 语毕丝涤法器绕着她翻飞一圈，显出凌凌杀气。 秦如清瞧得眼睛发亮。真不错啊这法器，太有仙子范儿了，怎么当初她也没整个这样式的呢。 不过转而想到小唐送自己的小莲花，心里又觉得稀罕，很快将这丝涤抛诸脑后。 和第五翎羽一起往飓风方向飞，秦如清像是随口闲聊： “没想到署长也愿意出手，还以为您会低调一辈子呢。” 第五翎羽笑一笑，和秦如清一起拆分规则，声音低沉：“看来你很想我低调一辈子啊。” “怎会？我一直觉得署长现在的名气配不上您的实力捏~” “我的实力？你又没真正见过我出手，也没和我打过，怎知晓配不上？” 秦如清到底还是拆分规则的主力，从那团巨型漩涡中狠狠撕下一块丢向对应属性的人群，等他们接住后才不紧不慢地说： “因为清清很在意署长啊。能叫清清在意的，无一不是有实力之辈。” 第五翎羽闻言看了秦如清一眼，只看到半幅精致的侧脸，心中有些气又有些好笑： “一时不知你在夸我还是夸自己。” “嘿，那肯定是两者都有啊。” 第279节 光夸别人多单调，肯定还是要捎带一下自己才有趣味。 说完这句，拆分规则已经到了最危险的关头，两人再无力分心，一致不再开口。 规则飓风固然危险，但就像秦如清所说的，明白了它形成的原因，找到了对症的方法，也就没那么难以应对。 而且，秦如清之所以敢不顾生死当这个“出头鸟”，实质当然不是因为她有多正义，而是她看出了这一切背后的实质。 就像真正的优等生并不单单会解题，而是能看出考官的意图。秦如清就已经看出了传承路背后的“考官”布置这一切的意图。 先是鼓励踏上传承路的天骄相互斗争。因为不斗争就无法分出高下。 可他们这帮人族未来的希望聚在一起，要是只会斗争，那人族也基本算完了。 所以斗争之后，一切还是要回归到团结二字上。 “眼下有着共同的危机，那么，不论你们同不同心，劲儿都要给我往一处使” ——这可能就是仙墓背后的大能想让他们明白的东西。 规则飓风被缓缓拆分，秦如清和第五翎羽就像关键的运输枢纽，将规则进行分类处理后传送到各处。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庞然大物慢慢变小，最终缓缓消散于天地间。 意识海终于平静下来。 精力消耗不亚于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的天骄们并未感觉放松，反而越发疲惫，他们缓缓闭上了双眼…… 空寂的传承路上，秦如清忽然一跃而起，警惕地打量四周。 周围零星躺着许多“尸体”，准确来说，是意识脱离肉身的躯体。 秦如清的醒来像是开启了什么信号，这些躯体也逐渐传来细微的响动。直至所有人都清醒—— “我们离开意识海了。” “终于！那个方法真的有用！” 传承路上逐渐吵嚷起来，却比先前更加空旷。这些天骄敏锐的发现路上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秦如清眼眸一定，立马察觉到，是规则！ 传承路上原先复杂磅礴的规则之力被消耗一空。 如今的传承路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了任何阻碍。 这意味着…… 秦如清瞬间抬头看向前方的六道光柱，第一次发现它离自己是如此近。 显然其他人也发现了。 “规则消失了！” “传承路不再没有尽头！” “是不是可以直接去接受传承了！” 细碎的人声响了几句，又陡然安静下来，安静到好像可以听到所有人的心跳声。 之前他们慢悠悠的，忙着对抗规则考验，忙着给对手捣乱，忙着打架……那都是因为知晓，在传承路跑再快，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办法接触到光柱。 那六道光柱始终与他们保持在一个固定的距离，无法靠近。 但现在，光柱近在眼前。 所有天骄脑中都得出了一个信息： “最关键的时刻来了！之前不竞速，现在，是分秒必争！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动了。 风明月将丝带一抛，轻巧跃了上去，脚尖点在丝带上，风一样地消失不见。 第五有林踩着剑，绿茫一闪，人已消失在原地。 唐子凤面色平静立在钟上，大钟速度并不快，可与他竞争相同道统的人，却无一人敢与他竞速。 陆薇也慢悠悠的，神色恬淡地唤出了自己的丹炉。 启荣挠挠头，本想召出自己的大拳套，陡然想起来自己还是用双腿跑得快，便直接迈开腿，一步便是一丈。 …… 各方涌动，象征青莲道统的金色光柱方向，却只有两个人。 秦如清和第五翎羽。 他们赶在所有人开始之前，同步冲了出去。 没有一句废话，秦如清甚至都没看第五翎羽一眼。 从无形的号角吹响的那一刹那，秦如清的目标就只有一个。 那就是，真正的，完整的，独属于她的传承！ 第199章 终于动手——清清与翎羽 足踏小莲花， 秦如清以灵气催动，还加持了本命火。 当初小唐给她炼制小莲花时，添加的属性就是暴击和速度， 如今速度拉满， 秦如清直接窜出了一道金红色残影。 秦如清对自己的速度很满意，却很快注意到有个人紧紧跟着她， 就落后一个身位。 扭头，第五翎羽的大袖猎猎作响。 秦如清视线落到那衣服上，莫名其妙问了一句： “署长， 怎的进仙墓就不见你穿鲜亮衣服了？” 之前这骚包穿多鲜亮啊，那种明度很高的宝蓝色，金色带大幅刺绣，甚至连骚紫也穿。 结果进仙墓之后就一身漆黑了。 第五翎羽上挑的眼尾瞥了秦如清一眼： “怎么， 有问题？” “嘿， 没问题没问题， 就是觉得奇怪问一嘴罢了。不过清清还是觉得您穿鲜亮衣服好看呢。” 这可是大实话， 这骚包长得艳丽，那种夸张的颜色他反而能压得住。穿灰黑色虽然也好看，但难免就失了他的特色了。 第五翎羽眼眸沉了沉， 却没有往下接话。 象征青莲的金色光柱离他们越来越近， 秦如清将灵气运转开到最大，速度又往上拉了一截。 结果余光中窜过一道人影——是第五翎羽！ 这人竟然比她还快，弯道超车了！ 这厮的随身法器， 那个金环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东西，抡起来比她的小莲花还快。 秦如清在心里愤愤咬牙。 不亏是仙品的人， 好东西就是多，她的小莲花可是半神器， 这么一看第五翎羽的金环等级肯定不比小莲花差。 如此情形，秦如清难免要在心中纠结要不要追上去。 她的速度……用点代价的话倒不是不能提。 只是，如今还没开始接受传承呢，谁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关卡了，现在把精力用掉了后面怎么办？ 最关键的点是，秦如清不觉得这种级别的传承是先到先得的。 所以，纠结了一会儿，秦如清还是心态很稳地保持了原速，即便被第五翎羽反超也没有强行提速。 第五翎羽最先到达青莲光柱壁垒。他感受着里面传来的能量波动，眼眸中翻涌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像是激动，又不仅仅是激动。 没有耽误时间，第五翎羽直接就想进去。全身没入壁垒中，金色光柱光芒大闪后，柱体荡出一阵阵波纹。 不多时，竟然把第五翎羽给“吐”了出来。 第五翎羽眼眸一定，离这里还有段距离的秦如清也惊掉了下巴。 蛙去！怎么被弹出来了！ 青莲光柱不给人进吗！ 第五翎羽先是皱眉，而后像是明白了什么，神情阴沉下来，骨节分明的手指也不自觉攥紧。 他忽然扭头往来的方向看，而同一时间，秦如清也刚好抵达这里。 二人目光一对。 秦如清心口一跳，骤然翻转。 身体直接在空中竖直旋转一百八十度，双手飞快结印，一个金莲在她掌心浮现，直接在空中朝下面的人怼了上去。 第五翎羽的金环不知道什么时候拉直变成一柄金色长戟，长戟杀气惊人，劈砍的力量直接让空间扭曲，一击不成，转而朝上。 一戟一莲就这么在空中狠狠对碰，然后闪电般地分开。 仅仅只有一个呼吸的时间，二人就像说好了似的同时出手，且出手就直奔命门，乃是必杀之招。 秦如清旋身落地，拉开一段距离后，转身凝望第五翎羽。 黑瞳很平静，像是对第五翎羽骤然出手这件事一点儿不意外。 她甚至绽了个笑脸，扬声说： “署长，怎么突然出手，吓了清清一跳呢！” 第五翎羽右手轻拂戟身，抬眸淡声说： “吓一跳？倒是没瞧出来，这不是反应挺快。” 就她那个要给人炸死的模样，哪里能瞧出来怕字。 秦如清嘿嘿一声： “没办法，与署长周旋，清清是日夜提着心，在蓬莱的时候更是生怕哪天署长半夜起来给清清脖子抹了。如此只得在心里反复演练应对之法，这才能有今日的反应。” 第280节 第五翎羽提了提嘴角。 “在蓬莱就提着心了？怎么，我在蓬莱待你不好吗？” “先前予了你那么多资源，你过四狱的天级奖励，那可都是要消耗四狱底蕴的，这都引起你提防，倒真叫我伤心……” 缱绻的语气，却不耽误他手指在戟身滑动，滑到一半的位置，狠狠攥紧，手腕反转，冷光闪过，映出眼眸的杀气。 再次出手！ 秦如清迎上去，心里骂上了天，动作也是直接下死手，语气却轻快： “嘁，我养猪我也舍得用好材料，养肥了再杀的道理谁不懂啊。” 从察觉了第五翎羽对她存着点不可告人的利用之心后，秦如清拿第五家的东西就从没手软嘴软过。 反正怎么着都是有危险，不拿到时候命丢了，什么落不着，拿么，好处是实实在在到手了，提升了实力，后面的风险说不定还能抗一抗。 就这样，在别人马不停蹄往光柱方向赶，光柱也频频闪动的时候，秦如清和第五翎羽却在这传承门口生死厮杀了起来。 唐子凤不讲究速度，这会儿才到达五行道统的光柱。刚要进去，忽然感应到了什么，眉目动了动，望向一个方向。 唐子凤感应到了小莲花的波动。 如此剧烈的反应……是清清出事了！ 眉一皱，毫不犹豫就要转身离去，结果身后的光柱光芒一绽，竟直接将他吸了进去。 而陆续赶到光柱的其他人也渐渐发现，不是你到了就给进的，有至少一多半的人竟然被光柱所排斥。 不由得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为何不给进？” “我们过了选拔，难道不是所有人都给进的吗！” 叫嚷了两句，陡然明白过来：传承选拔开启到现在，没有淘汰过一个人，他们下意识就认为，估计是不会淘汰的了。 就算没得到六大传承，可能也会有其他机缘的安排。 可如今看这样子，不是不淘汰，而是时候未到？！ 之前所有人在传承选拔中的表现已经被暗中记录，谁不达标，谁没资格接受选拔，已有真章。 到了这最后关头，才终于表露出来。 那些被光柱排斥的人纷纷白起了脸。 其中情绪波动最厉害的几人中就有曹贤斌。 他喃喃自语，满眼不可置信：“我怎么会被排斥？” “我乃曹家最有天赋，精心培育十年的天骄，怎会被排斥！” 也许是太不能接受这个结果，曹贤斌竟然莽头想强闯，还好被同行的好友拉住。 “曹兄不可，仙墓重地，大能注视，不可造次。” 曹贤斌刷地一下扭过头，眼眸都充血了。 “我为仙墓精心筹备近十年，身负家族重任，又遇上传承选拔开启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今被淘汰，怎能甘心！” 那位好友叹息一声，“道理谁不明白呢，我也被淘汰了啊。” 曹贤斌没做声。他的天赋在这次选拔的天骄中其实都属上乘，不然也不会如此难以接受。 好友沉默了一会儿，拉过他避到角落，隐晦提了一句：“曹兄的天赋应当是没有问题，问题怕就是出在之前规则风暴中……你当时与秦家那位争执……” “你说秦如清！”曹贤斌眼一瞪，跟着又不理解，“我与她不过口舌争执几句，怎会就因此影响我的传承？” “口头争执自是不会，但是当时秦如清揪着曹兄扔向五行规则飓风，曹兄当时的表现，可算不上好……” 他当时的表现……好友说得委婉，曹贤斌的脸还是红了。 是气恼的。 他当时，因为过于愤怒和惊惧，一时之间没有识得那是五行规则飓风。他承认，当时的反应是慢了一些，被秦如清揪着衣领也是丢人，可难道就因为这个，他就与传承失之交臂？！ 曹贤斌的脸色由红转黑，又由黑转青。 他直挺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咬牙说了一句： “她选了那个最神秘最复杂的青莲道统，我倒要看看她有没有本事进！” 本是因为气愤过头想找地方发泄才看了排行榜，可一看却不得了。 曹贤斌突然转怒为喜，大笑一声： “哈，瞧她张狂，她也没进！” 好友一皱眉，下意识觉得不可能。 秦家那位个性如何不说，本事与天赋还是扎扎实实在那里的。 秦如清若都不行，那他们这些人还有活路没有了。 可意识沉浸细看了一下排行榜，发现还真是如此。 根据排行榜的变化，已经进入光柱的人，名字会自动加粗变深。而秦如清的名字没有发生这种变化，显然说明她没进。 此人又仔细看了一遍，终于找到端倪。 他惊奇说：“她好像不是被光柱排斥，而是，和别人打起来了……” 曹贤斌笑脸一僵，正要说什么，两人身影一虚，竟然被传送了出去。 这些没通过最终选拔的人，倒也没被直接传到仙墓之外，而是被传出了传承路，但是仙墓其他地方还是能去的。 仙墓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白—— 六大传承虽然没戏了，但是仙墓里头还是有许多其他机缘的，可以去其他地方转转。 于是，原本安静的仙墓重新热闹起来。 不是一种人声鼎沸的热闹，而是一种有鲜活人迹的热闹。 仙墓靠外围的地方出现人影这事逐渐被外头的老家伙们察觉。 他们惊愕地发现，好像有一部分小家伙出来了？ 虽隔着结界，但也不是不能通话，有些天骄已经开始给自家长辈通气汇报。 大意左不过就是，有负家族期待，没被选上（没考上） 很快仙墓外头传来一声声叹息。 这结果想叫人心平气顺地接受，实在有些难。 若搁往几届，在归墟没找到传承，遗憾虽有，却不至于这么叫人痛心。因为他们连仙墓都可能进不去，更别说还给了你一个正式的传承选拔通道。 这是将机缘直接摆在眼前了。 告诉人，你去，你有本事就有大造化。 结果呢，家里小辈还是没选上，错过这次，这辈子怕都是没什么机会了。 这怎不叫人扼腕呢！ 有些长老们没得到家里小辈消息，反而松了口气。没消息好啊，没消息说不定人还在里头。在里头就有机会，被传出来就啥也没有了。 而有些家族，家里的小辈资质实在顶级的，其实不是很担心。 仙品自不用说，几大强势家族，路氏、方氏、剑宗、禅宗，他们的小辈是最最耀眼的那几人，被淘汰的概率很小。 其中，唯有一人愁眉不展。 便是第五盛，他的亲儿子有林自是没什么叫人担心的，叫人担心的是他的侄子翎羽。 翎羽竟然，跟秦家丫头对上了。 从这个传承选拔开始，第五盛就对翎羽的行事充满不解。 开头不选第五家的仙品传承，跑去选一个最神秘的青莲。 青莲越神秘，外界获知的信息越少，就说明这传承获取难度越大。 这便也罢了，翎羽这孩子，从他父亲出事之后就性情大变，叛逆乖张得很。 可如今到了这关头了，临门一脚了，怎地还找人打架呢？眼下这是打架的时候吗？ 第五盛对自己家的孩子还是有数的，此战，必是翎羽主动。 秦如清，那丫头鬼精鬼精的，一身心眼，她背后又有个秦家，行事须得顾及，必然不敢冒犯仙品威严。 只有翎羽。 从他父亲走后，翎羽行事就开始神神秘秘。 先是用了他父亲留下的那唯一一枚族长令牌，上了万卷阁最上两层；后又自请去西岭做署长，多年不回蓬莱。 第五盛因着自己接替了翎羽父亲的族长之位，对他有颇多顾及和愧疚，因而也不敢多加以管束他。 如今看着他在传承之事上昏头，还有一条路走到黑的架势，不免生出心惊肉跳之感。 秦如清在仙墓，已经向所有高层展露了她的天资和潜力。此等人才，正是人界目前最需要的，拉拢才方是上策。 翎羽前期明明十分看好此人，怎地又在最需要拉拢她的时候转了态度呢。 第五盛百思不得其解。 * 仙墓深处，月冥道尊正与源生道尊对话。 “外头打起来了。你为何不让那小辈进去？据我所知，第五乃是此代的仙品家族，还是你源生传承的正统传人。” 浮生道尊良久才有回音，声音空寂，像在天宇响起。 “他若是选我源生道统，自然放行。选你的传承，却是最好。” 月冥不吭声，浮生反而道：“难道你没瞧出来，他天生与你的道契合。” 月冥这才嗤一声，“天生有一颗冷酷杀伐之心，是契合我道。可那有什么用，他本人不愿意选，相中了青莲。” “我月冥是什么无名之辈，被人嫌弃还上赶着召他吗？” 浮生不置可否，转而说起别的。 第281节 “道祖并未留下传承，第六域上能不能有线索还未可知。若是道祖传人前来，还可让她试试，其他人，还是算了。” 月冥早就猜到了。 浮生的意思就是，道祖的传承只能让有青莲道体的那小丫头选，因为还算有一线机会。 其他人，连这个机会都没还让别人进来干嘛。 月冥想起了什么，皱皱眉：“外头仙品那小子可是察觉了什么，对道祖传人动了歪主意……” 这确实是个问题。 源生叹息一声：“大劫当前，非寻常时期，还是叫他受你的道吧。” 这显然就是叫月冥忍忍，将外面的仙品小子拉进玄冥道统，如此，自然也就不必打架了。 月冥哼一声，她生前是何等风光，没想到如今做魂了还要被一个小辈嫌弃。 可到底今时不同往日，那小子又确实天生契合她的道。便捏着鼻子认了。 两位大能有了决断，传承路上，秦如清与第五翎羽正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这片空间都有些不稳。 秦如清眼神狠厉，嘴角挂着血痕。 第五翎羽也不比她好多少，两边脸颊竟然一边被挠了几道伤痕，像个大花脸，还是对称的。 秦如清就是故意冲他脸挠的。 什么火球金莲都往他头上招呼，除了脸，这家伙那一头顺滑的毛也给她烧焦了。 第五翎羽脸被划花，但依然俊美的面庞煞气滔天。 他是扎扎实实被秦如清这无赖打法给气到了。 金戟被他击飞上天，瞬间幻化出无数个分身，另一只掌心张开，他的金环法器虚影浮现，恐怖的气势缓缓升起。 秦如清咽下喉中的血，晓得他是要放大招了。 行，你放我也放。万物生领域和绝对之境都用上，今儿个就算把她积蓄的规则之力消耗一空，也非得给这狗东西打趴下。 秦如清在心里放了狠话，还没开始动手。 身后青莲和玄冥两道光柱忽而光芒一闪，将这杀红了眼的两人同时吸了进去。 第200章 道祖传人，三个箴言 秦如清摔到底下打了个滚， 五脏六腑都在疼。 当然，肯定不是打滚弄疼的，而是被第五翎羽那厮用“烧火棍”打的——哦是， 那金戟是挺帅气， 但是叫她不痛快，她就要喊烧火棍！ 第五翎羽好歹比她多活了那么多年， 受仙品教养，本身还是个扮猪吃虎的好手。方才那场打架，虽然没直接分出胜负， 但秦如清还是稍落下风的。 第五翎羽脸被秦如清挠花了，头发烧了，看着狼狈，但秦如清受的内伤比他重多了。 “这狗东西， 从打架的路数上就知道是个阴险小人， 之前是真没错骂他！”秦如清骂骂咧咧， 一边揉着胸口一边站了起来。 目光警惕地望着周围。她确信刚才和第五翎羽打架时没碰到光柱， 却突然有股无法抵抗的大力将她吸了进来。 此地空旷，目之所见白茫茫一片，缭绕着淡薄的云雾。 秦如清耸耸鼻子， 眼睛一转， 忽而神色郑重起来，庄重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晚辈南域银品世家秦氏如清拜见前辈！” 规规矩矩上报了家门，以额贴地， 屏息等待，目光没有乱瞟。 也不知过了多久， 秦如清感觉自己耳畔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 “此地并无人际，你怎知有什么前辈， 又何须行此大礼？” 秦如清心中一凛，本能地有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 不是她过于紧张，是大能的威压对这片空间天然的影响。 不由得更加小心，脑中转了几个念头，才字斟句酌道： “回前辈。传承选拔开启之后，仙墓深处一直有道无法窥视的声音在指引我们，晚辈便顺理成章猜测深处有人族大能存在。方才，晚辈已行至传承路末端，忽被一道大力吸入光柱之中。此地虽然没有人际，但晚辈凭着先前的经验，本能猜测这里或有前辈神迹，故而行礼，恐失了礼数。” 秦如清向来有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然而，在这个关头，她却什么技巧都没用。 就用恭敬的姿态将心理的想法诚实地说出来。 在这样的人物面前，她的一切都是一览无余的。 耍任何心眼子都会像暴露在强光灯下，那么，只要在恭敬的大前提下，尽量做到简单真诚就行了。 别的，就听天命。 秦如清屏着呼吸等待回音，感觉到周围的空间震荡一瞬，那像来自天穹的声音又响起来，这回好像更清晰一些，没有那种不似凡人的距离感。 “你不必紧张。”大能莫名叹息，“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起身抬头吧。” 秦如清想了想，没说什么“晚辈不敢”这样的话。大能叫她怎么做，她就做怎么做。 应了声是，直接站了起来，然后抬起眸子。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位身影虚幻，穿着白袍的老者。他呈半莲花坐，白色的长须长眉无风自动浮起，面目平和淡然，像是已经经历了无数岁月，却又矛盾地让人觉得生机饱满。 秦如清匆匆一瞥，看到了老者周围漂浮的五彩祥云以及双目中明灭的星辰。 只看一眼不敢再看，秦如清躬身垂目，小声道：“晚辈不懂。” 什么叫“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大能道：“我道号浮生，世人又唤我浮生道尊。” 秦如清立于下首，心中想：浮生道尊？没听过啊。咱秦家这种连金品都没爬上去的小家族估计也不可能能了解到这种层次的存在。 所以，就是这位道尊即将给自己传授青莲传承吗？ 好像猜到了秦如清心中所想，浮生道： “此地并无青莲传承。” 秦如清差点没绷住……什么叫没有青莲传承，那她这忙活半天，是为了啥？ 她直接道：“还请道尊为晚辈解惑！” 浮生道尊没跟秦如清绕圈子，直接抛下几个重磅信息。 “你拥有青莲道体，确然是当世唯一一个有资格继承道祖衣钵的人。” “道祖尊名青莲，所谓青莲传承，便是以道祖尊名命名的传承。” “然而目前并未有切实证据证明道祖留下了传承。” “道祖因为一些原因，已经隐世，甚至陨落。” 秦如清听完，每个字都懂，但是连在一起就不懂了。甚至说句不敬的话，她觉得这位道尊的话都前后矛盾。 说她是唯一有资格继承道祖衣钵的人——却又说道祖没有留下传承。 行，没有么，也可以亲授或者现学，结果又说道祖她老人家不在了。 这些话要是以正常逻辑分析，简直就是叫她收拾收拾直接回家的意思。 秦如清实在忍不住问： “道尊的意思是，晚辈无法继承青莲传承？那、那道尊又为何要摄晚辈来此地？” 传承没有直接叫她走人便是，可偏偏这位大人物又将她主动摄来，还说，“已经等你很久了” 这显然是有安排在里头。 浮生说：“在解释你的问题之前，你需要了解一些东西。” 道尊也不解释，直接轻轻一台手，周身的祥云拢了一块飞到秦如清跟前。 祥云消散，秦如清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空洞，不多时又恢复清明。 她明白过来，刚才大能是给她用了一个类似于信息灌输的术法。 她现在已经明了一切。 大能对道祖的存在地位并未多解释，显然是尊者忌讳。 只言自己是道祖二代传人，而道祖归隐之前，留下了三道箴言。 一言人族大劫之预言。 万万年之后，天将降灾祸于人族，给人族带来灾祸的是一种全新的种族，若此劫不过，人族将有覆灭的风险。 二言自身将要去寻找救世之法，不知归期，后人无需刻意找寻，也不必提及他的存在。 三言若有必要，可以隐秘寻找他的传人，以继后事。 秦如清当时看到这第一道箴言，立马就明白过来，这“全新的种族”说的怕就是兽族。 而所谓的人族灾祸，估计就是人兽争锋，稍有不甚，人族就有覆灭的危险。 第二道箴言，道祖解释了他离开的原因。 又交代“无需刻意寻找，也不必提及他的存在”，这恐怕就是现世关于“青莲”记载含糊不详的原因。 就说她当初想找个青莲道体的消息，在仙品的万卷阁，五层以下的书被她翻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只字片语。 当时以为是层数不高的原因，如今看来，她就算是上到万卷阁顶层，估计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只因道祖有意要隐去自己的踪迹，他的弟子们自然不敢违背道祖意愿。 至于这最后一道箴言，道祖要他的弟子找寻自己的传人，以继后事。 这个“后事”，估计就是道祖他老人家的救世大业，如果自己没完成，就由他的传人来做。 想到这里秦如清就忍不住缩脖子。 因为，根据她所获知的信息，截止到现在为止，道祖传人，可能大概应该，就是她了…… 秦如清真的想在心里大喊一声：孩子何德何能能担此大任啊！ 她这厢被这三则箴言震得回不过来神，浮生道尊开口了。 第282节 “你已知晓一切，现有两个选择。” 秦如清立马正襟危坐。 “一，依然坚持选择青莲传承。本尊与另外一位道尊会予你一定帮助，也会给你线索，但你要承担找寻不到或者传承根本不存在的风险。” 听到这个，秦如清的脸色难免一肃。 她挺直了背，没开腔，继续等着这个“其二” “二，放弃青莲传承，从其他五大传承中任选一项。这五项传承皆为仙品级，修习之后，以你的天资，前途必不会差。但本尊与另一位道尊不会指点你。” “二选其一，你想好了再答。” 说完，浮生道尊缓缓闭目，四周缭绕的青云缓缓遮住他的身形轮廓，像在刻意给秦如清思考的空间。 秦如清确实在思考。 并且她到目前为止浅薄的人生中还没有这样纠结的时刻。 她实在没想到，经历了重重的传承考验之后，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消息。 期待已久的传承可能没有，或者根本就找不到。 秦如清的心情不能说是失望——毕竟此乃真真正正的道祖传承，她虽不知道道祖是怎样一种存在，但，如浮生道尊这般人物都只是道祖的二代弟子，道祖的地位可见一斑。 青莲传承不负她之前的期待，确实牛逼，确实厉害。 然而也正是卡在这里，来头太大了，反而让她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道祖他老人家救世去了，人不知道在哪里，没有留下具体切实的传承，那她这个所谓的“传人”该去向谁求学？ 若好高骛远，一味追求有大来头的传承，而耽误了自己手头确实可以拿到的东西，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怎么办？ 可如果选其他五种传承，秦如清会难以避免地陷入一种复杂心境—— 好像辛辛苦苦跑了很久，信心满满，自认为走在一条很特殊的道路上，甚至有很大一部分骄傲都来源于此。结果有一天，跑着跑着忽然折了个方向，挑了个大家都在走的路。 路也本无高低，可偏偏别人已经跑了很远了，自己因为半道折返，才算刚刚出发。 周折一圈，却回到原点，难免叫人生出一种荒谬的讽刺感。 秦如清长久都没有回答，而浮生也没有催他。被云雾遮掩的身形一直未散开。 秦如清就这么跪坐着，从前世想到现生，从秦家想到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她低垂的眼眸动了动，终于抬了起来。 秦如清平静而坚定地开腔：“道尊，我想好了。” 前方的空间传来波动，青云散开，浮生道尊重新现出身形，眼眸依然星云明灭，像是某种神异法相。 他看着秦如清，面庞算是温和，“你且说说。” 秦如清一字一句道：“我依然选择青莲传承！” 人常有不必的忧思。这是弱点。 直到秦如清的理智与感情回归，她重新梳理这一切，忽然发现，不必纠结。 这所谓的二选一，从始至终，都是个单选题！ 第201章 道体进阶的三个条件 “我选择青莲传承！”秦如清坚毅的声音在这片空间回响。 浮生颔首， 长眉浮动。好似既不惊喜，也不意外。 “所因为何？” 所因为何。 秦如清规规矩矩坐着，眼眸低垂， 认认真真道： “我听道尊先前所言， 猜测出救世的关键恐怕还是在道祖能否回归，又或者是青莲传承上。晚辈作为唯一一个拥有青莲道体的人， 对于人族即将到来的劫难，拥有义不容辞的责任。” 这回答当然挑不出错，可又难免叫人觉得不够真诚。 浮生说：“我已用回溯之术看过的你的生平， 你好像不是将家国大义放在第一位的人。” 意思是秦如清用这个当做理由恐怕没有说服力。 秦如清深吸一口气，肯定了道尊的说法： “我确然不是！” “但，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全由我了。我感到有股力在推着我走。我想要荣光， 想家族地位攀升， 自己亦能无拘无束， 自在人间。但这些都需要条件：绝对的实力和和平的大环境。而这两样， 现在一样都不占。” “我想得到我想要的，就得承担我应该承担的。” “这道理，如清想得明白！” 秦如清很早以前就听过“势”这个说法了。 时势造英雄， 大势不可违。 势可以成就一个人， 也能摧毁一个人。 但以前只是听，如今才算有切身的体会。 她在这英雄群起，天才辈出的时代， 收获了以前不敢想象的荣光。 这时代让群英们发光发热，而这光热背后的黑暗， 自然也需要群英去承担。 若不想承担也行，只要退出舞台即可。 可秦如清不愿意。 她既然站上来了， 就要站在中央，做最闪耀瞩目的那个。 身上需要挑的担子确实重。 但好在她的野望担得起。 这片空间响着她的声音，秦如清听着，觉得很顺耳。 浮生道尊静了一会儿，道了一个字： “好。” 也不知是单纯认同了秦如清的说法，还是在夸赞她。 秦如清说：“只是这关于青莲传承的线索，还请道尊言明。” 传承不确定有没有，那也就算了，没有就算她认栽。 可要是连线索都没，那她就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好在浮生道尊给了她明确的指示。遥向东边一指，道尊道： “虽不明确道祖有没有留下传承，但我和月冥根据道祖一代传人留下的手札，推测，既然已经预见了人族大劫，道祖很有可能留下了后手，而这个后手，应该就在第六域。” 第六域！ 传说中出现仙人踪迹的地方！ 秦如清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她坦言道：“传说第六域是仙人府邸，曾有凡人误入此地，一步飞升。如今修仙界的这些世家，红着眼竞争百族大会名次，归墟名额，好像都是为了第六域！” 说简单点，一切都是为了那第六域的仙人踪迹，飞升机缘！ 然而，也不知为何，浮生的面上却出现一缕古怪的神色，“一步飞升……原来现在的修仙界已经没落成这样，连飞升也许久未出现了，竟还要争着抢着去第六域那样的死地找寻。” 死地！ 秦如清多会抓重点，关于什么修仙界没落是她一点儿不在意——废话，能不没落么，要是没没落还怎会被兽族打成这样！ 她小心翼翼挑她关心地问：“道尊，死地何解啊？” 若是人去了就死，那她还折腾个什么劲儿？ 浮生看她，竟然笑了一笑，“自然是九死一生的意思。所以，你需要尽快提升实力。” 这小娃娃目前的境界，可匹配不上道祖传人这样的身份。 提升实力，秦如清苦笑了一下，明目张胆地暗示： “道尊有所不知，因为道祖留下的第二道箴言，修仙界不说提及他老人家了，连关于青莲道体的东西少有记载。” “晚辈费尽坎坷，才勉强将道体开发到第二阶段，而后续的开发，却摸不着头绪。” 秦如清自家人知自家事，晓得卡住她的不是修为上的境界，有青莲道体修炼速度简直太快了，她修炼至今一直是压着的。 真正卡住她的，反而是道体。 道体每上升到一个阶段，都会给她的实力带来质的飞跃。她战力手段真正起来，就是在小浮空中开发了第二阶段，觉醒了本命火和本命神通。 可怎么提到第三阶段，秦如清现在是真一点门路都没有。 连仙品的藏书阁都没办法，秦如清目前唯一的希望就在眼前这位道尊身上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位大能就是想叫我选青莲，如今我选了，总得给点甜头吧。 是以，秦如清这话也算是明牌了。 浮生沉吟一瞬，告诉了秦如清一个叫她极为震惊的事。 “现世关于青莲道体的寥寥几笔记载，尤其是关于三大阶段之说，还是我叫人传出去的。” “说得确然含糊，但那也是在不违背道祖意愿的情况下，能做到的极致了。” “你既提起，我便告诉你——青莲道体，又名混沌道体，它严格来说，只分为两个阶段。” “你目前的阶段，只能说是将它做了初步的觉醒，还未发生真正神性的转变。” 真正神性的转变……秦如清现在心情有点难以言喻，非要描述一下就是： 她以为自己已经将一门技艺修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未来成就宗师境界也指日可待。 结果有一天，忽然有位德高望重之人告诉她，小丫头，你这水平才将将入门呢。 要放正常情况下，以秦如清的脾性少不得要跟对象理论几句，结果提点她的人又是这方面的大拿。 第283节 秦如清就一下子……卡住了。 也许是秦如清脸上的表情过于生动，浮生笑了笑，长眉正好弯曲成一个s型。 “无需多想，凭你能接触到的资源，能将道体开发到这个程度，已经算你格外天赋异禀了。” “我方才说，青莲道体一共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便是肉身探索的极致。但这个阶段，你还只是肉体凡胎。” “第二个阶段，你若是完成，便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仙人之体了。” 仙人之体！ 秦如清的小心脏难以抑制地漏跳了一拍。 是她想得那个意思吗？ 只要将青莲道体真正觉醒，让它做出神性的转变，就能在飞升之前抢先拥有仙体？ “晚辈要如何做？”秦如清认真请教。 “有三个条件。”浮生道。 “第一，你至少要熟练掌握五类规则，其中一项作为你的主修道途，修到至臻化境的地步。” “不过这条件，你已经达到了。” 秦如清先是一惊，掌握五类规则？！乍一听好像很难啊，而后又听到大能说她已经达成条件。 我什么时候达成的……等等！秦如清眼眸忽然睁大，脑中迸出一个答案： 之前通关的六个规则之洞！ 如果说她已经通过了条件，那就只有这个可能了！ 怪不得前头通关青莲规则之洞的要求是闯过所有规则之洞，如今听大能的说法，可不就对上了么。 想要道体进阶到最后一个阶段，第一个条件就是熟练掌握五类规则，她因为前头已经通关了所有规则之洞，可不就是正好掌握了五类？！ 然后又说选其中一项作为主要道途，修到至臻化境的境界，那可不就是火。 发现自己各方面确实都对得上，但为了防止意外，秦如清还是确认了一句： “可是因为晚辈之前通关了所有规则之洞，这才达成条件的？” 浮生抚须，道：“善。” 妈耶，果然。 秦如清眨眨眼睛，“这，是否有些太巧了……” 说句有些自恋的话，她咋感觉那个规则之洞的考验就是为她而设的呢。 这次浮生竟然笑了，他道：“你想得不错，确实与你有关。我就是因为你，才设了那个规则之洞的考验。” “也还是因为你，才有了现在的传承考验。” 淡定地抛下这个爆炸消息，浮生提手一勾，秦如清荷包中的一物竟然自动飞了出来，漂浮至秦如清眼前。 这是……之前在罪城遇到的神秘大能给她的卷轴！ 浮生淡然道：“此卷轴上有特殊禁制，乃是我源生门徒才能持有的东西。他能将地图给你，就说明，他认为你是道祖传人，因而特来传消息于我。” “当然，”浮生话音一转，“我已陨落，如今不过一道尤有意识的残魂，此卷轴的禁制，目的是为了唤醒我。” 秦如清被一股脑儿塞了许多重磅消息，一时之间竟然摆不出表情。 原来六大规则之洞的考验真的是为她设的！就是为了她让她完成道体进阶的前置条件。 原来连整个传承选拔都是因为她触发的！ 因为她所带进来的卷轴唤醒了这位道尊。 怪不得她怎么说进来仙墓之后的情况跟第五家说得不一样，传承选拔莫名就开启了，根本不像第五家说得找个完整传承代价有多大的样子。 她刚进虚魂战场是察觉到自己身上传来了什么奇怪的波动，后来感应了一下那波动又消失了。 如今回想，那应该就是卷轴的禁制被启动，浮生道尊刚刚被唤醒的时候！ 捋顺这些东西，秦如清露出一丝苦笑，坦诚地说： “道尊，现在晚辈只庆幸之前选了接受青莲传承。” 这一桩桩的一件件的，可不像是会同意她修习别的道统的架势。 看着秦如清精致的五官都皱巴到一起，浮生面庞舒展，心中划过一丝笑意。 这孩子倒确实机灵。 “还未与你说剩下两个条件。” 秦如清立马收敛表情，做洗耳恭听状。 只听浮生缓缓道： “道体进阶的第二个条件，炼化至少两种天火。” “第三个条件：融入三滴天人境的大能精血。” …… …… 浮生说完，这片空间便陷入了可怕的安静。 秦如清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没栽到地上。 第202章 达成条件，空降仙尊指导 “炼化至少两种天火” “融合三滴天人境大能的精血” 听到道尊轻描淡写说出后面两个条件， 秦如清真的想大喊一声： 孩子真的做不到哇！ 不说天火这种级别的天地灵物，本身就能量狂暴难以共存，就说这玩意的稀有程度， 普通人能找到一个就算是祖坟冒了青烟了， 还炼化至少两个？ 最后一个条件就更是离谱。 “天人境大能的精血”，秦如清晓得化神， 晓得大乘，就是不晓得这个天人境是什么境界啊！ 而且这个天人境还有“天人”二字。 他们修仙者，自然是要保持对天道， 对上天的尊敬的，“天人”两个字岂是一般人能用的？ 秦如清甚至猜测这或许是飞升之后的境界。 她忍不住问：“道尊，炼化两种天火暂且不提，那天人境， 又是怎样一种境界？晚辈实在没听过。” 秦如清的表情是有些羞赧的， 今日与这等存在的大能对话， 好像显得她过于无知了。 然而， 浮生却很理解，温和道：“你没听过很正常。” “因为，天人境， 即便是本尊的巅峰时期， 也未曾达到过。”浮生的语气有些怅然。 “达到过这种境界的，只有道祖，以及道祖的一代传人。” “若我当年能达到这个境界， 那场大战也就不会那么惨烈，以至于……”浮生道尊及时止住了话音。 缭绕在四周的云雾恰在这时遮住了浮生的脸， 叫人看不清面目。 秦如清确实注意到了道尊语气停顿的地方。 关于上古时代的事情，她既不了解， 也没有评判的资格。 她更愿意关注与自身相关的东西。譬如这个天人境。 之前已经预想到天人境恐怕是成仙之后才能达到的境界，可事实比她想得还要夸张。 ——到目前为止只有道祖和他的一代传人有此境界，甚至连浮生道尊都没达到过！ 那她选青莲真的不是找死吗？ 在如今这个末法时代，连飞升的都没有，又从哪儿找来天人境大能给她三滴精血呢！ 秦如清也不怕得罪大佬了，一脸苦涩地说： “道尊，听了您半天话，感觉每一句都是在叫晚辈收拾收拾东西回家的意思。” 云烟散开，重新露出浮生的脸，他面上带着一抹宽和的笑意，抬手道：“莫急。” “三滴天人境大能精血，以及另一种天火，都已经为你备好。” 秦如清先前已经炼化了一种天火金雾魂火，如今若是再得到一种，又加上三滴天人境大能精血…… 秦如清的心跳可耻地急促起来。 若真如此，她道体的所有进阶条件竟然已经全部达到了！ 果然，她之前的选择是正确的！ 道尊给她冠了一个“道祖传人”这么大的名头，还要她顶着传人的身份，去继承道祖的救世大业。 是，这是一件挺长脸面的事，秦如清也有这个志气去承担这个责任。 ——可咱们做事总得讲点实际不是？ 她确实与现在的天才相比挺优秀了，可这点优秀一旦放到“救世”这样一个宏大命题面前，就完全不够看了。 那至少也得是大乘，乃至于飞升才敢去想的事。 浮生以及另一位并未露面的道尊希望她去第六域找寻道祖的传承，那也不能叫她这个唯一的传人白白送死吧！ 是以，给些资源帮她快速提升一波实力才是正解。 秦如清之前听道尊给她说两个选择时就听出来一些苗头。 ——要是选青莲传承，他和另一位道尊会从旁指点。 ——要是选其他仙品传承，这个指点就没有了。 显然，“指点”二字从当时看来就意味深长。 第284节 秦如清向来对利弊拥有野兽似的精准直觉。 她当时确实没想到道体进阶这一层，但却本能地觉得，自己就应该选青莲。 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如今再回想，秦如清只庆幸自己当时顶着莫大的风险，坚持了这个决定。 果然没亏！ 在秦如清沉默的时候，浮生道尊抬手，掌心浮现一团紫光，紫光莫名窜动着电流，还有风雷之气。 秦如清双眸一凝，下意识道：“这是，紫电雷云火！” 浮生倒有些惊讶秦如清能一语道破这个天火的名字。因为紫电风雷火哪怕在天火中也算稀有少见的。 “看来你知晓。” 秦如清坦诚地说：“之前进入火属性规则之洞，误入一道历史空隙，看到了上古的一位惊世女修，就操控着这样的火焰斩下了妖王的首级，给了晚辈极大的震撼。” 然后也对那紫电风雷火眼馋了很久。 浮生了然道：“那名女修唤名秦韶贞，人称韶贞仙尊，曾是我麾下一名得力的大将。” 秦韶贞，秦，这个姓氏让秦如清忍不住抿了一下嘴。 像是看出了秦如清的想法，浮生微笑，“她虽姓秦，却与你祖上并无任何干系。” 呜呜好羞耻，被大佬看出来了…… 小说人是这样的，因为小说看多了，大脑会控制不住地产生一些奇怪的联想。 就像刚才，她真的有认真想了一下这位韶贞仙尊是不是跟秦家先祖有关系，然后她秦家其实是个有上古跟脚的家族。 结果不是！ 秦如清强行抿住嘴，跪坐得更端正了一些，因为一贯厚脸皮，从表情上倒看不出她内心的羞耻。 浮生却说：“韶贞同你一样，也是修习火术的法修，她对火焰的掌控乃是此代第一，同样也是紫电风雷火的契约者。她陨落后，紫电风雷火被仙墓结界捕捉到，因为曾有契主，才能听话地被仙墓封存，不然，你的第二种天火，怕是要找好一段时间了。” 秦如清听到“你的第二种天火”，便知晓这紫电风雷火的下一任主人确然就是自己了。 没想到当初的惊鸿一瞥，她与紫电风雷火铭铭之中竟还有这样的缘分。 浮生又说：“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将紫电风雷火收服炼化。天火本不能共存，只因你有青莲道体，才有了尝试的可能，但即便如此，也有万分凶险……这样吧，我唤出韶贞的残魂，为你护法。” 唤出韶贞的残魂，为你护法…… 多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啊，可秦如清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其中蕴含的分量—— 这不妥妥是叫专业对口的行业大佬空降下来为她保驾护航！ 福利太好，叫秦如清的心里头升起的第一个想法是： 这别是有坑吧…… 没办法，打小从坑人与被坑混过来，实在很难不往这个方面想。 然后转而又想起来这是道尊亲言，这种位置的大能，就算有目的也是明明白白摆在眼前的，不稀得与她耍什么阴谋诡计。 秦如清这才转惊为喜，那喜悦像冰激凌化在舌尖，变成一种甜蜜的感动。 呜呜，秦家走的是逆袭复仇路线，她拿的也是小人物升级剧本，导致她以前从没体会过这种饭给喂嘴边的，仙二代的福利。 如今可算是尝到了。 真香！ 秦如清也不假惺惺说推脱的话，大佬给她什么福利她就接什么。 不打一身好装备，还怎么去第六域找道祖传承？更别说救世了。 秦如清直接行了个大礼，脆亮道：“谢道尊！” 浮生满意颔首，当着秦如清的面儿结了一个繁复的术印，不多时，仙墓某一个方位的石碑亮起，里面竟然缓缓走出一道秾丽高挑的身影。 “她来了，有关火属性规则的问题，你尽可以向她请教。待你炼化了紫电风雷火，本尊再正式为你进阶道体。” 说完，身影如水波一样晃动，直至消失不见。 取代道尊身影，出现在秦如清眼前的，是一位利落飒爽的女仙。 正是韶贞仙尊。 秦如清抬眸的时候，韶贞正好投下一缕艳丽的眸光，与秦如清的视线对在一起。 在秦如清惊艳的目光中，这位御姐风格极其强烈的上古仙尊勾起红唇，朝她笑了一笑，冰雪一样的声音响起： “你就是道尊亲自开口，叫我为你授业的小丫头？” “想要融合两种天火，可做好了豁去性命的准备？” 开口就是一股扑面而来的女王范儿！ 秦如清直接一个星星眼，之前遥遥一瞥，只顾着关注紫电风雷火，今日亲见这位仙尊，才知是这么一个绝代风华的人物。 冷酷与妖娆同时兼备的女王级御姐！ 用目光欣赏了好多眼，动作上却不敢造次，拱手直言道： “仙尊鉴上，晚辈颇有几番在生死间打滚的阅历，如今融合天火，该怎么做，仙尊直接吩咐便是！” “哦？你颇有几番在生死间打滚的阅历？”韶贞勾画完美的唇线上扬，“在本尊面前，这样的话也敢开口？若敢扯谎，可知晓后果？” 说完不等秦如清解释，抬手就是一道光束打在秦如清身上，秦如清下意识想躲，想起什么，理智生生克制住了身体本能。 果然，光柱不带攻击性，像是一种柔和的查探。 不过须臾，韶贞仙尊美目中闪过异彩，莫名道了一句： “怪不得道尊那么看重你，你的身份，我已经有些猜测了。” 秦如清唔了一声，倒没吭声。 身份不身份的，她没把这种虚名放心上。 说是道祖传人，可传承还不定存在；说有道体，道体如今还有待后续开发。 她若是现在就拿这种没砸实的身份大摇大摆地出去炫耀，后面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不如只看实在的好处。 她现在就只想跟着这位将火术修到巅峰的“专业大拿”好好学习，将紫电风雷火成功炼化，然后再准备道体进阶。 别的什么都不想想。 秦如清规规矩矩端坐着，一副听候指示的姿态。 韶贞仙尊也收了先前冷傲的姿态，步入了正题。 “小丫头，用你体内的天火使一套术法与我看看。”韶贞朝前方空旷处抬抬下巴。 秦如清应是，手指掀动，端于胸前，在捏个什么术之间犹豫了一瞬，忽而想起了什么，眸光闪了闪后，有了决断。 她双手快速结了一个繁复的术印，术印过半的时候韶贞仙尊就察觉了什么，眯了眯眼，审视地打量秦如清。 秦如清像是浑然不觉。最后一印成，金色火焰缓缓在她身体上空凝成一条雷龙，雷龙兼具风雷之力，风驰电掣地朝眼前无形的空间壁垒狠狠撞去。 术法成功施展时，秦如清心中想得是： 想要从大拿那儿学到真东西，自然得法子引起她的注意。也许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她于历史空隙中窥见了这位仙尊的惊世一击，偷学了一招。 如今真主当前，可不得“现学现卖”？ 秦如清召出的雷龙让这片空间狠狠震荡起来。 当然，也只是震荡，很快归于平静。 这片空间身处于仙墓深处的结界，秦如清能让其震荡，已经十分惊人。 韶贞仙尊的美目划过异彩，开口的声音却冰冷，听起来更像质问： “你是从何处习得本尊自创的术式？” 秦如清心说，戏文来了。 心机当然可以耍，但究竟怎么耍，确是有技巧的。 秦如清的技巧就是：所有的目的直言不讳。 条件与过程清清楚楚列出来，最终该怎么选，全凭对方决定。 当即行了个大礼，开头第一句就是，“仙尊赎罪！” “晚辈曾于历史空隙中窥见仙尊用此术斩下妖王首级的惊世一幕，心中震颤崇敬不已，这才忍不住暗中模仿，试图复原当日尊者的仙资。” “只是晚辈资质拙劣，发挥不出此术万中之一的威力，又不得法门。” “方才见道尊亲点来指导晚辈的尊者是您，心中大喜，忍不住用了此术，虽是班门弄斧，确是诚心盼着能得到仙尊的指点！” “还请仙尊赐教！” 第203章 源生正道弟子，仙品族人第五翎羽 “还请仙尊赐教！” 这声音不仅清亮悦耳， 还带着十足的感情，听起来恭敬又真诚，叫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可韶贞仙尊是活了多少年岁的人物， 能看不出这小丫头使的心眼子？ 然而关键点也正在这里， 秦如清根本未曾想着遮掩。 她好像在说，“我知道我这样的伎俩瞒不过您这样的大人物， 索性就不瞒了，直说了。是好是歹，全由您分辨！怎么着我都认！” 这样做是可以， 属于恰好聪明在点子上，如韶贞这样的仙尊，确实不介意这样灵透的小辈使点心眼。 可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前提下——你所展示的东西，要真能入我的眼。 用惊鸿一瞥的功夫， 在历史空隙中学了一招大能的术法， 竟还学得像模像样， 有了五分神韵， 又有胆子敢当着这个她这个大能的亲面用出来，还叫她指点赐教。 韶贞承认，秦如清这一招阳谋， 确实使得不错。 现在就是抛开道尊的命令， 她也对这个小丫头本身起了兴趣。 第285节 “看来你是很自信。说自己只学了万中之一的神韵，还敢在我面前用出来，就不怕本尊不满意， 反而迁怒于你？” 秦如清脆生生道，“叫仙尊恼怒， 是晚辈的不是，本来就是晚辈学艺不精， 仙尊尽管下降罪责。只是降罪之后，晚辈还是盼着仙尊能指点一二。毕竟当日惊鸿一瞥，晚辈只能模仿个大概，对于此术如何精进，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说到最后的时候，还叹息地摇摇头，确实能看出她对此的无奈。 韶贞这才笑了，秦如清的苦恼，正应了这术法的精妙。 这是韶贞自创的得意之作，秦如清如此看重，可不是正好搔到了她的痒处。 她早就忍不住要开口指点了。 韶贞矜持道：“此术名为风云惊雷术，乃是本尊契约紫电雷云火时，从风雷之力中悟出的术法。” “你风雷规则掌握德并不算精妙，能用几眼将此术模仿到这个地步，已是悟性极高。”韶贞其实是欣喜的，她还是憋不住夸了秦如清几句。 秦如清眼多尖啊，当即就顺杆爬，开始问自己不懂的地方： “多谢仙尊夸赞！只是晚辈用此术时，明明结印循序都对，却总觉得爆发不够。说来惭愧，雷属性乃是最具爆发力的属性，被晚辈用的，却连火属性都不如。” 秦如清可不仅仅是用这术做投名状的，她是真有研究，也是真想学的。 这会儿提的问题，都是扎扎实实问到了点上。 韶贞满意颔首，显然也觉得秦如清提的问题很有水平，连声音都不怎么冷了。 “你说得不错，雷本是最具爆发的属性，更何况是加持了速度。你之所以爆发不够，问题还是出在了结印上。你既用风雷术法，讲究一个快与破，那么结印自然也要契合此道，越来越快。你先前那招，就是起手式慢了，最后一印，力道也不够。” 韶贞简单几句，就精确点出了秦如清的问题。 秦如清眼眸一亮，顿时有醍醐灌顶之感。 她在心中默默演练一番，竟当着仙尊的面儿现场对那道风云惊雷术做起了调整。 这次调整过的术法击出后，整片空间都震荡起来，发出一圈一圈明显的波纹，如海浪拍击礁石，良久之后才缓缓消散。 韶贞看着秦如清的目光是无法遮掩的惊喜。 这丫头的悟性比她想得还要好，像是天生就跟她的道契合。 韶贞忍不住说：“你可知，风云惊雷术融合了我毕生的道法体悟，按理说，只能教授给我的亲传弟子。” 亲传弟子……这是要收徒的意思？ 秦如清沉默了。 她并不是不情愿，有个这么酷的上古仙尊当老师，怎么可能会不情愿呢。 她就是担心一件事，据说……只是据说哈，她是道祖现今唯一的传人，按理就应该只继承道祖他老人家的道统。 若拜了韶贞仙尊为师，算不算改投山门，对道祖不敬啊？ 结果不等秦如清答，韶贞竟然自己摇头，叹息一声： “罢，能叫道尊亲自将我唤醒指点你，你的前途怕是不在我这。” 就算上古时期青莲道祖的存在没有明说，可修到一定程度的仙尊们还是隐隐有所感应的。 “你有你的命运，与本尊也算有缘分，此术，便全当赠予你，也算全了我们之间的因果，望你以后好生发扬此术，善待紫电雷云火。”韶贞正色道。 “谨遵仙尊意志！”秦如清肃起面孔，庄重行了一个谢师礼。 就算没有明着拜师，也算是用此礼表达，她心中是将韶贞当老师看待的。 韶贞看着秦如清的目光果然柔和了许多。 “你再演练几遍，我细细指导你……” * 又说与秦如清同时被光柱摄进去的第五翎羽。 因为皮肤白皙，五官又俊美，就映衬着他左右两边的面颊上，还渗着血迹的抓痕触目惊心。 若是一般伤痕，还能施法或用药膏抹去，第五家这类治愈的术法可太多了。 偏偏秦如清挠的时候还特地加持了火属性和金属性的规则之力。 火主破坏，金主锋利，两者加持在一起，伤口就会不停流血，难以愈合。 哪怕是以第五翎羽的手段，目前也就只能这么放着。 面颊的存在感让第五翎羽忍不住伸手揩了一把，拿下来后果然满手的鲜红。 唇角嘲讽地勾了勾，对于秦如清这么狠狠“招待”他，第五翎羽不算意外。 眸光警惕打量四周，想了想，第五翎羽道： “前辈既将我摄来，为何迟迟不现身？” 比起秦如清的花式装乖，第五翎羽的画风就作死多了。 空间波动，回应第五翎羽的，竟然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浩瀚杀气。 那杀气像一张从天而降的巨掌，将第五翎羽狠狠往下压。 第五翎羽膝盖猛地往下一坠，又被他支撑住，面颊上的伤痕因为受到巨大的压迫，原本快要凝结的伤口又开始汩汩冒血。 他的脖子和手背皆冒出青筋，即便召唤出了金环也难以抵抗，终于，第五翎羽受不了泰山压顶般的杀气折磨，砰地一声，单膝砸到了地上。 第五翎羽闷哼一声，听到仿佛如雪山冰泉那般冷厉的声音： “还当真是一把硬骨头！” 第五翎羽循声看去，看到一道纤长人影，人影的面容看不清，只记住了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无数刀光剑影。 仿佛只需一眼，就能劈山断岳。 第五翎羽只感觉双目一痛，眼角有湿润留下，鼻腔能闻到血腥气。他的双目受反噬流血了。 月冥看见第五翎羽血淋淋的大花脸，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笑起来，又看他直视自己，遭受反噬，这才悠闲开口： “先前与你打架那小丫头，可比你讨喜多了。” 月冥的腔调里带着情绪。 浮生那老东西看着正经，其实心思可多，他自己去跟道祖传人玩了，将剩下的烂摊子丢给她。 想到这里月冥就不平气，又加上这仙品小辈进来时实在不逊，便忍不住出手教训了一顿。 说完这句，月冥看第五翎羽确实狼狈，那大花脸也像是给她解了气，才将杀气一收。 压力卸掉，第五翎羽周身骤然一松，身体晃了晃，被他手指撑地支住。 月冥抚掌笑：“你这脸蛋的造型倒是极好，甚合本尊的意！” 第五翎羽喘了口气，这次不敢直视月冥了，声音还算平静地开口： “尊者可是月冥道尊？” 月冥哟了一声，“你果然知道不少东西。如今末法时代，上古传承凋零，仙墓又封闭已久，你是如何得知本尊的尊号？” 第五翎羽没有秦如清那身口甜如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只会平平地直言： “晚辈得到了一份源生道尊亲传弟子的手札，从中知晓了许多上古隐秘之事。” “源生道尊的亲传弟子？” 月冥长眉一挑，眸光很是精彩，别的不说，源生道尊的弟子众多，但若说最出名的一位，可不就是浮生那老东西。 这仙品小家伙竟然找到了浮生他师兄弟的手札？ “可有尊名？”月冥问。 第五翎羽将头一低，“那位大能的手礼上自言，世人称他智明仙尊。” 月冥红唇勾起，悠然然道了一句：“原是智明那个窝囊蛋，他不是砍了归墟的一部分做府邸，取了个什么小浮空的名儿，躲在里面四处游荡，不敢见人了吗？” 第五翎羽沉默。 小浮空这个世人皆知的移动型秘境，确然真正身份是智明仙尊的府邸，也有传言它是归墟的一部分。 却没想到竟是智明仙尊自己砍下来的。 砍下来躲在这处移动空间避世不出吗？怪不得月冥道尊称他为“窝囊蛋” ……… 提起过往的人和事，月冥的谈兴高了一些，也不介意对第五翎羽多透点东西了。 “说他窝囊废可不是冤枉他，别的道尊弟子听到人族大劫的预言，都在积极思考救世或者延缓大劫到来的办法，只有这位，偷砍了归墟一角后就跑了，还自言什么智多星，智明这个道号也是他自己给自己起的。” 月冥还在絮絮叨叨，第五翎羽则更加沉默。 他没想到曾经叫他十分敬仰的大能，竟被月冥道尊贬成这样，心中难免有些微妙之感。 结果月冥话音一转，睨了第五翎羽一眼：“不过，智明虽然窝囊，藏宝确实不少，修为也还行。如今一代比一代没落了，到了现在，连他这样的人都没了。” “你既看了他的手札，想必对一些隐秘已经有些了解。你原先是想选青莲传承？” 第五翎羽点头，“只是青莲光柱似乎排斥我的进入。” “当然会排斥。有些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关于这点，你不是很清楚吗，不然又怎么会转头就去杀那个秦姓小丫头呢？” 秦如清对第五翎羽早有提防，她可能不会惊讶第五翎羽对她出手，却想不到第五领域对她出手的真正原因。 可这瞒不过注视着一切的浮生月冥两位道尊。 所谓传承，狭义上的定义是与这个道途相关的功法、秘笈、绝技、规则领悟以及意志继承。 但，同样的传承到了不同的人手里可能会呈现天差地别的效果。 有些人修得好，有些人潜修十年可能还不如别人几日功夫。 这期间原因，有资质悟性，有个人与道途的契合程度，还有个最直接的，“道器” 一切道都需要有个具体的承托，是为器。 完美契合某一种大道的道器，又称道体。 拥有道体的人，再得到与她道途相契合的传承，毫不夸张地说，便可直入青云，飞升不在话下。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此人便是这道途的天选之人，一切都契合此道的韵律与本质。 第五翎羽悟性不差，可他想修青莲，还差了最关键的一样——道器，那么，他看中了秦如清的什么，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看着第五翎羽被她点破，沉默不语，月冥笑了笑，直截了当地说： 第286节 “你想杀她，我与另一位道尊并不会阻拦。只是看你目前并没有将她一击必杀的实力，不然，之前在外面，你就已经得手了。” “如今她已在接受她的机缘，很可能出来以后你就再也打不过她。怎么样，你还是坚持原来的选择吗？” “看在你契合我道的份上，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月冥忽而高声，双眸亮起，有实质的杀气闪过。 “源生正道弟子，仙品族人第五翎羽，是选青莲还是玄冥，如实作答！” 第五翎羽静默，侧面看像一尊雕塑。良久，竟然直接起身。 他垂着手，带着金色绣纹的长袖垂坠，只见他缓缓抬眸，眸中闪过的，竟是与月冥气质相仿的杀气。 月冥见此，饱满的红唇勾起，悠然道了个好字。 第204章 魂火之灵，正式契约 秦如清这边， 在韶贞仙尊的指导下，终于彻彻底底掌握了风云惊雷术。 韶贞对秦如清的进步很满意，越教， 就越为这样的苗子不能成为自己的徒弟感到遗憾。 但出于仙尊的骄傲， 这点子遗憾自然不能让小辈看出来，只矜持拿细手点点秦如清， 道： “不错，你现在使的风云惊雷术才算是有点模样了，若还是之前的水平， 出去可不能说是本尊亲教的，丢人！” 嘁~ 秦如清在心里撇撇嘴，若我之前学得真有那么差，您估计早就开始教训我偷师了， 哪还会亲自教导。 所以说傲娇这种生物， 是从古到今都流行啊。 秦如清看破不说破， 嘴上甜蜜蜜道：“可不是， 还是仙尊教导有方！” 韶贞睨了她一眼，唇线上扬，轻咳一声后道： “你虽然已经掌握风云惊雷术， 但是要想完全发挥出它的威力， 还得契约紫电风雷火。所以，我们该步入正题了。” 秦如清神色一凛，终于要开始契约了吗！ “你现在用金雾魂火给本尊演示最拿手的一套术法。放心， 不用留手，这片空间的结界是凭你现在的实力攻不破的。”韶贞揣着胸道。 秦如清点头， 按照韶贞的要求做了。 她修火确实比风雷属性拿手多了，这次造出的动静比之前大得多。然 而韶贞却不见喜色， 一脸沉思。 秦如清心说难道这还能有什么问题？ 韶贞沉吟半晌，看着秦如清说： “之前只光顾着在意你用的术了，如今才发现，你的金雾魂火并不像正常的金雾魂火，好似，有点问题。” 火有问题？ 秦如清迟疑地说： “额，或许是晚辈道体的缘故？晚辈的道体自带本命神通火，当初炼化金雾魂火时，神通火就自动与金雾魂火融合了。后来此火又吞噬了许多上古灵晶，还有雷劫之力……” 说着秦如清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像她小莲火里面塞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是有点多哈。 主要是她道体的神通火似乎包容性很强，啥都能吃，就算是跟它属性相冲的冰灵晶也能吸收，所以不知不觉中，喂下去的东西就多了。 秦如清以为根源找到了。 结果韶贞竟然摇头：“你的金雾魂火糅杂了其他火焰的事，我一开始就有觉察，我要说的，是另一桩事——你并未真正契约金雾魂火。” “你似乎是凭着你那个神异强悍的道体，将它直接炼化，或者说，镇压了。所以，那根本不是真正的契约。” 秦如清直接楞住。 她以为仙尊说的问题，是金雾魂火里面元素太杂糅，结果问题竟然是出在她本人身上。 她根本就没真正契约？ 是道体威力直接将金雾魂火镇压了？ 怎么说的好像是她强行让小金为自己打工呢。 秦如清迟疑地说：“可是晚辈并未感觉用此火有任何不顺畅的感觉啊？” 如果是“强行打工”，人家火总该抗议吧。她明明用着很顺手。 韶贞好笑地一提唇： “你刚才自己都说了，用的火不完全是金雾魂火，而是你道体的本命神通火与此火混合之后的火焰。我虽不知有什么道体的本命火还能镇压住天火，但却知，本命火这种东西，天然就属于你身体的一部分。换句话说——你用你自己的手臂，当然不会感觉生涩。” 秦如清：“……？” 她有种认知被颠覆的感觉！震惊到连五官都不晓得怎么摆了。 莲火以前可是她最骄傲的东西啊！ 结果你现在告诉她，她实际连签约都没签上？ 韶贞看着秦如清呆愣住的小模样笑了一笑，又不紧不慢地说： “天火之所以是天火，自然是因为它有灵。你的金雾魂火，灵因为被强行镇压，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你要想跟它契约，须得魂火之灵真正唤醒。” 秦如清神色变幻，用几息时间接受了这个事实，咬咬牙后，当场盘膝坐了下来，朝韶贞正色道： “仙尊，要如何找到它的灵？我这就跟它签约，啊不，是契约去！” “每种天火脾性不定，想契约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韶贞提醒般地说。 她这倒不是打击秦如清，而是说了一个客观事实。 毕竟契约天火这种事，在上古时期都算罕见。这种天地灵物，是天生不愿臣服人类的。 她当初因为契约了紫电雷云火，才能成为浮生道尊手底下排名前列的大将。 秦如清肃着小脸，也不打算多言，不论怎样撸起袖子直接干就是了。她不信到了她今日这个实力还能连个天火都收服不了。 若真如此，她也不用去什么第六域，更不用说当什么道祖传人了。 “仙尊，我准备好了！”秦如清高声。 韶贞见秦如清斗气满满的神情，也不多言，开始在旁边指引： “意沉丹田，找到你体内火焰的源头，然后用心感受，尝试沟通唤醒，若能见到一道白光，直接进入。在里面应该就能见到魂火之灵了。” 跟随着仙尊轻柔而具有引导性的声音，秦如清的意识下沉到了丹田部位，然后用心去感受。 可能说来奇怪，这是秦如清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感受自己的火。因为一直以来，火焰就跟她体内的血液一样，是一样不需要控制就能自发运转的东西。 她不会刻意去感受自己的血液是自己怎么流的，自然也就不会去想她的火到底藏在身体的哪个位置，又是怎么运行的。 如今刻意感受了一番，发现她的火不是像之前想当然的那样，一开始就融合在一块，而是竟然有一个分离又融合的过程？！ 在火焰没有被征调使用的时候，就在她丹田气海的位置形成一个小型火焰气团，而这个气团，竟然无形中分成了两部分！ 等她需要调动火焰的时候，身体里属于本命火的部分与她意识同步，先行运转。 随后，就像老大已经开始带头，小弟不得不跟上一样，这时候的金雾魂火才慢吞吞转动，和本命火融合到一起。 虽然这个融合的过程非常快，一点儿都没耽误秦如清的使用，可确实有这样一个先后的过程。 秦如清只感觉匪夷所思——你们在我体内搞分居？ 然后上个班还要分先后呢？ 韶贞看见秦如清小脸紧绷，半天不语的模样，忍不住问：“怎么样？可有感觉到沉睡的魂火之灵？” 秦如清赶紧收回心神，含糊应了一句：“嗯，正在感受呢……确实发现了点，小问题。” 秦如清暂且也顾不上教训她的火了，当即开始按照仙尊教的方法感应魂火之灵。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感应到韶贞所说的那道白光。 秦如清知道，这大概就是意识空间这样的地方，是她跟金雾魂火心念交流的方式，秦如清赶紧钻了进去。 眼前一片白茫茫的空间，秦如清用心感受，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一团浅金色雾状气体。 秦如清很清晰的感觉到，这就是金雾魂火的灵。 它一动不动，与她有那么一点微妙的联系，却又不完全。 这点不完全，恐怕是因为，魂火没跟她有实质的契约，且它自己又是沉睡的状态。 秦如清默默看了那气团一会儿，一个意念波动过去，翻译成语言大概就是，“小金雾，醒来。” 气团动了动，开始膨胀扩大，最终从一个拳头那么大膨胀成了云朵大小。 在这个过程中，秦如清有点紧张，并且也在思考到底该怎么说服小金雾跟她正式契约。 结果醒来的金雾之灵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 “主人，你来啦~” 这完全是心念交流，不需要发出声音就能自动明白对方的意思。 秦如清当场震住，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 主、主人！ 竟然喊我主人，好，好羞涩……可是，我们不是没契约吗！ 秦如清的意识体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又忍住。见到这个画风的小金雾，之前脑中酝酿的话似乎完全不需要了。 秦如清想了想，问：“额，小金雾，我这样叫可以吧，我来找你，是发现你一直在沉睡。你宿在我的体内，是我的伙伴，但我们还差一道契约的流程，你愿意跟我正式契约吗？” 那团浅金色雾团竟然直接表达出了欣喜的情绪。 它欣喜柔软地说：“原来主人你不讨厌我~” “之前，主人的另一种火，吓唬我，以为主人不想跟我契约，就，休眠了。” 另一种火……吓唬它。 这孩子说得太认真，以至于秦如清自己认真的反思了一下曾经是不是真的操纵本命火吓唬小金雾了。 而后才觉出来不对，当初在地火池中，正是因为炼化了小金雾，她才觉醒了道体的第二阶段，那时候本命火才出来。 也就是说，是先后小金雾，后有本命火。 第287节 所以还是她本命火的事？本命火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吓唬小金雾了？ 秦如清想了想，伸出掌心，这次刻意控制意念，“只要本命火只要本命火” 结果她掌心竟然真的传来一种奇异的波动。 她的本命火，没有颜色，如果不是秦如清知道它在哪儿，从肉眼看完全不知道这有东西存在。 看到本命火出现，小金雾果然缩瑟地往后退了退，流露出明显的惧意。 秦如清示意小金雾别怕，反过来问本命火： “你之前吓它了？” 本命火叫嚣地发出意念，“我没有吓它，是它自己太胆小，我不过是刚觉醒时本能镇压而已！” 小金雾弱弱地补充：“不，它一开始是想吃掉我，后来是因为实力不够，才换成镇压的。” 但本命火还是强调它没有刻意这么做，一切都不过是本能而已。 秦如清若有所思地看着本命火。 本命火其实某种意义上算是道体的神通。所以，青莲道体竟然这么霸道吗？ 秦如清想到了之前浮空道尊说的话。 青莲其实是道祖的尊名。青莲道体实际上应该叫做混沌道体。 混沌。本来就没有属性，代表混杂，无序，初始和终结，无法被定义和琢磨。 它可以混合世间万物。 换句话说，世间万物都可以说是从混沌中产生，最终也归于混沌。 这就是为什么，她明明只是天火灵根，却莫名可以吸收其他属性的能量。即便她当时修为不高。 她的莲火被她喂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上古灵晶，雷劫之力，不管什么属性冲不冲，都可以杂糅。 现在想想，不是金雾魂火能吸收，而是“本命火”或者说道体的特征能吸收。 还有现在，不论是道尊还是韶贞仙尊都说了，天火本不相融，能契约一个都已经是一件事非常危险的事。 她却能契约俩，并且是道体神性觉醒的条件之一，恐怕也是“混沌”在其中起的作用。 秦如清感觉自己对自己道体终于有了个清晰大致的了解，不再是以前那样完全懵懂无知的状态了。 她收回心神，看向小金雾，通过刚才的对话和小金雾的表情，她感觉这是一个，性子有点胆小，但实际非常贴心软脾气的魂火。 有点小天使性格，但却很容易受到伤害，一旦不被肯定就自己缩回去自己疗伤去了。 所以它感觉到自己“不被肯定、被嫌弃”之后，本体之灵就默默沉睡，却还能正常供她使用。 这脾气也太好了。 秦如清叹息一声，认真问它： “小金雾，之前是我忽视了你，因为弱小，都没察觉到你的存在，对不起。” “我现在正式问一遍，你愿意跟我契约吗？” 小金雾很大声：“主人，我愿意！” 秦如清笑一笑，行，主人叫得这么熟练，确实没有不情愿的样子，那她可算放心了。 外界，秦如清忽然睁开双眼，她的面前也漂浮着一团本体与魂灵合一的金雾魂火。 秦如清咬破舌尖，祭出一滴血后，金雾身体沾染一丝红色，吸收之后，重新钻回了秦如清体内。 而这时候，秦如清就明显地感觉到了真正的契约和之前的差别在哪里。 看着秦如清一脸惊喜，韶贞抱胸微笑问：“怎么样，看你的样子，契约应该还算顺利？” 秦如清因为太高兴，说话也就没太仔细思考，直接笑着点头，嗯呀一声。 “我跟魂火之灵建立意念联系后，它开口就喊我主人。” “原来之前是有误会。” “这不，这次正式契约上了，简单得很捏~” 韶贞的笑脸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怪哉，契约天火还能这么简单？她以为秦如清至少要遭受精神灼烧的考验呢。 都说流传的十大天火各有脾气，难不成真叫这孩子遇上了脾气最好的一个？ 韶贞心里有种难掩的复杂。想起了她当初契约紫电雷云火时，可是整整跟那个小家伙磨了十年，最终才叫它看到了自己诚意。 曾经韶贞还以为十年的时间花得不多，如今一看秦如清，又觉得自己白活了。 韶贞有些不信邪。 她掌心唤出紫电雷云火，这是之前浮生将她唤醒时亲手交给她的。 韶贞扬声说：“既如此，看你状态良好，这就紧接着开始契约下一个天火吧！” 或许金雾魂火是个好脾气。 但紫电，呵呵…… 当初它出生的雷池方圆千里内，那可是无人生还。 且就看这小丫头如何应对吧。 第205章 双天火到手，清清结婴（重要！） 金雾魂火的好脾气给了秦如清很大信心。叫她认为天火之灵其实都是跟金雾一样可爱的小东西。 当然， 有韶贞仙尊的提前预警，她也晓得天火性格不同，不是个个都有金雾这样的好脾气的， 对待紫电依然要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耳边是韶贞的声音：“你可以先和紫火之灵沟通， 言语务必谨慎。若它不同意，速速退出， 并言明愿意接受一切契约考验。” 秦如清：懂。 先战略性商量，走柔和路线，问问人家， “哎，紫火啊，你愿意跟我契约不”，虽然这种方法事成的可能性很小， 但， 万一呢？真走了狗屎运， 后面的很多事也就省了。 但若是这种方法行不通， 还是要规规矩矩吃苦头，用暴力手段镇压，或是通过对方的考验。 看着秦如清闭上眼眸表示自己准备好了， 韶贞抬手， 掌心浮现紫色电光。 她似乎是想抚摸紫色电光，却不知因何，指尖伸到一半的时候又收回。 韶贞的眼眸使劲眨了一下， 声音平静地说： “紫电，我已陨落， 你该寻找新主人了。” 说完再不犹豫，将紫光往秦如清的方向轻轻一投掷， 紫光便如闪电一样钻入秦如清身体，消失不见。 身体一瞬间有种电流窜过的酥麻感，秦如清心神一激，晓得是紫电雷云火进来了。 立马开始尝试沟通。 大约是有前主人在此，与紫电特别交代过，紫电知晓会发生什么，并没有抵抗。 秦如清顺利地进入了紫电的意念空间。 然后下一秒，她的灵魂就遭到了痛击——字面意思。 就好像她刚刚得到去别人家做客的允许权，明明已经礼貌打过招呼了，刚将头探进去，想问下有人在吗，话还没出口，就被人当头暴打。 秦如清茫然了。 不是说好了让我进来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她看向意念空间中那一团身上闪烁电光的紫色，它不是静止的，而是闪现一样在空间各个地方来回乱窜，完全像个多动症儿童。 秦如清强行忍住灵魂的疼痛，朝那团多动光团发出友好意念。 “你好，紫电，我是……” “滚——！” 这一声咆哮让秦如清的意念体遭受了十级的电波冲击，差点给她冲散。 “又是一个人类！” “人类都是无情的大骗子！” “我再也不会相信人类了！” “给我滚！” 紫电上蹿下跳，还伴随着有节奏的抱怨作背景音乐。 总结下来就是，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秦如清一边头疼地定住自己的意念体，一边在心里想，韶贞仙尊是对小紫电做了什么亏心事，竟让它有那么大怨气。 “可是，就是韶贞仙尊让我来的！甚至她现在就在外面，你没感觉到吗！”秦如清大声。 紫电忽然沉默下来，也不再上蹿下跳。 “我感觉到了。但我没法儿跟她沟通，她已经是魂体了……”紫电原本的声音有点低落，但说着又激动起来，“真正的韶贞已经消失了！她骗了我！” 现在秦如清能够确定，这个紫电雷云火的灵大约是个有严重心理问题的暴躁儿童，需要做心理辅导，才能正常沟通。 秦如清努力传达出柔和的意志，循循善诱道： “她骗了你？那你说说她是怎么骗的？我感觉韶贞仙尊是个很好的人啊，她刚刚还教了我风云惊雷术呢！” 与这样情绪不稳定的存在沟通，首先要做的不是否定反驳它，而是要让它抒发情绪。 还可以适度抛出一些它感兴趣、但又忍不住反驳的话题。这样，注意力自然就被转移了。 果然，紫电听不得秦如清说韶贞好，立马开始愤愤地反驳： “她哪里好了！她就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大坏蛋大骗子！” “她在雷池陪伴了我十年，与我聊天说话，忍受我的风雷攻击，她还邀请我与她做一辈子的战友，将入侵归墟的异族赶出人界。” “我本来就在归墟中诞生，有守护归墟的责任，看她诚心邀请，觉得她是个真诚的好人类，这才答应契约。” 秦如清耐心聆听，再度引导，“对啊，这不挺好，难道韶贞仙尊撒谎了？她没有带你打异族？” 第288节 “打了，前面是挺好，但是……”紫电话音一转，嗓门又大起来，“她竟然选择主动投身献祭大阵！献祭的仙人必死无疑！她前头明明答应与我做一辈子的战友袍泽，却转头就献祭，将我置于何地！这不是欺骗是什么！” 秦如清心中一沉。 献祭大阵！ 如果她没有看到那段历史画面，或许会对紫电的话感到茫然，可她看到了。上古时期，人族危急存亡之事，有大能提出方案，打造一个需要千名仙人献祭的绝杀大阵。 当时那段画面，秦如清并没有看到后续，不知道那个绝杀大阵的提议有没有被通过，后来一直搁心里在意了很久。 如今周转之下，竟然在这里间接得到了答案。 韶贞仙尊竟然就是投身绝杀大阵献祭的一员！ 那岂不是说，那个方案最终还是通过了。 人族竟然真的采用了用千名仙人献祭这种惨烈无比的方案！ 秦如清心中震撼难言，紫电还在那头絮絮叨叨说着，看着秦如清没吭声，它反而不乐意了。 “你为何不说话！”紫电又忍不住给秦如清的意识体狠狠来了一下电击，“方才不是还夸韶贞好，怎么这会儿又一个字憋不住来了。” 秦如清简直被电麻了，想说能不能好好说话，别没事就动手。 好在她能理解紫电的心理，揉着脑袋说： “韶贞仙尊确实违背了你们之间的承诺，你确实有理由怪她。” “可是，紫电，你应该很理解韶贞吧？你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怪她。” “韶贞所做的一切，明明也是为了守护你所出生的归墟啊。” “相比于恨她，你其实更恨那个，无法拯救韶贞的自己吧？” 秦如清明显感觉到，在她说完最后一句话时，紫电整个火就像被定住了。 秦如清很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知道，紫电并不是被她的话点醒了。 紫电一直知道这一切，知道自己内心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可它没有办法与这种情绪和解，只能装莽无措地将一切都推脱到韶贞身上。 因为只有这样它才能得到片刻安宁。 而秦如清的话，终于让它无法逃避，被迫直面了自己。 秦如清是怎么知道的呢？ 她刚一进入这片意念空间，小金雾就告诉她： “主人，他好伤心哦~” “用你们人类的话说，就是他一边在骂人，一边在哭。” 紫电像是终于能发声了，他用在秦如清听来是哭嗓的声音说： “我明明已经是天火，却无法阻止韶贞！” “我知道她是对的！但我无能为力！”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格外高亢尖锐。 秦如清在心里感同身受地叹息一声，无能为力，这是个多叫人心痛无奈的词啊。 连紫电这样的天火都忍受不了。 秦如清说：“紫电，韶贞就在外面，你可以借助我与她对话。你，有话要跟她说吗？” 紫电沉默。 “你应该也知道韶贞仙尊是要我与你契约的。无论你最终有没有选择我，这或许都是你最后一次与韶贞对话的机会。” 这次紫电终于开口了。 “我，我想见见她。” 外界的秦如清重新睁开眼睛，韶贞察觉到动静，灵目投过来，询问道：“这么快吗？紫电如何？” 紫电如何？ 秦如清在心里笑一笑，明明双方都很在意啊。她淡定扔出一个大雷： “仙尊，紫电说，它想见您一面。” “你们可以通过我，用意念交流。” 韶贞仙尊，那副高傲的，挺拔的身躯，骤然僵硬。 …… 意念空间中，韶贞见到了久违的伙伴，紫电。而秦如清的意识体立于旁边，静静看着这一幕。 没有办法，不是秦如清不想回避，只是她作为中介方，是没有办法绕开的。 此刻的韶贞在秦如清眼中不像一位仙尊。她满眼复杂地看着紫电之灵，明明紫电没有人形，韶贞却显得踯躅，欲言又止。 良久，韶贞才说：“紫电，你还好吗？” 这一下像是摁下了什么开头，紫电忽而大声道： “我不好！你背叛诺言，将我抛弃，自己去投了那什么绝杀大阵，留下我在归墟游荡了几百年！” “这便算了，仙墓意识后来捕捉到我，又将我封存起来，我就这样又被封印了几百年！” “你问我好不好过，我一点都不好过！我很后悔，当初就不该从雷池出来！” 韶贞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紫电发泄完情绪，她才说： “紫电，对不起。” “没有办法继续和你做战友了，确实是我的错。” 因为这一句“确实是我的错”，紫电彻底破防了。 秦如清有分寸地闭着眼睛，却感觉到紫电在哇哇大哭。 “哇！我都这么说你了，你还说是你的错！” “我堂堂天火，竟然还有办不到的事！” “我当初就应该把那个绝杀大阵轰碎！” “你总是这样，你难道就非要我承认，我做不到这一切……” “好，我承认，韶贞，是我太——弱小了！” 这片意念空间剧烈波动起来。 秦如清第一次深刻认识到，为何世间常用火形容炽热的感情。 此刻紫电的状态就生动诠释了这点，它是真挚、热情、毫无保留的。 那是一种燃烧自己的情绪。 小金雾被感染，竟然在她脑中呜呜哭起来。 “呜呜，好感动！” 这真是个感性的好孩子啊！ 与此同时，秦如清也发现，她的本命火对此就是冷眼旁观的。 这再次证实秦如清的猜测——本命火实质可能并不是一种火焰，与天火这种天地幻化出来的灵性物质相比，本命火虽有不输于它们的灵性，却更加冷漠。 灵性加上一种高高俯瞰的冷漠，叫秦如清想到了浮生道尊曾说过一个词，神性。 这头韶贞已经将紫电哄好了。 或许不能说是哄，这对曾经的战友一直都是彼此谅解的，只是错过的，无法挽回的时光需要一个情绪的宣泄口。 紫电终于平静下来，而这其中韶贞一直温柔地看着它。很奇怪吧，被秦如清评价为，“御姐之姐，顶级大女主，上古仙尊”这样的存在，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韶贞平和地对紫电说：“我已经死了。” 她如此评价自己。 “紫电，你该去找一个新契者。” 紫电下意识就要反驳，可韶贞却堵了它的话： “你愿不愿意，不应该跟我说，而是要跟对方说。人家也是正正经经的天火契主，说不定还看不上你。” 紫电果然不服了。秦如清在旁边会心一笑。 韶贞继续道： “你除了是我曾经的战友，也是紫电风雷火，这世间最顶级的天地灵物。你有你自己的使命和意志。” “想不想有个新契主，我说了不算，你自己说了才算。” 韶贞如此说，然后让开了身子。 秦如清就知道，自己该出面了。 站在紫电跟前，秦如清不着急说什么契约的话，而是唤出了金雾，对紫电介绍： “这是我的契约伙伴，金雾魂火。” 小金雾飞起来，绕着紫电飞了一圈，耿直地说： “你刚才哭得好惨。” 哭是人类的用词，但显然无论是金雾还是紫电，如今都已经不完全算是野生天火了。 紫电的属性决定了它天生就是个炸药桶，它晓得自己之前很丢火，但绝不允许有人和火拿这个出来说事！ 直接一道闪电击了过去。 小金雾的速度当然是比不过拥有风雷属性的紫电的，小金雾甚至都不躲，雷电击到它身上，金雾的身形消散了一些，又很快若无其事地聚拢。 它继续绕着紫电飞，天真地问： “你破防了吗？” 秦如清差点忍不住扶额。 天爷，小金雾，你咋把我心里吐槽的话给说出来了，还破防……你知道这话从你口里说出来有多幻灭吗？ 还有，好孩子学坏原来是这么容易的吗？ 第289节 怕紫电爆炸，影响她接下来的契约大事，秦如清赶紧出来打圆场。 “小金雾之前沉睡了挺长一段时间，没怎么跟火打过交道，紫电，你见谅哈！” 紫电重重哼一声。 秦如清正色起来，道：“现在你也看到金雾了，我目前就这么一个契约伙伴。但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不得不再契约一个天火，而你目前是最合适的对象。” “我知道你们天火一向高傲，但我是诚心的，我愿意接受你的一切考验！” 紫电又哼，它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抱胸噘嘴的小屁孩，“你们人类总是这样，‘总是诚心的’……把想要得更多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小紫电终于还是在人类的花言巧语中学会了人间清醒。 但可惜，它遇到的是秦如清。 秦如清微妙地挑起眉：“可是，你知道我明明可以来硬的吗？” “你之前自己也说，又被仙墓意志封印了几百年，你难道没察觉，这所谓的仙墓意志实际是浮生道尊吗？” “是道尊他老人家将你拘了起来，还是道尊将韶贞仙尊唤醒，又叫我来契约你的，你不知道吗？” 把小紫电前主人的上司扯出来给自己做虎皮之后，秦如清又释放出本命火的气息。 本命火刚刚觉醒的时候小金雾就那么怕，秦如清不信紫电不怕。 果然，浮生道尊的名头还是大，作为韶贞的前契约者，它显然也晓得契约者以前的上司。 而本命火的气息又隐隐叫紫电忌惮。 它感觉到这不知名火焰确实非常想吞噬自己。 而它，似乎也有这个能力。 察觉到紫电的惧意，秦如清满意勾勾嘴角。双重大棒下去，该来点儿甜枣了，于是她说： “说回正题，紫电，你自己清楚当年韶贞仙尊是因为什么而陨落。” “是因为你的弱小吗？不，连两位道尊都没办法的事，你怪到自己头上不是傻！” “你真正应该仇恨的，是那些异族！” “你的前契约者因此陨落，你自己亦因为战争，被迫游荡关押几百年，这一切难道不该有个说法吗？你难道就甘心呆在归墟，整个火生都在纠结，到底是自己的错还是韶贞的错……你甘心吗！” 秦如清这些话都是屏蔽了韶贞说的。 韶贞发觉自己接受不到任何意念波动时，就将眼眸投向了秦如清。 这小丫头估计又在耍花招了。 就之前那么几面，韶贞就敢断定，一些成精的老东西都不定有这小丫头心眼多，单纯的天火当然完全抵御不了她的嘴炮攻击。 果然，紫电内心出现了强烈的动摇。 有韶贞的前车之鉴，它觉得它已经很堤防花言巧语的人类了，却不想自己的情绪还是被这个人类调动起来。 它确实不甘心就这样漂浮在归墟。 无论是被封印，还是有一定自由度的关押，在紫电看来都没有区别！ 它还是想念曾经在战场上的日子。 最关键的是，它以前受了个大憋屈，韶贞还因此陨落了，它怎么能就此缩在这里！ 紫电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类是不是在花言巧语都不重要。 她确实说到了最核心的点。 那就是，这个人类不一定需要自己，因为没有它，浮生道尊也会去帮她寻找别的天火，而这个人类也有能力契约。她本身就是天火契约者了。 可自己呢，错过这个优秀的人类苗子，再从哪儿找一个能带着自己重返战争的人来？ 紫电整个火生的思维头次如此清晰，它大声道： “人类，我愿意做你的契约者！” “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你要带着我重返战场，无论如何，也要电死那些异族！“ 秦如清沉吟了一会儿，却没有直接答应，只说： “我只能保证，你跟着我，一定能见识到战场。但今日的战场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战场。你的过去一定会有所交代，但不一定是通过消灭异族的方式。” 根据到目前为止在归墟的所见所闻，秦如清对于兽族已经有了新的理解。 她不信奉以战止战，认为人兽关系应该尝试用新方法去找寻出路。 所以，在小紫电提出要电死所有异族时，秦如清并没有一口答应。 这样的深意要小紫电理解有些难度。 但它会抓住自己想要的重点，“你的过去一定会有所交代” 能得到这个承诺就行了。 紫电大声说：“好！” 韶贞在一旁，明显感觉到秦如清和紫电在这一刻达成了什么默契。 她看向秦如清，淡淡道：“看来你又成功了。” “我不得不承认，你对待火灵似乎很有一手。” 前头金雾魂火可以说是脾气好，可紫电，它的脾气如何韶贞可再清楚不过了。 连考验都没有，只通过几句话就能收获火灵的青睐，这要不就是秦如清天赋异禀，要不就是她嘴上功夫已经修到入境的地步。 秦如清笑一笑，诚恳地说：“晚辈只是恰在这个方面有些心得。” 她前世是个只通过一年时间就将粉丝做到几十万粉的小众游戏主播。如果给她更多时间，秦如清有把握能成为百大博主。 这在小众游戏类目是非常难得的。 因为粉丝垂直，忠诚度高。 而她做到这一切只有一个技巧，也可以说是前世互联网的一个核心思维，“利他” 精准把握住别人利益与需求，而做到这点后，自己想要的“利益”也会随之而来。 就像刚刚与紫电洽谈。 秦如清根本就不介意紫电是不是因为韶贞才跟自己契约的；更不介意紫电跟自己契约是有其他目的。 她反而会主动利用紫电的目的来成事。 从现在来看，他们双方都已经达到了一种皆大欢喜的局面。 至于感情，你等以后再看呢？ 离开意念空间后，韶贞对秦如清说： “你很聪明，对火焰的掌控已经不差我什么。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秦如清脱口而出：“怎会？晚辈觉得在火术方面还有很多东西要跟仙尊学习呢！” 秦如清是真情实意的。 她自己有多少水平她自己知道。 如今就算契约了两种天火，她也不觉得自己在火术方面修到顶了。 韶贞仙尊才是这方面的顶级大拿呢，她怎么可能没东西教自己呢！ 韶贞看着秦如清明亮真挚的眼眸，心想：这丫头耍心眼子却不叫人讨厌的原因恐怕就在这里。 她自有一股澄澈坦荡的气质，行事光明磊落，真正做到了既不亏欠自己，又不亏欠别人。 所以，韶贞承认，即便察觉了秦如清有故意讨好的成分在，她还是被秦如清的“讨好”给讨好到了。 这样的小辈怎不叫人喜爱呢。 于是，韶贞忍不住多提点了两句： “火术的奥义，在于意识到火有灵，并且真正将它当做生灵来看待。” “这原是最难的地方，可偏偏在你身上不成立。” “你原先不知道金雾魂火有灵也就罢了，知道之后，竟然极其自然地接受了天火之灵的存在，还真切地将它当做伙伴。” “我想，紫电也正是因为察觉到了这点，才会接受你的‘花言巧语’，不然，你就算是说破天，天火这种高傲的生灵也是不会随意与你契约的。” “你既然已经掌握了这点，后面差得就是时间与修炼，那与你来说都不是问题。所以我才说，我已经没什么好教你的了。” 韶贞的话，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奇。 秦如清恰好捕捉到了这丝惊奇。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该怎么跟来自上古的仙尊解释，二次元这种永远真诚热血的生物存在？ 纸片人就是活的啊有什么问题？ 魔法就是存在啊，一定有个地方生活着一群带尖顶帽的黑袍巫师，且未来有天猫头鹰也会衔着一封录取通知书飞到自己家门口，如果没收到就是时间没到，有什么问题？ 如果以上都没问题，那么相信火有灵万物有灵那就更没有问题了（热泪 韶贞并不在意秦如清的沉默，她最后道： “好好照顾紫电，另外，如果可以，帮我们这些老家伙守住人界吧！” “虽然负担有些重，但能看到你这样的小辈，我又觉得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了。” “待到万物和平，记得回仙墓给我们上柱香。” 韶贞仙尊背着手，遥遥看了一眼东方，最后像第一次见面一样，朝秦如清露出个肆意飞扬的笑。 这一笑与秦如清记忆中，一击斩下妖王首级的惊世身影重叠。 韶贞消失了。 秦如清忽而感到周围的时空安静到叫人心慌，她下意识问紫电，“仙尊她，离开了吗？” 秦如清用了个很谨慎的词，是离开。 紫电却回得很直接：“她已经彻底陨落了！这次，终于真真正正，去见她嘴里念叨的老伙计们了。” 秦如清之前的轻快荡然无存。 心口凉飕飕地、四方八方地窜着冷风。 第290节 第一次无比真切的感知到，她脚下踩的这片土地埋葬了多少先人之骨。 秦如清沉默着，直到浮生道尊重新出现。 她终于忍不住问：“道尊，难道封印在仙墓中的英灵，只要被唤醒一次，就再也无法存留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秦如清的错觉，浮生道尊周身明灭的光华似乎有一瞬间的黯淡。 浮生回：“因为仙墓结界的力量只能让他们永久进入沉寂状态，如此才能不受时光影响。可当他们被唤醒，沉寂状态就被打破，又加上他们授予了传承，如此，痕迹会被天道捕捉，自然就再也无法存留了。” “又加上他们授予了传承”，秦如清听到这句，心情更加沉重。 因为韶贞对外是并没有开放传承的，她之所以会被天道捕捉到痕迹，怕是因为授予了自己风云惊雷术。 这种只有亲传才能教授的术法教给了秦如清，就算没有师徒之名，也是有了师徒之实。 况且秦如清又实在行了谢师之礼。 所以，是自己亲手推动了仙尊的灭亡是吗？ 秦如清难以避免地出现了这样自责的情绪。 可她很快摇头。 不说韶贞仙尊的结局从浮生道尊将她唤醒就已注定，就说仙尊本人的意愿，她恐怕更愿意有人能继承她的遗志。 而且秦如清能感觉到，韶贞最后的状态是平和与期待。 平和是因为她与紫电已经达成圆满，而期待则是落在了她身上。 “不该自怨自艾，走向狭隘。”秦如清如此对自己说，而后她抬起了头。 “道尊，既如此，那您与另一位道尊，也会……” 这个问题很关键。假如连道尊这样的存在都会消亡，那整个仙墓的结界，又由谁来维持呢。 “本尊……约莫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毕竟，他还有最后一桩事没做。 秦如清松一口气，没继续问这个一段时间是多长。她从道尊的语气中听出，这段时间应该不算短。 “那，道尊，晚辈是不是可以真正进化道体了？” 她在心里细数了一下，自认所有条件都达到了。 结果浮生道尊竟然摇头。 嗯？ 不会又要给她来什么反转吧，不是说只有三个条件吗？ 浮生道：“你的神魂还太弱小，且尚未具备灵性，因此，不足以承受道体的质变。” 秦如清的表情严肃起来。神魂尚未具备灵性？听起来是很严重的一桩事。 关键是，那之前道尊怎么没提呢。 秦如清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又听道尊唔了一声，缓缓解释道： “所谓神魂灵性的转变，用你们此代修士的语言，大概就叫做结婴，又称化婴。” 秦如清的神情从严阵以待变为尴尬。 天啦撸，还有修为这码子事！ 她进了归墟之后就一直与玄之又玄的规则打交道，而对规则的掌握精进了也不会表现在修为上。 这导致，秦如清竟然将结婴这档子，给忘了！ 真不怪她想不起来，实打实的元婴她都已经打败过几个了啊。 第五有林，方泽君，这俩都是实打实的少年元婴。 而且在仙墓中，打架、考验、争夺传承都以规则做衡量，这对秦如清来说简直是如鱼得水。 所以她在这里就压根没感受到过修为的紧迫感。 看着秦如清沉默，浮生以为她尴尬，反而安慰她。 “你的修为莫急。我也是苏醒之后才知末法时代的修士划分了如此多的境界，然而，大道至简，在我们上古，修士的实力不以僵硬的境界划分，而是以对规则和道途的掌控区分强弱。” “严格来说，上古修士只有三个大境界的区别——元婴，人类至此摆脱凡人之躯，开始朝仙途进发。” “飞升，真正修成仙体，初步接触大道。” “成仙之后，仙人的战力强弱通常由他们所飞升的大道决定，如今传承考核中所设置的六大道途，便是其中最强力主流的六种。” “待到道途修至圆满，完成五衰的转变，便是真正的天人，也就是我之前与你说的，天人境。” 道尊寥寥几句话，就将秦如清过往的认知全部推翻。 从道尊的话音中，秦如清明显听出来道尊对现今修仙界各种繁复境界划分的嫌弃。 上古奉行大道至简，反而是如今，道法没落的时代，修仙却越修越复杂了。 浮生看起来还有点担心秦如清被现世的修仙体系带歪，好言劝诫道： “你有青莲道体，乃是最完美的道器，天生契合大道，省去了别人寻找感悟大道的许多功夫。” “因而，结婴之后，你只需专心修习混沌，便有望成就无上道途。” “去伪存真，莫要着相……” 道尊之言，是千载难逢的，关于大道本真的指引。若非秦如清是道祖传人，浮生必不会有这个闲心开这个口。 秦如清并非不通教化，相反，她极为机敏，又善举一反三。 她将道尊最后一句，“去伪存真，莫要着相”八个字品了又品，渐有云雾顿开之感。 秦如清没有浪费这样的机会，立马坐下参悟，周身气息涌动，平息之后，眼眸重新睁开，竟似晨露洗过一般清明透亮。 秦如清喃喃：“无中有，有中无，千变万化，万道合一，这就是混沌……” 她的眼眸坚定起来，“从此以后，我秦如清，便主修混沌了！” 浮生道尊微笑颔首，道了句：“善。” 确有悟性。 秦如清朝道尊行大礼，高声道：“多谢道尊点拨。” 她心里晓得，这种程度的道途指引，可以让普通人少走百年的弯路。 道尊愿意点拨她，不论为何，她都得心存感恩。 浮生颔首：“如此，你便开始结婴吧。” 语气就跟叫秦如清现在坐下吃饭一样淡定。 秦如清好似也不觉得有什么，半点没迟疑，立马盘膝坐了下来，开始牵引气息。 这次结婴，水到渠成。 秦如清没有任何滞涩的感觉，甚至比以往任何一次境界提升都要简单。 想到道尊之前说她神魂弱小，这个“弱小”恐怕是以道尊的角度来评价的，但秦如清觉得，无论如何得在意。 她默默拿出储物袋中的神丝。 神丝有壮大神魂的功效，乃是化神期才会用到的东西，不过有了道尊的指点，秦如清现在知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此刻便是这铸造刀刃的关键之时了。 秦如清眼眸一狠，用！ 她毫不含糊，直接将这千缕神丝一口气炼化。 神魂受补养慢慢壮大，灵气运转至奇经八脉，最终流汇至丹田的位置。 丹田中的金丹受灵性催动，竟然缓缓变幻，朝婴孩的模样变化，最终变成与秦如清有八分相像。 仙墓之外，忽而雷劫涌动。 而且秦如清体内的小紫电，像是也闻着了味儿，毫不含糊地张开了“大嘴” …… 第206章 道体进阶开始，小混沌之体初成 归墟雷之原。 整个雷池不知因何忽而狂暴起来。 天上乌云层层翻涌， 有巨蟒一样的粗厚电光闪过，下方的雷池似乎也受到雷光牵引，如群龙惊起， 万道银白色雷电直通天际， 声势骇人。 留守在归墟雷之原的各家探子看到这情况，神色惊疑不定。 “可是有哪方隐世大能误入雷池， 在此渡劫？” “谁家大能渡劫地挑在归墟入口，不要命了？不怕空间不稳将他卷入时空乱流？” “动静倒不像是外界引起的，归墟方圆百里皆有各家守着， 连个蚊子都进不来，谁能误入？应是归墟内部引起的天地异象。” “可是他们快要出来了？” “出来？怎会如此快？往年少说也要十年八年的，且还有得等呢……” 归墟外部的人因为雷池异象惊疑，内部却并未发生什么大异象。 只因， 归墟的结界乃是当世最坚固的结界， 若真有什么变故连归墟都能影响了， 怕是整个人族都要受牵连。 第五盛神色严肃地看着仙墓深处的方向， 喃喃道： “这好像是九霄雷劫的气息……难道是有哪位化神修士在渡劫？ 说完第五盛自己又摇头。 仙墓深处是有大能，却没有“活”的大能，至于渡劫的化神修士更是无稽之谈。 那些进仙墓的小家伙们， 就算有得到大机缘的， 也至多不过是从元婴进阶化神，又怎可能引来这种声势的雷劫呢。 可能是某种雷属性传承的考验吧。 第291节 第五盛做了一个最合理的猜测。 他收回目光，继续与下首的人商议事情， “你说归墟最近出现了两次明显的能量波动？” 汇报的人是方家长老方雨。 他此前因为方泽君对战秦如清输了，忍不住多了两句嘴， 牵扯到了第五仙品，便被第五盛警告， 调去兽泽周围查探情况。 方家长老心中也乐意接下这档差事。主要是因为方泽君输给了秦家祸害，叫他面上挂不住，便正好去兽泽避风头。 哪知还真查探到点东西。 此时，方雨躬躬身，一五一十汇报道： “是，第一次能量波动出现在五天前，还有一次，就是今天。两次较大的能量波动，极为不寻常。我叫莫长老守在那里，特回来禀报。” 第五盛听完一脸沉思，“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异动了？进兽泽的那群人有出来的吗？” 方雨摇头，“暂且没有。” “你继续回去盯着，若有异变及时来报，必要时可先行出手。”第五盛吩咐。 吩咐完又沉沉叹息一声，看向远方，“此届归墟之行与往届如此不同，离开时恐怕也不会那么平和，诸位做好准备吧。” * 秦如清渡劫的动静被归墟结界弱化到最低，只有秦如清自己和道尊知道，她渡的乃是实实在在的九霄雷劫。 且还是只是元婴之劫。 当然，若真要严格来算，还有一个生物——小紫电。 整整九道九霄雷劫，直接让这小家伙吃个了肚饱滚圆，现在连动弹都费劲。 它原本还沉浸在韶贞仙尊神魂消散的悲伤中，如今吃饱了后，倒也想不起来难过了，如今正在秦如清丹田中呼呼大睡。 它自己睡还不算，还要抱着秦如清丹田中刚结成的元婴。 秦如清刚刚经历顿悟，又在顿悟之下结婴，元婴饱含规则之力，又有秦如清关于混沌的大道领悟，天生让火灵亲近。 小紫电嘴上虽然别别扭扭别扭，身体还是很识货的。 可好脾气的金雾却不突然不干了。 它认真地将扒在秦如清元婴上的紫电拖下来，紫电茫然地朝四周看看，发现元婴不在了，又继续趴回去，却再次被小金雾拖下来，反复几次后，它怒了，直接和金雾吵了起来。 小金雾也不还嘴，却固执地守在秦如清元婴旁边，虎声虎气道： “不许靠近主人！” “元婴很脆弱！” “那你为什么就能靠了！”紫电显然不服。 金雾说：“我没靠，我只是守在这里提防你。” “另外，我是先来的，我排老二，你应该是老三……” 嘿！ 紫电没想到，它堂堂天火，屈尊跟一个人类契约，竟然连老大的位置都没混到，还沦落到老三去了。 紫电又炸了。 秦如清揉了揉一刻没消停的脑子。这一下子多了两个生灵，世界都显得有些吵闹了。 秦如清收工之后，跪坐好，对浮生说： “道尊，我已成功结婴。” 浮生满意颔首：“九霄雷劫，你很不错。” 实际非但不仅仅是不错，而是极好。 以元婴之躯渡九霄劫雷，即便是上古也不多见。 只是以浮生的性格，能叫他赞一句不错，已是极限。 “神魂凝实，灵性已成，三个条件皆以具备，可以开始进阶道体了。” 秦如清的心跳快起来，还隐隐有不可置信之感。 毕竟三个条件达成不易，好不容易达到了，道尊又说神魂不够，需要结婴。 如今修为也长进了，若条件还不满足，秦如清就……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浮生道尊缓缓浮起，抬手召出一个玉台。 额，叫秦如清说，有点像玉质棺材……但棺材多不雅是不是，还是叫玉台吧。 浮生介绍：“此为无垠仙晶，躺上去，于你道体进阶有益。” 秦如清也不知道无垠仙晶是什么，只乖乖照做。 刚一躺上去，就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气入体，飞快护住了她的神魂、灵台以及丹田气海这样对修士来说至关重要的部位。 秦如清眼睛一亮，晓得这无垠仙晶的作用了。 躺这上面，如果不是一击必杀的那种伤害，估计是想死也难吧。 当真是好宝贝啊。 浮生立于仙晶床边，平和地看着躺在上面的秦如清。 “道体进阶有三个步骤。” “第一步，唤醒你体内所有的规则之力。” 浮生语气不带起伏地念着，然后像是平平的一指，点在秦如清眉心。 金光一闪，秦如清像被定住，她眨眼的动作，呼吸，乃至于心跳都在这一瞬间停止，只有双眸晕起浅薄的金色。 秦如清已经感受不到外界，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到规则之力上。 她之前在罪城收获的、在虚魂战场中积攒的、以及进入各个规则洞府领悟的那些不同属性的规则之力，全部像活化了一样在她体内激烈运转起来。 秦如清很想问问道尊现在是什么情况，她又该怎么办，可光是稳定这些不同属性的规则在她体内不打架就已经耗费了秦如清全部心神。 她现在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 浮生道尊的声音适时响起： “你是道祖唯一的传人，这世间唯有你有青莲道体，所以，该如何做，本尊也不知，全凭你自己。” 好好好，道祖唯一传人听起来很光荣——可这不就是没有前人经验，全靠她自己浑水过河的意思吗！ 秦如清：救命~ 她本身就是个囤囤鼠，喜欢攒规则之力，感觉这样才有安全感，如今一下子全部激活，简直是一股庞大到秦如清无法操控的数值。 这便也罢了，秦如清之前连规则风暴都能抵抗，这个数量还算能承受。 最叫秦如清头疼的，反而是规则的属性。 ——孩子体内不同种类的规则属性实在是太多了哇！ 想想她六大规则之洞都过了，平时这规则两种混在一起都要打架，更何况是六种。 秦如清觉得她的精神要直接爆炸，可偏偏底下躺的无垠仙晶正源源不断地给她输送着清气，固守着秦如清的灵台。 想发疯。但疯不掉。 非常完美。 秦如清摆烂似的让这些规则乱窜了一会儿，逐渐有了头绪。 道尊之前说的那些话，对秦如清以后会产生的深远影响暂且不提，但现阶段，至少帮她明确了一件事。 她的道途是什么，以及，她需要怎么做。 她是道祖传人，走的是混沌一脉，以后能不能得到道祖创传承另说，但现在就该主修混沌。 混沌怎么修，秦如清之前一头雾水，现在看着体内这乱七八糟的模样，反而琢磨出点味儿来。 她前头为何要过六大规则之洞？青莲道体的进阶条件也是要她掌握六大属性规则——这说明，不同属性的规则，就是修混沌的必要条件。 “以前看这些规则，我把他们区分为源生规则、五行规则、玄冥规则……可现在，明晰了自己真修的道途之后，我就应该纠正这种观念……什么不同属性的规则，只要进了我体内，被我掌握，就都是我秦如清的规则！” 秦如清在心中如此对自己说。 “所以，我现在要做的事，不是区分，而是融合！” 融合这些不同属性的规则之力，让它们真正成为自己的东西！ 立于无垠仙晶床旁边的浮生道尊，感受到秦如清体内的规则逐渐稳定下来，且有融合的趋势，似乎蕴含着无限奥义的双眸微闪了一下。 道尊收回了点在秦如清眉心的手。 道体进阶第一步，就是要激活体内六大属性的规则之力，然后将其融合，形成小混沌之体。 待到小混沌之体初成的那一刹那，滴入三滴天人境大能精血，再以两种天火同时煅烧，激活天人境精血神性。 等到小混沌之体成功吸收一部分天人境神性，秦如清的道体，才算真正进阶完成。 这三个阶段中，最难的一个，就是规则的融合，也就是小混沌之体的初成。 但浮生看着秦如清体内的规则已经稳定下来，且有融合的趋势，显然，她最难的一关已经基本度过，后面就该是水到渠成。 浮生刚如此想，异变陡生，秦如清体内的规则，竟然又暴动起来。 原因就在于秦如清作了一个大死。 但秦如清自己是不觉得她是在作死的。 刚刚融合规则之力的时候，一切还算顺利，就像一道数学题，难点就在于想出解题思路，现在秦如清解题思路已经有了，计算能力也够，后面只要沿着思路走就行了。 可偏偏秦如清算着算着，发现她审题的时候好像漏了个信息点——她体内除了代表六大道统的规则之外，竟然还有一种全然陌生的规则之力！ 这叫秦如清惊呆了！ 她以前从没发现体内还有这样一种完全陌生，完全说不上来头的规则之力。 漏算了个信息点，直接给秦如清产生了一个新问题—— 是按照之前想出的解题思路去解，还是变更一下思路？ 为了稳妥起见，似乎就应该按原来的方式去做。 第292节 可秦如清理工生的思维叫她完全忍不了这点——你这条件变了，数据也变了，公式怎么还能一成不变呢！ 秦如清是有经验的。当遇到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似乎要把自己困住的问题，她的办法是——从头开始捋。 你能想出第一个解题思路，就能想出第二个。 顺着条件慢慢往下来就行。 秦如清回归到一切最开始的地方——她现在是在进行道体的进阶，且这个道体是混沌道体，她修的道途也是混沌一道。 混沌道途讲的是啥—— “天地与我共存，万物与我为一”[注] 或许这说得有些复杂，简单粗暴地说，她融合其他五大道统的规则是融，现在再多一个不知名规则也是融。 万事万物的本源皆为“一” “一”便是混沌。 她修混沌道途，给自己设限才是走歪了。 秦如清前后这么捋了一通，得出了个正儿八经的结论：可以融，就是要融！ 反正在她体内，都已经被她掌控了，为什么不融。 秦如清也想到了应该要征询一下道尊的意见。可她现在处在一个玄奥的状态中，根本无法开口。 没法儿问，秦如清就擅自行动了。 毕竟关于混沌道体的事，问道尊或许还不如相信自己的亲身感受。 正如道尊所说——“这条路，全凭你自己走” 秦如清闷头走了。 然后，她体内的规则炸了。 第207章 将她托举 眼看着之前明明已经稳定下来的规则重新暴动起来， 融合的进度再次清零。 秦如清惊异之余也难免开始自我怀疑。 难道这次我真错了？ 在死亡边缘多次蹦迪的我终于要翻车在这里？ 可秦如清真觉得冤枉！ 作死的毛病她已经很久没犯了，而且这次行动她是真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啊！ 她敢说，她选择把所有规则融合到一块去， 包括那团性状最特殊的规则， 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可偏偏就是那团最特殊的规则跟其他五大属性的规则犯冲，近似有种水火不容的架势。 秦如清越想越气， 别人都好好的，就你搞特殊！ 我秦如清的地盘还能叫你这么一团不知道是啥的东西在这儿耍横呢！ 秦如清倔劲儿上来了。 就像这会儿，她明知道问题大概就出在那团最特殊的规则上， 只有它跟其他属性的规则不相融，那么，只要她舍得放弃，这事就算最终不成功， 也不会像眼下这么糟。 可秦如清就偏不干！ 她自认已经自我审视了一圈， 里外检查了都没问题， 那么有问题的肯定就是别人——那团最特殊的规则。 你不融是吧， 我还偏叫你融！ 秦如清想了个招，她从太极八卦图中得到了灵感。 太极图中的阴阳鱼，一黑一白， 一阴一阳， 也是两种极端，完全不融的架势，却能巧妙构成一个整体。 太极图中有大奥妙， 秦如清细细体悟了一番，觉得它正合了混沌之道。 采用此法， 说不定能破了眼下之局。 好好好！说干就干。 秦如清先将她能掌控的五种属性规则融合成一团，形成太极中的“阳”， 又将那团最倔强的奇怪规则，单独作为“阴”，以此勉强开始阴阳循环，作周天运转。 试了一下，果然行得通！ 虽然太极图的另一半……稍微有些不平衡，但至少是形成一个整体了。 秦如清满意了，她体内暴动的规则终于逐渐稳定下来。 外界的浮生道尊自然也注意到秦如清身体的变化。 规则自行运转，符合道韵，小混沌之体初成。 虽不知她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从结果看，应该是没问题了。 浮生道尊的眼眸古井无波，苍白的手却反转朝上，掌心浮现出一个雕刻着繁复花纹、材质不明的盒子。 盒子上的花纹似有高深奥义，会在规律的周期内闪烁暗光。 浮生平静地单手结印，每一印成，盒子上对应的雕纹就会点亮，直至整个盒子的图纹亮起，啪嗒一声，竟然自动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个澄澈到近乎透明的玉瓶，能看到里面有三滴殷红的血液。 正是那天人境大能的精血。 盒子上刻画的符文应和一种高深的封印阵法，而盒子与玉瓶本身又是外界难寻的天地灵宝，以此才能极致封印，跨越无数光辉岁月，让精血神性得以保存。 浮生的眼眸落到那玉瓶上，神情才有了明显的波动。 这三滴天人境之血，源自于他的师尊，源生道尊。 是师尊将此物交给他，交代他找寻道祖传人。 彼时，浮生是源生门下第一大弟子，何等意气风发。只是当历史的洪流袭来，即便贵为道尊，也无法抵挡。 思绪不受控制地衍生，又很快收回。浮生拿起玉瓶，动作平稳而快速地将那三滴精血牵引至秦如清心脉的位置。 看着精血缓缓没入，浮生收手，心中平静地想： 只盼一切动乱能结束在此代。 当精血入体，秦如清似有所感，竟然开腔：“道尊？” 咦，她能说话了？ 浮生平和地说：“小混沌之体已成，你现在需要用两种天火同时灼烧心脉处的天人境精血，以激活神性。” 秦如清确实感觉到心脏的位置有个神异的存在。 不狂暴，也不算温和。 似乎有一种特殊的生命力，安置在她胸腔，像是她身体的第二个心脏。 秦如清应了声是，立马开始催动两种天火。 她不知何时重新闭上眼睛，周身静静燃烧着一金一紫两种火焰。 看似平静无害，实际逸散着恐怖的能量，常人无法靠近。连浮生这等存在的大能神魂，都隐隐有些受影响。 因为天火乃是世间至纯之物，能驱逐一切邪祟，更何况秦如清现在是两种天火叠加。 浮生默默注视了秦如清一会儿，身形缓缓消失。 这片空间安静下来，只有秦如清，无知无觉地躺在无垠冰晶上，进行着某种神异的进化。 …… “小子，怎么受传承还走神？我刚说到哪儿了？” 说话的是一位大肚子，敞怀支膝坐着的尊者。 唐子凤眼眸飞快一眨，飞快回神，淡定回道： “说到器之道，要以身为炉。” 脸上任何一处细微的表情都摆在它该摆的位置，半点没有走神被点破的心虚。 尊者，也就是传授器道的明炉仙尊好笑地调侃了唐子凤一句： “你这挺好，走神也不耽误回答问题。” 见唐子凤还是八方不动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这性子倒还真是天生的器修。 于是说回正题。 “是，器之道，走到终点，便是以身为器，修器，便是修自身！” “你说如今的器修常常修为武力不精，器道也逐渐沦为辅助……大错特错！” 明炉仙尊语气愤愤，显然对器修没落的现状恨铁不成钢。 他激扬一挥袖，“我们上古时期，器修可是战斗的主力，作战时，可召出器道本体，一力可震山河。何等风光！” 听到此言，唐子凤心中微动，英俊板正的面容下，想起的是秦如清提点他的话。 秦如清嗓音轻扬，“你看别人一激动，甚至开始回首往昔光荣岁月时，哎，咱们这机会就来了……你倒头就拜，顺着他的话那么一吹，说不定呀，这传承和拜师机会，就到手了” 秦如清说完还不够，还要砸砸两下嘴，装模作样感叹一句： “这机缘啊，你不能等，你得像追求道侣一样，不要脸的往上靠~” 唐子凤当时注视着秦如清流光溢彩的脸，将她细微的表情以及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住了。 现在，唐子凤听着明炉仙尊的话，将他的表现和清清说的这么一对，发现完全吻合。 于是，唐子凤也倒头就拜。自然，他极有风骨，这拜，看起来也跟竹柏一般，挺拔有姿态极了。 “仙尊所言上古器修之风姿，实叫子凤心向往之。盼仙尊能教授子凤以身做器的修炼之法！” 说完以额贴地，静静等候。 明炉仙尊倒愣了半晌，盯着唐子凤纳罕道：“这话前半句，倒不是很像你的风格。” 不过他很快满意起来，捻须道：“你是本尊早就看好的器修苗子，自是会教你。” 第293节 咳咳一声，正色道：“各种道途，常有道器之说，道器又名道体，常是此道的天选之人才能拥有，可遇而不可求。” 可他话音一转，带着点自傲道： “但若是你继承我的道统，便可不用追寻什么道器。将本命器融入自身，以身填补器物残缺，待到本命器圆满，道器自然也就大成。” 这是夸他自己的道统无需道器，道器可自行炼成。虽有夸大的成分，但确然也是事实。 唐子凤闻言默默召出自己的大钟。 用行动表明自己是一位铁骨铮铮，以钟作为自己本命器的器修。 明炉又给震住了。 他惊疑不定地盯着那口大钟看了几眼，又转头看向唐子凤，圆润的面庞神色变幻。 唐子凤以为仙尊是要指出这口钟器炼制的错漏之处，结果明炉仙尊惊完之后，竟然眼睛一亮，抚掌赞道： “妙哇！” “你这本命器的造型，很是别致。可见你也是个心有巧思的器修，不错，有我当年的风姿了！” “想当年，本尊选择本命器时，也是将钟……嘿，这种寓意深刻的器物当做选项之一，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择了其他器具。如今有你在，也算是填补了遗憾了。” 明炉仙尊越说越兴奋，直接道：“本尊这就可以教授你以身融器之法，不过在此之前，你得确定，你这个钟形的本命器，主修的方向。” “是主攻，主速，还是……” “我主盾！”明炉仙尊一一列举着，然而还没等他说完，唐子凤就接着后面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明炉仙尊一楞，惊奇道：“主盾？你不是说你们现世的器修缺乏强力的攻击手段，既如此，何不主攻？你可知，你以身融器之后，若是主攻，战力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一个正常修士能放弃对战力的追求？ 唐子凤眼眸平静，依然坚持道： “子凤已经决定主盾。” “可否说说原因？”明炉仙尊好奇地点点下巴。 唐子凤拱着手，保持着行礼的姿态，眼眸却垂下，坚毅的面庞竟有一瞬间的柔和。 “因为，晚辈确信：这世间已有最锋利之矛，便甘当这最坚固之盾。” “最锋利之矛，最坚固之盾……”明炉仙尊品咂着这两句话，逐渐在里面琢磨出点昳丽的情丝。 明炉仙尊年轻时也有热血上头，为绝世仙子身战群雄的时刻，他有些恍然道： “你可是心有爱慕之人？听你所言，你心之所爱当是一位绝顶天骄，如此，你不是更应该主攻，以此才能和她并肩啊？” 唐子凤却认真摇头。 “不是并肩。在晚辈心中，无人可与她并肩。” 她是这世间最璀璨的明珠。该被世人瞩目，享受敬仰，沐浴赞叹，无人可以遮掩她的光辉。 所以，不是并肩。 他要的，是成为明珠最精美的妆匣。 然后，将她高高托举… 第208章 有关第六域的卷轴地图到手 秦如清幽幽转醒， 眼眸中有金绿光芒一闪而逝。 她保持着静默不动的姿势，时常神采飞扬，顾盼生姿的眉眼， 竟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双眸似有万物， 又似空无一物。漠然却又悲悯。 浮生道尊立于她身旁，见此淡然一挥手， “醒来。” 秦如清眼睫飞快颤动一下，所有情绪瞬间回归。她像是忽然惊醒，一下子从无垠仙晶上坐了起来。 茫然地摸摸自己的手和腿， 又环顾四周，脑中想起自己刚才冰冷又漠视万物的状态，有些后怕。 “道尊，刚刚我是……”怎么感觉她刚刚那状态已经有些不像人了。 浮生说：“你的修为太低， 是受了天人境大能精血的影响。” 原来如此。天人境大能的精血， 能量何等浩瀚， 她被其影响， 应该还算正常吧。 顺着这个方向一想，秦如清反而疑惑起来，“道尊， 天人境大能的精血， 是如何能被我吸收的？” 这应该吸收不了吧。 浮生笑起来，“你当然吸收不了，即便是两种天火煅烧， 也暂且只是激活了神性。剩下的精血如今存放在你的心脉位置，待你日后使用。” 秦如清将手贴在心脉的位置， 果然能感受到除自身心脏之外的另一种生命迹象。 浮生看着秦如清的动作，倒想起来一事， 问她： “你先前体内的规则明明已经有融合的趋势，为何又突然暴动，发生了何事？” 啊，这个！秦如清将手放下来。她也正想问来着。 秦如清将自己在体内发现了一种奇怪规则，且这种规则和其他五大属性的规则相斥不相融的现象说了出来。 浮生听完，眼眸渐渐升起一抹沉思。一种怪异的，和五大属性完全不融的规则…… “你可知体内这种规则从何而来。” 在秦如清这个阶段，规则从来都不是凭空产生的，一定是在某个阶段，被她通过某种方式吸收进体内。 秦如清掰着手指开始细数。 “我体内储藏的规则之力，来源左不过就是那些——之前在四狱罪城获得的奖励，然后六个规则之洞，哦对了还有虚魂战场……” 说到这里秦如清停住，她猛然抬眸，像是想起了什么，恍悟般地抬高声音： “就是虚魂战场！” “之前我在战场中大量收集规则之力，好像确实察觉到有一些规则较为驳杂。但因为能正常吸收，晚辈也就没有多想。” “现在想想，那部分奇怪的规则之力，恐怕就是在虚魂战场时吸收进体的！” “你认为那些规则来源于战场？那你可有注意，那些规则的是产生于人族残魂还是兽族残魂？”浮生问了一个看似很奇怪的问题。 秦如清皱眉，下意识回：“当时晚辈是一次性将残魂击杀，似乎分不清……等等！”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语调忽而一转，“虽然分不清，可留在虚魂战场的人族残魂，大多都是归属于五大道统的，按理说我不可能吸收不了。” “我唯一有可能吸收不了的，是兽族规则！” 如果那些奇怪规则属于兽族，那么和人族规则排斥不相融，似乎也就能说得通了。 浮生平静地注视秦如清，没有对她的猜测发表任何肯定或否定，只是说了一句话： “到现在为止，没听说过人族可以吸收兽族规则的例子——甚至，人兽两界的规则是否确实不同，都无法被证实。” 秦如清闻言啊了一声，她迟疑了。 “难不成，不是兽族规则？” 可是最合理的就只有这个猜测啊。 浮生却摇头，“不，恰恰相反，我认为你的猜测是有道理的，或许那正是真相——别人无法吸收兽族规则，不代表你不可以。” 混沌本来就带有包容万物的意向。 秦如清想了一会儿，忽而垂手，郑重地问：“道尊，如果真是兽族规则，我冒然吸收，行为是否不妥？” “你当时行事可有冲动，事后可有后悔？”浮生慢悠悠问。 “没有，我当时行事已然经过了深思熟虑，认为自己的举动暗合混沌之道。甚至直到现在，我都不认为自己做错，更不会后悔。”秦如清神情坚定，斩钉截铁地说。 浮生一摊手，温声道：“如此，你已经有答案了。” “混沌一道，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你。你既然认为是对的，那它，就是对的。” 有道尊之言，秦如清心里才算是真正有了底。 她想，如果那团奇怪的规则真属于兽族，那至少可以证明一件事，兽族规则是可以被她——被混沌道体吸收的。 这或许就是未来可以改变人兽困局的契机！ 秦如清心态放平，从仙晶床上下来。那上面的能量像被她吸收完了似的，连氤氲的灵雾都稀薄了。 秦如清说：“道尊，那如今，晚辈的传承选拔就算是结束了吗？” 秦如清有些感慨。当初她是真抱着能得到一个大造化的想法全力出击的，还想着凭这个造化改变自己被动的局面。 如今，造化是得到了，还比她想得还要大。只是因为太大，又衍生出许多麻烦的后续来。 浮生掖着手，即便是站在秦如清面前，身影也虚虚的，晕着光华，叫人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浮生说。 “关于第六域的事，晚辈还有许多不解。”秦如清一愣，想了想后答。 如今她的传承约莫已经结束，一旦离开归墟，可能就再也无法与这等存在的大能对话了。所以秦如清甚至想一股儿将她所有不懂的事儿全部问出来。 第六域就是对她来说，就是很关键，但又很模糊的点。 秦如清迟疑地说： “传说它是仙人之地，没有踪迹，那晚辈又该如何去追寻？自然，如今的形势，外头的那些世家也早就盯着这个地方，他们或许会有线索。但晚辈想，就算有线索，怕也很有限。” 说白了，比起相信那些世家能找到第六域，秦如清更愿意相信道尊。 毕竟，道祖传承可能在第六域的消息，还是道尊提供的。 “第六域……”浮生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慨，“它之所以特殊、神秘，乃是因为，那是一片封禁之地。” “第六域比归墟出现的时间要晚一些，用我们人族的计量时间，大约是比上古还要久远一些的远古时代。 “那个时代，我还并未出世。当世最出名的，是我的师尊，源生与玄冥两位天人境道尊。” “师尊就曾去第六域探查过，不过结果却是，他也无法进入。” “师尊弥留之际曾有言，此地不同于其他五域，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又有特殊禁制，便亲自取名为第六域。” 秦如清认真仔细地听着。 第294节 在道尊这段话中，她总结出了两个很关键的信息。 第一，第六域因为与人界其他五域极不相同，因此被浮生道尊的师尊，源生道尊亲自命名为第六域。 最关键的还是第二点——连源生道尊都无法进入第六域！ 那可是天人境大能啊！ 这般远古的大人物都破不了禁制，那她这个小菜鸡去了能有什么用？ 秦如清脸上的神情实在太明显了，她五官精致，一点小表现就很生动。 浮生摇摇头，宽慰她： “莫急。若第六域没有任何进入的可能，当初我便叫你修习我的传承了，怎会叫你做这等虚无缥缈，看不到任何希望之事呢。” 有希望！秦如清听话听音，瞬间亮起眼睛。 浮生见她的神色，缓缓道： “我的师尊曾推测，第六域出现的时间与道祖隐世的时间较为接近，它极有可能是道祖隐世之后的栖身之地！” “此前没有人能进入，或许是任何一个人都达不到第六域的准入标准——但你不同。” 浮生话音一转，柔和的视线落到秦如清脸上，“你有青莲道体，或许是道祖唯一的传人。如果这片土地真与道祖相关，你就可以成为第六域开启的契机，让其他人，也有机会进入这片封禁之地。” 秦如清：懂了，总之自己到哪里都是当钥匙的命。 “那要是晚辈也进不去……”秦如清缩了缩脑袋，将丑话说在了前头。 “那便证明此地与道祖无关，你就可以另寻他法。” 得，不论有没有关，总之还是逃不过找寻道祖传承的宿命。 秦如清闷闷地说：“道尊可否告知晚辈第六域具体的位置。” 浮生看着秦如清一副认命的样子，微微一笑，看来还需要点驱动的好处。 他递给秦如清一个卷轴，“那些世家一定会想办法探索第六域，你便跟着两个仙品走，若是他们也找不到，你再用此卷轴。” 嗯？卷轴！秦如清的眼睛登时亮了。 这不就相当于是一个标明了第六域在哪儿的精确地图！这玩意儿好啊！ “若是他们也找不到，你再用此卷轴”——那肯定找不到啊！就算能找到也要让那些人找不到！ 不然她还怎么搂好处。 盯着这个金红卷轴，秦如清脑中已经冒出一百个搞骚操作的方法。 这下她也不愁了，眼也不眨地将卷轴收下揣好，乖巧道：“多谢道尊。” 浮生无声笑了一下，“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秦如清想一想，有些迟疑，但内心的倾向还是让她问了出来。 她低低地说：“晚辈曾于源生规则之洞中看到一段过去的历史，那是一场私密的高层会议，会上有大能提出，建造一个需要千名仙人献祭的绝杀阵法。” “这段历史画面晚辈并没看到结局，也就不知道那绝杀大阵的议题最终有没有被采纳。直到，从紫电风雷火口中听到，韶贞仙尊的肉身就是在绝杀大阵中陨落的。” “晚辈想知道，那个绝杀大阵的主意，最后是不是真被采纳了，而采纳之后的结局，又是……” 秦如清及时止住了话音，但浮生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 秦如清就是想真正了解一下那段历史。 然而，又因为那阵法涉及到千名仙人的献祭，这种事提起来，忌讳大到吓人，所以她才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浮生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了，关于这段历史，我恰好是了解得最清楚的那个。” 秦如清正色了一下姿容，正打算详细问问。然而不等她开口，浮生就跟在后面淡定地扔出了一个大雷。 “因为，有关于那个绝杀大阵的议题，就是我亲口提出的。” 秦如清的眼睛缓缓睁大。 第209章 上古密事，世家制之起始 看着秦如清惊愕的面容， 浮生微微一笑。 “想亲眼看看那段历史吗？” 不等秦如清说话，浮生淡然一挥袖，秦如清的意识瞬间抽离。她跟随着道尊身影， 亲身投入了那段厚重的历史。 …… 依然是那场高层密会， 只不过画面中的人变得清晰。 密室中响着温润敦厚的声音，是坐在主位的人正在说话。秦如清朝那人脸部看去， 发现正是看起来年轻一些的浮生道尊。 这个“年轻”并非指的面容，而是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更加鲜活生动的气质。 秦如清早就知道， 源生传承其实就是一种探寻生命奥义的道统，如果浮生道尊想，他的面容可以一直保持在巅峰状态。所以，她所看到的， 道尊神魂的“苍老”， 显然就是一种内心沧桑的体现。 浮生用一种不疾不徐的语速说： “我提议建造一个远古绝杀大阵， 若能引诱即将突破的兽皇， 让他进入绝杀大阵，可一举将兽皇歼灭。当然，若引诱失败， 此阵依然能够震慑兽族， 可维持人族一段时间的和平。” 这个想法刚提出时，会上还是一致认同的。 毕竟人族现在的困境，亟需一个破局之法。现在有了个初步方法， 不论能不能用，总要探讨一番。 有仙尊正儿八经地提问， 什么样的大阵竟能将兽皇歼灭。 兽皇的实力可是要浮生与月冥两位道尊联手才能拖住。若是让它成功突破，怕是能达到传说中的天人境。 也正因为此， 什么规格的大阵，能将这等存在的兽皇杀死？ 秦如清也好奇地看向站在她旁边的魂体道尊。 魂体道尊面上没什么表情，而会议上的历史道尊则平淡地说出了此阵的由来。 说此阵的原型来自于他师门的一个绝杀阵法，又与月冥道尊商讨，融合了玄冥一道的杀阵。两大远古绝杀阵法融合，又经过他反复改良，才有了现在的威力。 这就是阵法来头很大的意思了。 远古不像上古，有各种道统发光发热，远古只有两大正统仙门，源生与玄冥。这两大道统都有天人境道尊，如同日与月，分走了所有光辉。 现在浮生说阵法原身脱胎于远古两大道统的核心杀阵，皆纷纷认同点头。 又有仙尊问了，如此有威力的大阵，炼制起来怕也是十分不易吧。 这就问到了关键点上，打造阵法的代价。 历史中的浮生道尊面目依然平淡，列举出了一大串天材地宝。密室中的人听得纷纷瞪大了眼睛。 这般耗材，怕是要消耗人族宝库的一多半库存。 不过倒是没有人因为这个就反对的。若真能杀了兽皇，震退兽族，就是将人族底蕴全部消耗殆尽，也在所不惜。 真正在会上掀起轩然大波的，是浮生说此阵想激发出真正的威力，还需来自五大道统的千名仙人献祭。 五大道统的千名仙人！ 人族本就修行不易，现在才有多少仙人？若是真献祭了，人族还能剩下几个高层？！到时候至少得有千年缓不过气来。 会上近半的人开始激烈反对起来，只有极少数人没吭声。 一位是早就跟浮生有过通气的月冥道尊。 她也不坐，就这么揣胸靠在密室墙角，双眸蒙着一层白色眼罩，露出精致的下颚。显得冷傲、杀气凌凌。 旁边的仙尊早就习惯她这幅模样了。两位道尊，一位主和，一位主战。战场上的事，月冥说了算，但平时的政务，仙界各方秩序的维护，都是靠浮生道尊出面理事的。 寥寥几位没出声反对的仙尊，皆出自源生门徒。 秦如清竟然还见到了两个“老熟人” 一位自是当时浮生手下第一大将，与她缘分匪浅的韶贞仙尊。 还有一位，竟然是秦如清曾在四狱罪城见过的那个神秘老者。 在历史画面中，他看起来要比秦如清之前在罪城见过的样子要年轻得多，甚至是这个会议上最青涩面嫩的那个。他有些惶恐地缩在会议最角落，连个能趴桌的位子都没有，只有一把椅子，靠在墙边。 秦如清想，这位隐身四狱罪城的大佬，估计在这时还只是个修为浅的小年青，可能因为是浮生道尊亲近的门下弟子，有了参与这种会议的资格。 这次会议吵得如此不可开交，结果当然是不欢而散了。 趁着画面转变的空档，秦如清问站在她旁边的魂体浮生： “道尊，会议靠墙最右边那个，穿青袍的那位，我见过，在四狱的罪城。” “他似乎隐身在四狱中，不与外界接触，跟现在接管四狱的仙品世家都好像没怎么打过交道。” 大约是见到了过往的画面，勾起了浮生的心事，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说话，良久才从思绪中抽离，唔了一声。 语气带着丝感慨道：“四狱……那是我留下的传承后手，其实一共有六狱，还有剩下两狱，是关于玄冥的考验，如今应是被掌控玄冥传承的世家掌控。” “你指的那位，是我门下最小的弟子，当时资历尚浅，连献祭都不够资格，我便指派他去守四狱。那里不仅有源生传承，还封印着一部分虚魂战场的兽族怨魂。” 秦如清默了一会儿，想起了罪城居民永世的轮回。 她忍不住说：“您知道那些怨魂后来侵蚀了一部分普通居民，让他们变成了如行尸走肉一般的饿鬼，罪城之后又衍生出了无法终止的审判机制，那些罪城居民永远也无法摆脱审判轮回吗？” 浮生平静地说：“从我将那些罪人之后与大量兽族怨魂放在一起时，就对此有所预料。” 换句话说，浮生道尊正是因为预料到了这个结果，才会选择“罪人之后”这样一个特殊群体。 秦如清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孩童，早就知道凡事无绝对，任务事物都具有两面性。 被世人推崇的光明背后一定有黑暗，因为没有黑暗，光明这个概念也就不存在了。 想换取大范围的和平，就一定会有小部分群体的“不和平” 秦如清对此，不能批判任何，只能沉默。 画面还在继续。 针对浮生道尊提出的献祭阵法，人族这边或大或小开了几次会议，但皆无法达成统一。 然而浮生与月冥两位道尊态度坚决，最后一次会议上，依然有人反对时，浮生说： 第295节 “那诸位可有什么好办法？” “待到兽皇突破，成就天人境，彻底攻破归墟打至人界的时候，诸位口中的底蕴可能得以保存？” “人界可能保存？” 底下鸦雀无声。 浮生淡淡总结：“可见，真正的底蕴是人界，是人族。只要人界在，人族在，底蕴就在。” 浮生说完，往每个人身前具现了一份卷轴。 “这是我想出的，大战之后，该怎么保存人族‘底蕴’的方法，诸位尽可一观。” “当然，有能想出更好主意的，也可以现在就提出。” 浮生道尊的态度很明显，就是谁行谁上，不行就闭嘴。 秦如清打眼一扫，行了，这次底下雅雀无声了。 没想到绝杀大阵的提议竟然是以这种方式通过的。 她有注意到这些人激动的神色，是在看到桌上那份道尊后手安排时和缓下来。看来道尊的安排十分周密，以此说服了他们。 会议结束之后，密室中只剩下浮生与月冥两位道尊时，月冥说： “废了那么多劲，想了那么多办法，光是改进那个绝杀大阵就花费了你近百年的功夫，更别说后续方方面面的安排，这般费心劳力，还落不着一句好。叫我说，直接一把剑插桌上，谁敢多说一个字，手起刀落，世界也就清净了。” 月冥说着，也许是因为情绪波动，背后竟然自动浮现一排泛着冷光的剑影，看着就渗人。 浮生还是那副温吞吞的样子，静静听完月冥抱怨了一大通，他不提自己，反而说教起了月冥： “月冥，你若是学会能从容收敛杀意，像玄冥道尊一样成就天人境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月冥在眼罩下直接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反击回去： “还说我，你有跟这些老家伙开会的功夫，不若多参悟一下道统，成就天人境肯定比我快。” 两位道尊对视，默默一哂，同时终止了这个话题。 不知为何，秦如清看到这个场景，竟然有些心酸。她其实很能共情两位道尊这时的沉默。 可是，她这个心酸又很没必要，有那么多人值得她心酸，她哪能共情得过来呢。 秦如清赶紧想其他事转移注意力。 她告诉自己，要绝对冷静，绝对客观。要像她现在观看历史一样，从心到身成为一个彻底的旁观者。 只有这样，才能从那些无法改变的过去中抓住最有用的信息，近而改变现在能改变的。 那场结束上古时代的最终一战终于到来。 暗红色的归墟缓缓铺陈开来，形成一个天空的战场。 秦如清发现，原来上古时代的归墟就已经是暗红色的。她很想知道，这是归墟本来的颜色，还是后天被某些东西染红的。 真正直面这种洪荒上古的战斗，秦如清有些喘不过气来。 往日里从未见过的大能，都齐聚在这片暗红天幕下，多到叫人觉得平凡。 整个兽型展开，能将日月遮住的巨兽，下一秒却毫不留情地被人斩去首级；而刚刚还在挥斥方遒的人族大能，可能一不小心就会被兽口吞噬。 力量在这片天空下没有丝毫写实感。 生命脆弱到了叫秦如清觉得荒诞的程度。 当然，无论她多么震撼，还是能看出来，这种战斗，人族一直是势弱的。 人族一直在用人头数去填补中高端战力的匮乏。 流血一直在持续，天幕从暗红变成深红。人族以一种惊人的意志在拖延，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直到那位据说将要突破的兽皇出现。 秦如清没法儿形容兽皇带给她的震撼，那已经不单单是可以用巨大或者危险来形容的生物。 只能说，它是兽这个种族的极致、是繁衍的至高。它一出现，整个兽族大军的实力竟然又暴涨一截。 这种实力暴涨还并非是气势那种抽象上的东西，而是兽皇直接用某种神通催化了这些兽体内的血脉。 这是何等神技！ 若叫兽皇突破到了天人境，秦如清简直不敢想象人族人界会发生何种重创。 秦如清的心情都尚且如此，那些在历史中直面兽皇的人族就更加震撼。 当初反对浮生的人终于深刻认识到，道尊的决定是何等正确。这样的存在，除非人族能出现一个天人境镇杀，不然，就只能用献祭的方式祭出绝杀大阵。 人族大能的心在一刻达成了高度统一。 启阵！ 浮生与月冥两位道尊上前拖住兽皇，并试图将它往阵内引，然而，不知是兽皇警觉，还是实力太过强大，导致战斗从容，它始终不进绝杀阵的范围。 浮生见此，当机立断： “用此阵杀兽，斩杀它的子民，若它一直不入阵，就一直杀！” 修习生之道途的浮生道尊下达了最冷血的命令。 绝杀阵的威力是大，能统御一方的妖王们受到阵法的波及，一个接一个陨落。 兽皇暴怒，已经看出了这阵法的端倪，然而，若它不进阵，高阶兽王将会被这种恐怖大战斩杀殆尽，到时，战局就会逆转。 兽皇看出了人族想将它往大阵引，但它还是去了。这既是为了保护子民，也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 此阵法虽强，它却不认为能对自己造成实质伤害。 哪知兽皇一进阵，浮生与月冥两位道尊立马变幻结印手势，专攻为守。 浮生背后法相浮现，他肃色高声：“祭阵！” 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五大不同道途的仙尊道一声遵命后，同时投身大阵。 韶贞仙尊主动解除了与紫电风雷火的契约，身着一身艳丽的战甲，像翩跹的蝶一样没入阵法，伴随着一句壮烈的，“为人族祭！” 明炉仙尊大笑一声后，拔地而起，当着众仙的面，祭出道器本体，然后在阵法中轰然自爆。自爆声夹杂着笑声，还有那四个清晰可辨的，“为人族祭！” “……为人族祭！” “……为人族祭！” 一声声的为人族祭，在秦如清浅薄的生命当中，听到的最沉重的字句莫过于此。 她感受不到情绪，却在这首壮烈的祭歌中无声流下泪来。 兽皇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想要逃离。 就在这时，操控阵法的浮生月冥两位道尊忽而睁开双眸，他们的身影化为巨大的两只眼眸。左是海纳百川，右是日升月落。 两位道尊高声： “今为人族祭，换来日人族万世太平！” 周围天地失色，阵法却光芒大绽，在一声似要将宇宙爆裂归于虚无的爆炸声中，方圆千里，生灵寂灭。 …… 后有天地书记： 皓元一千八百一十年。 人兽于归墟爆发终极一战，人族举绝杀大阵，两位道尊并千名仙人献祭。 兽皇陨，人兽签订和平契约。 又记，浮生道尊于战前留下的后手安排： 一言，绝杀阵启动之后，能量聚集，会自动形成结界。此后，归墟将封印。 二言，为抵御兽族日后卷土重来，人族启用世家制。 上古时代皓元年至此落幕。 由世家制统领的乾元年正式开启。 第210章 兽泽异动，残存的兽核碎片 秦如清看完有关上古时代的历史画面， 有种大梦一场，脑袋昏沉，整个人从梦中无法抽离的状态。 浮生道尊看了她一眼， 周围空间开始变幻， 他们已经离开了历史孔隙。 秦如清的双脚重新踏到坚实的地面上，脑中想的却还是历史中的画面。 那场战后， 兽皇并两位道尊陨落，人兽两族高层伤亡惨重，不得不签订和平契约。 契约要求兽族退出归墟， 永不得进犯。 兽族当然不可能同意这个要求，它们似乎对来人界有种执念。 最终双方各退一步，才有了每隔五百年一次大规模兽潮的约定。 这一点叫秦如清最为震惊——原来现世的兽潮是上古时期各方妥协之后的结果。 虽然人族是无奈之举，但无论怎样， 固定时期会爆发兽潮这件事， 在人族高层眼中是知晓且被默许的！ 这叫秦如清有点难受。 她与她所出身的秦家算是从小地方慢慢爬上来的， 秦家具有负责地方安全的职责， 因此，如果南岭爆发兽潮，秦家以及南岭本土世家是要第一个冲上去护卫普通百姓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 她更能深切体悟到兽潮给普通百姓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而她此刻这么难受的原因是， 她原本以为兽潮是跟地震海啸一样性质的东西，是天灾。 可事实竟然是：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还是一种经过人族高层默许的人祸。 秦如清感觉到这“人祸”背后充溢的无奈与屈辱。 它再次证明一件事：弱小就会挨打。 假如人族不需要用献祭大阵这种近乎惨烈的方式威胁兽族撤退，而是自己这边就有镇压兽皇的实力， 历史的走向就会完全不同； 假如，人族与兽族的中层数量差距没有那么大， 那么，在献祭大阵结束，兽皇与人族两位道尊皆陨落的情况下，后面还是有的打，有的谈。 第296节 可实际是，人族从头到尾都是势弱的、被动的。而献祭大阵只是将人族被兽族攻陷的时间往后拖延了一截。 浮生道尊当初想出献祭大阵这种办法，恐怕真实目的根本就不是让人族获胜。 而是，给人族多争取一些苟延残喘的时间。 “您根本就没想过赢是吗？”秦如清听到自己的声音时才惊觉她把心理的想法问了出来。 “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是根本赢不了。”浮生沉重地摇头，“当时我与月冥联手，也只能勉强拖住兽皇，更别说后面它即将要突破。” “想出用千名仙人献祭的法子，也不过是想着利用一些人族底蕴拖死兽皇，为后面的人族争取时间罢了。” 果然。的确是拖延时间。 这确实给人族求得了一线生机，却也引发了人族后续的许多问题。 “您知道那次大战过后，人族的传承就开始遗失，再也不复当初上古时期的繁荣了吗？”秦如清忍不住说。 “哪怕是如今的仙品世家，想法设法进仙墓，也不过是为了找寻完整传承。” “传承……”浮生默了一会儿，缓缓道：“千名仙人的献祭，归墟的封印，对人族的道统传承确实是一次无法逆转的重创。” 秦如清发现，道尊的面孔虽然平静，但是语气却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意味。 秦如清想了想，发现挺能理解的。 曾经的浮生道尊能面目冷静地下达让千名仙人献祭这样的命令，不代表他内心毫无触动。恰恰相反，作为人族当时的精神领袖，做出这样的决定，要承受的心理压力，那种负担，是别人的百倍千倍。 然而沧海桑田，时移世易，如今醒来，看到因为自己当初下达的命令所带来的一系列负面影响，心中还是难免会自责遗憾。 秦如清忍不住劝慰道： “事无两全，有时候两样能达成一样就已经很好了。归墟作为人兽两界的通道口，如今反而成为壁垒最坚固的地方，正是因为有了大阵所化出来的封印。” “您对人族的功绩，任谁也无法抹去。” “功绩不功绩的，自有后人评说。本尊只盼着这次传承选拔，能给人族培养起一批尖端战力。”浮生笑了一下，目视前方道。 传承选拔……秦如清沉默了一会儿，问出了一个她早就疑惑的问题： “道尊，传承选拔突然开启，可会对归墟结界有影响？” 归墟封印之后，人族并未放弃对归墟的探索，后面也找到了进入归墟的时间规律和方法。 可偏偏，以前那么多次探索，都未能开启传承选拔，然后这次就能开启了？ 咳，是……可能是有一部分她的原因，但秦如清觉得这应该也不是完全的原因。 更深层的原因应该是——传承选拔不能轻易开启，每开启一次都要耗费极大的代价。 又结合之前看到的历史画面，秦如清敏锐地推测，这个影响怕就是跟结界相关。 传承选拔要消耗大量能量，而仙墓里面根本就没有活人，能量从哪儿来呢？自然是从封印结界中抽调了。 道尊看了她一眼，笑说：“你都猜到了，还问什么呢。” 果然。秦如清在心里叹息一声，又问： “那，道尊，此次传承选拔开启，归墟结界……还能维持多久？” 秦如清自己都没发现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结界这个东西，太重要了！ 假如结界没了，兽族能当场打进来。 修仙界的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坦然地说，传承有结界重要。 也正是因为这个，道尊才会明知将归墟封印，会导致传承和道统的没落，却依然坚持如此做。 这是一个孰轻孰重的取舍问题。 不知过了多久，秦如清才听到道尊平淡无波的嗓音。 他道：“归墟的封印，至多还可以再坚持百年。” * 兽泽。 乌木突然睁开兽瞳，静静凝视梁顶一会儿，缓缓从血池中坐起。 等到意识彻底回归，转身看向兽殿正中那面墙上的巨大浮雕，庄重跪下，行了一个兽族最高级别的礼仪。 “幸不辱命！”乌木高声，带着一丝激动。 占据整面墙大小的浮雕乃是一个兽首，听见乌木的声音，兽首有半个头颅那么大的双眸骤然亮起，而后，竟然像活了一样动了起来。 巨大的血色兽瞳盯着乌木，发出浑厚沙哑的兽语： “你的血脉已经彻底觉醒。” “是，多谢先祖厚赐！” 以乌木为首的这群兽族精英进入兽泽，通过了先祖所设置的考验后，就荣获了进入血池接受血脉洗礼的资格。 这是先祖之魂的恩赐！ 凡是经历了血脉洗礼者，血脉都会得到进化与觉醒，至少能增加一到两个本命神通，个别资质好的，甚至还发生了返祖现象！ 在兽族，血脉返祖是天赋顶格的象征，说明这个兽受到兽神眷顾，拥有天赐神通，是天生的荣誉战士。 乌木就是兽族此行队伍中，唯二发生血脉返祖的兽。 他是此代兽皇之子，本就血统纯粹，经过血池洗礼，血脉发生返祖倒像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比较特殊的是队伍中另一只三眼狼王，他也发生了血脉返祖。 如今这位狼王已有五只眼睛。 狼王这一脉的兽，以神目多寡鉴定资质，因为每只神目都代表一种天赋神通。听说上古时期，这种兽修到极致，能有九只眼睛，又称九眼狼皇。 如今，这只已进化出五只神眼的狼王跪在乌木旁边，和他一起参拜着先祖之魂。 巨大兽首看着下面的乌木与狼王，满意地动了动，又缓缓道： “本皇这里还有一颗兽核遗留。” 乌木和狼王的眼眸瞬间瞪大。 乌木更是激动地说：“兽核遗留？！您的兽核不是在那次大战破碎遗失了吗！战后，您的子民们几次派遣部队进入归墟，也只找到一块神性缺失的碎片，怀疑剩下的碎片是被人族捡走了，原来，没被人族捡走，是在您这里！” 兽首说：“确实被人族捡走了一块，但只是最小的一块，也是神性遗失最多的一块，就算被他们拿去，也研究不出什么，顶多用来锻制一些克制兽族的阵法。” “他们不知道，最有价值的一块，就在这归墟，被本皇用神通妥善保存起来。” 说着，这颗巨大的魂体兽首在大殿内转悠起来，只是身体似乎不能离开浮雕。 “现在，我决定将这颗兽核赐予你们其中之一。”他将脑袋转过来，缓缓道。 兽核赐予你们其中之一！ 乌木和狼王不自觉对视一眼。 兽核赐予对兽来说，近似于一种最高级别的传承，被赐予的兽可以通过兽核，缓缓吸收其中的血脉之力，从而继承兽核之主的全部神通！ 在如今兽族血脉之力逐渐稀薄的情况下，若是他们能得到这个兽核，未来的实力，不说能够复原先祖当年的威风，也至少能达成一半。 如此，以人族如今半死不活的样子，攻破人界岂不是指日可待？ 兽首任由他们联想了一会儿，才道： “兽核具体给谁，由你们自己决定。” 下头跪着的两只兽神情一凛，发热的头脑顿时冷静下来。 兽核只有一块，他们却有两只兽，给谁就成了问题。 乌木缓缓将视线转向狼王，竖瞳闪过一丝来自王族血脉的威压。 “秃噜，用兽族战士的方式来决定这块兽核的归属吧。” 什么叫做兽族战士的方式……自然是二兽露出利爪和獠牙，生死厮杀一番。 老实说，这只叫秃噜的狼王有一瞬间的心动。 在血脉返祖之前，他的战力和血脉是比乌木差一些，不论怎么说，乌木都是兽族王脉。 可现在，他已经血脉返祖，神目已经进化到五只，已经完全不比乌木差。 他确实有一搏的机会。 秃噜的战士之魂在心中燃烧了那么一会儿，又很快熄灭。 他是个有伤心事的兽，内心自认充满沧桑，早已没有了战士的热血。虽然按照兽龄来说，他才将将青年。 秃噜还是摇头了，“我愿意主动放弃这块兽核。” “你难道不愿与我战斗？”乌木反而还有点不悦。 他完全可以以王族身份来压制秃噜，可他没有，反而是选择用战士的礼仪与秃噜竞争。这当然是对秃噜的尊重，结果秃噜反而拒绝了。 “殿下，你知道我的经历，我有心结，自认在追寻兽神的道路上，没有殿下纯粹。这颗兽核给了我，也不如给殿下效果来得好，所以秃噜自愿退出竞争。”秃噜狼王诚恳地说。 心结。乌木这才想起狼王有一段伤心的感情史。 狼王曾在未进入成熟期时，因为好奇，跟随兽潮闯进了人界，然后与留在人界的一只本土兽发生了一段奇妙爱恋。 他也是比较倒霉，因为藏身的密林壁垒有缝隙，被人族仙品署的大能发现，竟将他驱逐回了兽界。 狼王的恋情就此被动终结。 回到兽界的狼王还很不甘心，甚至派遣族人借着其他地方的兽潮来到人界，特意找寻那只本土兽。 结果得知那只本土兽借着狼王的资源，已在山中找了超过一只爪数量的伴侣。 狼王伤痛欲绝，就此性情大变。 乌木刚听说这事时还不解，因为生活在兽界的兽其实是不太能看得上生活在人界的兽的。 也没什么别的原因，兽族重血统，而愿意留在人界的兽，经过几代繁衍，血统大多都不够纯粹。 不过后来听乌木说，狼王爱恋的兽是一只稀有的白毛狐时，又表示了然。 白毛在兽界是稀有色，而狐族又善媚，狼王能这么痴迷也就很正常了。 不过乌木是不可能为一只兽影响自己到这般地步的，他追寻的，永远只能是振兴兽族大业。 第297节 此时，只好感激又复杂地拍了拍狼王的肩膀，贴心地说： “好兄弟，谢了，待我吸收了兽核，来日定会率领兽族大军，攻破人族，然后将那只花心的白狐带回来给你赔罪！” 已经进化成五眼的狼王五个眼睛同时一黯，说： “多谢殿下好意。攻破人族可以，但是带回小美狐……就不必了。” 盘绕在浮雕上的兽首静静看着这一幕，这时候才说：“看来你们已经有所决断。” 一枚发光的兽核缓缓漂浮到乌木跟前，停滞了一会儿，像石头投入湖面一样没入乌木体内。 乌木摁着胸口，感受到其中澎湃的能量，有些激动地说： “先祖，此届归墟开放的时间估计就要到了，时间一到，我们兽族就会被结界排斥，可要趁着这最后的关头攻打仙墓？” 巨大的兽首点了一下头，又跟着摇头。 雄浑的声音道：“不急。” “攻打仙墓之前，我要交代你们一件事。” “留意此代人族可有出现能同时齐聚五种道统之人！” 第211章 世界本源之力 …… “留意此代人族是否有出现能同时齐聚五大道统之人！” 乌木与狼王听到这话， 第一反应却是不解。 “五大道统？”乌木惊奇出声，“先祖说的是上古时期由人族划分的五大正道仙途吗？” 他们兽与人族打了这么多年交代，对人族还是有基本了解的。 “听说人族的这五大道统， 能修习一种就已经十分不易， 更何况是五种齐聚？” 兽首睁着鲜红的双眸，“所以本皇才叫你们留心。” “可是五大道统齐聚， 会对兽族产生什么妨碍？”不然先祖何须在意，还特地跟他们交代。 浮雕上的兽魂缓缓道：“本皇当年威武一世，没想到最后折在了浮生那老小儿弄出的阵法头上。” “后来本皇日思夜想， 认为那道绝杀阵法，确实有些玄机。” “它初期不过是道普通杀阵，根本对本皇产生不了威胁， 直到五大道统的仙人献祭之后， 威力才发生了质变。” “这五名不同道统的仙人才是阵法启动的关键， 其余献祭的那些人， 不过是用来维持阵法神威罢了。” 狼王长了五只眼睛后， 脑子好像也灵活了一些，此时道： “先祖的意思，若是人族五大道统的力量齐聚， 会发生一些奇妙的变化， 导致其威力大增，甚至连当初的您都能威胁到？” “可这与先祖之前说的，同时齐聚五大道统之人有何关系？那场大阵是由五大道统的仙尊同时献祭才有了这样的威力， 可这不代表一个人身上能同时奇齐聚这五种属性啊！”乌木不解道。 狼王自然解答不了这样的问题，只能求助地看向兽皇。 兽皇并未直接解释， 而是用一种带着丝怅然的语气说了个故事。 “在本皇还未成皇，只是将将进入成熟期的年纪， 上一代兽皇告诉我一则传言。” “兽界曾被一个极度危险的异族闯入过。” “此异族不同于兽族，用双足直立行走，身无利爪与毛发，穿着形制古怪的衣物。危险无比。” “进入兽界，他双爪一挥，便能轻易招来十来个兽王级别的兽，怪异的是，此异族抓来这些兽，不杀不放，只是拘禁研究。” “他还试图让兽界的血月落下，让兽界的星辰变幻……” “上代兽皇察觉到了此异族的存在，试图驱逐，却被那异族巧妙躲避。异族似乎不愿与兽族爆发直接冲突。” “异族在兽界呆了三十个血月潮汐之后，就无声离开。” “异族离开之后，上代兽皇满面严肃地告诉我，那名异族，或许是与兽神同一般的存在，因为他掌握着世界最本源的力量。” “本皇那时候将将成年，对上代兽皇所讲述的东西，其实是将信将疑。直到本皇找到人兽二界的通道入口，攻入归墟，才惊觉，被上代兽皇称为异族的生物，其实就是人族。” “也就是说，那名闯入兽界，堪与兽神比肩的两足兽，其实就是人族。” 兽皇说到这里，收了话音，给足了底下两位兽族青年消化的时间。 兽皇讲述的传言其实只传达出了一个核心讯息——人族有，或者说曾经有，堪比兽神的大能。 这对于一向高傲，自认比人族高贵的兽族来说一项刷新认知的消息。 狼王倒还好一些，他虽然震惊，却不至于到接受不了的地步。 毕竟他在人界生活过一段时间，对人族不说改观也至少有基本的了解，更别说他当初还是被人族大能亲手塞回兽界的，就为了他自己的颜面，他都不会一味贬低人族。 可乌木就不一样了。他是此代兽皇亲子，血统纯正高贵，又一直生活在兽界，受环境和身份影响，他对人族一直是蔑视仇恨的姿态。 可如今叫他敬仰的先祖却告诉他，人族曾经曾有一位可叫红月落下，可叫星辰变幻，堪比兽神的大能？ 他有点接受不了。 “先祖，什么叫做，与兽神一样掌握世界最本源的力量？人族怎能与兽神相比？另外，这与先前所说的五大道统又有何干系？” 兽皇猩红的眼睛直视乌木，“因为，本皇认为，人族的五大道统融合之后，恐怕就十分接近传说中的本源之力。当初，本皇已经触碰到突破的门槛，若不是浮生用那绝杀阵融合出了近似本源的力量，本皇根本不可能陨落！” 乌木只是傲慢，却绝不蠢笨，他终于将这一切串联起来，得出一个叫他心颤的信息。 “先祖的意思是说，人族能出现一个堪比兽皇，拥有本源之力的人，就极有可能出现第二个！” 狼王带着尖尖毛的耳朵敏锐地颤动了一下，五只眼睛的瞳孔齐齐缩放。他没吭声，屏息聆听。 果然，兽皇沉重地嗯一声。 “浮生那老小儿实力虽不如本皇，确是天人境大能门下的第一大弟子，他眼界手段俱在，怕是晓得不少上古之前的辛密。他能想出锻造出一个融合五大道统的绝杀大阵，焉知不会主动去寻找能同修五大道统之人。” 乌木的心情已经从之前的心惊变为浓浓的杀意。他竖瞳尖锐，半握拳，沉声道： “先祖，乌木该如何找寻这能同修五大道统之人！”心中已经在飞快想着，但凡能找到符合特征的人族，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就地格杀。 兽皇说：“本源之力，又称混沌，乃是万物之初始与最终，拥有融合万物，吞噬万物，还原万物的特征。你们找寻的时候，可具体结合‘混沌’二字，又或者有相似特征的人族去找。” 乌木与狼王齐声应是，在心中牢牢记下先祖今日之言。 “不过，一切都只是本皇的猜测，具体如何，还需验证一番。” 验证？“如何验证？”乌木道。 盘旋在浮雕上的兽首忽而眸光大绽，整个兽魂从浮雕中钻出，声如洪雷： “就是此刻！” —— 仙墓中，秦如清问完了所有她想问的问题，此时正绞尽脑汁想着可还有什么遗漏。 毕竟出了归墟，想再见到道尊，还能这么轻易地问问题，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浮生看着秦如清这一副盘根问底的架势，展颜笑了一下，和声提醒她说： “你不看看新进阶的道体吗？” 之前还吵着进阶，如今进阶了，不是应该迫不及待看看又新觉醒了什么神通，新增了什么绝招吗？ 秦如清却不在意地一摆手：“哎，那个不急。” 检查熟悉道体么，那个什么时候都能做。在秦如清看来，就跟总结收获一个意思，代表一种阶段性的成果，她是当做验收奖励的性质来看的。 现在事情没结束，她自然不着急看这个。 这话题反而提醒了秦如清，她问道：“道尊，为何感觉您对道祖十分了解的样子？” 浮生睨她，长眉自发浮动，摆脱了之前沉重的氛围，浮生道尊是秦如清见过的最具仙人气质的大能。 “了解的自然不是本尊，而是本尊的师尊。” “师尊他老人家正是道祖唯二的亲传弟子。” 秦如清小脸惊喜道：“如此说来，您不就是道祖的二代传人，那我……咳，我能算三代传人不？” 浮生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你若是能加把劲，尽快找到道祖传承，不说三代，可直接跃过师尊，成为道祖的首席弟子。” 还有谁比秦如清更接近道祖的存在呢。 她如今道器已成，差的，就只剩下阅历与大道体悟了。 浮生在心里叹息一声，转而想起一件事，肃了脸叮嘱道： “与本尊说说便也罢了，对外，可莫要提起道祖的存在。就是连混沌二字，也最好不要提起，旁人问起，你便只说青莲即可。” 秦如清杏眼一抬，直接警惕起来。 主要是，这小味儿太熟悉了，她敏锐从这些平淡的语句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可是有何不妥？” 浮生掖着手，面无表情地说： “本尊怀疑，兽族那头，恐怕知晓道祖的存在……” 秦如清还未说话，天空忽而传来一声巨响，整个仙墓的结界都似要破碎一般震荡起来。 秦如清下意识朝右侧的道尊看去，却发现身旁早已空无一人。 第212章 混沌传人、上古擂台 真说起来， 守在兽泽外头的方、莫两位长老是最先发现兽泽异动的。 先是外面的雾沼剧烈翻涌，跟着兽泽里面就攀升起一股叫人心惊的气息。 是个人都能瞧出里头发生了非同一般的变故，只是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 一道黑紫色光束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拔天而起， 直往仙墓的方向去了。 方莫两位长老也就怔楞了一息。 第298节 莫长老凝重道：“那气息非同一般，可是什么兽王之魂跑出来作乱了。” “恐怕不止。”方雨回应了一句， 立马拿出通讯石传音。 禀告了异变之后，也跟着往仙墓方向赶。 不过终究没有那道兽魂跑得快，方雨二人赶到的时候， 归墟的暗红色天幕似乎分割成了两部分。 一半光明，一半黑沉。 光明那一半，立着两位虚虚的人影；黑暗那一半，只有两只如太阳那么大的猩红兽瞳。 方雨凝重地看着那与道尊对峙的兽瞳， 那是， 上古兽皇之魂啊！ “怎么回事？”方雨小声问相熟的世家长老， “我驻守兽泽， 发现异动，禀告了之后就立马赶回这边了。” 被他询问的长老双眸依然紧紧盯着天空，脸色也不轻松， “你上报也无用， 这是上古兽皇之魂啊，它竟然也苏醒了！也不知是发了什么疯突然作乱，幸好， 两位道尊也在。” 这唏嘘的语调叫方雨忍不住看向天幕的另一半。 那里漂浮着两道身影，一位着白色道袍， 长眉浮动，身后有跟第五仙品族纹近似的长生藤法相； 另一位着黑色贴身软甲， 身姿玲珑修长，有实质杀气化成的剑影闪烁，气质肃杀。 果然是古籍记载的浮生月冥两位上古道尊！ 浮生刚刚与兽皇交了一次手，看出兽皇并未有实质对战的想法，便安抚住月冥，出手将兽皇的攻击挡住。 如今，两方正在无声对峙。 浮生维持着身后缠藤一般的法相，这表明他并未放松警惕，语气却仿佛闲谈一样说： “不知兽皇尊驾，有何贵干？” 天幕中巨大的血瞳眨了眨，声如洪钟：“几千年未见，自然是来拜访老友。” 月冥向来不耐烦这种嘴皮子功夫，这种事一向都是浮生做的，此时，她抱胸立在浮生旁边，听到兽皇这不要皮脸的话，嘴角讥诮地勾了勾。 兽族总称人族奸诈，可叫月冥说，兽族这种似人非人的玩意儿，皮厚起来那岂止是不要脸，连头也不要了。 凭人族与兽族之间打得你死活我的关系，“拜访老友”这样的话也真能说得出来。 浮生倒很淡然地哦了一声，“原是如此。那不知这几千年来，兽皇在这归墟睡得可好？”竟真的用老友的语气寒暄起来。 问兽皇在归墟睡得可好，若不是浮生当初设阵，兽皇怎可能身陨归墟？死了魂还被这结界困在这里，有何舒坦可言？ 浮生这是在往兽皇心口扎刀子啊。 月冥的嘴角勾了勾。 有时候老东西虽然迂腐，爱做表面功夫，但这嘴皮子功夫到底是练出来了，给那兽皇噎得不错。 天幕中，兽皇虽然没脸，看不出表情，可兽瞳却很明显地缩放了一下，明显是情绪异常起伏的表现。 四周的威压低了低，守在仙墓外头的老家伙们都一个个掖着袖子再看。 原本看到兽皇突袭，还以为他要攻打归墟，如今有两位道尊压阵，气势丝毫不输，他们转而安心看起了热闹。 周围的空气好似冷了一下，兽皇也不装了，冷然道： “不管多少年过去，你们人族这幅虚伪的面孔还是一点没变。” “既然如此，本皇也就开门见山了，听说此代人族中有混沌传人，受的乃是天地初开时，近似神明存在的大能传承。如此惊世人物，可否让本皇一观啊！” 兽皇此言一出，站在仙墓里头看热闹的秦如清顿时变了脸色。 好家伙！原是冲我来的！ 还有这兽皇的套话技巧，也太生硬了吧！你想套话不是应该委婉一点吗？ 你这么直接亮牌，人族这头谁会告诉你真答案？ 秦如清咬着牙，却不得不承认，兽皇这“没有技巧，全是感情”的一招，可能还真有用。 兽皇可能就没想着当真能从人族的听到什么真切答案。 它是要用这么一个爆炸性的问题，将人族架在那儿，此问题一出，事关远古时期的近似神明大能，浮生两位道尊是无论如何也要给个说法，不论真假。 因为，不光兽族想知道答案，人族自己这头，恐怕也想知道。 这也正是秦如清生气的点，明明道尊之前还叮嘱她，莫要透露混沌二字，莫要提及道尊传人，因为一旦提了，就可能为她招来杀生之祸。 秦如清这厢在心里已经做好严防死守的准备，结果转头兽皇嘴一张给她爆了出来。 好家伙，你这就算别人不相信也多少会怀疑下；就算不晓得混沌具体是谁也总会有联想对象。 她传承路上那么招眼，这嫌疑根本没法儿洗脱。 果然，秦如清用神识探仙墓外头那帮老家伙，他们纷纷变了脸色，面上神情惊疑不定。 “混沌传人”，混沌是何道统？听名字很是意味非凡啊，混沌在上古古语中可是指代世界起源的。 最关键的是，人族中有混沌传人？这事他们怎么不知道？ 还有那“天地初开，近似神明存在的大能”，今日能站在仙墓外头的，都是掌握着人族所有辛密的上层世家。 他们族中多少都有关于上古，更甚于远古的记载。 古籍中，最早可以追溯的，具有明显记载的，近似神明存在的大能，也就是玄冥与源生两位道尊。 那是两大正道仙途的开创者。 可这显然不像是兽皇口中提的那位。 难不成，人族在更早的时候，真的还有另一位近似神明的大能？ 还有，这事兽族是怎么晓得的？ 关于这个神秘大能，第五盛与风琴雪这两大仙品代言人都犯迷糊。 可关于那个混沌传人，他们心中却有一个模糊人影。 仙墓这次传承选拔中，虽没有一个关于混沌的道统，可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此传承绝不在源生与玄冥两大仙品传承之下。 接受了少见却稀世的传承，能引动兽皇亲自前来试探，表现惊艳的人……只有秦如清与第五翎羽。 又说惊艳二字，至少在秦如清这个夸张存在的衬托下，第五翎羽前期的表现还是稍显平淡了一些。 如此说来，最有可能是这个所谓混沌传人的人，是秦如清！ 下面的诸人心思各异，而悬于天幕中的浮生却神情平淡，修到这个境地的尊者，外人休想从他们的神情中窥探出丝毫信息。 “哦，我们人族竟还有个什么混沌传承？这事本尊倒不知，竟还叫兽皇先得了消息，实在叫人惊异。”浮生的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异。 “至于兽皇所言，什么天地初开的近似神明存在的大能，本尊更是一头雾水。若真有这般人物，倒还盼兽皇能指点一二，好叫我人族能打探一下这位大能的遗留。若真能找到什么，兽皇便是为我人族创了一大功绩了。” 打太极么，老家伙们都会，而浮生道尊更是其中祖宗般的人物。 秦如清听完略松一口气，好好好，不愧是道尊。 将话说得模棱两可，这下子连人族估计都得懵圈一下，不知两边谁是真谁是假。 兽皇估计也晓得浮生奸诈，从他嘴里是套不出什么信息的，早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 “这样的好苗子，本皇自是晓得人族要遮遮掩掩，不若这样吧，历年归墟开放，人族与兽族少不得要摩擦一番，此届不若就趁着这个机会，让两族的小辈正大光明比试一番。” 兽皇的目的真是谁都能看得出来。 前头语言探不出来东西，就让他兽族的小辈亲自下场试探。 方法虽然是简单粗暴了点，却也好用。 每界进归墟的两族精英，都会有所摩擦，今年只不过是换成一种更直接的方式。道尊当前，人族若是不应，就是怕输，心气儿上就落了下乘。 这可应嘛，有兽皇亲自监督，小辈若是一出手，保不准还真能叫他看出来混沌传人是谁。 仙墓下头的人族高层纷纷抬首看着浮生，想知道道尊会如何应对。 只见道尊沉默半晌，言简意赅道：“每人都比，过于繁琐，不若限定场次，两局三胜。” 竟真的答应了！ 秦如清在心里惊了一惊，很快反应过来，兽皇想用这种方法试探，最好的办法是顺了他的意。 因为不叫他亲自探，这个疑心就永远不会消。 还是那句话，兽皇是不可能相信人族这边的任何说辞的。 只派三人出战，人族这边还有点操作的空间，不一定派她上场。 结果秦如清刚这么想，天幕的血红之眼开口了： “若是人族随意派出什么虾兵蟹将糊弄本皇呢？” 这丑东西还真胡搅蛮缠上了。秦如清狠狠握拳。 “那依兽皇之见呢？”浮生不紧不慢问道。 “最好是这三人由本皇亲自挑选……” 兽皇话还未说完，一声清脆响亮的嗤声就盖过了他后面的声音。 月冥真被这老怪不要脸的姿态给惹毛了，她提着剑，未戴眼罩，神目直视空中的血瞳，冰冷道： “也莫要说这许多废话了，我看你就是来找茬的。本尊当年能杀你一回，如今做魂了，照样杀你第二回 ！” “正好让你这老家伙魂飞魄散，也好过在这世间叫嚣，污了本尊的耳！” 月冥道尊有事她是真敢上，这就直接提剑要冲上去了。 还是浮生拉住了她，目视兽皇，声音也冷淡了一些。 “人族自会派遣战力排在前三的精英后辈，还望兽族同样如此。兽皇可还有话说？若这般还不同意，便如月冥所说，不用这些小辈，我们这些老家伙睡了那么多年，也该松松筋骨了。” 天幕安静了一会儿，才缓缓传出兽皇的声音： “如此，便就这样吧！”他听起来还挺不情愿。 “请出上古擂台，让小辈于擂台之上对战，看看千百年过去，到底是哪族的后辈教养得好，没辱没了先祖名头！” 上古擂台四个字一出，仙墓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所谓上古擂台，并无实物，而是请下天道法旨，由天道见证对决，任何人都无法插手，且生死不论。 这个任何人当然就包括了两位道尊与兽皇。不说他们现在只是魂体，实力大减，就说是全盛时期，也是无法干涉上古擂台的对战的。 如今兽皇说请出上古擂台，这公平性么，肯定是保证了，就是，一定会见血，说不定还会丢了小命。 第299节 “听说此代兽皇亲子也入了归墟，兽族重血统，培养出一个后辈不易，兽皇就不怕这位宝贝疙瘩折在了这擂台之上？”浮生淡淡道。 兽皇呵呵一声：“我兽族是重血统，却更看重实力。死了就是他无用，兽族再换一只兽培养就是。王族血脉我兽族虽不多，却也是能挑的出几个的。” 意思就是，死就死，死了可以再换。 这般言论，倒确实符合兽族的性格。 如此，浮生再没有反对，“可以依兽皇所言，只是还有一个问题，说派出双方战力前三的后辈，这个‘前三’，倒有可能弄虚作假，还需有个验证。” 对对。就算浮生不说，兽皇也是会提的，他既然要亲自验证有没有混沌传人，自然要保证他想验证的人在这个行列里。 战力前三，若真有混沌传人，必当力压群雄。 若是前三不入，那这个“传人”自然也不值当他在意。 兽皇道好，跟着就想主动提出一个验证方法。 却不想浮生将话截在他前头，“用这块界石坚定可否？” 浮生袖口中甩出一物，直直插在两族队伍中间。 从外貌上看，像是一块巨大的石碑。 这便是界石。世间最坚硬的石头，哪怕被击出裂痕，也能自动复原。 也正是因为它异常坚固的特性，常常用来作为领地界限的分界石。 “所有人击这道界石，以击出的裂纹长短作为战力评判依据，取裂痕最长的前三。” 若是击不出裂痕，呵呵，自然也就没有上场的资格了。 界石的功效两族皆知，若这块界石没有问题，倒还真比他先前所想的办法还要好些。 兽皇在回答之前，一道暗紫色灰雾当着所有人的面，缠住了这块界石。 里里外外检查了三遍，确认界石没被动手脚后，兽皇才满意道： “不错，就照这个法子吧！” 浮生面目平淡，没说话，直接挥袖，之前所有在传承路的天骄瞬间被传送到了这里。 秦如清自然也在其中。 她抬眸，看着眼前这道巨大的碑石，很清楚道尊的用意。 不是叫她收力。 是叫她控力。 这战力前三，她是一定得进，这上古擂台，也是一定得上。 就算兽族不清楚人族后辈们的实力，外头那些老家伙们还不知道么？ 越遮掩，就越会被怀疑。 不若大大方方上去—— 既是做给兽族看，也是给人族看。 第213章 石碑测试，战力前三，秦如清对战狼王 手心传来温热的触感， 有人牵住了她的手。秦如清侧头，看见了三姐柔和的脸。 陆薇问：“小五，要换位置吗？” 秦如清愣了下， 很快明白了三姐的意思。 现在已经有人族天骄在界石前测试了。他们是按照队伍顺序来的， 看位置，估计再过不久就要轮到秦如清。 三姐可能不清楚兽族为何突然发难， 但她应该能隐约猜到，兽族要找的“混沌传人”大概率就是她。 所以三姐才提出换位置，想要为她争取更多时间。 秦如清视线偏移， 发现不远处的启荣和唐子凤也都在看着她。 接收到她的视线，启荣疯狂眨眼睛，显然有一万个问题想问，但碍于场合， 又问不了。 至于唐子凤， 眼里关切之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显然也是十分担心她。 对此， 秦如清什么都没说，只是隐晦地摇了摇头。 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现在也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只能等事后再说了。 陆薇他们看见秦如清的动作， 就知道她心里应该有决断了，遂不再言。 没过多久，队伍前移， 轮到了唐子凤。 秦如清的腰直了直，原本散漫的视线也认真起来。 小唐肯定已经得到了传承， 就不知道他现在的实力增长到何种地步了，如今正好借这机会一观。 话说， 以小唐的天赋，是不是再过个十几年，就能炼出神器了？ 秦如清刚这么想着，看着前方唐子凤结印的动作，眉梢微挑，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唐子凤竟然结了一个她从未见过的印！ 此印召唤出了他的本命器，也就是那口大钟，却并未发生秦如清想象中的，大钟去撞界石的场景，相反，大钟撞的对象竟然是唐子凤。 它虚影一震，整个钟竟然与唐子凤合为一体了！ 秦如清手指摩挲了下，忍住了用道体能量开启灵视的冲动。 现在兽皇正在找她，鬼知道她动用道体会不会被兽皇察觉。 不过，就算不用灵视，只单凭她目前对规则的敏锐程度，也能感觉出来，唐子凤与本命器达到了一种，灵气波动，呼吸波动，乃至于规则流传，都完全同频一致的地步。 这意味着，唐子凤已经不单纯是与大钟融合，而是—— 他即是钟，钟即是他，不分彼此，真正合一。 这就是小唐新得到的传承吗？ 与器一体，真正的“器修”？ 在秦如清的视线中，唐子凤面部的轮廓清晰而有棱角，像一幅细细描绘的工笔画，每一处折角都透着韵味。 她抱着欣赏的眼神看，边看边点头，与本命器合为一体的小唐气质好像更加神秘，竟然隐隐有种高岭之花的味道。 界石面前的唐子凤缓缓睁开眼睛，嘴唇飞快翕动，似乎念出了一串咒语。 他周身的气压一低，一股无形声波随之荡开，掀起了一层强劲的气浪。 靠近他的人，有那些没防备的，竟然被气浪撞得往后连退几步，停下来后捂住胸口，惊愕地望着唐子凤。想来是不明白，一个器修竟然也能发出威力这么巨大的攻击。 再看前头的界石，因为受到声波攻击，金光大绽，不多时，裂开一道约十尺三寸长的裂痕。 “哇，唐大哥好厉害！”启荣惊叹地说。 他是体修，主攻力与爆发，即便如此，也很难发出刚才那种威力的攻击。 听到启荣的声音，秦如清瞄了一圈，将其他人惊异的目光尽收眼底。 她勾了勾嘴角。 不怪这些人惊讶，到目前为止，唐子凤造出的这道裂痕是最长的。 明明在大家的印象中，他只是个不善攻击的器修。可眼下这道裂痕的长度，明显已经超出他们认知中，器修可以造出的长度。 显然，唐子凤这是在仙墓中得了大造化！ 因为现世的器修，哪怕是一些炼器宗师，他们精通的也只是灵器的打造，少有攻击力强悍的。 众人看着唐子凤的目光从惊异变为殷羡。连旁边掖着手观看的世家长老们，也都露出肯定赞许的目光。 第五盛慢悠悠道：“听说上古之时，器道并非辅助一道，而是一种主攻的道途，修到极致，人器合一，是为大境界。” “此子不错，若能被我第五氏招揽……” 他还没说完，旁边的风琴雪就轻嗤一声：“你第五家天天就想着招揽，结果一个两个都招不进来……这小子明显一心跟着秦家走，你仙品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 第五盛胡子一翘，差点没绷住，半晌才咧着嘴，找到一句反驳的话：“说得你风氏就能招进来一样，长江后浪推前浪，人家照样看不上你。” 第五盛说完就沉默了，风琴雪也同样如此。 有个词不约而同落进心里……长江后浪推前浪，秦如清崛起势不可挡，极有可能是那个真正得到混沌传承之人。 若真如此，秦氏这个原本普通的银品世家，将会一飞冲天。 在界石前测试的队伍已经逐渐变短，此时已经轮到了风明月。可风琴雪只是瞥了一眼，又收回目光，反而与第五盛闲聊起来。 “你们家的翎羽，有可能是混沌传人吗？” 两位道尊说辞如此暧昧，明显是不打算将混沌传人的身份告知于众，只能凭底下人猜测。 照目前来看，秦如清确实可能性最大，但是其他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传承路上发生了什么，具体如何，也只有这些亲身参与的天骄知道。 第五盛迟疑地摇摇头：“那孩子……心有郁结，也不肯与我们亲近。我倒盼着他能有这个造化呢。” 若秦如清是混沌传人，究竟是风险大，还是利益大，这个谁都说不好。 毕竟秦家不是什么大世家，也不能给她什么倚靠，若是消息走漏，兽族那头都生吞了她，人族这头也保不准有动歪心思的。 而这个传人换成第五翎羽就完全不一样了。 出身仙品，天然正统，又有第五家全力保他，就算兽族想做点什么，也要掂量下人族的仙品之力。 二位仙品高层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走到界石跟前测试的人终于换成秦如清。 第五盛与风琴雪同时噤声，认真看了起来。 秦如清捏了个掐诀的手势，又顿住。 怎样在不暴露道体的前提下，发出一道能稳入前三的攻击？ 这中间的尺度把握可有点难呀。 秦如清没停顿多久，在外人看来更像是一种蓄力，很快她指尖泛起光晕。 手印变动，结出一道金莲。 对秦如清稍微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她有一手控火的好本事，有种金莲术法，威力极大。 第300节 如今秦如清用的，正是被众人熟知的手段。 金莲莲瓣翕动，浮空旋转，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飞向界石，最终缓缓没入。 众人的面色泛出古怪。 秦如清竟然选择用此术？这手段虽厉害，却显得重复，甚至有些不匹配秦如清在传承路上的惊人表现。 你不是应该得了大传承吗？怎么还用老一套？是不是有心藏拙，不想上台与兽族比试？ 界石不知其他人的疑虑，忠诚地显露出了金莲的威力。 它周身竟然荡起水波一样的光圈，一层一层向外扩散，像界石内部发生了什么恐怖的能量暴动，很快，只听咔嚓一声，界石底部竟然密密麻麻地裂出许多枝状裂痕。 裂痕一个串联一个，汇集到一起，形成一道手腕粗的缝隙，摧枯拉朽地往界石顶端劈去。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这裂痕直线往上，在距离顶部堪堪只有十寸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巴掌长的距离，叫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遗憾。 不过，不论如何，秦如清为何用这最普通的一招，有点眼力见的人都能瞧出来了。 她这是单纯犯懒——又或者说，对自己的实力自信狂傲到了一种地步。 她就是能用这被众人看厌的一招使出新花样，怎么的呢？ 还不许人家厉害吗？ 只单纯控火，虽有借助天火之威，却能达到如此惊人的破坏力，说明秦如清对火术、对火属性规则的掌控已经到了一种可怕的地步——甚至超越了在场的老一辈。 说白了，先前还以为秦如清是藏拙，如今看着，原来她是炫技来的。 天幕中兽皇眼瞳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飞快做出判断。 “金雾魂火，天火契约者，对火属性规则掌握已入臻境，体质特异，灵气逼人，乃是人族的顶格天赋。当是这战力前三中的一员。” 眼瞳下头的兽族队伍也朝秦如清投去关注的视线。 乌木也瞧出这位人族的不凡，此时正在心里掂量，他与此人交手，胜负几何。 至于旁边的狼王，对人族如何，倒不是很关心。 狼王受情伤后，一定程度上练就了适度摆烂的打工人心态。 要他打擂台，他就打，旁的事，他也懒得管。 不过秦如清还是难免让狼王多看了两眼，因为秦如清的一头乌发很符合兽族审美，那双招子明亮中泛着锐气，也符合兽族审美。综上，秦如清在兽族眼中也是一个好看的人类。 就是这多看的两眼让狼王有了些奇怪的感受。 怎么瞧着，这个人类有点眼熟？ 不待他深想，兽族队伍中竟然发出一声声抽气般的响动。 狼王朝界石方向看去，耳朵忍不住动了动。 人族队伍中，竟然出现了一个能将界石整块劈开的人！ 是位刀锋一样的雌兽，哦不，用人族的话，叫女修。 兽皇的声音传入每个兽的耳中。 “那是人族仙品风氏的人，极有可能是混沌传人，重点关注。” 风明月平静收了剑，无视众人惊异的目光，一脸淡定地重新站回风琴雪身后。 “做得不错。”风琴雪勾着红唇，满意道。 好好好！秦如清这头也在心中赞叹地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风家的人，女神级仙子，一出手果然就不同凡响。 如此一来，风明月能直接帮她吸引一半的关注，可谓是大大帮她减轻了压力。 目前的裂痕长度排行是： 风明月第一，她直接将界石劈到了顶。 秦如清第二，距离顶端差十寸。 第三是唐子凤，他的裂痕跟秦如清的又差了相当一截。 秦如清的目光在路之遥、第五有林以及第五翎羽身上打转。 眼下这几个人都有可能挤掉小唐的位置，真正占据这战力第三。 倒不是说小唐战力不行，而是，以秦如清的眼力，瞧出来他还是留了手。等回头还得问问他的传承是怎么回事。 人族天骄终于全部测完，最终的结果是，路之遥以三寸之差，惜败于第五翎羽。 也就是说，人族的战力前三已经有了结果： 风明月、秦如清、第五翎羽。 看着这结果，第五盛先是捻须，而后点头：“翎羽还是不错的，原先以为他荒废了，如今看着，还是不负前族长的风范。” “我看你是老眼昏花……人家一直不差。”风琴雪嘲讽。对于第五翎羽能赢了路家的人，她还是满意的，因此也不吝啬一下夸奖。 第五盛当然能瞧出来，她是畅快路家的人败了，忍不住道： “你风氏堂堂仙品，何必与路氏较劲？” 风琴雪目视前方，眸光冷淡，只道了声：“你不懂。” 第五老头当然不懂。 事关玄冥传承试炼的关键，天人道和修罗道，就正被路氏掌控！ 人族这头战力前三已定，兽族那头也有了结果。 获得血脉洗礼的乌木与狼王自然在其列，剩下的，是一位头上有坑有角，长得有点不可名状的兽族。 人选已定，接下来就看对战名单，自然是公平地按照名次比。 第一名对战第一名，第二名对战第二名，以此类推。 秦如清在心里推算了一下，她“输了”风明月一筹，位列第二，那么，跟她比的是，兽族天骄战力第二……嗯，一只，长着五只眼睛的黑狼？！ 秦如清的眼瞳略微瞪圆了些。不是她觉得这狼长得奇形怪状，而是，她觉得这狼，有点子眼熟。 也许是感觉到秦如清的注视，又或是狼王清楚了自己的对战人选，他也朝秦如清的方向看过来。 一人一兽目光一对。 嘶！ 秦如清终于想起来之前那怪异的熟悉之感是从何而来了。 这这这，这不是之前在南部原始密林遇到的恋爱脑狼王嘛！ 它怎么也来了归墟！ 还有，它不是只有三只眼吗？怎么现在变五只了！ 灵感的到来总是那么出奇一致，秦如清想起来了，狼王也从犄角嘎啦中将那段记忆翻了出来。 狼王直接一个激灵。 他的狼生有两大憾事。 一是痛失小美狐。 二是被可恶人族设计，痛失小美狐。 多年之前，他被南域仙品署署长打回兽界，事后回想，终于觉出自己被人族戏耍。 他当时已经是占山为王的大妖，记忆力惊人，即便当时没在意，事后回想，终于在灵识中翻出了一张惊鸿一瞥的脸。 一个人族，年龄不大，趴在枝缝中偷看，有一双比兽界月光石还要明亮的眼睛。 如今，记忆的云雾剥开，曾经那双眼睛与现在这个人族的一对，竟然严丝合缝！ 是她！ 她就是那个设计的可恶人族！ 狼王以及顾不得回想具体细节，多年来落不着实处的仇恨与埋怨此刻狠狠转移到秦如清身上。 这只受了情伤，原本无欲无求的咸鱼狼，此刻竟然空前激愤起来。 看见狼王凶狠的眼神，秦如清猛地一缩脖子，明白他也想起来了。 忍不住开始头疼……秦如清没想到她要为多年前做的孽埋单。 主要是，她现在还要藏拙。 能不能别发疯啊狼大王！ 第214章 修仙界影帝，第五翎羽与越影兽 狼王因为过于激动， 嗓子里也本能般地发出低沉吼声，他周围的兽族注意到这动静，纷纷侧目。 “秃噜， 你怎么了？” 狼王对外是一向不讲述他曾在人界的遭遇的， 此刻也依然摇头，“无事。” 只是五只眼睛依然紧紧盯着人族队伍的方向。 你这要冲上去将人喉咙咬穿的这架势可不像是无事啊……那些兽族将信将疑。 狼王不做声， 已在心中暗自决断，要将曾经丢失小美狐和被戏耍被驱逐的屈辱往事，全算在那个可恶人类头上。 狼王可不会管那些事是不是全与秦如清相关， 他错失的过往正需要一个宣泄口，反正全算到秦如清头上就对了。 幸好今日之战，请的是上古擂台，擂台之上生死不论， 谁都不可以干涉。 狼王想， 那人类看起来是比当初野草一样的实力强了许多， 可他也今非昔比， 他本就出身兽族的大部落三眼狼族，如今得了兽皇血脉洗礼，实力更是今非昔比。 那脆弱的人族， 今日必将死在他的利爪下！ 对战名单确定好， 两位道尊并兽皇共同请出上古擂台。 第301节 之前已经说了，上古擂台并非实质的擂台，而是请出天道意志作为鉴定审判。 于是， “擂台”请出后，呈现的效果便是， 薄纱一样的金光缓缓降临在要对战的几人几兽身上。 从此刻开始，除了他们的对手和自己， 没有任何生物可以终止这场决斗。 这金光叫每个人的表情都严肃起来。毕竟被天道审判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其中表情最严肃的是秦如清。 ——她本来是没什么异样感受的，被金光笼罩，心态不仅放松，甚至还感觉舒适。 直到秦如清发现，其他人碰到金光，表情个个变得苦大仇深。而她神态过于轻松，反而成了这些人中的显眼包。 这可不行！ 归墟关闭在即，她已经得到所有她想得到的，只准备擂台结束，就捂着荷包打道回府了。 如今最后一哆嗦，可不能出问题。 秦如清当机立断皲起脸，做出比他们还发愁的样子，终于完美融入人群。 最先开始比试的是双方的战力第三。 也就是第五翎羽和那位长得不可名状的兽。 之前测试时，第五翎羽的裂痕长度相比于秦如清的，就只差了两寸。 秦如清觉得这厮肯定做了手脚，指不定也跟她一样，在这扮猪吃虎呢。 毕竟这可是第五翎羽的老本行。 秦如清心下戒备，看到第五翎羽和那只兽已经摆开了架势。 周围有人族长老在低语交谈——当然，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真涉及敏感内容，这些成精的老东西是不可能发出声音来的。 秦如清听了几耳朵，了解到，那不可名状之兽，也是兽族中血脉强悍的种族，虽然数量不多，却个个能以一挡十。 此兽被人族称为越影兽，以手段多样鬼祟，行踪隐秘，招式腐蚀能力极强为主要特征。 秦如清边听便点头，打算好好观摩一下这场对战。主要是观察第五翎羽。 那狗东西在传承路上对她下狠手的事秦如清可还记得，早就打算以后找着机会就报复回去，如今可不得好好了解一下敌人的手段。 第五翎羽主要的战斗手段还是依靠他那法器金环施展。 金环成环状时，能做防具，它即能吸收一部分攻击，又能将吸收来的攻击返还回去，相当于自带反甲。 而金环分开拉长，就是它的第二种形态，一柄金色长戟。 第五翎羽一套戟法，舞得凌厉而霸道。这叫他在对战开头，凭借武器之力，直接占了上风。 秦如清看得满眼殷羡，啧啧两声，对唐子凤传音： “小唐，他这武器相当不错啊！” 唐子凤嗯一声，十分专业地说：“他那金环，不是现世的法器，应是从上古时流传下来的古神器，破损之后，阶品跌落，后用天材地宝修护，维持住了半神器之威。” 蛙去，原来还是个古神器！有这般威力都还只是阶品跌落之后的。 所以仙品的好东西还是多啊。 这要是以后给第五翎羽找到好材料，岂不是说就能恢复上古时期的阶品？那第五翎羽不就相当于有了个神器！ 看着秦如清眼也不错地盯着第五翎羽，准确来说，是盯着他手中的武器，唐子凤眉头一皱，敏锐地说： “清清不必羡慕，他那金环，几乎不可能再恢复成原来的阶品了。” 嗯？秦如清侧头。 “对这种程度的神器来说，修复还原比打造一个新的更难，耗材更多。” 秦如清恍悟，也就是说，修复的性比价极低。 第五翎羽能将金环修成现在的样子，已经是托了第五家的底蕴，才能让他这样造。至于恢复成原来的阶品，这已经触碰到这个时代的炼器水平天花板，哪怕是仙品也无能为力。 有唐子凤这句，秦如清再看那金环，果然就没之前那么香了。 这时候，唐子凤又在旁边温温柔柔地添了一句： “这次得到传承，炼器技艺更甚从前，对小莲花，已经有了一些新的改进思路。” 好好好！秦如清眼眸晶亮，直接给唐子凤丢去一个赞叹的眼神。 唐子凤一笑，心下满意。 对第五翎羽的法器祛魅，秦如清从而关注起一个之前被她忽视的细节。 第五翎羽之前是有用过这金环法器，但是有像这次擂台一样，把法器所有神异功能全部展露出来吗？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全方位展示了一遍这法器攻防一体的特性，这下子，但凡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瞧出这法器的不凡。 如此，第五翎羽自身的风头反而被他自己的法器给夺走了…… 这厮不会是在弄鬼吧？故意这么干来藏拙的？ 秦如清狐疑。不过第五翎羽是不是在弄鬼终究与她无关，秦如清只关注她自己。 这场战斗倒是给她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即，抛出一个对自身影响不大，但大家又关注感兴趣的点，从而隐藏起自己真正要遮掩的东西。 这个思路要点关键还是在于取舍…… 秦如清在思考，不耽误她一心二用地看出，第五翎羽最开始用金环法器占了上风，但是很快又被越影兽追平。 现在战况是呈胶着状态。 越影兽看上去像一团黑乎乎的粘稠液体，没有明显的种族特征，甚至连形状都没有。 但正因如此，它反而可以变化成千万种形状。 会分身，会变化，速度还快，又有毒性能腐蚀，的确不好对付。 哪怕第五翎羽用法器开大，也只是将将和他打成平手。 这只越影兽不是那种只会依仗身体素质来打架的兽，他还十分具有战斗思维。 经过几十回合的交手，他看出来第五翎羽修习的功法特性，就是使自己的攻击变得凌厉，从而具有坚无不催的气势。 而这种坚无不催，就是依托他手中的法器来实现的。 所以，要想破局，可以从他的法器着手。 越影兽不愧是兽族战力第三，即便没有经过血脉洗礼，本身的种族天赋就已经十分不凡。 它的身体没有固定形状，能够跟随战斗千变万化，发现第五翎羽是走极刚、极杀路线后，马上变幻形态，看起来像水做的面条人。 以柔克刚，第五翎羽极其霸道的战斗风格恰恰被他所克制。 若紧紧是如此倒也罢了，至少双方能够持平。越影兽只能通过这种方法抵挡住第五翎羽的攻击，却不能将他战胜。 可很快，第五翎羽发现，他的攻击竟然越来越凝滞，不如之前圆融顺滑。 能在此围观这场战斗的，都是有眼力的大人物，很快发现了端倪。 “咦？第五那个小子出手好像变慢了。” “难不成是灵力耗尽？” “大概是他的传承恰被越影兽克制吧，那个种族，太过神秘难对付了……” 风琴雪抱胸，目光落在前方战场上，一针见血道： “问题出在了他的武器上。越影兽应该发现了他凌厉的手段依托金环法器，便对此做出了应对之法。” 转头看向第五盛，“那法器是不错，哪怕是仙品，估计族中都没几样吧，你们第五家倒是舍得，竟给个小辈用这样的好东西……不过那孩子运气还是差了些，他的功法属性、战斗风格都恰被越影兽克制，法器又被封，怕是……” 第五盛当然听出来后面的未尽之言。 怕是，赢不了了。 第五盛没做声，心中却感到一股难言的气闷。 怎地运气这般差！ 本来有金环在手，又加上翎羽本身的实力，还得了传承，就算是对战兽族前三，也很获胜的把握。 结果偏偏他的对手是越影兽。 根据人族这头的资料，这是兽族最神秘的种族，传言说有着一丝兽神血脉，兽族与兽神沟通的大巫常常就是出自这个种族。 越影兽完完全全克制住了翎羽，他们的实力本看不出高下，但是因为这丝天然的属性克制，此战，结果已定。 台上战斗的第五翎羽突然收了金戟，将它重新切换为金环的状态。 不切换不行，因为，金戟戟身，表面已经附着了一层粘稠的粘液，它来自越影兽，似乎是它身体的一部分。不仅滑手，还有毒。 从实际来说，那丝滑手的程度不影响战斗，那点毒性也不至于能毒倒第五翎羽。 可这种顶级精英层次的战斗，本就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从第五翎羽切换法器形态开始，胜负就已分。 也许是输得过于憋屈，第五翎羽英俊的面孔带了一丝克制的恼怒，他忽然停手，沉声道： “我认输。” 这个主动认输，很叫人同情理解。 面对一个实力大差不差的对手，只因属性压制，略输一筹，还被对方用一种恶心的方式污了法器，自然心中不快，想尽快结束战斗。 这非是没有战斗精神，反而是拥有高手的自傲，不甘受辱。 秦如清看见周围人理解的眼神，又看了眼第五翎羽那张妖孽的脸蛋上做出的愤怒表情，不由得在心中赞了一句： 妙啊！ 修仙界影帝非你莫属！ 第五翎羽输得天衣无缝。实力他完整展现了，偏偏就输在了一丝运道上。 虽然输，但是又最大程度保全了人族颜面。完全合情合理。 老实说，这场战斗，即便是秦如清都没有看出什么问题，那恶心人的情况给她也可能认输。 但问题就是太“河里”了。 第302节 事件人物还是第五翎羽，一个极其擅长扮猪吃虎的狡诈之王。 在秦如清眼中，如此严丝合缝的合理几乎就等同于，第五翎羽在耍诈。 她在心里摇摇头，也懒得管此人到底要干嘛。 天上，月冥道尊看见这结果，先是皱眉，跟着不满道： “这小子，不是在给我玄冥道统抹黑么！” 玄冥道统的基础，也可以说是核心，就是一种万物尽可破之的绝对之境。那小子天生拥有玄冥之心，怎可能破不了眼下之局。 “本来就是兽族寻衅，小子为了自保，输了也在情理之中。”浮生道尊声音淡淡，显然不在意。 “不会那丫头也要这么照葫芦画瓢来上一趟吧？”就算是为了自保，人族的脸面也还是要顾及的。 浮生没说话，神识却落到下方的秦如清身上。 只看到一个毛绒绒的乌黑发顶，还有一双精光闪烁，一看就在转着无数个“好主意”的明亮眼眸。 浮生默了半晌，道：“……应当不会。” 就算是要自保，认输也不是那丫头的风格。 确实不会。 看了第五翎羽这趟，秦如清直接嫌弃耸鼻子。 要是第五翎羽没用这招，她还可以用用，可那狗东西已经用了，她再用不就成了学人！ 她秦如清像是这么套路的人吗！ 得创新！ 秦如清在心中严肃地给她自己接下来的战斗定了一个基调。 要赢。 要微微赢； 要各方面都小压一头； 要是恰到好处的三分糖，不甜不腻，不喧宾夺主，又不落俗套。 秦如清刚这么想着，兽族队伍里的那头恋爱脑狼王，五只眼睛都朝她看起来，并龇起了满口的獠牙。 豁，挺凶啊。 第215章 最终胜负 狼王终于与秦如清面对面站到一起， 摆开了对战的架势。 为表达他的气势，狼王龇开尖牙后，口中叽里咕噜吐出一串音符。 本以为对面的可恶人类会露出惧怕的眼神， 结果她竟然眉头一皱， 摊开手，露出个疑惑不解的神情。 在狼王期待的目光中， 秦如清开口：“兄弟，听不懂哇。” 狼王：…… 喉头一哽 ，空气似乎静默了一会儿， 狼王的利爪在地上狠狠一拍，被迫切换了通用语。 “可恶的人类，五年前的旧账，本王要在今日讨回来。受死吧！” 秦如清：好好好这回听懂了。气势确实是足的， 就是语句略微中二了点……没感觉害怕， 甚至还有点想笑。 可惜， 怕狼王发疯， 秦如清到底没敢笑出来，只摊开手，装作无奈的样子说： “您是南部原始密林的那只狼、狼大王？我承认当初为了偷冰火两仪草， 略微……咳， 略微使了点小计谋，可后面将你驱逐回兽界的人，并不是我啊！大王可莫要恨错了人！” 狼王重重哼出一口气， 眼神阴翳：“啰嗦什么！你让本王和小美狐生出嫌隙，又让我们被迫失散， 不论始作俑者是不是你，光凭这一点， 就足够本王杀了你！” 说完不等秦如清回，五只眼睛的其中一只，忽而爆射出一道激光，重重击向秦如清的方向。 归墟暗红色的土地直接被光束砸出一个深坑——秦如清及时躲过了这一击。 她没耽误一秒，反手祭出金莲，咬牙狠狠往狼王那五只眼睛上摁，一副要用金莲将对方戳瞎的架势。 这开头还在闲聊，转头就急赤白脸地打起来的架势惊呆了众人。 “秃噜好像认识那个人类啊！” “似乎还有仇。” 兽族队伍中传来惊愕的议论声。 乌木看着战场的方向，兽瞳闪过了然。 大约是狼王曾在人界有过嫌隙的人类，碰巧遇上了。而且还与他被驱逐回人界的事有关，怪不得狼王发狠……待比试过后，倒可以向狼王打探下那个人类的消息。 乌木的思维，完全靠利益驱动。 他丁点不共情狼王的情伤，只想到他认识秦如清这件事，能为兽族带来什么价值。 人族队伍这头，启荣也扭头跟陆薇嘀咕：“妹妹还跟兽族有交情啊。” 陆薇将垂在颊边的一缕碎发掖到耳后，嗯了一声，“清清称那只狼为，南部原始密林的狼大王，应是她跟着老祖族长去取冰火两仪草的那次。我们没跟着，不知道也正常。” 而一旁的唐子凤，目光则专注放在比斗上。看见秦如清故意放火烧狼王的毛，给狼王烧得嗷嗷叫，忍不住勾起嘴角。 “有矛盾嫌隙，算什么交情。”唐子凤淡声纠正启荣的用词。 启荣挠挠脑袋，不明所以地哦了一声。 陆薇则惊异地看了唐子凤一眼，后者像是无知无觉，视线依然专注放在前方的战斗上。 这时候，狼王已经用到了第三只眼睛的神通。 在狼王未进行血脉洗礼之前，第三只眼睛的神通已经算是他的绝招，如今经过血脉洗礼，新增的神目不说，原来的眼睛技能也有所增强。 他看秦如清一眼，秦如清周身竟然冒起了火。 是一种神奇的，质地粘稠，温度不高，却好似能负重的火焰。 黄褐色的火焰附着到秦如清身上，像给她穿了一层泥巴铠甲。 可以预见，如果秦如清任由这种火焰蔓延全身，她的行动会彻底受限，甚至会被封印在“铠甲”里面，彻底无法动弹。 在秦如清因火焰受限的那一刹那，狼王化作一道黑色残影，直接闪现到秦如清身后，冒着寒光的利爪一亮，带着撕裂空间的气势，一爪子劈了下去。 这一刻让所有人兽都屏住了呼吸。 怎么看，秦如清都没法儿躲过这一击。 狼王已经扬起胜利的微笑，只是，想象中，利爪撕裂皮肤，温热的鲜血蓬勃而出的场景并未发生。 狼王黑黢黢的狼脸闪过一抹人性化的惊愕。 怎么回事？！ 附着在秦如清身上的黄褐色火焰骤然一空，像是卸下了千斤的负重，秦如清身体一轻，直接借着这轻盈的感觉，极限卡点般地躲过了狼王的一击。 躲了还不算，反手又召出了一团金莲，当着狼王的面，金莲旋出五朵莲瓣，像飞镖，急速射向狼王的神目。 狼王五只眼睛瞪大，第二技能发动，是一串声波，生生改变了莲瓣飞镖的射向，跟着狼头一扭，狼狈躲了这一击。 本以为安全了，结果脚底肉垫又忽而传来灼烧感，目光朝下，他竟然踩到了一张金色火网。 火网被他觉察的时候，立马收拢，即便被狼王用神通撕裂，火焰余威也终于将他剩下的毛发烧了个干净。 秦如清最招人（招兽）恨的地方就在这里，她晓得狼王的神通主要依靠眼睛，各种技能就专往他眼睛上怼。 如果这还可以说是针对对手的弱点，她偏偏又盯上了狼王那一身油光水花的乌黑皮毛，各种火焰技能，故意似的，攻击力不强，对毛发却杀伤力极大。 这不，一连套组合技下来，终于将狼王从一只毛发乌黑油亮的大王，烧成了一只秃毛狼。 秦如清足踩金莲，悬在半空，一身红衣，裙带摇曳，耀眼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偏偏她神态和动作又格外招恨，对着狼王吹了吹手指头，语调昂扬地说： “狼大王，你是怎么想起来对我用火的啊！” 比话语更招恨的是她的动作。 打了个响指，一串火花绕着她翻飞一圈又收回。 简单的动作，却直白有效地传达了一个信息： 玩火，她才是行家。 狼王一阵沉默。长满尖牙的嘴张开，却发不出声音，只喷出一串带着怒意的气息。 被秦如清前头招恨的打法气到的狼王，此刻终于后知后觉—— 面对这个契约了天火的人类，不论什么用出什么级别的兽火幻火，都是在班门弄斧。 甚至狼王还察觉过来一个更叫他憋屈的事实—— 这个狡诈人类，每一次出手都带着恶劣的挑逗意味，极有可能是故意的！ 为的就是，激怒他，让他失去理智，导致战斗水平下滑。 狼王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他恐怕真的会输了这场比试。 两族当前，上古擂台之上，他还经过了血脉洗礼，若是输了，就等同于输了兽族荣耀、辜负了先祖栽培。 狼王的一只眼睛忍不住看向天幕中猩红的兽瞳.先祖之魂未发一言，只是兽瞳转动，无波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像一记雷击，劈得狼王心头发紧。 他再不敢保留，调动所有的血脉之力，同时用出了第四眼和第五眼的神通。 秦如清只看到狼王身体虚影一闪，然后，分化出了五个。 加上他的本体，六只一模一样的狼站在各个方位，将秦如清彻底包围了起来。 哇哦！ 秦如清瞪大眼睛，影分身啊！ 怪不得这回再见狼王，他多了两只眼睛，这是进化了？ 此时这六只狼同时做出前肢低伏，利爪刨地的动作，跟着后腿一蹬，整齐划一地朝她的方向同时扑了上来。 第303节 秦如清瞬间开启火焰盔甲附体，跟着在空中做出各种夸张的躲避动作。 她原本对战狼王还算游刃有余，如今一对六，形势瞬间紧张起来。 虽然照目前的情况看，她还能勉强抵挡一会儿，但要是那另外五只分身能复制出本体的术法，秦如清就大大不妙了。 这一点，连启荣都能看出来。 他捏着拳头，在心里暗自祈祷那五眼狼的神通没那么变态。 结果，秦如清的运气好似真的不佳。台上的五眼狼们，口中开始同时酝酿能量光团。 这明显是施术的特征——事情真的朝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周围议论声大了些。即便是这些见多识广的世家天骄，也难免对此惊异。 “能同时召出与本体实力相差不大的分身不说，竟然分身还能施术？这神通的能力也未免过于逆天了，那狼是三眼狼族吧，三眼狼的神目有这么大威力吗？” “你确定是三眼狼族？它有五只眼睛。”有人提醒。 眼尖的人已经看出了问题，“这正是关键所在，看身体特征，它确是三眼狼，还是王族，可它现在却有五只眼睛。听说上古时期的三眼狼王就是能进化成五只眼睛，可见这只狼，在归墟中得到了大机缘。” “难不成，兽族也跟我们一样，开启了传承选拔？” “传承是我们人族的说法，兽族那头讲究血脉。不过无论如何，这只三眼狼得到了血脉进化，是可以直观看见的。”说话的人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天空。 巨大而猩红的兽瞳叫人望而生畏，那人瞳孔震颤，急忙收回目光，再不敢多看。 被兽族的力量所震慑好像是挺丢脸的，这位人族天骄内心感到一丝不自在，幸好旁边的同伴没关注他，只专注看着战场，口中喃喃： “……也不知道秦如清能不能应付。” 这人觉察到了同伴语气中迟疑的意味。 他不确定秦如清能不能应对。这丝不确定就包含了两种可能。 ——可以应对，和不可以应对。 按理说，以眼下的情形，就不应该有可以应对这种说法。 以一敌六，同时抵抗六道术法，这几乎就等同于死局。 可就是这样的情况，同伴还是不敢将话说死了。 这显然并非是因为他保守。 而是秦如清震撼众人，打破大众认知的次数太多了。 被打脸的次数多了，就再不敢以常理去推测秦如清。 这位天骄满心复杂。 秦如清竟然无形中在他们这群人中建立了这么大的威望。 他们是谁？ 是被古老的世家体系培育出来的天之骄子，是精英中的精英。 能叫他们这些人心服口服，甚至改变认知，是需要拥有绝对统治力的实力的。 他明明记得，在很久以前……或许也没有多久，不过五年左右而已，秦如清那时候还只是个需要靠百族大会扬名；需要费劲心思去争夺各种资源的小人物。 最叫人唏嘘的是，她所费劲心机争夺的，对他们这些人来说，却是触手可及的。 然而就这么几年的时间过去，秦如清却以一种超出常人认知的速度恐怖成长起来。 她轻易地将他们这些眼高于顶的天骄甩在身后，不留一丝余地地打碎了他们的尊严，叫他们在惊异之中生出巨大的敬畏和恐惧。 在这种狼狈的恐惧中，这位天骄生出一种可耻的想法—— 他希望秦如清就此败在这里。 或许现在风明月还能与她争辉，可风明月本身就携带着巨大的光环，就算秦如清败给她，旁人也只会觉得秦如清厉害，不会对秦如清的评价有半分影响。 可败给兽族就不一样了。 事关种族的荣誉之战，前头已经有第五翎羽的惜败，如果秦如清再败，她就算再有理由，众人也会将两次战败的失望与不满加诸在她身上。 到那时候，秦如清一路踩着他们这些人上位所获取的荣光……或许也就会不复存在了。 …… 秦如清听不到、也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她环视将她围了一圈的五眼狼们，看着他们口中积蓄术法的光辉，忽而掀唇，慢悠悠说了一句： “大王想知道小美狐的近况吗？” “南部原始密林就是我族的地盘，机缘之下，我曾重回过那里，倒是了解一些讯息，如果狼王想知道，我必知无不言。” 秦如清语调慢悠悠的，像是闲聊，目光却警惕而仔细地观察这六只狼的反应。 见其中一只，五只眼睛同时缩放了一下，竖瞳由细变宽，又变为细。 虽然这变化极细微，却还是被秦如清捕捉到了。 显然，这只才是狼王的真身。 秦如清注定是听不到狼王的回答的了，因为酝酿完毕的术法已经如期而至。 恐怖的能量让周遭的空间震荡，六道疯狂的飓风从六个不同的方位朝秦如清卷席而来。 她无处可逃。 秦如清也没逃。 她正面迎了上去。 陆薇看着秦如清细瘦的身躯被风暴淹没，忍不住攥紧手指； 启荣直接不敢呼吸； 而唐子凤的状态看着更加不好，几乎控制不住要冲上台去。 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并非因为天道法则的限制，而是因为他相信秦如清。 像海啸一样的飓风终于平息了，秦如清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令人惊异的是，她虽看起来有些狼狈，嘴角也有血，却只是受了轻伤的样子。 怎么可能！ 她可是直面攻击，处于六道飓风的正中心啊！ 暴动的能量碎片都能将她的身体撕裂，结果她却只是嘴角流血，受一点轻伤？！ 狼王的分身还在，只是众人打眼一扫，发现还少了一只。 本来已经成定局的局势竟然出现了惊人反转！ 显而易见，秦如清不仅在这种恐怖的神通下逃生，甚至还有余力反击，毁了狼王的一只分身！ 周遭的议论声难以遏制地变大。 “她这都能逃出去？还只是轻伤？这体质，就说她是体修也没人不信吧！” “就算是体修，身体也扛不住啊，我倾向于她是通过某种方式躲过了攻击。” “可狼王的分身少了一只，她还能反击呢！” “狼王的分身少也不一定就是她摧毁的，说不定是狼王自己那头出了茬子呢。” 人族队伍议论纷纷，兽族队伍更是不遑多让。 比起人族在淡定地分析战局，兽族的表达就十分直接—— “废物！” “秃噜这个废物！” “他是不是跟那人族认识，故意放水？” “秃噜是怎么排进战力前三的，还不如让我上呢！” “……” 站在兽族最前端的乌木，兽瞳紧紧盯着前方的比斗。 他也觉得那个人族基本没有逃生的可能，可看现在的情况，显然是出了变故。 这场战斗，只有秦如清和狼王这两个亲身经历者才晓得是怎么回事。 狼王在术法发出去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暗中祈祷秦如清没发现这个破绽。 可哪知，她如此敏锐！ 仅仅是一个呼吸不到的功夫，她就已经发现了端倪！ 端倪就是：狼王的神通，是有缺陷的！ 甚至这个缺陷，狼王也是刚刚才知道！ 秦如清擦去嘴角的血，笑了起来。 她赌对了。 打一开始跟狼王见面，秦如清就发现这只曾经偷跑到人界，后又被赶回兽界的大妖已经今非昔比。 他多了两只眼睛，从三眼变为五眼。 三眼狼族的神通就依靠眼睛施展，它多了两只眼睛，可不仅仅是外形的变化那么简单，很明显，他的血脉水平发生了质变。 其质变的程度恐怕就跟她的道体进化到第三阶段，成为真正的神体差不多。 其他人若是发现这点，脑中第一所想，恐怕是畏惧，“此兽血脉进化，有如此神通，非我所能抵挡” 可秦如清想的却是： “这么牛逼的神通，是你现在实力能掌握的？就像我的道体，就算它进化了，我也不敢说就会用了，相反，我对现在的身体十分陌生，正待好好熟悉，后续集中应用训练，才能真正发挥它的实力。” 秦如清有道体做参照，见狼王能施展出效果堪称逆天的神通，就直觉有问题。 能搞出跟本体实力相差不大的影分身不说了，你分身还能复制本体的术法？ 威力还一样？ 当这是小说动漫呢？ 第304节 秦如清敢断言，这神通肯定没它表面上看起来得那么厉害。 果不其然，她先前故意用狼王最在意的小美狐试探了一番，先是探出了狼王的真身，后又在战斗中发现其中一个分身动作有些僵硬，不够灵活。 秦如清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测： 这些分身不光要消耗狼王的大量灵气，耗能恐怖，还需要他分出心神一对一控制。 也就是说，这神通对注意力集中有高度要求，不能分神，不然那些分身的控制就会出问题。 当然，推测只是推测，一切还需要证实。 一次攻击不够证明这点，她还需要再试一次。 秦如清故意大声说：“狼大王，这就是你第五只眼睛的神通？似乎也不怎么样嘛！” 她语调嘲讽，抑扬顿挫。 “想当初您还是个叫我仰望的大妖呢，如今都血脉进化了吧，我瞧着怎么还跟当初没差多少呢！” 眼瞧着狼王周围气压降低，秦如清嘴角翘起，直接放了个大招。 “你这样的进步速度，也怪不得小美狐花心，她找的雄兽们，虽然实力不如你，但却个个比你威武好看呢。” “噗嗤~”这是启荣没憋住笑的声音，在眼下这个死寂的环境中显得分外明显。 启荣见周围人都朝他看过来，尤其是兽族那头，尖锐的兽瞳各个都在朝他放冷光。 身体一抖，立马装作目不斜视的样子，表示他只是笑一笑。 没启荣的这声噗嗤还好，他一笑，嘲讽力度直接拉满。 秦如清觉得，还好狼王那一身毛之前已经被她烧光了，不然这会儿又得烧起来。 被怒火烧的。 狼王的狼脑袋上下一点，想说点什么，又因为茂盛的怒火而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最终选择化愤怒为力量。 再次发动攻击。 他的五个分身已经被秦如清毁了一个，这时候剩下的分身又开始酝酿术法。 秦如清见状，又嗷了一嗓子： “小美狐！” 狼王身体一抖，强自稳住心神。 “大王你不知道哇，小美狐已经找了八个相好了！” 狼王的技能已经发动了，看着似乎没受什么影响。 他这次用的技能不是飓风，当然他也不敢用火，而是用的一种有定身控制效果的术法。 定身不是让秦如清一动不能动，而是让她行动迟缓。 效果虽然强力，就是控制时间太短。 因此狼王选择分身接力的方式，每个分身控制一段时间，最后由他本体给秦如清送上最强力的致命一击。 他想得挺好，计划也挺完美。 可偏偏某道分身，像出了茬子一样，没及时给秦如清定住。 这就被秦如清抓住机会。 她再次脱离，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化作火焰残影，一个金莲怼到其中一个分身上。 砰地一声。 狼王的分身又毁了一个。 这次的摧毁对狼王似乎让狼王受到了反噬，他其中一只眼睛流出血来。 而其他分身也由此虚幻了一瞬，最后勉强维持住了。 “这只狼的神通，使用似乎颇有缺陷啊，而且这缺陷还被秦如清看出来了。” “狼王快不行了。” “这种神通，一击不成，两击再不成，后面几乎就没有机会了。” “可怕，秦如清到现在，好像还没主动使用过什么强力的攻击术法呢。” 谁都能看出来，秦如清现在的状态良好，至少还能发挥出七八成的实力。 而狼王，因为连续两次发动技能，消耗过大，已经要力竭了。 秦如清像玩杂技一样颠起了手中的火球，口中欠扁地说： “大王，我还等着您的第三击呢？” “哎呦，喘粗气呢？看样子是没力气了？那您这不出手，我可就要还击了，毕竟……也挨打了那么久呢！” 众人心中叹息一声，知晓这场对决已经有了胜负。 后面应该是没什么波澜了。 他们以为秦如清会快速结果这场战斗，当然，要是为了表现一下实力，可能也会用个效果拉满的术式，给人族涨涨气势。 可她偏不。 秦如清永远出人意料。 她选择了赤身肉搏，披了一层火焰铠甲后，就直接冲上去和狼王拼起了拳头。 众人惊掉了下巴。 不是，本来你都要赢了啊！你和一个兽族拼肉身？怎么想的啊！ 结果更惊人的是，秦如清和狼王赤拳打了一会儿，竟然稳占上风！ 她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法修，壮得像头小牛犊子，比兽还像兽。 那身火焰就那么好用吗？ 拳头砸在狼王身上发出沉闷响声，当真是拳拳到肉。 最终秦如清是硬生生用这拳头给狼王打趴了。 最后一拳，秦如清怼向了狼王的第五眼。 这一眼若废，狼王就算不死，前途也相当于毁了大半了。 狼王眼睁睁看着这拳头下落，晓得自己丢了兽族的脸。 可他在这种时刻竟然空前平静。 他想到了曾经在人界占山为王当一只“大妖”的日子，发现那才是自己最珍贵最怀念的记忆。 可能他真的像族里其他兽说的那样，没出息，不是一只好兽。 狼王闭上了眼睛，平静地等待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可想象中的巨痛却没有到来。 狼王疑惑地睁开一只眼睛，发现那人类的拳头悬停在他第五眼上方。 那人类又露出叫他讨厌的笑来，说： “狼大王，你要再不认输，我这拳头可就要落下去了。” 狼王已经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了。 他想，你个臭人类，落就落呗，啰嗦些什么，想要叫本王求饶，必不可能！ 可忽而又听到那人类的声音，“嘁，输了一场就要放弃啦，你毛没了虽然丑了点，可要是眼睛瞎了，小美狐可就真看不上你了。” 谁说本王丑……狼王先是疑惑这声音怎么这么清晰，跟着反应过来，是传音！ 这人类竟在上古擂台上，当着两族的面儿，给他一只兽传音！ 狼王尖尖的狼耳朵动了动，五只眼睛直勾勾看着秦如清，没吭声。 秦如清又传音：“你要是还没放下小美狐，就自己回那片密林看看呗。当然，你要敢在人界为非作歹，我可会亲自去捉你！” 狼王终于忍不住回道：“你，你竟然让我来人界，你不知道两界通道封闭，我若来，就是兽族大军攻破……” 秦如清淡淡白他一眼：“你兽族大军还没那么容易攻破，自个儿找个缝儿溜进来。” “算了懒得跟你废话，认不认输？”最后一句秦如清没用传音，是直接说出来的。 狼王感觉他先前沉寂的心脏又猛烈跳动起来。 无数打量审视的视线朝这边投来，包括眼前这个人类。 可不一样的是，这个人类注视他的目光格外平静。 没有仇恨，没有厌恶，自然也没有鄙夷。 她平平地注视他。 像只是单纯在等一个回答。 亦或是，选择。 选择…… 狼王忽然闭了闭眼，听到自己大声说： “我认输！” 第216章 归墟篇结束 “我认输！” 像有什么大石落下了。 当狼王喊出这三个字时， 他发现，之前困扰他情绪荡然一空。 兽族的荣誉与尊严；如何做一名合格的兽；永远的斗争与厮杀，保持排名…… 第305节 这些以前困扰他的东西， 像虚幻的泡沫， 随着“我认输”三个字的脱口而出，就这样轻飘飘地戳破了。 原来那些东西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有分量…… 狼王甚至感觉一身轻松， 像吐出去了一口晦气。 狼王专注体悟这种奇妙的感觉，忽而觉得身旁一空，原来是秦如清站了起来。 狼王重新看到了归墟的暗红天幕， 当然也看到了兽皇巨大的眼瞳……他瞥了一眼，故意无视了。 狼王看见那个奇怪的人类好像对他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去。 她是一个绝对的胜利者。然而却没有趾高气扬的气势，带着一种理应如此的平淡与从容。 狼王无声回到了兽族队伍。 他在思考那个人类， 但这不耽误他感觉到周围同类看他的目光。 耳边还有他的同族气愤指责的声音： 说他是废物、是罪人。 经此一战， 他丢尽了兽族的颜面， 最好被关进永寂之森受难， 永远不能出来。 乌木也冷然地看着他，说，他让他失望了。 这些目光和声音都是以前的狼王无比恐惧的。 可现在他发现， 他竟然很平静。 面对乌木实则失望的眼神， 狼王甚至在想：你是什么东西。 你的失望对我没有任何分量。 察觉到那重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卸下，狼王一身轻松。 什么兽族荣誉、勇士精神，狼王发现他都不在乎了。 用人类的话说就是虱子多了不怕痒——反正他也没脸可丢了。 狼王甚至还有心情分析， 自己这回就算丢了兽族的脸，也不可能会受到什么实质的惩罚， 关进永寂之森是更不可能。 因为他是兽族现在接受血脉洗礼的兽中，唯二成功达到返祖效果的兽。 另一个就是乌木。 至于在兽族的地位会不会受影响……凭着这身返祖的血脉， 也根本差不了多少。 就是最近可能要稍微夹着一点尾巴。 狼王想着想着，还分析出这场比斗的好处来。 至少他发现了第五眼神通的缺陷，晓得了缺陷，就知道怎么改进。 狼王敢肯定，这场战后，他一定会比之前更强。 他是输了，但只是输给了那个人类。 其他任何嘲笑他的兽，若真和他打，狼王会叫他们好好尝一尝自己眼睛的厉害。 至于那个人类……这些没脑子的蠢蛋只会一味指责自己，却看不出那个人类的特殊。 狼王敢断言，那个人类，未来一定会是兽族的巨大威胁！ 放到以前，狼王可能会出言提醒一二。 可现在，他一个字都没说。 就像那个人类说的，找个通道缝隙偷溜进人界去找小美狐不好吗？ 何必掺和进这些繁复争端？ 就让那些兽认为他是废物吧。 他反而会因此轻松，受到的关注变小，就更方便行动。 狼王决定，从此刻开始，他就做个旁观者。 再不维护一心维护兽族，当什么不适合他的“兽族勇士”。 自然也不会倒向人族。 溜进人界后，小美狐愿意跟他好那最好，要是不愿意，他就占个山头安心当他的狼大王…… …… 秦如清回到人族队伍，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胜利的喜悦。 她路过那些世家天骄，看着他们难以抑制地露出某种复杂神色。 那绝不仅仅是敬佩。似乎还有点，微妙？ 他们好像认为，秦如清实力是有的，但是此番获胜，更多是凭借运气？ 什么运气，自然是狼王有获胜的本事，却倒霉地发挥不出来的运气啊！ 狼王明明血脉神异，却偏偏又是个不中用的。 为情所困！ 想秦如清那人眼睛多尖啊，自然发现了这点，偏她运道极佳，还跟过去的狼王的认识，晓得他的情史，自然利用这点大做文章。 狼王空有一身逆天的神通，却发挥不出来，被秦如清钻了空子，怎不叫人唏嘘。 恰好前头第五家又输了一场，人族落后兽族，秦如清这次扳平比分，可谓是给人族大大涨了脸，当真风头无两。 秦如清看着这些人的眼神，也约莫猜出来他们在想什么。 嘴角翘了翘，这局面，正是她想要的。 淡定走到她原来的位置，启荣冲她挤眉弄眼地竖大拇指，三姐对她抱以赞叹的微笑。 倒是唐子凤，反而是他们一伙儿人中表情最平淡的一个。 秦如清不乐意了，撇嘴道：“唐子凤，我赢了你怎么也没惊喜啊。” 方才那战她打得多惊险呐。 唐子凤却眼眸认真道：“我知道你会赢。” 简单的几个字，是对她实力的充分信任。 秦如清果然满意了，欣然拍拍唐子凤的小臂，“有眼光！” “可唐大哥刚才明明差点忍不住冲上去呀！”启荣天真又无情地戳穿。 唐子凤俊逸淡然的面色终于在此刻皲裂。 陆薇似乎无声叹了口气，打圆场道： “我刚才也紧张呢，这也不耽误我们信任小五啊。” 秦如清无知无觉地哈了一声，依然沉浸在她了结一桩大事的喜悦中，快活地跟她的小伙伴传音说： “等我事后跟你们解释此番我是怎么操作的。嗐，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去了呢。” 秦如清好处捞够了就想溜。 而确实也快到了溜的时候。 到目前为止，三场比试已经完成了两场，人族兽族各一胜一负，最终输赢便只看最后一场。 兽族皇子乌木对战风明月。 此战在秦如清看来是没有悬念的。 那个兽族皇子一定很强，连狼王这种血脉进化的兽，都只排第二，那个乌木皇子只会更强。 但秦如清依然对风明月有莫大的信心。 这个信心连她自己都没有。 这倒不是秦如清喜欢涨他人志气，而是她道体彻底觉醒后，隐约对六大传承有了模糊的感应。 六大传承中，最正统强大的，是源生与玄冥传承。 源生主生，生生不息，传承繁衍。 玄冥主杀，以极力破万物，掌握这世间最锋利的规则。 风明月是由玄冥传家的仙品风氏培养出来的仙品种子。 她像是一柄绝世神兵，虽未成长到巅峰，却已经初具锋芒。 单轮年轻一辈的战力，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因为她继承的道统，她手中的剑，就没有不可斩之物。 当然，单纯的战力其实并不能完全代表实力。 实力有多方面的考量。 受心性、幻境、生死之间的绝境发挥等多方面的影响。 要真让秦如清一对一与风明月进行生死决斗，秦如清有把握能战胜她。 因为秦如清万事万物皆可利用。 她是一个可以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人。 但风明月就不一样了。她的道统让她只能依靠自身，依靠手里的剑。 因为一旦有依靠外物的想法，心就不够锋利，她就无法发挥完整的实力。 这就是绝对之境。玄冥道统的底层奥义。 秦如清当初过玄冥规则之洞，最终的奖励就是绝对之境，因此她晓得玄冥道统是怎么回事。 风明月这柄绝世利器，在抛开一切外部条件的影响下，可以斩尽她能斩之物。 上古擂台就为她营造了这个条件。 她不会输的。 果然，风明月和乌木这一战，光从造成的声势来看，比秦如清那场还要浩大。 到最后天上的两位道尊不得不结出个结界，以此避免周围人被战斗波及。 第306节 风明月持剑割断乌木兽角的这一幕，终于让这场战斗进入尾声。 乌木眼瞧着比狼王有血性，即便断了一只角，气血大伤，也坚持要和风明月打下去。 然而风明月可不是吃素的。 被仙品严格教养长大的人，又修玄冥一道，乌木若再敢纠缠，风明月手起剑落，就敢将他脑袋砍下来。 最后还是兽皇终止了这场战斗。 它很平静的宣布，兽族输了。 乌木捂着断角的横切面，指缝渗血，不甘地叫了一声。 兽皇兽瞳转向他，静默不语，乌木不知为何就收声了。 其实他正与兽皇传音交流。他没忘了这场比试兽族真正的目的。 “莫非那位仙品族人就是先祖要找的那位？” 兽皇说：“人族还是狡诈，无法确认。” “不过，不论她是不是混沌传人，这样的战力，也足够兽族提防。” “你回族后，传我的令，全力狙击这位风氏人族。” “那其他两位呢？” “有机会，自然也不能放过。” “该离开了。再不走，这些人族怕是要将你们强行留在这里。归墟，终究不是我们的地盘。” 兽皇的兽瞳重新看向两位道尊。 “我们兽族确实输了。然而，这次是小打小闹。下一次，等待你们的将是兽族倾巢而出的大军。” “人类，可有做好准备？！” 惊雷一样的声音响彻天际，兽皇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高调地撕开了归墟的一道口子。 巨大的兽瞳投射出猩红的光，笼罩住了兽族队伍。 那些兽族悬浮起来，然后齐齐显出原型。各种各样的兽型在深红天幕中盘旋，亮出利爪和獠牙，带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 其实在场的谁都能看出来，兽皇这是在故意示威。 可身临其境，谁又能不心脏骤停呢！ 先前战胜的欣喜荡然无存，停滞在心头的，是巨大的压力。 ——兽族的野心已经再无遮拦了！ 他们明晃晃地将“兽族大军”这几个字挂在嘴边。 可以预见，归墟之后，兽潮暴动将会越来越频繁。 直至战斗的全面爆发！ 强烈到刺眼的红光过后，悬浮于天幕的兽族队伍骤然一空。 那一瞬间有种寂静。 说不上来是轻松，反而是种没有落到实处的茫然虚无。 在这种坠落的氛围中，忽然又响起脆亮的一声。 “哈，这些丑东西终于走了。” 鲜活轻快的语气，是雨后清晨绚丽的虹，将雾霾失落震荡一空。 众人像被这声惊醒，纷纷抬头，朝声音来源看去。 无数目光汇集，秦如清无辜地眨眼睛。 “你们看我干吗，兽族走了不是好事吗？谁还听不出来，那大眼睛是因为兽族输了在给自个儿找台阶下呢！” 人群愕然。 大眼睛？这是在说兽皇吗？ 当真是胆大包天啊！ 要知道兽族队伍是走了，但是兽皇之魂可是无法离开归墟的。 秦如清这话，极有可能被兽皇听去。 她就不怕兽皇震怒，当场将她劈成雷渣吗？ 像是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秦如清嘿嘿一声，指指上头：“咱们两位道尊的结界可还撑着呢！” 秦如清多惜命！刚才兽族走了之后她就看了一圈，发现道尊的结界非但没彻，还加固了。 兽皇劈开归墟传送兽族队伍也是要费力气的，当真它那个魂形态能一直保持啊！ 这会儿都走了，哪儿还有功夫来管她说啥。 当然，就算它真有那个闲工夫，两位道尊也不是吃素的。 人群跟随秦如清的动作看向天空，果然看到了未散的结界，顺带着，也看到了道尊辉煌的身影。 这辉煌以前看着高远，如今却一下子将众人的心夯回实处。 而之前，心中因兽皇示威的几句而升起的颓丧情绪，也随着秦如清这荒诞的打岔，不翼而飞了。 这些人琢磨过味儿来。 对呀！那小丫头说得对啊！ 无论兽族怎样放狠话，赢的都是他们人族。 这可是大大长脸的事！ 兽族也正是因为输了，面上无光，才放出那些话来找补的。 什么兽族大军进犯，那不还没来么！ 他们现在是在着急什么。 真是，一大把年纪了，竟还没一个小丫头看得透。 目光重新回到秦如清身上，这次换成了正经地打量。 姿容不必说，五官兼具英气与柔美，气质更是修仙界独一份的鲜活。 重点还是实力…… 她无可争议地崛起，耀眼到了他们这些立于修仙界顶层的老家伙也不得不正视的地步。 年轻一辈战力前三，而实际……不好说。 老家伙们不是那些稚嫩的小年轻，自有一双判人的厉眼。 之前秦如清与狼王那一战，他们不一定能看出来秦如清是在故意藏拙，却一定能晓得，这绝对不是秦如清的全部。 开启了五只神目的狼王都不能逼出秦如清的全部实力，风明月就可以吗？ 风明月与秦如清之间，实力孰高孰低，老家伙们也得在心中打个问号。 无法评价。 这等层次的天骄，未来如何，是谁也无法展望的。 抛开战力不说，秦如清还极有可能是兽皇口中提及的，“混沌传人” 能叫龟缩兽泽几千年的兽皇，主动出面试探，可想这“混沌传人”的重要程度。 一定是能威胁到兽族发展的存在。 这场名义为决斗，实际是试探的比试，最终结果如何，怕是兽皇也迷茫。 就那三场比试露出的东西，可看不出什么端倪。 当然，兽皇无功而返，老家伙们心头也迷茫。 秦如清看起来是像那所谓的“传人”，但是，太像了，又叫人本能升疑。 况且，除了她，其他人就没嫌疑吗？ 在老家伙们看来，第五家那个异军突起的神秘小子，嫌疑或许就不比秦如清少。 而一贯耀眼的风明月就更不必说了。 至于真相到底如何，或许除了那位传人本人，怕就是只有两位道尊知晓。 但是道尊乃是高深的大人物，轻易不会开口，这就成了一个无法开解、悬而未决的死题。 雾里看花，扑朔迷离……或许这就是道尊想要的局面。 说起道尊，老家伙们又忍不住看向天空，露出希冀的眼神。 若说谁最有能力解救人族现在的困局，自然是神力非凡，实力远超修仙界如今水平的两位道尊。 仙法就起源传承于他们。 他们是修仙界所能展望的、真正接近“仙”与“神”的存在。 就算道尊已经陨落了，但他们能以魂体形式保留意识，长存于仙墓，说不定就有手段拯救现在的人界呢！ 老家伙们当然是可以理解的。 比起寄希望于尚未彻底崛起的小辈，自然是有口皆碑的道尊更加靠谱。 但是道尊显然要让他们失望了。 “我等将继续沉眠。”浮生道尊目视下方，平淡开口。 “我们沉眠后，归墟将再次封印。” “这次封印与以往不同，归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十年一开。” 浮生故意停顿了一下，给了这些人消化的时间后，才缓声道： “此后，归墟只有一次开启机会，不到万不得已，人族的生死存亡之际，万万不得打开。” 平地起惊雷！ 众人没想到，临了都要走了，还有这么一则爆炸消息在等着他们。 第307节 归墟从此以后只有一次开启机会！ 不到人族生死存亡之际不能再开！ 为什么……何以至此啊！ 这简直有种大厦将倾，人族倾覆只在转瞬的既视感，实在叫人胆寒！ 只有秦如清真切了解道尊这番话的缘由—— 传承开启需要耗费归墟结界的能量。 而这些来源于上古的魂体，能够长存于归墟，恐怕也跟结界有关。 为保存人族的最后一丝力量，归墟不得不彻底封闭。 大约是气氛实在沉滞，若是道尊不出言解释两句，这些人回去以后恐怕要彻夜难眠了。 浮生长叹一声，幽幽道：“倒也不必如此悲观。待你们来，本尊还有最后一份馈赠……或可救人族于危难之间。” 救人族于危难之间……秦如清看见这些人瞬间亮起来的脸，无声笑了一笑。 大抵希望就是要这样的，点到即止。 看不见，摸不着，没有依托，只需一点星星之火。 然而，就是这点星星之火，就足以蔓延下去，让这些人无边遐想了。 只是笑着笑着，秦如清的嘴角又沉重地垂了下去。 道尊曾领着她亲身见证过历史，这份“馈赠”究竟从哪儿来，秦如清一清二楚。 归墟结界为何能有这么大威力？ 能支撑起这样一场规格顶级的传承选拔，甚至连“绝对之境”这样的奖励都能赐予； 能聚集起这么大量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规则之力； 甚至能支持这些上古魂体几千年不散，还保持着神志。 只因这是千名传说中的仙人、无数大能献祭后的遗留。 一鲸落，万物生。 他们脚下这片土地，埋葬的，又何止是一头“鲸”呢！ 为人族祭的上古大能，于几千年前献祭肉身，震退兽族。 几千年后，不光肉身，魂体、修为、一切的一切，都将彻底化归天地，成为养料。 成为，人族的“最后一份馈赠” 可惜，这份沉重的历史终究是掩埋了。 两位道尊只字未提，徒留这些人欢欣鼓舞，半点不知一切背后的代价。 浮生的眼神悠远而广阔。他似乎是看了下方的人群一眼，又慢慢将视线投向远方。 “诸位，本尊在归墟等你们。” “人界的未来，终究还是在你们这代人手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浮生与月冥悬浮在半空的身影虚幻起来，最终彻底消失不见。 仙墓深处所有被唤醒的魂体再次沉睡。 整个仙墓陷入了空前的死寂。 ……或许也不是空前。 仙墓本就是如此，在结界没有开放的时候，它一直是这样，没有人气，平静如一潭死水。 “哎……” 人群中传来一声复杂的，饱含情绪的叹息声。 这一声一下子将众人惊醒。 他们左右环顾： 视野中再无道尊身影；所有仙墓的上古之魂再次陷入沉睡；兽族虎视眈眈；两界结界岌岌可危…… 现实摆在眼前，终于避无可避了！ 第五盛与风琴雪这两个仙品话事人对视一眼，迅速开始稳定人心。 “诸位，归墟即将封印，此行圆满，该离开了！” 多的不必说，只看这次小辈得到的传承，就知道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已经达到。 那就继续向前，多思也无用。 秦如清看着仙品的人镇定自若，甚至还带了一丝圆满的欣喜，暗自点头，仙品的人还是拎得清的。 无论眼下有多少烦恼，都要等到离开归墟之后才能做打算。 现在一个个杵在这苦大仇恨有什么用呢。 还不如高高兴兴的。 反正这趟面子挣了，好处拿了，说“此行圆满”，丁点儿问题也没有。 秦如清开始淡然往三姐小唐的方向走。 要离开了，根据来时的顺序，应该是按世家的顺序走。 那他们秦家这个“小世家”，在一众仙品金品面前，自然得稍后。 结果第五盛叫住了她。 “如清小友。” 秦如清顿住……如清小友，这称呼好客气，好新鲜呐！ 她心里吐槽，转身的时候却堆上笑脸，“在！族长有何吩咐？” 第五盛一脸慈爱，“如清不必这么客气，你先前不是与我家翎——”翎羽两个字还没出口，惊觉般地想起来，秦如清与翎羽那互相下死手的一架，心里有些汗颜，转而改口，“……与我家有林关系不错吗？你又是我第五家的客人，不若跟着我第五家同行？” 第五盛堂堂一个仙品族长，如此当着众人的面儿，公然邀请一个小辈同行，言语热络，还口称秦如清是第五家的客人，这其中意味，简直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周围的眼神微妙起来。 秦家这口小野灶，终于还是被秦如清一人烧成了热灶。 就像是还嫌这热度不够似的，风琴雪也来凑热闹。 “如清仙子之前在蓬莱，也未来我风氏拜访。既然第五氏都已经去过，不若这次就跟着我们风家一起走吧。” 风琴雪一贯在外有个狠辣爽利的名号，实际却是个心细如发的，她瞧出来秦如清很在意秦家那几个人，又温声道： “你那几个小伙伴，也可跟着如清仙子一起，来我风氏做客。” 面对两大仙品的邀请，秦如清怔然中还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 让她想想……哦哦，想起来了，曾经百族大会之时，她也是如此这般，被两大仙品拉拢。 当时瞧着，她也如现在一般，风光无限。 可实际呢，两回邀请真的完全一样吗？ 秦如清在心里笑一笑。 当时，在大人物眼中，她还只是个出身南岭偏远地方的小丫头。 有些天赋，这天赋也还算稀罕，能够叫那人大人物感兴趣般瞧上一眼。 瞧得不错了，就废个两句话功夫，拉拢一番。 若再真心些，就耗费些资源，许诺出去。 当然，仙品的东西自然不是那么好要的。 要了，半个人都得盖上他们的戳。 秦如清尤记得她半是被威逼，半是被利诱地去了蓬莱的场景。 当时她们家里四个人，在中域分别，三姐小唐，每个人望着她都欲言又止，饱含担忧。 这几年兜转，她从蓬莱去了归墟，现在要从归墟离开了，这些人又来邀请她。 同样的戏码，却是不一样的味道。 邀请她作何？ 当然是发觉，咦，他们原本没太放在眼里的小丫头，价值竟然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大！ 好似在归墟中得了不得了的大传承！ 实力现在堪比风明月了！ 最重要的是，极有可能是兽皇都重视，刻意过来探究的“混沌传人” 那可是能影响两界和平的存在！ 于是，不得不、也不敢不正视了。 她就这样，从一个小丫头，外姓种子，变成了如今的“小友”“尊客” 秦如清不觉得愤怒，人性如此，现实如此。 她平静又认真地享受着此刻的荣光，将激昂与快活记在心中。 为何不快活呢！ 她很快活。她就要快活！ 快活过后，秦如清从记忆中翻捡出仇恨。 早说了，她是个睚眦必报的。 好与不好都记在心中。 第五翎羽曾经威胁她的言灵契约，可不是不作数了。 她对规则的掌控力上来后，就实打实发现了那约束的存在。 至于契约最终为何没起作用……秦如清心里一清二楚。 第308节 当然不可能是第五翎羽大发慈悲放过了她。 而是，那契约对如今的她，已经起不了作用。 契约是依靠规则实现的，不说她如今对规则的掌控能力就不比第五翎羽差，就说她的道体—— 可是被道尊整整滴了三滴天人境大能的精血，完全大成的存在。 若是第五翎羽捏的契约真能影响这种级别的道体，秦如清就敬他是个人物。 细细盘点下来，那狗东西，应该是打第一眼见她，就发现了她体质的神异。 倒不一定是那时就猜出了她有青莲道体，却一定是抱着发现不错过的心态，给她暗中打上契约烙印。 如今契约没起作用，却不代表秦如清就要轻飘飘放过这茬。 如果说，仅仅是没生效的契约，还不够驱动秦如清报复，那传承路上的惊人的一刺，就足够秦如清给第五翎羽打上“敌人”的标签。 那几息间的生死杀招，秦如清看到的，是第五翎羽眼眸中滔天的杀意与觊觎。 对她道体的觊觎。 这狗东西应该是不知道通过什么法子，模糊知晓了道祖、青莲道体的存在。 又一路见证她走来，对她很是知根知底，晓得她身上的神异。 如果说开头只是猜测，等后面她去了蓬莱，在四狱中显露种种异象，这家伙才算真正确定了她的身份。 确认之后尚没有动手，毕竟要利用她打开仙墓封印，结果谁都没想到仙墓竟然开启了传承选拔，瞬间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她的小命与传承之间，自然是先争传承最重要。 所以第五翎羽依然没有动手。 直到最后关头，第五翎羽发现青莲传承竟然对他拒之门外！ 他知晓历史，立马就洞悉了真相。 因为他没有道体，自然不被青莲承认！ 于是当机立断，立马决定宰了她这只已经养了许久的“肥羊” 当时若不是道尊出手阻拦，她不死也伤。 秦如清从那时起就在心中深深记下了这个仇。 没人能再利用她后还能全身而退。 看眼下的情形，或许到了该讨点利息的时候了。 心中飞快又有序地闪过这些念头，秦如清对着第五盛灿然一笑。 她笑得灿烂，第五盛便悠然捻须，下意识认为，应该是成了。 仙品的面子，这小丫头应该不敢不卖。 结果耳畔传来这丫头亲热又和气的声音，可细听内容，却不大顺耳了。 “抱歉啊，族长，这一次，如清恐怕不能跟第五家同行了。” 第五盛的笑容凝滞了一瞬。 怎么？是不接受第五家的示好？难不成这小滑头要倒向风家？ 可明明是他们第五家将她带出来的啊！ 没有四狱的栽培和好处，她现在能和风明月争辉？ 第五盛很是坦然地认为，秦如清如今的成绩，是有第五家的一份功劳的。 如今见她反水，心里当即就不快起来。 秦如清洞悉了第五盛的眼神，心中哂笑。 这就不高兴啦？难听的还在后面呢。 便略微一躬，不紧不慢解释道：“不去么，倒也没什么特殊原因，不过是如清惜命，怕今日入了第五族地，后头就有去无回了。” 不去就罢了，还什么“有去无回”，这就是明晃晃的诋毁了！ 第五盛终于落了脸色，肃声道：“小友慎言！我第五家一向以和为贵，此番乃是诚心邀请，小友不去便罢了，怎地还出言诋毁！” 秦如清眉一挑，“诋毁？我可没诋毁。” 她朝站在不远处的第五翎羽一抬下巴，笑眯眯说：“你第五族人，前有利用言灵契约威胁我替第五家解开仙墓封印，后有传承路上的生死相逼……第五翎羽一击不成，自然不会放弃。我此番若是跟着第五家同行，不就相当于羊入虎口？” 这话的信息量，好生庞大。 围观的众人目光惊疑。秦如清与第五翎羽在传承路上有过一战的事他们是晓得的，因为排行榜上显示了，可具体二人是因何打起来的，他们却不知。 照秦如清这说法，“生死相逼”这样的词都用上了，可见直接是下了死手。这听着，可不像是为了争夺什么传承，而是二人之间有着深仇大恨。 还有前头那句，第五家用言灵契约威胁秦如清解开仙墓封印……乖乖，原来是这么回事！ 还以为之前秦如清跟着第五家队伍走是受了他们招揽，如今听着，原来真相是威胁来着？ 第五盛这下子已经不是不快，而是气得脸色涨红了。 “传承路上，道统为先，自是各凭本事，翎羽与你起争执，是再正常也不过，何来你口中的‘生死相逼’？” “至于什么言灵契约，更是无稽之谈！” “难不成你不曾受第五家恩惠？不图你回报，怎的拿了好处，还又往第五家身上泼脏水！” 第五盛气归气，作为族长，避重就轻的本事自是一流。 直接将秦如清与第五翎羽那场生死间的交手定义为，“起争执”，又将原因归结为，“传承道统之争” 要真是这个原因，那在修仙界是再正常也不过的了。 至于言灵契约……第五盛当然是晓得这个事的，翎羽曾跟他提过。 不过，晓得归晓得，却从未放在心上过。 他从来都认为，就算有这个契约又如何？ 第五家培养你的好处也实在拿了，拿了好处，自然就不能说是什么威胁。 当然，如今这么多人看着，断断是不能承认这种事的。 事关仙品声誉，必须要果断否认掉！ 不仅要否认，还要反口指责秦如清忘恩负义，如此才能模糊重点。 第五盛的话术打得什么主意，秦如清自是一清二楚。 毕竟嘴上功夫，她也是其中好手。 不过今日却不打算与第五盛争执这个，她所针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第五家。 秦如清故意重重叹了口气，做出真情实意的姿态来：“族长莫急，清清还是感念族长栽培的。” “听族长的说法，莫不是不知第五翎羽对我使用言灵契约一事？”眉头微微蹙起，带着一丝显见的疑惑。 她开始细细解释起这桩事来。 “如清不知是因何得罪了他，早在西岭，第五翎羽还在做署长之时，就对我施下了言灵契约，我一出身小世家的人，哪里能提防这等手段！” “后来传承路上，第五翎羽更是直接对我下了死手。当时这一幕，传承路上的其他人可都看见了！这是随便找个人问都能问出来的事，断断不能是如清作假呀！” 第五盛冷静下来。 听话听音。他约莫感觉出来，秦如清好像是不打算与第五家撕破脸。 她所针对的，从头到尾好像都只是翎羽？ 没听她说吗，“莫不是不知第五翎羽对我使用言灵契约一事” 这不就是个明晃晃的台阶吗？ 不知情——这不就直接将第五家和他这个族长摘了出去！ 所以，要不要顺着这个台阶下呢？ 第五盛谨慎地没做声。 而秦如清这时候又偏转了目光。她看向第五翎羽，陡然拔高声音： “署长，清清不懂事，不知哪个地方得罪了您，若真是清清错了，只要署长说出来，清清一定当众赔礼道歉！” “就盼着署长别背地里搞什么阴司手段，如清实在防不胜防啊！” 这段话表面委曲求全，实际却暗含刀光剑影。 这不是当众扇巴掌是什么！ 众人心里唏嘘感叹，这口瓜当真是吃得好生舒坦。 急急地偏转目光，想看看第五翎羽是何反应。 以前第五氏，他们更在意那位少族长。 如今看着，这位前族长之子，好像更加神秘，颇具手段啊。 第五翎羽垂着手，背直挺挺的，姿态还算挺拔，只是狭长的凤眼却映射出寒光，尖针一样射向秦如清方向。 秦如清丁点儿不惧，甚至故意扬了扬嘴角，挑衅般地说：“怎么，署长如此看我作甚？敢做不敢当吗？” 众人目光在秦如清与第五翎羽身上来回偏转。 从头至尾，第五翎羽都没说一句话。 可看他情态，却又好像无声胜有声。 众人心里啧啧，当真是好大一出戏！ 他们未必不能看出秦如清这番唱念有做戏的嫌疑，可更加明晰一件事—— 若秦如清真的不占理，她怎么敢当众下第五家的面子？ 而第五家解释了半天，也没解释出个屁来，只能迂回。 下面子便也罢了，她还爬杆而上，直挺挺地扇了第五翎羽一个耳光。 这位前族长之子从身份上说可是不差现任少族长分毫。 众人的八卦欲望被完整的满足了，开始想着这出戏要怎么收尾。 第309节 秦家这个丫头……当然是能全身而退的。 尺度拿捏得正好，只扇仇人的耳光，却又给了第五家一个台阶下，没真正跟他们撕破脸。 她如今的实力，有扇这个耳光的资格。 众人毫不怀疑这点。 只是这场戏，终究是闹得有些难看了。调子扬得如此高，能不能顺顺当当下来，也是个问题。 只是很快这些人就发现，秦如清做戏，有人上赶着给她收尾。 一直被众人忽略的风琴雪走了出来。 她丁点儿不顾第五盛发黑的脸，径直走到秦如清跟前，亲热道： “丫头，既然你担心小命，不若跟着我们风家走？” “我们风家人各个都是打架的好手，必能保你性命无虞。” “做灵舟回去时，你若无聊，还可与我们明月切磋。” 秦如清顺着风琴雪指尖的方向，看向了风明月。 这位穿着劲装的高冷仙子，竟然朝她露出一个生疏的笑，眼里闪动着强烈的切磋欲望。 嘿……又打架啊。 秦如清将头扭回去，对着风琴雪龇出了一口小白牙。 “风署长邀请，如清不甚荣幸，自然不能拒绝。” 风琴雪对外的职务乃是东域仙品署的总署长。 当然在她风氏有更高的地位，但是秦如清拿她的职务来称呼，是丁点儿问题也没有的。 风琴雪唇线上扬。 不能拒绝，自然就是答应了。 “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叫我风姨。” 秦如清没等一秒，张口就喊了一声，“风姨！”喊完才像是感觉赧然，挠挠头解释，“嘿，如清就直接厚脸皮喊了。” 她们这里亲亲热热，简直都像是一家人了。 众人没想到这出戏竟然如此高潮迭起，跌宕起伏。 这收尾，秒啊！ 甚至秦如清亲热完，还没忘了一旁的第五盛。 他此时的面目自然有恼怒，却也带着一丝尴尬。 尴尬在于，秦如清之前递过来的台阶，他没顺着立即下去，现在就这么不上不下地被晾在这了。 第五盛有心想打断秦如清与风琴雪的做戏，找找存在感，却又拉不下颜面。 只能木头人似的杵在这。 好在秦如清没忘了他。 甚至，秦如清还及时递上了第二个台阶。 她带着丝歉意说：“如清与第五翎羽的嫌隙，自然与第五家无关。先前如清气恼，声音略大了些，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望族长海涵。” 这不仅是个台阶，还周全了第五家的颜面。 第五盛心头的气，就像戳破的气囊一样，一下子瘪了下去。 并非是秦如清这话真的安抚了他。 而是他的气恼，实在无以为继。 当一个人有身份有手段时，她就可以发出她想发出的声音。 秦如清此番为自己讨公道，如果她自己立身不稳，她的“公道”也就不稳。 偏偏这颗小树已经长成，她扎扎实实，讨要她该讨的东西，绝不雷池一步，在这样的情况下，任何狂风都撼动不了她分毫。 第五盛在心中长叹一口气。 他第一次直观地感觉到一个人的势。 难掩其锋，哪怕是仙品，也只得退让了。 万般念头只在转瞬，第五盛心里有决断后，立马转变了态度，重新堆起笑脸。 “倒还真是不知道翎羽这小子对你用了什么契约，你这丫头，竟然也一声不吭。好在没出什么事，不然我们第五家还真的难辞其咎了。” “至于传承路上翎羽下死手，你也晓得，事关传承，可能情急之下，翎羽出手略微重了些，叫你误会了。” “都是同辈人，想来也不会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我叫翎羽给你道个歉，若能解开嫌隙自然是好，就算是解不开，也能叫如清仙子心里痛快一些。” 说着招手，叫第五翎羽过来，正色道：“你是因何对如清仙子下如此重手，我也不多问了，只一点，既然做了，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如今众世家当前，你给如清仙子陪个罪，化干戈为玉帛，也算是保全你们过往的最后一丝情分。” 一个仙品的族长，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算是很给秦如清面子了。 秦如清也做出准备接受道歉的样子。心里却知道，自己怕是等不到这声道歉了。 以第五翎羽的骄傲，没在这件事后将她当众宰了，已是用了极大的忍耐。 果然，第五翎羽淡漠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 甚至也将第五盛晾在了那里。 第五盛再次陷入尴尬的境地，不过这一次是他自家人弄得。 秦如清笑一笑，朝第五盛摇头说：“不必强求了，我与第五翎羽的恩怨，便等之后有机会再了结吧。” “时日不早，该走了。” 说完直接站到风琴雪身后，喊道：“风姨，是不是该走了？” 她弃第五而就风氏，自然大大给风琴雪长了颜面，风琴雪心下满意，更加愿意给秦如清卖面子，便和声说： “不叫上你那些小伙伴吗？有如清仙子在此，他们自然也是我风氏的客人，蓬莱他们还没去过吧，这次正好一观。” 有人给她做脸，秦如清傻了才会拒绝，直接颔首，往前两步，朝三姐的方向挥手。 “三姐，启荣、小唐，来这里！” 秦如清字句清晰，毫不避讳。 于是众人的目光自然跟随秦如清偏转过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能被秦如清叫过去，与她一起做客蓬莱的，自然是归属于秦家的人。 其中，两个实打实的秦家嫡系，秦陆薇与秦启荣不必说，这二人一个丹修一个体修，俱得到了传承，且拥有不俗的排名。 可后头那个，唐门唐氏，怎么也一直跟着秦家走？ 难免有些私语。 “那个唐子凤，好似得到了明炉仙尊真传，有如此前程，为何总跟在秦家身后？” 你跟在秦家身后，就会自动被人认为是附属，除了用自己荣光给别人增添光彩外，没有半分好处。 “说不定以后就两家变一家呢，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心里有主意的……” 感受到无数注视，启荣咽咽喉咙，有些紧张。 唐子凤则沉着提醒：“不能退。这是清清给秦家创造的机会。” 一个，正式走向台前，走到修仙界世家圈核心地位的机会。 陆薇颔首，果断做出决定： “不必多说，昂首挺胸，自然过去即可。” 于是三人，以陆薇为首，启荣和唐子凤落后一步，跟着陆薇，走到了秦如清旁边。 就是这样平淡的一幕，众人却仿似看到了一个家族的崛起。 归墟之后，当没有人敢再忽视秦家了。 有人从记忆中翻出秦家与瀛洲方氏的恩怨，忍不住朝方家长老的方向看了一眼。 方雨这老东西虽然面色不愉，但还算能端的住。 总而言之，有人欢喜有人愁，这趟归墟之行，终究算是圆满。 风琴雪与第五盛同时拿出一块空间令牌，捏碎之后，驻守在雷之原的人感应到里面的动静，立即开启接引大阵。 光柱拔天而起，看得人恍惚。 归墟就像是另一方世界，在这里，连竞争也显得纯粹。 而离开归墟，就意味着重新投入风云诡谲。 耳畔是风琴雪客气的一句，“如清仙子，我们走吧？” 秦如清收回目光，平平淡淡应了一声。 既然风雨无可避，就只管大步向前了。 好在，她已亭亭。 这风云变幻。 当能保全自己，亦能保全家族。 任由传送的光将她吞没，归墟暗红的天幕正在模糊，鼻腔中，独属于归墟的那种，粗粝中带着灼热的空气正变得稀薄。 秦如清最后望了一眼这片土地。 这方用鲜红铺就，用英魂填补的天地，她终究会回来。 回来，让沉眠、却难眠的英魂真正下落。 让这片猩红土地，真正成为一个安息之所。 秦如清重新睁开眼睛时，看见雷原的闪电正擦亮天幕。似乎有人群朝这个方向赶来，口中呼喊着： “终于回来了……” 第310节 第217章 再入蓬莱，风氏有请 她们此行正坐在风氏返回蓬莱的飞舟上。 秦如清托着腮， 从飞舟的舷窗朝外看。视野中是一片茂密的雪松林。雪松笔挺，高低错落，深绿的松针， 尖顶一抹白。 从飞舟启程到现在， 满打满算才过了两个时辰，还没飞离北域雪原的疆土。 室内有清新的花果熏香， 外头有扑簌簌下落的雪。 与此同时，没有归墟暗红压抑的天幕，没有归墟独有的带着腥气的热风。 一切都是那么平和安宁。 启荣满足地喟叹了一声：“算算时间， 在归墟也不过就呆了几个月，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呢！” 感叹完，又认真地打量了一遍房间的陈设，忍不住说： “没想到风家待我们这么客气， 一点都没有仙品的傲气哎！” 之前出发的时候， 风家就派了长老级的人来邀请他们， 上了飞舟之后， 又安排他们住了最好的房间，各种招待贴心周到，可见之前那声“尊客”并非嘴上说说， 而是当真拿出了“尊客”的规格， 诚意邀请。 这一套下来，启荣自然对风家升了好感，却没到三姐看了他一眼， 意有所指地说：“风家这般表现，应是有求于小五。” 单纯人才招揽， 不至于叫一个仙品如此。哪怕小五如今的份量已经足够。 启荣啊了一声。 秦如清随意地从果盘里搓了个橘子，拿在手里把玩， “那不挺好，咱们正好也有求于风家，一拍即合了属于是！”语气听着，对于风家“有目的”这件事，不是很在意。 唐子凤将秦如清的动作尽收眼底，默不作声从果盘里另外挑了一只品相好的橘子，垂着眼剥皮，边剥边说： “风家这一趟，是必走的。方氏坐落东域瀛洲，归风氏管辖，若是秦家后面要动方家，就怎么也绕不开风家去。” 启荣本来还不明白秦如清的话，有唐子凤这句点拨，才恍然大悟。 他说：“那岂不是刚打瞌睡就有人送上枕头？” 他们想跟风家搭上线，结果风家转头就主动邀请，这不是赶巧了是什么。 唐子凤却慢慢摇头。他没抬眸，目光落在手中的橘子上，细致地将上面的白色经络挑去，一边说： “不是巧合。清清故意跟第五家呛声，除了出气，也打着吸引风家注意，引他们出手的主意。” 待到橘子上影响口感的经络被完全剔除，唐子凤自然地将它塞到秦如清手边，换来秦如清惊喜的一眼。 启荣正在消化着唐子凤的话，而陆薇，却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无声地笑一笑，心想：论对小五心思的揣度，唐子凤确实无人能及，连她也要逊色一分。 秦如清接过那只秀气干净的橘子，心中莫名雀跃。 这雀跃一方面当然是因为小唐的贴心。 他看出了她自己不愿动手的懒怠，就主动揽过事务，顺了她的心意；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的行事意图被人完全领会到，有种找到知音的惊喜。 秦如清语调忍不住上扬，重重点头，“对！” “办一件事，费劲半点却只能得一个好处，那可划不来！”她一边摇头一边啧啧，“咱谋划的，可都是一箭好几雕的大买卖！归墟那次，就是要一边出气，一边打脸第五翎羽，哎，还要钓鱼风家，这才划算！” “就是不知道风家这回打的什么主意了。”陆薇沉吟道。 秦如清塞了两瓣橘子进嘴里，含糊地说：“还能有什么主意，我估摸着跟路家有关。” “路家？”启荣刚刚还感觉自己长进了，这会儿又迷糊起来，“这跟路家有什么关系？” 两瓣橘子正好吃完，秦如清的声音清晰多了。而咬字清晰，就显得有分量。 “因为传承！” “据我的观察，风家跟路家很不对付，风明月对路之遥的在意程度，比对我和第五家的人还要大，这显然不合理。” 不是秦如清自夸，就以她在传承路上的表现，风明月应该拿她当做头号大敌才对，结果这位高冷仙子却表现出，除了跟路之遥干架，其他皆兴致缺缺的样子。 唐子凤也适时点了一句，“她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选了同样的道统。” 秦如清又响亮地对一声，“同样的道统，所以，风家和路家，极有可能是道统之争！” 道统之争，争到一定份上，就近乎于死敌。 启荣有点明白，却又不太明白，“她们争道统，跟妹妹你有什么关系？” 结果秦如清却摇起了头，“我也不知道。” 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没正式跟风家交谈之前，谁也得不到具体的消息。 不过秦如清对此还是有些基本的联想和猜测的—— 她是此次传承竞选中唯一一个过了六大规则之洞的人，这六大规则之洞，就包括玄冥。 也就是说，玄冥道统，她当时要真选了，也是可以学的。 若说除她之外，第五翎羽也算是比较特殊的那个。可风家是打死都不可能找第五家的人帮忙的，如此，她就成了唯一的人选。 什么东西都是物以稀为贵，还有个“疑似混沌传人”的身份给她加码，风家有如此态度就不算奇怪了。 秦如清在心中悠闲地分析，将剩下的橘子一瓣一瓣认真吃完了。 回程的路上并无风雨，他们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到了东域。 一行人下了飞舟，开始改坐传送阵，还是那种能一次传送许多人的大型传送阵。 这种阵搭建的代价不必说，只说单次传送所要消耗的灵石，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启荣跟秦如清耳语：“仙品就是有钱啊，怎么没在北域也搭个阵呢，这样岂不是连飞舟都不用坐了？” 你小子是真敢想啊！当这种大型传送阵是说搭就搭的吗？ 秦如清没解释，唐子凤见状便提供了一个启荣能直观想象的数据，“打造一个超大型传送阵的费用，能供给一个银品世家最少十年的运转。” 啊，也就是说，他们秦家全族上下不吃不喝，节省出十年的运转资金，才能勉强搭出这么一个阵？ 启荣顿时不吭声了，看着风家掌事指挥人一筐筐地往阵眼里倒灵石，眼神逐渐变得麻木。 秦如清听着小唐和启荣的对话，在心里哼了一声，她老早就猜到这些仙品金品，在东域这样的核心地域必定有搭大小传送阵。 多年之前，她第一次去蓬莱时，第五翎羽不就带她坐了一次隐秘的小型传送阵吗。 东域他们可着劲儿搭，换成南域北域这种或偏远或苦寒的地方，就连一个传送阵也吝啬。 小唐的老家西岭，那地方的天堑，更是这么多年才首次打通。 可见，地域发展不平衡，导致资源分部不均这种事，连修仙界都不能免俗。 秦如清在心里狠狠下决心，等她将秦家做大做强，要在家乡南岭修满传送阵。 可算是明白土豪暴富之后要在家乡修马路是什么心情了。 他们这头说话的功夫，能支撑传送阵启动的灵石终于倒完了，传送阵开启，风家的掌事来请，“如清仙子，可以走了。” “只是此番走得急，可要我们派人去族里只会一声？” 这个族里自然指的是秦族。 秦如清摆手，“多谢掌事好意，我已给族中去过信。” 离开归墟，第一件事当然就是给族中报平安了。 给父母写了家书之后，秦如清又单独给老祖写了一封信，道，归期暂缓，又解释了迟归的原因。 虽然人没回去，但是各种消息是瞒不住的，他们秦族一行三人，加上小唐就是四人，个个都得了传承，这简直是秦家祖坟冒青烟的天大好事！ 老祖爹娘他们在族里，收礼摆宴听奉承都来不及，当然不会怪罪她们延迟归家。 又是那座漂浮在海上的龟型神山，再次见到，依然叫人侧目。 秦如清出神地望了一会儿，感受到神山周围氤氲的规则之力。 风家的人拿出一个令牌状的法器，秦如清视线扫过，感觉到令牌上同源的规则之力。 两种同源的规则之力像锁与钥匙，完全契合，才能通行。 第一次来神山时，只顾着敬畏，这次再来，只需几眼，她就看出了作用的原理。 秦如清清晰的感知到了自己的成长。 风家的人不知道对这令牌施了什么术，令牌浮空，消散为一道金光，金光笼罩住了所有人，顿时众人心头有所明悟，他们已经可以通过神山了。 启荣陆薇几人初来神山，还处在震撼的阶段。 “这就是妹妹之前说的大龟神山吗？果然壮观！” 陆薇说：“听说它还会自己移动？也不知这神山是天然形成，还是人为打造。” 秦如清心说，那肯定是人为啊。 她在上面嗅到了熟悉的气息。这神山诞生的年岁，可能比源生与玄冥两位二代道尊存世的时代还要久远些。 再往前推，那就是一代道尊，更甚于青莲道祖存在的远古时代了。 那个时代的仙者，拥有的神力是现在的人无法展望的，能造出这等伟物，也不算奇怪。 就这样住进了蓬莱。 秦如清不太清楚第五族地与风氏族地究竟相隔多远，他们开头进山的令牌，就跟第五家的铜铃一样，自带传送功能，只感觉时空变幻，人就已经来到风氏门楼前了。 既然是当“尊客”，秦如清几人住的自然也是风氏最好的客房。 来了这之后，风家的人除了周到客气的招待，别的也没说什么，仿佛真的只是邀请他们来蓬莱做客的。 启荣说：“他们怎么还没动静？” “没事找我们不是更好？还省去帮人办事的功夫。这里的环境犹如小型秘境，且安心住着就是。你要实在闲不住，可以去广场祭坛看风家仙子们练剑。”秦如清语气悠闲。 结果启荣听到练剑两个字，神色莫名变幻。 他们刚来这里，就在风氏族地逛了一圈。 风氏自有仙品格调，但要说他们最有特色的地方，便是这个家族多是女修士。 每日晨时，风家的仙子们就会齐刷刷地出来练剑。 第311节 大多聚集在祭台边的广场上，少部分更高阶的，则是分部在邪风肆虐的险崖边。 听做向导的风家掌事说，这处险崖是风家特地寻来的天然训练场所，能帮助修士锻炼“破”之道，以及“力”之道。 秦如清一听，心说这不正好也适合启荣上去练吗？就撺掇启荣，说“就算出了归墟，也不能荒废修炼” 启荣是个不经激的，自然挺着胸上去了，结果差点被风家仙子各处翻飞的剑风把耳朵削掉。 偏偏“肇事”仙子半点没有愧意，只冷冷瞪了启荣一眼，仿佛嫌他碍事。 这冷然又嫌弃的一眼给了启荣极大阴影，之后再提起风家，启荣的脸色总要变一变。 事后陆薇说：“一个家族，几乎全是女修士，倒也奇怪。” 正常都是男女比例偏向平均才对。 秦如清摸着下巴这么一想，说：“第五家好像跟这情况相反，不过没风家这么极端。” 第五是男丁较多，掌权者也多为男性。 这现象确实古怪，在风家掌事例行过来慰问的时候，秦如清就仿佛随意地问了一句。 这可能是个敏感话题，但秦如清不介意。 时至今日，她早已不像当初那么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风家管事略沉吟了一瞬，倒也解释了。 “只因女体修习风氏功法更加适宜，成效也更好。” 简略的一句，多少算是回答了。 秦如清听完笑呵呵点头，不再多问，心中却是记下。 所以就是，玄冥功法更适合女修士？ 那第五家的源生功法就是更适合男性喽？ 这日，秦如清他们几个又坐在山头看着山下的风家仙子们练剑，边看还要边点评。 启荣说：“这些风家女修有些用剑，有些却用丝帛做法器，倒很奇怪。” 若说风格统一，剑宗就是全都练剑，怎么到了风家，却有一半人用丝帛。 这种法器质地柔软，一看就跟风氏凌厉的风格不搭边嘛。 秦如清的剑道也就是能唬唬外行的程度，所以她的关注点在，“可是，用丝帛看起来很仙气啊。” 启荣说也对，这种仙气飘飘的玩意符合他的直男审美。 唐子凤作为器道大师，对武器自然敏锐，评价地更专业一些，“风家人的丝帛，锋利程度不输于一柄好剑，劈山断岳不在话下。” 最终还是对剑道涉猎最深的陆薇沉吟说： “这应是风家人独特的练剑方式。” “剑是至刚之物，风家人的传承功法走的也是极力杀伐的风格。那么，起初修习时，先摒弃一切外物，用最柔软的丝帛锻炼出最凌厉的杀伐之心，最后换成剑，便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不然，若一开始就用好剑，可能剑锋是凌厉了，但却是乘着武器之便，不是真正的实力。” 启荣听着，露出恍悟的神情，秦如清则是抚掌，直接赞叹： “三姐，妙哇！” 在一旁静默观察许久的风家掌事终于忍不住，眉峰拢起，露出一个克制难耐的“川”字型表情纹。 这几个秦家小辈，明明单拿出来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怎么聚在一起，风格就如此跳脱无厘头呢。 掌事说他们跳脱可都是有依据的。 这些时日，风家已经暗中观察了许久，以秦如清为首的这几个秦家人，每日在族地好吃好喝，仿佛真的只是来蓬莱观光旅游的！ 这还不算，仿佛是无聊了，不知道从哪天起，这几人给自己找了个新消遣。 端了一个石几，几个石凳，又摆上一壶好茶，每日就立在这山头看底下的小辈修炼。 光看不算，还要点评。 最叫人胃疼的是，那石几，石凳，还有那上好的灵韵茶叶，都是秦如清自己开口，主动问掌事要的。 掌事当时就震惊住了。 你这做客做得也太自然了吧。就一点没不自在吗， 偏偏秦如清一脸淡定，叫掌事在心中道了好几声古怪。 东西自然是要给的，不给不能体现风家的待客之道。 给完还要贴心地问一句，东西合不合用。 就这么憋了几日，掌事终于忍不住了，跑去请示上级。 上头似乎也商议出了章程，对她说，不用监察她们了，今日，就将秦如清叫过来吧。 掌事长出一口气，来到这山头，见到的就是这几个小鬼喝茶吹风聊天看戏的场景。 这里温度风力适宜，还有云层翻涌变幻，不论是日出还是日落，都有别样的景致。 你们是真会享受啊！ 掌事也是到现在才知道风家还有这么个观光的好地方呢！ 思绪变幻，掌事调整了眉眼神色，明显地清了几下嗓子，示意她来了，然后才一脸微笑地走了上去。 “如清仙子在这喝茶呢？我们三长老有请。” 风家三长老，就是风琴雪。 风家并无族长，只有长老席，除闭关的大长老，风琴雪就是最高的掌事者。 秦如清仿佛这时候才看见人，放下茶杯，却不起身，只惊讶道：“哎呦，掌事来啦？三长老有请？好好好，我这就去。” 掌事还未来得及露出满意神色，看见秦如清又斟了一杯茶，递到她眼前，一脸微笑地说： “掌事这几日在山头的阴凉里吹了许久的冷风，累坏了吧？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在山头的阴凉里吹了许久的冷风……掌事脸色僵硬地捏紧手中拂尘。 这不就相当于在说，我早就发现你了！ 发现也就罢了，偏偏这小丫头还要明晃晃地点出来，再阴阳怪气几句。 还躲在阴凉地里吹冷风……当真是长了一张利嘴，一点亏也吃不得。 掌事有一瞬间的恼怒，不明白一个小辈何来的胆子在仙品跟前逞威风。 可这恼怒很快就憋了下去，因为管事发现，即便她将这事报与上级，上级也至多沉吟一瞬，绝不敢为此敲打秦如清分毫。 因为风家的目的还没达到。 她们一个仙品，特意邀请这几个小辈，邀请秦如清，来蓬莱做客，给与她们“尊客”待遇，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秦如清有这个资本和底气。 所以她悠闲自在，入蓬莱如入自家门庭。 不吃一点亏，不高兴她杵在背后观察，就要直接点出来。 这是点给她听的吗？ 这是点给她身后的人听的。 掌事终于摆正了秦如清的位置，也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她不过是个传话的，有什么资格傲气呢。 诸多情绪化为一声叹息，掌事拂尘一扬，让开前路，姿态更恭敬了一些，道： “之前得罪如清仙子了……今日可得空，与我们三长老叙话一番？” 秦如清这才放下杯子，站起来，浅笑说： “巧了不是。正好有空！” 第218章 风氏目的，六狱，与远古法器 “这是何等狂傲， 真当我风氏领地是她自己家了不成！” 秦如清与管事一起往议事堂这边赶的时候，已经有耳目灵便的仆从将先前那一幕报了上去，于是， 便有了风氏高层这一声带着惊怒的质问。 上秉的仆从将头垂得更低， 看见三长老朝他摆手，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这间不大不小的议事堂一共只坐了三人。以风琴雪为首， 坐在最中间，另外两位列席前五的长老分列左右。 这便是风氏话事权最高的三人了。 至于风氏的大长老与二长老……大长老虽然列席最高，名义上与仙品族长地位相当， 但是多年闭关，并不管族务； 二长老又有伤病，除了关乎全族的大事，几乎不参与决策。 于是， 风家的最高掌事者， 实际上就是担任东域总署长的风琴雪。 此时， 听了下从禀报秦如清的一些大逆不道之言， 风琴雪还未变什么脸色，另外两位长老就已经愤愤然埋怨起来。 “我细闻秦如清的事迹，也约莫晓得一些了， 这从来就是个胆大包天的魔星， 少有安分时候。我们风家这次请她过来，自问招待没有不周之处，不过是派人观察了她几日， 她就心里记恨，这也要嘴上讥讽回来， 可见是个心胸狭窄的，我们风家此番找她合作， 可能是祸非福。” 说话的妇人鬓角抿得一丝不苟，嘴角走势向下，带着一股不威自怒的气势。 坐在右边的风氏五长老闻言也应是，她的话说得要更重一些。 “只看第五家与那丫头合作的下场就晓得了，第五家行事是有不妥，可予了秦如清好处是真吧？这也要被那丫头反咬一口，实行打击报复，可见此人心胸狭隘，丁点儿没有感恩之心。我风氏若要与之合作，不说能得什么好处，恐怕最后还要被反咬一口。实在叫人担忧！” 两位长老你一言，我一语，眼看着就要将秦如清贬到泥里。 说了这许多，总归口干舌燥，喝茶润嗓子的时候，才惊觉风琴雪到现在未发一词。 资历最老的四长老放下茶杯，看向风琴雪，道： “琴雪，你怎么说？” 风琴雪在这三人中虽然是列席最高的长老，但她年纪最轻，因此另外几位长老对她都是以名字相称。 在两位长老痛斥秦如清的时候，风琴雪一直在莫不关己地把玩着手指，听到问询，才抬起头来，嘴角虽含着笑意，眼神确是锋利的。 第312节 “三长老四长老若还是这个态度，一会儿的面议，我看也不必参加了。真要参加了，怕才是给风家惹祸呢！” 好重的话！ 两位长老俱是德高望重，对风家有功之辈，怎么到了风琴雪口中，还变成给风家招祸了！ 威严老妇用手中的拐杖重重磕了一下地板，发出一声沉闷的“哆”声。 这“哆”声，显然就代表她的愤怒与不满了。 风琴雪却像是看不见，她先是漫不经心地弹了两下手指，才闲闲地将目光转向了五长老。 “五长老既已提到第五家，怎么不提他们开头就威逼秦如清帮他们打开仙墓封印的事？我知道长老又要说，就算是威逼，秦如清也拿了第五家的好处……这显然就是跟第五家那些迂腐的老东西一个想法了。” 五长老对秦如清的恼怒，几乎就要随着这轻飘飘的几句话转移到风琴雪身上了。 说第五家的人迂腐，何尝不是在说她迂腐。 “五长老莫急，且听我细说。”风琴雪倒很淡定。 “秦如清与第五家合作崩坏，虽还彼此保留了最后一丝颜面，但谁都能看得出来关系再不如初。这一切的根结，都归结于第五家的高傲自大，他们从来，都没将秦如清真正放在眼里。”风琴雪在最后一句话上加了重音。 威严老妇终于忍不住出声：“这还不够将那小丫头放在眼里，那还要怎样？要把她高高捧起来再给她上柱香才够吗？只怕那小丫头消受不起这么大的福分呢！” 风琴雪艳丽的面容终于露出一丝烦躁。 所以说她最不耐烦跟迂腐不会变通的人打交道，有这跟他们掰扯的功夫，事情都不知办成了多少。 声音也冷了下来，“如何消受不起？长老是觉得，第五家与咱们都是仙品？仙品给别人恩惠，别人就得感恩戴德？”说着自顾自点头，“是不错，仙品听着是高贵。可仙品年年岁岁都是仙品吗！咱们风氏祖上又是什么人呢？” “说句不敬的话，长老该不会是忘了，咱们家老祖宗是如何发家的吧？” 这话当真是有些大逆不道了，两位老妇顷刻之间变了脸色，当即就想呵斥风琴雪，可不知怎地，话在喉中转了一圈，却丁点儿字也吐不出来。 仙品年年岁岁都是仙品吗？ ——那自然不是。从上古往后，仙品家族都不知换了几代了。 咱们家老祖宗是如何发家的？ 自是从一段荒唐感情中幡然醒悟，之后杀入归墟，却在归墟中得到机缘，自此崛起。 等等——归墟！ 两位风氏长老心中一颤。他们老祖宗能从归墟中得到机缘，就此发家，秦如清就不能吗？ 秦如清还更年轻，更清醒，更有天赋！ 他们今日仗着仙品的“高贵”看不起秦如清，来日，焉知“高贵”的，不是这位他们曾经看不起的小丫头片子？ 风琴雪看着她们呐呐不言，就知道这两个老家伙是转过弯来了。既然说了，索性再说得明白一点： “我看这秦氏，就极有潜力成为这未来的第三个仙品家族。” 说完又一笑，补充了一句，“哦，届时，到底还是不是三个仙品，尚且还是个未知数呢！” 到底还是不是三个仙品……不是三个那还能是几个，等等，这意思是说…… 两位长老被这糟糕的联想吓出了一身冷汗。 看见自己的提醒起了效果，风琴雪这才收了迫人的眼神，顺势朝前厅看了一眼，感应到某道离议事堂越来越近的动静，沉吟了一下，道： “今日天色不早，两位长老恐怕乏了，不如先回去休息，留我与那丫头交谈吧！” 四长老五长老对视一眼，修仙之人，精力哪就这般短了。 不过她们也晓得风琴雪的意思，她们老一辈人，思想转变得是不够灵活，就算现在明白过来，叫她们对一个小辈客客气气，不摆架子，也实在有些为难，毕竟这么多年下来都习惯了。 倘若一会儿在席上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落在那小心眼的丫头心里，不知又要生出什么风波，不如就此离开。 秦如清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风琴雪一人单独坐在厅堂的场景，见她跨过门槛，露出嫣然一笑。 风琴雪年轻时也是名动四域的仙子，这样一笑，自然惊艳了整个厅堂。 秦如清眼睛亮了亮，开口第一句就夸：“风姨真是光彩照人呢！” 很真挚的嗓音。 风琴雪噗嗤一声乐了，嗔了她一眼，“就你嘴甜。” 心里却晓得，这是小丫头耍了威风之后又往回找补了。 倒是个能屈能伸的性子。 客套的话不多提，有了这些天的迂回试探，有些东西彼此心知肚明。因此，略说了两句之后，风琴雪就直接往正题上引了。 “小丫头，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你那么聪明，想必心中已经有所预料。这次邀请你，确实是风家有事相求。” 一句话就把姿态摆出来了。 “有事相求”，用了求字，就是将自己放在低位。主动权被交到了秦如清手中。 秦如清立马说不敢，“风姨直言就是。” 风琴雪点头：“你可能也猜到了，是因为路家。” “路家手上，掌握着玄冥道统修炼的一个关键法器。路家凭着这个法器分夺了仙品道统，如今，却不愿意将法器归还了。”风琴雪难以自抑地蹙了蹙眉，显然对此颇为在意。 秦如清哦了一声，“不知如清能在其中帮到什么忙？” “那法器我细说起来你应该有所耳闻，乃是一个试炼地，名曰地狱道和修罗道。” 秦如清的瞳孔缩了缩。 她现在约莫知道风氏为什么找她了，这名字何其耳熟，这不就是第五家那个四狱么！ 第五家的四狱中虽然没有地狱道和修罗道，但从这名字不难猜出，四狱应该原本有六狱，只不过被两大仙品道统拆分开了。 “我得到消息，你过第五氏的四狱时，前两狱皆得了天级评价，成绩惊人。就是后两狱，不知因何，成绩被第五家掩盖了下来。” 秦如清心说，你这都晓得？第五家怕是驻扎了不少风家的探子吧。 风琴雪带着点暗示地看着秦如清，显然是期望秦如清能告知她后两狱的成绩。 想知道结果啊？ 她能说是四狱中的神秘人看出了她青莲传人的身份，就直接让她满分通过了吗。 这肯定不能啊。 秦如清无辜地眨巴眼睛，开始装傻。 风琴雪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是得不到结果了。倒也没多在意，继续道来。 “你一定疑惑为何第五家与风家，两大仙品道统的试炼地，名字却如此相似，像是同出一源？” 秦如清点头。 这可不是“好像是”同出一源，她敢肯定，是一定同出一源！ 风琴雪有意想吊一下秦如清的胃口，却发现她老成得很，楞是没半点上钩的意思。心里惊叹，这丫头是从娘胎里开始修炼人情世故吗，都成精了！ 到底还是主动说了。 原来第五家的四狱，以及掌握在路氏手里的另外两狱，都是一种法器，且这两个法器同出一源，原本就是从同一个法器中拆分开的。 风琴雪说：“这原本的法器传承自浮生道尊的师尊，他老人家的师尊，便是我们如今修仙界的仙法起源了。”语气里带着深刻的憧憬。 秦如清却了然。 哦，一代嘛。 浮生道尊是青莲的二代弟子，他的师尊，不就是一代喽。 “听说法器传承的年代并不止于此，往前还有更深的追究。那是比上古还前的远古时代，现世早已没有史料记载，我们也无从查起。” 比上古还前的远古，还有更深的追究。秦如清在心里这么一换算，一代往前……嘶，那不就是道祖他老人家所处的年代！ 难道说，这拆分成六狱的神秘法器，最远可以追溯到青莲道祖么！ 秦如清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深刻地郑重起来。 跟道祖有关，那就是跟她有关，说不定她能从这次事件中找到道祖的线索呢？ 要知道她现在可是空有传人之名，却无传人之实啊！ 风琴雪也察觉到秦如清态度的变化，心里终于痛快一些。前头秦如清老神在在，一根眉毛都不曾动一下的样子，她还真当这小丫头的养气功夫已经修到极致了呢。 “那远古法器传承到了浮生道尊手里……你可能不知，浮生道尊乃是一位千古难遇的全才，他除了本身修的源生道统，丹、阵、符、器几道皆有造诣。便是他，与月冥道尊商议之后，将这法器拆分，分成了六狱。其中，四狱用以修习源生道统，后两狱用以修习玄冥。” 秦如清啊了一声，故意说：“听起来月冥道尊岂不是亏了。” 从数量上说少了两狱呢。 风家就传承玄冥道统，她如此向着风家道统的老祖宗说话，风琴雪肯定会高兴的。 果然，风琴雪和蔼地笑起来，点了秦如清一下，“你倒还挺计较，道尊行事也是我们能妄议的？” 嘿，你脸色瞧着也挺计较啊。这应该是没吃亏，真吃亏可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果然，风琴雪摇头：“法器的玄奥并不以数量划分，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拆分的两部分各有所长，并不分优劣。” 秦如清回想了一下她在四狱中的经历，说：“第五家的四狱，应有空间的效果。每一狱便是一层独立空间，各自独立。” 她又抬头，好奇道：“所以，修罗道和地狱道又传承了什么神异效果？” 风琴雪抿唇，半晌才凝重地说了一句： “风氏从未掌握过这个法器，并不知它有什么神异效果。只一点，这法器，似乎生出了灵智。” 什么！有灵？！ 这种级别的法器，还能生出器灵？ 那岂不是逆天了！ 秦如清着实被这消息吓了一跳。 要知道她被浮生带着游历上古，许多上古密事都晓得，要论掌握的消息，这些仙品可能都不如她呢。 浮生道尊就从未与她提起过这法器与器灵的事啊。 果然，又听风琴雪补充，“法器虽有灵，灵智却不全，难以与人沟通，且有沉睡的风险。” 也就是说，那法器可能是长了“脑子”，但是“脑子”却不多，还做不到跟人正常沟通的程度，可能一不小心，“脑子”又没了。 秦如清如此总结。 第313节 风琴雪在继续解释：“路家人因缘巧合得到了那法器，掌控了里头的灵。据他们说，灵已经被他们饲养，不肯挪动地方，自然也就不能归还给风家了。”说到最后语气难免讥讽起来。 灵自己不愿挪腾地方，所以不能归还给风家了，这不一听就扯淡么。 秦如清笑着评价了一句：“路家这是把风家当傻子糊弄呢！”连借口都不愿找个像样的。 风琴雪恼怒地哼一声，“都是些推脱之词！路家这是心被养大了！” 深吸一口气，平复心境后说回了正题：“之前因为计划归墟之行，风家不曾与他们计较，如今归墟已经出来，兽族威胁在即，万万不能让他们敷衍过去了。” “我们已经给路家施压，终于得到他们一个准信，就是，那个器灵的状态确实蒙昧，且有消散的风险，路家人道不敢挪动，只与我们做了个协定，风氏这次可以派遣使团，前往路氏领地，呼唤器灵。若是我们的使团能沟通器灵，叫它跟我们回去，路氏便愿意将法器拱手相让，只需要风氏做相应的补偿。” 秦如清听话听音，笑起来，接了后面的话，“若是不能……” 风琴雪也笑了，只是笑得有些森然，“若是不能，这法器自然从此以后就归路氏所有了。” 当真是好大的胃口！ 显而易见，路家人必定有所依仗，他们怎么说也掌控器灵那么多年了，不说操控，应该也有些影响的手段。 到时候风家人过去，他们背地里再使点手段，器灵肯定就没反应了呀。 秦如清想了想，皱起眉，发现了一个问题： “如此不平等的条约，风姨应当也能看出问题，为何还会答应呢？” 风家人对唤醒这个神秘器灵，就这么有信心吗？ 风琴雪前头因为路氏而冷淡的面容松弛下来，目光刻意落到秦如清脸上，笑起来，意味深长地说： “就此问题，我们明月先前接受传承时，已经专程请示了月冥道尊。” “道尊她老人家示下：若想破局，或可从你身上入手。” 啊？ 秦如清迷茫地指了指自己。 所以绕来绕去，终究还是绕到她身上了是吧？ 第219章 收获总结，风明月邀战！ “所以说， 妹妹你真的要去路家唤醒那什么器灵吗？”启荣身体微微前倾，露出了好奇的眼神。 跟风琴雪谈完事回来，秦如清口干舌燥， 咕咚咕咚牛饮一般灌了一壶上好的明心茶， 好生歇了口气后，才在陆薇启荣他们几个好奇的目光下， 将今日的谈话内容说了。 “那肯定去啊！说不定就能捞着什么好处呢？”秦如清随口应承了一句，又在桌上的干果碟里抓了一小把松子。 “如此，他们可有交换什么条件？”陆薇细声问。 专程邀请他们来风氏做客， 现在又提了这么个要求，怎么也不可能是要小五白干的意思。 总要允诺点好处。 区别就是风家够不够有诚意，够不够大方了。 秦如清将一颗果仁扔嘴里，语气轻快道：“风署长承诺， 倘若我真能帮助他们唤醒器灵， 并将法器拿回来， 就坚决不会再保方氏， 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对方家动手了。” 仅仅是承诺不再保方氏？还是在事情办完的前提下？ 唐子凤蹙眉，点评了一句：“不够有诚意。” “是吧， 我也觉得。”秦如清倒很淡定， “所以我更改了一下条件：只要我跟随风氏使团，去尝试唤醒器灵了，不管成没成， 只要我做了，风家都不得再保方家。他们可以不帮我们， 但绝不能再站队方家。” “上次百族大会，风家不就保了方氏， 我可还记着呢！”启荣耸耸鼻子，明显对这事耿耿于怀。 百族大会那次，就是方家派人公然刺杀秦如清，事情都被爆出来了，最后却只是不咸不淡地处理了。 方氏没受到什么惩罚，只给了秦如清一点补偿。 这事显然就是风家压了下来。 风家管理东域仙品署，它不动方氏，谁也没办法越俎代庖。 秦如清抿唇笑了笑，很淡定地分析：“从现在看，她们当时为何要保方家，原因已经很明显了——涉及跟路氏的道统之争，方氏作为路氏的下属家族，若是擅自处罚了方家，很可能会让矛盾升级，最终打破拉扯的天平。” “虽然有理由，可我还是很不爽。” 秦如清朝启荣看过去，“你不爽是正常的。虽说落后就要挨打，咱们秦家当时是没有那么大能量让风家改变主意——可你既然在我弱小时打了我的脸，我就有记恨的权利，毕竟这年头，圣人可不多见……这次在风家，就可着劲儿薅他们的羊毛吧，量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启荣响亮地哎了一声，真的在心中盘算起怎么薅羊毛这件事。 他是认真的。 刺杀妹妹的事不能白白揭过去。 总要有人记得，为她过去的委屈讨点利息。 妹妹现在心里总是盘算着大事，那么，这些过往的微末小事，就由他这个“小男子汉”去斤斤计较吧。 陆薇显然也觉得启荣这样没问题，她只担心一点，“那个风署长看起来有些强势，她能答应我们的条件吗？” 秦如清：“风署长可不仅仅是强势，比她手腕更高明的是心智。她开头提了一个那么没诚意的条件，就是方便我后面还价呢。我提的东西，她恐怕早想到了。” 陆薇点头。这种言语锋机之间的尺寸把握，确实也是一门技艺，她一贯是不太擅长的。 “所以，清清这次去路家，是一个人去吗？”唐子凤沉默半天，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不啊！”秦如清眨眨眼睛，有点没明白这个问题的点在哪里，“我肯定是跟着风家使团一起的，不是一个人……不过路家肯定是不想叫我去的，就是不知道风家会以什么理由带上我了……嗐，反正这事用不着我操心。”语毕摆摆手。 “知道了。”唐子凤眼睫低垂了下，面容还算平淡。 陆薇敏锐地看了唐子凤一眼，有心想将这事挑明白一点，可又觉得眼下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只好岔开话题： “小五你之前说，风氏这次能邀请你，还有道尊亲自点名的原因？” 说起这个，秦如清一下子来了兴致：“是呢，说是风明月专程在接受传承的时候请示了月冥道尊，道尊给出的指引是，我。”手臂夸张地抡了一圈，指向了自己，“这说明什么？” “说明妹妹你厉害呗~”启荣乐了。觉得她就是想变着法儿地叫人夸她呢。 秦如清却神秘摇头，清澈的眼眸如水洗过一般闪着光，“说明路家掌控的那器灵就跟我有缘啊！在修仙界，都有缘了，啊，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启荣无语了。 秦如清自己却越说越兴奋，大约这种话题是她永恒的□□，忍不住看向唐子凤，兴头头哎了一声，“小唐，你是专业的，你说说这器灵到底是怎么回事呗！我后面有办法能唤醒吗？” 唐子凤却一眼将她看破，直接道：“这种级别的器灵，基本没有认主一说。” 言下之意，你就别想了。 秦如清这么兴奋是为的什么？还不是因为惦记上了那器灵。 她就差把，“我想把那玩意搞到手”写脸上了。 唐子凤简直太了解秦如清这种浑身腌透了的味儿，直接一语打破了她的美梦。 秦如清果然小脸一跨，好似一下子就萎掉了，无力趴倒在桌上。 唐子凤嘴角往上翘了翘，又不紧不慢添了一句：“不过，器灵虽然不能认主，却不代表它不能被打动。” “好哇！”秦如清一下子直起腰，“小唐你是学坏了！” 会用话术吊她的胃口了。 唐子凤笑一笑，淡然解释：“所谓器造出来，总有一个先天的目的在，是用来辅助攻击，又或是帮助修炼，听清清的说法，被路氏掌控的法器，应是偏向辅助修炼用的，如此，只要能通过器灵心目中的优秀标准，自然就能引起它的注意。” 他总是晓得秦如清想听什么内容的，这不，秦如清虽然表情没变，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呼吸也放轻了。 这显然就是全神贯注在听的状态。 “正如清清所说，这法器或许与你有缘。届时，清清呼唤法器时，只需展露你们二者有缘分连结的那部分，或许这器灵就能有一些额外的反应了。” 唐子凤说得并不明确，反而有些含糊。 只因他们是在风氏领地，不说被监听，出于谨慎的态度，有些东西还是得避讳一些。 就譬如，秦如清与青莲的关系。 秦如清当然能明白这意思。 也就是说，她只需要展露一些跟青莲相关，又或是跟道体相关的特征时，这器灵说不定就能有反应了？ 不说行不行，顺着这个方向去试总归是没问题的，毕竟在这块，小唐是专业的！ 秦如清满意了，很快就忘记了先前被吊胃口的事，拍拍唐子凤搁在她旁边的小臂，脆亮地“行”了一声，“到时候我就这么干！” 唐子凤眉宇舒展，终于露出了一个明显的笑容。 眼观这一切的陆薇忽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个真相。 有些东西也不用她刻意去点拨，唐子凤自己，好像就足够解决。 毕竟，他生命的重心真的很简单。 除了器道，就只剩下清清。 若是下定决心去攻克，还有什么是成不了的呢？ 路家不是说去就去的，毕竟要安插秦如清这么一个“外人”，风家还要花功夫去交涉。 这段时间，秦如清也没闲着，倒没再喝茶看戏了，而是带着陆薇他们几个在专心修炼。 蓬莱当然是块风水宝地，灵气密度天然就比外面要高，他们又是来风家当“尊客”的，风家听说她们要安心修炼，火速给她们开辟出了一块独立的秘境空间，姿态格外热切。 这份热切也不是作假，乃是真心实意想将这帮窝山头喝茶看戏的小祖宗们送走。 就算是风家的仙子们各个醉心剑道，在晓得山头上有人观摩之后，修炼也难免不自在起来，多了几分表演的味道，毕竟不想叫外人看低了。 可玄冥剑道一旦分心，手上的剑就失了凌厉。 秦如清见状叹息摇头：“再呆下去就讨嫌了，咱们还是识相点，主动离开吧。” 小秘境的交接事宜还是先前的那位掌事负责的，不过这回，人家就当真只是个掌事了，神情姿态再没有半分仙品的傲气。 掌事道：“此处小秘境名曰‘壁立千仞’，顾名思义，有垂直插入地下的险崖，有千变万化的邪风，有风氏历代剑修留下的凌厉剑气，乃是一处绝佳的秘境，连明月小姐都在里头修炼过嘞！” 秦如清笑一笑，抬出风明月倒有点打广告的意思了。 也确实，除了仙品名头，风明月确实算是风氏的招牌人物。 便客气谢过掌事，在这里驻扎了下来。 接下来的这些天，她就一直在指点启荣他们修炼。 第314节 “启荣，你出拳的威力若想再大些，可以尝试用灵气将拳推出去，并加持一些力之规则。” “然后身为一个合格的体修，你应该心细如发，能精准看破对手的弱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必有所收获……” 启荣按照秦如清的说法，用灵气将一拳推出去。 山顶的碎石隆隆滚下，这处空间的剑风被劲气引动，主动攻击，在启荣小臂上划出铁戈相击的声音。 “什么叫，身为一个合格的体修，应该心细如发……”启荣打完扭头，觉得这话多少有点问题。 体修还有那么多脑力的要求呢？ 秦如清坐在一个摇摇椅上，坐上面磕瓜子，此时吐出瓜子壳，说： “你瞧，这就不懂了吧？体修又不代表莽，越是体修就越要学会控制自己体内的能量，每一拳的出击都要经过精准计算，务必要拳拳到肉。你要能领悟这点，力之境差不多就算大成了。” 启荣懵懂哦一声，当真按照秦如清所教的办法开始尝试。 他是聪明的，一贯没有表面出来得那么憨直，至少于修炼一道极有悟性。 不多时，他似乎找准力道，简洁利落的一拳击出。 好像也没有造成多大声势，然，没过多久，垂直的峭壁却发出咔嚓断裂的声音。 被启荣攻击的地方，一道深壑一样的裂纹蜿蜒而上，似乎只需要怼着那里再来几下，就能将这处峭壁拦腰击断。 秦如清哦唷了一声，“山要倒了？这下那风家掌事又要头疼了。” 语气却好像挺喜闻乐见。 陆薇见启荣体力减半，素白的手揭开身前的鼎盖，轻轻一挥，鼎内便飘出一股绿色轻烟。 轻烟缭绕着启荣转了一圈，缓缓散尽。 很快，启荣的呼吸开始平稳，消耗的灵气有了快速的恢复，眼神也清明，似乎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饱睡。 秦如清扭头冲陆薇竖大拇指，“有三姐在，启荣这下子真成永动机了。” 又耸耸鼻子，闻了一下那轻烟的香气，“这是粉状丹药吗？” 陆薇一笑，说不，“是香。” “香道本来就是丹道的分支。” 又给秦如清大致介绍了一下她在归墟中获得的传承。 简单来说，核心只有一点：可以用丹药反哺自身。 而这一点，又恰恰是现世丹道没落的根结所在——炼丹这个行为，在现世已经成为辅道，难以对丹师的修为产生多大助益。 可修为，又是修仙界一切的核心。 “此传承恰恰就弥补了如今丹道的问题，从此以后，我炼丹就能反哺自身修为，再通过功法，我只要吃对应的丹药，就能后天练就药体。”陆薇说。 秦如清沉吟一会儿，抓过陆薇的手腕，一道特别的灵识探了进去。 陆薇先是一惊，想到是小五，又顺从地放开了警戒。 半晌秦如清抬眸，“三姐，你体内的灵气已经不能算是灵气，而是一种药力。” 她想了一想，点点头，倒很快分析出原理，“此功法的核心，应该就是将你炼丹，或者服丹获得的能量，转化为药力，再用药力后天改造你的身体。” 陆薇不防秦如清这么一摸手腕的功夫，就把前后所有关窍想通了，到底惊异了一下。 秦如清却有了更深的联想。 她语速加快，视线落在一个地方不动，像在思考。 “我发现，这些上古道统，似乎都有一个共通点——跟现世有很大不同，上古的道统都是在磨炼自身。任何道途，修到最后，似乎都会转化为修仙者本人身上。” “也是……修仙本是逆天而为，灵魂困居于身体，想要超脱，必然要摆脱肉体凡胎的限制。” “道体为何在修炼上有那么大优势？除了先天契合某种大道，不就是因为它从某中意义上已经不算凡胎了吗！” 秦如清眼神发直，嘴中自顾自嘀咕着一些奇怪言论。 细听却好像又有惊人道理。 陆薇和唐子凤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了然。 清清以前就爱有自说自话的习惯，脑中也常琢磨各种新奇古怪的想法。 但这个毛病，从她离开归墟后，好像就更严重了。 似乎这天地间的一草一木，都能引发她的感想，进而牵扯出一番顿悟来。 他们对此是有一些基本猜测的。 外人可能不清楚，他们却都晓得，清清应该就是兽皇要找的“混沌传人” 她在归墟中得到了了不得的大传承，这传承让她的身体发生了奇妙的变化，让她对天地间的运行规则格外敏锐。 她像一个干涸的海绵，离开归墟之后，就开始疯狂吸收外界的“水分” 她逐渐变得充盈，饱满，并时刻发生着一些他们难以想象的变化。 关于这些变化，陆薇和唐子凤十分默契地保持了缄默，没有多问。 哪怕是最迟钝的启荣，在这件事上也展露了惊人的敏锐。 在风氏领地，哪怕是私下里，哪怕是布了结界，他们也决口不提“青莲”“混沌”这样的字眼。 秦如清这时候已经结束了她的“联想” 她像以前的任何一次一样轻快地击掌，眼眸发亮道：“我悟了呀！” 陆薇笑着坐过去，温柔道：“你又悟了吗……” 在“壁立千仞”里的日子，秦如清丁点儿不急。 风家人都不急，她急什么？ 不过，风家来人倒比秦如清预想得快，来寻她的人选也叫人意外。 “明月仙子！”秦如清看着落入秘境的高挑身影，似乎是惊异地叫了一声。 风明月有像午夜月光那样清冷的质感，听见秦如清的呼声，便朝她看过去，微微一颔首，面上却波澜不起。 “长老派我来寻你，该出发了。” 哦，夹塞她进使团的事跟路家交涉好了吗！ 秦如清表示自己了解了，刚想问是不是即刻就走，却见风明月的目光依然落她脸上，带着一股诡异的灼热。 “如清仙子，可否一战？”大名鼎鼎的明月仙子朝秦如清横起了手中的剑。 秦如清张嘴：“啊？” “我嗅到你有绝对之境，正好我也有。我们正应该打一架。”风明月说得很认真。 启荣眼睛一抽，没忍住，扭头跟陆薇私语：“三姐，这个应该，是怎么应该起来的啊？” 怎么看，语境前头都不搭嘎嘛。 陆薇却不回答，只用眼神示意启荣别说话。 唐子凤神情平静，好像对这一幕不很意外，只是朝秘境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与此同时，那个方向，风家三长老、四长老以及风琴雪刚刚落地。 “也不知那丫头可会应战。”最威严的三长老沉吟道。 正好让他们一试深浅。 当然，晓得秦如清的忌讳，他们几个老东西可是没有避讳身形的。 唐家那小子就发现他们了，秦如清就更不用说。 如果应战，就说明允许她们观看。 下方的秦如清状似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爽快道： “你说得对。可以搞！” 往前走了几步，又扭头，礼貌问询：“就在这打吗？明月仙子？” 风明月：“嗯。” 她也很淡定。 于是，一场足以在外界掀起轩然大波的对战，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下，极其自然的，开始了…… 第220章 剑指明月，胜负已分 风明月无疑是年轻一辈中战力的第一人。 甚至都不用加上第一两个字。 她有充分的理由高傲、绝对的资格睥睨对手。 可她偏偏足够重视秦如清。 重视到毫无保留， 一上来就用出了绝技。 飘摇的丝涤凌空掷出，在破空声中化为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剑。 利剑朝秦如清的面门直刺而去，被秦如清躲过之后， 稳稳落在风明月手中。 风明月打架， 丝毫不拖泥带水。她甚至都不挽剑花，好似每一招都是基础的劈砍， 却又带着惊人的力道。秦如清能感觉到那平平的一剑刺下来时，空间都有隐约的撕裂。 看似轻描淡写用指尖夹住风明月的一剑，秦如清指尖泛着紫金火光， 手上稳稳当当，似乎完全不受剑锋与剑气的影响。 可实际那一剑威力几何？ 启荣先前，给那道“壁立千仞”上击出的裂缝，随着秦如清和风明月的打斗， 已经越来越大， 眼看着就要坍塌了。 风氏一行人， 就正立于“壁立千仞”之顶。 “她那身皮肉， 好似十分不凡。”风氏三长老满眼凝重。 明月所造成的剑气，锋利程度就堪比神兵，可剑气挥到秦如清身上， 不说让她受伤， 就连表皮都完好无损。这合理吗？ “何止皮肉，那火，我看着也大有神异。” 第315节 三长老侧头， 疑道：“不是金雾魂火吗？” 秦如清掌握一种天火，精于火术这件事， 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那火上，有风雷气息。”风琴雪神识紧锁下方， 语气平淡地提了一句。 “却是怪。”三长老摇头，“金雾魂火不是对神魂、灵识有巨大杀伤力的火焰吗，怎会与风雷属性扯上关系。” 风琴雪闻言只是轻轻提了提嘴角，倒看不出她对此的态度。 下方，风明月猛然将剑收回，摊开掌心，竟然被烫出了一串灼热发红的燎泡。 秦如清体质神异，难道风明月就不是了？就算是天火，也不能在没有直接接触的情况下，单凭温度将她灼成这样。 显然，秦如清的火焰不仅仅是天火那么简单。 火克金，风明月瞬间改变战术，将手中的剑重新化为丝涤。 柔韧的丝涤，锋利程度却丝毫不输刀剑，明明风氏的道统走的是极刚的路线，风明月却是刚柔并进。 丝涤展开可做伞，做屏风，遮挡秦如清叫人眼花缭乱的火焰攻击，收拢时又可化剑，在秦如清施术的空隙发动攻击。 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战术改变，风明月稳稳掌控着战斗的主动权，看着像是压了秦如清一头。 “不愧是明月。”三长老满意喟叹。 风氏明月在很久之前，就不需要通过战胜他人来证明自己的实力了。 她才是被挑战，被衡量的标准。 但秦如清是例外。 能战胜秦如清这种鬼才中的鬼才，就算是风氏明月，也足以自傲。 “别满意得太早。”风琴雪眼光最毒辣，此刻淡声道：“秦家那丫头好像压根就没想着掌握主动权。” 这下子连四长老也不满意起来。怎么还 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了。 明月现在压了秦如清一头难道不是事实？ 风琴雪也不在意四长老瞪她的眼神，淡淡一笑，“有人喜欢全场掌控主动，稳扎稳打，有人却喜欢剑走偏锋，随机应变。” 仙品的长老还是有眼界在的，客观点评了一句，“这不过是作战的风格，并无优劣。” “是，无优劣之分。”风琴雪也承认，“所以接下来的结果，还要看她们自己。此刻下定论，还太早呢。” 正如风琴雪所说，秦如清当然是故意让风明月掌握战斗节奏的。 节奏被别人掌握就掌握了呗，也不代表就是输啊！ 所谓敌不动我不动，相比于以前，秦如清直接莽上去的战斗风格，现在的秦如清更喜欢根据对手的攻击来调整战斗策略。 这么做么，当然不是不可以，就是要求高。 临场战斗，以及随机应变能力，大局观以及超高的眼力，最要紧的，是能应对各种场合的技能储备，也就是所谓的技能池，样样不能拉跨。 而秦如清，恰好具备一切条件，且是个中优者。 看见风明月将手中的法器，在丝帛与剑形态中反复切换，可谓是将“刚柔并进”用到了极致。秦如清想的却是，我也可以这么干啊！ 学到了学到了！ 明明道体进阶后，秦如清脑中已经多了一排新术式，她却在此刻，毫不犹豫地将那些术式划去，打算来一个现学现卖。 操纵的火焰瞬间变了个感觉，温度依旧，却呈现出水波的质感。 秦如清信手一挥，紫金火焰便向风明月的方向倾泻而下。像海上风暴中刮起的巨浪，既有水的柔和，却又带着滔天的声势。 风明月的丝帛是“柔”了，可这样的柔在巨浪面前又显得浅薄。 没有比水更包容的存在。 巨浪包裹丝帛，瞬间将它吞噬。风明月瞳仁一缩，镇定又快速地将丝帛形态切换为剑，试图用利器劈开巨浪。 然而浪在刚刚的声势下，似乎能量已经耗尽，它又变得平和。 浪头打下，重归于海，没有了滔天的声势，却带着广阔延绵的力量。 利器是可以乘风破浪，却无法劈开大海。 风明月的攻击再一次失去效果。 局势翻转过来，秦如清开始稳稳占据上风。 壁立千仞之顶，只有邪风在吹，站立在上面的三位风家人一时都没有说话。 “她这打法，走的竟然是明月的路子……”而且，还似乎比明月用得更好。 风三长老惊疑之余，也竭尽全力咽下了后面一句。 实在说不出口。仙品的骄傲叫她无法承认这个事实。 “看着相似，实际不同。”风琴雪终于卸下了她一贯的风轻云淡，神色开始变得凝重，“明月看着是刚柔并进，然而她修玄冥一道，又怎可能真的做到刚柔一致？” 玄冥就是极刚，主杀伐。 所谓的“柔”，也不过是为了让手中的剑更快罢了。 “秦如清却不同，她好像，至刚与至柔，都可以做到随心切换……”风琴雪的语气带着一丝迟疑。 这迟疑，源于她固有认知的颠覆——刚柔本就对立，就算有人可以初步掌握这两种道法，又怎可能像秦如清那样，随心所欲地切换，圆融丝滑，仿佛她天生就会这两种道，天生就晓得怎么将它们融合又切分。 “一个从南域走出来的小丫头，能到今天这一步，或许真的有她的过人之处吧。”风四长老带着丝感慨地评价了一句。 秦如清与明月的这一战，就算还未分出结果，其过程，也足够让她彻底放下偏见，开始全然地正视。 正视修仙界的更新换代。 正视有这样一颗新星，正在无可争议地崛起，未来将会高举天穹，卓然生辉。 战斗还在继续。风明月的剑依然被火焰巨浪吞噬，她想收回，却被一股又一股延绵的浪头卸下了力道。 风明月第一次生出了无力感。 她的绝对之心在这一刻有了细微的动摇。 秦如清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嘴角向上去，轻轻一提。指尖并拢，快速结了一个印。 翻涌的巨浪凝固，瞬间静止。 这“凝固”是如此霸道，竟然硬生生切断了风明月与剑的联系。 当风明月发现剑脱离掌控的那一刹那，秦如清动了。紫金火焰附身，她像一道风雷，风雷将整个火海劈开，她从中穿梭而过，拉成一道电光。 当电光清晰下来，彻底化作一道人影时，秦如清已经来到风明月跟前。 只有一臂的距离。 风明月僵直不动，脸上的神情难以描述。 ——她清晰地感知到，颈侧有她熟悉的，带着寒意的剑气，来自她的剑。 秦如清拿着风明月的剑，剑指明月，笑得灿然。 “你，会绝对之境。”明月仙子的失态只有瞬息，她很快恢复了清冷的模样，语气平淡地点出了这个事实。 秦如清笑一笑，算是默认。将剑放下，手腕转动，剑柄朝向风明月，意思是归还。 风明月迟疑了一瞬，将剑接过来，抬头，“你的绝对之境与我的不一样……比我锋利。为什么？” 虽然“锋利”无法直观比较，并没有统一的标准，但秦如清能做到彻底禁锢、切断她跟剑的联系，就足以证明这点 “咱俩的道不同，使出来的绝对之境不同，不是很正常么？”秦如清语气轻松。 “那你的道，是什么？”风明月郑重询问。 壁立千仞之顶的风家人也屏住了呼吸。哪怕是风琴雪，神识也紧紧锁定这里，生怕错漏了一丝信息。 风明月来找秦如清对战倒并非是风家人授意，而是她自己的意愿。但听说风明月的想法后，风家人心里难免生出了别的想头，比如：通过明月与秦如清这一战，探探秦如清的底，最好能摸清楚，她到底是不是兽皇口中的“混沌传人” 明月耿直，风家人没有提前交代她什么，若真说了，“你去探探秦如清的底”这样的话，她反而要不干了。 如今，没有提前授意，明月却问出了风家人最想知道的问题，怎么能不是天意呢。 “你的道，是什么” 对呀，所有人都想知道，秦如清的道，到底是什么！ 秦如清很平淡地哦了一声，回：“我想用什么道用什么道，什么道适合我就用什么道，什么道适合当下我就用什么道……这，就是我的道。” 秦如清避讳了直接的词，却诚实地描述了她对于自己道的感悟。 风明月露出思索之色，像是也在细品秦如清的话，不多时她点头，看着秦如清郑重道：“我知道了。你确实与我不同，你是我道途的另一种极致。”她要一条路走到黑，绝不动摇，动摇就会软弱。秦如清却是千变万化，无法捉摸。 “如清仙子对我的道途可有什么建议？即便我们大道不同，可我走的是极致杀伐的路线，为何绝对之境却修得并不如你呢？”风明月认真地请教。 秦如清倒不妨风明月竟会主动请教她道途的问题。 这当真年轻一代真正的领军人物了！甚至威望比第五家那位少族长还要高。 这样的人，骄傲自然也是顶级的。主动请教别人问题，难免有“我不如人”的感官，风明月竟能不在意这点，着实叫人意外。 秦如清很快想到，这或许正是风明月的优秀之处。 她心里也郑重起来，开始想着要怎么回答风明月这个问题。 壁立千仞之顶的气氛却微妙起来。 “明月她……”三长老皱皱眉，似乎想评价点什么，却又止住，最终只叹了口气，似乎无话可说。 风琴雪当然能领会这种沉默下的复杂心境，她淡声道：“咱们家明月能有这样的胸怀，我们应该为她骄傲才对。只看如今，秦如清难道还当不起明月一句请教吗？” 风四长老却看着风琴雪，问：“她的道途，琴雪，你可看出明堂？” “她自己不是已经说了吗，你也听到了，自然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风琴雪没有正面回应。 四长老张了张嘴，想再问点什么，却顾及某些东西，最终也沉默了。 他们说话的空档，秦如清也找到了答案，开始给风明月解释。 “你的绝对之境，刚才交手的时候，我已经感受到了，你已经将‘力’修到极致，这说明，你的剑，确实足够锋利，此方面的剑意，你已经升无可升。”像是为了印证她的话，秦如清轻轻将风明月的手执起，将她手中的剑横在两人面前，锋利的剑刃，左右映照出两人秀丽的脸。 “可如此锋利的剑，我却有无数种方式毁掉它。”秦如清的指尖在剑身轻轻一碰，无法燃烧的神异金属却突然漫起层层大火。 秦如清在火光之中看着风明月的眼睛，“玄冥道统，我也能修。依照我的理解，杀伐只是玄冥的表意，其真意，应该是摧毁。” “强化是一个方向。将力量强化到极致，自然能够毁天灭地。” 第316节 “可削弱也是种方向。杀一个人，抹了脖子他会死，没捅到要害不要紧，血流而尽他也能死。是怎么死的？虚弱死的。虚弱摧毁了他。” “明月仙子，当你发觉，前方已经无路可走，不若尝试换个方向。方向变了，终点有时却不一定会变。”秦如清平静地说着，手中的火焰一直没有终止。 风明月好像也没感觉到，她的随身法器正遭受着重大的考验。 她怔忪地看着秦如清，唇微启，透过火焰，她仿佛看见了另一方天地。 法器不堪温度，开始融化，融成了一种金色泛红的液体，低落到地面上，再没了剑的形状。 凤明月这时候才像是惊醒。松开手，金属液体滑落，她竟然没被烫伤。 秦如清礼貌后退一步，垂头看了眼地上已经不成型的法器，歉意地说： “抱歉，明月仙子，毁了你的法器。” 凤明月没叫停，她就一直烧下去了。 凤明月猛地摇了一下头，“不——！” 秦如清抬眸看她。 “不需要了！”凤明月脱口而出，她仿佛这时候才脱离刚才思考的状态，放缓语调说： “以后不需要了，那柄剑。” “还有，谢谢你。我终于明白了。”风明月看着秦如清说。 震撼的何止是风明月？ 山顶见多识广的老家伙也在品咂秦如清提出的，“玄冥的真意，并非杀伐，而是摧毁。” 好似有所悟，又好像一无所知。 他们活了这般多的年岁，道途走到很深的境地，这意味着实力，也意味着再难更改了。 风三长老感觉到，心中最后那么一点微妙与不舒服也不翼而飞了。 她从任何角度也无法俯视秦家那个小丫头。 若单纯以年龄，会更教她汗颜。 三长老只能对风琴雪说：“幸好当日你叫我离开了议事堂。” 语气有感慨。 若她当日，赌气没离开，再倚老卖老，说了一些得罪这丫头的话，岂不是为风家日后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哪个家族……哪怕是仙品，会愿意与这样一个，未来注定会扛鼎修仙界的，一个时代最多也就那么一两个的绝顶天骄为敌呢？ 当一个仙品，由衷的放下她们的颜面，想要去交好这样一位年轻天骄时，她们发现，竟也很难。 四长老担忧道：“她的性情琢磨不定，似乎很难交好。她从来不站队，先前既然没有选择第五家，这次，应当也不会选择风家。” 就算他们风家能比第五家拿出更多诚意，四长老也觉得，她们难以真正打动秦如清。 风琴雪垂眸，看着崖之底。 “因为，这是一个没有立场，没有阵营，只忠于自己，忠于利益的人。”她说。 “她是混乱的，无法被定义的。这样的人，就不用想着捆绑她，只需要明白一点，不要损害她的利益。更甚于，顺从她的利益，帮助她获得利益，那么，我们就是最忠实的盟友。” 这位年轻的仙品掌舵人给出了如此评价。 随后她看了眼天色，天光已经大亮。 风琴雪收回目光，淡声说：“下去叫她们。” “该走了。” 第221章 抵达路氏，饲灵之法 秦如清一个姓秦的， 为什么能夹塞进“风氏使团”，自然还有一番说头。 路家一开始肯定是不同意的。说，你这是作弊啊？风氏使团为什么还塞了一个外姓人？这跟前头说好的不一样， 我们不干。 风家就很坦荡地回， 没问题啊，秦如清现在是我们风氏的列席供奉， 有身份有铭牌，对着呢。你当初也没说风氏供奉不能来啊？ 路家当然气恼，在心里骂了无数遍风家不要脸。可再要跟她们交涉时， 风家人就开始装死了。 说白了，夹塞秦如清确实违背了一开始的约定，但是好歹风家还找了个面子上能过得去的理由，要是路家坚持强硬的态度， 风家难免就要想其他办法， 最终说不定还要逼得她们动用武力。 这样一看， 还不如让秦如清直接来呢。 毕竟就算她来了， 能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还是未知数。 这显然是一场路家与风家的心理博弈。 风家表面上看起来赢了，但是路家也不算输。 理由也很简单—— “她们不会真以为，凭着一个秦如清， 就能掀起什么大浪花吧？”路家的三祭司， 穿着一身宝蓝长袍，手搭在膝上，气定神闲开口。 祭司是路家内部的职位， 放在外界，地位大约与长老相当。 “秦如清或许真有两把刷子， 但同时她也是匹野马。风家能不能将这匹野马全然掌控还得打个问号。说不定她们内部自己就翻车了呢，第五家不就是个前车之鉴吗？” 这是路家对秦如清参加风氏使团的一个较为统一的看法。 这看法也是客观的。 经历这些事， 她们早已看出来，秦如清是不可控的。 有这样一个不稳定因素在，说不定风家比他们还要着急呢。 “只是有一件事，还需弄清楚”路氏族长缓缓开口，她是一名眉心画着繁复花纹的威严女子，“风家为何会找来秦如清？” “一个仙品，也不是傻的。我们能看到秦如清身上的不可控，她们自然也能看到。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她们冒着被背叛的风险，也要坚持让一个外人参与进这种家族密事呢？” “就那么自信秦如清能唤醒器灵？” 路家人感到不理解。 “或许也不是自信，而是增加筹码，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罢了。风家最寄予厚望的，应该还是风明月。”有祭司如此猜测。 密室里的其他人皆认同的点点头。这确实是最合理，也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了。 路氏族长指尖在膝上点点，沉思一会儿后，道：“将圣女叫来，她在归墟中与秦如清共同走过传承路，或许知道此人的深浅。” “深浅？”路之遥来了后，听到这个问题，想都没想，直接回：“看不出深浅。” “至少不比风明月那口井浅。”路之遥见祭司们眼睛发直，就知道他们想象不出来，又说得更直观了些。 不比风明月浅……这描述，确实简单粗暴，但也算给人提供了一个直观具体的答案。 风明月不说是什么前无古人的绝世天才，但绝对是现如今修仙界青年一辈的第一人。 她的天赋资历是广受认可的。 说秦如清不比风明月浅，不就等于说，秦如清，比风明月厉害？ 路氏族长说：“之遥可否说得更详细些。” 路之遥想了想，用平静的腔调说：“我能看见风明月的背影，生出追赶的欲望。对秦如清，一开始是没在意，等到我在意了，心里生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比不了。比不了就不比比了。所以我依然的还是风明月。” 路之遥的这番话，带着她强烈的个人主观描述，听得人云里雾里。 可了解她的族长还是听懂了。 这就是说，面对风明月，圣女还有竞争的欲望，有欲望，其实潜意识也象征着，圣女自认是有可能追上风明月的。 但是，面对秦如清，圣女竟然直接就放弃了竞争的心。 这背后的缘由深想起来何其可怕。 族长叹一口气，摆摆手叫路之遥下去后，沉声吩咐：“莲池那边的阵法，开到最大。虽说器灵有反应的可能性不大，但我们还是以防万一的好。” 路氏高层在讨论怎么应付风氏使团的时候，风琴雪也在给秦如清科普路氏这个家族。 “隐藏世家一定古老，但不一定强大。不过，路氏就恰是其中最强大的一支。这并单单是因为他们分夺了一部分玄冥的传承，在得到传承之前，他们就有自己的独特之处。” 秦如清刚坐直身体，打算好好听一听这个独特之处，就听风琴雪郑重道：“饲灵，这个家族崇尚自然，掌握着一种古老的饲养自然之灵的方法。” “路氏圣女，也就是路之遥手中，就有一只传承下来的冰灵。冰灵配合玄冥传承，才让她有了跟明月相争的资格。” 哦，原来路之遥还是圣女啊。 而且秦如清听话听音，也约莫听出来，可能路之遥本身修习玄冥的天赋是没那么出众的，但因为那特殊的“冰灵”，补全了她一部分的短板，于是天赋才跨越到“顶层”那一拨。 “那法器的器灵能被唤醒，更甚于被路氏掌控，恐怕就跟他们那神秘的饲灵技巧有关吧？”秦如清说的是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风琴雪点头，“所以我们此番过去，路氏一定会提前做点什么。” 这是肯定的。秦如清眼珠转了转，故意将丑话说在了前头，“风姨，如清只能保证勉力一试，但是具体能不能成功，可是不能担保的啊！” “那是自然。”关于这点，风家还是有数的，叫来秦如清，除了是增加成事的可能性，也有抱着交好秦如清的意思。 飞舟差不多行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路氏领地。 路家人也很给风家面子，族长亲自来迎。 秦如清觉得，从某些角度来说，路氏确实有和风氏相像的地方，譬如，两族的高层都以女性居多。这可能也跟玄冥更看重阴性力量，更适宜女子修习有关。 路氏族地在一个非常山清水秀的地方，没有高大建筑，房屋都是木质或者竹质，周围有群山和密林环绕。 叫秦如清说，这里更像是一处村落，而非是神秘的隐藏世家。 像是看出了秦如清的疑惑，她们跟着某位祭司往里走的时候，风琴雪给秦如清传音解释：“这跟路氏崇尚自然力量有关，另外，他们饲灵，灵也更喜欢这样的环境。” 原来如此。秦如清点头。 秦如清和风明月并肩站在一起，揣着胸，从面貌气质上看倒真的挺像风家人。 但她的大名估计早已经传进路氏了，有路家小辈躲在长辈后面私语，声音也没多避讳。 “哪个是秦如清？” “就那个！” “嘁，秦家人么，也敢来路村啊……” 路之遥被那群叽叽喳喳的年轻人围在中间。她在自己族中，穿着倒与外界不同，戴着一顶银色帽子，边缘有闪亮的流苏，叫秦如清说，就很少数民族服饰的感觉。 第317节 她此时正在回答族里姐妹的问题。 “穿红衣，个子瘦高，很白很艳丽的那个是她。” 小丫头们就朝秦如清看过去，有些开始嘴里咕哝： “长得还不赖嘛！” “她跟风明月站一起哎。” “秦家现在是抱上风家大腿了吗！” 说实话，可能秦如清比她们中的一些人年纪还小，可她莫名就有一些长辈心态，看这些小丫头，反而感觉很鲜活，听她们讨论自己，也不感觉气恼，甚至故意勾唇朝姑娘们笑笑，放出一个勾搭的眼神。 “呀~” 路家仙子们开始大惊小怪起来。 “她是在挑衅我们吗？” “额，看着不像，倒是有点像话本子上的登徒子调戏大派仙子的感觉。” 听着这些人的讨论声越来越大，路之遥蹙眉，冷言呵止。 “都恭敬些！怎么说他们也是客人！” “另外，别看秦如清冲你们笑，你们是没见到她在归墟里，轻描淡写掐着一个人的脖子往规则风暴里送的场景，当时她也是这般模样。” 姑娘们果然惊愕闭上了嘴。 秦如清感觉到美女们不再看她，反而无趣撇撇嘴。 “你好像也没多讨厌路家。”风明月冷眼看着这一切，忽然说了一句。 “本来就没多讨厌啊。只要没直接犯到我头上，我看漂亮仙子们都顺眼。”秦如清朝风明月笑笑，又扭头看向前方。 这时候，风琴雪刚刚拒绝路家人的宴席邀请。 “我想贵族已经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那就废话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吧。” 风琴雪语气没多客气，她堂堂仙品的掌事人，也无须对任何人客气。 路家几个高层对视一眼，倒也没拒绝。 路氏族长笑道：“只是想到使团刚来，舟车劳顿，理应歇歇。摆一二小宴，也是我路家的待客之道。”话音一转，“不过，署长既着急，我们直接去便是。” 说着转开身，张开手臂做了个“请”的动作。 秦如清想过很多器灵所在的地方，却没想到，那据说流传于远古时代的神秘法器，竟然就被安置在一片长满了莲花的小池塘中。 好吧，说是池塘可能有点不公正，那至少也是个湖，且灵气浓郁，但是，相比于远古法器的逼格，是不是多少有些寒酸了？ 大约有这个疑惑的不止秦如清一个，连风琴雪都皱眉道：“就是这里吗？” 地方太过怪异，难免让人觉得，路家在搞鬼。 感觉到质疑，路氏族长露出惶恐的神情（秦如清觉得有点假），“不敢欺瞒风署长，确实是这里。” “我们当然也知道，露空安置这样贵重的法器很不妥，可这位置，却是器灵自己选择的啊！”族长朝湖中心的某个方位一指。 目光跃过高矮错落，托举在湖面的莲花与莲叶，红绿景致中间，有一株莲花格外明显。 它的莲瓣完整并拢，看起来是一株花苞，周围也并无莲叶衬托，甚至以它为圆心，划出了一块空地，水面没有任何植物。 这株未盛开的莲花，就光秃秃一根杆，直直插在水里。 但这丝毫未影响它的美感。 昏黄暮色中，它的整个莲身竟然氤氲出月华一样的光辉，只需一眼，就可夺走人所有的呼吸。 秦如清眸光一定，整个人身体不自觉站直了。 在这株莲上，她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熟悉的气息。 第222章 摧枯拉朽，秦如清的高度 “那中心的莲花就是法器？”亲眼见到了玄冥道统至关重要的圣物， 哪怕是风琴雪，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一瞬。偏头看路家人，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所以， 这样子的器灵要怎么沟通？” 柱着手杖， 额头刻画繁复线条的路氏族长依然不紧不慢地摇头：“我们也不知道啊。自器灵沉睡后，我们就再没有与它成功沟通过。” 风琴雪故意作出这幅着急的模样， 想诈她的话，那可没那么容易。 “如此……那怎么进去呢？”没套出想要的信息，风琴雪也不失望， 目光重新落到莲池中央，莹莹闪着光的法器上。 “虽然器灵沉睡，但法器还属于一个自行运转的状态，只要用意念沟通， 身体就会它自动吸入内部的空间。它现在， 就真正只是一个玄冥道统的训练、考核之地。” 风琴雪终于没再追问， 默默盯着莲池， 也不知在想什么。 “风姨，这不对呀！”风氏使团没得到指令，都默默站在风琴雪身后， 只有秦如清， 突兀的开口了，“若真如路族长所说，不知道跟器灵沟通的方法， 那一开始，路家又是怎么得到玄冥传承的？总不能是知识自个儿飞到脑子里了吧！” 她抑扬顿挫的语调略显做作，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 才叫所有人都看出来，她就是故意的。 风琴雪满意地看了秦如清一眼。这正是她想问的。 而路氏族长则是瞬间眯了一下眼，刀锋一样的视线瞬间刮到秦如清脸上。 秦如清也不惧，谁看她，就大方看回去，还附带一个璀璨的笑。怎么看怎么有气人的味道。 路氏族长用手杖重重凿了一下地面，才转过来看向等着回答的风琴雪。 “署长明鉴，我并未撒谎。路氏能得到玄冥传承，全然是因为，器灵主动透漏了这方面的知识给我们。至于原因，可能是因为我们提供的环境器灵很喜欢，另外，支撑试炼地的运转不易，我们也额外做了一些措施，延缓器灵的沉睡。想必是器灵察觉了我们的所作所为，投桃报李，这才授予了我们玄冥的知识。” 秦如清心里暗笑，那这器灵还挺晓得报恩嘛。 这回答叫她看，简直是漏洞百出。但在这个场合，也算是能对付过去了。 风琴雪果然点头，不再追问。 总不能叫她去问，“你们是怎么打造出了这样一个能叫器灵喜欢的环境”又或者是，“什么样的错失能延缓器灵的沉睡……”这显然就涉及到一个家族最核心的秘密了。 风家使团看样子是半点时间都不愿耽搁了，以风琴雪为首的几个风家高层开始往里进。 这次使团共来了三个长老，她们商议的结果是，三长老四长老打头阵，中间是几个小辈，最后由风琴雪殿后。 这安排再稳妥不过了。 秦如清状若平静地等待，实际恨不得立马飞进去感受下那叫她有莫名感应的东西在哪里。 可她还是克制住了，甚至礼貌地叫风明月先进。 当然，也没忘了在进去之前，顺便给瞪她的那几个小丫头做一个嘲弄的鬼脸。 这纯粹就是秦如清故意的了。 有强烈的身体被摄入的感觉，等秦如清回过神来，脚就已经踩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秦如清面色淡然，抬步就往里走。 一边走一边想：这法器如今是自行运转的模式，大约只有基本的训练场的功能。那就应该跟第五家的四狱差不多。 想起四狱，秦如清本能皱皱眉。四狱当然是没那么好过的，她在里面的经历也算不上愉快。 很快，秦如清眉头舒展开来。她想，曾经所遭受过的痛苦，她应该是不必再承受一遍的了。 她已今非昔比。 再入这样一个训练场，她能以跟之前截然不同的，更本源的视角去审视这里的一切。 譬如，眼前这十八个不停旋转运动的梅花桩。它像一个巨型齿轮。这个关卡应该就是要求试炼者一边躲过梅花桩手臂的攻击，一边前行。 可十八个梅花桩之间的空隙是非常狭小的，完全不能单靠躲闪的方式通过，走到一定距离，和梅花桩交手就在所难免。 秦如清伸开小臂，任由离她最近的梅花桩打到上面。有轻微的疼痛。 这就很不容易了。她现在可是彻底进化后的道体，就这么站着不动，轻轻让梅花桩打一下，就有这样清晰的感觉，可见这梅花桩质地非凡，坚硬程度堪比神兵。 而且看梅花桩旋转的轨道，行到一定位置就绕不开了，必须要把梅花桩摧毁，而且是要在固定时间内摧毁。因为下一个梅花桩已经接踵而至了。 那么这个关卡的难点与考点就一目了然了—— 要相当于同时和至少三个对手对战，并摆脱他们的纠缠（秦如清观察了梅花桩的轨道，试炼者单次至少要面对三个梅花桩，且在对打的过程中占上风，才能保持前进）； 前进到第三个弯道时前方都是死路，这时开始需要摧毁梅花桩，时间限制为十个完整呼吸。 这样的死路差不多有八九个，也就说要摧毁近半的梅花桩，才能到达终点，并且在最后两个弯道时，摧毁时间缩短到了五个呼吸。 秦如清仅凭肉眼就观察到了这么多数据。放以前，她一定会咂舌，然后开始怀疑这关卡设计者的精神状态。 可现在嘛，她理解了。 当她站到一定高度，看事情的角度就全然变成了俯视，一切细节就跟装了放大镜似的呈现在她眼前。 在实力的绝对差距下，设计者是完全不觉得这个关卡有什么难度的。 秦如清淡然召出了一团火——呃，当然不可能是拿天火烧这些神秘金属梅花桩啦——不是烧不化，是太费劲了，秦如清选择用更简单的方式。 像出鞘一样从火中抽出一柄火剑，秦如清比划了两下，忽然挥臂，一剑劈在梅花桩的某个部位。 大约静止了一息，梅花桩就跟玻璃一样，开始嘎吱开裂，最终化为碎片。 秦如清点点头，跟着就像开了作弊器一样摧枯拉朽地前进。 什么死路、弯道、时间限制，在她这儿就像根本不存在似的，秦如清基本一剑一个。 十八个梅花桩，从这头走到那头，秦如清所花费的时间甚至都没超过十八个呼吸。 顺利过关，秦如清拍拍手，将火剑散去，一脸轻松恬淡。 而这一幕完整地呈现在路家人眼中。 风家一行人进去后，路家这边当然不可能在莲池边上干站着。 法器被他们掌控已久，自然有探知里面情况的手段。 比起观看风明月，路家竟然有相当一部分人更在意秦如清。 他们表示很想看看秦如清这个怪胎是怎么过试炼地的（原话 而路家的祭司们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由着这群年轻人，将一个星盘一样的东西调到了秦如清的方位。 于是就看到了秦如清摧枯拉朽过梅花桩的那一幕。 众人皆沉默了。 如果他们不是路家人，路家的每个小辈在成年时都会闯一次梅花桩，他们还真以为过这一关是件那么容易的事。 就这么说吧，到目前为止，路家人过梅花桩的最高记录是半刻钟。 第318节 是路家上一代的大祭司创下的记录。 而此代中人，也只有继承了冰灵的圣女，路之遥，将闯关时间控制在了一刻钟之内。 原本那些路家的仙子们，还对秦如清临走前冲她们做鬼脸的事很不满，现在再一看人家过试炼地的成绩，瞬间就把那点不满甩走了。 人都是幕强的，修仙界中人尤其如此。 小辈们看热闹，祭司们就看门道。 亲眼直观秦如清的水平，他们脑中不约而同浮现出一句话： “这就是风家不顾颜面折损，也要强行请来秦如清的原因吗？” 若之后的关卡她都能保持这样惊艳的表现，器灵还真说不定能被她唤醒。 没有谁比他们路家人更清楚，器灵这种的原理。 无论器灵多强，都超过不了它们依托的法器本身。 通常来说，一个法器锻造出来，都会有一个底层逻辑，那么，凭此诞生出灵智的器灵，也就不可能违背这个底层逻辑。 他们路家掌控的法器运行的逻辑是什么： 是选拔，选拔出适合修炼玄冥道途的天才。 现在，只要不是瞎子，谁都能看出来，秦如清简直太符合法器选拔人才的标准了。 器灵会因此触动，开始苏醒吗？ 这群围观的路家人，紧紧将视线黏在秦如清身上，已经丁点儿想不起来去看看他们的死对头风家了。 他们现在就想看着秦如清接下来还会不会有这样惊人到超脱常理的表现。甚至，还抱着那么点微妙的学习心态——哦，原来这关还可以这么过嘛！ 可秦如清显然又是个性情刁钻古怪的（路家人评价） 她大约闯了三关之后，竟然就开始撂挑子不干了！ “太简单了！”站在试炼空间里的秦如清摇头叹息。 听听！多招恨！ 路家人攥紧了拳头，倒还是目不转睛的。 “我不应该主动去找器灵……我应该让器灵主动来找我。” 这一句，秦如清咽在了喉咙里。 于是，在路家人眼中，他们看到的场景就是，秦如清说了这么一句招恨的话后，就开始不老实闯关了，开始在试炼地中打转。 她甚至返回去又转了一圈！用手摸摸空间壁垒，似乎是想探寻这样的空间是怎么存在的。 甚至她还召出了她那恐怖火焰，想把这试炼地烧一烧。 在路氏族长拄着手杖，不可自抑地眉头抽动，差点忍不住要将秦如清扔出来的时候，她又安分下来。 准确来说，是她盘膝坐了下来，嘴中开始振振有词。 路家人平生的疑惑大约都用在了此刻—— 怎么，是要用念经的法子将器灵念出来吗？ 何其离谱啊…… 第223章 器灵现身，忽悠大法 秦如清立地盘膝， 心里想的就是直接召唤器灵。 很快，问题来了，该怎么召唤呢？ 这问题其实是不需要思考太久的。因为在来到路家之前， 秦如清就和小唐一起商量过这件事。最终讨论出的方法有两个—— 一、用闯关的形式， 顺应试炼地里面的规则，用优异的表现引起器灵注意。 二、利用自身与青莲的关系做文章。假如这法器真跟青莲有关系， 她展露一部分青莲的特异，就极有吸引器灵。 这两种方式各有优缺点。 第一种么，稳健， 但是麻烦，毕竟还要费劲闯关。 第二种，法器与青莲道祖有关系这事儿，到底还只是个猜测， 不确定的东西， 你就没法儿正儿八经的拿它去讨论。 不过看现在， 秦如清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她终究还是个怕麻烦的人。仅仅是闯了三关， 秦如清的耐心就已经耗尽。 就连这个闯关的数字是“三”而不是“一”，也仅仅是因为，她想看看这个法器的试炼关卡与第五家的四狱到底有哪里不同罢了。 那么， 可用的方案就只剩下一个——用青莲的特异吸引器灵。 秦如清的手指不自觉地搓动， 第一反应就是放血。 这招她可太熟悉了！早在以前，她还是个小菜鸡，还不了解道体的一切时， 就已经会用放血这招去吸引各种妖兽了。 血一放，奇异的香味散出来， 只要量够多，秦如清敢保证能引动器灵——只要它真的如传闻那样跟青莲有关系。 可这个简单粗暴的方法又有个最大的问题， 太引人注目了！ 血液的指向性太过明显，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秦如清本人头上。 况且……秦如清不动声色地朝试炼地中的某个方向瞥了一眼，在心里笑笑。况且，这儿现在指不定有多少人在偷看呢。 试炼地看似处于一个密闭空间，可这样的环境，恰恰也提供了一个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视的环境。 从过四狱得来的经验，第五翎羽那丑东西都能通过铜铃监视她，路家一整个隐藏世家，做到这点有什么难的？ 这么看来放血还是太直接了，要真这么做了，简直就是在提醒别人，她身上有问题了。 或许可以委婉一点。 不放血，而是放点其他的…… 血液之所以能产生作用，究其根本还是里面有一些特殊的东西。在很早以前，秦如清就发现，自己血液中的绿色能量才是特殊的关键。 以前她不知道这绿色能量是什么，现在，她知道了，“灵性物质” 这是道体产生作用的核心，可以将之理解为精血，但比精血更加珍稀神异的能量结晶。 当初浮生道尊帮助她进阶道体，当时有三大条件。现在回想，恐怕最重要的条件就是往她身体里滴入的三滴天人境大能精血。 这些精血的作用，说白了，就是直接给她提供大量的“神性物质”。 就是这些“神性物质”，才让她的身体发生质的转变。 至于眼下这灵性物质，就比“神性物质”稍差一些，相当于稀释版本。 秦如清现在操弄这些，显然要比以前更加驾轻就熟了。 她召出了一团火，而她析出的灵性能量，就被包裹在火焰里。 在外人看来，也不过就是她又用了个叫人看不懂的术法而已。 为了配合“演出”，让人产生更加顺理成章的联想，秦如清嘴上开始念念有词，神情崇高而神秘，又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眉头舒展的。 这番表演果然唬住了路家人。他们一个个眉头紧锁。 小辈们叽叽喳喳，“祭司，她念的这是什么咒？除了我们路家，竟还有人掌握召唤自然之灵的方法吗？” 祭司们只能无言。难道叫她们说，她们也不知道秦如清念的是什么咒吗？ 看秦如清煞有介事的模样，难道她还真晓得怎么唤醒器灵？ 风家还真找了个业务对口的？ 怪哉。 紧紧盯着星盘的路家人完全不知道，从秦如清开始“叽里咕噜”没多久，她的意念就被摄到了一处特别的空间。 在这里，秦如清看到了一团雾蒙蒙的影子。 “你就是器灵？”秦如清挑眉问。 她是有点高兴的。哪怕器灵现在还一个字没说，但它能出现，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至少，这个法器与青莲道祖有关这点，是可以确定的。 秦如清等着器灵回答，结果等了半天，这团雾蒙蒙的影子却只向她传递了一些模糊的信息。 秦如清皱眉分析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它是在说，“……是你，在喊我？” 天呢，沟通这么费劲的吗？ 秦如清这才从回忆里扒拉出来风署长跟她说过的话。 “那只器灵的状态不太好，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现在更是陷入了沉睡。若不是器灵有消亡的风险，我想路家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答应我们的来访。” 怪不得。这只器灵的状态恐怕也是路氏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 秦如清眉头夹得死紧，这器灵要一直这样呆呆傻傻，她还怎么跟它沟通？更别说进行后面的拐带大计了。 这不得行。秦如清不得不转变思路，将思维从，“怎么忽悠器灵”变成，“怎么让这家伙变聪明一点，至少能正常沟通。” 答案其实是不难想的。她之前能用灵性物质将沉睡的器灵唤醒，且主动来沟通她，现在就可以用同样的办法，让器灵更加“清醒”一些。 在行动之前，秦如清先是朝周围的空间看了一眼，白茫茫一片。 她尝试召唤火，发现火焰在这片空间中竟然没有温度。 这就很明显了，眼下她所处的，是一片意念空间，路家人应该是看不到她的脑中发生了什么的。 这下可以放心大胆去做了。 指尖并拢，置于眼眸前，在开始朝那团雾蒙蒙影子输送灵性物质之前，秦如清刻意说：“接下来，我要给你一点好东西，我在帮助你，你得老实点哦~” 她当然是故意强调的。这年头谁做好事不留名啊！ 她帮了器灵，实打实要付出灵性物质这样珍贵的东西，要是对方还一无所知，她岂不是亏死！ 影子在半空中浮动，秦如清甚至能感觉到它做了一个类似于歪头的疑惑动作，脑子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约莫明白过来秦如清的意思，然后点了下头，“好！” 秦如清莫名吁了口气，开始输出。 一开始的“功率”不敢开太大，因为不确定这东西对器灵有没有用。直到看见器灵朦胧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凝实，秦如清面上一喜，赌对了！ 像开了闸门一样加大功率，提升了效率的同时，秦如清也感觉到一阵头晕眼花。 第319节 她现在的所作所为不是放血，其严重程度却更甚于放血。 精血这种东西她找三姐磕点药还能快速恢复，但是灵性物质，哪怕是三姐现在也没办法吧。 这一波出去，估计得修养好几个月了。 秦如清小脸发白：嘴里忍不住嘀咕：“亏了亏了，我亏了！你这一会儿要还是傻兮兮，我可就亏大了！” 就在秦如清感觉眼冒金星，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器灵那头竟然主动掐断了她们之间的联系。 秦如清大松一口气，肩膀垂落，竟然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赶紧闭目冥想，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胸口窒息发慌的感觉消失了。 秦如清缓缓睁开眼睛，也不坐起来，而是单腿屈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就这么坐着抬头看器灵。 它现在的身体可比刚才雾蒙蒙的样子凝实多了，而且刚才它身体发灰，现在竟然整个儿变白了，还在莹莹发亮，漂浮晃动间像一盏行走的灯。 见秦如去看它，器灵开口说话了：“青莲传人，你怎么样？” 豁，青莲传人！这玩意儿不傻了后开口就很炸裂啊！ 秦如清彻底来了兴致。 她兴味的眼神意味着，对方从一只器灵，变成了她熟悉的肥肥羊。 于是，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器灵，你应该没忘，是我救了你吧？我冒着自己道体阶品滑落，被吸成人干的风险，将你从一个小傻子变成现在的模样，这事，你应该记得吧？” 器灵看起来有些惊讶，天可怜见，它终于能看出表情了。 “原来你救了我吗？可是，我之前也没死啊。” 秦如清严肃点头：“是没死，可按你之前的状态，估计也离死不远了对吧。你要是好好的，又怎么可能用沉睡的方式节省能量呢？就你现在这样子——”秦如清朝器灵努努嘴，“啊，没我，能行？” 器灵顺着秦如清的动作正视了一下自己，确认了自己没秦如清确实变不成现在这模样，恍悟道：“你说得对。” “是吧！”秦如清满意了，三言两句就和器灵达成了，“她是它的恩人”这个共识。 秦如清换了个腿屈着，看着器灵，和蔼地说：“我救了你，却不是个居功的人……就先聊聊你吧，你是怎么来的？又是怎么知道”指指自己，“……我是青莲传人的。” 器灵飞了起来，像是为了熟悉自己的新身体，绕着秦如清转了一圈，才说： “你知道我们灵，本身就属于规则的一部分，从我诞生意识的那一刻起，天然就晓得许多事。我见到你，感受到你散出的气息，自然而然就浮现了相关的信息。” 秦如清点头。灵这种东西确实有种天生天养，生而知之的感觉。 那正好了，更方便她问东问西了。 秦如清很快就给这只器灵问了个底朝天。 也弄清楚了路家这件法器到底与第五家的四狱有什么关系。 第五家的四狱，当然也是一个法器。它跟路家这个法器，属于同一个法器身上的两个不同部件。 “你可以将我的本体看做是一株没有莲蓬的莲花。我的莲蓬被人摘了，剩下的那部分，就是我。”器灵这么介绍它自己。 秦如清了然点头。那拆下来的莲蓬，显然就归属于第五家了。 “初始的法器由道祖赐下，到了源生与玄冥两位道祖亲传弟子手中。不过他们二人，研究了一阵后，发现无法驱使，当时外界又无巨大危机，就只把这法器拿来供奉。” 好家伙，道祖传下的神器，只拿来上香啊？秦如清难免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随后这法器自然而然传到了二代弟子，也就是浮生与月冥两位道尊手里。当时兽族已经入侵，人族正遭遇巨大危机，几乎已经动用了所有的底牌。为了给人族留下最后的底蕴，浮生道尊不得不将主意打到了供奉的远古法器上。 ” 听到这里，秦如清已经捋顺了时间线。 浮生道尊动用这个法器的时间，应该就是人族大败，但是还没有展开最后倾力一战的那个时期。 两位道尊已经决定通过献祭的方法开启绝杀大阵，拖着兽皇同归于尽。但是用这种法子，人族底蕴必然消耗一空，届时，可能敌军是被打退了，但是，人族的道统也灭绝了。 为了给人族留下希望的火种，浮生道尊才将主意打到了师尊传承下来的，来头极大的法器上。 他本身就是上个时代唯一一个全能天才，炼器自然也不在话下。将法器一分为二，分别拆成两个法器，用以继承两大仙品级道统，当做道统的试炼、选拔之地。 “所以，那拆分下来的另一半法器，也会形成器灵吗？”秦如清自然而然有了这个联想。 “我觉得不会。”身体凝实的器灵现在变得有点像云团，它做了个大约是摇头的动作，“我的诞生，就已经是意外了。” “越高级的器，是越容易培养出灵性，但与之相反的，就更不容易诞生器灵。” “哦，这是一种规则的平衡。”秦如清脑子一转就反应过来，很平淡地点评。 器灵却盯住她不动，有些迟疑地说：“你已经很接近规则本身了，你对事物的理解能够直达本源……但这还不够。” 还不够？秦如清的心微微一动，又听器灵缓声道：“你明明已经具备大幅度突破力量层次的一切条件，可你却懵懂无知，身怀宝藏却不会利用——你应该去寻找能系统地利用这些本源力量的方法。” “……系统地利用这些本源力量的方法。”秦如清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口却说了一句不想干的话： “这番话，你自己能真正理解吗？” 这个古怪的问题竟然真的问住了器灵。它停下来想了一想，摇头，“我不知道。我看到你，就本能地这么说了，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有些东西你还不会用，可你真要我说什么东西……我又说不上来。” 秦如清在心里道了声果然。 她对器灵的话当然不是毫无触动，与之相反，器灵直接就点破了她这段时间的疑虑—— 明明她在三姐启荣的眼中，已经近乎无所不知，可她还是觉得不够，对力量的使用有种无力感。 直到刚才，听完器灵那番懵懵懂懂的话，她像被雷劈中一般，瞬间就找到了思路，甚至觉得自己距离真相只差一步。 那种感觉叫人上头。她甚至下一秒就想抓住器灵，疯狂摇晃它，或者控制它，叫它告诉她，什么叫做本源力量，怎么样才能系统运用这种本源力量。 可秦如清过往的经历本能般地警醒了她——天下哪有这种好事。 如果这种关于本源的隐秘是一个器灵就能解释的了的，那它又怎么会把自己弄成如今这幅境地，还用得着等她秦如清来拯救？ 所以她冷静一问，也带着泼自己冷水的意思，“你所说的东西，你自己能理解吗？” 结果是符合现实的。 器灵所说的一切，源于它的本能。它本身就是规则的一部分，来头又比较大，知道的东西多也很正常。 可真要它解释，就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了。 要说不失望是假的，可秦如清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情。能得到这种程度的点拨，这一趟就已经不虚此行了。 秦如清将目光重新落到器灵身上，忽而抬抬下巴，哎了一声，“你跟路家什么关系，为何一直赖在他们领地不走？你知道现世主修玄冥道统的是哪个家族吗？为什么不去联系那个家族。” “你说的是现如今的仙品风氏吗？我知道。”器灵一点不意外的样子。 “人家可是仙品，不比你呆在路家好？还是说，路家对你有什么帮助，比我对你的帮助还大？”即便在这个时候，秦如清也要潜移默化地点一下自己的功劳。 器灵不觉，天真的摇头，“哦，那倒没有，我与路家的关系用你们人类的话说就是，他们主动给我喂饭让我不至于饿死，当然，没他们我也不会饿死，就是聊胜于无吧。至于为什么不去风家，说实话，在哪里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的状态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看路家人饲灵也还算用心，就懒得挪窝了。” 所以，器灵不是不愿意走，不能走，而是，懒得走。 秦如清倒是松了口气。跟路家没什么关系就好，真要有什么大恩情需要去器灵去偿还的话，像它这种天生的自然之灵是不会违背天地规则的。 手指无意识在膝上敲打着，秦如清像是打定主意，站了起来。看着器灵，神色也从之前的散漫切换为郑重。 “器灵，我有话跟你说。”秦如清说。 器灵有些疑惑，他们不是一直在说话吗？不过还是选择认真倾听。 “我不奢望你能属于我，但是，是不是可以明确一个事实，我在你这边的优先级是最高的。”秦如清用一种很理直气壮的语气说。 “你是天生天养的天地之灵，你应该晓得我输送给你的灵性力量是一个多宝贵的东西。给你输送的那些量，我的道体至少要修养三个月。”秦如清竖起三根手指，“我认为你实在欠我一个很大的恩情。或许我说得有点直接了，但我这趟来确实是有任务在身的，我也不想骗你。如果你觉得我确实对你有所帮助，是不是能允诺我一些条件？” 相比于以前，秦如清喜欢使用一些谈话技巧，现在的她真是直白得过分了。 可她就要这样直白。 她认为，在这些客观的事实下，面对这样纯粹的天地之灵，她只需要明确表达出自己的需求就好了。 器灵果然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反而连连点头（上下晃动身体对她来说大约就是点头了），“你确实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帮助我。你提要求是合理的。说说吧，只要我能做到。” 秦如清轻轻提了提嘴角，“我来这里，是受仙品风氏的所托。她们继承了最正统的玄冥传承。但你知道，试炼地也属于传承的一部分，没有你，传承也就不完整。所以，她们希望你能回归正统，离开路家，从此受风氏接管……当然，这个条件是可以谈的，我不过是提供一个你们双方之间商谈的窗口。” “至于我自己……”秦如清停顿了一下，眼眸锋利地抬起，重音道：“我的条件就是，在我需要用到你的那一天，你能跟我走！而现在，你可以留下路家。” “这就是我的条件。你答应吗，器灵？” 在秦如清说话的时候，器灵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秦如清喊它，它才唔了一声。 秦如清以为这是迟疑犹豫的意思，结果下一秒，它竟就脆亮地说： “你是青莲传人，你说得对！” “我愿意跟着你……或许，我本应该就是跟着你的。”最后一句，声音微不可察。 很快器灵语调又高昂起来，“你有灵性物质，只有这个才能真正对我有用。我跟着你，才是最有前途的！” 秦如清难掩惊讶，用一种全新的眼神打量器灵。 “想不到你小小个子，竟然这么有境界。” “你说得对！”秦如清微抬起下巴，嘴角勾起，形成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骄傲又笃定地说： “跟着我，才是最有前途的！” 第224章 器灵归属，图穷匕见 “器灵醒了。” 秦如清离开试炼地后， 脚刚站稳，就对着看守在莲池旁边的路家人说了这么一句。 路家的高层都不在这里，毕竟进试炼地后， 正常也不是几天几个晚上就能出来的， 不可能在这里空等着，只派了人看守罢了。 此时天幕已经擦黑， 看守的两个人，一男一女，正在盘膝打坐， 冷不丁耳畔出现传来这么一句话，惊得浑身一激，立马跳了起来。 “谁！” 天黑了，看不清楚眉眼， 只能见到秦如清黑暗中的双眼映着月光。因她出现得太突然， 瞧着不美好， 反而有些渗人。 女看守者拿起手杖一样的法器冲着秦如清， 看着不是很有威力地喝道：“你是人是鬼？怎胆敢擅闯饲灵一族？” 饲灵？秦如清扬眉，“你路家都饲灵了，还怕鬼啊！” 说完故意朝前走一步， 行走间周身竟然极其自然地亮起两盏莲灯， 有破开黑暗的惊艳之感，“好生看看我是谁。” 这两个看守者看秦如清靠近，本来警惕， 直到莲灯清晰照出秦如清的脸。 看守者惊呼：“秦家妖孽？” 第320节 秦如清：“你们就是这么称呼我的啊？” 女看守者打了同伴胳膊一下，躬身行礼， “如清仙子。” 秦如清是跟着风家使团一起来的，领的仙品供奉的身份牌， 按规矩就是他们路家的尊客，见了是要行礼的。 “如清仙子，您……出来了？您刚才说了什么，器灵如何了？”看守者不太确定地说。 以修仙者的耳力，她当然听清了秦如清说的是，“器灵醒了”，然而，这消息太过震撼，他们饲灵路氏，努力了几十年也没办到的事，实在不相信这么一行人，不过一个晚上就能成功。 “我说的是，器灵醒了。”秦如清宽容地重复了一遍，然后静静地看着两位看守者愣了一会儿，继而露出狂喜。 在他们激动之余，拿出通讯石要往族里传消息时，秦如清又勾起嘴角，恶作剧般添了一句：“我唤醒的。” 好像空间静止，过了好一会儿，秦如清才看到那两人抬头，面上是巨大的震惊。 哦，叫秦如清说，用“惊恐”来形容或许更加恰当。 于是，路氏所有高层在大晚上被这么一则消息炸了出来，当然也包括在试炼地里的风家人。 参与试炼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最紧要的当然还是器灵的事。 额上刻着花纹路氏族长拄着手杖，沉默一会儿，率先开口：“秦小友说，器灵被唤醒了？” “是。”秦如清坦然点头。 路家人立马躁动起来。路族长抬了抬手，示意她们安静后，双眸凝视秦如清，继续问：“是被你唤醒的。” “是也。”秦如清毫不犹豫点头，还附带一个微笑。 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了，看装扮应该是路家的一位祭司，就是不知道序列几了。 “秦小友还需慎言，这般要紧的事，可不是空白白牙两句话就能让别人相信的，还需拿出证据。” “证据么，自会叫你们看的。不过，要等人到齐了。”秦如清不紧不慢地说。 人到齐，自然指的是风家人。 路家站立的高层脸一黑，这丫头的下马威给的好。若消失是真也罢，若是假的……耍了他们，可晓得代价？ 看见风琴雪带着风家一行人出现，秦如清才扬起笑脸迎了上去。 风琴雪面色凝重，朝她投来一个问询的眼神。 秦如清浅笑淡然地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 转过身拍拍手，示意所有人看过来后，秦如清高声：“我想，没有什么比直接叫器灵出来更有说服力了。就叫器灵出来跟大家见一面吧。” 说完故意打了个响指。年长一些的路家人显然觉得她这举动有些哗众取宠，不过眼下器灵更重要，倒也顾不上管她。 跟随秦如清手指的指向，众人的目光齐聚莲池中央。 凝神望了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眼花，那原本含苞，久不盛放的莲花，竟然缓缓绽开莲瓣，在月下盛开了。 待到莲瓣完整绽放，中心的莲蕊上竟然有什么在动，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团会动的白色云雾状灵体。 见众人看它，灵体浮空而起，竟然朝岸上的方向飞了过来。 就这么一团小东西，竟然叫所有人呼吸停滞了。除了秦如清。 她反而在跟器灵沟通，“之前对好的台词没忘吧？” 器灵：“放心，记着呢！” 器灵故意停在人群的中央，任由他们打量了一会儿，开口了。 “我是器灵。”白色的，看不清腰的腰板挺了挺，“已经彻底苏醒。” 路氏族长险些手杖都拿不紧，她身体前倾，喉咙微动，显然一时之间有许多话要说。 “你，你真是器灵……”半天，竟然就憋出这么一句。 器灵转过来看向族长，“我记得你。我刚来莲池的时候，你几乎每天都会尝试用意念与我沟通，不过近几年，你来跟我沟通的频率已经降至一月一次。” 族长来莲池，乃是一件极私密的事，如今被器灵大咧咧点出来。族长双眸狠狠一闭，对器灵的身份再无任何犹疑。 紧紧攥着手杖，像是凭此来支撑自己的身体，半晌，路氏族长平静而有力量地宣布了一件事： “它，确然是器灵。” 旁边的风琴雪感觉出来秦如清今日恐怕要唱一出戏，此时配合地问道： “器灵，你是怎么苏醒的？” 这问题叫众人精神一震，让他们从狂喜中稍稍找回了理智。 这确实是今天第二个重要的问题。 器灵已经意识混沌了十几年，就连饲灵的路家，在尝试了无数种办法后，也收效甚微。若没有缘由，它又怎会好端端地清醒过来呢？ 器灵不负秦如清之前的教导，清晰而缓慢地将身体转向了秦如清的方向，竟然分化出一只手，指着秦如清，脆亮道： “是她！” “是她将我唤醒的。” 一开始看守莲池的两个路家人，惊恐地对视一眼，忍不住咽咽喉咙。 还真是她！他们先前，竟然没听错。 路氏高层齐齐皱眉，显然这个结果……有点让她们难以接受。 就连风家人，对此也不是不惊异的。 他们在座的各位，都修习了再正统不过的玄冥传承。这器灵也是最正统不过，玄冥法器的器灵，结果，竟然是被一个不修玄冥的人给唤醒的。 这怎么想，都不合理啊。 “如清仙子，可否说说，你是怎么唤醒器灵的！它明明已经沉睡许久……根据我们族里推推测，它日渐虚弱的原因恐怕是：大道规则不容许这种级别的器灵诞生。因此，不论我们用何种方法，都无法阻止它的沉睡啊！”路氏的某位祭司忍不住说。 事到如今，路氏苦苦遮掩的真相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是，他们为何有恃无恐，就是因为根据饲灵一族留下的史料记载——玄冥器灵日渐虚弱，久睡不醒的原因，恐怕是天道规则的限制。 天道不允许它存在，旁人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结果秦如清不声不响地，花了一日不到的功夫，竟然就将这样的器灵唤醒了。 这、这简直违背了之前他们所有的认知。 秦如清心里也惊了一下，她知道路家有恃无恐，却没想到是这种原因。 大道规则的限制吗？怪不得。 面上不露声色，甚至淡然笑了一下，神秘道：“我自然是有我的法子，这涉及一些隐秘，总不能我的一些看家本领，也要对各位和盘托出吧？” 修仙界的一大忌讳就是，不能直言问别人一些，与传承，道统，特殊体质，绝技等东西相关的问题。 如果别人拒绝回答，再强行问，就很不礼貌了。严重的顷刻之间打起来都有可能。 此乃一种不言而喻的“潜规则”，这些老家伙显然比秦如清更清楚。 果然，他们就像被掐了脖子的鸭子一样瞬间将嘴闭上了，可面上显然看着还有些不甘心。 秦如清可不管他们甘不甘心，转过来朝风琴雪道：“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接下来的问题，就要靠风姨与器灵去沟通了。” 接下来的问题，这些路家人对视一眼，终于后知后觉。 对呀！根据他们之前的约定，只要风家人能将器灵唤醒，器灵的归属权就归风家所有。虽然最后是秦如清唤醒的，可秦如清虽姓秦，挂的却是实打实的风家供奉的牌子。她来也是经过他们路家同意的。 可特么当时谁能想到半死不活的器灵真能被唤醒！这是他们古老的饲灵一族都没办法做到的事！ 几个高层就这么一对眼神的功法，心里已经转过无数主意。 路氏族长持手杖在地面跺了跺，将众人的目光引来后，平淡地点了一句： “虽说之前对这个问题有过商议，但是，具体如何，还要问过器灵的意思。” 路家人打的主意鬼都能看出来。 “还要问过器灵的意思”，假如器灵不同意，之前的约定自然就黄了。 就算是仙品族地，器灵不愿呆，那也没办法。 而路家毕竟也养了器灵很长一段时间，说不定器灵就对他们有感情，舍不得走呢？ “器灵大人，是我们路家发现找到了您，又将您带回了莲池。此地是您亲自挑选，生活了许久，乍然转换居所，恐怕会不适应。况且，我们饲灵路氏待您，到现在为止并没有任何不精心之处啊！”路氏族长对着器灵语重心长道。 秦如清讥诮地提了提嘴角。一族之长反应还是快的。先前的约定归约定，实际落实下来其实还是要参考器灵的态度。 打感情牌虽然叫人不耻，但真的好用啊！ 风家人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脸色瞬间不好看起来，连风琴雪也冷了语气：“族长难道是要违约不成？” “不过是问问器灵的态度，这也叫违约吗？说起来，风家此行夹塞了一个外姓人，本就是违约在前了！”一个祭司反驳道。 听着双方都好像有道理，事情就这样僵持下来。 秦如清从刚刚开出，就表现出了一副“我退出舞台，任由你们表演”的架势，此刻倒是抱着胸，慢条斯理地出了个主意： “不若你们双方都跟器灵商谈一会儿，最终就看器灵怎么选呗。” 这办法倒听起来公平，可，“谁知道你有没有对器灵动什么马脚！它是你唤醒的，你跟它交代了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 秦如清嗤了一声，看向说话的那个人，不屑道：“我要真有那么大本事指使器灵，还有你们什么事儿，直接将器灵拐走不就好了吗！” 那人一噎，说不出话来了。 路氏族长看了秦如清一眼，最终冷淡道： “就按秦仙子说的办吧，风署长，您意下如何？” 风琴雪：“可。” 接下来他们怎么跟器灵商量的，秦如清不知道，也不关心，她只在乎最后的结果。 结果就是：器灵留在路家。因为路氏饲灵确实很有经验，这片莲池器灵也呆熟悉了，就算是风氏，也不定能提供一个更适合器灵的环境。 但是这么着显然不符合她们先前的约定，风家道，必须在其他地方做出补偿。 以后，风家人不仅能进入试炼地，还能获得试炼地资源的倾斜。 总之，算是达到了一个让双方都勉强接受的局面。皆大欢喜（……？） 这次的条件定了就是真定了，不同于之前潦草的口头约定，这次双方家族是要签订契书的，连器灵都要在契书上留下自己的气息。 契书签完，风琴雪给了秦如清一个眼神，看着像是有话要跟她说。 第321节 可秦如清就像是没看见似的，目光越过风琴雪，看向她身后的路氏族长，笑起来，当众道： “族长，如清有一事要与您商谈，可否有空？” 周围人面面相觑。 这事情都差不多了解了，秦如清不跟风家人说小话，怎么还找到了他们路家？ 她跟族长能有什么要事谈？ 只有路氏族长与风琴雪目光微动，似乎对此有所联想。 路氏族长点头，拄着手杖，看了秦如清一眼，道：“那就进来吧，其他人退下。” 说完转身进了屋。 秦如清笑笑，无视众人打量的眼神，也跟在后面进了密室。 密室内，路氏族长和蔼叫座，秦如清却不动，光站着，面上笑盈盈的，水洗过一般的明亮眼眸却绽出寒芒。 看着这双眼睛，路氏族长脑中莫名浮现一个词：图穷匕见。 心中叹了口气。早在刚才，秦如清叫她，微惊过后，就立马明白了她的来意。 秦如清此人，年纪不大，却心智近妖。她找上风家恐怕是早有预谋。 与风氏联盟既成，器灵也已经唤醒，那么，下一步，就该是剑指方氏了。 第225章 密谈与结果 “秦小友， 坐吧。”路族长叫座。有些东西心知肚明，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秦如清这次倒是听话地坐下了。 “不知秦小友的来意？”路氏族长看着秦如清。她应该是没刻意板着脸的，但是额上刻画的神秘花纹叫她天然就自带三分威严。 “我的来意， 族长想必早就猜到了吧， 还要刻意问吗？”秦如清笑一笑，故意不按常理出牌。 路族长果然被噎了一下。 猜到归猜到， 总要有个进入主题的过场，要是都像你一样谈话，修仙界怕是人人都要结仇。 “秦小友要跟我聊的是方家？”路族长只能直接进入正题， 语气带着那么点无奈。不等秦如清问，主动承认道：“方家，确然是我路氏的附属家族。” “族长真的确定吗？既然已经说起这个，我就先表一下态。我们秦家， 与方氏， 中间可是隔着灭族之恨！”轻飘飘的语气， 面容还是带笑的， 却莫名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狭义上的灭族是仇人将全族的人都灭了。 但秦如清自顾自定义的灭族，是一个姓氏的消亡。 方家用造谣和污水，将秦氏赶出东域瀛洲， 从那以后， 东域瀛洲秦氏就再也不复存在了。 这不是灭族是什么。 路族长或许不明白秦如清的逻辑，但她显然能从这掷地有声的四个字中，感受到秦如清的态度。 在这个世界， 任何事务，一旦牵扯到灭族之恨， 那必然是不死不休，无法善了。连带着， 任何干预被灭族的家族复仇的人，也都会被牵连上连带责任。 秦如清断言“灭族之恨”，何尝不是在提醒路家：我必将对这个家族赶尽杀绝，路氏，要慎重抉择自己的立场。不然，就会招来她秦如清的仇恨和报复。 路族长沉默不言，思路在思量。整个密室也因为这可怕的安静陷入一片凝滞中。 秦如清却仿若不觉，她面容轻松，还安慰路族长，“族长放心，到目前为止，如清对路家并无恶感呢！” “对了，如清还有一事不知。路氏乃是古老的饲灵家族，多年隐世，怎会好端端地找了方氏做附属家族？我想来想去，方家恐怕并不能给路家什么助益，相反，这个家族行事猖狂，保不准哪天就拖累了路家——就如同今日一般。”秦如清贴心地提醒。 路族长却忍不住在心中讥笑了一下。 如今日一般……多么体贴！是说路家被方家牵连，没了方家，她秦如清今日也就不可能直挺挺地坐在这，找路家要说法。 再往后这么想想，有器灵这层关系，说不定他们还能成为盟友咧，总归不能是仇人。 路族长实在不晓得该如何评价此人。是该说她善解人意，还是该说她狂妄。 狂妄，当然狂。她简直毫不遮拦地透露了一个态度——她秦如清，是个大人物，也是个大麻烦。麻烦到他们高贵的饲灵一族，神秘的隐藏世家，也不得不正视、警惕的地步。 路族长忍不住想对秦如清笑一下。这笑当然是古老的饲灵一族，对于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的嘲笑。 可当路族长想要牵动嘴角时，却发现她笑不出来。 秦如清，确确实实有让路家感到威胁的资本。 若说她在归墟中的表现还不足以让饲灵一族放在眼里，她能将器灵唤醒，才是叫路家真真正正警惕的地方。 再没有谁比路家更清楚那个器灵是怎么回事了。 那显然是个天道的意外，意外诞生之后，天道自然要将它收回。 所以，器灵才会日渐虚弱，开始常年沉睡。它也必然会在沉睡中，因为受不了规则的侵蚀，逐渐化作死灵，最终消散于天地间。 可秦如清拯救了这个意外。 这背后的含义简直不敢深想——难道说，她竟还能改变天道的意志么！ 长年与天地之灵打交道的路氏族长对此深深的忌惮，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真不想路家跟这样的怪物对上。 万般念想只在转瞬，路族长平静地发现，自己已经有了答案。这个答案叫她看着秦如清时不自觉地转换了态度。她的面孔看起来“柔和”了一些，几乎有“慈祥”的味道。对于一个满脸刻着诡异花纹的老婆婆来说，做到这点简直是太难了。 她开口了，是在解释秦如清之前的问题。 “我们路氏与方氏的关系，说起来，还干系到器灵。” “如果不是器灵，我们实际并不想招收什么附属家族。就像你说的，那实在没什么必要。” 秦如清面无表情地坐着，没有出声的意思，路族长见状只能继续说了下去。 “器灵一开始并不在莲池，百多年前，我们饲灵一族在一个上古秘境中发现了它的踪迹，它附着在一本书上。那本书后来因缘际会，到了方家手中。” 听到这里，秦如清本能皱眉。“上古秘境”“方家”“书”这些词触动了她敏锐的神经。可一时之间，又好像抓不住关窍。 直到路族长说出了最后一句，“……那本书的名字，叫神丹秘笈。” 秦如清刷地一下抬起了头，双眸紧紧盯着路族长。 路族长就知道她恐怕是有些猜到了，印证般地缓缓点头。 “我们当然不可能告诉方家器灵的真相，就用了一点手段……总之，那本神丹秘笈到了我们手上，作为补偿，方家才成为了我们的附属家族。” 秦如清的面上露出一抹嘲意。路族长说“一点手段”时，是一种完全漠然不在意的态度。 具体是什么手段，都不用细说，在修仙界，拳头才是最硬的道理。 路家作为隐藏世家，又有饲灵的本领，连仙品风氏都拿他们头疼，更何况是当时的一个小小方家呢。 “这么说，那本神丹秘笈，现在就正在贵府喽？似乎也没听过路家近年有什么丹道上的造诣……”秦如清意有所指。 “因为，路家最在意的，终究还是附着在秘笈上的器灵，对于丹道本身，倒不是那么感兴趣。所以，器灵请到莲池后，那本秘笈，就被收到库中，再未拿出来过了……”路族长说到最后，似乎有些尴尬，她不自在地将法杖换了只手。 秦如清却只觉得讽刺。 当年出世了一个上古秘境，引起多少纷争。秦方二氏在里面厮杀，因为一个异宝，让人心异变，酿成了秦家后面的祸事。 可这个叫秦方两族抢红眼的异宝，却被人不当回事的收在了库里，长年落灰。 而这一切的真相，又在兜兜转转中，被她这个秦家小辈得知。 纵观下来，怎能不说一句造化弄人呢。 因为秦如清的沉默，这密室实在静得有些叫人发慌了。路族长也意识到她说的内容大约不会叫秦如清高兴，只能往回找补道： “如果秦小友对那个神丹秘笈感兴趣……” 秦如清故意在这个时候抬起头，露出饶有兴味的眼神。她想听听这老妇后面怎么说。 “……可用功绩点向我们路家兑换。”在这样捉弄般的目光下，路族长还是硬着头皮将那句话说完了。 “哦？功绩点？不知这功绩点是何物？”秦如清状似不懂地问。 实际她懂得很，世家之间大多都套用这套功勋兑换的法子。 “按照路氏规定，对家族的贡献做积分制，可用积累的分数来兑换族库中的宝物。” “可我记得我不是路家人呐？又如何能积累功勋呢？” 路族长当然已经知道秦如清察觉了她的意图，可后面的话……就算不报希望，也多少是要提一下的，不然，路家实在不甘心。 她握着法杖，连声音都忍不住高昂起来，充满希冀地说：“只要秦小友能告诉我们唤醒器灵的法子，又或是原理，我们愿意将神丹秘笈拱手奉上！” 听听！拱手奉上！好像赠与了她什么天大的好处似的。 秦如清也不想再谈了，直接站了起来，拍了拍裙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后直起腰，看着路族长，淡淡说： “恕我直言，这两者的价值恐怕并不等同。” “神丹秘笈么，我暂时也不是很感兴趣，就暂且先收在路家的族库里吧。” 这话不上不下的。 “暂且先”，那就是说，后面还有要回去的可能喽？ 路族长欲言又止，却看着秦如清已经摆出了离开的架势。 在离开之前，她留下了最后一句： “方家，我是一定会动手了。至于路家的立场，还请族长细细思量。我这里还有些事，就先走了。” 说完微一颔首，也不等路族长回，径自离开了。 她一直以小辈的态度自居，可谁又敢真拿她当小辈呢？路族长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秦如清走了出去。 她离开不久，密室的后墙竟然裂开一道口子，里面走出几位穿着长袍的人。原是路家的几位祭司，他们先前没走，而是躲在了这密室后面的玄关中。 “这丫头跟泥鳅一样，滑不留手，实在难以掌控……”有位祭司抱怨道。 话未说完，就看见族长猛地抬了一下手，并用凌厉的眼神呵止他。祭司闭上了嘴。 “以后莫要说什么掌控不掌控的话了，两大仙品都不能掌控的人，你还敢动这念…… 那祭司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 “她也不过是孤身一人，身后的秦族不值一提，若真动用家族之力将她强行囚禁起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愚蠢！”族长斥道，“秦如清此人，活着比死了作用更大。正值人族危难之际，这样的人，谁都不会舍得杀死……”顿了一顿，“除了，方家。” 第322节 提起方家，众祭司眼神微妙起来，“族长，方家那头……” “我们不掺和。”简短的一句话，却直接给此事定了基调，再没有更改的余地了。 对此，祭司们倒是没有什么异议，纷纷点头应和。只在角落中，一位祭司没有出声。他的面庞隐在黑暗中，看不清面目，但想来也不至于反对。 那位祭司离开密室后，来到路家一处少有人烟的荒院，手指结了个印，似乎祭出了什么法器，而后开始对着法器说话。 风中传来他模糊的声音： “路家不会插手了……只能提醒到这……你们好自为之。” 第226章 商议 方氏高层集聚一堂。 昨日族长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沉思犹豫了一个晚上，还是决定召开族会商讨。 此时此刻，东域瀛洲金品方氏的全体高层， 就集聚在这么一间刻录封闭阵法的密室里。 密室光线不算特别明亮， 四面墙角都燃着一盏壁灯，满屋都是橘黄色的光。方氏族长方奇山就正坐在一盏灯下， 摇曳的烛光让他脸上明暗交错，看起来十分肃穆。 “或许又到了我们方氏全族做出重大决策的时候了。”方奇山环视下首一圈，缓缓开口， “昨天我收到密报，那秦家妖孽跟着风氏使团一起，秘密到达路氏领地，并与他们做了一笔交易， 现在， 路氏的立场， 已经与先前大不相同了。” 密室静了一会儿， 坐在这里的长老都为这个消息各自震撼着。许久才有长老斟酌开口：“秦如清与风家搅和到一起不奇怪，风琴雪那女人在归墟时就亲自开口邀请她了。就是路家……凭她秦如清能拿出什么让路家心动的筹码？能叫路家弃我们而就她？那家族不是一直饲灵，古怪得很么。” “正是因为他们饲灵， 秦如清拿出的筹码， 自然也跟饲灵有关。”方奇山沉着道。 “据我收到的消息，百年前路家从我们手中抢走神丹秘笈，真正的目的却并不是为此， 而是附着在秘笈上面的灵。” 这消息除了方奇山，就只有方家大长老知道。因此， 绝大多数方家高层皆露出惊异的目光。 方奇山继续道：“我们留在路家的线人报，那灵的状态不是很好， 可路家却十分看重。风氏使团前往路家恐怕也跟这个灵有关。不过，这个灵最后，却被秦如清唤醒了。”方奇山的指尖重重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仿佛也在借着声音强调这个消息的重要性。 密室一时十分安静，只能听到灯花爆闪的哔啵声。 “秦家小怪恐怕就是用了这个灵的唤醒方法与路氏做了交易，路家一贯将灵看得跟命根子似的，恐怕很难不心动。” 有长老恍然道。 “结果当是显而易见的。”方奇山缓缓点头，眼神也逐渐深邃凝重起来，“路氏已经因为利益倒戈，不说站到秦家那头，至少是不会再帮我们分毫了。方家，只能靠自己！” 靠山的倒戈确然给众人心头带来了危机感，但总有人愿意将事情往好的方向想。就有长老迟疑道： “那秦家孽障是有威胁，可她只有一人，且还刚刚从归墟出来，实力成长到哪一步还不好说。就算她真得了天大的传承，将传承吸收炼化也还需要时间。现在算一算，从归墟出来，也才过了将将不到一月的时间呐！” 一个月的时间，就算她有窜天的本事，又能掀起多大浪花呢。 方奇山却摇头，“你想象不到她能成长到哪一步，这也就意味着，她成长的地步很会超乎你的想象。这么多次的前例还看不清吗？她哪回不是出人意料，次次打脸？到了如今这地步，若还敢小看她，不加以重视，方家要承担的损失，恐怕就不只是上次的丢脸那种程度了。” 族长还是有远见的。面对秦如清这样的妖孽，就是要趁她还未成气候的时候全力格杀。 老实讲，现在这个时机，都已经有些晚了，秦如清从归墟出来，得了传承，受两大仙品拉拢，气候小成。若是还拖下去，再不动手，后面方家恐怕还真就拿她没办法了了。 桌上的人皆认同颔首，倒有部分人忧虑：“倒是听说那孽障与风家关系处得不错，也不知此番，她可能请动风家出手。” 要是风家插手，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风氏是仙品。仙品的立场，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们是不会轻易表态的，最多在秦如清呆在风氏领地时，给与她些许庇护。” “那要是小怪物当缩头乌龟，缩在蓬莱不出来呢？她一贯滑不溜手，歪主意极多，真想躲，我们可不好找！” 直到这时，一直沉默，未发一词的方家大长老忽然道道：“她既要躲，我们给她引出来不就行了吗。” “引出来？”众人不解。 大长老捻须一笑，好似成竹在胸，“她个人实力再强大，后面却拖着一个秦族。可她偏偏又姓秦。根基扎在秦氏，若是秦氏倒塌，失了世家身份，凭她一人之力，终究也掀不起什么大浪花。她要真敢以独行侠的身份对世家动手，众族的唾沫都可淹死她。” “说得对呀，这招，叫釜底抽薪！”有长老抚掌附和。 “只不过有规矩压着，倒也不好光明正大对秦氏开战。” “谁说要正面开战了？”方大长老淡笑反问，“我收到消息，秦家老祖秦玟萱，最近不在秦氏族地。” “不在族地？怎么，那老不死的女人还打算去蓬莱找秦如清不成？” 方大长老缓缓摇头，语气中还含着一丝天赐良机的惊喜，“或许是天意，她最近竟然重返了那个上古秘境，似乎要在里面修炼。” 上古秘境……众人对视一眼。 修仙界的大小秘境多得很，但是上古秘境却不多见，现存有记录的上古秘境，数量也绝不超过一只手。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新的上古秘境出现，大长老又用了“重返”这个词，那么秦玟萱去的究竟是哪个上古秘境，他们心中也就有数了。 ——可不就是他们方家与秦家彻底闹翻撕破脸的那个上古秘境么。 “倒也奇了，那秘境又不是初次现世，里面的好东西早已被搜刮干净了吧，秦玟萱没事去那里干嘛！” 有长老猜测：“或许是修炼。” “修炼哪里不行？她秦家如今也算发达了吧，还用得着去一个已经搜刮干净的旧秘境？” “话倒也不是这么说的，那处上古秘境，里面虽说没什么好东西了，但到底底子还在，还是有几处绝佳又特殊的修炼场所的。若是秦玟萱临近突破，需要什么特定的修炼场所，那去那个秘境，也就不算奇怪了。” 众长老讨论了一圈，还是方奇山定音道： “管她是因为什么，秦玟萱现在不在秦氏领地这个事实终归是跑不了的。这，就给了我们方家可趁之机。” 有长老咂嘴道：“她赶在这个时候去秘境，恐怕是要突破元婴了吧。” 方奇山淡淡一笑：“秦玟萱能在南岭那种穷乡僻壤里修到元婴，也算是个人才了，可惜，也止步于此，此次，我会请动老祖宗出手，务必要以雷霆之势，活捉秦玟萱！”最后一句，混杂着灵力，用重音说了出去。 方家人各个面色涨红，激动起来。 自从那秦家妖孽崛起，他们方家，实在明里暗里吃了不少亏。 如今有族长这句，他们仿佛已经能展望活捉秦玟萱后，那妖孽气急败坏气急跳脚的样子。 “好，就是要这样，痛快！” “这口恶气实在忍了很久了！” “就趁此机会，一举将那妖孽和秦氏铲除！” 方奇山看似激昂，实则内心平静地等候那些长老发泄完情绪。 秦如清成长起来后，他们方家确实有种气撒不出的憋屈感。多次针对她的计划，几乎都以失败告终。失败倒也罢了，还被那孽障用不软不硬的方式恶心报复了回来。 她就像扎在溃烂伤口里的钉子，时不时动一动、晃一晃，昭示一下存在感，却偏偏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关键部位，轻易不敢动。 只是溃肉终究要处理，秦如清这颗烂钉子，若是再不拔出来，叫族人消气，那他这个族长的威信，估计也就荡然无存了。 当真是让他们抱怨发泄了好一会儿，方奇山才摆手制止。 “好了，接下来该讨论详细的计划。此行，必要万无一失……” 第227章 老祖结婴，方氏动手 听到响动， 秦氏老祖秦玟萱缓缓睁开眼睛，正好看见秦德馨逆光走进洞口，并转身在洞口打上一串隐秘结界。 “老祖， 我检查了方圆十里， 除了驱逐了一些大型妖兽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秦德馨走过来说。 老祖缓缓颔首， “我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若没什么问题，就开始吧。” 这个开始， 自然是预备开始结婴，召唤结婴之雷。 秦德馨的目光忍不住出现一抹担忧。结婴之事何等重大，她担忧，既是担心老祖结婴出现意外， 又是担忧她们现在并不在秦氏族地， 置于陌生外界， 内心总有一种不安定感。 老祖就像是没看见秦德馨脸上犹豫变幻的神色似的， 抬手打出两道光，光束击在左右两边的洞壁上，等光束平静下来， 才发现是两株草， 像兰草一样有修长弯曲的叶子，中心的花蕊呈红蓝对半分布，直挺挺地垂直插在洞壁上。 再一看两人所处的山洞， 也大有玄机。 洞内的隧洞呈现一种“人”字型。右边的洞壁覆盖着深蓝的冰层，叫人一眼望去就遍生寒意。 而左边的洞壁却是暗红色， 洞内的空气隐隐扭曲，洞口时不时朝外喷射出迫人的热浪。 而老祖， 就盘膝坐在这冰与火的交汇处，看着神色平静，毫无影响。 多年之前，她身中冰火之毒，修为停滞，饱受其苦，幸而有清清出计，用取巧的方式，从南部原始密林取得了冰火两仪草，为她解了冰火毒。秦玟萱也因祸得福，体内的灵气有了冰火之力，凭借着这冰火之力，她的战力也比从前翻了不止一倍。 只是福祸又相依。灵气含有冰火之力，虽然提高了战力，却又加大了她结婴的难度。 秦玟萱当然可以通过服食丹药的法子逼出体内的冰火之力，只是这样，她的战力不仅折损，修为更是会下跌。 当然，这些影响在秦玟萱看来其实不算什么，对她来说，剔除冰火之力真正的后果是，她也就此放弃了道途的机缘，从此沦为平凡。 若论天赋，她也不过就是中等银品，这辈子穷尽所有，也至多不过修到元婴。 曾中冰火之毒是她的劫，却又在因缘巧合下，成为她大道的机缘，能帮助她走得更远。 如若放弃了已经修成的冰火之力，就是放弃了这丝大道机缘，从此以后，她将止步于此。 因为大道的馈赠只有一次。秦玟萱很清楚这点。 她当然是不可能放弃的。 能带领失了世家身份的秦家，在南岭重新扎根，杀出一条生路的秦玟萱，铁骨铮铮，有一颗永远向前的斗争之心。 她就要利用这后天得来的冰火之力，彻底成全自己，帮她提高修行的上限。 故而，秦玟萱结婴，必须要找寻一处同时富有冰火之力的特殊空间，且这里的冰火之力还要格外强劲，如此才能让她通过结婴雷劫吸收炼化，让冰火之力从此以后成她的本源力量。 这样的场地自是极其难寻的。 当初秦家人商议时，第一反应就是曾经获得过冰火两仪草的南部原始密林。那里交汇的两道冰火泉眼形成了一种特殊环境，这才能养成冰火两仪草。 只是秦玟萱后来刻意回到那里考察了一番，发现冰火之力被泉水稀释，分散在密林各处，能量并不集中，完全不够她结婴的修行。 此地不行，只能另寻他处。 秦玟萱后来翻遍秦家收藏的典籍，这才找到了办法。 秦家曾在探索秘境时发现过同时存在冰火之力的特殊洞府。那秘境么，也巧得很，正是他们秦家在那里生了祸端，导致秦氏开山老祖陨落的那处上古秘境。 秦玟萱得到这个消息时，冥冥中也生出一种宿命轮回之感。 秦家的祸端始于那处上古秘境，如今，她又要重返那里吗？ 秦玟萱当然是犹豫了的。只是那丁点儿的犹豫和担忧，在结婴机缘面前，不堪一击。 符合她结婴要求的冰火洞府难寻，南部原始密林那处不行，再错过这个，恐怕以后就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了。 秦玟萱如此才毅然离族，秘密来了这里。 第323节 在来这里之前，她又寻了两株冰火两仪草，用以中转调和洞府内庞大的冰火之力。 看着冰火两仪草已经在洞壁扎根，秦玟萱又拿出一团紫色丝雾状的东西。 这是神丝，修士用以辅助结婴的关键之物，清清曾经得到过两团神丝，去归墟之前，留下一团给了她。 如今，她就要用这团神丝，辅以冰火两仪草，彻底炼化冰火之力，推开元婴大门！ 秦玟萱眼神坚定起来，对着守在一旁的秦德馨说：“结婴雷劫会牵连到你，一会儿躲远些吧。” 秦德馨却没有立马离开，而是迟疑地说： “老祖，果真要现在就结婴？听清清来信，她如今身在蓬莱处理路家的事，无暇顾及我们，不若再等等，等她回来……” 老祖却摇头，“她夹在风氏与路氏中周旋，本就如履薄冰，怎好让族中的事叫她分心。” “可老祖结婴，又怎是小事？” “清清如今身处于一片隔绝外界信息的特殊空间，我们联系不上她。结婴契机已至，难道要就此错过？” 秦德馨哑然，嘴巴张了张，始终没法儿说出反驳的话来。 对修士来说，突破的契机何其要紧，可能错过了这次，这辈子也就错过了。 换做她处在这样的场景，她也会做出和老祖一样的选择。 秦德馨叹息一声，转身掠向洞外，“我会守在外面，为老祖护法。” -- 空间壁垒轻轻一荡，古老的秘境再次造访了一群境外来客。 为首的那人身量不高，从侧面看还有些驼背，穿着一身灰黄色袍子，背手浮空。 围在他周围的人请示道：“老祖，这处秘境大得很，我们该从哪里找秦家人？” 黄袍老者目视前方，神情有些复杂，久久不言，那人还以为自己得不到回应了，却听黄袍老者淡漠道：“秘境东边曾经倒是好东西多，现在却被搜刮一空，没有探寻的必要了。倒是南边和西边有几处特殊的适宜修炼的场地，去哪里找找吧。” 语气听着似乎对这片秘境十分了解。 方家此行为了活捉秦玟萱，不仅请动了老祖亲自出马，随行还有三位长老，此时，这三位长老皆恭敬应是，分成两队，毫不犹豫往南边和西边寻去。 秦德馨所驻守的冰火洞府就正在秘境的西南角。 秦德馨正盘膝坐在一个不高不矮的山头上，从山头正面朝前看，能将冰火洞府周围的场景的尽收眼底，且四下空旷，视野没有遮掩，方圆几里的动静都能被感应到。 秦德馨虽然在打坐，心神却未完全沉浸，时不时抬眸看前方山洞的动静。忽而感应到山洞上方的云层翻涌，形成一道漩涡，周遭的气压变低，天色也暗了下来，就知道老祖是在唤雷了。 忍不住站了起来，凝重地望着前方。 雷劫的动静颇大，不止是秦德馨感应到了，方家来的那位黄袍老祖也感应到了。 他本就离这里不远，云层翻涌，平地起风的时候，他就将目光投注了过去。 微妙地挑起了眉，那三个前去探路的长老还没有回来，但方家老祖觉得，自己估计也用不上他们了。 没有丝毫犹豫，黄袍老者迈步而出，看着从容缓慢，却是一步十丈。 秦德馨本在认真观察着老祖动静，忽而后背凭空传来一股压迫，刹那汗毛倒立，巨大的危机感蔓延全身。 秦德馨甚至都来不及思考，本能般地朝后方洒出一团药粉，另一只手瞬间抽出腰间的剑。 她的反应已是极快，可她身后的人比她反应更快。鹰爪一般枯瘦凌厉的手牢牢扼住了她的手腕，秦德馨用力挣了一挣，却如同蝼蚁撞向山岳，对面纹丝不动。 余光瞥见一个满脸如枯树皮褶皱的老者，悠闲地掸了掸身上的毒粉，饶有兴味地望着她，问：“你可姓秦？” 秦德馨心中警铃大作！不等她回应，被钳制住的手臂传来一股剧痛，那名黄袍老者在缓慢转动手势，似乎是想将她的胳膊拧下来。 秦德馨毫不犹豫，当即就想断臂逃生。却不想那老者浅淡一笑，似在笑她的不自量力，随后只用了两根手指，就挑断了她的手筋，另一只手在她的后颈轻轻一击，秦德馨眼前发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黄袍老者从始至终神情都很平淡，他随手提着秦德馨，浑浊的目光投向前方的洞府。 雷劫的声势已经越来越大，似乎不久就要落下。 “果然在结婴。” 老者喃喃，不仅不躲，反而揪着昏迷的秦德馨，朝雷劫中心飞掠而去…… -- 蓬莱，路氏领地。 秦如清在一处幽静的练功房，盘膝而坐，呼吸平缓，身影若影若现，几乎要与空气融为一体。 忽而，她眉心一动，开始向中间拢起。平和的状态消失，秦如清的身影不再朦胧。 她缓缓睁开眼睛，与之相伴的，是一副疑惑中带着凝重的神情。 秦如清抚上心口，那里刚刚忽而心悸了一瞬，于此同时，她的眼皮也跳动起来，似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若在前世，秦如清说不定得认真地思考一番，“是左眼跳灾，还是右眼跳灾”，然后发个消息问问损友，最后一笑而过。 可现在，她牢牢抓着那一瞬间的心悸，没有丁点儿放过的意思。 修者感应天道，做梦或是心悸，可都不是空穴来风的。 若说旁人可能不准，可这段时间的秦如清，整日里思考感应的就是天道法则，她在冥冥之中捕捉到的东西，绝没有简单的可能。 秦如清站了起来，只用了几息的时间就做出推断，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会是什么呢？ 路家人想对她动手？ 不可能，他们还没来得及从她这套出器灵的唤醒之法，不可能在这时候杀她。 风家人对她图谋不轨？ 根本犯不着，若风家真想动她，之前在风氏族地时就有无数机会了，不可能拖到现在。况且三姐他们还在风家，风家远有比直接动手更好的方法来胁迫她。 第五翎羽那狗东西在打她的坏主意？ 这倒是有可能。 不过，他对她打坏主意的次数太多，她不至于生出如此强烈的警示。 所以，剩下的，就是秦家？ 秦家出事了？ 秦如清皱起眉，瞬间锁定了这最后一个推论。 还真有可能。 不过，盯着秦家的人有许多，真正敢在这时候出手的人却没几个……除了，方家。 只有方家有理由有动机，赶在她回族之前先下手为强。 方家甚至需要争分夺秒。他们简直不能容忍她多活一天了，她多蹦跶一天他们心里的威胁感就增大一分 只是，想行动和真正行动还是需要一个契机的，推动方氏这回出手的契机是什么？ 答案很好想：路家。 秦如清在密室中转了一圈，就锁定住了这个答案。 路家态度的变化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已经不能再忍耐了。 只是，她跟路家的协议才刚达成不久，方家是怎么那么快就得到消息的？ 秦如清脑中转着这个问题，手上已经飞快地拿出了一个通讯石。 她有目的的检索，找到了几条来自秦家的留言。 “清清，老祖结婴契机已至，需要冰火洞府，现已动身前往东域不周群岛上古秘境。”来自三姑姑秦德馨。 “清清我儿，老祖已离族结婴，见之速回。”她亲爹。 “族内一切安好，你安心处理路家的事，勿念。”这是老祖。 打眼一扫，秦如清就已经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祖离族，行踪被方氏探知，有路氏态度变化这一巨大的危机感推动，他们不可能放过这个天赐的绝佳机会。 秦如清收起通讯石，身形一晃就来到密室外，步履不停，往路氏领地中心的方向走。 路上看见一个眼熟的路氏高层，好像是序列第几的祭司，秦如清拦住她，冷声说：“我要见你们族长。” 那人被冷不丁拦住，见秦如清张口就是命令，有些不快，可扫见秦如清寒冰一样冷厉的眼神，莫名心里发颤，竟然没多言，就这么被秦如清拽着带她去找了族长。 等没人通传，秦如清直接闯了进去，见到路氏族长，第一句话就是： “方氏对我秦家动手了。” “你族有人告密。” “告诉那人，洗干净脖子等着我，若我族老祖安好便罢，若不好，她的命，我就要了。” 秦如清用平静的面目丢下了这么一句杀气腾腾的话。 眼睁睁看着秦如清闯进来的路氏族长错愕地张开了嘴。 这急促简短的几句话，信息含量却大得吓人。 然而不等她回，秦如清已经转身离开了。 仿佛她专程跑这么一趟，就为了通知她一声： 你族的一条人命，我秦如清先要了。 第228章 化神老祖，裁决与击杀！ 风琴雪收到消息， 赶在秦如清离开蓬莱之前拦住了她。 秦如清顿步，看风琴雪皱眉说：“方氏虽然急切，却不至于赶在这时候对秦族正面出手吧？可是你族里发生了什么事？给了他们可趁之机？” “老祖结婴， 现在在不周岛上古秘境。”秦如清简短平静的几句话， 就已经道出了事情始末。 “这就不好办了。”聪明人之间不用多说，就这么几个字也足够风琴雪想通其中关窍了， 她抬眼严肃看向秦如清，“方家一旦出手，必是雷霆之击， 他们是金品家族，有一位化神老祖，这次行动，那位化神老祖一定会出手， 你， 能应对吗？” 谁都不会怀疑秦如清的实力， 可， 她还实在太年轻了啊！任谁对她能否和一个化神老怪物正面较量，心中都要打一个问号。 第324节 “不知道。”秦如清诚实摇头。 “嗯，如果你需要， 风家可以……”秦如清静静看着风琴雪， 甚至有点好奇她后面能说出怎样的话。 结果风琴雪迟疑了。显然仙品的许诺不是能轻易出口的，哪怕她是仙品的掌事者，也不敢随意许诺。 秦如清了然地微微一笑， 主动打断风琴雪，“多谢风署长好意， 不过，这是我们秦家自己的事， 就不叫他人掺和了吧。” 风琴雪确实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觉得羞愧，因为秦如清那清醒平淡的眼神，好似已经看破了一切。 她想了一想，道：“你说的那个地方，风家掌握着一道秘密的传送阵。你坐那个传送阵过去吧。” 这是在不动摇仙品立场的情况，风家能给秦如清的，最大程度的帮助。 这次秦如清没有拒绝。 风家本没有掺和这趟浑水的必要，现在能这样帮她一把，就全然是情分了。 这份情，她领了。 这处隐秘的传送阵已经有些年久失修了，好在不计灵石，海量的资源喂下去，到底嗡嗡转动起来。 秦如清没在路上耽搁一秒钟，转眼就来到了海上的一处荒岛上。 这应该就是不周岛了。 大海茫茫，秦如清从未来过这里，应该不辩方位，可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 双眸闭上又猛地睁开，其中绿茫一闪，秦如清已经从海风中获得了启示。 她却并没有立即行动，而是拿出一个通讯石，给一个许久没有接通的老友发了消息。 “三长老，这里有桩大生意，就不知你敢接不敢接了。” 一句简短的话，伴随着一个地址，发过去后，秦如清再没有任何迟疑，闪电般朝一个方向飞掠而去。 -- 上古秘境冰火洞府周围，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未熄的硝烟，以及被雷劫灼烧的痕迹。 碎石滚落，那处洞府像是不堪重负，竟然轰地一声坍塌，在完全倒塌之前，一处黄光从里面飞掠而出。 正是方家的化神老祖。 他面容看着还算平静，周身也不狼狈，只有袍角有几处烧焦的痕迹，显然刚刚发生的那场战斗完全在他掌控之内。 手里还提着一个浑身血淋淋的紫袍女子，女子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往前走了一步，又像是猛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把她落里面了。” 黄袍老怪转身朝倒塌的洞口打出一串术法，碎石崩裂掀开，黄袍老怪从缝隙中钻进去，在里面翻找了一顿，又找出了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女子。 一左一右提着两个人，黄袍老怪像树皮一样皱褶的脸上这才露出圆满的神色来。恰在这时，朝其他方位找寻的其中一个方家长老，听见这方的打斗动静，也找了过来。 看着老祖手上提着的人，那位长老先是惊，之后转喜，疾走两步上前，“老祖……这是，成了？” 黄袍老祖淡然颔首。 “那她们，是死是活？” “秦玟萱自是留了一条命，还要用她去引那小孽障过来，至于另一个”黄袍老怪唔了一声，“刚刚还剩一口气，现在么，被埋在山洞底下砸了一通，现下也不知是死是活了。” 这种淡漠间掌控、蔑视敌人生死的姿态叫那个方家长老心中一阵激动。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老祖神色忽然一变，眼眸凌厉起来，直盯着一个方向看。 这个长老心下狐疑，也跟着看了过去。 却见天边掠来一道紫金光束，气势汹汹的，直奔着这个方向而来。 那是，人？ 有人来了？！ 看着那光束越来越近，长老心下大惊，顿生不妙之感，可老祖却狞笑起来，当着掠近的光束的面儿，一把将两个昏迷的女人扔在地上，冲着光束道： “好胆！竟敢孤身一人前来。” “也罢，省的本座再去寻你。” 长老盯着光束，看见紫金火焰缓缓勾勒出纤长曼妙的人影，莹□□致的面孔照亮了一方天地，那人宛如从火中走出的神女。 这是，秦家妖孽，秦如清！ 她竟敢孤身前来？ 方家老祖长年闭关，并未见过秦如清的画像，当然是不认得秦如清的。但是，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气势，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眼神，又敢在这个时机冲到这个无人的上古秘境，除了那位大名鼎鼎的秦家妖孽，不做他想。 秦如清的神识飞快在老祖和三姑姑身上转了一圈，感受到她们虽都受了重伤，但是尤有一口气在，略微放松身体。 她知道这不是她走运，而是方家故意留着这两条命来钓她的鱼。 便故意放出声音，做出年轻气盛的轻狂小辈的模样，色厉内荏道： “不用寻，姑奶奶亲自上前逮你来了！放了我老祖和三姑姑，可留你这个老东西一条全尸。” 一声出，直接让那个方家长老楞原地，他忍不住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秦如清。 这厮莫不是修炼修得走火入魔，神志不清了吧！她知道站在她面前的是谁吗？堂堂化神老祖，岂是她一个黄毛丫头说对付就对付的！ 黄袍老祖更是发出一声响亮的大笑。 “你这等轻狂的小辈，本座倒是头一次见。” 秦如清微微一笑，“那你可得好好看，过了今日，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这是说黄袍老怪命不久矣的意思。 老怪面容忍不住阴沉了一分，动手之前，他看了旁边的长老一眼，吩咐：“看好这两人。” 用袖风将秦玟萱和秦德馨扫到那长老跟前，便脚一瞪地，直奔秦如清面门而去。 这当然是秦如清第一次直面这等量级的对手，可她并不害怕。 她满腔的愤怒，汹涌上来的战意，让她的血液恰到好处的沸腾。 从归墟出来后她就没有全力出手过。没有人知晓她现在真正的实力。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化神老祖，对现在的她来说，确实如一座恐怖的高山，可秦如清有这个胆子去试一次！ 不是不自量力，不是不惜命，是后面等待她翻越的，用无数艰难险阻铸造的高山太多了！眼前的方家老祖只是其中最小的一座。 如果连这个都不能翻越，那她也不必去谈什么以后。 紫金光束朝那道掠来的攻击正面迎了上去，却在即将对上的时候闪电弯折般偏转了个方向。 秦如清竟然没有迎击，她的目标，竟是那个在下方看守秦玟萱二人的方家长老！ 秦如清出手如雷霆，那长老看见秦如清如鬼魅一般转瞬来到自己跟前，第一反应就是出手，可周身却骤然一重，像被罩在了个气罩中，几乎动弹不得。 他感到浑身的血液沸腾，像被这世间极致的烈火灼烧。 他感到神魂有强烈的拉扯感，火焰不仅能灼烧他的肉疼，竟能灼烧神魂！ 这位长老被骤然席卷的危急困住，分身乏术。秦如清倾身而近，微微勾起嘴角，在长老惊恐的眼眸注视下，双手屈起，像在空间中抽出了什么物事。 这物事无形无色，仿佛只是空气，却又好似这世间最锋利的利刃。 秦如清手握这利刃，一举割下了此人的头颅。 这位方氏权高位重的元婴长老，头颅与脖子分离后，面上还有一抹鲜活生动的惊恐。 他的瞳孔睁得大大的，仿佛是不敢置信，自己生命的终结就在两息后来临了。是如此的轻描淡写，无足轻重。 秦如清没去管这个长老，另一只手甩出一朵巨大的能载人的紫金色莲花，莲花飞速旋转，抄起躺在地上的两人，朝另一个方向飞速旋走。 只是旋到一半却被一股外力所阻，猛然停滞在半空。顺着那莫名吸力，后方是一脸惊怒的黄袍老祖。 秦如清面不改色，反手给金莲加持一道强劲风力。金莲这次终于能够顺利移动。 为防止黄袍老怪再次捣乱，秦如清丢开那个已经死掉的长老，转身迎了上去。 依然全力以赴，没有任何保留。 刚刚那一击让秦如清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个大致的评估。就算是化神老祖，如今的她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只是秦如清看出来了，黄袍老怪更是看出来了。神秘的领域，对空间法则轻描淡写的运用，只用两息，就杀了一个元婴长老，何等可怕的实力。 最关键的是，她才多年轻！ 方家老祖终于知道族里为何要这么兴师动众地将还在闭关的他唤醒。这样的心腹大患，若不除之，方家上下，简直没有一个人能顺利安寝！ 方家老祖已经许多年没有涌现出像今日一样汹涌的杀意了。 他要在这个荒无人烟的上古秘境，将方家最大的祸患牢牢掐死，再不留任何痕迹！ 化神老祖的速度，这么近的距离，几乎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掠至秦如清跟前。鹰爪一样枯瘦遒劲的手想钳住秦如清的肩膀，却不等碰到，手腕竟然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扭曲。 方家老祖目光一凝，终于明白刚才方志是如何被这小孽障一击杀死了。 一种极其特殊的领域。甫一进入，血液就开始自发沸腾，那是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精血燃烧，就那么一瞬，就能让人感知到生机的流逝。 方家老祖只是为这手段惊讶，要说慌乱，定然是没有的。他不像方志，一接触就被领域控制，反而轻而易举抽离了出来。 揉揉手腕，哂笑一声：“倒有些手段。” 秦如清双拳冒出紫金火焰，唇角扬起，“还有更多，老东西且看着。” “好硬的嘴。小小年纪，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方家老祖与秦如清缠斗起来。 然而就在这闪电般的几个回合的交手中，方家老祖却越打越心惊。 秦如清明面上显露出的实力是中阶元婴，却能正面与他对战而不落下风。她那身皮肉，洪荒巨兽一般，强行碰上还能传来强劲的反震力。 那身紫金火焰，既能灼烧神魂，让他心烦意乱，浑身燥热，又兼具风雷之气，让她能拥有不输于化神修士的速度以及爆发力。如再辅以她手中的莲形法器，则威力更甚。 几回合一交手，方家老祖已经完全收起了对秦如清年纪的轻视，转而变为凝重。 略一思量，他掏出了一柄剑。 这是柄断剑，没有剑尖。然而秦如清见到第一眼，就知道那绝对是一柄神兵。剑身呈暗红色，像是长年饮血形成的沉淀，剑柄刻有古老的花纹，秦如清只模糊看到几个上古文字。 显然，这剑很有年头，说不定还大有来历。 方家老祖一边将剑调成顺手的姿势，一边冲秦如清说：“多少年没召出我这老伙计了，能死在我的剑下，也算你有本事。” 秦如清没功夫回应他的嘴炮。因为那柄断剑已经化成了无数剑影，分散在她的四周，将她无死角地包围起来。 第325节 很快，她就知道方家老怪这招的厉害之处。每一道剑影都相当于给老怪提供了一个坐标，并能帮助他快速闪现。 也就是说，老怪能在这些将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包围的剑影中快速穿梭跳跃。出其不意，防不胜防。 后背感到一阵寒芒，秦如清没回头，凭借紫电雷云火的风雷之力，侧身快速躲过。 下一道攻击接踵而至。 这老怪的术法，难搞就难搞在机动性，他能在无数道剑影中穿梭，随时闪到最好的攻击角度。 一般来说，机动灵活往往就要折损一部分力量，但老怪的攻击不是，他那柄剑，既大又沉，每一击都如同泰山压顶。 每一击的份量，都见证着一个化神老祖的恐怖单体战力。 这老怪确实不是花架子，恐怕在化神修士中，都不算弱的。 秦如清心中平静闪过这些念头，完全没有慌乱。 瞬间将万物生领域催发到极致，大小直接扩大十倍，将这些剑影完全包裹。 那时方家老祖正在进行一次穿梭跳跃，忽然感到一阵滞涩，然后他的跳跃就被中止了。 方家老祖感受到之前那股熟悉的灵魂灼烧之感，他知道那是秦如清的领域。忍不住愕然抬头。 这是，多大范围的领域？ 正常使用的领域都是以呼吸作为计量单位，能支撑十个呼吸以上的就算超常了，因为真正的战斗都在瞬息之间。 结果，那小怪物撑着领域似乎就没停过，甚至还能将领域范围再次扩大？！ 现在的领域是有多大？方家老祖尝试联系最远距离的一道剑影，发现依然不能传送。也就是说，秦如清开启的领域已经完全覆盖了他的剑影范围。 在方家老祖被困震惊的时候，秦如清也在计算。 “最多五个呼吸。”她在心中得出这个结论。 “这种程度的控制，精确到每一处剑影，还要针对化神老祖的削弱，规则之力在快速消耗，最多只能坚持五个呼吸。” “不过，也够了。” 秦如清全身开始漫溢出紫金火焰。 这是她道体进阶到完全体后新进化出来的能力，融合了紫电雷云火和金雾魂火所产生的新火焰。她叫她生命之火。 这种火焰带有“活”的特性，可以自主修炼与恢复，亦可以当做灵气那样的能量消耗单位。 也就是说，她可以将火焰与灵气一起当做战斗能源，再加上她火焰能自主恢复，具有生命力的特性，理论上她能做到无视能量消耗，无限供能。 当然，理想状态终究还是理想状态，临场战斗的时候，她这种层次的攻击所要消耗的能源已经不单纯是灵气。灵气不过是其中最基础的一种。 灵性力量，神魂之力，规则之力的储备，都会限制她的发挥。 她这次使用万物生领域，所涉及到的，就有灵性力量与规则之力。 因为方家老祖的剑影迁跃本质用的就是一种空间法则。想要限制他，她就必须要消耗规则之力，并且她本身对于时空法则也要有一定理解。 五息，这是她开启生命之火的情况下，最大程度的限制时长，再长，就要燃烧精血了。 秦如清思量着，背后浮现出一朵巨大的莲影。 即便有万物生领域加持，她所能限制方家老怪的时间也有限，时限一过，方家老怪又会在无数剑影中穿梭，凭借化神之威，秦如清很快就会落入下风。 所以，想要破解此法，就要一次性摧毁这么多的剑影。 秦如清脑中自然而然浮现出她道体进阶之后获得的新神通：千莲化印。 顾名思义，幻化出千朵莲印，莲印的数量受到她当前实力的限制，每一印之间可以相互串联，也可以单独释放。若串联起来，层层叠加，最后的威力可以翻山填海。 这是真真正正简单粗暴的大型杀伤性术法，兼顾单体攻击与群攻。 想要一次性摧毁一个化神老祖结出的千万个剑影，用这招千莲化印，或许是最干脆有效的方法。 秦如清背影的莲影微微翕动，在方家老怪凝重的注视下，一次性分化出了无数小的莲瓣。莲瓣的位置恰好在剑影之后。 四息！ 方家老祖在那无数莲瓣中感受到威胁的力量，他呼吸加粗，试图平静心火，抵御领域中那种不知名的神魂灼烧。 然而，这恰恰又是秦如清那妖孽的诡谲厉害之处，她所施展的领域，真真切切能影响他一个化神大能，若他不加以抵御，领域中的不知名心火就不仅仅是灼伤神魂，而是在灼烧他的精血了。 刚刚那会儿的功夫，方家老祖就明显的感知到了生命力的流逝，这才重视起来，紧急抵御，却也给了秦如清可趁之机。 三息，不，两息！方家老怪在心中紧急计算，只要给他两息，他就能彻底摆脱这古怪领域的控制。 三息已至。 秦如清看似淡然，实际快速地结了个手印。 这片空间震颤起来，转而弥漫起一种压抑到极点的恐怖气氛。像油温高到极点，已经在锅中冒起滚滚浓烟的滚油，只需一点细微的水珠，就能瞬间翻江倒海，沸腾起来。 秦如清红唇中轻吐出的“爆”字，便是倒入滚油中的那瓢凉水。 那一刹那，天地震颤。方家老怪猛地呕出血来。 剑影摧毁，他遭受了不小的反噬之力。 二息！ 方家老祖的喉咙像破旧的风箱，呼哧地喘着气。这声音昭示着疯狂的愤怒与杀意。 秦如清的面色也瞬间苍白，像是体内有什么被抽走了，周身的气势显露出一瞬间的脆弱。 可她仍然很平静，眼波没有情绪，在这急速战斗中，大脑像一台精密计算的仪器，已经完全抽离了不必要的感情。 紫金火焰像包裹的战甲，风雷之力给她加持了速度与爆发力。秦如清从火中拉出一柄剑刃，披星斩月地朝方家老怪刺来。 一息！ 方家老怪感觉到自己已经能挣脱领域的影响，但完全摆脱仍旧需要时间。 这个化神老怪时隔百多年，竟再次感受到生命的威胁。 不敢保留，咬破舌尖，瞬间祭出一口血雾，喷在了断剑上。 断剑吸收了血液，暗红剑身竟然骤然一亮，像是有什么被启动了。 一个虚影光团从剑中钻出，飞快没入老怪体内。老怪的眼珠瞬间充血，神态也与之前大不相同。 这场景邪异十足，却阻止不了秦如清的进攻。 最后一息的万物生领域，加持绝对之境，道体催化到极致，血液已经微微沸腾。秦如清想挑战一次极限。 她手持火剑，与方家老怪的暗红断剑狠狠对碰到一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巨大的能量对冲造成的气浪却瞬间推倒了一排参天古树。 秦如清感知到其他方位有两道不弱的气息朝这边飞掠而来，那应该是方家其他人。 她的内心波澜不起，又是一击强悍的进攻。 五息已至，方家老怪彻底挣脱了领域的束缚。 他难耐又畅快的长啸一声，旺盛的怒火让他又啐了一口血到剑上。 他要一鼓作气，将这个姓秦的小杂碎斩于剑下！ 方老怪以为，没了领域的束缚，再凭借着他手中这柄上古神兵，应该很快能将小杂碎制服。没想到，她依然坚持用那柄火剑与自己正面交战，并且真的做到了不落下风！ 那火剑，瞧着没有实体，却拥有着不输于神兵的锐利。每一次的撞击，都会让他心口一震，若不是他有着强悍的化神躯体，单凭这几次对碰，一般人就能被撞成内伤。 方老怪当然大为不解，秦如清更不会告诉她，这是绝对之境的第二境界，破锋。 一往无前的杀伐，那是锐气。到了第二阶段，便是加持了势不可挡的锋利。 秦如清不太好描述，若要非要形容一下，她认为前世的游戏术语能将之概括得更加贴切—— 裁决以及霸体。 进入绝对之境的第二阶段，她对敌具有裁决效果。她有预感，当敌人的“血量”降至一定程度，她有一定几率能做到一击必杀。 霸体，通过燃烧精血和生命之火，让她的战斗能力大幅提高，她进入一种特殊状态，能无视疼痛，每一击都保持战斗的高水准。 秦如清热血沸腾，她丝毫不感觉疲惫，甚至在这种极限的战斗中有了新的体悟。 她觉得她可以更强！ 她的体内还蕴藏着更强大的力量，只是她还没有发觉出来，还不会利用！ 路家的那个上古器灵怎么说的来着，“你明明已经具备大幅度突破现有力量层次的一切条件，可你却懵懂无知，身怀宝藏却不会利用——你应该去寻找能系统地利用这些本源力量的方法。” 本源力量……本源力量！ 秦如清一剑一剑地劈砍，她要利用这万中无一的极限状态去找寻那丝本源力量！ 秦如清没有发现，她的双眸不知不觉开始泛起金色。 比起秦如清的忘我，方家老怪就纯粹是骇然了。他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年纪轻轻的黄毛丫头能跟他战到这种程度。 他已经让上古神兵的残灵附体，虽然是残的，但，那也是上古神兵；他还使用了血祭的方法，他还是化神老祖……他真真切切已经毫无保留，穷尽手段了！为何，为何还能被逼成这样！ 方老怪不想承认，却不得承认，他如今，应战已经有些吃力了。 局势倒转，叫方老怪心中恼恨，这下子，他忽然又想起剩下两个去其他方位探路的方家长老了。 此行一共派了两位元婴，一位金丹长老随行，其中一个元婴已经被秦如清一剑斩落了头颅。本来方老怪是没寄希望剩下那两人来了能派上什么用场的，可现在，他落于下风时，他又开始恨那两个废物迟迟不来了！ 就算是炮灰，也还能垫垫背！ 而且，说不准他们来了，就能转移一下秦如清的注意，为他争取翻盘的机会呢！ 方老怪想了许多许多，心却难以避免地逐渐下坠。 他感知到，残灵的能量快耗尽了。 即便是上古残灵附体，即便是一个化神老祖的能量储备，也有耗尽的时候。 方老怪想不通秦如清的能量为何源源不断，她似乎，还越战越勇，越打越强！ 这样……这样闻所未闻的怪物，他们方家当初为何要招惹？！ 第一次，却是难以自抑地，方老怪生出这样的念想。 那是恐惧，直面实力，以及直面敌人未来恐怖的潜力，所诞生的恐惧。 这丝恐惧被秦如清捕捉到了。 在她看来，敌人像是忽然出现了一个裂口，在她面前一览无余。 她的血液也几近沸腾，热到秦如清已经感觉有些难受，她迫不及待想要借着这个端口释放。 第326节 秦如清知道，裁决的时机，来了。 在秦如清生出这个念想的下一秒，心脏的位置狠狠一跳，一股磅礴浩瀚的能量从心口的位置扩散到全身。 秦如清从未感觉这么充实！ 从未感觉自己如此强大！ 就是现在！ 她一剑劈下！ …… 被秦如清口中的“大生意”呼唤而来的宋家三长老早就潜伏在这里，他眼睁睁地看完了这场惊世之战。 看见了一个名纵四域的化神老祖，头颅被秦如清一剑斩下。 宋三惊恐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秦如清感到手背有热流涌过，鼻腔传来一股腥气，那是鲜血。 手刃敌人的鲜血。 啊，真快活。 秦如清感到快意的同时，大脑也充斥着一种茫然。 她知道结束了，她做到了。她感到疲累，她心中有无数情绪，她想坐下来细细体悟刚才的战斗，想探寻从心脉溢出的特殊能量究竟从何而来。 可感应到周围的动静，老祖和三姑姑还深受重伤，昏迷不醒；还有两个方家长老；还有…… 秦如清忽而将目光转到一个方向，勾唇笑了起来。 “宋三长老，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手上还提着方老怪滴血的头颅。 宋三从地上爬起来，虚弱地朝秦如清的方向拱了拱手，面部的表情十分僵硬。 秦如清依然笑着，声音清扬： “不知方才那场战斗，长老可有录制？要是录制了，还请长老助力，将它发出去——” “传遍四域！” 随着这四个字轻飘飘地下落，宋三只感觉瞬身的血液冻结。他仿佛看见了什么从远古走出的怪物，又仿佛沉浸在了一个醒不来的噩梦中。 没得到回应，秦如清轻轻嗯了一声：“还是说，这桩生意，宋家不敢接？” 这一声嗯登时惊醒了宋三，他的额角流下喊来，飞快掏出一个还闪着光的留影石，双手托起，恭敬地举于额前。 “全部录下来了。” “那生意……” “生意，宋家，接下了！” 第229章 救治老祖，陆薇赶到，宋氏开会 “这生意， 宋家，接下了。” 宋三心绪翻飞，艰难地做出了抉择， 他感到惶恐， 忐忑不安。可当真将决定说出来了，却像卸下了千斤的重担， 甚至思绪一下子都开阔起来。 他有什么好犹豫的！ 他怎么能犹豫！ 一个二十多岁，在修仙界约等于小娃娃的年轻人，正面交锋， 取下了一个化神老祖的首级。这样的实力，以及她未来恐怖的发展潜力，就这，竟然还犹豫？！ 犹豫才是傻子！ 他应该坚决抱上大腿， 从此秦如清指西他绝不往东才对！ 宋三从这一刻开始庆幸自己是宋家人。靠倒卖各路消息， 操控舆论发家的宋家人早就丢掉了良心和节操。 没有节操， 他才能这么坦然地接受自己， 乃至于接受全家去抱一个小娃娃的大腿。 更甚于，多亏了宋家是操控舆论的，才有了跟这位小祖宗合作， 从此抱上大腿的机会。 宋三的心境转换非常快速， 下定决心后，他的面容就坦然起来了，甚至积极为秦如清出谋划策： “如清仙子莫要掉以轻心， 化神老祖并不是那么好杀的，哪怕心脉断绝， 只要还剩一缕残魂，就还尤有翻盘的机会。仙子应当检查一下方老怪的残魂是否完全消散， 否则……后患无穷啊！” 秦如清眉一扬，倒是头次知道化神大能还有这样的玄机。 好在她一开始契约的天火就是金雾魂火，对魂体有巨大的杀伤力，是操纵神魂的行家，倒是不怕方老怪死不透彻。 屈指一弹，秦如清周身弥漫的紫金火焰中飞出一个虚蒙蒙的金色光团。 秦如清说：“小金，找找看周围有没有残魂的气息。” 光团晃了晃，大约是表示知道了。 宋三惊奇地看着这一幕，他是知晓秦如清一路是怎么成长过来的，甚至秦如清“四域第一女仙”的名号，还是他们宋家帮忙传播出去的。对于秦如清有多少手段，宋家自是比外人清楚一些。 他就晓得，秦如清一开始就掌控着一种天火，据他们宋家调查，那天火名叫金雾魂火，是一种对魂体和邪祟有巨大杀伤力的火焰。 只是那火呈金色雾状，而秦如清现在的火，却呈紫金色，兼具风雷之气。看方才那场战斗，此火的威势远超一般天火，恐怕是秦如清另外的奇遇。 又说从秦如清身上飞出的金色光团，灵性十足，似有灵性，据他们宋家收集的资料，那光团怕就是传说中天火之灵。 天火，以及比天火更厉害的神秘火焰，还有天火之灵……这些寻常人一样都难以见得的东西，却集聚秦如清一身，恐怕她当真是此代难寻其一的大气运者。 活该她崛起。 宋三在心里叹息了一番，那头，找寻的金色光团似乎也有了新发现。 它的身体陡然变淡，化作轻烟一般，猛然拒住了什么东西。像一张网，兜住了猝不及防的猎物。 宋三激动道：“如清仙子，好像抓到了。” 秦如清的反应更是直接，手一扬，将金雾召了回来。由金雾编织的网状物里面，果然有一团白蒙蒙的魂状物体。 那魂体看见秦如清，散发出极大的怨念。 “果然是那方老怪的分魂，幸得如清仙子手段过人，这才没叫他逃了。”宋三极其自然地开始拍马屁。 惹得秦如清意外地看了宋三几眼，心想，宋家这种不靠战力的家族，能屹立千年，位列金品，果然还是有道理的。 她笑一笑，也不接这个马屁，只是问小金雾：“周围还有散魂吗？” 小金雾在她脑中发出一声稚嫩的回应，“无。” 大约是金雾被唤醒，顺带着也唤醒了紫电，它忍不住嘴欠道：“还是多找找，指不定漏了呢。” 小金雾大声：“不可能！我可是，金雾魂火！这世上没有魂体能逃过我的审视！” 紫电讨打般地切了一声。 听着脑中两个火灵在叽叽喳喳地吵架，秦如清终于有了放松的实感，心中的紧迫也没先前那么强烈了。 她叫金雾将方老怪的分魂关好，神识一扫，找到了另外两道往这边赶的气息。 “还有二人，一个元婴，一个金丹，宋三长老可方便搭把手？”秦如清朝宋三微笑。 搭把手，说得多委婉，不就是逮人嘛。宋三慈祥点头，高声：“老夫方便得很呐！” 那么大的“生意”他都敢应下，现在不过是逮两个残兵，算什么事。 秦如清将那个实力弱些的金丹分给了宋三，自己去捉那个剩下的元婴。 那个元婴一开始恰好被分去往南边找人，离秦如清的方位最远。他老早就觉得心神不宁了，后来又探知到西南角剧烈的战斗动静，更加不安。 因为按理说，他们老祖不论是和谁战斗，都不至于发生那么大动静。先前那震动，像是有两个化神大能在正面交手似的。 可，那怎么可能呢！ 除了他们老祖，还有哪个化神大能？总不能是一个化神大能刚巧路过，非要想不开去和他们老祖打一架吧！ 这个元婴开足马力往西南方向赶，路上见到一排排受战斗波及的参天古树，更加心惊，正在惊疑不定时，忽然见到一个鬼魅的人影。 艳丽的面孔，魔鬼般的笑容。 那是……！ 他惊恐地睁大了双眼，秦如清却二话不说，一兜火将他罩住，随手种了两个火焰种子后，再一手刀将他劈昏，便提在手里，轻轻松松跟宋三汇合了。 宋三一个元婴，对付金丹也是绰绰有余，回来时看见秦如清拎着一个健壮的男人，已经在等他了，心里还是吃了一惊。 难不成如今的秦如清，对付元婴已经如切瓜切菜了吗？ 他也是元婴，那岂不是说……宋三的心肝抖了一抖，不由得对秦如清更加敬畏了几分。 将这两个方家残兵控制好，宋三问： “仙子，现在是？” 秦如清眼眸沉了沉，视线忽而投向一个方向，然后伸手一召。 宋三本来还感觉莫名，但很快，秦如清招手的方向快速飞来一朵巨大的紫金莲花。 待到莲花飞近，宋三才看清上面躺着两个人。 那是……秦家的老祖？！ 莲花上躺着的两个人，俱是深受重伤，血肉模糊，再一探气息，好似也十分微弱，好似一阵风来都能将她们的命魂吹熄。 宋三嘶一声，对方家接下来的命运有了直观的想象。 秦如清从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如今，她家老祖差点死在方家手中，可想而知后面方家将要承受怎样的雷霆怒火。 他飞快道：“此二人伤势颇重，不如暂且送去我宋族救治吧。我宋家，恰有几名不错的药师，离这里也近……” 这既是给秦如清卖人情，又是一种示好与表态。 秦如清不言，抬手结了个印，给躺在地上的二人输入了一种不知名绿色能量。 宋三看着那濒死的二人气息竟然真的平稳下来，莫名心惊，有了些联想，却一个字不敢说。 秦如清能毫不避讳展现这样的手段给他看，背后的东西就很值得思量了。 换句话说，若从他这里真透出秦如清的一星半点秘密，焉知他的结局不会是下一个方老怪呢？ 第327节 护住那两人的命，秦如清这才彻底轻松下来，看向宋三，点头：“那就有劳三长老了。” 宋□□而高兴起来，秦如清愿意将她家的老祖放在宋家救治，说明她对宋家还是有基本信任的。 离开之前，宋三打量了一圈方老怪的尸体，提议道：“仙子不若将他带着？后面或许还有用。还有这柄断剑，嘿，这可是好东西！”宋三用脚从一摊血迹从挑出了一个剑状物体。 秦如清可有可无地点头：“就带着吧。” 这具尸体，后面确实还有用。 背死人这种活儿，宋三很有眼力见地包圆了。料想这位小祖宗不愿背着个血呼刺啦的仇人老头。 一路紧赶，在不周岛坐隐秘的传送阵，到了宋氏族地。 这么一行人，连人带尸体，如何让宋家上下大惊不提，秦如清在路上就给陆薇去了一条讯息。 “老祖与三姑姑重伤，三姐速来！” 并交代三姐一行人坐风家的传送阵。 眼下这个结果，风家一定不会吝啬再帮一次忙，送佛送到西的。 果然，不出一个时辰，秦如清就见到了匆匆赶来的三姐一行人。 “小五！” “妹妹！” “……”还有沉默的唐子凤，以及他关注关切的眼神。 秦如清紧紧握住陆薇的手，又朝唐子凤颔首，语速加快说：“话不多说，三姐，先救老祖和三姑姑！” 启荣焦急出声：“我娘……” “命都在，放心！” …… 陆薇用探灵之术探查老祖与秦德馨二人的伤势时，宋家派来帮忙的药师也一五一十说出了他们诊断出的结果。 “玟萱老祖伤势虽重，但却不是打斗所致，而是渡劫被强行打断，受到雷劫的反噬之力。现下老祖的体内依然有微小且未散尽的雷劫在她体内乱窜，破坏其经脉，须得尽快清除，不然，雷劫将所有经脉摧毁，错过了最佳修复时机，老祖即便醒来，日后恐怕也会失去修炼能力。” “另一位秦长老的伤势，看着严重，却比老祖的稍好一些。多为外伤，乃是被倾塌的山壁撞击，长时间重压所致。当然，这个稍好也只是相对来说，实际这位秦长老的肺腑受到重击，皆有破裂，需要长时间的调养。哦，还有她的右臂，被强行拧断，还需配合专门的融骨灵药修复，日后也或许会留下隐患，挥剑不再自如……” 启荣听到娘亲的右臂即便被修复好，也可能留下后遗症，紧拧的眉头就没再松开过。 “娘亲惯使剑，若是右臂无法修复，难道从此以后要改修左手吗” 除了天赋异禀左右手天生能惯用的，一般的人都习惯用右手，换了常用手，基本等同于从头再来，战力折损何止大半。 陆薇这时刚刚结束探灵术的查探。一缕青丝顺着她前倾的动作垂落，陆薇将它掖到耳后，才不紧不慢说： “情况便如这几位药师说的。老祖伤势如此重，是受了雷劫的反噬之力。她被摧毁的经脉我有办法修复，但是她体内的雷劫，确实需要尽快清除，这个，我就没办法了……” 秦如清沉静出声：“我有办法。” 唐子凤眉目一动，“你的紫电风雷火。” 秦如清点头，看向陆薇，“我可以将雷劫吸走。” 陆薇面色一喜，“那老祖的伤势就有救了！” “那我娘呢，三姐，我娘的伤怎么救？”启荣急道。 “启荣莫急，三姑姑的伤，于我来说反而好治些，外伤用对症的灵药外敷即刻，肺腑可用丹药温养，至于右臂……我恰好学了一门接骨之术，半年之内，可叫三姑姑的右臂恢复如初。”陆薇说话不紧不慢，在她擅长的领域，自有一股从容与魄力，叫人不自觉就信服。 启荣果然大松一口气，觉得亲娘伤好就在眼前了。 吃惊的倒是宋家那几位药师。他们是宋家重金请来的供奉，在东域也颇有声誉。 一开始宋家叫他们来救助这等伤势的人，他们心里是很没底的，却没想到，那位大名鼎鼎的如清仙子，似乎也并没指望他们能救，只要求他们稳住老祖伤势，之后的，“等三姐来了再说”，此乃如清仙子原话。 几位药师当然觉得有些没面子，自然也不服气，被如清仙子叫“三姐”，听着也不像什么丹道大手，反而是年轻人。 行医问药，自需要阅历，叫一个年轻人来，能顶什么用？ 药师们是抱着一点看好戏的姿态的，结果那位气度不凡的紫衣仙子，上来就用了一个他们没见过的查探之术。 查探出伤势不算什么，这些他们已经有了结果，但紧跟着，这位紫衣仙子就淡然说出了治疗之法，仿佛这种濒死的伤势，于她来说，也能翻手救治。 当真如此简单，他们怎么那么不信呢？ 仿佛看出了这些药师们怀疑的目光，秦如清抬抬下巴，忽而说了一句： “我三姐于归墟受了药灵仙尊的传承。” “药灵仙尊……”那几个药师一阵茫然，但其中有一个，似乎有些阅历，细想之后，忽而睁大眼睛，“可是盛名上古，开辟奠定丹道的开山祖师，药灵仙尊？！” 秦如清呃了一声，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正是。”还是陆薇接过了话头，淡淡颔首。 这下，几个药师看着陆薇的目光就是崇敬了加羡慕了。 秦如清嘴角忍不住上翘，瞧着比她自己装逼还快乐似的。 之后的救治便如陆薇说的那样，秦如清帮老祖吸出了藏在经络中的雷劫，之后就是陆薇施展更加细致的治疗之术。 花费的时间精力不说，当然需要数不清的天材地宝。 秦如清已经联系了族里，叫他们送药，但是，灵药的大头，却是宋家出的。 他们非常慷慨，大有把自己药库掏空贴补给秦家的意思。秦如清拒绝他们还不乐意，明明是救人的好事，姿态可以端起来，却弄得宋家求秦如清似的。 启荣大为不解，奇道：“这宋家，倒比那些西域的和尚还心善些嘞！” 秦如清微微一笑，也不多解释。 只有唐子凤眼眸微闪，隐约窥得了一些蛛丝马迹。 - 被启荣赐了一个“大善人”称号的宋家，当然没有忘了秦如清一行人。 不仅没忘，他们还专门针对秦家，开了一个严肃的族会，所有高层都要到场。这对于一向自由散漫的宋氏来说，实在是难得的景观了。 宋家族会的内容只有一个。 与秦家……与秦如清，与秦小祖宗的生意，要不要做。 这桩生意可与宋家往常的小打小闹不同，那是真正的鲜血淋漓，头颅落地；是一个化神老祖惨烈的陨落；是一个金品氏族全族上下颜面的彻底崩塌…… 那简直……一放出去，在整个四域能掀起地裂山崩的效果。 咸鱼惯了的宋家人着实有一部分人心理发憷，纷纷指责宋三： “太武断了，这是压上全族的事，宋三你当时怎么能就这样轻易答应呢！” “此录像若真发出去，便是与方家结死仇了吧……” “事关要紧，还是慎重，慎重为好！” 面对一切反对的声音，宋□□而出奇的淡定。他等所有人说完，这才不紧不慢拿出了自己的筹码。 一个留影石。 便正是秦如清当日手刃方老怪的留影石。现在宋三已经将它当成自己人生的高光。 “诸位请看！”宋三高声。熟练的，激昂的放出留影石中的画面。 画面中，秦如清身披火甲，在紫金烈焰的簇拥下，用一柄与她极其相衬的火刃，一举割下了方家老怪的头颅。 那一刹，鲜血溅射，有鲜红珠点落于秦如清白皙妖冶的脸上，随后血珠垂落，滑成一道血线。那血线配合秦如清刀锋一样的神情，是摄人心魄的盛大之美！ 宋三看见这看了无数遍的画面，又又又激动了！ 他一拍桌子，砰地一声，像在进行一场激扬的演讲。 “这，是我们四域第一女仙，如清仙子！手刃金品氏族化神老祖的高光时刻！” “化神老祖，诸位，那可是化神老祖！” “如清仙子才多大？不说前无古人，那后面，指不定多少年才有来者。” “如今，这第一手的，无比珍贵的留影画面，就被我们宋氏得到了。” “诸君！还有什么犹豫的必要？！这是我们宋家的机缘呐！” “独属于我们宋家的风口，哎，它来了！” 第230章 我想要的 宋三一顿慷慨激昂， 坐在长桌周围的宋家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也不知是受他的情绪感染，还是他的演讲过于荒谬，一时之间竟没有人开腔反驳。 宋三出奇地淡定。他珍稀而妥帖地将那枚留影石放在长桌中心， 才施施然坐下， 好似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决策会被驳回。 宋氏族长宋敏正目光落到留影石上，想起刚才看到的， 叫他想起来仍会心惊的画面，剑眉锁起，竟真的露出郑重思索的目光。 “这份留影石的画面……”宋敏正欲言又止。 “绝对货真价实啊！”宋三立刻出声， “就算没这留影石，还有老夫的眼睛啊！老夫可是亲眼观看了那场战斗，肉眼观之，绝对比单薄的留影更加震撼！” 宋敏正叹息一声， 盯着一个地方， 有些不敢置信地说：“哪怕当初她在百族大会上夺得第一， 我也不敢相信她能走到今日的程度。” 他的不敢置信并非是怀疑宋三， 而是对于超出认知常理的东西，本能地质疑。 “她斩了方老怪的头颅，那， 命魂呢？”宋敏正问宋三。化神老祖可不是那么好杀的， 但凡逃逸了一丝命魂，便后患无穷。 “死得干干净净！就连逃散的那一点点命魂，也被她找到了。”宋三斩钉截铁地说。 “命魂本就隐秘难寻， 焉知没有残余啊！”有长老担忧出声。 “不可能！”宋三眸光精亮，“我知你们心中所想， 但别忘了，秦如清手中可是掌控着金雾魂火！金雾魂火的特性， 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当初秦如清的资料，还是你们派人去搜集的呢。” 话说到这里，最大的隐患也铲除了。若金雾魂火还找不出残魂，这世间也没几个东西能找出来了。 “她可有跟你说她后面的打算？”宋敏正沉吟着问。 “没说，她只说与宋家做生意，关于她的计划，一字未提。”宋三笃定道，“不过，她活捉了方家另外两个长老，还掌控着方老祖的残魂，此局，方家根本没有翻盘的余地！” “就看她想做到哪一步了。”宋敏正叹息。 第328节 是只叫方氏颜面扫地，还是……从此以后，再无方氏的痕迹呢？ 想到这里，哪怕是金品氏族的一族之长，也忍不住对秦如清升起莫大的敬畏。 凭一己之力颠覆一个家族，何等震撼啊！ 看见族长凝重的脸色，宋□□而一身轻松，“族长，是你想多了。你对方氏有唇亡齿寒之感，却忘了他们不过是咎由自取。秦如清是睚眦必报，但反过来说，也是恩怨分明。我们宋家，从始至终，与她都保持着友好协作关系，又有什么可怕的。” 宋三一一细数：“她百族大会的扬名，有我宋氏的幕后推动；她那个嫡系哥哥，叫启荣的那个，也是在我宋族进修，我还授予了他珍稀的体修功法；更别说这次，他们族的老祖，现都在我宋家养伤呢！” “她之崛起已成必然，那我们过往对她的帮助，就都是功绩啊！” “况且……”宋三忽而话音一转，声音也小起来，“况且我先前都答应她了，宋家再反悔，岂不是得罪了人。” 好不好处的另说，可得罪一个这样注定会站在修仙界顶峰，搅动风云的人物，宋家图啥？ 长桌一阵沉默，就连宋敏正，都被宋三这句无赖的话搞得哑然。 偏偏无人可以反驳。 他们终于反应过来宋三到现在为止的依仗是什么了。 他的依仗始终只有一个，便是秦如清。 宋家全族，确实不一定都愿意抱秦如清的大腿。 但全族上下，却一定都不敢得罪她！ 结局，本就是注定的。 摇摆的云雾剥开，宋敏正的决定也下得很快，他语气坚定起来，道：“今日宴请过后，我会找如清仙子请示后面的合作事宜。” 长桌众人神色各异，宋三却是在心中嘿笑了一声。 “请示……”族长这腰，折得也真够利索的，他们宋氏果然有平步青云的潜质。 这是活该崛起啊嘿！ -- 宋敏正也是行动力一流，按照计划，当晚就去找了秦如清洽谈。与计划稍稍不同的，秦如清拒绝了宴请，那就直接开聊了。 宋敏正也没跟秦如清兜圈子，开口就是：“如清仙子送上这桩大生意，宋家感激不尽，就不知这桩生意具体要如何展开，还请如清仙子示下，宋家也好部署配合。” “哦，宋家竟真的要与我做这桩生意？我倒没想到宋三长老有这么大权力。”秦如清故意揶揄地说。 宋敏正立马神色一肃，郑重道：“宋三确实没有决断全族的权力，不过，他将此事上报之后，我们宋氏全族上下都认为，像方家这等背信弃义的宵小之族，正该将他们的劣行曝光于天下，叫天下人审判才是！” 秦如清笑容更深：“宋家一向愿意弘扬争正义，如清心里也是深感佩服。” 扯了一顿鬼话之后，开始进入正题了。 “不瞒族长，方家这次重伤我族老祖与五长老，实在触犯了我的底线，又有之前的旧怨，这次，我是不打算留手了。”秦如清正色道。 “哦，愿闻其详。” “秦方的旧怨，当初百族大会时，我就有向公众揭露过，不过，当初只是空口白牙，这次动手，若要叫民众信服，怕是要拿出切实的证据来。” 宋敏正刚下意识想问一问秦如清的计划，却忽然瞥见她似笑非笑的眼眸，似乎饱含深意。 宋敏正一下子闭了嘴，心里警醒起来。他敏锐地察觉到，秦如清似乎在试探宋家的态度—— 他们虽然达成了合作的意向，但合作也有多种。 是利益向的合作，还是感情向的合作。 利益向的合作纯粹由利益捆绑，虽然紧密，却也容易散伙，更不耽误关系走向反目成仇。 而感情向的合作，当然是需要感情基础，要有联姻，或者宋家有人天然与秦如清关系好。若真如此，便是天然的盟友，彼此的信任不用多说。 以上两种，都不太符合宋家目前的情况。 单纯的利益捆绑，十分单薄，如今秦如清形势大好，宋家当然希望他们的关系更紧密一切。 至于感情捆绑，就有点白日做梦，因为秦宋两家并无联姻，宋家的年轻人更是与秦如清关系平平。 总不能说宋三跟秦如清是忘年交吧……宋三那老东西也没那么大面子啊。 当然，倒还有最后一种合作，这是宋家羞于启齿的一种，就是……抱大腿式的合作。 这种，说是合作，实际已经分了主次从属。 确实，他们宋家一个金品去抱大腿说起来是不好听，可是，他们当初开会，不就统一达成了这个默契的协定吗！ 不在这个时候抱大腿，他们和秦如清怎么开展紧密的捆绑？他们能给她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 秦如清也只有现在，才能用得上他们宋家。错过了这个时机，宋家就是想抱也抱不上了。 所以，内心早就臣服，他刚刚的态度，怎么就那么端着？ 宋敏正深刻反思，他这是族长当久了，讲鬼话讲成了习惯。也是因为，抱大腿这事太过稀罕，他的业务有些不熟练。 反思过后，宋敏正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开始积极地为秦如清出谋划策。 “欲要找寻证据，还需寻访当年知晓秦方旧事的老人。活了这般久的人不多了，不过如清仙子福泽深厚，那方老怪，就恰是其中一个。” “如清仙子不是还拘了他的一缕残魂？这残魂正当得用啊！” 秦如清故意疑惑：“哦，一缕连意识都混沌不清的残魂，还能有什么用？” 宋敏正正色：“如清仙子有所不知，这世上有一门搜魂之法，正可以从残魂中搜出他的生平记忆。” “若真如此，倒真可以通过搜残魂的方法获知当年真相。”秦如清先是一喜，跟着又皱眉，“只是，残魂不能开口，又如何叫大众信服啊？” 宋敏正一脸从容。 “仙子莫急，残魂不能开口，乃是因为它十分脆弱，可先将它养一养，待它壮大，便有了清晰的意识，届时，再施展控魂之法，控制它说出真相即可，再配合那两个活的长老，一切不就万无一失了吗！”宋敏正露出正义的微笑。 秦如清也激动抚掌，赞道：“族长此法甚妙啊！如清竟从未设想过还能这么操作！” 实际哪是从未设想，而是从小就开始实操。 她小时候，不就捉了那个张家的长老，怕给人家毒死了，就先给他养伤，随后再喂毒。完全是一个套路。 宋敏正慈祥点头，“那搜魂与控魂之法，宋家藏书阁中正好就有。” “若宋家愿将此法借出……”秦如清刚刚起了个调，却见宋敏正神色一肃，反而将她给拒了。 “此法可不能借给如清仙子。” “嗯？” “搜魂与控魂之法，甚是凶险，如清仙子虽能手刃化神老祖，但到底境界差些，若强行用此法，恐对如清仙子的神魂有所损伤。不若，这件事，叫我们宋家的顽愚老祖来办。” 秦如清瞪大了眼睛，“那怎么好意思啊！” 这宋家比她想得上道多了嘛！ 宋敏正一脸轻描淡写：“我族顽愚老祖，也是化神期，对方老怪的残魂施个搜魂之术，不过举手之劳，如清仙子实在不必挂怀。” 宋敏正一改之前的生疏，于舔的境界有了崭新而飞速的突破！ 他深感送佛要送到西，舔人就要舔到底！如此，才能不白费之前所花费的功夫。 话说到这里，秦如清再推脱就显得假了。她也被宋家的境界惊到了，真情实感地道了声谢。 宋敏正也莫名从这声谢中得到了一丝满足感。 想来人的潜力确实无穷，他的满足也有这么容易获取的那天。宋敏正感慨叹息，又再接再厉，更加细致地询问大腿……哦不，是询问秦如清的要求。 “那么，留影石录像公布，如清仙子首要要确认的，就是方氏的罪行——曾经的，包括现在的。” 秦如清点头。宋家人果然是很会抓大重点和小重点的。 “除此之外，如清仙子可还有什么别的需求，譬如，您自身形象的树立……” 这话问得就有些直白了，就差直接说，“如清仙子您想给大众打造（忽悠）个什么形象了”。可宋敏正又觉得，天既然已经聊到这种程度，他直白一些也没什么。 秦如清果然没觉得不妥。她甚至比宋敏正更直白。 她微笑着，笃定又淡然地说： “我的需求，很简单，我要取代风明月年青一代领袖人物的位置……” 宋敏正瞪着眼睛，看着秦如清忽而又改了口，“……不，不是取代，是全新的！” 秦如清的眼眸骤然亮起来，像云雾散开，露出了印在海上的那一轮清月。 她说：“我要宋家，为我打造树立一个全新的形象，卓然的，前无古人的，叫人震撼的，难以想象的。我要你亮出我的獠牙，昭示我的野心，让那些实力不如我的人好好看看我的拳头，让那些实力超过的人好好掂量我的潜力。让那些人从此以后将我放在一个谨慎的位置评估，从此，再不敢小看和冒犯！” 秦如清说到最后语速越快。因为，这真真切切就是她想要的！ 她坦坦荡荡，毫不掩饰！ 说完，她又转过来，充满期待地看着宋敏正： “宋族长，您领会到我的意思了吗？” 宋敏正好半天才找到自己喉咙的声音。他莫名地拉扯了一下自己胸前的衣襟，似乎贴身的衣袍箍住了他的胸腔，叫他无法呼吸。 宋敏正缓慢又艰难地说：“我……领会到了。” 何止领会。 他不敢直视秦如清明亮的眼神，不敢承认，在刚刚听到这段话时，他忍不住想低下头颅。 他感到敬畏，又或是纯然的害怕。 他看到了朝阳对世界壮丽的宣言。而第一个听到这宣言的人是他。 何其震撼！ 又何其，荣幸。 第231章 仙子归来 四域的老百姓们近几年已经无聊了太久。 因修仙界已经许久没有质量过硬的八卦出现了。 虽说归墟里面发生的事， 的确值得说道，也够引人注目。可归墟又隐秘。只有少数的上层世家能获得准入的资格，就算里面发生了翻天的大事， 也不会对外公布， 以免引起恐慌。 因此，在下层世家和庞大的普通百姓眼中， 实在是很久没有出现有意思的新闻了。 第329节 上次能引起民众热议的，还是上次……额，还是百族大会。 只是那都过去多久了， 百族大会隔十年一开，下一届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修仙界的百姓们平静地过活，只是漫长的仙途中，到底也期待着一些新鲜事。 宋家仿佛看见了百姓们平静之下那颗躁动的心脏， 做了一件大事。他们在旗下所有的酒楼、茶楼、拍卖场、藏宝阁……宣布要曝光一件能震撼整个修仙界的大秘闻！ 在茶楼里喝茶的百姓：“啊？” 他们被人手发了一个宣传的小册子。 手册薄薄的， 只有几页纸， 每一张纸上却都刻录了简单的显影术。 一位穿青袍戴高帽的青年男子， 高声念出了手册封面上的字：“獠牙。” “咦，宋家要曝光的大事，是跟兽族相关么” “书封叫獠牙？好生古怪的名字， 不太符合宋家以前的风格啊。” 翻开书封， 里面的内容就熟悉多了，是宋家一贯的震撼体。 书页翻动，刻录在里面的显影术被触发， 于空中浮现出几大行闪烁跳跃发红加粗的文字。 “为您揭露金品氏族的肮脏与黑暗！” “你不知道的龌龊事！” “上层的交锋！修仙界的凶险！人性的堕落！情谊的背叛！” “……” 看客们议论纷纷，脸上都带着三分微妙的笑意。 “我说嘛， 这才是宋家的风格。” “这回又是什么事？倒是第一见宋家这么大手笔，以前发宣传单都是一页草纸， 这次直接弄了个书册，还刻录了法术，啧啧。” “显影术也不算什么高阶术法，不是练气的都会？” “每页都刻录，还有这么多书册，那也是叫人震撼的数目啊。” “我看上面的标语，估计又是个世家小辈之间的风月故事。什么违抗家族联姻，强抢情郎这种，左不过这次的小辈出身的规格高了一些，金品氏族，也确实算是个大新闻了。”有人老道地点评。 “这回应该不是，看这行，‘千年难得一见的仙界怪才横空出世，匡扶正义，扫除黑暗！’，这标题瞧着，应涉及一位世家天才，又说什么匡扶正义，应是家里不听管的倒霉孩子，跟长辈闹翻，捅出了世家里的什么龌龊事。” “兄台厉眼，听着倒是极有可能啊！跟前头几个标语都对上了！” 那人便露出矜持一笑，端起茶盏品了一口，悠然说：“我年岁大了，修为上不去，这才当了宋家十几年的老顾客。他们家的套路，我熟得很。” 众便露出惊叹佩服的目光，极大地满足了老者的虚荣心。 总而言之，宋家这一招也是惯使的了，招数有些老，但架不住好用，百姓实在吃这套。 各州的气氛到底是热热闹闹炒了起来，若说跟以往的区别，便是这次宋家的手笔大得出奇！也不知他们究竟是得了什么惊天秘闻，以往宋家都是在东域发力，这一次，换成了整个四域！ 宋家在那小册子上，前面用夸张的标语博人眼球，最后一页则是写了揭露谜底的时间和地点，还说将有重磅人物出场。 “什么重磅人物，难不成是他们荟萃楼的说书先生？”清俊少年微微一笑，随意翻了几下手中的书册。 旁边的少女跟着摇头：“宋家这几年是越来越折腾不出新花样了，他们最有趣的，还是上届百族大会那时候……” 说起百族大会，两人神情俱是一顿，仿佛被戳中了什么共同的心事。 少年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简，灵气注入，玉简播放出他已经看过无数次的画面——红衣神女，足踏金莲，面上溅有血渍，五官艳丽，眼如刀锋。 少年喃喃：“如清仙子入了归墟后也有几年了，却一点消息也没有，曾经名震四域的第一女仙，就这样销声匿迹了吗？” “她一定会回来的！”少女坚声，还边说边点头，用动作加深自己话的分量，“如清仙子那般的人物，不出现则已，出现，定就像话本子里说得那样，石破天惊——” 这对少年少女除了拥有相同的血缘，是兄妹之外，还有一个相同的爱好，便是都喜爱、追逐秦如清。 他们曾是“四域第一女仙如清仙子”的忠实拥护者！ 这对来自东域商州入品世家的兄妹，曾经与哥哥姐姐一起，狂热地追逐过秦如清的参赛玉简。 只是随着百族大会终结，各路天才入归墟继续竞争，如清仙子也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毕竟，归墟里面的事，实在与外界相隔甚远，不在一个层次。 与他们共同追逐如清仙子的哥哥姐姐随后也开始参与家族事务，变得忙碌起来，而兄妹俩也渐渐够了年龄，开始准备参加下一届的百族大会。 哥哥姐姐已经不再提如清仙子，他们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修者，成熟的大人。 只有这两个兄妹，依然在等待。 大约是提起如清仙子，少年想起了他的伤心往事——当时东域的世家少年，又有谁没倾慕过如清仙子呢——情绪低落起来，手里的书册也不想再翻，随意塞到了储物袋里。 “那宋家要揭秘的大事，咱们还去看吗？”妹妹问。 “那日族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看看热闹。”清俊少年可有可无地说。 宋家选择揭秘的地点定在他们最大也是最热闹的一座茶楼，荟萃楼。 当然，根据宋家一贯的操作，其余产业应当也会同步播放荟萃楼中的画面，只不过会收一笔转播灵石费。与荟萃楼的区别也不过是是否亲临现场罢了。 这对商州兄妹卡着一个不早不晚的时间进了荟萃楼，却不想里面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如此多的人！”少年皱眉。 “咱们可是老顾客！”妹妹哼鼻子，“找六号管事，叫他给咱腾个位置。” 这些年，兄妹俩的月俸，除了修炼，就全搭在买秦如清玉简上了。说句是宋家的忠实氪金顾客，也毫不为过。 只是宋家的氪金狗大户也着实太多！不多又怎会天天没事干不修仙，反而在宋家买消遣呢。 那六号管事到底没给他们腾出座位来，还是妹妹好说歹说，甚至不惜使上了美人计，管事才给了一个……小板凳。 “您就卡着三楼的廊柱坐吧，那儿的空隙还能塞几个小板凳下去，一会儿看影像石，也还算清晰。” 妹妹皱鼻子，嫌弃到了家。修仙的人谁还真会把脚站麻了，不过是想有个舒适体验罢了，却还是身体诚实地一屁股坐在了小板凳上。 少年就抱胸，冷脸站在妹妹旁边。 荟萃楼去年大修了一次，中心的显示屏换成了品质更好的灵玉，说是用显影石投放画面更清晰更大。 他们等了好一会儿，这里围得人太多，空气不流通，妹妹捂着脸，昏昏欲睡，过一会儿就问：“哥，开始了吗” 妹妹确实是荟萃楼的老顾客了，荟萃楼所有的灯盏陡然熄灭的时候，妹妹甚至连眼皮也没掀动一下。 “老把戏了！”她轻巧地说，甚至都没睁开困顿的眼睛。 没得到哥哥的回应，但似乎听到了他呼吸深浅的变化，便问：“哥，你看到了宋家这回请来的重磅人物了吗？是谁？不会真是荟萃楼的老说书先生吧？” 语气悠然中带着调侃，仿佛对荟萃楼即将要揭晓的重大秘闻，也只是抱着一种可看可不看的态度。 没得到回应，妹妹才疑惑地睁开眼，探起头越过人群朝外看。 那块更换过的灵玉屏幕正在缓慢投映着画面： 一道，紫金交融的莲火？像水波一样柔和地拂过屏幕。 妹妹忽地一怔，没见过的火焰，却给了她一丝莫名的熟悉感。心跳陡然快起来。 少年也绷紧了下颚，视线紧盯着屏幕中央，出现了一丝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少年本想自嘲摇头，却在下一秒瞪大眼睛。 他惊愕地脱口而出：“……如清仙子！” 灵玉屏幕中，刚刚的莲火似乎只是先导，之后才出现了正式的画面。 一只，骨节纤细却莫名看起来有力量的手，于虚空狠狠一握，抽出了一柄紫金火刃。光影交错间，持刃的女子终于转过身来，露出半张摄人心魄的侧脸，与一柄暗红断剑狠狠对碰到一起。 空间一阵剧烈的扭曲，震荡的波纹像巨大的涟漪，瞬间撞击到屏幕上。 咔嚓一声，屏幕碎了。 碎了？！ 怎么可能，那不是留影石投映的画面吗，怎么可能碎！ 看着荟萃楼重新陷入黑暗，人群一阵骚动。等到初始的慌乱过去，他们也反应过来。 等等，那灵玉屏幕碎不碎是什么要紧的事吗？要紧的是—— “是如清仙子出现了！” 妹妹紧紧握住了少年的手，从嗓子里挤出这样一句。 清俊少年就这样呆呆站着，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那段青涩时光。 他会捏着玉简，在荟萃楼外与诋毁如清仙子的人争得面红耳赤，最后甚至大打出手。那次打架引来了长老的训斥，他听着训斥，挺着腰背，一言不发，眼眸里尽是倔强与不屈。 时光交错，少年的光影与现在的重合——他仰望着屏幕中心出现的红衣女仙，火焰漫天中，他脸色涨红，依然一字不能发。 妹妹振奋而欣喜的声音响在耳边： “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一定会回来！” “回来，像话本里所有的英雄人物出场的那样——石破天惊，光芒万丈！” 第232章 惊起与震动，各世家反应 那块屏幕又亮了， 荟萃楼的灯火也适宜地点亮了一些，光线的明暗正好衬托出了静谧幽暗的氛围，叫人的注意力能更加集中在中心的灵玉上。 似乎直到这时候， 正片才刚刚开始。 留影石投映的画面， 是一个厢房，床上躺着两个人。画面移动， 清晰地照出了床上两个人的状态—— 明显深受重伤，身体各处皆有青紫淤痕，有上药的痕迹， 更严重些的部位，被纱布包扎了起来。两人静静平躺着，面色都苍白如纸，连呼吸的起伏， 都格外清浅微弱。 这时候， 画面之外， 似乎是手持留影石录影的人， 开始说话了。 “我来介绍这二人的身份和情况。居左那位，是南域南岭银品世家秦氏老祖，秦玟萱。她是渡元婴雷劫时被人强行打断， 受雷劫反噬， 身体奇经八脉皆断，肺腑重伤，未聚拢的元婴溃散， 神魂重创。” 画外音平铺直叙地说出一串吓死人的伤势。平常人就算只占一样，都要好生修养， 花上几年的时间用天地灵药修复，而这位老祖级别的人物， 却是几样俱占。这说明她跟濒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画外之人又开始介绍另一人。 “居右之人，乃是南域南岭银品世家，秦氏的五长老，秦德馨。她是被无数高空巨石击中，后被重重砸入洞府地底，又被掩埋。她五脏六腑皆遭受重创，胸口还正面受了化神老祖的一击，右臂也活生生折断。” 听众齐齐皱眉，仿佛那些非人折磨的伤势，也落到他们身上似的。 最后画外之人总结：“他们二人，皆是被同一个家族的同一人所伤。” 第330节 荟萃楼一时静得出奇，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着画外人揭晓答案——到底是被哪个家族的哪个人所伤！ 那可是一个银品世家的老祖啊！ 外加一个重量级的长老。放到任何一个家族，都是绝对够分量的存在！动手将之打成这种地步，绝不可能是意外，只能是故意仇杀。 哪个家族如此胆大包天，敢实行这般逆天之事！ 观众简直不敢呼吸，可灵玉所显露的画面，偏偏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那个画外之人似乎并不打算说出答案—— 他试图叫观众亲眼去看。 刚刚那块留影石的画面似乎就此结束了，后面播放的，是新的一块。 这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的，赫然是一身红衣的如清仙子！她实在惊艳，荟萃楼里响起音量不低的惊呼声。 这当真是暌违已久的面孔，观众当真想怼着屏幕好好欣赏怀念一番。然而实在来不及了！ 因为画面甫一开始，就是激战！ 是那种，视线根本不能错漏一瞬，多呼吸一次，就可能会导致跟不上画面转变的那种激战！ 战斗来自如清仙子与一黄袍老者。黄袍老者虽不知修为，可隔着留影石，众人仿佛都能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极致压迫感。 那是一场疾风骤雨般的交锋！ 留影石根本捕捉不到他们行动的轨迹，只能看到空中闪电般交错的，带着拖尾的光影残线。 若不是其中交战的一方是如清仙子，荟萃楼的观众实在可以称一句，这是一场视觉的饕餮盛宴。 这种水平的战斗，放到整个修仙界，都是难得一见的。 可他们根本无暇欣赏或是揣摩，为如清仙子担心还来不及呢！ 他们看到那黄袍老东西化出了无数剑影，密密麻麻地将如清仙子包围，有些胆子小地已经担忧地叫了出来，或是捂住了眼睛。 旁边传来一阵阵的抽气声，捂住眼睛不敢看的人心里更是一阵害怕，忍不住道：“怎么样，可是如清仙子输了？” 哪有人有功夫回应，眼睛都不够用了。 那人只好自己颤巍巍抬眸去看，跟着瞪大了眼睛。 局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翻转过来，如清仙子施术，紫金虚幻的莲影在她背后徐徐绽开，跟着分化为无数莲瓣。 不多不少，正正好将老怪的剑影覆盖——砰！ 就这样炸了！ 观众才惊觉，这里似乎是一片上古密林。参天的古树，被巨大的气浪冲击，排山倒海般地倾倒出几里，形成一片巨大的空旷地带。 这是何等震撼的威势啊！ 那老怪（对，观众们已经自觉叫老怪了）的神情终于凝重起来，像是才发现秦如清真的不好对付（你才发现！ 老怪开始全力以赴了，他召出了一柄邪异的断剑。 这断剑…… “啊，是他，我想起来了！这老头是方家的方无名！”有人惊呼。 “都无名了，可能不是什么大人物？” “什么呀，方无名乃是方家的老祖，当年靠着一柄上古断剑名震四域，是实打实的化神大能啊！” 化神大能……没什么比这四个字更加震撼的了，荟萃楼再次安静下来。 呆滞的观众看向中心的灵玉，画面还在播放，他们的感受却截然不同了。 也就是说，如清仙子，从开始到现在，是与一名化神老祖激战？还不落下风，甚至，稳占一头？ “哥哥，这就是如清仙子啊！”依靠在三楼栏杆上，差点没把脑袋伸出去的妹妹喃喃地说。 清俊少年没有说话，但他完全理解妹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 这就是如清仙子啊——犹如当初百族大会，她震撼所有人的眼球，以一种震撼的，常人无法想象的姿态横空出世。到如今归来，她再次突破众人对她狭隘的认知，以稚嫩的年纪，与一位成名已久的化身老祖交战。 这是何等恐怖的成长速度！ 这是，何等叫人胆寒恐惧的超层次天才啊！ 少年激动地握住了拳头。 灵玉屏幕上显示的红衣女仙似乎在激战中进入了一种神异的状态，明明化神老祖已经开始力竭，她却越战越勇！ 超出常理的事情在她身上是如此自然地发生着。 战局变化的节点在那一刻来临——观众也不知道是哪一刻，他们的眼力看不出这种层次战斗的细微变化——他们只知道，如清仙子的气势在某一刻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她眼神冷厉而漠然，像一尊华美的天神，高高举起了她手中的审判之剑。 一剑斩下！ 诡计多端的宋家人甚至在这一刻将画面调慢，将录像的视角调低…… 于是，那高举当空的火刃，就像劈在了观众的心上似的，穷尽一声也无法忘怀了。 荟萃楼的人群轰地一声炸开，妹妹才惊觉自己没敢呼吸，她咽咽喉咙，小心翼翼地问： “哥，如清仙子，是打败，化神老祖了吗？” 许久没得到回应，妹妹忍不住拽了一下少年的袖子。少年如梦惊醒，从喉咙中低沉地嗯了一声。 “是。” “她，打败化神老祖了。” 四域，乃至整个修仙界会怎样为她震撼？ 少年心潮彭拜，久久不能停息。 以荟萃楼为中心，东域作为始发地，整个四域掀起了一场海啸般的震动。 当天，荟萃楼这份名为“獠牙”的录像玉简就被抢购一空，除此之外，宋家还推出了与录像配套的解说书册，以及另一份玉简。 这玉简还另有一番说头，乃是几年前如清仙子与方家起争执时，宋家采访如清仙子的录像玉简。 玉简中，如清仙子揭露了秦方二族曾经的旧怨，说秦家曾遭受方氏背刺，在瀛洲战事中蒙受巨大的冤屈。 当时这份玉简也是在东域掀起轩然大波。虽然有相当数量的人支持如清仙子，可舆论，到底只是舆论。 如清仙子指责方氏背刺，在瀛洲战事上做手脚，并没有实质的证据。 舆论一过，秦方二氏到底如何，谁对谁错，谁真谁假，就成了一件悬而未决的事。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终究被会被众人遗忘。 除非，有真切的后续。 如今，后续竟真的来了！ 方家不知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竟敢直接对秦家老祖和长老出手，还将其打成了难以治愈的重伤！ 这简直骇人听闻！古往今来，各域世家之间，就算有仇怨，也没有在明面上闹得这般难看的。 幸得如清仙子，如天神降世一般赶到，及时救了秦家老祖，才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不！ 不能单纯说是救。那是—— “是绝地反杀！是一场可以载入史册的，史无前例的翻身仗！”东域大街小巷，随便一家茶楼，都能听到这样振奋的声音。 “修仙界有记载的，大大小小的越阶战役数不胜数，但没有一个人，可以在二十多岁的年龄，击杀一个化神老祖！那可是化神老祖啊！” “这是空前绝后的战斗！” “如清仙子，她的成就、潜力，已然超越风明月，成为修仙界新一代的领军人！” 茶楼酒楼的说书先生，同样的话，翻来覆去说了无数遍，可每一次都能引来群众的欢呼。 有些街头的说书人更露骨，简直没差把秦如清吹到天上去。因为百姓爱听这个！ 而在另一个圈层，有关于秦如清的讨论，更是一点不少。 比起只会看热闹、奉行快意恩仇的普通百姓，世家们心中，对于秦如清能击杀一个化神老祖的事，态度简直复杂得难以言说。 知晓了天之高，便知道攀登翻越有多难。 他们根深蒂固认为做不到的事，就有这样一个人，亲自把事实端到了他们眼前，重击了他们顽固的偏见。 那对商州兄妹，回到族中，本想激动地说说秦如清的事，没想到族中竟然已经先他们一步知道了。 族内如何震动不必说，叫兄妹意外的是，他们老祖，都因为这件事出关，并亲自问他们要了一份如清仙子的玉简。道，想亲眼看看这场战斗。 看完之后，老祖久久不言，最后看向天空一角，发出一声极致复杂的叹息。 “这，便是天骄么。” 天骄，天之骄子，乃是一个寻常的，用来称呼天才或是夸人的词。 只是，天骄与天骄之间，又真的一样吗？ 老祖那声叹息中的情绪，是现在的兄妹还领会不到的。 兄妹只知道，老祖将那枚玉简还给了他们，并叮嘱族里，以后不用再限制他们花费月例购买如清仙子玉简的事了。 老祖说：“少年人轻狂却也务实。追逐这样的人物，实在太正常了。由着他们去吧！” - 南岭，秦家人高高悬吊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极致的担忧与惶恐过去，他们最真切的感情，是茫然与不知所措。 方家竟然真的对老祖动手了？！他们真的敢？ 五小姐回来，及时赶到救了老祖？ 五小姐杀了化神大能？ 一切像梦幻一般没有实感。直到，南岭，乃至整个南域的世家听到消息，疯狂地发来“慰问” 有询问情况的； 有上门拜访的； 还有没头没尾就给他们送礼送灵药的，说是给老祖治伤…… 大长老眼看着这样下去不行，人心浮动，现在老祖与秦如清还情况不明，虽然秦如清已经亲口跟族里承认，她确实杀了方家老祖，但大长老认为，杀了不代表事情结束——后面还有的是麻烦！ 秦家就算在这时候不能帮上忙，也绝对不能拖秦如清后腿。 第331节 于是反应极快地吩咐下去： “紧闭门户，在老祖与六长老回来之前，任何人来拜访都不见！” “族内禁止向外传递消息，尤其是六长老的！” “若有与外界勾连被发现者，一律剥除秦姓，赶出家门！” 秦家在经历短暂的动荡后很快稳定下来。而南域的世家们见秦家紧闭门户，也是颇为遗憾。 他们心里一清二楚，别看秦家现在低调……他们的风光，还在后头呢。 - 东域，金品氏族明家的高层，也正在研究秦如清击杀方家老祖的留影玉简。 “确确实实没有造假的痕迹，宋家也犯不着为了这么个假消息赌上全族之力。” “看多少遍都觉得不可思议。” “从归墟出来也没多久，如何就这般厉害了？她获得的那个传承可能大有玄机，绝对不属于两大仙品传承，甚至超越仙品……” 听着长老们在那儿议论，各个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明樱翻白眼。 “承认她就是很厉害有那么难吗？非得要往外因上推？就算有传承助力，可当初选拔时，这种级别的传承也没选上别人啊！偏偏就选上她了，这不是该她厉害吗！” 长老们无奈，“明樱，话不是这么说的……” “什么不是这么说的，不就是长老们接受不了这种完全叫人理解不了的事么，可像她这种级别的天才古往今来就是叫人理解不了的。你们接受就好了，偏偏还要推论一下，证明这种事不可能发生，无不无聊！” 长老们给明樱说得面皮抽动，可明樱却完全不为所动。 她自认自己有两大优点，是完全比这些老古董们强的。 一是美。 就算后面有秦如清抢了她的名头，也不耽误她美。 而且明樱认为自己和秦如清是完全两种不同风格的美，修仙界完全容得下她们这种级别的美人。 第二个优点么，就是特别有自知之明，特别识时务。 她自认自己是天才，这完全是没有问题，当之无愧的。 可天才之间也有差距嘛。明樱就晓得自己比不上顶层那一撮，那她就安心当她自己那搓的天才嘛。 反正她比上不足，比下简直余太多。 故此，乍一听闻秦如清击杀了化神老祖，明樱是有惊讶，也将那击杀留影石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想不明白秦如清是怎么做到的。 等到她终于发现自己真的看不懂秦如清的操作后，明樱就，放下了。 看不懂就看不懂算了。 这事是挺匪夷所思的。 可秦如清身上发生的匪夷所思的事还少吗？ 也不差这一件了。 明樱很快释然。 明家的长老们完全拿这祖宗没办法，但明族长这次却意外站明樱。 “她说得对，你们老了。” “只叹我们明家与秦家关系一般，不能像宋氏顺理成章地搭上这波登天梯。” “宋家，嘁，各个都是钻营附会的老手，全族上下就没一个正经人，咱们自然是比不过他们。”明家的长老一听到宋氏，各个撇嘴，毕竟都是不周岛的老对头了。 “明樱不是跟那位关系不错，也叫她去攀攀关系，好让我们明家沾沾光嘛。” 明樱摊手：“我算是她的一个朋友，可她像我这样的‘朋友’却不止一个啊，指望我，还不如去指望明华姨奶奶。” 有人疑惑了，“与你明华姨奶奶有何干系？” 明樱眨眼：“明华姨奶奶是唐子凤的师父啊。搭不上秦如清，也可以曲线救国嘛。我看那唐子凤就很有前途，指不定以后……嘿嘿！” 明家人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这“以后”值的是什么。 倒真忍不住畅想了一番。别说，这事若能成，他们明家还真能跟秦家攀上亲。 只是畅想一番后又很快摇头，叹息道： “那终究是以后的事了，眼下，咱们只能看热闹喽！” - 蓬莱路氏。 路氏族长在获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下大力气整顿族中，迅速揪出了当初给方家通报消息的那位祭司。 路氏族长望着跪在地上的祭司，神情淡漠： “她眼下还腾不出手来管你，待这件事结束，你再向她去请罪吧。” 祭司一脸死灰，却犹带着一股不甘心，“我，我只是传了个消息，并未实际对她做什么不利的事啊！” 路族长看着他，犹如看着一个死人：“你是没直接对她做什么，却差点叫她家族老祖就此丧命！” “可那个秦玟萱不也没……” “秦玟萱没死难道还要感谢你吗？”猛地抬高声音训斥，“谁能想到秦如清能打败化神老祖？方家想不到，你就能想到吗！”路族长到现在才确定，这个人恐怕真的离死不远了。 她之前接触下来，秦如清并未是非不分之人，之前向她来讨要这个人的命，也不过是警告。 如今听说秦玟萱已经被救了下来，那么这个人只要态度好点认个错，再坦然接受惩罚，秦如清未必会真杀了他。没想到他竟愚蠢到这种地步，到现在还认不清形势。 这种蠢人，便是侥幸活在这世上，也是浪费灵气。 路族长再不愿多说一个字，转身对旁边的人冷声吩咐，“将他的灵锁住，务必派人严加看管，若是他自尽，看管的人便与之同罪。” 有祭司却不解，“族长，秦如清之前不是说要他的命，看他又这般冥顽不灵，我们不如直接杀了，还能给秦如清表个态。” 脸上刻满花纹的饲灵族长沉重摇头： “你不懂。” “对有些人来说，你直接将人杀了，他会觉得是示好。” “但对秦如清那样的人来说，她是怎么说的，你最好就怎么做。” “她说这人的命她要了，那你就得留着，等她亲自来取！” - 蓬莱风氏。 风琴雪背着手，看着风明月手里捏着一个留影石。 “看完了？” 风明月淡漠点头。 “你觉得如何？” “我比不过她。”风明月说得也很直接，“我或许能在这个化神老祖手下过几招，他的第一道术法，我也有办法破解。若要逃跑求生，也可一试，但若论击杀——”风明月缓缓摇头，“绝无可能。” 风琴雪听完沉默。明月的天赋可以排进他们风家的史上前三，连她都说绝无可能，那…… “还有，她的绝对之境，似乎突破了第二阶段。”风明月又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 “第二阶段！”风琴雪眼眸一凝，红唇吐出两个字，“破锋！” “嗯，我们族中只有太上长老以及老祖才能掌握的境界。” 风明月说完，静静等了一会儿，没得到回应。她也不急，再次将手中的录像玉简看了一遍，才问：“风家要出手了吗？” 风琴雪看她，“你觉得风家该出手吗？” “在秦如清赶去那个上古秘境之前，风家就可以帮忙。”风明月意有所指地说。 “明月，你觉得风家出手迟了。现在事情已定，再出面，不过锦上添花，不是雪中送炭。是吗？” 风明月没回应，只是开始沉默拭剑。然而这态度已经表明一切。 风琴雪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思纯粹，但明月，仙品也有仙品的立场和顾及。当时我们若出手，事情的走向未必如现在这般，至少舆论，不会像现在这样一面倒向秦如清。” “她已经大胜。从各个方面来说。所以，我们当时有没有出手，又有什么要紧呢。” 风明月这次没再反驳了。 她心想，确实没要紧。 所以，对秦如清来说，风家也是没要紧和无所谓的。 而风家看秦如清也是同样如此。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她们各自站在天平的两端，谨慎观望，绝不靠近。 风琴雪已经迅速丢掉了那一瞬间的自我怀疑，她平淡道： “当年，百族大会之时，秦方二氏的旧怨闹到大众面前，我压了下来，没有出手。因为时机未到。” “如今，旧案重提，瀛洲战事恐有隐情，执掌东域的仙品氏族风氏这时候出面，召开听证会，重申当年旧案，才是最合理公正的做法！” 风明月没说话，她是一心修剑的人，不管这些杂事。 只是举起手中的剑，缓慢翻转，对向太阳，剑锋便折射出凌厉刺目的光。 风明月学着玉简中，秦如清斩向方家老祖的惊世一剑，也跟着一剑挥下。 太阳当空而立，平静注视着这一切，波澜不起，无喜无悲。 第233章 方家内乱，老祖醒来 宋家的世家令上收到了一则诏令。 “……召开听证会， 重申当年瀛洲旧案。” 宋家大长老缓慢呆滞地坐倒到椅子上，手里的世家令光芒一闪，再无声息。 现在这座密室中， 所有的方家高层团团围坐。这样的场景每日都会发生， 以至于演变成了点卯。 第332节 他们都如同困兽，没有章程， 更无法行动。 并非消极怠工，而是，他们能做什么呢？老祖与那日被派去的长老， 至今下落不明，极有可能已经…… “老祖，真的已经遭遇不测了吗？”这几日的族会上，都会有人问这样一句。 而大长老每次都会百般不耐地回答他， 就像这次一样：“魂灯仍在， 老祖定然安然无恙。” 每当这时候， 话题就会戛然而止， 像是触碰了什么禁忌。 那之后，本来是参与族会，商讨章程的方氏高层们， 就会齐齐沉默， 面对面看着，枯坐着，脸上都是同样枯败绝望的神情。 今日也是如此。 唯一的不同是， 大长老在会上公布了仙品署将于三日后召开听证会的事，要求方氏出席， 重申当年旧案。 于是今日的族会话就多了一些。 “瀛洲旧案不是已经定调，还有什么可商讨的！”愤愤不满的语气。 “重申重申， 当年的秦家人都已经死绝了，重申的意义何在！” “难不成将那案子翻出花，当年的秦家人就能活过来不成！” 如此这般抱怨了一通，像是接着这个端口释放满身的愁怨。 只是抱怨完，又齐齐沉默下来。 自家人知自家事，当年的真相如何，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此案确实没有重申的必要，因为根本禁不起调查。 真相只被一层薄沙覆盖，只需一阵风。 当年的秦家无法让真相大白，只因他们穷尽全族之力，也借不来那阵风。 而现在，东风已至。连天都在帮他们啊。 大长老缓缓吐出一口气，忽然开口：“听证会时，一定要咬死了当年的审判结果。只要他们找不到切实的证据，就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其余高层浑身一震，像是突然找到了力量，“对，只要我们都咬死了……没有证据，就算是舆论吵翻了天，方家根基还能保住，等到老祖回来——” 这位长老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其余高层也都将目光齐刷刷转向了他。他面上闪现一抹后悔，不该提的…… 在一阵窒息般的安静中，忽然有人站了起来，狠狠锤了一下红檀桌面。 “都什么关头了，还在那自欺欺人！老祖，极有可能已经陨落……被秦如清，被那魔星杀了！” “老祖的安危也是你能妄言的！” “老祖的魂灯仍在，贼子安得何心？可是秦家派来的卧底，故意挑拨？” 那人国字脸，身高八尺，看起来像是体修，见着这帮人的反应后，心中涌现一阵失望。知晓方氏末路已至，索性直接开骂。 “你们这帮废物还在这做梦，指望老祖没死还能回来救你们？指不定还期盼着秦家那妖孽突然暴毙，一切不过是个玩笑是吧！我呸，蠢东西，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那宋家是何等滑头，这次使足了力气帮秦家宣传，将这事弄得四域皆知，他们图啥？是图那点灵石，还是图你们方家日后找他清算啊？” “人家是图，世上以后再无方氏！是在示好秦家，更近一步，是在示好秦如清，提前表态抱大腿呢！” 这人看着像体修，声气也十足，给那帮老古董骂得脸上青红交加，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那人却只开了一半火力，清清嗓子继续下一段，像是要把这段时间的怨气全部抒发干净似的。 “晓得你们要拿老祖的魂灯说事，蠢材，忘了那魔星善使的金色火焰是啥了吗？金雾魂火！魂灯未灭只能说明老祖犹剩一丝残魂，可你们指望那残魂能回来？金雾魂火是吃素的吗？” “若非亲眼见证老祖陨落，宋家能将事情做绝？用你们不开化的脑子好好想想！有空在这自我期待，还不如多想想听证会上的说辞，实在不行就练练哭法，对着那魔星或是仙品署的人好好哭一哭，指不定他们能放你们一码呢！” “砰”地一声，是大长老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他面如寒冰，尖锐地看着大汉：“寒山，你过了。” 有大长老的这声呵斥，其他人像是终于有了反驳的底气，也齐齐叫嚷起来： “齐寒山，我们方氏的族会，你在这吠叫？别是当了十几二十年的供奉，就拿自己当人上人了？还来说教我们，妄议老祖？你是什么东西！” 齐寒山在此刻才真正感到寒心，当了方家十几年供奉，一直鞠躬尽瘁，他早已拿自己当真正的方家人。没想到今日却换来了一句轻飘飘的“你是什么东西” 瞬间连骂都不想骂了，只抬头，环视众人一圈后，沉声道： “我齐寒山这些年为方家做的事，桩桩件件，有据可查。就是老祖在地下审我，我也抬头挺胸，问心无愧。” “你们说我不配当方家人，那这方家人，我不做也罢。” 将腰间的供奉牌摘下，轻轻的放在桌上，往前一推后松手，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里。 “什么态度！”他离开后，有人对着他的背影呸了一口。 却还有人对大长老提议，面露阴狠：“长老，此人与我们方家已经不是一条心，是不是该……”做了个抹脖子的东西。 大长老复杂地叹了口气：“你当我想忍他，若是老祖还在……”话音很快一转，“现在方家就只有我和他两个元婴了，族内，已经再经不起一点波折。就由他去吧，三日后的听证会，你与我一起前去。” “还有，会上的事情，堵住风声，族中已经人心不稳。有那些妖言惑众扰乱人心的……直接杀了便是。” 有大长老这句，后面确实杀了几个人，方家也看似稳定下来。 只是各个神经如绷紧的弦，只需施加一丝外力，即会崩塌。 而这一丝外力，便是听证会。 有宋家的推动（这种事当然少不了他们啊！），听证会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四域百姓的耳中。 那是一种空前的热度。迄今为止，任何地方的仙品署都没有一场听证会受到如此热切的关注。 东域仙品署也没有藏着掖着，甚至大方表态，确有此事。 他们将会重审当年瀛洲旧案，若真有冤屈，必会给清白者一个交代！ “给清白者一个交代，这交代着实来得有些太迟……早干嘛去了！”启荣撇嘴说。 “对仙品来说，现在才是最适宜出面的时机。若出面得太早，他们便早早与秦家捆绑到一起，失了公正之名。若是出面太晚，又会失了民心，引起民怨。现在，却是正好。”唐子凤不带感情色彩地点评。 秦如清躺在一个靠椅上，窗外的晨阳正好在她身上薄薄披了一层，衬得她的皮肤像乳一样莹白透亮。靠椅微微晃动，她嘴角微翘，看起来一派悠然。 “妹妹，你怎么说？”启荣探头。 “我能怎么说？”秦如清睁开眼睛，“我觉得挺好啊，风家不是把他们能做的都做了吗？当初去救老祖的传送阵，还是她们家提供的，凭这点，他们秦家就记这份恩情。” “可是，可是……”启荣嗫嚅，说了半天又说不上来名堂。 秦如清微笑：“你是觉得风家太‘精明’，太‘计较’了。总让人心理不大舒服，是不是？” “对！”启荣狠狠嗯了一声。 “收了这想法吧！现实又不是话本子，不是你小时候看的秦傲天的故事。他们凭什么要事事以你为先，要照你舒服的想法做呢？” “道理虽如此，可总让人觉得有点难过呢。” “我不难过啊。从来就对他们没有期盼过，因此有点意外所得，就都是惊喜了。”秦如清说着，又蹬了一下摇椅，悠悠然然晃起来，当真没一点沉郁之气。 启荣唔了一声，像是在消化秦如清的话。而唐子凤，黑沉的眼眸落在秦如清的脸上，露出一抹沉思之色。 从来就没有期盼过吗…… 唐子凤想说些什么，却忽而听见庭外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朝窗外看过去，正好看见陆薇掠过的侧脸。 陆薇奔进来，一手把着门框，面上带着丝惊喜说： “老祖，老祖醒了！” 秦如清一下子从摇椅上坐直了身。 - 秦玟萱睁开眼睛，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觉得她该是死了。元婴渡劫被强行中断，又受了方老怪的重击，该是活不成的。 秦玟萱其实很平静，她昏迷之前最深刻的想法是：没有自爆成功。 就这么想了一会儿，鼻端突然传来一股药香，秦玟萱鼻子动了动，她本就是丹道大师，很快就想出了这药的十几种用法。 ……等等，她的身上，似乎被细致包扎过？ 秦玟萱听到一阵窸窣的响动，扭头看过去，竟然看见了陆薇那孩子。 她长大了，自有一股清丽端庄的气质，手里端着一个瓷碗，正一脸震惊地盯着她。 秦玟萱试图露出一个笑。结果这孩子疾走几步，把药碗往床边的小几上一搁，竟然扭头就走。 “老祖，我去找清清！” 清清啊。 秦玟萱听到这名字，心里一动，嘴角第一反应就是上扬，莫名感觉欣慰。 欣慰什么呢？ 她没死。可化神老祖手下，她就算不死，也应该被囚禁看押起来，怎会如此舒适安逸地被人照顾呢。 又看见了陆薇，很显然，她被救下了。 可谁会来救她？谁又能有这个本事将她救下？ 答案或许只有一个。是清清啊。 多不可思议！ 她早在清清幼时就看出了她的不凡，可穷尽她一生的想象力，也想不到她能成长到今天！ 门外又开始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听起来不止一人。 老祖知道他们来了。 她看过去，正好看见一个明媚的红色身影，有些清瘦，又有些灿烂，逆着光，像一团热烈奔腾的焰火。 老祖莫名感觉眼眶湿润。她看见那孩子笑起来，嘴张开，瞧着似乎要说话。那一瞬间，老祖的脑中也冒出许多动情柔软的话。 有那么多话要讲！老祖的嘴角已经扬起。 可下一秒，就听见秦如清高高吊起嗓子，嗷了一声，声情并茂地喊道： “老祖，清清来也！” 清清来也。 老祖嘴角柔软的笑容一僵，脑中的话，在这一瞬间，忽然忘了个干净。 第333节 第234章 魔星的品格，听证会开始 一场本应在上层世家之间秘密召开的听证会， 今日却在大众的审视下召开了。 地址选在东域总仙品署，并允许普通百姓参观。 除了普通百姓，还要众世家前来观礼， 听审。 当然， 这并非是强制的，一般来说， 召开听证会的仙品署，会将听证的时间地点颁布在世家令上，邀请众世家前来观礼。 至于被邀请的世家来或不来， 全看它们各自的意愿。一般来说，与被听证的，同品级的世家，基本都会到场。 一是给仙品署面子， 二是了解同品级世家之间的动向事态。 可今日召开的， 关于南域银品秦氏与东域金品方氏之间的听证会， 却让所有世家都到场听审了。 他们都是积极且自愿的。没有世家愿意错过这样一场盛会。 东域总仙品署门口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围观的普通百姓已经多到溢出来， 塞满了临近的几条街。这几条街的茶楼酒肆里已经挤不进人，窗户都开着，朝外看能看到乌压压的人头。 他们是不可能听到或者看见听证会上发生了什么的， 可依然执着地驻守在这， 仿佛离事发地越近，他们就越能第一时间收到最新消息。 总仙品署上方的天空也忙碌得很，时不时能看到从远方飞掠过来的飞舟。 飞舟会停在仙品署上空（因为下头根本已经无处下脚了）， 通报过后，仙品署上方的结界光影一闪， 飞舟就直接开了进去。 围观的百姓们掖着手，对着天空的景象议论纷纷。 “好家伙， 这是所有世家都来了吗？” “我已经在这守了三个时辰了，天上的飞舟就没歇过！” “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大人物，今日是一次见齐了。” “别了吧，你只是见了大人物家的飞舟而已……” 仙品署内部的气氛则要安静得多。当然，安静只是表象，平静之下涌动的暗流，可一点不比外面少。 今日到场的世家，有相熟的，就开始疯狂使眼色。他们各个穿着大礼服，仪表端庄，可私下里的传音，却一个比一个兴奋八卦。 但表面上的得体至少是维持住了——直到宋家人的到场。 今日确实是场大戏，宋家人的来临，算是大戏开始的第一个小篇章。 宋家派来的听审代表是族长宋敏正，以及，宋三长老。 宋三凭一己之力促成了这次秦如清与宋家的合作，眼见着地位水涨船高，已经成为东域的大红人。 只见宋三一边走，手里还捏着个传音石，里面的掌事在跟他汇报工作：“……有人闹事，说听证会明明可以免费参观，宋家却还要收一道转播费。” 宋三道：“叫他滚！想免费自己来仙品署这挤，看他个能挤得进来。闹事的都叫滚，有的是人愿意花大价钱看我们宋家的转播。” 族长宋敏正与宋三并肩走着，听见此言，嘴角抽了抽，竭力维持面上的淡定。 很快他们就被人围起来了，都是寒暄套近乎的。 出人意料的是，宋□□而比族长宋敏正更受欢迎。 世家里消息灵通，他们早就打探出来，宋家与秦如清之间的渊源合作，基本都是由这位宋三长老负责促成的。 因此，想要借着宋家套近乎打探消息，自然是找宋三更靠谱。 宋三晕晕乎乎被问了一堆问题。 先是被夸他业务能力惊人。 宋三：？ 再夸宋家产业蒸蒸日上。 宋三：也不算错……但是，我们族长就在旁边，你找他拍马屁不是更好？ 终于被问到了重点。 听说如清仙子在你府上，她近来可好？ 宋三浑身一激，明白过来了。原来如此，他是沾了如清仙子的光，“鸡犬升天”了啊！ 开始警神回答问题：“如清仙子可好？那自然是红光满面，好得不得了啊！就是有些烦忧，哎，你知道，什么臭鸡蛋都能沾上来，那自然是要烦恼一阵的。” 问秦如清好不好，不就是问她有没有受伤，击败化神老祖的事有没有水分吗。 “听闻秦家玟萱老祖在贵府暂住，她可好啊？” 哦，这是打探玟萱老祖死没死的。 立马肃色说：“玟萱老祖虽受了伤，但调养得不错，前日已经醒了。” 还有些不要脸的邀请玟萱老祖去他们家住，“我家乃是丹道世家，玟萱老祖在我府上调养，想必能恢复得更快啊。” 个呸！ 这下子都不用宋三出面了，宋敏直接道：“就不必了，玟萱老祖在宋府还算住得惯，她如今重伤未愈，还是不挪腾了。” 一群人遗憾散去。 大戏的第一篇章落幕，第二篇章随即奏起—— 秦家队伍与方家队伍竟然同时到场了。 这当然秦如清故意的。 早上出门前，宋三就来邀请秦如清与他们宋家同行。 秦如清果断拒绝了。 笑话，她的高光，她秦家的高光，任何人都不能分走！ 就算是宋家，也还得靠边，反正他们已经捞够了好处。 看见宋三难掩失望，秦如清淡然吩咐了他一件事，给她打探方家人何时出门。 宋三还疑惑：“打探他们做什么？” 秦如清：“当然是蹲着他们一起出场啊！没有宋家这等萤火，怎能衬托出我秦家的皓月之光？” 宋三恍然大悟，立马就激动了，他脑子也转得快，“到时候我派人把这场景……” 秦如清看他一眼，“随便你。” 这人果然是个“可造之材” 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秦氏队伍在前，秦如清满面微笑，明媚得都有些气人，一手搀扶着老祖，缓步前进。 而方家人，与她们相隔了一段距离，各个黑着脸，面无表情地往前走。 他们看起来是相当不想跟秦如清沾边的，因此步伐极慢，试图坠在后面，跟秦如清拉远距离。 前头的秦如清就像看出了他们的想法似的，也跟着越走越慢…… 就这样，今日这两支最重要的世家队伍，就跟说好了似的，齐齐以一种龟速前进。 已经到场的世家代表一个个神色精彩地给他们让出了位置。秦如清就这么慢吞吞地走在被让出的空道上，领着方家人，赚足了眼球。 等走到一个较为中心的位置，秦如清从她的储物戒里堂而皇之地召出了一个红木椅子，并搀着老祖坐下，嘴里道： “老祖，您先坐，一会儿估计就开始了。” 老祖明显感觉到那红木椅子召出来，在地下砸出了笃地一声响，周围人的眼皮也难以自抑地跳了跳。 哎，这孩子的性子……老祖叹息着坐下，心里却又莫名感觉爽快。 ——这孩子的性子，是当真不赖啊。 奇怪的现象发生了，刚刚那帮世家代表，将宋家围得水泄不通，就是想通过宋家跟秦如清套近乎。可如今秦如清这个正主来了，他们反而迟疑胆怯起来。 这就是那小魔星？瞧着是真年轻啊，比他们想的还要小点。 确实红光满面，一身气人的劲头……这完全不像受伤的样子啊，与一化神老祖较量，将人家正面击杀，竟然还未受伤？嘶！ 坐在凳子上的就是秦家老祖了吧，气息确实悬浮，介于金丹与元婴之间，确实如传闻所说，是元婴渡劫时被人强行中断了。 这些人在心里七想八想，竟没一个人敢上前。 除了，第五族长第五盛。 他是第一个上前与秦如清交谈的，还亲切问好了秦玟萱。 秦玟萱原本坐在红木椅子上，看见仙品族长，下意识就想站起来，结果清清的手搭在她肩膀上，用明显的力气将她往下压。 秦玟萱迟疑了一会儿，又顺势坐下了。 秦如清正在旁边笑说：“见过族长，我家老祖重伤未愈，我来代她见礼吧。” 第五盛就像没看见秦如清摁在她家老祖肩膀上的那只手一样，笑眯眯地点头，“不过寻常寒暄，哪用得着见礼。” 后面就真的与秦如清闲聊起来，还邀请秦玟萱去蓬莱做客。 秦玟萱僵着脸婉言拒绝了。 东域仙品署的笔录官纵观这一切，将外头发生的事报给了风琴雪。 “署长，秦如清这般行事，是否落了轻狂之名？”语气倒未见苛责，反而带着点担忧。 风琴雪微微一笑：“轻狂，轻狂又如何？” 看笔录官沉默，风琴雪才将话音一转，“你为人家担忧，也要有人家那么多心眼。你见外头那些人，可有一个会觉得她轻狂？” 笔录官这回倒是认真思考了一下，后知后觉：“他们，似乎很想上前寒暄，却又迫于一种不知名的矜持与胆怯。”总之，决没有轻狂这个字。 风琴雪这才微笑点头，换上了教导的语气：“你点评人家一句轻狂，总要有点评的底气。如果没有这个底气，那这轻狂就成了示威。” “第五那老东西都尚且要跟秦如清演戏，何况其他人呢。” 笔录官恍悟之后，莫名有种胆寒与惊恐。他好像明白那些人为何裹足不前了。 风琴雪笑过之后，心里却复杂叹了口气。 秦如清天赋实力不说，心智却着实对她的胃口。 这世上的天才很多，但是不执着于骄傲，攻于心计的天才却少。 而同时兼顾天赋与心计，又能低得起头，弯得下腰，挥得动锄头，扇得了巴掌的天才，却是凤毛麟角。 这么多年，她也就见了这么一个。 只可惜，不是她风家人。 第334节 风琴雪叹息之后，面色重新恢复冷然。 “时辰差不多了，出去吧。” “再不出去，那魔星恐怕要将外面搅得天翻地覆了。” “倒时候她是快活了，收拾烂摊子的人，就成了我们。” 第235章 听证终结，后会无期！ 风琴雪说得是对的。 她若是再晚来一会儿， 外头就要打起来了。 秦如清已经将方家派来的代表，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甚至她看起来还未发挥一成功力，不过是说了几句嘲讽的话， 用了几个挑逗戏谑的眼神而已。 风琴雪的出现及时制止了这场闹剧。 她穿着东域仙品署的服制， 领着几个执事掌卷从秦如清跟前走过时，忍不住给了秦如清一个眼刀， 示意她老实些。 秦如清嘿嘿一笑。 转过身来时，风琴雪已经换上了肃穆的神色，用灵气传音， 高声道：“今为瀛洲战事旧案听审，听审内容为瀛洲秦氏渎职导致瀛洲失守。此案疑有隐情，今邀各氏族亲临见证，现在开始。” “此案涉及两大家族。分别是：东域瀛洲金品方氏——”先是看向了方家队伍所在位置。 方家大长老以及另几位代表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以及， 南域南岭银品秦氏。其前身为东域瀛洲银品秦氏。” 秦如清搀着老祖， 走到了方家队伍旁边， 与他们一左一右， 并列站立。 “此案曾交由东域仙品署受审，因有异议，现转交东域总仙品署， 由我， 亲自受理。” 风琴雪说完，旁边穿着青衣的笔录官站了出来，手捧金色卷轴， 开始宣读曾经瀛洲一案的审判结果。 “因，前东域瀛洲秦氏驻守瀛洲东境线， 其驻守掌事擅自离守，后有东域仙品署调查， 秦氏派遣驻守的高层人数不足，有疏忽逃避世家职责的嫌疑，导致东境线防线崩塌，瀛洲失守。根据世家条例，东域仙品署按例对瀛洲秦氏做出降一品的处罚。” 笔录官读完卷轴，就退居一旁。 风琴雪看向秦如清，肃穆道：“今日此案重审，各世家听证，南岭秦氏对宣判结果可有异议？” 秦如清上前一步，高声：“我有异议！” “我认为曾经的瀛洲秦氏蒙受了巨大的冤屈。当年瀛洲战事并非是秦氏疏忽职守导致防线崩塌，而是，有家族从中作梗，故意陷害！” “从中作梗，故意陷害”，掷地有声的八个字一出，仿似带着千斤的份量，在人心头震了一震。 秦如清故意环视一圈，给了众人反应的时间，才缓缓道： “这个家族将其他防线的妖兽引至东境线，导致东境线的妖兽数量远远超出秦氏所能承受的范围，至此才导致防线崩塌。这并非是秦氏疏忽失职，而是这个家族将个体家族的恩怨牵扯到了事关整个瀛洲的大事上，在公徇私，利用瀛洲战事实行陷害之举，完全无视世家的职责，漠视百姓安危！它应当承受，比当年的瀛洲秦氏所承受的，重百倍千倍的惩罚！” 风琴雪平静地听完，嗯了一声，“你口中，因私渎职陷害的家族是……？” 秦如清微微一笑，眼神却锋利，启唇，掷地有声地说：“自然是东域瀛洲金品方氏。” “方家，”风琴雪转过来，“可有要辩驳的地方？” 方家大长老掩在长袖中的手不自觉握紧，在心里强自镇定后，开口了。 “一派胡言！”大长老满脸激愤，“当年一案，秦氏驻守的东境线失守是不争的事实，东域仙品署亲自派人来调查，秦家如今公然提出质疑，莫非是说当年东域仙品署冤枉了你秦家不成！” 这是方家上下经过多次族会商议之后一致讨论出来的说辞。 肯定是坚决否认！ 并且还要将责任往东域仙品署上推。 案是仙品署审的，处罚是仙品署判的，又不是他们方家撺掇的。要想伸冤，找仙品署说去！看风家可愿意为了一个秦如清，公然承认他们当年的疏漏！ 此举必然会惹得仙品署不高兴，但如今这关头，方家也顾不得他们高不高兴了，先把当前危机渡过才是要紧。 只要秦如清拿不到瀛洲战事的实际证据，这一盘棋，他们就输不了。 风琴雪嘴角微不可查地往下一捺，在心里冷笑。方家果然尤不死心，还在做困兽挣扎。 以为把这事推到仙品署头上就万事大吉了？怎么不想想风家既然敢出面开这个听证会，就不怕被人说道。退一万步，就算当年仙品署错判，也是有你方氏在背后使坏推动。 大众追究你们这个罪魁祸首还不来及，又怎会苛责风氏。 风琴雪未对方家的言论点评一个字，转而看向秦如清，意思是她怎么说。 成竹在胸似的，秦如清微微一笑，淡然道： “我有证据。” 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倒叫议事厅静了一静。 不过他们到底身份不凡，好歹维持住了风仪，而外头那少数能挤进仙品署内部听证的普通百姓就炸开锅了。 “天哪，如清仙子竟然有证据！” “这不是明摆着么，没证据她敢闹这么大？没证据上面又怎么会开这个听证会。” “可听证会不是仙品召开的，跟如清仙子无关吧？” “哎，你们……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明白。只要知道一点就好，上面那些人，牵一发而动全身，轻易是不会撕破脸的。敢闹成这样，多少有底气。” “老兄，就想想吧，那年百族大会时，秦方两家的事也闹过一场，你看当时仙品署出面了吗？再到今日，人家为何又突然要给如清仙子出头了？这里头，都是有门道的！” 夹在他们当中一个收集情报的宋家人耳朵动了动，心说，就算是普通老百姓，也还是有明眼人的啊！ 议事堂中心，秦如清说完，便淡然召出了一个，紫金色圆球。 众人先是疑惑，又感应到这紫金圆球明显带着一股灼热气息，甫一出现，室内的温度就集聚升高。 今日能来参加听证会的，哪个不是修为高深的大能，本不可能怕一点热度。可这圆球带来的热却不一般，让人心浮气躁，神魂躁动，隐隐有想跟人吵架干架的想法。 陡然一惊。反应过来那圆球是某种特殊火焰，他们是受了火焰的影响。 然而这事实本身又何其惊人。秦如清随随便便召唤出来的火焰，竟就到了能影响他们的地步了吗？ 那火是金雾魂火吧？以前也没听说金雾魂火有那么大威力啊？且看那颜色，也跟印象中的金雾魂火不符。 默默看了一会儿，看见秦如清打开那圆球，里面有一团虚蒙蒙的白色影子。本来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方家人开始叫嚷起来了。 “老祖！” 天爷，那圆球里关着的，不会是方家老祖方无名吧！ 这，这简直是开天辟地都能数得着的炸裂之事！ “孽畜！”方家大长老冲秦如清怒骂一声，转身直接朝风琴雪跪地，激愤道： “署长，秦如清在堂上公然拘住我族老祖神魂，实行羞辱，这已经大大违背世家条例，如此还不把她拿下吗？仙品署包庇至此，从此还有何威信可言啊！” “你这老东西也莫要着急给人扣帽子，什么公然羞辱，你当这里的人都是傻子，随你几句话就信，分不清是非好歹？”秦如清慢悠悠截过话头。 方大长老一愣，环顾一圈，果然见其他人的神色未见动容，反而看他这番唱念做打，像是看戏。 大长老沉下脸来。 秦如清笑一笑，为表示态度，还是朝风琴雪解释了一句： “事实是方家公然违背世家规定，在我族玟萱老祖外出渡劫之时公然出手，欲将我老祖残杀。是我及时赶到，救下了老祖，再行反击而已。” “怎么，这年头，我被人打了，连反击都不让了？” 秦玟萱也挺了挺腰背，洪声道：“我这一身伤，可做不得假。” 众人看着秦玟萱的面貌，暗暗点头。她看着能如常人一般站立，实际面色苍白，气息悬浮，境界忽上忽下，确然是一副重伤勉强支撑的模样。 宋三也出来作证：“署长，秦如清是为救玟萱老祖，这才实行反击，当时我全程在场，乃是见证人。还有留影石为证。”说完举起双手，奉上一份留影石 （当然不是原版，只是刻录的，原版要供起来 风琴雪点头，示意旁边的执事将留影石留下。这确实是重要的证据，事后仙品署要做留档存证之用。 “你继续——这便是要提供的证据吗？”风琴雪朝紫金圆球抬抬下巴。 秦如清淡然一笑：“当年我秦家参与瀛洲战事的族人已经全部陨落，并无证人。不过，天无绝人之路，这方家老祖方无名，恰恰就是那少数几个存活的瀛洲战事亲历者之一，由他来亲自阐述这件事，或许更有可信度。” 说着，秦如清将紫金圆球往前一掷，关在里面的方家老祖竟然飘了出来，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 方家人眦目欲裂，高呼：“老祖！” 他们呼唤的老祖开口了，一开口的信息就很炸裂。 “瀛洲战事，秦家东境线防线失守，确实是我方家动的手脚。” 站在方无名旁边掖着手的几位长老互相飘了个眼神。 方无名还在继续：“怎么动的手脚呢……自然是将过量的妖兽引去东境线。当时他们应坤老祖失踪，藏在上古秘境中，其实还没死，秦家若不是被战事拖累，多多派遣人手下秘境，找到秦应坤残魂，说不定还有得救。” 说完，虚白的人形残魂发出赫赫的笑声。 “可惜，秦家人愚蠢，主要的高层战力都在战场，还都战死了，剩下派去秘境找人的几个，也都被我们杀得差不多了。秦氏高层就此死伤近半，就是没降品的惩罚，没落也是必然。” “他们又蠢，还又有一种固执的清高。虽被降品，至少还有个世家身份，还可以仗着以前的底蕴苟且过活。他们偏不！连世家之名都不要了，跑去了南岭！哈！那鸟地方还有活人么！” “总之，秦家衰落，全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哈哈哈哈哈哈！” 那几个方家人保持着跪地的姿势，齐齐呆愣住，嘴巴张开，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脑中全是：完了！这次真的全完了！ 风琴雪也没想到方无名能袒露得这么彻底，略微一想，想到一种古老的搜魂术式，目光扫到底下缩着脑袋的宋敏正，心中了然。 宋家这次确实够有诚意，这种稀罕的术式都舍得拿出来。 有了方无名的口供，这事就算了结一半了。他们风家的名声也能好听许多——全部推到方家即可，当时的仙品署也是被方氏蒙蔽了。 风琴雪高声：“方无名，你说得可属实？” 拥有微弱意志的残魂隐约感觉出有哪里不对，可当它刚生出反抗的想法，秦如清一直没有切断联系的金雾魂火就会对它施加影响。 意志薄弱的残魂根本抵挡不住金雾魂火的炙烤，再次丧失抵抗力。 它又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当然是真的，杀了应坤老祖，得了神丹秘笈，又借由瀛洲战事一举铲除了秦氏，一箭三雕的好事，我就算变成魂，化成灰都记得啊哈哈哈！” 听证的世家代表各个眼神微妙。这老东西是挺实诚。 确实记得啊。 都这模样了，还记挺清，说着说着都乐出了声呢。 第335节 风琴雪撇了身旁人一眼，“笔录官……” 笔录官当即会意，展开卷轴。这是要直接记录口供的意思。 方家人也从鬼哭狼嚎中反应过来，大长老急道：“署长，老祖残魂可能被人以妖法控制，当不得真啊！” 提供搜魂术的宋家人不干了，这不是怀疑他家业务能力吗！ “方老头，你自己见识浅薄，不会搜魂控魂之术也就罢了，可莫要污蔑别人。你家老祖啥事都不记得，却还尤记得当年一箭三雕的大好事呢，不用控制他都能乐出声，这还能有假？我看你们还是快快认罪伏法，莫要做无畏的挣扎了。” 宋敏正在宋家还算是个严肃的族长，毕竟要是他不严肃，底下人能把天都掀了。可到底他也姓宋，嘴皮子功夫放到外面绝对是降维打击。 大长老被说得脸色青一阵紫一阵。他就算知道搜魂术又怎样，这时候难道要认下老祖的“胡言乱语”吗！ “你的质疑并无道理。”风琴雪忽然朝大长老开口，她自然不会事到临了还要留一个把柄给别人，叫人怀疑仙品署的公正性，“你既然质疑秦如清对方无名的残魂做了手脚，不若，由我，再加上第五族长联手检查，为你确认，如何？” 方家几个长老互相对视一眼。心里，自然是不愿的。 自家人知自家事，老祖讲的话，是真是假，他们心里难道还不清楚么。 只是这关头，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风琴雪似是看出了他们态度的勉强，又道：“你若是觉得我和第五族长还不够，不若再加上路族长？” 手执法杖，满脸刻画铭文的路族长微微一顿，倒也没说什么。 而晓得内情的世家代表们则是满脸微妙。 方老头不信任两大仙品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这两个仙品和秦如清或多或少有点关系。都曾和秦如清合作过。 可路家，那可是他们方家的上属家族啊哈哈！ 你的上属家族如果都不帮你说话，那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就像宋敏正说的，直接躺平认罪吧！ 方家当然再没有任何理由推脱了。 于是，风琴雪，外加第五族长、路族长，三人上前，这种空前高端的规格给方无名的残魂检查。 大长老绝望地闭了闭眼。他的心底忽然涌上一股恨意，想他方家为何会落得今日的地步。 罪魁祸首是谁？ 是那妖星秦如清？ 不！或许不是秦如清，而是秦玟萱！ 她当初就应该老实在瀛洲呆着，叫秦家，一辈子都活在他们方氏的阴影下！不应该带着秦氏残部逃去南岭。 她带着秦家在南岭重新扎根，就像阴沟里的老鼠，对他们方氏虎视眈眈。 这才培养出了秦如清这样的复仇怪物。 一切，都是因为秦玟萱！ 大长老体内忽而迸发出一股空前的力量，他凝成一柄气刃，操控着气刃，忽然暴起，直奔秦玟萱。 几乎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谁能想到方老头敢在这关头暴起杀人！他是疯了吗！ 一只冷白的手牢牢钳住了方大长老的脖子，止住了他所有的动静。 秦如清是这些人中表情最平淡的一个，她像是早有预料，冷笑道：“幸好，我对你们没有期待，下限也给得够低。” 方长老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气音，他掠过秦如清，竟仇恨地望向了秦玟萱。 因被秦如清掐着，他无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眼神却像是淬了毒，让人忍不住心里发寒。 可老祖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她凝望大长老，解读出了他眼神中强烈的情绪。 “你恨我？你认为我不该带着秦家回来？” “我就应该就此俯首，带着族人任你方氏嗟磨，是吗？” 大长老的眼睛瞪大了些，眼白更多，血丝突出。他看起来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老祖微微一笑：“这天下，只有你方氏坚持如此强盗的逻辑。” “你认为我秦氏当时落败是咎由自取，就像你方氏今日，也不过是成王败寇？” 大长老开始在秦如清手中挣扎。 “我要告诉你，错了！” “根结在于你们方氏自己的阴毒与愚蠢！” “秦方之祸，祸根在于异宝。你方氏见了异宝，起了异心，不顾两族有通家之好，夺宝杀人，可有想过，若直言心思，秦氏未必不愿与之分享？” 大长老所有的挣扎忽然停了，他不可置信地望着秦玟萱。 而秦玟萱神色淡淡： “狭隘是你们的墓志铭，恶毒是埋葬你们的最后一抹黄土。” “只愿经此之后，秦方二族再无瓜葛，后会无期！” 第236章 全城瞩目，故里荣归 那日听证会过后， 东域仙品署并未直接判定方氏的罪行，而是表明需要进一步调查。 最终判定的结果需要依据双方提供的证据，以及各听审世家的意见。 等到一切流程走完， 确认无误， 才会向公众宣布最后的结果。 然而这结果并非是悬而不决的，在百姓们眼中， 秦方两家的事，在那日听证会上，就有了了结。 宋家的茶楼酒楼现在每天都放着那日听证会的影像， 虽然观看的人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差点把门帘都给挤塌了，但依然场场爆满，座无虚席。 “只见如清仙子召出了一个火笼子……”说书人一拍惊堂木，表情夸张地用手比了个球形， “哎， 这火笼子里面， 就关着方家老祖。” “火怎么能关人呢？” “对呀， 那紫金火球我瞧着，也不过是两个拳头攥起来的大小啊。” 配合中灵玉屏幕中放映的影像，听众疑惑发问。 说书人：“哎， 你这就问到点儿上了， 因为咱如清仙子这火焰，可不一般呐~那可是天火，专门拘魂的， 任何邪祟魂体，见了如清仙子这火， 立马魂飞魄散！” 启荣在底下噗嗤一笑。 “每次听这些说书的讲妹妹，我就感觉别扭， 明明说的也是事实，怎么听起来就那么奇怪呢。” “这叫艺术加工，你不懂！”秦如清笑眯眯，一边磕瓜子，一边听别人讲自己的故事。 她一点儿不别扭，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跟着附和，说些“为什么呢”“原来如此”这样的词儿。 陆薇也跟着看了一会儿，才说：“昨日三姑姑就醒了，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秦如清嗯一声，坐直身体，一把将那碟唐子凤给她剥好的瓜子仁倒嘴里，嚼吧嚼吧，道：“仙品署虽然还未宣布结果，但是事情已定，老祖和三姑姑都醒了，咱们不能长久住在别人家，自是该荣归故里。” 最后四个字，刻意加了重音。 四人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从百族大会出头，入归墟，与各路天骄争夺上古传承，再到秦如清击败化神老祖，解决方家这个心腹大患，为秦家洗脱旧时的冤屈……这桩桩件件加起来，可不就是荣归故里吗。 再没有比这更荣光的时刻了。 “就是可惜，东域好玩的东西还是比南域多的……回去了后，就不能多见了。”秦如清遗憾道。 “可以将宋家这些玉简带回去，他们应该很乐意打包提供。”唐子凤温声。事实上，所有有关于秦如清的玉简，早就被他妥帖收藏在身上，根本用不着宋家提供了。 启荣也说：“要是想玩可以来东域嘛，就是有点远。”说着咕哝起来，“南域，特别是我们南岭，好像是传送阵最少的地方了，倒真挺不方便的。” 秦如清站了起来，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所以，还是得想法办法解决啊……” 又三日，仙品署正式公布那日听证会的审判结果： 收回曾经对东域瀛洲秦氏降品的惩罚，宣布瀛洲秦氏对瀛洲战事并无懈怠，是为瀛洲方氏所设计陷害。 用不短的篇幅为秦氏正名之后，剩下的内容，都是在陈列瀛洲方氏的罪行。 一罪：曾于上古秘境谋杀瀛洲秦氏老祖秦应坤以及多名秦氏长老。 二罪：因为家族的一己私怨，故意利用瀛洲战事，谋害嫁祸其他家族，导致防线崩塌，战事失守，给瀛洲造成重大伤亡。 三罪：对南岭秦氏老祖秦玟萱、长老秦德馨非故出手，至其重伤。 三罪并行，对东域瀛洲方氏处以夺品处罚。褫夺其世家身份，从此以后不能以任何方式入品。 同日，秦如清并玟萱老祖一行人正式启程回族。 -- 秦德明简直要热烈盈眶。 闺女要回来了！ 她去参加百族大会的时候秦德馨夫妇其实还把她当孩子，然后不知怎地，孩子就长大了，出人头地了，出息到，他们做梦都不敢想象的高度。 这些时日，族里族外，有无数人恭贺他，奉承他，给他送礼，再秘密跟他打探他的育女秘诀（？ 怎么养出的闺女儿？是不是胎里就神异不凡，像是大能转世？怎么养灵的？如何与这等天才处理好亲子关系？ 秦德明被问得一头雾水。这些问题恰恰也是他不理解的。 对啊，我闺女儿真是我闺女儿吗？ 秦德明这么茫然问洛娴的时候，洛娴当场给了他一巴掌。 “老东西胡说什么呢？”洛娴眉毛倒立。 秦德明被打得一愣，跟着捂着脸委屈道：“我当然知道闺女儿是咱亲生的，我就是疑惑，她怎么能是咱亲生的呢？” 这话的逻辑简直狗屁不通，可洛娴却听明白了。 是啊，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是怎么生出的清清这样的孩子？ 洛娴做梦都不敢相信，不过，做母亲的天然有资格在这种事中找到解释。 “我儿这等天资，培养是培养不出来的，那要靠天赐。乃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叫老天将清清赐到了我肚子里。那些人问也白问。”洛娴一只眉挑起，充满优越和笃定地说。 秦德明深以为然。 第336节 两人深刻讨论了一番清清是怎么出生的后，又得到了闺女儿不日将回族的消息。 当即忍不住，又抱头痛哭了一番。 终于要回来了，不回来，各种荣誉与喜悦，都虚飘飘的，没有真实感，且要看到闺女儿，才能将各种情绪咂实。 秦家上下随着这则消息开始嗡嗡运转起来。 门户大开，沐浴焚香，换上新门槛，一副有贵客来临的样子。 像钉子一样扎在秦家门口的各路探子疑惑了。 秦家这是干嘛呢？不是当起了缩头乌龟，闭门谢客？这是要迎谁，这么大阵仗？ 谁能叫秦家这么热情，就是仙品的人来访，也就这规格了吧？ 等等——谁能叫秦家这么热情——仙品的人现在不会冒然来访，那就只有，秦家人自己啊！ 如清仙子和秦老祖要归族了！ 探子们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开始往回出传消息。这第一手热乎的宝贵消息必须立马传回族中。 于是： 南岭张家。 郝苟：“嘶，小祖宗回来了？好好好！要不要现在就上门拜见？你傻啊，秦家现在多着是人排队要见，怎会回轮到我们，且先等着吧。” 郝苟一开始被秦如清半是威胁半是利诱策反之后，心里也不是一直甘心的。他倒是没想过要反水，但闲暇时，也会偶尔想想，要是当初没被秦如清逮住，又会是个怎样的光景。 后来，随着秦氏以一种令人瞠目的架势发展壮大，他那点不甘心，就立马被甩到西岭大沙漠里去了。 郝苟开始庆幸，庆幸他跟秦如清搭上了边。 他的庆幸来源于一种切实的好处——张家对他的态度，从提防警惕，变成求着他当族长。 因为他是全族上下唯一能跟秦如清搭上关系的人！ 哈！从此，“叛徒”也不是叛徒了，是不是招婿也不要紧了！反而张家开始怕他彻底投靠到秦家，主动求他当族长。 如今，这位姓郝的张氏族长已经从身到心成为秦如清的仆人（他自认），开始威严叮嘱手下人： “秦家这些时日估计忙得很，我们先把礼送上，等小小姐有空再见我也是一样的。” 张家人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狗东西现在是装都不愿装一下了，还小小姐，你家哪有什么小小姐。可面上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谁叫人家真的能跟那位扯上关系呢？ 什么关系？ 下毒控制，每月给解药的关系？ 那也是关系啊！ - 南岭韩家。 韩家没有跟郝苟那般跟秦如清有“牵扯”的人物，也自认从来跟秦家没有深仇大恨，因此相对淡定。 “张家看似姓张，实际早已姓秦。而秦家就更不用说，早跟我们不在一个层级上。当初的南岭三大世家各有命运，我们韩家只要继续低调发展就好。”韩氏老祖韩宇文如此道。 - 南岭程家。 作为早早就抱上了秦家大腿，成为秦家附属家族的程家，心里是有一副别样的安然淡定的。 像是早早走上了正确的人生之路，导致他们看着别人，那些到处钻营找门路的人，都难免带着一股优越感。 他们有优越感也是应该的，程族比外头更先一步知道小小姐回族的消息。 程一鸣现在已经拿了秦家一等供奉的牌子，一般是有需要时，帮族里占卜算运。没需要时，他就在族长秦德明底下做事。 这实在是个美差，不是所有人都能当族长亲近的。程一鸣也是托了他是秦如清第一个亲口认定的下属，才得了秦德明的另眼相待。 除了这个，程氏还有个更直观的好处。 他们家于一年前入品，已经正式成为世家了。 虽是南岭的新晋世家，顶上还有三座大山，可因着他们跟秦家这层关系，在外面行走往来，竟比张韩两家还多得些脸面呢。 此时，族长程先就在跟族老商议谈话。 “一鸣已经传话回来，他这段时间都歇在秦族。另外他还交代，小小姐与老祖归家，后面必然会有赏赐和指令，咱们只管听候指示就行。近些日子也要约束好底下人，往复秘境那头小小姐可能会去视察，万不能出了差错，丢了程氏脸面。” 程先顿了顿，才重点传达出了今日最要紧的内容：“一鸣说，若我们不谨言慎行，积极表现，后面，可有的是人想抢我们的位置。” - 西岭唐家。 “族长，秦如清这次回族，子凤长老是不是也会跟着，那他，就不往咱这儿回啊？” “现在多少人想往秦家钻？子凤能去不是挺好。人家还是秦家的器房掌事呢，职位高得很。” “咦~那也不一样，子凤回唐家还能当少族长呢，就是去炼器协会，未来也是大宗师级别的人物。”这不比在唐家当器房掌事听起来风光？ “那你这可就想差了，秦家现在金品已经稳稳拿在手里，有秦如清，未来，更高……也不是不敢想。子凤在他们家，前途这还能差了？” 唐氏族长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就是说不到重点，在心里摇摇头。 重点那是子凤在秦家混了啥职务吗？以他的炼器天赋，就是什么职务都没有，未来成为修仙界第一器道大宗师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重点在，啊，子凤，跟那位…… 唐族长是百般愁绪不能对外人言呐，没人晓得他心里的烦恼。 子凤他爹娘都不在了，有些事，他这个做舅舅的，就得为他打算。 他看子凤心里是有那个意思的，后来隐约问过，子凤也默认了。 他们唐家也有子凤做招婿的心里准备，毕竟那位，看着就是不可能答应叫别人迎女的，也没哪家有这个脸面敢跟秦家说迎女。就是仙品，都差点意思（人家自己都有登仙的资格了 只是，就算他们唐家再有心理准备，也不能剃头挑子一头热啊！ 还是得问清楚那位到底是什么意思，有没有这个想法。 若是没有……他们子凤也是万里挑一的俊才，自是应该早做打算了！ 唐族长在心里这么过了一轮心思，才开始吩咐底下人备礼。 “这段时日，就密切关注南岭的动静。” - 各方涌动，不耽误秦如清一行人的行程。 她们已经顺利坐宋家的传送阵来到了南域北岭中心城。 南域的传送阵是不多，但也不能说一个没有。两大仙品估摸着应该是有的，剩下的，还就只能看宋家。 他家的消息想传遍四域那可不是件容易事。搞新闻的，渠道与消息自然是最重要的。 本来来中心城只是为了转道坐飞舟，没想到传送阵外竟然乌压压围了一群人。 启荣：“吓，怎么那么多人？” “难道咱们的行踪被宋家传出去了？”右臂上绑着一只绷带的秦德馨皱眉说。 “娘，宋家肯定不敢啦！” 秦如清搀着老祖，见了这盛况，也是挑眉，却很快反应过来，道：“消息是瞒不住的，他们应该是刻意上这堵咱们来了。” 老祖颔首：“还是快些回家的好！” 秦如清的目光落到前方穿着统一制服的队伍中，淡声道：“其他人就算了，南域仙品署的人总是要见一下的。” 这次接待的规格实在很不一般，因为南域的总署长亲自来了。 大脚署长亲自叫仙品署的人把他们送到了南岭。 他对着秦如清似乎有些尴尬，言语中很不自在。 秦如清起先还疑惑，若是因为第五家跟她闹僵，那又何必搞这么大阵仗来接呢。 随后听着这位大脚署长支支吾吾提到了第五翎羽，才明白过来，这位，原是第五翎羽的人呐！ 秦如清朝大脚拱手：“署长不必介怀，我与第五翎羽的恩怨自是不会牵扯到署长。如清还是很感念当初署长给了如清参与百族大会的资格呐~” 实际这资格是秦如清自己争取来的，但是话总要这么说才漂亮。 大脚果然放心了。 他虽为第五前族长做事，有看顾第五翎羽之责，但对着这位修仙界潜力恐怖的新贵，也是完全不想得罪。 如此路上耽搁了一番，到了日头归西才彻底回了族。 巨大的刻着南域仙品署徽章的飞舟从南岭城上空掠过时，所有百姓都抬头朝上看，目有茫然。 直到从秦家族地的方向忽而传来一阵一阵带着回响的钟声。 “铛~” “铛~” “铛~” “……” 百姓们瞪大眼睛，终于明白过来： “这是迎礼钟！世家里，对族中做出重大贡献的族人归家时才会敲响的迎礼钟，敲的数量越多，代表接待越隆重！” “只有如清仙子归家才配得上这迎礼钟，是如清仙子回来了！” “五小姐！” “钟还在敲，一直在敲啊！” - 迎礼钟声中，秦氏全族高层，并所有下属仆从，于领地东正门，迎接秦氏老祖秦玟萱，秦氏六长老秦如清等人。 可谓之：全城瞩目，故里荣归。 第337节 第237章 秦氏晋品 那日归家， 一开始倒并未出现秦如清想象中的，族人相拥而泣的场景。 在初次见面的欣喜过后，大家对她， 表现出一种， 既惊喜又惊惶，举足不前， 拿捏不住态度的犹豫姿态。 就连亲爹亲娘，虽然是见到她就眼含热泪，但要说像以前那样， 直接扑上来，那是没有的。 秦如清倒是看见亲娘抬了一下脚，可她左右看看，面上出现一抹迟疑， 竟又收了回去。 秦如清懂了。 族人不是对她生分了。而是不知道该用什么姿态面对她了。 “咱们清儿， 那可是打败了化神老祖啊！”他们脑中一定出现了类似的语句。 “那化神老祖， 就算在金品世家， 族人下辈见了，也是要行三拜九叩大礼的。可难道要咱对清儿行此等大礼？她年纪轻，这不是折了她的福分吗！” 可要是照以前的态度来， 那更是万万不行的！ 她的实力摆在这。在修仙界， 实力就是天！是尺！是一切的至高！ 所以这个态度就，怎么都拿捏不好，轻不得， 重不得。 秦如清明白了，忍不住在心里笑笑， 故意俏皮说： “怎么，清清几年不归家， 各位长辈见到我，反而还生分了？” 有她这一开口，洛娴这个当亲娘的终于忍不住了，呜地一下扑上来，抱着秦如清的脖子就开始哭（秦如清的个子早就超过洛娴了） 秦德明也站到秦如清旁边，伸手，感慨欣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亲爹亲妈的举动打破了僵硬的气氛，长老们也敢开口说话了。 跟秦如清关系最好，从小就最疼爱她的三长老就道：“嗨，实在是你这丫头变化太大了，我们心里实是有些胆怯，怕太亲近了招你烦咧~” “是啊，你这丫头，太出息了，叫我们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最后还是老祖微笑道：“你们这样，才叫清清难做呢！快收了这些作态，以前是什么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孩子出息，也是为秦家争光，你们得了脸，反倒还与她生分客气，连我看了都觉得说不过去了。” 有老祖的这句话奠基，大家才算真正放松下来。 如此就张罗着要开接风宴。 “外头还有数不尽要上门拜访给咱们送礼的，之前老祖清清还未回来，可以一并都推了，可现在，总要给个说法。还有下属家族以及供奉们的赏赐，秦家多年冤屈终得正名，总要对下面表达出个喜悦的态度来，这些都是事。” 一齐坐下来续茶闲话的时候，秦德明提起了此事。他现在做族长已经很有派头了，再不像曾经那样怯弱。 秦如钰坐在秦德明后一排的位置，此事适时给老祖递上来一个名册。 秦家这些时间虽然都“闭门谢客”，但对于有所表态的世家们，都是有所记录的。而这份记录的工作就是秦如钰在做。 老祖接过来，却没看，而是随手递给了旁边的秦如清。 她的位置与老祖同排。 秦如清本来是不愿的，但是所有长老都说，“这是应有之意，不然就不像话”。 秦如清虽然不是很认同这个“不像话”，但还是依照他们的意思坐了。只是坚持坐在右边，让老祖坐在左边尊位，以区分长幼。 秦如清接过这名册，先是看了两眼，见上面分门别类，细致而有序，各世家奉上的礼物以及传达的信息都详细记录了。叫人一眼看了，就知道哪些世家是见风使舵，哪些世家是患难真情。 这份名册确实做得不错，亲哥也长进了。 秦如清给了秦如钰一个赞赏的眼神，才阖上名册，说：“眼下倒有一件事，比开宴和赏赐更重要。” “哦，这方家的审判结果已经下来了，难道后续还有什么变故？”三长老嘶了一声，惊奇道。 “可是要将方家收尾清理干净？”秦德馨身上还带着伤，提起方家，依然气势惊人，没受伤的左手做了个向下劈砍的动作，眼神锋利。 秦如清摇头，“你们都想哪儿去了啊！” “方家已经了结，就算有后续，也尽在我们掌控之内。” 秦如清先安了安众人的心，才扬起唇角，慢悠悠道：“我要说的，当然是比方家更重要的大好事。” “大好事？”这倒奇了，还有什么比方家倒台更重要的好事？ 只见秦如清微微扬唇，口型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带着莫名的分量。 “升品！” 什么？！室内陡然就是一静。 “咱们秦家蓄力已久，大家不觉得，是时候到了将这品阶往上升一升的时候了吗？”看着长老们面面相觑，秦如清微笑反问。 好像在她口中，秦家升品这件事，也就跟“今天天儿不错，咱们出门晒晒太阳吧”那般稀疏平常。 可其他人却简直不能不吃惊！ 甚至可以说，在秦如清提起这两个字之前，他们甚至从未往这个方向设想过。 好吧，想么也是想过的。但—— “难道现在就升？”秦德明将嘴张开，“闺女儿，咱不是质疑你的实力，也觉得你晋级化神板上钉钉，你这方面条件是不缺了，但咱秦家，是不是还差点意思？” 他们不是对秦如清没信心，而是自认，秦家这条件，还远不达标啊！ “是不是再等个几年？”就连最威严稳重的二长老也开口了。 秦如清依然摇头，笑着，缓缓说：“不，就是现在。我们秦家，就是要现在，上呈书函，申请晋品！” 如此笃定的姿态，其他人不说话了。 在秦家人的认知中，自家确实是还没有达到晋级金品的条件的，但是，秦如清说可以——她眼下在秦家是威望最大的一个人了，从某种意义上说，已经超越了老祖。 她早已站在了众人无法想象的境地，是奇迹的代名词。 既然她说行，那说不定，真能行？ “照世家条例，晋级金品有几项基本的要求，其中最核心的一项，就是家族的最高战力，要达到化神修为。”老祖望着秦如清，露出思索的神色，目光深处甚至还有一抹期待。 难道清清…… “老祖，让您失望了，我可没隐藏实力。”像是看出了老祖的想法，秦如清笑着摇摇头，“照修仙界的实力划分，我确实是元婴。” 照修仙界的实力划分……这话似乎很有些玄机。 “难不成还有不按照修仙界的划分？”老祖道。 坐在后面的启荣面露茫然，陆薇一脸思索，而唐子凤，想了想后说： “可是按照道途境界的划分？” 众人的目光都朝他看过去。 唐子凤有一种从容沉着的气质，这么多人看他，他也神态自若地说自己的。 “我在归墟接受传承时，授我传承的大能便说：修仙，本真还是修人，而修人，就一定会落实到这个人具体的道途追求上。” “修仙界的实力划分，虽然方便细致，却也未免有些死板僵硬，不足以将所有的大能层级定义。” “在上古乃至更往前，是并不完全依照修为划分实力的，更多会参考修士对道途境界的领悟。这才是真正的核心。” 唐子凤说完，启荣一拍脑袋，恍悟道：“原来妹妹说的是这个意思吗？那我记得我接受传承时，大能好像也跟我讲过类似的话。就是专注道途的法则体悟什么的。” 陆薇也点头：“似乎上古时期的大能更看重这个。” 老祖以及其他长老皆神色认真地听着，时而露出思索之色。秦德馨甚至身体前倾还想再问问更多的细节。哪知秦如清又摇头： “小唐说得很对，但我说秦家现在就能生品，却与这个关系不大。” 嗯？ 见众人看她，秦如清气定神闲地一笑，“老祖方才说晋品的规则，现在确实有这么个规则，我们如今的世家也都严格执行着。但，据我所致，这些规则是后来的仙品慢慢增补制定的，也就是说，它不是一开始的初始规则。” 这……这似乎涉及了什么了不得的隐秘啊。众人互相看看，四长老起身，将周围侍立的仆从赶得更远一些，又布了结界，才算放心。 虽然他们原本就听不到什么，但，这等程度的隐秘，总让人觉得应该更小心一些，不然难免有坐立难安之感。 老祖朝秦如清抬下巴，神色认真：“你继续。” 秦如清嘿嘿一笑：“我在归墟，与上古时代唯二的道尊，浮生道尊交谈了许多，他老人家带我遨游历史，我便从中知晓了许多隐秘。” “这个世家的初始规则，便是我了解的隐秘之一。” “世家制度创立之初，远没有像现在这样繁琐的规定，只有几大核心规则，这个倒也不必多说，只一点，道尊与我说，世家品级的判定并不完全由仙品决定，嘿，毕竟仙品也是由人组成，而沾染了人的感情，就很难做到完全公正……” “所以，道尊留了后手？”三长老有种窥视了上古隐秘的既视感，竟激动起来。 “唔，不能说是后手，只能说，是多了一道判定程序。” 她竖起两根手指，朗声道：“道尊留下了两件用以辅助世家判定的神器。其中一件，你们不妨猜猜？” 秦如清能叫大家猜，应该就是这件神器有让他们猜到的可能，甚至他们都可能见过。 老祖凝眉，试探着说出一个答案：“可是天地书？” 掌握在仙品手中，但实际并不是仙品所属物，而是上古的继承。又是神器。老祖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天地书上头。 天地书记录世家历史，四方密事。既然牵扯到世家，很难说不是道尊留下的辅助判定的神器。 秦如清笑眯眯的将竖起的两根手指落下来一根。 这就是猜中的意思了。 果真是天地书！众人心里是惊，却又带着一股情理之中的恍悟。 这答案确实是很能叫众人理解的。 “还有另一件呢？”老祖又问。 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猜了起来，却都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正在秦如清想着要不要揭晓答案的时候，一道熟悉的低沉嗓音响起。 “——可是不周山上的那个神器金榜。” 这声音……秦如清立马朝小唐的方向看过去。 唐子凤正好接住她的视线。 “小唐，你是怎么想到的！”第二件其实是很不好想的，一般人很难联想到那上头。 唐子凤微微一笑，及时满足了秦如清的好奇心：“你说是判定世家机制，同是判定，判定天才与判定世家又有何区别呢？” 第338节 在他看来不过是在神器中多刻录几道铭文罢了。甚至判定天才的还要更简单些，毕竟只涉及个人。 众人这才恍悟。是啊，这么一说，不周山上的金榜简直像是为判定世家制度而生的！判定天才，反而倒像是顺带了。 不得不说，唐子凤这思路简单直接，却恰恰直指了核心。 秦如清轻快一击掌，有种卖关子恰好得到理想效果的愉悦感，“不愧是你，大炼器师！所以，现在答案就出来了——” 她眼眸发亮，脸上再次出现了那种，想搞好处或者想做坏事的标志神情。 “只要能同时得到天地书和不周金榜的承认，咱们秦家晋品，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仙品署就是想不认都不行！” 第238章 关于迁族的讨论，与权力的让渡 “……仙品署就是想不认都不行！” 秦如清这句话像是某种官方的认定， 原本觉得升品毫无指望的秦家人，像是心头忽然被浇了一盆滚油，关于升品的念想就这么呲的一声燃烧起来了。 “真， 真能行？” “试试嘛， 反正也不亏。”秦如清笑眯眯的，也没把话说死了。 但这恰恰给众人的心理减压了——“试试嘛”， 对呀，反正试试又不亏，说不定， 啊，就成了呢？ 老祖将身体往背椅上靠了靠，从胸腔中长出一口气，震声道：“好， 那就， 试试！” 这一声像是按下了什么开关， 众人已经开始畅想这事真能被他们做成了。 主要是， 他们秦家莫名其妙做成的事太多了……次数多了，他们也变得很敢想。 只是他们的想象还是经常跟不上秦如清的步伐，就好比现在， 秦如清忽然又开口：“还有一件事……” “丫头， 还有什么好事，你就一并说出来吧！咱们年纪大了，这心跳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 受不了啊！”三长老嚷道。 “三长老莫急，我要说的第二件事， 其实是一个问题。”秦如清淡然微笑。 她环视下方，最终视线落到旁边的老祖身上， 神色郑重起来：“当年老祖忍辱负重，带着秦家在南岭扎根，如今，秦家的冤屈已经洗脱，荣光早已重现，如清少不得要问一句，秦家，还要继续留在南岭吗？” “是一直做这个南域南岭秦氏，还是，换个地方，换个名号……”秦如清的声音愈发轻柔，叫人忍不住顺着她的话思考下去。 要一直做南域南岭秦氏吗？ 还是换个地方？ 换个名号？ 秦家人没想到，摆在他们眼前的还有这样一个问题，能在他们心头掀起巨浪。 原来，原来他们在南岭已经呆了百多年了！ 他们原以为要在这里就此扎根一辈子！ 曾经的情绪是很熟悉的，是不需要深刻回想就能翻检出来的。 ——他们带着满腔恨意，深刻的想要复仇，连午夜梦回都想着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重返东域。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深刻的情绪，竟然慢慢不再被他们想起。 今日如果不是秦如清突然问起，他们甚至完全没想到这上头。 甚至细细一想，重返东域，似乎也没那么叫人魂牵梦萦了！ 南岭有那么糟糕吗？呆在这儿有什么不好吗？ 这里气候宜人，民风热情，虽然资源是差了一些，可他们秦家现在也不是很在意那点资源了啊！ 现在，就算是放到整个四域，他们秦家也能算是叫得出名号的大世家！ 所以，还有那个回去的必要吗？ 老祖像是看出了这些人的迟疑，忽然开腔问秦如清：“清清，你觉得呢？” 啊，问我？ “还是先听听大家的意见吧，我的想法说出来，怕是会很容易影响大家的决定。”对于这点，秦如清还是很有认知的。 她要是说了她的想法，族人的思维简直难以避免地要顺着她走了。 这是由实力，由家族权威决定的。 他们没有办法忽视她。 可老祖仍然看着秦如清，带着某种坚持：“便是影响了，又如何？不可以，不应该吗？” 秦如清一愣，看老祖神色平静道：“没有你，秦家或许根本就到不了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因为有你，这个问题才能存在，才能被郑而重之提上台面，叫人思量。所以，就算被你影响，从而改变决定，又有何不可？” 老祖的话，既是在提醒秦如清，也是在提点底下的人。 ——被你影响，有何不可？这一切都是因你而生的。 ——所以，一切的优先级，以你为先，又有何不可？ 老祖始终是清醒的。秦如清在这一刻更深地认识了老祖。 她认为老祖最突出的品质并非是刚强和坚韧，而是这份清醒与敏锐。 老祖对于秦家的把控向来很牢，这是一个主动掌控权力的女人。 可她却没有沉浸到权力当中，而是认清了权力的本质。 权力不过是工具。而工具，就是拿来用的。 老祖第一次明显让渡权力，就是在她十几岁的时候，力排众议，给了她家族议事权。 随后是主动推她当长老。 再之后是现在，她说，秦家有如今，全是因你而生，你想怎么影响他人，都是应该的。 这几乎等同于说：秦家，你做任何决定，都是随意的，应该的。 秦家，随你管。 有老祖的这句话，秦如清的权威，就真真切切，在明面上超越了老祖。 因为，老祖主动让她的权威让渡出去了。 秦如清成长的速度，是惊人的，是叫人望尘莫及的。而老祖，却能每一次都走在众人前面，无比敏锐地及时调整她的态度，从而影响家族对秦如清的态度。 这个清醒又慈爱的女人，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将秦如清与秦家牢牢捆绑在一起。 秦如清姓秦，看似与秦家的利益天然捆绑，密不可分。 这当然是对的，但事实又远不止于此。 任何东西都需要经营与维护。 秦如清个人的飞速成长给家族也带来了惊人的地位飞升，但这不代表秦家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了。 这其中，若没有人经营维护，及时调整秦如清个人与家族之间细微的依附关系的变化，秦如清与秦族，就会面临失和与失心的风险，甚至走向崩离分析的境地。 老祖就敏锐地预见了这一点，及时又清醒的充当了那个，在暗中调整这一切的大手。 秦如清与老祖对视，过了几秒，她唇扬起，轻快地说：“好，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吧！” 老祖笑起来，看起来欣慰地舒了口气。 秦氏氏族最顶端的权力交接，就在这平淡的相视一笑中隐秘完成了。 族人们其实还有些茫然。他们感觉到老祖的话似乎大有深意，叫人忍不住多想、心惊，甚至害怕。 可秦如清的回应又那么自然。仿佛，他们所心惊的一切，在她跟前都不值一提。又或是天经地义。 秦如清已经在说她的想法了。 她说：“我认为，咱们秦家，还有很有必要考虑一下迁族的事的。至于这迁族的地点，可以选在瀛洲，也可以选在东域的其他洲岛。” “而原因么，可以说是落叶归根——秦家当初搬离瀛洲并非出自完全的自愿，而是迫于外力。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秦家对于瀛洲都有很深的情结。既如此，为何不落个圆满，那里本就是秦家的祖地，落叶归根，有何不可？” “还有一个原因，也是最核心的一点——人往高处走，水往地处流——咱们秦家到了这个层级，去到更好、更繁华，更能接触权力核心的地方，不是理所应当么？” 众人愣了愣。他们没想到，秦如清竟给出了这么一个，朴实的原因。 “我这也不是贬低故意贬低南岭，而是说个事实。”秦如清抬抬下巴，“不说南岭，就说整个南域，加起来的传送阵，都没人家东域的一个洲岛多。而且南岭周边又多峻岭密林，要是兽潮来袭，第一个遭殃的就是周边的世家百姓了。咱们既有这个实力，自然应该去更安全的地方啊！” 不说不知道，这么细细一盘点，众人竟觉得，他们秦家实在应该尽快搬走了！ 因为秦如清说得样样在理啊。不管是从感情上，还是从实际层面的家族利益上，他们都有迁族的理由。 秦如清却没有叫他们立马做出决定，而是及时中断了会议。 “此事重大，族老们还是应该仔细想想。” 想想迁族的事，也想想老祖今日传递出来的态度。 族会出来后，唐子凤与秦如清并肩走在一起，忽然问：“这就是你那日想出来的办法？” 秦如清：“嗯？” “因为南域可玩的东西没有东域多，没东域热闹，就把秦家搬到东域去。” 秦如清哈哈一笑：“那不能，我在会上说出的原因，就是促使我推动秦家搬往东域的主要原因。” 唐子凤慢悠悠补充：“但这不耽误你还有个不为人知的次要原因。譬如，东域好玩的更多，更符合你的意趣。是吧？” “哈~小唐，说出来可就没意思了。”秦如清咯咯地笑起来。 唐子凤看着她笑，唇角也提了起来。 这一瞬间的氛围叫人愉悦，而秦如清忽而在这丝愉悦中捕捉到了一丝特别的情绪。 这情绪是不陌生的。她偶尔能在小唐的眼睛中看到，又或是在他们的相处对话中感受到。 但秦如清常常故意将它忽略。 她太忙了啊。她有那么多事要做，那些事都叫她有紧迫感，需要马不停蹄地完成。秦如清不知道这偶尔出现的情绪是什么，但这不耽误她感知出来，它放一放似乎也没关系。 那是一份未揭开的谜底，秦如清用一层柔纱盖着，冷眼静看，却克制着不去揭开。 但在这一瞬间，秦如清忽然有了探知的欲望。 她不一定要知道全部的答案。 第339节 但是看一眼也好。 谁叫她近日闲了呢。 秦如清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做了。忽然伸手，摊开掌心，用命令的语气道：“储物袋。” 唐子凤漆黑的眼眸露出一抹疑惑，但这不耽误他顺从地将储物袋掏出来，递到秦如清手上。 秦如清神识探进去，似模似样找了一会儿。过一会儿，她不知看到什么，轻咳一声，飞快地将储物袋换回去，开始抬脚向前走。 “你这……储物袋里面的东西还挺多哈~”秦如清脚下的步伐飞快。 唐子凤眼眸闪了闪，将储物袋收好，正儿八经嗯了一声。 见这人这么淡定，秦如清反而惊奇了，侧头看他，见他还是四平八稳，忍不住竖起大拇指，真情实意地感叹： “大炼器师，深藏不露啊！” 启荣在旁边听得是一头雾水，“三姐，他们到底在说什么，怎么一会儿就从秦家迁族说到储物袋了，唐大哥的储物袋里还能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吗？左不过就是些炼器材料吧。” 陆薇笑一笑：“对唐大哥来说，里面或许就有比炼器材料更珍贵的东西呢？” “有吗？” “说不准哦~” -- 秦如清回族，虽不能说是一件叫四域瞩目的大事，但至少能说，这是一件叫四域的世家百姓都关注的事。 就好像看话本定要看个结局，他们如今就像是熬了一宿，双眼片刻未阖，只等着看上这最后一眼结局，才好就此睡去的人。 可秦家偏偏就不让他们如意。 这出他们本以为应该画上终点的戏，似乎还有后续。 后续就是，秦家近日毫无动静。 可这，偏偏就是最大的问题！ 秦家本应开宴庆贺，又或是高调祭祖告慰先灵，再不济，也至少要给下头的分发赏赐，以示嘉奖和欣喜。 但这些，统统都没有！ 他们就跟死了一样（字面上），从秦如清回族后就再不动弹了。 怎么回事，那秦家妖星不是最擅长搞事了吗？怎么还就此销声匿迹了？ 两个仙品也是如此想的，他们也感到疑惑——你秦家庆不庆贺的倒与我们不相干，但怎么能就没动静了呢，方家的事你就不管了吗？ 方家没了世家品级，按理是要迁出瀛洲的，可迁去哪儿，这里面也很有说头。 秦家真就没一点意见？ 那魔星就真放心方家随便迁去一个地方？就不怕它日后东山再起？ 两日后，众人的疑惑终于有了解答——秦氏动用世家令，申请晋品。 众所周知，世家令一开始是作战时紧急通讯传令之用，后来战事减少，还是依然保留了紧急通讯的效果。 为了确保通讯的及时、权威、有效，世家令自下而上，发出请求的时候，内容是所有人可见的。 只有仙品，自上而下，颁布的内容，才可隐秘。 也就是说，秦家发布的这则请求晋品的世家令，是个全服公告…… 第239章 天授晋品，以兹嘉勉 “秦家要晋品……”一片虚拟空间中， 第五族长沉吟着开口。他满脸严肃，还带着那么点不解。 “嗯……”这是风琴雪。 他们互相对视了那么一眼，都能看到彼此眼中的惊奇。 秦家这一手， 他们属实是没想到。 用世家令申请晋品， 这举动……“肯定是那魔星撺掇的！”风琴雪肯定道。 一般人都想不出这么离谱的操作。 “他们难道不知秦家暂且还够不上金品的标准？”这是最叫第五盛不解的地方。明明知道一件事注定不会成功，哪个傻子还会这么大张旗鼓地去做？ 可问题来了， 秦如清是傻子吗？ “秦如清或许知道些什么。两大道尊对她的态度十分特殊，浮生道尊更是如此。她或许知晓一些，连我们都不知道的隐秘。”风琴雪说着， 忍不住谴责地看了第五盛一眼。 第五盛本来还想开口分析一下秦如清知道的隐秘，被风琴雪这么瞧了一眼，出口的话就收了，变成， “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浮生道尊不是你家的老祖宗吗？怎么对待秦如清， 比对你第五家的人还亲近？” 第五盛不干了， 胡子气得翘了翘：“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浮生道尊又不姓第五！我们第五家是修他老人家的道统没错，但，族里这不是没他瞧得上的小辈吗！他就瞧上了那魔星， 我能有什么办法！” “这还不够说明你第五家没用？当初可是你们先拉拢她的， 结果人没拉拢着，还差点闹翻了！” 两位仙品掌权者就这么在虚拟空间内吵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第五盛满脸疲惫地抹了把脸， 首先投降，“还是先问问秦家是怎么想的吧……照规矩， 秦家是没可能晋品成功的，因为秦家目前还没化神， 对于这点，秦如清应该一清二楚。” “……我清楚啊。”由世家令连接的虚拟空间中，秦如清虚幻的身影轻快道。 “照现在的标准是不成，这我晓得，但我还晓得，有一条更隐秘的标准，秦家或许还有还有通过的可能，这不，就来试试了！” 就来试试……说得真轻巧，听着像拿我我们仙品开涮似的。第五盛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但他最想嘈的还是这点—— “你怎么知道世家晋品还有一条更隐秘的标准！” 连我们都不知道好嘛！ 秦如清：“浮生道尊告诉我的啊！” 啊？ “道尊在归墟里跟我说，现世的世家规定太繁琐，他当初还留了个更简易的底层标准捏！” 风琴雪再次向第五盛投去责备的一眼。第五盛……他这次没反驳，只是心累地抹了把脸。 他也是真不懂了！ 他心底的迷惑、委屈、复杂，能绕四狱整整三圈！ 浮生可是他们第五家的传承老祖宗啊！ 怎么对他们第五家连个屁都没放，结果什么隐秘都跟秦如清说！ 这叫他找谁说理去！ 到底是该怪老祖宗看不上他们，还是怪自家没有像秦如清那样有出息的小辈！ 哪个都憋屈，都叫第五盛不好受！ 第五盛像朵老年的花儿一样枯萎了。 风琴雪简直懒得理他，皱眉问秦如清：“你可知道此事干系甚大，若是有假……” “假不假的，署长试一试不就知道了。”秦如清眨眼睛说。 “具体的标准是什么我不知道，道尊只告诉我，若要晋品，可以同时问询天地书和不周金榜，这两个都是他留下的神器。署长若觉得我扯谎，大可以唤出神器，当面问问嘛！” 看着第五盛和风琴雪眼神怪异，秦如清又说：“当然，若是神器没带，也可以回去试，反正，秦家是不着急的。” 风琴雪抬头，带着那么丝无语说：“……不必了，神器，我恰好带了。” 第五盛：“……老夫虽没带，却可在半刻钟内叫人送来。” “哦，那正好了。”虚影秦如清轻快地盘膝坐下来，“我且在这里等着，两位尊长大可以去拿神器验证。” “支撑虚影结界是要耗费世家令能量的。”风琴雪白了秦如清一眼，挥手撤出空间。 第五盛紧随其后。 秦如清切了一声，也退出去，跟旁边的老祖吐槽道：“这俩人肯定开小会对答案去了……” 老祖是头一次看见秦如清与两位仙品掌事的相处模式，她惊奇道：“清清，你的态度，是否太，随意了？”其实老祖想说不恭的。 “哦，我知道啊，没关系的。比起我的不恭，他们更在意我身上的秘密，更在意我是否老实，能否被他们掌控。他们要在意的东西太多了，我的不恭简直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那个，我犯不着因此委屈自己。”秦如清不在意地摆摆手。 老祖沉默。秦如清话中透露的信息叫人心惊。 秦如清暂且将世家令搁置到一边，又随意掏出她的通讯石看了一眼。 ……信息爆炸。放前世就是数不清的未读，数不清的小红点，会让手机卡顿的那种。 不用想都是来问她秦家申请晋品的事。 秦如清就随手点头开宋三的信息。宋家人的消息是很有家族特色的，他们喜欢给字体加粗，还喜欢用术法让字体闪烁跳跃，总之，就是老“营销号”了。 “祖宗！你又弄出了什么！” “为何不事先与我们通气？” “可有把握？” “可要安排上宋家本月修仙界头条？” 按日周月给修仙界安排新闻头条是秦如清给宋家出的主意——他们惊喜地采纳了。 秦如清古怪地盯着宋三的消息看了几眼，感觉这老东西似乎带入了某种身份——譬如她的下属什么的。 可她没有年纪这么大的下属啊！所以这份心意，她就只能遗憾辜负了啊。 秦如清在心里平静的感叹完，便随手回一句： “没把握。再说。” 又用神识往后翻了翻，忽然抬头对老祖说： “老祖，路家要送一个人过来。” 老祖：“？嗯，什么人？” “当初就是这个人将有关于我的消息透给了方家，才叫方家狗急跳墙，想出杀您的昏招。” “我当时气狠了，就跟路家预定了这个人的命。他们估计不敢把我的话不当回事，又见我许久没提这茬，就主动把人送过来了。” 第340节 说着秦如清抬眸，“老祖，到时候人来了，都归您处置。可要杀了？” 老祖再次沉默。 她，她实在说不出话来了。 “路族长说，这人心里有点子不甘，要是放了估计会惹麻烦哦~”秦如清又补充。 老祖这才从复杂的心境中抽离，开始认真考虑这件事。 “杀也能杀……”老祖沉吟说，“但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不好。” 秦如清刚想说，她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老祖却抬手，止住了她的话。 “如今我未死，你再杀他就说不过去。” “就关在秦家监狱吧，路家这次没出手，咱们留着这个人的命，也算是承了他们这份情，周全了彼此的颜面。” “唔，那也行。”秦如清本来就是无所谓的。 说话的功夫，两个仙品似乎也实验完毕了。秦如清再次进入虚拟空间。 第五盛和风琴雪的神情，在一刻倒有些相似，就是复杂中带着一丝惊奇，惊奇中带着一丝无语。 总之就是，秦如清是对的。 那两个神器，还真有反应！ 在开口前，风琴雪看了第五盛一眼，发现他摆了摆手，示意她来说。 风琴雪便充当了那个为秦如清解释说明的人：“你之所言，确实不假。神器确实有反应，想要通过神器验证，你需提交秦氏的世家令，以及，你秦氏当前最高战力的全力一击。” 秦氏当前的最高战力，那不就是秦如清。 秦如清点头，“我的全力一击，提交到哪儿？” 风琴雪从掌心唤出一个金环，眸色复杂：“对着它打。” 第五盛也无奈地召出一个卷轴，“还有它。” “你现在就要试吗？” 秦如清却说不急，她嘿嘿一笑，“待我准备一下。” 风琴雪以为她是准备酝酿那个全力一击，毕竟，想要通过两大神器的考核，她这一击定然要有化神的威力。基于秦氏基础条件的不足，她这个战力要求，恐怕还要再高一些。 结果秦如清竟然不慌不忙地召出世家令，一道灵光飞过去，将之激活。 第五盛面露不解。而风琴雪，眼皮抽了抽，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秦如清将世家令激活后，开始说话了。 “南域南岭秦氏，列席六长老秦氏如清，今日要通过两大神器的考验，为家族晋品，请求各世家见证。” 啊？ 你这么搞啊？ 第五盛嘴张了张，到底没说出阻止的话。 很快，这片虚拟空间开始陆续浮现人影。这些人影现身之后，左右看看，看到了秦如清，当然也看到仙品的两大话事人。 看着是挺恭敬地朝他们行了礼。但第五盛哪里瞧不出，这些人的表情是一个比一个精彩。 宋敏正绷着脸，耳畔是宋三在外头着急地喊：“族长，族长，可能录影？此等盛会，要是不能录像，将是何其遗憾啊！” 宋敏正心说，世家令集会何等庄重，怎能叫你录影？藏在袖下的手却忠实地捏了一个蓝色小玉石，开始尝试录像。 一会儿，宋敏正皱眉说：“不行。结界有防御机制。” 宋三急得跳脚，“那该如何是好啊！” 宋敏正也是颇为遗憾地收了留影石，在心里道了句可惜。 风琴雪又开始做起了冷面美人，皱眉说：“开始吧！” 秦如清就开始了。 其实她也很困惑——最强一击，她不知道她哪一击最强啊！ 她打架向来都是随心所欲，打到哪儿是哪儿——正经点说就是，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战术。 如此，每种战术用在不同的人身上，估计威力效果也不相同。 这根本就没法儿衡量哪一击最强嘛。 秦如清开始将神器的这个要求理解为——释放出她当前最熟练的一击。 她最熟练的是啥？搓火球啊！ 秦如清就当真搓了。 金环与卷轴在虚拟空间内很有神威，变得浩瀚而巨大，浮在所有人脑袋上空。秦如清就对着这俩巨物各搓了个火球。 但她也不是随意的人，火球释放前，秦如清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各祭了一滴精血，再在火球里塞了无数火焰种子。 她现在可是捏火种子的一把好手，能区分火焰属性和功能。什么紫电雷云火给你捏一种，金雾魂火捏一种，炸血肉的是一种，炸神魂的又是一种，还能几种合并，捏出个综合性大种子！ 秦如清就往那俩火球里各塞了十个综合大种子。 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已经感觉到神魂牵动，脑筋抽疼。 到上限了。秦如清点头，这才将火球放手。 然而，别人看不见她苦心的操作，还以为她只是平平淡淡用了个火球术。 你用世家令，召集各世家当面看你晋品，结果就用出了这么个技能？ 别是开玩笑的吧？ 然而，两大神器的反应证明，秦如清还真不是开玩笑的。 她是有的放矢。 是真的严肃认真的，使出了个，神秘版火球术（？ 浮在所有人上空的巨物神器，虚影一荡，就这样吞下了秦如清的火球。 它们的反应也很给力。 不周金榜——它的原型是个金环，开始光芒大作，在空中自行旋转，时不时发出嗡嗡声。 而卷轴天地书，哗的一下将它的轴身抖开，页面开始出现一圈一圈波纹一样的涟漪。 其后不久，叫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金环在猛地一震后，忽而破碎，化为无数尘点一样的金光。 金光消散又聚拢，像金墨一样，以天地书为纸，开始缓缓书写。 “今有南域氏族银品秦氏，家族和睦，资产颇丰，后辈优异，潜力无穷。天授晋品，以兹嘉勉。” 其他人本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幻形来到这儿，如今见了这场景，脑中却浮现出和第五盛一样惊恐的灵魂发问。 天授晋品，以兹嘉勉……嘉勉！ 这也行吗？！ 第240章 正式迁族东域不周岛 秦氏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升品了。 南域金品秦氏。 哦， 或许也不一定是南域……风琴雪看着秦家递交上来的迁族书函，心态很平和的接受了。 比起他们家惊掉眼球的升品流程，迁族倒显得是个十分正当合理的举措了。 毕竟都金品了， 再留在南岭不合适。 倒不是秦家不想当这个南岭老大， 而是南岭靠近原始密林，秦如清肯定也早想到后面不太平， 秦家挨着密林，后续兽潮来袭，首当其冲的就是秦家。 风琴雪面无表情地用章批了书函， 再递给笔录官，道：“发回去，说东域仙品署准了。” 笔录官面有踌躇，“秦家就这样升品了吗？” 倒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其实秦家升品是早晚的事， 两大仙品都不会有所阻拦， 可偏偏秦家这回升品的方式有些特殊， 衬得仙品的立场， 十分微妙。 秦家，直接叫两大神器认证金品……那这不就，啊， 绕过仙品去了嘛。 这简直就在告诉世人， 原来仙品也没有那么权威。 原来世家的规矩不是由仙品定的。 原来还有另一种方式，可以越过仙品署，直接叫天道法则判定！ 当日的结果一出， 所有的笔录官立马觉得手里的天地书烫手起来。 仙品署里的司职，所谓笔录官， 又叫掌卷，掌的， 就是神器天地书的副卷。 他们没想到，本以为功能只是记录历史，监察四域的天地书，还有这样的功能！ 偏偏与天地书近身相处的笔录官们不知道，仙品的高层也不知道！然后让一个出身南岭小世家的怪物天才知道了！ 硬生生逆天改命，用这样昭告天下的方式，给自家换了身金光闪闪的头面。 仙品族人心头的微妙与憋屈，简直难以言喻。 风琴雪看着笔录官支支吾吾，一眼就看破了她心里在想什么。神色淡漠地说：“那能怎么办，天授晋品……你能叫手里的天地书将秦家的品级改过来吗？” 这便是这件事要命难搞的第二点了。 那日神器显露异象，却是不仅仅在世家令的虚拟空间中，而是同步录入了天地书。 当时所有天地书的副卷，竟然自行启动，开始显露“天授晋品”那几个字。 而挂在不周山上的那个金榜，直接光芒大作，也显露出了那几行字。 直接就是昭告天下。 无可争议。 无可更改。 第341节 仙品在其中根本没有操作的余地——他们倒不是想抹去秦家升品的事实，只是想对外稍微更改一下方式，譬如，是他们仙品授予秦氏晋品的，这样，也可最大限度的保存仙品的威严。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妥协让步也没有办法实现，两大神器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直接对外同步了虚拟空间中的异象。 看着笔录官沉默，风琴雪讥诮地提了提唇角，“这不就是了，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使劲放心里琢磨也没用，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他们，叫外界看看仙品的姿态与气度。” 笔录官立马敛容，做出受教的神情。按照惯例检阅她即将要发下去的书函，很快目光惊奇道：“秦家竟然是迁到不周岛？为何不是瀛洲呢？” 瀛洲不才是秦家真正的祖地吗？他们当年蒙受了那么大的冤屈，灰溜溜逃走，如今可以光荣返乡，怎么还选了别地？ “当年的瀛洲秦氏终究有个不光彩的结局。如今他们重新崛起，已经是全新的面貌，为何还要与过去扯上干系呢？”风琴雪平淡道。 全新的面貌，吗？ 笔录官莫名从这几个字中品出了风云的涌动。 更新换代，后浪推前浪。笔录官觉得自己见证了历史。 - 没过一日，东域仙品署批阅的书函就下来了。 老祖点评道：“这次倒快。” 以前办点事都跟龟爬一样。 “不快能行嘛，他们这是怕我又搞出什么操作呢，简直是像送瘟神一样，想快点把事办完给我送走呢~”秦如清笑眯眯的。 老祖瞥了秦如清一眼，“你倒是有数。” 晓得自己招人烦。 秦如清嗯嗯：“我可有数得很呐！” 她这气人模样，老祖已经很习惯了，反正气的不是她，就由着秦如清去。 悠悠闲闲翻开书函，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挑眉：“风家给我们分了一个独立岛屿。”顿了顿，“靠近方家发配的荒岛。” 秦如清秒懂，“不错嘛，风署长办事老道。” 方家没了世家之名，自然不能住在瀛洲，只是发配到哪儿也是个问题，最终风家“请教”了下秦如清，便将方氏的迁族之地选在了瀛洲的一个小荒岛上。 如今秦家新的族地在不周岛的独立岛屿，又离方家住的那个荒岛不远，就相当于方家落在秦家眼皮子底下了。 此举，不得不感念风家的用心。 “风署长心里竟也没芥蒂。”老祖说。 这次不说仙品丢了脸面，也至少显得有些尴尬，若是心气小的，记恨上秦如清都是正常。 秦如清一笑，“她是个聪明女人。” 至少比第五那个老头聪明，当然，也更狠。 老祖不语，静静品茶，而旁边，埋在书卷堆里的秦德明终于得空抬起了头。 秦家要迁族，各种事务繁忙，可惜，秦如清是个甩手掌柜，老祖她老人家当然更不可能操心这些琐事，于是，公务就全堆积到了秦德明这个族长身上。他不得不拉上儿子，以及“秘书”程一鸣做帮手，才能稍稍喘息。 秦德明道：“闺女儿，你用用脑子，为父这里有一桩事，需要你拿主意。” 秦如清抬眸，“我脑子一直忙着呢，您说吧。” “咱们这次迁族，是所有人都搬走，还是留下一部分。” “这里头有什么说法吗？”秦如清的实力自不用说，但是世家里的一些琐碎规矩，还真不定有她爹清楚。 坐在一旁的秦如钰便翻开书简，给秦如清解释：“金品及以上的家族，通常都会有至少几个分支族群，以此扩大家族。咱们秦家的支脉，都没什么气候，这次迁族，便是一个拆分族群的好时机。” 坐在最角落的程一鸣也跟着补充：“而且秦家在南岭根基已深，若是就此放弃，未免可惜。” 程一鸣正襟危坐，显得有些紧张，说话时，目视秦如清，看起来像在给领导汇报工作。 看他这样子，秦如清倒乐了乐：“懂了，这么看来，留一支族人在南岭，也很有必要。” 她想了想，道：“咱们秦家不是没有分支，既然说分支不成气候，那这次就叫他们成气候不就行了？让分支迁入南岭主城，再挑几个可靠的掌事之人，问题便迎刃而解。” 秦如清看起来对这件事不是很上心。 也是，比其她平日里要操心的东西，分支的事就显得太小了，她不在意也正常。秦德明咽下了要说的话，决定后面单独召集几个长老开个族会，在会上决定这几个“可靠的掌事之人”的人选。 只是叫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秦德浩与大长老竟然自请留在南岭。 秦如清听闻这个消息，也是吃了一惊。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二房的心理。 “他们是担心我介怀以前大房二房相争的事，所以用留在南岭的方式避嫌请罪？” 毕竟谁都知道，去东域是向上走，那是修仙界的核心之地。而留在偏僻的南岭，难免就有被“发配”的嫌疑了，前程注定有限。 秦德明叹息：“老二其实也不必这样，早些年我虽与他频繁争吵，但这些年，已经平和许多。” 秦如清心说，那是因为被我收拾了啊。 不过她也跟着道：“我也觉得二叔不必这样，爹你还是劝劝他吧。” 秦如清对秦德浩本身是没有多余情绪的，可这件事还是难免叫她上心起来。 因为，关系到三姐。 陆薇一定会在意这件事。陆薇在意，秦如清就在意。 二房院落，陆薇正在与秦德浩激烈争吵。 “爹，之前的事已经过去，您与二房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清清与大伯根本不可能介怀，您又何必非要留在南岭呢！” 秦德浩叹息：“陆薇，你不懂，他们不在意，有人会在意啊。而且，这种事，总是要靠我们自己自觉的。爹也不觉得留在南岭有什么不好。南岭山清水秀，侍奉大长老在这颐养天年，也算是个圆满。” “爹是怕有人说闲话？”陆薇眼眸一厉，竟蹭地一下拔出剑，“我看谁敢！” 她看起来温柔，实际只是相对于秦如清来说。当年丹剑双修，一心要强向上的秦氏陆薇，骨子里从未变过。 秦德浩看着女儿清丽的面庞，坚毅锋利的眼神，心情有一瞬间的复杂。 他想起了女儿幼时频繁与他争吵的模样。 不顾他的教导，非要学剑，哪怕会耽误炼丹，她也坚持。 因为，“女儿要有力自保” 也不顾他的劝阻，主动与大房的秦如清结交，后面哪怕他明面上与大房闹僵，也坚持站队秦如清。 当年的桩桩件件，他都认为自己有道理，是陆薇不听教导，叫人寒心。 但如今，陆薇用事实与行动告诉他，她才是对的。 即便丹剑双修，也从未耽误自己丹道。在归墟获得了上古丹道传承，如今真真切切，是一名“有力自保”的一流女仙了。 与秦如清交好，不说她获得的好处，二房获得的好处，就连整个秦家，都因此飞升，如今也要光荣迁至东域。而她与秦如清的情谊，也真真切切，没有一丝作伪。 秦德浩复杂地想，自己或许是真的老了。 他没有陆薇的眼光，也没有陆薇的坚持。 秦德浩伸手在陆薇头上轻轻抚摸了下，感叹地说：“陆薇，你确实长大了。” “你比我这个爹，要有出息得多。” 陆薇一怔，感觉到头上小心翼翼的触摸。她忍不住抬眸，看见父亲已经显露出一丝苍老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了她一直想要的赞赏与承认。 陆薇眼眶一酸，在这一瞬间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她……其实并不想与父亲争吵。 在很小的时候，或许也包括现在，她一直都期望获得父亲的认同与肯定。 她因为父亲的责备无数次怀疑过自己的选择。 她甚至有些自卑。 如今她终于摆脱了那些情绪，再看父亲，却又觉得心酸。 陆薇张了张嘴，却见秦德浩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他神情认真，像是从未如此坚定过：“陆薇，别说了，爹主意已定。爹这么做，有这么做的理由。” 也许说出来显得有些虚伪，但秦德浩的坚持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陆薇。 若二房不给当年的事画上一个圆满的，能堵得上众人悠悠之口的终点，陆薇的名声就会因此受累。 她会被人指指点点。 她站得越高，污点就越明显。 秦德浩想，他过去已经做错了许多，再不能因为自己过去的错，而耽误了女儿的前程。 便是这般，因为秦德浩与大长老强硬的态度，他们最终还是留在了南岭。 到了秦氏迁族那天，秦如清与陆薇他们是第一批走。 陆薇告别了父亲，情绪显得有些低落。 秦如清看见，想了想，走过去牵住陆薇的手，在陆薇目光迎上来的时候，秦如清轻声说： “三姐莫急，不会叫二叔一直留在南岭的。只是过去的事，我不介意，他自己却心有郁结，又加上怕影响你……就非得给他在南岭待上几年，二叔才能安心呢！到时候我再叫人给他接回来。” “而且秦家在南岭积威已久，就算迁族，二叔担任分支族长，也绝不会有人敢为难他，只会小心翼翼捧着罢了。” 感受着手心的温度，陆薇迟疑道：“可是，就算是分支族长，又怎能说换就换呢，换了，又来找谁来当这个新族长？” 秦如清微微一笑，扬眉：“这我还能没想到？人选我都给想好了。程一鸣虽然年轻，却是我亲认的下属，又在父亲身边历练已久，届时二叔离开，便由他接替这族长之位。那时候，秦氏南岭分支也已经壮大，他接任族长后，再并入主支，也不算辱没了他。” 陆薇顺着秦如清的话，果然不知不觉就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跟着，陆薇又开始忍不住给别人操心了，“可程一鸣到底姓程，他做个分支族长还好，若是并入主支……世家里没有这个规矩，族里也会有人闲话。” 秦如清还是淡然地笑：“咱们族中有大把优秀的女仙，总有程一鸣能看上的，到时叫他做个招婿，不就两全了。” 啊，招婿。这确实是个常见的办法。 “可，程一鸣能愿意吗？”陆薇蹙眉。 修仙界的招婿虽然常见，却也要分人。程一鸣她接触过，一眼就看出是个心高气傲，有野心城府的人，这样的人，怕是不愿做招婿。 “他是有野心抱负，但若是当个招婿，就能做上金品氏族的主脉族长，这样划算的交易，人家还巴不得呢。三姐，可别替人家操心了，人家比你想得清楚，我都问过了。” 秦如清细细给陆薇解释，连几年后怎么劝秦德浩回来的话术都想好了，这才叫陆薇彻底安心。 姐妹俩站在一起，景色宜人，气氛和乐。 第342节 启荣在旁边看得眼睛发酸，忍不住撇嘴道：“唐大哥，好像妹妹从来没对我们这么轻声细语过呢。” 唐子凤面无表情：“陆薇与父亲分离，心里难过，清清多安慰两句不是应该的吗？” 启荣下意识点头，又忽而觉得不对。他歪头古怪地看了唐子凤几眼，忽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 “唐大哥，你不会是，也酸了吧？” 唐子凤转过来，目光幽森地看着启荣，一言不发。 启荣脖子缩了缩，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 - 风家分给秦家的岛屿处在不周群岛的一个核心位置。 这里海风宜人，曾是不周群岛的中转枢纽，名曰接日。传言站在不周山顶朝这个方向看，这个岛屿正好能接住西沉的太阳，上古仙人便给之取名接日。 地理位置优越，又有历史古韵，风家能将这个岛分出来，确实足见诚意了。 迁族不是一两日的功夫就能完成的，来到接日岛也还有许多功夫要做，并且至少几日内是不能住人的。 原本清净的岛屿乌泱泱地来了许多人，都是听闻秦家迁族前来恭贺的。更有亲近者，如宋家，明家（？），都直接派遣了人手来帮忙。 秦如清此时正被宋三缠住了，听他在那狂吹那日不周金榜光芒大作的神异之景。 说，幸得他宋家耳目灵便，虽遗憾没录到虚拟空间里的景象，但好歹还是将不周山外头的景象给录下来了。不然错过此景，他将遗憾终生。 宋三说到终生两个字的时候，秦如清瞥了他一眼，心说，能影响你终生的东西还挺多。 宋三没感受到秦如清嫌弃的一眼，他正说到兴头，正打算咽咽喉咙开始第二段，结果见秦如清忽然抬头，直直盯着一个方向看。 那眼神，像荒古野兽忽然发现了一个让她感兴趣的小猎物。 宋三不禁收了声：“小小姐？” 这厮现在都不喊她如清仙子了。 秦如清已经完全被她所看中的猎物吸引，没回头，只是勉强回应了一句：“我看见一个故人要去见见，你自忙去。” 说着便化为一道紫金火光，很快消失在海平面上。 留下宋三在那儿一头雾水，“故人，都这年头了，您还有故人呐？” 恐怕是仇人还差不多吧！ 宋三虽不正经，但是眼力还是有的，被秦如清如此盯住的，可不就是她的“仇人” 她慢悠悠截住方泽君。而方泽君，就像是早有预料似的，缓缓停下脚步。 方泽君像一头要择人而噬的兽，冰冷锐利地盯着秦如清。秦如清见状……冲她吹了个口哨。 “等我呐~”她永远晓得怎么气人。 方泽君的呼吸就明显停顿了一瞬，很快她握紧拳头，像在竭力克制某种情绪，冷声道：“现在这局面，你满意了？” 秦如清踩着金莲下落，方泽君见状则警惕地往后急退几步，实际秦如清只是从空中落到海面上站着而已。 秦如清道：“按理说，我现在应该对你冷嘲热讽一番，最好做出小人得志的嘴脸，才能叫你心理平衡，然后借此对我输出。” “小人得志我是挺会的，但是鉴于那会合了你的意，我便勉强换副面孔——这局面，我有什么好满意的，我家老祖伤还没好呐！又不是我叫你们老祖出去杀人，他自己实力不够被反杀能怪得了谁？一切我都是被动反击。你们落得今日这局面，真该反思下自己，不要总是揣测别人，我没你们想得那么在意你家。” 东域女仙擅长以权压人，以势压人，或是简单点，以实力或者美貌压人，但就是没有用嘴炮压人的。 不巧得很，方泽君就是个典型的东域女仙。 也就是说，她不会嘴炮。 更加不巧的是，秦如清恰恰是最会用嘴炮的那个。这简直比她搓火球还擅长。 方泽君清冷白皙的面孔随着秦如清的几句，很快由白转红。她像是要在下一秒就跳起来将秦如清砍了。但她忍住了。 她的情绪被她强力压了下来，像是气质一下子沉淀下来，比刚才看起来更加危险。 方泽君说：“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来日我定会找你复仇。” 她挺直着腰背，看起来铁骨铮铮。 秦如清沉默两秒，开始摸下巴认真端详方泽君。那眼神瞧得人瘆得慌。 方泽君就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抬起手中的剑，“ 你要动手就干脆点……” 秦如清倒没动手。她动腿了。 紫金火光在下一秒就近身到方泽君身后，如玉一样白皙的手牢牢钳住了方泽君的肩膀。 秦如清的嘴唇探到方泽君耳边，轻声道： “从没见过有人对我提这么古怪的要求……” “但我不讨厌你。这便满足。” 秦如清白皙的手掌缓缓移到方泽君的心口，然后，当着她的面，单手飞快结了个印。 方泽君根本无法反抗，她被秦如清的万物生领域完全地笼罩住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方泽君美丽的瞳孔放大。 秦如清微笑，答非所问地说： “你故意在接日岛外露出气息引我出现，想找寻机会自爆与我同归于尽，发现打不过我，没有得手机会之后又放弃了。” “你开始想走，又怕我拦你。” “其实你想走就直接走嘛，我刚刚本也没打算对你怎样。” “可你偏偏又要提醒我……” 方泽君的眼神从羞愤转为平静，她甚至抬了抬下巴，意思是，你要杀便杀！ 秦如清像端详一尊艺术品一样端详她： “你想我杀了你？是了，此情此景，死在我手上，当然能体现你作为方家人的忠勇与气节。” 秦如清说着，自顾自摇头：“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不仅如此。人是一种多么复杂的生物。” 秦如清凝视方泽君：“你是想死，但是与此同时，你又抱着一种侥幸心理。” “你认为我可能会看在天才之间某种惺惺相惜的情谊中放你一马。因为只要我够自信，就不怕你报复。” “你忍不住审视、观察我。我要是杀了你，就是心中胆怯，就是失了天才的风度，就是落了下乘。你甚至期盼我杀了你，这样，你就能产生一丝可怜的心理优越感。” “可惜，你想错了我……我从来就没什么天才的风度。” 秦如清轻描淡写地说着，一边又在方泽君的眉心结了个印。 方泽君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她不能动，于是她所有的感受都被放大。 以前她对秦如清的看法是带着一层隔膜的。那隔膜由她的骄傲与偏见组成。 今日，这层隔膜消散了，她直面了秦如清。 她终于知道她们方家对上的，是怎样一个危险的人物。 或者说，怪物。 她不同于东域，或者世家里养出来的那种普通天才。 她是见了血的野兽。 她没有规矩。她不被任何世俗定义与想象。 在这一刻，方泽君对秦如清的恐惧攀升到极点。 她开始后悔来了这，甚至不再想复仇。 然而已经迟了。 秦如清松开了手，放开方泽君，一脸轻松惬意。 “好了，这下眉心一个神魂大火种，心脏一个爆炸大火种，只要我催动即能顷刻引爆。哦，你要怕我诈你可以自己感受下，能感受到的，咱不骗人哈~” “两个火种，这下我可以高枕无忧了。” “你走吧，泽君仙子，咱们再会。” “等你来复仇哦~” 第241章 祭祀大典，金品秦氏 秦家用一月时间将迁族事宜办了个大概。 而象征秦氏正式在东域接日岛扎根， 还有祭祖这一环节。 ——即敬告先祖，我们将族地迁到了这儿，您归家或者保佑后辈的时候， 可千万别找错了门， 认错了地儿。 秦氏最终决定将祭天祭祖与升品大宴放在同一天，当天的流程是， 宾客先行参观祭祀典礼，之后再去参加宴席。 祭祀大典就在接日岛刚刚修好的祭坛上举行。那祭坛的位置原本是个小土坡——此乃秦如清的形容。实际是座小山，是接日岛地势最高的地方， 秦家将之修成了祭祀用的祭坛。 层层叠叠一望无际的白玉阶梯，直通天际，顶峰祭坛广场上，伫立着一座巨大的青铜药炉， 渺渺冒着青烟。那是丹药世家， 现在的东域不周接日岛秦氏的象征。 正式更换世家铭牌的时候， 启荣对着接日岛秦氏反复念了半天， 还是不习惯道： “好难改口啊……” 秦如清说：“不用刻意改啊，时间长了自然就记住了。” 说话的时候，她正伸开手臂， 几个侍女为她系上礼服的腰带。 等着装整理完毕， 秦如清转身，换上一副对她来说很是稀罕的端庄神态，问陆薇他们：“怎么样？” 启荣看见秦如清的装扮时， 先是一愣，嘴微微启开， 跟着就竖起大拇指。 “看着让人有想叩拜的冲动。” 他是常年对着秦如清和陆薇的美貌，已经有些免疫的人， 如此反应还是叫秦如清满意的。就是，“想叩拜？这是什么鬼形容？” 她又检查般对着镜子左右看看，感觉自己今天很标致啊。 陆薇笑着上前，为秦如清整理了一下垂在身后的头发，温柔道：“小五很少穿这么庄重华美的礼服，今日一看，却很衬你的气势。这样的神采，就该万众瞩目才对。” 第343节 秦如清心里难免荡漾了一下，果然还是三姐会夸人呀嘿嘿。 她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唐子凤还没有点评。扭过来看向他的方向，还刻意张开了手臂，好叫他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唐子凤，如何？” 要不是这身衣服拖尾太长太重，她甚至想转个圈给小唐展示下。 在秦如清转过来的那一瞬间，也不知是礼服的金线太晃眼还是什么，唐子凤竟然不自在地别开了目光。不过大炼器师到底还是稳得住，很快又镇定下来，黑眸落在秦如清身上，认真道：“很美。” 只夸了两个字，显得贫乏，又似乎有些寒酸。偏偏他神情认真，天生就长了一张叫人信服的脸，被他一说，似乎两个字也抵得上千言万语了。 秦如清就很吃这套。到底是哪一套她也不太清楚，反正就是心里满意。今天这趟花了一个时辰的装扮在小唐的这句“很美”下终于获得圆满。 她深深吸了口气，因为礼服腰带勒得有些紧了，这才抬头挺胸道： “吉时快到了，咱们走吧！” 之所以这么庄重，穿上了这等规格的大礼服，只因为这次祭祀典礼，秦如清是秦家选出来的领头人。 她要带领秦氏族人，登上祭坛，点燃神香，祭祖问天。 而这次的祭祀典礼与正常的世家祭祀稍显不同的是，老祖都要年轻人上台，而长老们与老祖自己，都是不上祭坛的。 老祖道：“未来都在年轻人身上，看我们这些没多大变数的老家伙有什么看头？叫年轻人焚香祭天吧，由清清领头，带着这群小的，也不怕压不住场子。” 有秦如清在，又怎么可能压不住场呢。 又恰逢秦家荣升金品，这才紧赶着为秦如清定制了身规格空前华美的礼服。 而其他小辈的礼服自然也都是全新定制，全部盛装出席，保管叫外头人看到秦家年轻一代的蓬勃面貌。 而登坛祭祀的小辈中还有个特殊人选，那就是唐子凤。 他按理不属于秦家人，领的长老司职，这次秦家的年轻人祭祀，他应该与长老们站在一起。 可秦如清就不干了。她偏要唐子凤跟着一块，并且还要与三姐启荣站在一块，只落后她一个身位。 她脑子里就觉得唐子凤和她们是一家的，这么庄重的祭祀，也该跟着她们一起走。 长老们听闻，是神态各异，当然是没人敢反驳的。 老祖更是没说什么，只道：“应该的。” 究竟是哪里应该呢，反正说不上来，只叫人给唐子凤准备与秦家嫡系一样的祭祀用品。 于是便形成了现在的场景。 随着祭祀的礼钟响起，由秦如清领头的秦氏年轻一代缓步出现，登上祭坛。 是正红与靛蓝，极致庄重的礼服色调。以金线绣上抽象的药炉花纹，以及缭绕的烟雾云团。秦如清的礼服要更突出特别些，绚丽夺目的红底上还有大片盛开的莲火。 随着这队过分朝气的面容缓步登上祭坛，宾客也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他们当然是被这样的盛大之美夺走了目光。 他们的视线忍不住落到队伍最前方的人身上。是巧夺天工的面容，恰好到处的精巧。然而美丽只是第一感受，他们很快被另一种震撼的情绪所取代。 他们震撼她的平静。 她平静地望着山顶。明明是攀登，她却像走在平地。 他们震撼她是如此轻而易举！ 明明来路很长，艰难险阻，为何她已近在眼前？ 他们当然也震撼她的野心。 她朝天看，惊艳的双眸却不显露敬畏，而是想掌控。 他们更震撼她的年轻。 她还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去打磨稚嫩！即便她现在已经叫人看不出弱点。 她怡然地朝前走，甚至转过来审视他们。 她对着他们肆意地笑。那笑容里充满了看穿。 看穿什么？ 当然是看穿了他们内心的阴暗，与不愿意正视的畏惧。 他们竟然畏惧她！ 她就是这样充满震撼地步入了所有人的视线，疾风骤雨，从此，便再不容忽视了。 风琴雪与第五盛并列站在一起。他们目视前方，良久无言。 风琴雪更快地从这种情绪中抽离，她说：“有这样的人出现，是好事。” 第五盛点头，跟着又是怅惘地叹息。 他当然知道是好事。但是……但是…… 有那么多但是。怎叫人启齿啊！ 风琴雪不管他，只看着秦如清，看秦如清登上了祭坛之顶，点燃了有半人高的神香，正在念祭词。 祭词念完，叩拜，秦如清身后的秦氏陆薇站起上前，轻轻挥袖，点燃了那座巨大的青铜药炉。 不多时，接日岛便充满了一种宜人清新的药香。 第五盛突然品咂出了接日岛这个名字背后的意味，他对风琴雪说：“这岛，与秦家……与她的气象很是匹配啊！” 其实他并不是在夸赞风琴雪，更不是在夸秦如清。 他是在暗讽风琴雪会投其所好。 更近一步讽刺她没有仙品的气节。 风琴雪就像是没听懂一样，平淡地看了第五盛一眼，又平淡地移开目光。 “我只是觉得，这样有野望的岛，就该匹配有野望的人。” 她已经不打算与第五盛进行无聊的明贬暗讽了，祭祀流程已经基本结束，风琴雪挥手示意身后的人上前给秦家奉礼。 她身后的人是，风明月。 负责唱念的三长老看着风家这名大名鼎鼎的明月仙子亲自奉上礼单，心中难免还是有受宠若惊的感受。他很快镇定下来，翻开了礼单。 “仙品风氏送上，东域接日岛舆图与，界碑……”说到界碑两个字的时候，三长老卡顿了。他的面上有震撼之色。 震撼的当然不止他一人。正在祭坛上往下走的秦如清顿住脚步，跟着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 如果说，送上接日岛舆图还不够证明什么，再送上界碑……那意思就很明显了，风家这是将整个接日岛，真正送给了秦家。 界碑这东西，修仙界几乎人人都知道，但却很少见到。那是一种神异的空间石，具有度量空间，界定疆土的能力。 界碑蕴合天地法则，它所规定的疆土，受天道承认。 现世的界碑，全部掌控在仙品手中。 仙品拥有调度之权。 将接日鸟舆图与界碑同时奉上，意思是，仙品风氏同意秦氏正式拥有这片领土。 这里只是同意——因为仙品并没有划分疆土的权利——真正能决定秦氏能否成为接日岛真正主人的人选，是天道。 秦如清从祭坛之顶一跃而下。 红衣翩跹下落，很快来到风明月跟前，秦如清朝风明月一笑，竟然主动接过了风家那份礼——舆图与界碑。 她高声说：“多谢风氏。我喜欢接日这个名字，也喜欢接日岛。” 不论是她还是秦家，应当有与日争辉的豪气，也当有接日的勇气。 秦如清朝风琴雪深深一礼。 跟着，她拿着界碑，再次飞了起来。 她闭目感受，感受这片岛屿法则最浓郁的地方。 忽然，她睁开眼睛，直奔着接日岛的西边而去。 “太阳，当从此处坠落。”秦如清笃定断言。 她没有犹豫，当即施法启动界碑。界碑在她手中变得巨大。 秦如清手持界碑，像握着一柄巨剑。 她忽而腾空，再一举将巨剑插入大地。 大地震颤，界碑的能量像波纹一样震荡至整个接日岛。 手持界碑的红衣女子仰望天空，那太阳升起的地方，高声： “今以界石，封疆界土，接日秦氏，请天道见证！” 接日秦氏，请天道见证。 清越的声线，在每个人心头唤起了狂风。 她，她就这样直接把界碑用了？ 不仔细衡量疆土，不祭祀，不做充分的准备以迎接天道的考验，就这样直接用了？！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将界碑往地下一插，就这样仰头，直接请天道见证？ 何等疯狂。 何其狂妄！ 然而，偏偏这样疯狂的行径，还真的得到了天道的回应。 一道光柱忽的拔天而起，直通云端。 似有浩瀚的威压聚拢，又很快消散于无形。又似有狂风大作，阵雨雷鸣。 红衣女子站在光柱之中，平静望天。 她在等一个答案。 所有的动静忽而平息，巨大的界石竟然开始自行浮现一行深刻的篆字。 “尔今天赐，接日予秦。” 又下刻一行小字：以碑界定，东域不周接日岛，金品秦氏。 第344节 …… …… 那一刻，风停云止，再没有如此寂静的时刻。 秦如清沐浴在这片寂静中，忽而动了。她的手指缓缓拂过那几行刻字，似在感受上面的温度。 碑石当然是冰冷的。 然而荣誉又是确认无疑的。 耳畔很寂静，又很吵闹。 他们无法平静，不能平静。 秦如清似乎听到了无数的心跳声。 于是她就立在那儿，在这片如擂鼓般轰鸣的心跳声中，开始肆意地、张狂地大笑。 ——尔今接日，怎能不笑？ 第242章 风起 秦如清找到狼王秃噜的时候， 他正抱着小美狐睡大觉。 看见秦如清竟然直接出现在洞里，狼王的耳朵尖敏锐地动了动，一下子抬起脑袋。 秦如清抬了抬手臂：“嗨~” 狼王毛一炸， 下意识想跑——虽然今时不同往日， 高贵的狼王绝不应该对人类退缩——可他还是跑了。 用尾巴一下子抄起白色的小美狐，往上面洞口的光亮处一跃， 直接跑出了二里地。 秦如清笑眯眯地跟了上去。 小美狐趴在狼王背上戳他，“大王，为何要跑啊？难道您还打不过这个人类吗？” 狼王一下子清醒过来——不是清醒能不能打过秦如清的问题， 而是，不能在小美狐跟前逃跑。 这岂不是丢了他狼大王的威风？！ 狼王一下子刹住了车。坠在后面的秦如清也不紧不慢地停了下来。 “大王，你跑什么呀？凭咱们在归墟的交情，见着面儿了， 还不得说说话， 叙叙旧？”秦如清抑扬顿挫地说。 狼王呲开一嘴尖利的牙。 这狡猾的人类嘴里尽讲些不着调的话， 还“在归墟的交情”， 哦，让他当众认输，成为兽族耻辱的交情吗？ “人类， 你要作何？”狼王低沉发声。 秦如清：“这不恰好来南部密林寻访， 嗅到了大王的气息，想着应是故人来访，特地来瞧瞧。”冲小美狐抬抬下巴， “大王最近，过得不错啊？” 狼王顺着秦如清的目光暗自瞥了小美狐一眼， 不自在地动了动耳朵。亏得他脸上都是黑毛，不然小脸都得红了。 何止是不错， 叫狼王说，简直是美呆了。 他初来人界，认识了小美狐，后来被这人类搅扰，被人族大能重新赶回了兽界，心里那个遗憾憋屈。 结果阴差阳错，偏偏又受这个人类点拨，便想着法儿再次偷溜进人界，重新找到了小美狐。 当然，初初见到小美狐，心情还是不那么美好的。因为小美狐利用他曾经留下的资源，成了狐大王，还找了一山头的相好的，毛发个个比他油亮。 狼王当时就气得发疯。不过他后来一想，既然他已经回来，自然要珍稀现在的时光，小美狐的那些臭相好，赶走就是。他们兽族争夺配偶，本来也都是凭借拳头。 小美狐也是个能屈能伸的——如果打得过狼王，她也不介意收狼王当个王夫，可既然打不过，那就继续像以前一样跟着狼王就是了。 反正狼王傻。 于是狼王和小美狐就这样一拍即合地（？）重新过上了蜜里调油的日子。 现在被秦如清问起了境况，狼王不知怎地竟然有些不自在，毕竟这人类好像全程了解他过去的糗事，便扯起嗓门，粗声道： “这是本王的事，与你何干！” “我不过就是问问嘛~”秦如清看起来好脾气地说，“就是不知狼大王此番是如何进得人界，又是从哪个通道口钻进来的？” 这好似触及到了什么敏感的话题，狼王的眼神一下子尖锐起来，竖瞳紧盯着秦如清。而秦如清面不改色，精致的面庞犹带着轻松的笑容。 狼王再次感知到了危险。 就像当初在归墟上古擂台，与秦如清对战时感受到的危险一样。 这个人类，绝不像她表现出来得那么无害。 事实与之相反，她简直是大大的危险！ 极有可能成为兽族未来的心头大患。 可这点，狼王出于一些不为兽知的心理，并没有跟任何兽说。 可他也没有办法平和地面对秦如清。 他们是敌人！ 所以狼王再次扭头跑了。他这次不是战略性的撤退，而是打算溜回兽界。 跟上一次被灰溜溜地赶回兽界不同，这次狼王是主动撤回，所以他还记着捎上小美狐。 他要带着小美狐一起回兽界！ 狼王撒开四足，为了奔跑，甚至用上了一个眼睛的神通，加持了风之力。 这就是来真的了。 秦如清象征性地追了一下，其实她能追上的，她迄今没见过比风雷之力更快的速度。但她还是放弃了。 她平静地看着狼王来到一个比当初更大的壁垒缝隙。而狼王也不知怎地，似乎感觉到秦如清没有追逐的欲望，竟然也停了下来。 他站在通道缝隙扭头回望秦如清。那一瞬间，狼王不知想了些什么，忽而一瞬间有了真正狼王的气势。 他凝视秦如清，低沉地说：“兽族大军不日就会来了，人类，你做好准备……” 他顿了顿，脑子不知怎么想的，在一瞬间竟然想装个逼，说些譬如，“你若是趁早投降，可在本王的庇护下饶你不死……”之类的话。 结果长满尖牙的嘴刚张开，秦如清就一脚给他踹进了缝隙。 缝隙最后传出的是狼王的怒吼：“——人类！” 秦如清收回脚，淡道：“就见不得有人在我跟前装逼……哦，兽也不行。” 她静静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不多时，侧方密林竟然传来动静，很快秦如清身边缓缓浮现一个人影。 臂弯挂着一个拂尘法器，长须长眉，不是南岭仙品署的署长是谁。 长眉署长现身后，先是看向前方的壁垒缝隙，深深地凝起眉。 “仙子没抓到方才那只妖吗？” 秦如清淡淡哦了一声，“恰好是只善速的大妖，又机警，不小心叫他给跑了。” 长眉署长凝重地说：“能在如清仙子手下逃跑，必是只妖王级别的大妖。” 这并非是虚假的恭维。现在谁还不知，秦如清能击败化神老祖。修仙界的化神，放到兽界，可不就是妖王级别的大妖了。 而长眉署长对着秦如清的态度也与过去呈现天壤之别。 过去秦如清看他是高山。 现在，高山也要对秦如清低头。 秦如清脑中还在回想着刚才狼王的话，一边分心回应长眉，“嗯，应该是。看来从兽界钻进南部密林的妖兽级别越来越高了，咱们就在这附近清理一圈吧。” 长眉署长自是应好。他们这一趟来的任务就是这个。 秦如清这次回南岭，目的有二。 一么，是说服二叔秦德浩回族，将秦氏分族，南岭秦氏的族长之位顺利交接给程一鸣。 这第二，就是配合南岭仙品署对南部原始密林进行妖兽勘查了。 曾经南部原始密林这里就有一道通向兽界的缝隙口子，被秦如清发现，之后被仙品署修补。 到如今，这道口子已经再次裂开。 并且，不止这一处。据宋家递来的消息，现在四域的壁垒或多或少都出现了问题。甚至北域最靠近通道壁垒的密林已经爆发了一次小规模的兽潮，听说被剑宗的人压回去了。 而南部密林这头的乱子又是一处，正好在秦家所监管的领地。身为南岭世家，虽然主支搬走，但是分族在这，秦家就依然有维护地方安全的职责。 当时秦家收到消息，本来是要派个长老过来，结果秦如清听到这个消息，不知怎么想的，竟然亲自来了这。 秦如清做一桩事，自然不会只有一个目的。她表面上看是来配合仙品署行事，其次是来接秦德浩，可最底层的原因，却是来找狼王的。 当日归墟一战，她就对这只显得有些另类的兽族上了心。 她猜他会再次偷偷溜进人界。至于地点，依然是当初这个初遇之地—— 她特意找仙品署的人问过，狼王的相好，那只小美狐，一直被仙品署收录在册，实行监管。狼王走了后，小美狐也没有搬离南部密林。 如果狼王会回来，他就一定绕不开南部原始密林。 果不其然，这只过分痴情显得有些萌蠢的狼王果然和小美狐“复合“了。这恰好符合秦如清对这只兽的判断。 一切顺利，秦如清配合仙品署昨晚密林的清理工作后，交代了一句： “近些时日，署长还是多上心些，各地壁垒异变频起，这天下恐怕，太平不了多久了……” 长眉署长深沉地叹息：“谁说不是啊！” 秦如清回了南岭秦族，这个她曾经熟悉的旧地。如何劝说秦德浩的自不必说，秦德浩当初执意留在南岭，本质还是因为忌惮她，怕她介怀以前的旧怨，主动避嫌。 现在秦如清亲自来“请”，秦德浩惶恐都来不及，又怎敢推脱呢。 三言两语处置好了秦德浩这边，秦如清叫来程一鸣。 这次回南岭，她特意叫上了程一鸣，至于原因—— “南岭这边的分支，自此就要交给你了。我再问一遍，你可果真愿意放弃东域的事业，重新回到南岭，当这个分支族长？”秦如清坐在上首，看着下方站立的青年。 青年比秦如清约莫高出半个头，这十分不矮了，因为秦如清的个子比一般男修还要高些。穿白袍，竖了个头冠。俊朗的五官自带风流相，最醒目的还是眉心的一道红色竖线。 这就是他的天眼。 第345节 曾经老祖叫他修占卜之道，后来又经过秦如清的点播，程一鸣现在的这只天眼已经小有成就。 程一鸣微微躬身，毫不迟疑道：“承蒙小小姐栽培，一鸣愿做这分支族长，为小小姐排忧解难。” 为我排忧解难？秦如清笑了笑，故意说： “真的？那我要说，南部密林这边再过不久就要爆发兽潮呢？你刚上任就要处理这么大的事，可能一不小心，整个分支都被兽潮端了，到时候你这个族长也就无从做起了。” 虽然有心理准备，也晓得秦如清这搞怪的脾性，程一鸣还是难免顿了顿。 在秦如清戏谑的目光下，程一鸣硬着头皮道：“一鸣依然愿意。” “哦，看来你有点把握，是不是你那眼睛又瞧见了什么？叫我猜猜，我的运势，你应该瞧不见。你程族的运势？占卜有限制吧？难不成你瞧到了秦家？” 程一鸣摇头，“秦氏已是金品，气运功德加身，一鸣如何能瞧见。”他坦诚道，“一鸣瞧的，是张家，看了那张家郝苟的运势。” 豁！这还真是个曲折又叫人意外的答案呐！ 秦如清晓得，以程一鸣的谨慎，又有他天眼的便利，他必然是知道，留在南岭当族长的好处比留在东域大，才能甘心做出这决定。 当时秦如清就猜他应该是用眼睛瞧见了什么，结果没想到，他瞧的人竟是郝苟？ 程一鸣看见秦如清目光不带责怪，只是好奇，稍微镇定了下，缓缓道来： “自从张家成为我们秦氏的附属家族，他族的气运就与我们秦族连在一起了……”由他这一句开头，秦如清就已经想明白事情的所有关窍了。 可她依然没有打断程一鸣，而是饶有兴致地听他说了下去。 “那年小小姐战败方家化神老祖，光荣回族，宴请宾客的大宴上，我见到了张家的郝苟族长。那时张家已经投入秦氏门下。我见到郝苟族长抱着小小姐的大腿痛哭流涕……额，郝苟族长虽然形容狼狈，浑身的运势却惊人。” “我听闻郝苟族长曾于小小姐有渊源，他自称是您的，仆人。张氏又成为秦氏的附属家族，与秦氏分族一起留在南岭。一鸣便凭此断定，就算南岭后续有兽潮风险，但也值得一鸣在这里作为一番。” 有风险就说明有回报。 他要是以分支族长的身份带领秦族成功坚守兽潮，这功绩…… 秦如清满意地笑了。 她最喜欢程一鸣的一点，就是这家伙从不隐藏自己的野心。他非常晓得在怎样的时机展露自己，又应该在怎样的时机收敛。 他在爹手底下做事的时候，爹给他的评价竟然是：“做事稳妥，性子老实，但是又不失机敏。” 可见他在亲爹面前故意收敛了一些，做出了亲爹喜欢的，“聪明机敏又识管教”的小辈模样。 而亲哥对他的评价又变了，“是个聪明人，但善进退。” 可见程一鸣在亲哥面前不隐藏自己，但是对亲哥懂避让。 而他在秦如清面前，却是个十足的野心家。这是程一鸣真正的模样，他只在秦如清跟前展露。 他是一柄利刃，只能被秦如清握在手里，任秦如清调用。 秦如清站起来，对他说：“那你，就来做这个南岭分支族长吧。待兽潮结束，你若有功，就将分支并入主支。” 程一鸣品咂秦如清的语气，忍不住抬头，惊颤道：“兽潮，一定会来临吗？” “一定会！”秦如清笃定。 程一鸣沉默了。 不论他再有野心，在既定的，一定会到来的危机面前，心中仍然无法平静。 可秦如清却面不改色，她甚至还有心情调笑：“不过你小子的眼睛还真挺好用，南岭这地方是不错……就算爆发兽潮，应该也危险可控。” “您是知道些什么吗？”程一鸣从秦如清语气神态中察觉出了什么。 “不算知道。就是，带领入侵南岭这边的妖王，是个脑子不好的傻子，而我恰好认识罢了。” 程一鸣几乎立刻就相信了秦如清，甚至因此松了一口气。 不论他在秦如清面前表现得多镇定，他刚上任分支族长就要面对兽潮，心中压力巨大也是不争的事实。 可随着秦如清这么一说，他的压力立马就卸去一半。 他本能地相信秦如清。 秦家的所有人，几乎都像程一鸣这样，信仰神明一般相信着秦如清的话。 秦如清又说：“近些时日，我会留在南岭。” “难道近日南岭就会爆发兽潮？” “不！”秦如清转过头，看着程一鸣，意味深长道：“我在等消息。” “在等那些世家的消息。” 秦如清的眼睛，像带着这世间至纯的力量。程一鸣忍不住被蛊惑，不由自主地顺着秦如清的话道：“等他们，作何呢？” “等他们，做决定去一个地方。”秦如清说。 “小小姐您为何不自己去呢？” 这天地，还有哪里，是您去不得的？ 秦如清笑：“因为，这次行动，我要他们……以我为主。” 所以，还需等等。 等一点时机。 等火候正好。 第243章 一个保证，一个表态 启荣来信给秦如清， 东域也爆发了兽潮。 “我和如钰大哥一起去了，我娘给我们压阵。” 秦如清听了点头，这规格确实够了。 “我们秦家只需做好该做的事， 就够了。”秦如清提点。 启荣现在已经很会理解秦如清的话了。这意思是说， 秦家只要老老实实跟着其他世家一起防守边境，不需要缩头， 更不必太出色——做好该做的事，就够了。 启荣道好，意气风华地跟着秦如钰一起， 领了他长大以后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接到的家族任务。 “您不回去吗？”程一鸣站在秦如清旁边问。 他已经当上了南岭分支族长，这段时间在整合南岭这边的人手。郝苟知道了他惊人的上位速度后，差点没把眼珠子瞪掉下来。 程一鸣不是不能理解郝苟的惊讶。想当初，程家不过是个连世家都算不上的普通家族而已， 一朝搭上秦氏， 这就一飞冲天了。 别人看他可能是复杂喟叹， 郝苟就是羡慕嫉妒了——他也算是小小姐的人呐， 怎么他就没这个命去当一个金品氏族的分支族长呢？ 程一鸣享受别人复杂又羡慕的目光，这叫他更加坚定了抱着秦如清大腿的决心。 于是在兽潮开始在各地频发的时候，程一鸣不再像以前一样恐慌， 而是把这当做机会——他开始积极地出谋划策， 想在秦如清跟在表现自己。 秦如清笑着全盘接收了。她甚至还提点程一鸣。 “不回啊！”秦如清轻飘飘道，“事态还不够紧急，他们还没想起我来呢。” 程一鸣身体前倾， 本能想问更多。 譬如，为什么这些上层世家必须想起您呢？您在这件未发生的事中又扮演什么角色呢。 程一鸣并非是在窥视秦如清。 他探索这些， 是一种遵从本能的试探——自己在这件事中有没有发挥的余地。 不过他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什么都没问。他敏锐地感知到这个问题背后危险的成分。 不是所有问题都该问出来。 程一鸣还是忠实地扮演了自己这个南岭分支族长的身份， 只筹备预防南岭这边可能会爆发的兽潮，又或是大妖袭击，不再关注其他。 秦如清所想要的局面确实已经越来越近了。 上层世家近一年都十分恐慌。 他们不是在恐慌兽潮，而是在恐慌兽潮背后所预示和象征的东西。 归墟当中，上古兽皇之魂的威胁还犹言在耳，“兽族大军终有一日会攻破壁垒，踏上人界的疆土！” 如今，一切正像兽皇说的那样，真的有兽族攻破壁垒来到人界了！虽然那只是先锋部队，数量稀少，不足为患。 可这背后象征的危险才是真正叫人心惊的。 而且——还有“末日一说” 有小辈参与过归墟的传承之争的家族，在小辈出来之后，也都或多或少地听说了关于人族末日之预言。 这是授予那些天骄传承的大能亲口说的——若不是为此，封闭了几千年的传承大门，又怎会如此轻易地对他们开放呢？ 人族，迫切地需要增长力量。 那些上古先贤的思路就是，哪怕是揠苗助长，这苗也得给我长一截出来。 两大仙品后辈，第五有林与风明月，出来之后，对族人说得就要更清晰一些。 风明月道：“两大仙品正统传承之上，还有一道传承，源自两位道尊的师祖。师祖曾留有预言，人族将有灭族之祸。” 风明月的话，足够风家人震惊十个来回。 并且他们每一次细品，震惊的点都完全不同。 什么？两道仙品传承之上还有传承，源自道尊的师祖？！ 师祖……也就是说，往上还要倒两代。从上古往上倒两代，天爷，他们简直不能想象那位师祖究竟是何身份位格了。 更叫他们震惊的是师祖的预言。 “人族的灭族之祸？！”不会是兽族带来的吧？ 难道说，人兽相争，人族不仅会惨败，还会导致灭族？ 何至于此啊！ 风家人震惊完了，想到一件事，“道尊的师祖，等等，莫不是，这就是兽皇口中的混沌大能？” 问完，跟着期盼地看向风明月：“明月，那个混沌传人，是你吗？” 虽然风家人晓得，可能性最大的，应该还是那个小魔头，但这不意味着他们就就此放弃了自家明月是传人的念想。 第346节 风明月无情地摇头，冷酷地说：“不是。” 风家人难免唏嘘惋叹，叹完后说：“那肯定也不在第五家了。” “必是那个魔星。若非混沌传人，也没那个能量搅出这么多事。” 跟着，风家人就难以避免地问到了那个问题：“你可有问，道祖她老人家可还在世？” 若是在世，又何愁兽族之患！ 风明月却又摇头，“月冥道尊没说，只指向了第六域。” 第六域！ 果然！ 风家人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她们叹：“也只有这种传说中的仙人遗址，才堪匹配道祖的位格。” 比起风家从风明月口中获知的信息，第五家这头自然也是大差不差的。 唯一的不同在于关于混沌传人的推论上—— “是翎羽，还是秦家那魔星？”第五盛道。 至于为什么没有自己亲儿子第五有林的推论，自然是因为第五有林本人亲自给否了。 “该将翎羽叫来问问。”第五家其他人道。 可第五翎羽根本就不来。 他是姓第五，却又跟第五家相处尴尬，他以前就不听第五家管，现在就更不听了。 “那小子说，若想管他，拿族长之位来换。” 现任第五仙品氏族族长之位的第五盛当然还是忍不住黑了脸，“简直荒谬！” “他现在去哪儿了，派人将他抓回来！”第五盛喝到。 “从归墟出来后，他就溜了，不知又在暗地里捣鼓什么。” 第五家的人最后都看大脚署长，因为前族长的托付，大脚是当中唯一能联系上第五翎羽的人，“他去哪儿了，你可知道？” 大脚，第五甲尴尬摇头，“我只知他去了东域海上修炼，其他的，一概不知。” “去了东域？” “别又是找那魔星麻烦去了。”第五家的人一想到这个可能，瞬间感到头大。 秦如清已经够叫人头疼的了，偏偏第五翎羽似乎还跟秦如清不对付，并且又跟他们第五家不是一个鼻孔出气。这就更叫人头疼了。 最绝的是，他还有前族长之子这个尊崇又微妙的身份，身为叔叔的现任族长第五盛根本就没法儿管他。 第五盛最后道：“只需得他一句话，他到底，是不是混沌传人！” 大脚第五甲当了这传话问话的中间人，最终得到的讯息也给了第五家无限遐想的空间。 第五翎羽说：“谁知道呢。” 他虽没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故此，有这么一层缘故，风氏对秦如清的拉拢之意更明显，而第五家，态度则保留得多。 他们自己还存有一丝希望——翎羽依然有可能是混沌传人。 若他真是，不管族里的事也就罢了，只管叫他安心修炼便是，哪怕是日后当个吉祥物呢，也终归是他们第五家的吉祥物啊！ 这才是第五氏族真正忍让第五翎羽无礼放肆的原因。 如今，壁垒结界果真日渐一日地变薄，兽族也终于按耐不住——一切都似乎印证了道祖对人族未来的预示。 若没有道祖的预言还好，他们当然可以跟兽族打，谁又会怕了。 可现在，那等传奇大能都说，这是一场必败之仗，那还有何坚持的必要？ 上层氏族心急、焦虑、失眠、掉发……总之，出现了多种早衰症状。 在关上门来开了几次小会之后，他们出奇统一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要去找道祖！ 哪怕穷尽一切办法，也必须要找到道祖她老人家的踪迹。 ……就算是死，道祖那等人物也总有遗留吧？ 说不定她就给人族留下了什么指示，更直接点，说不定就有什么后手，能帮助人族渡过眼前的危机呢？ 道祖似乎与第六域有关。那么问题顺其自然就来到了——他们该去第六域找线索。 可关键是，第六域，那本身也是一个传说中的地域。他们对第六域一切的了解，也都源自于传说。 是传说，那就意味着——是真是假都不知道哇！ “第六域既跟道祖相关，那么找第六域，线索自然也是在跟道祖相关的人身上。”这是很显而易见的推论。 谁跟道祖有关呢？道祖传人。 那谁是道祖传人呢……不清楚，但，人选是有数的，左不过就那几个人。 又结合秦如清击败化身老祖的事，怀疑的天平简直无可争议地往秦如清身上倾斜。 若秦如清不是道祖传人……啊，就没听过有谁能这个年纪能击败化神的，那不胡扯么。能做到这般的，必有神异。 只有秦如清是道祖传人，她身上的神异才能解释得通。 到这里，新的问题又来了，一切都只是他们的猜测，哪怕他们猜的答案十分统一，近乎同等于真相了，但在没获得验证之前，依然只是猜测。 而且他们开这样的，商讨人族未来大事的会议，当然是略不过秦家的。秦家已经是金品，还是天道亲自认证的金品，这种会议，就不可能绕过秦家去。 故此，刚才那一圈推演，甚至就是当着秦家老祖秦玟萱的面儿推出来的。 可秦玟萱连死亡这样的大场面都见过了，感觉到这些老狐狸充满暗示的眼神，愣是一声没吭，连眼皮都不带掀动一下的。 若是别人发问，秦玟萱就惊讶。 她表现得比众人还迷惑——啊，我们家如清可能是混沌传人，道祖传人？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若要再说，秦玟萱就说回去问。可问着问着也没下文了。 秦玟萱是这么解释的：“清清近日处理南岭密林事故，可能不得有空回应。” 嘁，南岭连兽潮都没暴动，有什么事紧急到非要秦如清亲自去处理？她如今还是什么小人物么。 不得有空就更扯了……回个话的功夫能费多少劲儿？ 但他们也看出来秦家装傻的态度了。 这家从老到小都是个滑溜的，肯定是串通好了。 风琴雪在沉吟一阵后道：“不能这么拖下去了，那魔星在等我们表态。” 第五盛愤愤：“她这是要我们求她，关键是，她连是不是道祖传人都还不确定呢——她敢承认吗？她连会议都不敢露面呢！” 但，就像是专门为了跟第五盛唱反调似的，秦如清在下一次会议上就突然露脸了。 自从四域兽潮征兆出现开始，秦如清就莫名当起了缩头乌龟。所有的上层世家会议都不参加，重大场合都不露面。 就在众人猜测她到底是在孵蛋还是在憋什么大招时，她又莫名其妙出现了。 这一下子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那些嚷嚷着要秦如清给说法的人又忽而不吱声了。 秦如清像没事人似的，看着那些一脸严肃盯着她的人莫名其妙道：“怎么，都盯着我看作何？难不成是哪里出现了我不知道的严重危机？东境防线破了？” 秦如清看向风琴雪。 风琴雪在世家令中的虚影叹了口气：“不必装傻了，大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也没多少时间给我们挥霍。六长老，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件事，传说中的道尊师祖，兽皇口中的混沌大能，与你可有干系？” “这……为何专程问我啊？”秦如清开始装傻。 “若你不是，当初又怎可能打败方无名。六长老，都这时候了，还不肯坦言吗？”虚境中有高层急道。 秦如清依然不紧不慢，不为任何人所动，笑着说：“可归墟中又不止我一人接受了传承，若说表现格外优异的，第五氏的翎羽，风氏的明月，都榜上有名，大家也曾这样逼问过他们吗？” 看着众人沉默，秦如清话音一转，“不过，我也不是不知道大家的难处。当初归墟时，兽皇曾亲口问起过混沌传人的下落，能被兽皇惦记试探的人物，若身份暴露，必会引起兽族的忌惮与追杀。敢问，有这一关窍在，谁还敢当众承认自己与混沌有关呢？” 虚境中人像是才想起这一茬，皱眉说：“人族存亡之际，难不成还有人会将这等辛密告知外族吗？” 秦如清拖长了声音：“那可说不准~仙长敢保证这消息不会外传吗？还是说，能保证不会有图谋不轨之人拿着这事做文章呢？” 那仙长果然就卡壳了。他虽然相信绝大多数人族都会誓死捍卫人族立场，但也不敢保证任何人都不会出问题。 丑话说到前头，谁知道虚境里头的人族有没有奸细。 他们沉默了。 事到如今，秦如清，这魔星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她要一个保证。 还要一个表态。 保证么，很好理解。就是说，想要她一个确切的答复可以，但前提是能保证她的安危，至少是要保证，她不会因为说出这件事而得到来自任何人族内部的伤害。 至于这个表态——就很微妙。 众世家一旦开了这个口，做出了妥协退让的姿态，就有了求人的意思。而求人往往也就意味着话语权与主动权的丢失。 试问，涉及仙人遗址，道尊师祖，以及兽皇口中的混沌大能，谁又会愿意失去主动权呢。 可偏偏，如此紧要的地方，似乎还真就跟秦如清脱不了干系。 还真的求她？！ 着实叫人恼恨！ 秦如清仿佛都能看到那些虚影大能开始咬牙。 她心中悠闲，看好戏一样等着。 如今她已不是棋子，而是真正上桌的执棋人。 筹码在手，这一局棋，她怎么着都输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第五盛成为那个第一个开口的人。 “六长老，若今日虚境在场的人都发一个天道誓言，规则加身，可能得你一句准话？” 秦如清朝第五盛看过去，见他严肃的面容，倒有些意外。 第347节 她还以为先开口的会是风琴雪呢。这老头可一贯比风琴雪纠结多了。 第五盛不是没看到秦如清异样的眼神，他端着威仪不说话。 最想知道答案的，其实是第五家。 他也想看看，那个传人，说的究竟是翎羽，还是她。 风琴雪更是直接，她环视众人：“今日虚境之人，若有谁敢将会上内容说将出去，必受五雷轰顶的天道雷刑，且会祸及家族子女。” 说着率先起了个天道誓言。事必，上挑的冷眼审视众人。 ——正好借此事试探一下会上可有不轨之人，或有人有不臣之心。 众人面面相觑，到底还是一个接一个起了誓。 好在最坏的局面还未发生，至少这场会议，并没有被外族钻了空子的人。就算有人心里有别的想头，天道誓言一发，多少也会收敛。 看着最后一个虚影成功立誓，风琴雪这才看向秦如清，“如此，可放心了？” 像是没听出这其中细微的指责之意一样，秦如清笑起来，一拱手，揖礼道： “署长英明，咱们修仙界的篱笆，到底还是扎得牢哇！” 个呸！ 小丫头坏嘴着实讨打！ 调笑了一句，秦如清才正色起来。见她双眸紧闭之后猛地睁开，眸中金芒一闪，眉心竟缓缓浮现一道莲火模样的神异图腾。 那图腾配合着秦如清无可挑剔的精致五官，竟有一种神明般不容亵渎的高洁气质。 答案似乎不言自明。 可众人还是忍不住秉着呼吸，听秦如清用一种格外清越的嗓音说： “若只继承道体也算的话……我确然是无量天尊，青莲道祖之传人。” 于是，秦如清得到了满室寂静。 还有这些人空前灼热的眼光。 第244章 第六域找寻计划 “道祖是一种怎样的存在”以及， “道祖传人是不是你”这两个问题，在秦如清出席上层世家会议之前，就已经在族中讨论过一轮。 彼时， 秦如清的回答是： “道祖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嗯……让我来想想。道祖， 她应是我们所能想象的，关于修为， 关于修仙，关于仙神等等一切名词的至高。如果这世上拥有真正的神明，大约就是道祖那般了。” “至于道祖传人是不是我……这个不确定。” 老祖听到这里， 嗯了一声。她也意外了，“怎么不是你呢？” 外面是如何信誓旦旦啊。在这种氛围下，老祖也几乎以为，这个天然聚集无数目光， 对修仙界有重大意义的身份， 就属于他们家清清了。 结果， 怎么还不确定呢。 “我确实拥有与道祖唯一相关的青莲道体。可除此之外， 我既无传承，又没有见过道祖她老人家的面儿，又怎敢冒领传人的身份呢？”秦如清恶搞般地话音一转， “不过， 两位道尊倒是比较坚实地认为，那个所谓的传人就是我了。” 还由此给她颁布了几乎承担不了的重大任务。 秦氏高层几乎下意识松了口气。 秦德明忍不住嗔怪道：“你这孩子，就爱戏弄人……照你这么说， 那不就是了么！” 如此还不是道祖传人，那修仙界也就没人是了。 老祖也跟着无奈摇头。 秦如清摊手， 无辜道：“我这人就是比较严谨。”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老祖随后问， “现在修仙界形势如此紧张，道祖预言之说几乎已经在整个上层世家传开，他们对那个道祖传人颇为在意，几乎认定了那就是找寻第六域的唯一线索。对此，你要出面吗？” 我打算怎么办？ 秦如清别有深意地微笑：“我的打算……我要让他们知道，秦家虽然刚上这个牌桌，却也不是随人可欺。赢家可以通吃，而秦家，偏偏有着坐庄的能力。” 于是便有了世家令虚境内，秦如清显露身份的一幕。 那些人，那些在修仙界搅动风云的大人物们，着实愕然了许久。 “果真是你……”第五盛盯着秦如清，几乎有些失态地喃喃。 如果道祖传人真是秦如清，那翎羽……可当初问他，翎羽又为何没有全然否认呢？他从归墟出来以后，究竟在秘密筹备些什么？还是说，道祖传人，可以不止拥有一个？ “你的嘴，倒是严。”压下了所有的心惊，第五盛最终看着秦如清，如此评价。 若是一般人拥有这身份，或许早在归墟时就嚷嚷得人尽皆知了—— 这并不代表那样做就傻，试问，若只单凭一个身份，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众人的敬仰，与至高无上的地位，又为何要隐瞒呢。 隐瞒或许才是不正常的。 那往往意味着更大的图谋。 “那六长老可知第六域在哪儿？”风琴雪很快收敛了惊讶。这答案是意料之中的，秦如清的大方承认，让她心中的悬疑落地。风琴雪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当下更加切实的问题上。 ——第六域在哪儿？ 虚境中的所有人影几乎在下一刻就将目光灼热地投向了秦如清。 你是道祖传人，你肯定知道第六域在哪儿！ 可叫他们失望的是，秦如清却摊开了手，摇头：“我也不知道。” “难道道尊没与你说吗？”风琴雪皱眉。 “在归墟接受传承时，道尊确实给我提示，找寻道祖的希望可能就在第六域。然而他却没有与我说第六域在哪儿。”顿了顿，秦如清加重了声音，“我想，可能连两位道尊，都不知道第六域的具体所在。” 这回答叫众人心头一沉。 连道尊都不知道的地域，如今要他们找，岂不是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六长老，你可能感应到第六域的方位？”虚影充满希冀地问。 “我还没试过，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秦如清说。 这答案当然不好，却也不算太坏。 “没试过”，那就意味着有两种结果，成功，或失败。 又有虚影道：“不若现在就试试？” 时间一分一秒也不能浪费啊。 秦如清这次没有回答，她只是环视众人，肃声道：“诸位，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哪怕我是道祖传人，凭我一人之力，也不可能找到第六域。” “事关人族存亡，修仙界的安危，此事，还需我们共同出力。” “这是自然的，这场战役，没有任何一个人族，任何一个世家可以置身事外。”风琴雪首先接过话腔，为这件事定调。 “六长老只需要告诉我们，该怎么做。”这话无形中将秦如清抬高到一个地位。 虚境中的人影开始跟着纷纷附和。 “六长老，如今您是道祖传人，唯一有可能知道第六域线索的人，只要您说，我们该出力的出力，绝不推辞！”声音嚷嚷得最大的是宋家的人。 秦如清做了个一个手势下压的动作，虚境中顷刻就安静下来。无形之中，她已然抵达一个高度——任何人，喜欢她的，或是不喜欢她的，都会重视、在意她的话，不敢轻视。 秦如清说：“人族存亡之际，我身为道祖传人，绝不会逃避推脱任何属于我的责任。我愿意配合大家，倾我所能，寻找第六域。只是，有句丑话，我不得不说到前头……” 秦如清后面的话还没出口，众人就已经能猜到她要说什么了。可却没人开腔打断她。 “事无绝对，面对第六域这个传说中的地域，连它是否存在都不知道，我是没有办法拍着胸脯保证说一定能找到的。甚至，我的把握不超过三成，失败才是我们大概率的结局。” 这是一个在众多呼声之中很容易被忽略的话题。 失败。 这种忽略有可能是真的忘了，但更有可能，是被人刻意回避了。 任谁都不愿在一件事还未开始做的时候就着急唱衰。 多么打击信心，多么打击气势。 可秦如清必须要把这个话头提起来。 她要把这件事她要承担的风险揪给大家看；把她所要承担的压力揪给大家看。 她要高高举起——这事，我们可能会失败。 所以，做好心理准备。 老祖在虚境之外看着这场会议，直到这时候，才算是真正松了一口气。 这是她最担心的地方。 道祖传人，是荣誉，也是压力和责任。 荣誉会将人托举，却也同样可以让一个人坠落。 清清，以及他们秦家是可以站出来，但却不能将所有责任都揽在身上。 他们担不起。 必须要跟外界表明出这样的态度，不然，宁可让出主导权，宁可不要这些荣誉。 她先前还担心清清因为年轻，会有些冒进，如今一看，她在大事上永远领得清，永远值得人相信。 虚境中的气氛稍微沉重了些，毕竟秦如清提起了失败。 可她的行为又是叫人理解的，在这样的事情上，谁也不敢保证成功。 第五盛叹了口气，道：“六长老只管行动，若真不成，说明人界的命数如此，谁也不会怪到你，乃至秦家头上。” 人影绰绰，纷纷附和：“正是，咱们做事讲究一个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在大家合力之下，若是有谁将责任单推到一个人头上，那是大大得说不过去。便是六长老不说，我等也会主动开口斥责此人！” 秦如清到这里才松了态度，她高声：“好，那如清就尽力一试。” 事情便到此说定。但这个试，也不是说试就试的，还需拟定一个章程。 ——秦如清的身份或许就是找到第六域的线索，但这个线索怎么利用，怎么找，也是一桩难事。 第348节 秦如清给众人形容这件事的难点，以及操作的方向。 她道，她的身体可以成为一个引子，一个探头，但是探头太小，灵气不够，无法覆盖到四域这么大的地方，须得大家想办法，让探头扩散的范围变大，如此找到第六域的可能性才会提高。 秦如清大略定下的方针出来以后，大家开始想办法了。 炼器协会的宗师首先就道，倒是可以做一个法器，就是炼制难度很大。 这个难难在两点： 一，启动能量，也可以说是灵气。 不说要覆盖到整个四域，就算只是一域，那都是一股磅礴到难以计算的能量。这能量从哪儿来？ 其二，就是怎么利用秦如清这个引子。 秦如清若能感应到第六域的存在，必然涉及相关法则，要想法器能对秦如清的能力起到放大强化的作用，就必须明白这个法则的作用原理。 可他们怎么明白呢？他们这些炼器宗师又不是道祖传人。 除非秦如清能亲自给他们讲述这种法则，更近一步，用心神交融的方式带他们体会。 可难也就难在这里，法则通常都是一种只可意会的东西，难以通过语言表述，就算秦如清能表述，可涉及道祖传承这样的东西，秦如清能随意对外人说？ 后一种方式就更不可能了，心神交融，那得是多亲密的人才能用的方法？就算是一些道侣，都不能接受心神交融，更何况是几个完全不相干的人呢？ 于是，他们这个找寻第六域的计划，似乎还未开始，就已然面临夭折了。 只是办法到底是人想出来的，第一个问题，两个仙品的人商议一番后，说他们大约可以解决。 若这个法器真能炼制出来，他们愿意请出太上长老助力——这是两个仙品明确承诺的。 仙品的太上长老，无疑代表着当今修仙界的最高战力。 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难免振奋了一下。 有太上助力，法器启动能量的事倒是不必担心了，就算太上不够，也可以加上他们众世家的其他大能，太上还有能力操控这样的力量，不至于叫灵气暴走。 那剩下的，就是秦如清这头的问题了。 听见皮球又抛回她这儿，秦如清直言道：“法则我是讲不出来的，跟炼器协会又或是阵符协会的宗师们心神交融则是更不可能的。” 众人还来不及失望，又听秦如清话音一转： “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人选……这事，倒不是不可以操作。” 第245章 方针确定，计划启动！ “所以， 用炼器的方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吗？” 早在众世家想出炼制法器这个法子找寻第六域的时候，秦如清其实就跟唐子凤讨论过相关的问题。 彼时，他们坐在接日岛西边的一处大岛礁上， 看着太阳在海平面上缓缓下沉。 唐子凤说：“用器来辅助是一种很容易被想到的办法， 只是能不能达成目的还是要看这个器是否能被炼制出来，又是否匹配。” 秦如清很随意不拘地躺在礁石上， 双手垫在后脑勺下面，看着天边的火烧云。 “如果要炼这种器，很难吗？”她问。 “难。”唐子凤点头。 他本是下意识回望秦如清， 想跟秦如清解释这个难点。却不知看到什么，神色一顿，跟着不自在地别过脸，就这么目视前方， 道： “难点有二， 或者是三。” “首先， 支撑法器能够搜寻整个四域的能量， 就极其庞大。” 秦如清侧过脸看他，从这个角度，小唐的侧脸轮廓正好被夕阳照出暖融融的金边， 看着很是和谐立体， “那只单单找一域呢？或者再小点？” “即便是一域，要耗费的能量也是难以计数的。除非缩小到一个南岭城那么大，但那样的话， 找寻的效率太低了。” 秦如清嗯了一声，“这个问题我感觉应该不难解决， 找第六域又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事，外头那些人恐怕比我急多了。若想从我这里找到线索， 分享成果，自然要出力。把那些世家的老祖宗请出来，一人分点灵气，估计就差不多够用了。” “所以，这就造成了第二个难点，庞大的灵气对法器的材质以及炼制手法也有很高的要求。” 秦如清直溜溜地看着唐子凤，“这一点对你应该也不是问题吧，我是说炼制手法。材料的问题到时候可以让修仙界的老家们去烦恼。” 这笃信的目光给唐子凤带来一种愉悦。他矜持地嗯了一声。 “所以，这个方法能不能实行的关键还是在于最后一个难点。”唐子凤礼貌的掠过秦如清因为姿势问题而显得有些明显的起伏，目光直接跳到她的脸上，“在你身上。” 嗯？ 秦如清一下子坐起来，“快细说！” “你是道祖传人，若真有一个人能感应到第六域，那只可能是你。法器要想实现这样的效果，也与你脱不了干系。” “要么，你给出大量精血，将你的精血作为法器炼制的引子——但这个方法的前提是，你是通过道体的血脉之力才感应到的第六域。如果你的感应与血脉无关，最终的结果就是，你既浪费了精血，损耗了实力，法器也毫无作用。” 秦如清开始皱眉了。果然有点麻烦，她甚至还想到了精血带来的其他问题，譬如她给出精血之后有人拿着它做文章——在修仙界，精血能做的文章那可多了去了。 唐子凤还在继续讲着这个“难点”。在器道上，他的脑子就像一个精密运转的法器，只需要输入相关指令，瞬间就能罗列出大量的数据。 “除了精血，还可以让法器直接与你的意识或者神魂相连接。这种方式……”唐子凤与秦如清对视，故意停住了没说。 “——这种方式，我是绝不可能用的。”秦如清翘起嘴角，极其自然地接出了后面的话。 “对，你绝不会放任自己暴露在一个，任何人都可以操纵的冰冷法器中。我也绝不允许你这样做。”唐子凤面无表情，却又莫名庄重地像在宣誓。 不知道戳中秦如清的哪根笑点，她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甚至笑倒在了礁石上。 唐子凤嘴一抿，有些受伤地看着秦如清，结果又见她捂着肚子说，“小唐，你板着脸的样子好好玩哦~” 像一阵清风袭来，刚刚拢在唐子凤心头的雾霾不知怎地就消散了。 他点头，“所以，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你挑选一个足够信任的，且炼器水平不低的炼器师，将他作为中转，描述你的感受，由他，将这一切转化为炼器语言。” 秦如清不知想到什么，眼珠转了转，“那种感受——感应到第六域的的感受，仅仅是通过描述就可以描述出来的吗？” 唐子凤：“通常是不能的，最好是能进行神念交流……”他突然卡了壳，因为秦如清正在用一种，灼热的、奇异的眼神望着他。 唐子凤似乎后知后觉了——或许也不是后知后觉——能叫秦如清足够信任，又有足够炼器水平的炼器师，几乎就指向了唐子凤他自己。 “我不是那个意思……”唐子凤为自己辩解。 秦如清长长地哦了一声，她似乎是不在意那些细枝末节——是小唐无意识说出来的，还是有意识引导的——那又有什么要紧呢！ 她只在意结果。 秦如清脆亮地说：“我可以！” “我足够信任，对方炼器水平又足够……天，小唐，那不就是你嘛！”秦如清眼睛亮晶晶的，“巧了不是，我需要的人，就近在眼前呐！” 几乎没有办法否认，在一刻，唐子凤的心，可耻地激跳了起来。 他唇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掩饰一下羞涩，又或是掩饰一下心虚？可他根本没来得及开口。 因为秦如清已经行动起来了。 她简直是个行动达人，做事的效率，尤其是这种事……干脆到叫小唐瞠目。 她直接将眉心贴到唐子凤的眉心，跟着闭上眼睛，就这么和他来了一次很短暂的神念交流。 那一瞬间的感受……唐子凤一贯稳重沉着的脸上，竟然罕见的显露出了一抹呆滞。 大概只持续了一个呼吸的时间，秦如清退开，兴冲冲地问：“怎么样，是这样的吗？能感受清晰不？” 能感受清晰不？ 很清晰。 清晰到，唐子凤觉得，自己和清清来了一次负距离的拥抱。 她的神念，主动、强势、又柔软地牵起他，带他感受了一下日光。 即便太阳已经下坠了，唐子凤依然感受到了火一样的温度。 炙热，宏大。 唐子凤咽咽喉咙，说：“感受到了……很热，很灿烂……无可争议，无与伦比。”他用了几个看似完全不相干的词，简直词不达意了。 可秦如清却完全能够领会。她笑着说： “那就是太阳哦~” 唐子凤这次没说话。 他知道——这就是秦如清眼中的太阳。 她带着他领略了一次。 “怎么样，这种方式可以吧？如果我真的知道了第六域怎么找，我就可以用这种方式告诉你，到时候，你能炼制出同样效果的法器吗？”看着唐子凤不说话，秦如清又开始主动说。 “可以。如果……用这种方式，最大的难点就解决了。”唐子凤反应慢半拍似的回道。 秦如清看起来舒了口气，像是就此解决了一桩横在心头的重大问题，“那就好，那这样的话，我就知道该怎么应付那些老东西了。” 秦如清是放松了，可唐子凤却完全放松不了。 他的脑中盘亘着无数个问题，无数个冲动。 “这种方法，一般人不会用，你……为什么”唐子凤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个他最在意的问题。 秦如清愣了愣。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想过。 唐子凤之前说，她足够信任，炼器水平又足够的人，这答案不是显然是小唐吗？ 于是她也就没深思，为什么她敢这样，毫不犹豫地做这样一个极其亲密的行为——小唐问题的核心应该就在这里吧，太亲密了，一般人不会用。 可亲密……他们不亲密吗？ 明明在归墟的幻境中，他们已经生活了百多年…… 当思维来到这里，秦如清也卡顿住了。 糟糕！她忘了，幻境小唐和现实小唐根本不是一个小唐！她刚刚好像是太过自然了…… 可是，他们不是一个人，又为何会做同样的事呢？ 譬如都会在储物袋里收集她的东西。 她那一次主动要过小唐的储物袋，就是为了验证这点。结果，他竟然真的收集了许多她的仙子玉简！还有一些零碎的小物件。 第349节 这不简直跟幻境小唐一模一样！ 在这一瞬间，秦如清也错乱了。 她根本没法儿回答唐子凤的问题。 难道要她说：哈，其实咱俩在幻境里可亲密了，你是我的招婿，我俩做了百多年的道侣呢。所以我下意识就搞习惯了。 这真相必须死死捂住啊！ 秦如清最终扭过脸，极其淡定地说：“我没想那么多嘛，而且，信任你，有什么问题？” 秦如清确实是回答了，可又好像不是唐子凤想要的回答。 他眨了眨眼睛，哦了一声。 秦如清已经快速跃过了这个问题，“所以，小唐，等下次世家集会，他们定然会提起炼器这个法器，我到时候就报你的名字。” “你要在这次行动中占据主导地位。这不只是对我，对你也很重要啊！” 你有这样的才华，就应该发光发热，万众瞩目啊。 “唐子凤，你觉得怎么样？你要是答应，我后面可就提了。” 唐子凤的回应是，深沉地看了秦如清一眼，说： “敢不从命？” 敢不从命。 秦如清发现了唐子凤在某种情境下的幽默。她比之前更加大声地笑了起来。 而这一次，唐子凤就看着她笑。 有了这一次对话，秦如清就顺利地在下一次世家集会上提出了唐子凤这个名字。 “若真要说出一个，能叫我放心托付，又善炼器的人，大约也只有唐子凤了。”她这样道。 “唐子凤？”虚境的人当然是知道这个名字的。 他们很难不认识，这一方面是因为，唐子凤几乎与秦如清形影不离，他们关注秦如清，就难免要关注到唐子凤。 另一方面，则是唐子凤本人的能力。 他是在归墟中唯一获得明炉仙尊传承的人。这意味着，未来修仙界的器道，就几乎确凿由这位年轻人来扛鼎了。 秦如清的耀眼自是无可争议。 唐子凤的光芒也不容忽视。 唐子凤的师尊，明华宗师并没有参与这次集会，但是器会的另一个大宗师却参与了，他也给唐子凤授过课，此时就认可点头道： “唐子凤，是很好。他本身的炼器天赋就绝顶过人，在归墟中又接受了完整的上古器道的传承，便是六长老不提，此番我也会举荐他。他在这次炼器行动中，必将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这位大宗师毫不吝啬地夸赞。 秦如清满意了。 心说，看来小唐在器会中颇受重视，明华宗师不在，这位大宗师也这么帮小唐说话，显然把他当器会的接班人培养。不然，在这时候，举荐自家人不是更好？ “炼器的事情我不太懂，反正，只要是与我相关，需要我配合的方面，我只信任唐子凤。”秦如清最后道。 有了这句，众人就明白，唐子凤已经与秦如清紧密地捆绑到了一起。 就像是找寻第六域绕不开秦如清这个道祖传人一样。 那么，若要用炼器的方式找寻第六域，也就绕不过唐子凤。 众人明晰之余，也难免感慨。 秦如清自己的天赋实力好到让人眼红还不算，偏偏还有这么一个同样优秀的盟友。 这种盟友并不会分走秦如清的半分光辉，只会叫外人认为，那是属于秦如清光环的一部分。 因为在修仙界，能搭上的关系，请动的朋友，本身，就属于一种资源。 如此，找寻第六域的大致方针就这样敲定了下来—— 由以唐子凤为代表的炼器协会主导，阵符铭协会的大宗师从中配合，不吝资源，炼造一个范围至少能探寻一域的半神器，或者说，神器。 待到器成，联合两大仙品的太上长老，以及其他上层世家的大能，启动神器，再配合秦如清，倾尽整个修仙界之力，全力找寻第六域！ 第246章 神器成 在众多大宗师的合力之下， 这个行动推进得还算顺利。 他们只用了约莫七日的时间，就设计出了一个草图，跟着开始针对草图进行初步零件的锻造。 只有在商定器身主材料时遇到了点小困难——因为能承受这么磅礴灵气的材料是极其难寻的。 难寻都还是其次， 更重要的是适合， 那条件就更苛刻了。 “用九天星陨石。”这是唐子凤的提议。 因为要锻造神器，他主动搬到了器会， 全程参与神器锻造的所有过程——很难说他是不是在监督。 “九天星陨石，是挺合适。”明华宗师迟疑了一瞬，“但， 星陨石本就稀少，九天星陨石就更别说了，若是全部用来锻造神器，几乎会耗尽修仙界所有的库存。” “但我们目前也没更好的选择了不是吗？”唐子凤神色淡漠， “而且还事关第六域……再怎么珍贵都是值得应该的。” 最终明华与其他宗师还是拍板同意了唐子凤的建议。 但叫明华说， 唐子凤选择用这么贵重的材料锻造， 究竟是为了“第六域”， 还是其他的某个人，真相还不好说。 唐子凤在参与这次炼器行动时，完全摈弃了“小辈”的身份， 罕见的露出强势之态。 甚至为了一些细节， 主动指出一些大宗师的疏忽与炼器手法的问题，常常让大宗师的面上下不来台。 这些大宗师早已立于当今修仙界器道的巅峰，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 听奉承再加教导后辈的，哪还被人这么“教导”过， 登时气得脸红脖子粗。 可偏偏器道一途并不以资历论尊卑，而是看水平。 器道的水平不一定直观， 却很好检验。 你说你的理论对，你的锻造手法更高明，可以，我们试一次——道途不直观，但是锻造出来的法器却很直观。 任何空乏的理论最终都会落实到器物本身。 唐子凤用“客观事实”让那些大宗师们闭嘴了。 他之前也能说是这次行动的主导人，但这种“主导”的权力，是秦如清的权威赋予他的。因为只有他才得秦如清信任。 可现在，他却真真切切成为这些眼高于顶的宗师们的主导。而这一次，他靠的是自己无可争议的炼器水平。 唐子凤甚至还给这些大宗师们上课。 他讲“以身为器”的理论。 “这是我接受传承时，明炉仙尊授我的核心。”唐子凤道。 就这么一句话，顷刻让那些资历深厚的大宗师们坐直了身体。 ——这可是上古器道传承！ 他们忍不住身体前倾，竖起耳朵。 唐子凤就在不知不觉中被人围住，开始给大宗师“授课” 听到激昂处，有人露出向往之色，“原来如此！身就是器，修器就是修身。怪不得上古器修能做主要战力，各个英武。” 明华宗师也复杂地看着唐子凤：“子凤，你能将这种传承核心告诉我们，一点儿都不藏私……你，很好。” 这种级别的传承，应该是非弟子亲族不授的。唐子凤能在这种场合下告与众人，无论他怀着何种目的，众人都得感念他的恩情。 有明华这句，其他大宗师也都对唐子凤露出钦佩欣赏的眼神。甚至先前因为被唐子凤“教导”，还跟他翻过一次脸的大宗师，竟然主动朝唐子凤深深一揖。 “子凤就是我等的一日之师！”他激动道。 唐子凤也正色：“子凤受器会栽培，投桃报李，也应为器会的发展出一份力。况且，此等重要的传承，能够拔高当今修仙界器道的高度，子凤又怎能藏私呢？” 老家伙们竟然眼含热泪，被唐子凤的大义感动住了。 而唐子凤，内心却波澜不起。他平静地看着这些人，心中想起的却是清清对她说的话： “其实有些好东西，你漏出来一点比你藏着掖着作用大多了。你此番过去，定会有人倚老卖老。这些老家伙不是坏，他们就是习惯了——而你，就得带他们走出舒适区。你在归墟得到的传承，不用多说，只需透出一点核心理论，但实际层面怎么操作，你就一字不提。” “最后你就瞧吧，手里有饵，你是稳稳吊着他们。最后透多少真东西，不是完全看咱们自己？最后就算你啥也不说，你的地位也占住改不过来了，那些老家伙只会在心里骂你，面上保准连个屁也不敢放。因为还指着你继续漏点传承知识给他们听呢！” 秦如清说起这些“操作”，几乎不用过脑子，饱满的嘴唇上下一碰，就是一大串的道理。 唐子凤当时问她：“清清如此了解，是不是也有许多人在心里骂你？” 秦如清眉一扬，得意道：“那可不？现在的修仙界，没事就愿意在心里骂我的人，不说八成也有一半。就那剩下的一半，对我又爱又恨，想起来就牙痒痒的，也占不少人头数呢！” 秦如清说起这些，是一点不带脸红的。 唐子凤当时尚且不能理解她眉宇中的飞扬欢欣是因何，但现在，看着这些大宗师的神情，他好像又莫名理解了。 有时候，坑人，真的很快乐。 在这些人锻造神器的期间，秦如清也不能闲着。 她需要不停地感应第六域。并且和唐子凤练习神念交融的技巧。 对，这是两桩事。 头一桩事，秦如清进展不多。因为单靠她一人能找到的话，也就不用大动干戈锻造什么神器了。 后一桩事，倒是收效颇丰——秦如清现在已经能精准控制，在神念交融时，哪些念头可以被唐子凤捕捉，哪些念头又需要藏起来。 总不能真完全“坦诚相见”吧。 这样的熟练当然是有代价的。 代价就是，秦如清以前完全没想到神念交融还要控制，一不小心被唐子凤看到了不该看到的…… 她从此知道了意念控制和分流的重要性，这才加紧练习，有了后面的熟练掌握。 那次“不该被看到的内容”，说起来，伤害性并不强。 只是会让人社死。 唐子凤终于知道了她苦苦隐藏的那个幻境百年！ 那天，在秦如清看来原本是平凡的一天。 第350节 她照常修炼，体会“本源之力”，之后在脑中琢磨一下坑人的安排计划，再之后就是尝试找寻第六域，最后才是和从器会回归接日岛的小唐练习神念交流术。 正常的练习内容原本应该是，秦如清对唐子凤传导五行元素法则的领悟。 五行元素是基础，偏偏又很重要。相关的法则从低阶到高阶，从易到难，全部齐全。秦如清还打算若是后面五行都抡过一遍，就带着小唐试试万物生领域或者绝对之境这种更高阶的东西。 结果那天偏偏出了意外。 意外源于唐子凤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送了秦如清一个手作的小礼物。 一个荧玉雕刻的，秦如清的神女玉雕像。 秦如清当时接过来，惊奇地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下：“这是什么材质，凉凉的，好像在发光？这上面雕刻的是我吗？吼，肯定是我，脚底下睬的是莲花。” 唐子凤：……其实看脸也能看出来是你啊。 纤长的手指从秦如清手中接过玉，唐子凤温声说：“这是荧玉，一种，罕见但是或许没什么用的材质，我在器会库房里看见了一块，大小正适合做个玉摆件。”于是就薅出来刻了清清的像。 “啊，没什么用你还送给我啊？”秦如清惊奇。 “……”唐子凤有些无奈，“只是给你看个新鲜。” 他并没有被冒犯到，因为他知道，清清……就是这性格。她一般想问题都很实用，少有感性的思维。 像是为了印证这个新奇，唐子凤手指用力，就这么一捻，竟然当着秦如清的面儿将玉雕小像捻碎了。 “呀！小唐，你干嘛！” 结果被捏碎的玉雕并没有掉落在地上，而是化成细碎的流光，从唐子凤的指缝中流出，逐渐分散在周围的空气中，放眼望去，都是青绿色的萤火。 秦如清这次真情实意地哇了一声。 唐子凤因为这声哇勾了勾唇角，又伸手一招，漫天萤火又在他手中又重新聚合成秦如清的小像。 他将玉雕塞到秦如清手上，道：“正因如此，此玉才叫荧玉。” 唐子凤送一个小玉雕并不一定能讨好到秦如清（不过送灵石一定可以） 但送一个像萤火虫一样能分散又聚合的玉雕确实讨好到了秦如清。 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就对秦如清的胃口。 她这次接过玉雕就显得稀罕多了，学着唐子凤刚才示范的样子，捏碎又聚合好几次，最后才不舍地珍稀收好。 唐子凤就在一旁笑看她。 捕捉到这个笑容，秦如清脑中闪过什么，隐约觉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算了。她照常跟唐子凤练习神念交流术。 可这一算，偏偏就算坏了事！ 她在神念交流当中想起来了。 “哎，幻境小唐是不是也给我雕过这样的小玩意？”这句话，就像是装了喇叭似的响在唐子凤脑子里。 他一顿，跟着诧异地睁开眼睛，“幻境小唐是谁？” 这句话，唐子凤是用神念说的。 秦如清一愣，下意识道了声，“不好！这下子可给小唐晓得幻境的事了！” 不巧得是，她忘了现在还在神念交流当中，于是，这句话又给唐子凤听到了，顺带着，大脑还下意识浮现出了幻境小唐送她小木雕的场景（？ 等秦如清反应过来这一切，她刷地一下缩回脑袋，撑着身子往后急退了几步，澄明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是少见的惊恐。 见小唐用一种前所未见的眼神望着自己，秦如清干笑了一声，试图掩耳盗铃： “哈，小唐，你没听见啥吧？” 唐子凤的思绪似乎还沉浸在刚刚捕捉到的神念中，有些迟疑道：“幻境小唐，是我吗？” “咳，长得跟你一样，那肯定是你啊！是我做梦梦到的你，梦里你也送了我一个雕刻小摆件，就是材质是木的……你说你怎么就喜欢送这种东西，可巧了不是。”秦如清开始胡扯。 唐子凤的眼神认真起来，他到了这时候又出奇地不好糊弄了，“不，幻境就是幻境，凭清清的严谨，又怎会在神念中将梦境称为幻境呢？” 这不是自己骗自己么。 秦如清死死闭上了嘴。 唐子凤已经开始沿着这条线顺藤摸瓜，他望着秦如清，漆黑的眼眸带着探寻，“那幻境小唐，言行举止看着与清清颇为亲密，非一般人。” 嘿，是道侣么那肯定不是一般人。秦如清只能尴尬地笑笑。 “是不是可以这样推论：在某种幻境中，清清曾与我，或者说，外形身份与我一模一样的人，有着超脱于一般人的亲密关系，且维持的时日不短。” 要不要这么敏锐啊天爷！秦如清听不下去了，大虾一样跳起来。 “你也说了，那是幻境！幻境！”她高声强调。 唐子凤点头，“也就是说，确有其事，确实如此。” 秦如清：……想死。 她强撑着气势，用锐利的眼眸盯了唐子凤一眼，抬着下巴宣布：“今日神念交流就此结束！” 说完几个闪身，踩着岛礁就没了影。 留下唐子凤，盯着秦如清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之后秦如清至少有七天的时间没有与唐子凤再练习什么神念交流术。 这七天中，她开始苦练神念控制，保准从此后开始，她的神念都是指哪儿打哪儿，绝不会出现任何不相干的内容。 唐子凤倒是没主动找秦如清问什么，他被那群大宗师缠着，又忙于神器的锻造，时间本就很紧。 七日后，秦如清决定主动出击。 她主动招呼唐子凤来，见了他，贼喊捉贼道：“你近日有些偷懒，怎没来找我？事关找寻第六域的大事，我们还是要坚持练习。” 唐子凤嘴巴张了张，秦如清眼疾手快，继续输出：“今日我们就上点难度……” 唐子凤这下闭了嘴，只盯着秦如清，深沉地嗯了一声。 在所有大宗师的倾力配合下，用来辅助秦如清探寻第六域的神器终于锻造完成了。 那日的修仙界天幕劈下了整整四十七道九霄天雷。 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放以往的任何一个大宗师身上都是值得他吹嘘一辈子的事，可偏偏在此时此刻，又稍显不够。 因为，真正的神器成形，需要经历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如今只有四十七道，还差了两道，就算不上是真正的神器。 唐子凤嘴角溢血，气息衰弱。他执着地看着雷云未散的天幕，竟然尝试再次唤雷。 这次神器锻造就采用了“以身为器”上古锻造之法。因为唐子凤是真正接受这项传承的人，与神器神识连结的人也是他。 这意味着，神器所遭受的雷劫，唐子凤至少要承受两成威力。 这还是因为神器不算是唐子凤的本命器，减弱了威力。若是本命器，唐子凤与法器身器一体，那么雷劫自然也是要全数承受。 可即便只有两成威力，四十七道雷劫劈下来，唐子凤已经是气若游丝。 明华皱眉看他，“够了子凤，雷云已经消散，不会再有雷劫了！就算你唤来，你现在的状态也承受不了！” 其他宗师虽有遗憾，见局势已定，也纷纷劝阻。 可唐子凤唤雷的意念一直没有停息。于是天上的雷云越积越厚，发出一种隆隆的闷响，又掉落不下雷劫，呈现出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氛围。 众人心惊。不知为何到了这关头，唐子凤依然要强撑。这就是大炼器师的信念吗，他就非要造出一个神器来？ 可他还这么年轻，如今都已经是四十七道了，锻造出真正能承受四十九道雷劫的神器，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啊，何必在此刻如此执着呢？ 还是明华宗师看出了点什么，抬眸看向旁边的秦如清，高声： “如清仙子，还是你来劝他。雷劫力量耗尽，再不会多出一道，他这样支撑劫云，损耗的只是自己。” 秦如清眉头夹得死紧。她一言不发地飞到雷云下，唐子凤的旁边。 唐子凤用剩余的力气抬眸看他，手支起，将她往边上赶：“走……雷劫会，波及你。” 秦如清冷声：“狗屁！人家都没劲儿了，哪儿还有什么雷劫！” 唐子凤不吭声。 秦如清瞅了他几眼，忽而高声，用灵气传音，对周围围观的世家高层道： “诸位，神器已成，我近日也隐有所感，打算在七日之后，就启动神器，正式找寻第六域，还请诸君配合！” 站在云头上的风琴雪看了唐子凤一眼，最终看向秦如清，点头： “若是唐宗师没有问题，我这就请示族中太上长老。” 秦如清踢了踢脚边还躺在地上的唐子凤，在唐子凤目光迎过来的时候面无表情道： “七日之后我就要启用神器，到时候你还得给我护法。唐宗师，有问题不？” 就这么默默对视了一会儿，唐宗师似乎终于妥协了。 “没问题。”他一字一句。 话落，凝聚的雷云终于消散。 天光大亮。 第247章 仙品太上，正式启动 入目是一个巨大的， 直径有一层楼那么宽的球体。 球体通身呈现一种暗金色，篆刻无数繁复的，像是图案又像是铭文的纵横线条。不能细看， 有神魂被吸入的诡异感。整个球体被一个三爪状的支架托起， 微小地自行转动。 这便是集结修仙界上层世家之力所建造出来的探测神器——虽然距离真正的神器还差两道天雷，但实际阶品远超半神器， 说是神器也毫不为过。 这个神器现在就摆放在不周山山顶。 众世家经过商议之后，最终决定在不周山，这个上古时期的众仙会议之所， 又是四域的最高处，启动神器，正式探寻第六域。 现在山顶广场已经集结了不少世家高层，都是开上层会议时， 虚境中的熟面孔。 与虚境会议稍显不同的是， 这一次人都来得格外齐——没有一家会愿意错过这样的盛会。 秦如清扫过这些人面上的神情， 在心中一笑。 在今日之前， 他们甚至已经开会讨论过一轮——若是第六域成功被找到，后续各世家的名额分配问题。 第351节 众世家当真对这个话题是极有兴趣的，只不过在人族危机关头， 大谈这种涉及利益分配的事有些不像话， 况且第六域能不能找到还是未知数，这才稍显收敛。仅仅是稍微提了几句。 若真能找到，这个话题定会再次被郑而重之地提起。到时候这些人可就没现在这么好说话了。 在心中转过一轮思绪， 又打发走了几个上来跟她闲话的长老们，耳朵还有功夫听启荣与唐子凤聊天的声音。 启荣刚结束东域的边防任务， 今日盛事，不愿错过， 专程赶了来，现在正拉着唐子凤问东问西。 “唐大哥，听说这球经历了七七四十九道雷劫？”声音带着震撼。 唐子凤：“……你听错了，只有四十七道。另外，这个球叫星陨乾坤仪。” 启荣：“乾坤仪？听着怪怪的。用这个就可以找到第六域吗？” 唐子凤：“不确定。” 启荣：“有你和妹妹联手，怎么可能不确定！它怎么用？多久可以找到？” “……说了不确定。若是顺利，只需一天，不顺利，就找不到。” 秦如清听着这俩人鸡同鸭讲，倒也别有兴味。陆薇站在她旁边，忽然问了一句：“有多大把握。” 秦如清摇头，“对我来说，没有十成把握，就是没把握。” 陆薇见此不再说话，而是道：“秦氏医馆已经顺利开到东域，我协助二长老，现在是东域秦氏医馆的掌事。” “继续开。”秦如清感觉到天边传来细微的动静，目光投过去，但不耽误回应陆薇，“后面的局势只会越来越紧张，就算有世家护卫，百姓们没有自保能力，也需要大量丹医资源。” “秦氏售卖的基础类丹药，一定要做到流水化生产。必要时还可以跟东域的其他丹药世家合作，将流水和机械的概念传出去。” 陆薇嗯一声，却没再说话了。因为两大仙品的太上长老似乎到了，这完全吸引了秦如清的注意力。按她的身份和这次活动的重要性，一定会上前与太上攀谈。 秦如清果然侧头对陆薇说：“三姐，她们来了，我过去一趟。” 陆薇回以一个温柔的笑。 仙品来的两位太上中，有一位秦如清还很眼熟。 那位太上果然也记得秦如清，见她过来，深邃的眼眸一眯，当头第一句话就是： “我第五氏的源生道统，你用得可好？” 这叫周围人大大吃了一惊，目光在第五太上和秦如清中间来回打转。 秦如清面带微笑，礼貌一揖，镇定回道：“甚是不错，对如清帮助颇多，若非如清真正适宜的是青莲传承，必会愿意修习源生，以协助第五氏发扬道统。” 这位第五太上可不是老熟人？坐在第五氏万卷阁星象图前的老妪。 当时她在第五氏四狱修炼，过了前三狱，驻守四狱的上古大能看出她道祖传人的身份，送了她整个罪城的规则之力，以及最重要的万物生领域。 这个领域即便她现在都很得用，可当时却让四狱被迫关闭，大能也陷入沉眠。 第五家那会儿可是乱了一阵，一直在试图寻找四狱关闭的原因——这位太上还找她问过话，明显对她心有怀疑，被她使计糊弄过去了。 如今再见她，当头第一句就是质问，可见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了。 可今时今日，她已不是从前的秦如清。 你现在反应过来又如何？ 能治我何罪？ 万物生领域是上古大能自愿给我的，他不给你第五氏小辈，你们该反思的是自己，又与我何干？ 是以，秦如清大大方方承认了。 这位万卷阁“图书馆管理员”，实际身份是第五仙品氏族的太上长老，沉默地望了秦如清一会儿。 太上看见了秦如清眼中的有恃无恐，也明晰她有恃无恐的底气何在。 四狱中的那位上古大能，至今不愿在第五族人跟前露面。却在秦如清下四狱时主动与她接触，还栽培她，给她莫大的好处。想来是早早看破了秦如清老祖传人的身份。 那次的好处抽调了四狱储藏的能量，叫四狱被迫关闭。 可显然大能并不在意这个——他显然是认为，栽培秦如清这个道祖传人，比维持四狱正常运转更重要。 以眼下的事实来看，大能是对的。 他们如今找寻第六域的行动，都要依托秦如清。 而秦如清对她的质问有恃无恐，反应平淡，底气甚至不是道祖传人这个身份，而是—— 四狱根本就不属于第五家。 第五家，这个现世仙品，至多不过是四狱的看守者而已。 既然这个东西都不属于你，你又有何资格来过问主人将里面的东西给了谁呢。 第五氏根本就没有指责秦如清的立场。 秦如清对此一清二楚。 所以她才敢当着所有世家的面儿大方承认这点。 第五太上在心中转过一轮心思，并不为秦如清的态度而恼怒。她发问，也只不过是为了验证心中的疑惑而已。 她更多的是一种淡淡的怅然。 怅然她确实老了？又或者是怅然这样惊艳的小辈，他们第五氏没有。 在众人八卦的目光注视下，第五太上朝秦如清淡淡颔首：“你不错。若是之后源生道统遇到困惑不解，可入蓬莱问我。” 秦如清微笑：“谢太上。” 众人：？ 怎么事情的走向没向他们想的那样发展啊。 刚刚明明已经剑拔弩张，怎么这会儿气氛又和谐起来了呢。 与第五太上一同来的风氏太上在一旁看了这出戏，对风琴雪点评： “这便是那道祖传人，果然不错。” “太上哪里看出了她不错？”风琴雪惊奇，难不成秦如清真有那种叫人一眼瞧出的龙凤之姿？当初她没提前投资秦如清，是她眼拙？ 风氏太上看起来虽然衰老，眉眼却仍有一股锋利与干练。 她道：“能叫第五那一窝计较的，当众吃了一个暗亏，还发作不出来，那可不是不错吗？” 第五那一窝计较的……太上您这刚出关，嘴上功夫倒是一点没落下啊。 然后，您这句没隐秘传音，第五太上那目光可已经瞥过来了…… 风太上当然晓得她这话被会第五太上听见。 她就是故意的啊。 两位太上隔空用眼神打了几架，给秦如清看了好大一个热闹。 真赤鸡啊。 她清清嗓子，依次行了礼后主动说：“太上已至，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两位太上锋利的目光顷刻投过来。 第五太上皱眉，风太上，却笑起来。 “你这丫头，早就听琴雪说起过，今日一见，果然神俊。我看你也不要去第五家请教什么源生道统了。温温吞吞的，没得威力。不如来我风氏，我既出了关，倒也不着急修炼，还有闲心收一两个如你这样的关门弟子哦~”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第五太上也不忍了，直接开嘴炮，冷哼一声：“有些人老了就会做怪。” 风太上扶了扶腰间的剑，悠悠闲闲道：“那也比有些人老了只会倚老卖老强。” 其他大能皆是面面相觑，没想到仙品尊贵的太上长老，见面竟然是这种画风。 第五盛额角留下一滴汗，高声：“诸君，还是开始吧！” 于是就开始了。 暗金色球体缓缓转动，秦如清与唐子凤盘膝对坐，浮空在球体上方。 经过练习，他们的神念交融术已经不需要眉心相触，只需掌心相抵，即可完成神念交融（主要还是在大庭广众下眉心相抵不好意思，故意训练的） 而以两位仙品太上为首的其他大能，分散在球体周围。 其他大能合力朝星陨乾坤仪注入灵气，而两位太上则控制这股磅礴灵气的运转，再及时填补。 唐子凤作为星陨乾坤仪的实际连接者，作用是接受秦如清的意念，操控神器。 而秦如清，就像是被装了一个巨大的辅助探测器。 她似乎凭空多了一只眼。 这只眼能以一域为单位，至上而下，全方面俯瞰似的勘查。 星陨仪启动，如山如海般磅礴的能量将他们包裹，秦如清与唐子凤掌心相抵，闭上了眼睛。 第248章 探寻结果 这确实是一场万众瞩目的盛会。 各种意义上的。 拥有盛会的规格， 盛会的人数，以及，盛会应具有的期待。 星陨乾坤仪启动的时候， 整个东域的气压为之一沉， 像夏末暴雨的前夕。云层翻涌，不明所以的低阶修士抬头朝天看， 面露惊容。 好浓郁的灵气！ 存在感十足，像一顶巨大的锅盖扣在了头上，压得人脑袋一沉。 难道是哪位大能在渡劫？ 可再厉害的大能渡劫所造成的动静也不能波及整个东域啊！ 本来还想细看， 天空忽而出现一个眼珠似的巨大球体。 球体诡异的线条纵横，在天幕转动，带给人明显的审视感。 人群发出起伏的惊呼，伴随着骚乱。“眼珠”看着着奔逃的人群视若无睹， 很快咻地一下闭合在天空。 第352节 这样的场景发生在东域各州各岛。 不周山顶， 这里的灵气因为大能集聚施法， 显得浓郁而躁动。好在有两位太上出手控制， 一切还算在掌控之中。 以乾坤仪为圆心，半径一公里内都有世家高层分布。他们或捡了一个云头，或坐在形状各异的飞行法器上， 皆神情专注地看着乾坤仪上方的男女， 时不时发出一两句讨论的低语。 “已经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了，东域范围是不是快探寻完毕了，还是没结果吗？” “嘁， 你当第六域是你家大门口，说找就找吗？你也晓得才过去一炷香时间啊， 一炷香能做什么？” “……那还是能做不少事的。够开一顿会，挨一顿训， 或者训一顿别人。” “或许咱们开始得还是太急了，应该多准备一段时日，神器也需要先试用。” “太急？哦，你是意思是慢慢试验，试到妖兽大军攻进来，到那会儿了才算不急是吧？” 秦玟萱耳边响着这些细碎的声音，有些吵闹，叫人无端心烦。她的旁边站着明华宗师。 秦玟萱问：“宗师，清清目前探寻到哪儿了？” 这是大家目前最好奇的问题。 但除了秦如清与唐子凤，还有参与炼器的几位大宗师，应该无人能看出。 明华宗师手一抬，指着转动的球体上发亮的线条道：“看到那条线了吗？那就是如清长老正在探寻的方位。” 秦玟萱眯眼细看，惊人地发现，若是有意识地掠过球体上刻录的阵纹，剩下的线条，竟然像是四域的地域图。 所以，线条亮起的地方就是清清探寻到的地方吗？ 秦家如今作为东域的金品世家，自然是有东域的精密舆图的。秦玟萱将那条发亮的线与记忆中的地图对照，得出结论。 “她现在是在，商州西侧？” 明华嗯一声，“以不周山为中心，已经到了商州西侧。” “如此快。”秦玟萱皱眉。 东域的地形图就相当于一个圆形，不周山就是圆心。往外扩散，依次是，不周岛、瀛洲、商州、南平洲，剩下的都是海域，以及海域上零碎的小岛。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清清就已经探索到商州，这已经是东域陆地的大半领土，可清清却毫无反应，可见到现在为止她是一无所获的。 秦玟萱与明华宗师的谈话并没有遮掩，坐在不远处飞剑上的风琴雪听着人群的声音声，朝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忽而高声： “玟萱老祖莫急，自古东域的秘境多在海上出现，陆地人口密集，一无所获也是正常。” “嗯。”秦玟萱深沉地应一声，知晓风琴雪在安稳人心。 她忍不住看向秦如清。 身为秦氏老祖，即便这次事件她不参与，身上也难免背负着一些压力。 那清清呢？ 作为探寻第六域的核心主力，清清身上又背负着多少压力？ 若秦如清能回应，她会说，没感到什么压力。 当然，这不是因为她抗压能力强，而是，她现在处在一个非常玄妙的状态中。 非要形容一下，大约是，她的“眼”“脑子”和“手”，是相互分离出来的。 唐子凤与她神念交融之后，她就间接与神器连结了。神器成为了她的眼。 于是“眼”独立出来，成为她探寻第六域的探头。 她的“脑子”现在也不太对劲。 一半要用来给唐子凤下达指令，毕竟神器的操控部分是由小唐来负责的，她根本不了解。 另一半还要用来思考，用来调控道体，细细感悟第六域的所在，并对“眼”传来的画面进行分析和反馈。 等到脑子分析出结果了，她再将指令传达给小唐，小唐再去操控神器，沿着神器上的舆图，将探头转移到其他地方。 这便是“手”的工作。 可这个手偏偏又不是秦如清自己的手。 三个需要精密操作的端口完全独立分离，却偏偏少不了秦如清。 她不精神错乱，还能将各方协调一致，已是多亏了她平时一心好几用想事打下的好功底，但再要去耗费什么心神思考压力，那真是大大为难秦如清了。 甚至她为了保证操作的精密与准确，故意摒弃了情绪，主动让自己成为一个拥有全知视角、只执行操作的仪器。 秦如清机械而冷漠地审视四域，试图通过法则，通过道体，感应异世空间的波动。 这般操作，她甚至发现了一些没有出土的大小秘境。但就是没有第六域。 东域结束，秦如清没有情绪波动，连停顿都没有，直接“视线”下移，至她最熟悉的南域。 南域没有，又让“眼珠”顺时针转动，开始往西，最后向北。 等到天黑的时候，四域已经被她转了个遍。 一无所获。 秦如清感应不到时间，她不知道，不周山的天幕已经黑了。甚至因为地势之高，星星仿佛就悬在他们脑袋上空。 众人感到疲惫。 以两位太上为首的，为星陨乾坤仪供给能量的大能们疲惫很正常。 四域探过一圈，他们每个人都往乾坤仪里输送了至少两个周天的能量，而主导操控这一切的太上只会更多。 他们的疲惫，是一种灵气耗损的生理性疲惫。 而不参与这次神器运转，甚至也不参与供给神器的人次轮换，这些人，他们竟然也疲惫。 是饱胀的期待被迫倾泻下去； 又忍不住升起； 再次倾泻。 精神被繁复拉扯，所造成的，根植于神魂的疲惫。 从不周山顶洒满细碎的晨光，到现在他们眼睛发直数星星，这整整一天的时间，足够他们看明白星陨乾坤仪的运转机制。 乾坤仪上的神秘线条就是四域的地图——不然又怎称乾坤呢？ 哪一根线亮起，就代表秦如清探索到哪里。 他们从一开始的饱含期待，到最后眼睁睁看着线条从东域转了一圈，又重新回到东域。 秦如清没有停歇。那也就意味着没有收获。 风琴雪与第五盛一开始还说些话安稳人心，到后来，他们也沉默了。 似乎是秦如清也感应到了这叫人难以忍耐的沉默，她忽而睁开了眼睛。 平静的死水激起千层浪。秦如清身边瞬时围满了人。 秦如清却不看他们，只看向与自己掌心相抵的唐子凤。他的眼睛还闭着，俊逸的面庞，像精雕细琢的塑像。 秦如清盯了一会儿，皱眉开口：“唐子凤，退去！你的精神力已经极尽枯竭了！” 唐子凤虽仍闭着眼睛，却能看到眼皮下的眼球动了动。 “在今日，你就是将你的精神力用干，也找不到第六域。话我说的。”秦如清神态平静，语气漠然。 这漠然的态度不光是对着唐子凤，更是对着围观的他人。 话我说的，像是一种宣布——第六域找不到。至少今日是找不到。 人群轰地一声闹将起来，暗金色的星陨乾坤仪缓缓停下，为乾坤仪输送能量的大能齐齐收了手，眉头紧蹙，有些更是直接长叹一口气。 唐子凤也睁开了眼睛。 他很复杂地望着秦如清。若是平时，秦如清不一定能精准领会他的意思，但现在，跟唐子凤神念交流过无数次，对他的眼神念头已经极尽了解的秦如清，却一眼就能知其意。 ——行动失败了。 ——多人的失望，你要怎么承担后果呢？ 唐子凤固执的强撑，源于一种担忧。 他似乎觉得，自己只要能多撑一秒，秦如清所要面临的审判，也就会迟来一分。 那么，他这样耗损自己的强撑，也就是值得的。 秦如清冲唐子凤微微一笑，趁着神念还未掐断，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心智脆弱到会为这些人的失望负责？” 清越从容的声音，莫名带着安抚人心的味道。 “他们失望是他们的事。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失败，而是所有人的失败。如有承受不了者，自行了断即可。修仙界也不缺这么一个人。” 唐子凤漆黑的眼眸动了动。 而秦如清这时候已经彻底掐断了神念交流。她站了起来，从星陨乾坤仪上一跃而下。 已经张开了嘴忍不住要问她的众人被迫中止，只能跟着她落地。 这么一打岔，心中迫切的情绪也冷静下来。 输送了一天能量的风太上捏了捏太阳穴，走过来问秦如清：“丫头，说说结果吧？” 无数灼热中带着期盼的目光落到她脸上，秦如清摊开手，摇头： “找不到。” “没有发现第六域的任何踪迹。” 虽然众人对此已经有所猜测，可当这个结果真的落地，心中依然像被重鼓敲击。 “怎会如此？！” “集结半个修仙界资源所打造的神器，连这样都找不到第六域吗？” “难道就因为神器差了两道天雷？” “还是你错漏了，漏看了！” “……” 他们的问题太多，秦如清根本找不到机会开口解释。而落在一些人眼中，她的沉默似乎成了心虚。这点着了他们心中的怒火。 任务的失败当然要有个确切的人为此埋单——至少是为他们的愤怒与不满埋单。 第353节 这个人不意外地成了秦如清。 人群中终于有人憋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利的质问。 “六长老怎地不说话！当初可是你信誓旦旦，鼓动我们所有人找寻第六域。我们是怀着何等的期盼，就算是兽潮频发，人事紧张也没敢耽误神器打造的进程，结果你现在一句轻飘飘的找不到就给打发了，对得起我们大家吗！” 秦如清的视线搜地一下扫过去。她看着开口的这人，眼眸微眯，目光凌厉，直击人心。 “是我动员你们找寻第六域，还是你们动员我——”秦如清在“我”字上加了重音，“这两者的前后循序，长老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轻飘飘的语气，配合她额上逐渐显露的莲火图腾，莫名叫人心中发寒，不自觉被她的气势震慑。 “找寻第六域不是我一个人的职责，如今失利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失利。我们要做的是找寻原因，尝试补救，而不是在这里迁怒指责。” 清凌的目光缓慢地从这群人身上扫过，“当然，若有谁真的认为这次行动失利全责在我，我二话不说，立马退出此次行动，从此以后不再过问第六域的任何事……” 这话就极其严重了。 那名长老终于意识到一些东西，脸色发沉，紧紧闭上了嘴巴。 而其他人，那些同样将这次失败迁怒到秦如清头上，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指责的人，像在寒冬腊月被泼了一盆冰水，打着激灵惊醒过来。 ……是他们忘了，无论成功还是失败，都是他们求着秦如清，不是秦如清求着他们。 到底是谁需要谁，每个人都要掂量清楚。 一阵叫人难堪的沉默中，风太上开口了。她是没有顾及的，也有足够的权威地位为这场风波决断。 袖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出一道劲风，直接将最先开口质疑秦如清的长老打飞。他直接飞出几丈远，随后重重摔击到广场上，又往前翻滚一截，差点直接从不周山登天梯中滚落下去。 太上面容威严无比，高声喝道： “蠢物！鼠目寸光，扰乱人心，还有何颜面站在这不周山顶？还快不滚下去！” 秉持悲悯世人，修习源生道途的第五太上也出奇地严格起来，缓缓颔首，认同了风太上：“此人言行有失，不堪长老之位。这不周山下去了，以后就不必上来。” 平淡地一句，就定夺了此人今后的命运。说完挥袖一招，那人的身份令牌被招至太上手中，在下一息被湮为灰烬。 两位太上的雷霆出手，叫所有人都明白了她们的态度，一时之间噤若寒蝉。 那个蠢蛋有如此下场，只因他做了出头鸟，又被太上惩戒，以儆效尤。 由他为例，后面的人就是再傻，也会掂量着说话了。 等那人面如死灰地从登天梯上滚下去，第五太上才转过来看秦如清。她眼眸深邃，似有万千星辰流转，问： “如果四域中找不到第六域，那，蓬莱呢？” 第六域之所以称为第六域，乃因蓬莱又是传说中的第五域。 仙人居所。 蓬莱乃是一座内部空间广阔奇特的神山，若是常规的四域找不到，那神山内部呢？ 不得不说，第五太上的话给了众人一个新思路。 原本覆灭沉熄的烛火，似乎又有了复燃的迹象。 他们期盼地看着秦如清，包括两位太上。 秦如清沉默良久，最终道：“如清愿再试一次。只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找到的希望不大。” 当时四域还没搜索完时她就已经有不详的预感。 她感觉这次行动可能会失败。 至于失败原因——不是因为她疏忽错漏，不是因为神器少了两道天雷，更不是因为众位大能输出的能量不够。 而是真的，找不到。 问题不得不回归到最核心的本质—— 那个由两位道尊提及的，修仙界传说的，叫众人魂牵梦萦的，所谓的第六域，真的存在吗？ 第249章 兽潮始 第六域真的存在吗？ 这个问题确实不是第一次在秦如清脑中闪过。 迄今为止， 所有提到这个地域的人，用的都是一种模棱两可的语气，没有人全然肯定过它的存在， 反而它的真实性是一直在被怀疑的。 秦如清也无数次怀疑过。 但她肯定以前的怀疑与现在的怀疑截然不同。 以前， 她是心有存疑，但， 第六域的象征意义，它在哪儿，又该怎么去找……这些问题同样叫她存疑， 惹她关注。 种种问题加在一起，盖过了它是否存在的本质。 最多是在心里想一想。这种想出于担忧的本能，可需要担忧的事情太多了，并不会阻碍真正的行动。 可现在， 不一样了。 经历了这样一次声势浩大， 又格外惨烈的失败后——“第六域是否真的存在”就陡然被摆上了台面。 它超越了一切， 成为众人心中首要的， 难以忽视的，不得不去想的问题。 真的存在吗？ 没有切实的记录；任何史料记载都有传说的影子；就连叫他们找寻第六域的两位道尊都不敢亲口保证，那他们， 还有这个找寻的必要吗？ 尤其是， 他们还经历了这样一次惨烈的失败！ 怀着莫大的雄心、期盼，却惨淡收场。 这当头棒喝打击了所有人的信心与积极性。 他们再不会像第一次那样饱含期待地尝试了。甚至已经在心中给出第六域不存在的判定。 这导致，星陨乾坤仪的第二次启动， 场面要寥落得多。 两位太上依然在场，但其他给神器供给能量的大能却少了一半， 也没有那么多世家观礼巡视。 这既是因为蓬莱面积比不上其他四域，探索不需要那么多能量， 又是因为，有相当一部人，已经不想来了。 他们更愿意遥远地关注，平淡等一个结果。 而不是亲临现场，如同等待命运的审判。 星陨乾坤仪再一次启动前，秦如清看了众人一眼，道： “诸位，还请做好心理准备，结果可能依然不乐观。” “如若最坏的局面发生，还请诸君振作精神，重新寻找新的办法——我们不可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等着兽军攻破壁垒，践踏我仙界领土。” 众人沉默。 第五盛与风琴雪对视一眼，均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担忧与深思。 怎么听秦如清的意思，她好似已经知道结果了？ 结果证明，秦如清确实是对的。 蓬莱内部，据两大仙品的探查，约莫有二十多个奇异空间，秦如清将这二十多个空间依次看过来，也就花了不到半天的时间。 巨大的暗金色球体停止转动，秦如清在对上众人谨慎探寻的目光时，摇了摇头。 “还是不行。” 比起第一次，那种巨大的，如同天塌般的失落，这一次，众人竟然很平淡地接受了。 也许是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许是秦如清先前已经给过暗示，这次探测结果，众人失望有之，更多却是一种惊奇。 “六长老，为何你好像很确定这次探索会失败，你是发现了什么吗？”风琴雪问。 秦如清没隐瞒，缓声道：“我隐约觉得，我们查探的方向出了问题。” “方向出了问题？”起伏的惊疑声响起。 “难道是我们不该用打造神器的方式探查？” “难道找寻第六域要在特殊的时机，用特殊的口号？” 这些似乎都是可能的方向，秦如清没法儿给出明确的答案，她摇头： “我也不知道。” 她是真不知道。 从几日前的行动失败后，秦如清就有将整件事从头到尾复盘一遍。 她认为他们到目前为止的做法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又好像哪里出现了点偏差——如此前后矛盾的话，秦如清自己都无法厘清，又怎能叫别人明白呢。 别人也确实不明白。 但他们能晓得一件事——找到第六域，应该是没什么希望了。 如今的乾元大陆已经没有他们的未探寻之所。这样都找不到第六域的踪迹，难不成第六域还在异外时空吗？那就离他们更遥远了。 这次集体行动的失败对修仙界来说无疑是个重大的打击，上层世家似乎齐齐沉寂下来。 然而，兽族的进攻还在继续。它不以人族的意志为转移，反而有越打越猛的迹象。 神器探索行动失败后不过七日，南域兽潮爆发。 秦如清亲自带队，平剿兽乱。 …… 巨大的，爬满青藓的参天古木，像遭受了巨大撞击一样横倒在地上，从断口的撕裂痕迹可以看出，这股撞击是突然的，无法抵挡，横扫一切的。 除了巨型古木，倒在褐黄枯叶上的还有无数尸体。 有形容巨大的长角生物、虫型生物，也有一些分辨不出外形种族的兽类，除此之外，就是人族的尸体。 远处传来窸窣的声音，两个穿着藏青色世家袍服的男子踩着丹炉飞掠而来。 这一片人族的尸体较多，他们下落，神情严肃地环视周围一圈，各自召出丹炉。 瘦高男子在炉中撒上一把绿色粉末，施法点燃，很快，白色青烟缭绕升起，散开，像有意识似的掠过这些人族尸体。忽而察觉了什么，白烟在一具尸体跟前停下。 另一个男子见状赶紧走到尸体旁边，施法探查，很快惊喜道：“还有气息，来！” 第354节 瘦高男子奔过去，两人给这个尚有气息的人族做了简单的应急处理。 再次燃香，确认周围已经没有活物，瘦高男子这才拿出了一个放大版的储物袋，二人合力施法，金色的阵线扩散，竟然将周围所有人族的尸体收入袋中。 这一片区域“清理”完毕，两人毫不停息，很快转到下一个区域。 南部原始密林兽潮爆发，各世家应职保护百姓，清理兽潮。如今是兽潮的“间隙期”，他们要在这期间为人族收尸，寻找还有救治希望的伤兵。 这两个收尸人借助神异的香炉与储物袋，检索的效率极高，很快完成了密林东北角的探查，正要返回基地。 忽而鸟雀惊起，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利高昂的长啸声，竟然带起一阵气浪，伴随着地面踩踏的隆隆声。 两人同时抬头，面露惊恐，对视一眼后，齐声道：“跑！” 看动静，是残余的兽族小部队。 两人同时催动灵气，开始向驻地疯狂逃亡。看施展的手段，二人都有金丹修为。 这是“收尸”的工作常态，需要绝对不差的修为水平，以及对密林地形的了解。 他们二人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逃亡的动作虽然急切，却并不慌乱。 正常来说，两个金丹组队是能应付大多数兽族残兵的，然而今天却出了意外。 又是一声尖啸声响起，却好像已经响在耳边。瘦高男子惊诧回头，看见比树还高的巨型黑色甲虫朝他伸出了泛着幽蓝寒光的鳌钳。 “是钢甲虫，看鳌钳有金丹修为。”另一人道，转身掷出丹炉，锃地一声将攻来的鳌钳弹飞，丹炉旋转着回到他的手中。 瘦高男子也转身回击，“钢甲虫是群居，附近恐怕还有，击退即可，逃回驻地要紧！” 二人合力击退甲虫，将它掀倒在地，背躺在地上难以反转时，再次逃跑。 然而刚没飞几步，忽然停住。稳重的瘦高收尸人额角终于流下冷汗——与刚才一样大小的，不下于十只的钢甲虫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将他们围住，每一只都至少有金丹的修为。 一群金丹虫兽！ 看着密密麻麻地朝他们举起的剧毒鳌钳，两人心头一坠，终于开始感到绝望。 瘦高收尸人浑身浴血，灵气耗尽，他忽然收了丹炉，将丹炉往角落一掷。同样深受重伤的同伴惊愕看他，本来就形势危机，再扔掉手中武器，便与自杀无异。 “我们已是死局，刚才找到的尤有气息的人收在丹炉里，虫兽不会发现，或许可以逃过一劫，被后来的收尸人发现。”瘦高男子冷静道。 同伴恍悟，一咬牙，挡住虫兽攻击后，竟也将手中的丹炉缩小扔了出去。 黔驴技穷，二人背靠着背，虫兽的无数复眼盯着他们，泛着冷光的鳌钳对着他们高高举起，二人知晓，死期将至。 就在他们闭上眼睛准备自爆金丹与敌人同归与尽之时，一股紫金莲火从他们脚睬的地面蹭地一下升腾而起。 莲火没有任何术法痕迹，只光凭温度与火焰本身的威力，就逼得虫兽不敢前进。复眼盯着莲火，惊惧地后退，鳌钳烦躁地开拢闭合，最终发出尖锐的虫鸣声。 两名收尸人的眼睛被莲火点亮，他们想起了什么，刷地一下抬眸。 “是小小姐。” “六长老！” 秦家上下，从仆从到客卿，无人不识这莲火。 那是秦氏的希望，秦氏的奇迹。有人亲切地叫她小小姐，有人敬畏地喊她六长老。 秦氏如清！ 瘦高收尸人先是喜，跟着又喊遭，他脸色涨青，痛苦地说：“我，我金丹自爆，收不回气息了……” 将他们包围的莲火中忽而勾勒出一道曼妙人影。火中伸出一只白皙匀称的手，点在瘦高男子的丹田位置。 瘦高男子感到一种惊人的炙热，还没等他从这股炙热的感受中抽离，就发觉自己即将爆炸的金丹忽而平静，或者说，被镇压了下来。 “与敌人自爆同归于尽，虽然英武，咱们秦家却不鼓励这么做。” 瘦高男子惊愕抬头。 “……好歹自爆前喊两声救命呀，说不定就能把救兵喊来呢？”秦如清微微一笑。 瘦高男子唇动了动，某种饱胀的情绪叫他没法儿说出话。他只能在心中近乎呢喃地想：喊救兵，喊出如您这般天神降临一般的救兵吗？ 他终究是没能问出口，因为秦如清已经转身了。 “你们就呆在火圈中，虫兽不敢靠近。” 秦如清从火中拽出一条火焰丝带，在空中惊人地横扫一圈，气浪滔天，巨大的虫兽被击飞出去，更靠近些的，因为直接触碰到火焰，不仅被弹飞，周身也开始溢漫出紫金的火焰。 秦如清似乎不用瞄准目标，只轻慢随意地拿着火焰丝带轻甩，等到所有虫兽周身都沾染上火焰，轻提唇角，另一只手单手快速结了个印。 “爆！” 数十道爆炸声同时响起，大地震颤，在扫平一切的焰浪掀起的时候，秦如清一手提着那两个收尸人的后衣领，将他们提出了爆炸范围。 从刚开始到现在，两人都处在一种无法言语的震撼中。 也许是看他们沉默，秦如清贴心地解释：“天将黑，夜间会有更恐怖的妖王活动，你们还是随我回营地吧。” 瘦高男子想起了什么，踯躅道：“长老，刚才与虫兽对战，将丹炉扔了……” 丹炉里装着的都是还剩一口气的族人。 “哦！”秦如清恍悟，跟着赞道：“你们不错。” 见她伸手一招，似乎也没有寻找，不同方向的两个丹炉就被她招到手中。将丹炉抵还给这二人，秦如清才笑道：“这下可以走了吧~” “遵从长老指令！”两人敬畏应是。 秦氏营地驻扎在密林外围的远山镇边缘。远山镇的居民早已在一月前全部撤离，如今能在能在这里活动的都是抵御兽潮的世家修士。 启荣带着一队哨兵刚刚巡逻回归，陆薇蹲在一顶红黑的丹炉前，见启荣站在她旁边咕咚喝水，手淡然一扬，丹炉中的轻烟便顷刻换了种颜色。 启荣放下水碗，嗅嗅鼻子，顿时感觉神魂清明，消耗的灵气正在快速恢复。 “三姐这一手，无论看见多少次还是感觉很厉害啊！”启荣坐到陆薇旁边，捡了一根枯枝拨弄篝火。 他抬眸，天要黑了。 陆薇一笑：“你感觉厉害，不若跟我学丹术？” 启荣登时将头摇成拨浪鼓，“妹妹都不学，我就更学不了。” 唐子凤并没有插进他们的对话，正在照看篝火上方的烤架，烤架上一串肉块，其中有块颜色鲜嫩的，在被唐子凤精心照看。 陆薇估摸着启荣吸入药粉的量，将丹炉熄灭，很快启荣鼻端不是药香，变成了更加诱人的肉香。 他眼眸转过去，盯着肉，又看了看密林深处，“妹妹说感应到什么动静，应该快回来了吧？”回来就能开饭了。 唐子凤抬眸觑启荣一眼，像是看出了他眼中的渴望，意有所指道：“这些都是兽肉。” “兽肉就兽肉呗，能吃进肚里就成。”启荣现在说起来很淡定，任谁也瞧不出他第一次吃兽肉吐了的样子。 兽肉是秦如清提议吃的，“光吃辟谷丸如何有力气抵御兽潮？而且，兽血炼丹你们能吃，正经兽肉就吃不了啦？就这兽潮踩死了我多少人族，吃点他们的肉，也算泄泄恨了。” 跟着秦如清一起来带队的秦德馨也认同她的说法，故而，即便有陆薇炼制更高阶版本的辟谷丹，秦氏队伍也依然会吃兽肉增补力量。 “不过真别说，我怎么感觉吃这个兽肉修为增长更快了呢？”启荣说。 陆薇作为丹修的职业素养叫她很是严谨地说：“频繁的战斗本身就是修炼的一种，你修为增长不算奇怪。” 可启荣依然坚持经常吃兽肉对他身体产生了一些微妙变化，虽然他说不上来这种变化出自哪儿。 唐子凤不关注他们的争论，只顾垂眸翻转手中那串烤肉，让其受热均匀。等肉烤好，秦如清也回来了。 她当真是一路提着那两个收尸人回来的。两个大男人被这么提着，从一开始的震惊转变为不自在，也小声提议过他们可以自己走。 秦如清却嫌弃道：“你们太慢。” 她急着回去吃饭。 至此俩大男人再不敢吭一个字。 秦如清看似随手一甩，那两个收尸人却稳稳落了地。一屁股坐到陆薇和唐子凤中间，无比自然地接过唐子凤递给她的那串烤肉，趁热咬了一口后才说： “三姐，那俩其中有个自爆金丹被我强行阻止了，灵气有些逆乱，你给看一下。哦，还有丹炉里捡回来的，在战场上侥幸存了一口气的人族。” 陆薇便起身，淡紫色的裙摆扫过地面，朝那两人走去。 瘦高男子连忙摆手，“不过一点小伤，调息也就能恢复了，何须劳烦掌事。” “两位冒着生命危险在战场收尸，怎么能叫劳烦？”陆薇语气轻柔，动作却强势而不容拒绝地一股药气探了进去。果然见内气混乱，若不及时治理，有修为倒退，境界不稳的风险。 秦如清极快地将那串肉吃下，给了小唐一个赞赏的眼神，才说：“你就安心坐下让三姐治吧……还有，我先前教你的，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求饶，求饶不行就喊救命，没人救的最后一步，才会考虑自爆，你可记住了？” 瘦高收尸人名秦正义，是秦家升品，迁族东域后招收的一名高级供奉，有金丹修为，衷心尽职，主动请赐秦姓，这次兽潮，更是主动揽过了危险的战场捡尸工作。 秦正义正被陆薇的药气治疗，听见秦如清的话，下意识点头，“……记住了。” 秦如清却眼眸一眯，强调：“我刚才说的，一步都不能少！” 秦正义呆了呆。自古打仗，都怕逃兵，秦家倒好，奉行的宗旨就是，“打不过就跑，跑不过也至少要嗷两嗓子救命”，此乃六长老亲自教导。 秦正义感受到秦如清的严肃认真了，挺直腰背，洪亮地应了声：“属下记住了！” 秦如清这才满意点头。 启荣在秦如清开吃的时候也就跟着吃起来了，此时三串肉下肚，才有功夫问别的，“妹妹，刚才密林中有什么异动？” 这两个收尸人可是有金丹修为，那个秦正义更是金丹中期，只是在战后清理战场捡尸而已，竟然被逼到要自爆金丹，可见刚才密林中有非正常的事态发生。 秦如清被唐子凤喂了两串肉，吃的速度刚慢下来，似乎不想吃了。唐子凤眼眸一扫，开始在下一串肉上刷蜂蜜。秦如清前两串是孜然味，口味重复，她不愿多吃，若是换成甜的，就能多吃一串。 见唐子凤刷甜酱，秦如清果然笑眯了眼。 她边吃边道：“那两人遇到了一群金丹期虫兽，被围住了，要不是我听到动静赶过去，确实得自爆金丹。” 金丹期虫兽！周围或是磨兵器，或是休憩的秦家人纷纷惊异头。 陆薇皱眉，唐子凤也暂时停下烤肉的动作。 朝秦如清方向走来，准备汇报工作的程一鸣脚步一顿，很快继续迈步。 “依照长老的说法，进犯的虫兽群等级似乎又提升了。”程一鸣说。 “一开始的南岭兽潮，首先发动攻击的都是大量低级铁骑类兽族，之后等级渐高，铁骑类兽群也转为虫兽类，虫兽的特点是数量繁多，但是难以产生高等级，可若照六长老的说法，后续的兽潮很可能出现大量高等级虫兽。” 这一队金丹期虫兽就是征兆。 秦如清吃完那串刷蜂蜜的烤肉，拒绝了唐子凤递过来的下一串，表示今日食肉到此结束。唐子凤也没说什么，顺势将那串被拒绝的烤肉自己吃了。 秦如清拍拍手，看向程一鸣，点头：“你说得对。” 又提高声音，叫所有人都听到，“后面的兽潮等级可能会越来越高，诸位做好准备。因为这次进攻的是虫类，即便是夜晚也极有可能爆发攻击，营地的族人要做好轮班值守。” 第355节 众人应是，可脸上都有些沉重，有些话他们不敢发问。 金丹兽潮已经是他们对抗的极致，难不成后面还会有元婴往上的大妖？若大妖也保持这种数量，他们就算是拼尽全力也抵挡不了啊。 秦如清眯眼朝远方看了一会儿，像是看出了族人的担忧，忽而道： “兽潮等级不会再高了。金丹，就已经是极限。” 她用的是笃定的语气。 随着这句的落下，营地众人刹那间心头一松。他们几乎是立马就相信了秦如清的话。 六长老既然说最高就是金丹，那就必然是了，绝不可能有假。 金丹兽潮虽然抵御起来也很有压力，但是有六长老坐镇，配合子凤掌事的器与陆薇掌事的药粉，他们勉强还能撑得住。 天彻底黑了的时候，秦如清下令熄灭篝火，因为会引来虫兽。 筑基以上修士，能将灵气汇集双目，在夜间视物，无需借助火光。至于筑基以下的低阶修士……秦如清并没有带来。 因为这次兽潮爆发的等级较高，秦族族人虽然来得不多，但各个都是精英。 程一鸣开始指挥族人在营地周围撒上药粉——这药粉是陆薇炼制，专门针对虫兽，对人族来说无色无味，对虫兽却有如剧毒，避之不及。 还有一种更高阶的药粉，是辅助作战使用，被每个族人随身佩戴。 唐子凤在检查营地周围的阵法与护器。 秦如清站在营地搭造的塔楼上目视前方，陆薇站在她旁边，晚风吹佛，陆薇将一缕碎发掖到耳后。 “启荣说，他吃兽肉修为长进了。” 秦如清哦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他吃挺多啊，一开始不是不愿意，还吐了么？” “你觉得他修为增长真跟兽肉有关吗？”陆薇侧过头来看了秦如清一眼。 “我不知道。” 这次陆薇没说话。小五说不知道，并不代表否认。 她没把握的事都不会肯定。反过来想，恰恰是兽肉可能对人族修为有用，小五才会主动刻意地叫族人吃。 这背后隐藏着一个更惊人的推论——若是人族吃兽肉能长进修为，那兽族吃人族呢…… 若真如此，战争永无止境，壁垒一破，他们都将在彼此吞噬的主题中渡过。 陆薇纯净的眼神似乎就已经明写了她的担忧，可秦如清却微微一笑，突兀地说：“力量消耗不是对等的。” “这段时日，我已经察觉到，若是战争一直持续下去，最终输的只会是人族。” “为何？”陆薇看着秦如清，瞳仁动了动。 “我们和兽族的顶层力量，应该是平衡对等的。”秦如清将手比在额头的位置，“若是不对等，兽族出现了压倒性的战力，他们早就可以攻过来，不必拖到现在。” 秦如清手来到胸口的位置，“而我们双方的中层，各有优势，勉强持平。” 手继续下压，“而我们各自的下层……” 秦如清故意停顿。陆薇顺着后面一想，已经不自觉接出了后面的话，“下层，却是兽族更厉害。它们天生体质强悍，哪怕毫无修为，光凭利爪与血肉就能与人族低阶修士抗衡。” 陆薇说着说着，似乎想到什么，惊愕地捂住了嘴。 秦如清却笑着点头：“对，三姐也想到了，下层力量不对等。兽族甚至都不需要掀起上层战争，它只需要拖着我们。慢慢消耗人族下层的力量，届时……” 后面的已经不必言说。 ——届时，等上层的大能老去，陨落，下层的力量无尽消耗，修仙界出现断代，到那个时候，就是兽族覆灭人族的时候了。 “所以，三姐，发现了吗，它们现在在和我们打游击战。” 目光移开，看向前方幽森的密林，“再等两个时辰，若今晚他们再不发动攻击，我就亲自去壁垒缝隙跟前看看。” 发生兽潮的地方，壁垒都有巨大的裂缝。 陆薇皱眉，“就算他们今晚没有发动攻击，可越靠近壁垒，兽群越多，会很危险。” “我不和它们打架，我只是去看看……我总感觉，应该去一趟。” 陆薇还想再劝，后面传来一道稳重低沉的声音，“今夜我陪你去。” 秦如清转头，看见唐子凤缓步走上塔楼。塔楼的光将他的脸映得半明半暗，深邃立体。 “我的钟有隐匿功能，我们躲在钟里，陆薇再给钟壁涂上隔绝兽族嗅觉的药粉。我们隐匿气息，只是去壁垒看一眼，应当没有问题。” 陆薇沉吟。秦如清看着唐子凤，笑了起来。 夜深，秦族，包括驻扎在其他防线的世家族人都十分戒备，可两个时辰过去，密林只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兽吼与鸟鸣，并无半分兽潮的迹象。 “他们今夜应该是不会发动攻击了。” “奇了怪，距离他们上次进攻已经过了四日了吧，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倒搞得我们紧张兮兮的。” 守夜值守的族人发出无聊的私语，没有注意到营地上空升起一个黑色大钟，掠过他们，飞速朝密林深处驶去。 南部密林壁垒缝隙。 无数巨大的黑影趴伏在地，有些睁着猩红的眼睛，有些眼睛在夜间发出绿光，有些也在安静的沉睡。 只是沉睡的兽族只占一半，有另一半十分活跃，它们或发出奇异有韵律的低鸣，或是在进食，或是相互打架。 黑色大钟掠过兽群上方，将他们的动态尽收眼底。 钟内的秦如清眼眸泛着雾蒙蒙的金光，她像是在透过钟壁看外面，道：“果然在晚上精力充沛，都隔了这么些天，也不再一次发动攻击。” “那白天的那队金丹虫兽……”唐子凤道。 “小部队奇袭也是一种战术。”秦如清的目光落到一个地方，偏头，淡声：“我们到了。” 黑色大钟停在一个黑黢黢，似乎能将人吸入，又在往外吹风的空间洞口。洞口周围趴伏着许多大妖，各自圈了一块地盘，互相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每只大妖都有不低于元婴的修为。 唐子凤在钟内施法，将隐匿结界开到最大，而秦如清的身形，像影子一样，缓缓聚拢在钟外。 站在钟顶上，下方是一群沉睡的大妖，秦如清感觉到壁垒缝隙中传来一股神异的能量，像是空间波动，又不仅仅是空间波动。 心中忽而升起一个莫名的想法——她可以试着进去。 察觉到这个想法的时候，秦如清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以进去，进到哪儿？ 难不成是叫她穿过壁垒，进到兽界里面吗？ 外头都有那么多兽兵，进到里面，岂不是会被当场撕碎？ 第250章 狼王出现，兽神赐福 “清清， 如何了？” 唐子凤见秦如清去钟外查探情况，却许久没有动静，忍不住出声。说话的时候双手依然撑着隐匿结界， 声音以一种奇异的波纹传到秦如清耳边。 在唐子凤看不见的地方， 秦如清正朝壁垒缝隙的方向伸出手。 这个黑洞洞的缝隙有种混乱的时空交错感，时不时就会发生肉眼可见的扭曲。很容易想到， 人若是直接进入，结局不会太美妙。 再快要碰到壁垒的时候，秦如清的手忽而一停， 惊醒般地顿住了。 她刚刚，就快要进去了！ 仿佛受到某种感召。 秀眉拧起，无声看向缝隙的方向，扭曲的空间， 像某种异兽的大嘴。她刚刚头要是埋进去， 估计脑袋跟头能立马分家。 是巧合还是什么…… “我没事。”秦如清应了一声， 回到钟内。 “你有事。”唐子凤敏锐又平静地说， “是看见什么了吗？” 好吧，还是瞒不过他。秦如清将刚才站在壁垒缝隙处的奇怪感受说了。 唐子凤皱皱眉，立马操纵神钟远离壁垒。 “你的身体应和大道， 任何感受都不会是巧合。” “以后不要轻易靠近壁垒， 更不要以身犯险。”唐子凤盯着秦如清眼睛道。 被这样细致地关心，秦如清有种浸泡在温水中的熨帖感。她眉眼舒展，刚要点头， 忽然神情一顿 ，侧头看向壁垒的方向。 “里面有动静。”这个里面当然指的是壁垒。 “难道又有兽要从壁垒出来了？”唐子凤将结界开到最大， 大钟也挪到一个较远的古树枝杈上。 “现在是黑夜。”意有所指地提醒。 “嗯。”秦如清应。即便黑夜有些兽族依然活跃，但是绝大多数兽族依然是白天进行重要活动， 黑夜壁垒有动静并不是一个正常现象。 感应了下隐匿结界的力量，秦如清说：“这样不保险。”有被察觉到的可能。 扭过头来，“来，你牵着我。” 说完不等唐子凤应答，主动牵起他的手，两人身体距离拉近。 唐子凤身体紧绷，却不后退，猜到了什么，黑眸凝视她，“你要用火。” “嗯。”秦如清对他笑了笑。 “放心，我的火不会伤害你。” 我当然知道。 唐子凤咽下了这句话没说。 薄烟一样的紫金火焰从秦如清身上溢出，缓缓包裹住了两人。 唐子凤感觉到了热，却并不叫他难受。 当火焰将钟壁内侧完全覆盖的时候，这方空间的所有气息也像是从天地中抹去了。 而在同一时间，壁垒中也开始浮现一个兽影。 黑色油亮的皮毛，一对尖长的耳朵，以及，最醒目的，额上分布的三只同时睁开的眼睛。加上它原本的两只，一共五只眼睛。 第356节 五只眼睛，瞳仁是绿色，有一样的竖瞳，带着兽族独属的冰冷。 这只兽出来后，壁垒颤动一下，又出来一只兽。蓬松的白色毛发，尾巴上有一戳桃粉色。 “啊，呆头狼王和小美狐。”秦如清带着丝惊讶的意念声音在唐子凤脑中响起。 “你认识？” “你也认识啊，这只狼，当时在归墟……记得不？”秦如清提醒。 唐子凤仔细回想了一下，将这只有五只眼睛的狼与归墟中与清清打架的那只结合到一起，发现确实是同一只。 “它是不是跟你有仇？” “跟我有仇，恨我恨得牙痒痒的人多了去了。”秦如清完全不在意，“狼王在其中都排不上号。” 再次侧过头去看外面，若有所思，“果然南域这块的兽潮是归他管的。” 狼王回归，原本或醒或趴，休憩的群兽都站了起来，发出此起彼伏的低吼。 他们在用兽语交流，秦如清能透过狼王那被毛覆盖的，黑黢黢的脸上，看见他生动的神情。 秦如清翻译一下那表情，大约意思是：看见小崽子们都来欢迎本王，态度恭敬，感觉还不错。美滋滋的。 但是他美滋滋没多久，随着属下的汇报，神情又凝重起来。 秦如清眼珠转了转。能叫狼王听起来不高兴的事，极有可能就跟他们人族有关。她要是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说不定捕捉到有关战局的关键信息。 唐子凤大约也跟她想到一块去了，道：“可惜他们说的都是兽语，我们听不懂。” 秦如清本来也想表达一下遗憾，听见唐子凤先遗憾了，反而有了新思路。摸了摸下巴，沉思道：“不一定。” “还真不一定听不懂！” 她虽然不懂兽语，可是，曾经在归墟幻境做兽时能听懂啊！ 当时的烈焰大老虎多威风。她也曾是统帅三军的人！ 唐子凤看着秦如清湛亮的眼神，就知道她有办法了。 见秦如清闭目，唐子凤也不打扰她，静静盯着她精致的五官。过一会儿，秦如清重新睁开眼睛，那一瞬眸中的神采，是晨光从云中乍泄，带着丝惊艳天地的明媚。 唐子凤不动声色：“有办法听懂兽语了？” 秦如清兴致勃勃地点头：“之前在归墟幻境中我就做过兽，做兽的时候是完全能听懂兽语的。现在，我只需要把曾经做兽的经验调动出来，间接翻译一下就行。缺点么，就是估计反应会慢。”也就是有延迟。 唐子凤神色古怪，声音也莫名：“……你在幻境中的经历还挺多。” 秦如清想起了什么，脑袋猛地一缩。 糟糕，我没事想不开提什么幻境呀！这不可给他逮着了！ 她讪讪一笑，指指外面，意思是打探军情为重。 跟着就装模作样翻译起来。 外面高低起伏的兽语，透过钟壁，逐渐在秦如清耳中清晰明朗起来。 “大王，您可回来了，有一队钢甲虫不见了！” “不见了？”狼王呲了呲牙，“可是春日至，忙着交配去了？”声音里带着不悦。 “大王，春日可不是钢甲虫的交配期，而且，它们刚经过兽神赐福不久，怎么会在这关头做这种蠢事？”说话的兽也有虫的外形，长长的触须，身上遍布黑白斑点花纹，眼眸闪着精光。 狼王细细一琢磨，发现确实是这样。 “他们离队前怎么说？不是说在本王归来前都不准轻举妄动么！只准小规模突击，打完就撤！” 这是兽潮开始前，兽族高层内部共同商定下来的战斗方针。 “大王，确实是严格按照您要求的做的呀！那队虫兽，一共十五只，正式今日被派去进行突击任务，结果到现在未归，也没有发送气味信号。” 虫兽的血脉天赋，远距离沟通根本不用传音或者借助什么外物，只需留下气味，路过的其他虫兽就能分辨其中信息。 可今日，后来去寻找这队虫兽的队伍，却没有在林中发现任何气味信号。 这要不就说明它们忘了，要不说明，根本来不及发散气味…… 前者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因为无论奇袭任务成功或者失败，他们都得回来，也就是说，很大可能是后者。 狼王显然能想到这些问题，陷入沉思中。 小美狐在旁边听完了整场对话，此时随意地说：“照这样看，那队虫兽很可能是死了啊！” 她可不是兽界的“本土兽”，而是他们口中的“外地兽”“人界兽”，讲话根本没什么顾及。 看向那个汇报的虫兽，语气慵懒：“你们后来去寻找的时候，有没有在林中发现什么可疑的打斗痕迹？” 狼王给了小美狐一个赞许的目光，也跟着威严看虫兽。 这只虫兽的长须轻轻甩动，似乎在回想，还是他旁边一个小兵小声提醒，“……有烧焦的痕迹。” 虫兽恍然，想起来似的冲狼王道：“我们在密林东侧发现了一处地方有被烈火灼烧的痕迹。奇怪的是，只是地面被燎焦，旁边的树木却完好无损。” 狼王沉吟。只是地面灼烧，周边却无烧毁痕迹，说明火焰经过极其周密的控制。且除了少量灼痕之外再无其他痕迹，说明火焰的主人实力极强，几乎是瞬秒。 这种火焰威力，这种精密程度，叫狼王想起来一个人。 那个，眼眸格外明亮，却总是笑嘻嘻的，充满无尽算计的，阴险狡诈的人类。 听说这次兽潮，人族那头就是她负责抵御的。 狼王心里有了答案，而那个虫兽哨兵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狼王道：“此事本王知晓了，那队虫兽，应该是被人族一个秦姓的统领用天火杀死了。那个人族阴险，还会操控兽族不擅长的神魂之力，你们见到，只管远远避开就是。” 小美狐对当年那个设计她的小女孩没有印象，却也晓得秦如清。因为那次狼王与秦如清在密林狭路相逢，狼王掉头就跑，给了小美狐很深的印象。 于是小美狐问：“大王，是那天与你碰到的人类女子吗？她很厉害？” 狼王的黑脸一僵，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还好有毛毛遮挡。 他轻咳一声，挺着脖子道：“在人类中还算不错，但对上本王，自是差远了！你不用怕，本王会保护你。” 躲在钟内的秦如清差点憋不住发出一声嗤笑，还好她记得是在偷听，不能搞出动静。 而小美狐，不管相不相信，总之是递给了狼王一个娇羞妩媚的表情。 旁边的虫兽哨兵，也不想杵在这听狼大王对小美狐说什么甜言蜜语，可他还有问题没请示完，只好绷着触角继续发问： “那，大王，既然您已经回归，我们什么时候发动下一次进攻？” 钟内的秦如清收了嬉笑的神色，侧耳细听。 “再等几天吧！”狼王淡然地说，任谁也看不出他现在的虚弱。 这次南域兽潮进攻是他负责，突然返回兽界，自然不是想家了。 天星山血池就快要打造成功，而这成功的关键一步，就是需要包括他在内的，三只兽的精血。 这三只兽都有一个共同点，都在归墟接受了上古血脉洗礼。 因而这次，狼王其实是返回兽界放血去了。 虫兽自然不知其中门道，认为现在正是他们乘胜追击的大好时机，他不懂为何停在这里，岂不是给了人类休养生息的时间？ 像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狼王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新一轮的兽神赐福选拔即将开始，这次，即便是低阶兽族也有机会被选中。难道你们不想接受兽神的赐福？不想去天星山？打人族，什么时候都可以。” 果然，一提起“兽神赐福”“天星山”几个字，群兽几乎同时躁动起来。 那是一种兴奋、喜悦、期盼、迫不及待……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的感情。 群兽开始发出一种高低起伏的呜鸣声，猩红的眼睛像灯笼一样在夜间频闪。 他们统一地对着月亮垂下了兽首。 秦如清眼中闪着雾蒙蒙的浅色金光，清晰而完整地看见了这一幕。很快金光收起，她唇中低不可闻地咬着几个字：“兽神赐福？天星山？” 垂下头沉思。 唐子凤听见她的这句低语，问怎么了。 秦如清摇头，说没怎么，“就是好像有了个不得了的大发现呢！” 第251章 虚境议事，预言的真相 秦如清回到营地， 对三姐他们将自己今晚探听到的消息说了。 陆薇等了一夜，看见他们回来才算真正放下心弦，此时淡然地将鬓角一缕碎发掖到耳后， 温声开口：“兽神赐福？听着对人族不像是什么好事。” “对兽是赐福， 对人族当然就不是什么好事了。”秦德馨嘴角轻提，没有遮掩她面上的嘲讽。 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转而看向秦如清，略微不赞同道： “怎么悄没声地就去了壁垒处，那里躺着多少大妖， 要是被发现了还得了？纵你有千万般本事，总归是双拳难敌四手。” 又转头看唐子凤，“小唐你也是，你一向稳重， 怎么这时候就不知道劝着她点儿了， 还跟她一起去？那能是闹着玩的？” 这话已经带有一点指责的意味了， 今夜的行动确实草率了些。唐子凤听完也不反驳， 直接嗯一声，干脆认错：“是子凤鲁莽了，以后定然加倍小心谨慎。” 把错全部拦到自己身上， 至于秦如清， 是只字不提。 秦德馨刚要露出满意的神色，启荣就在旁边插嘴，“娘， 唐大哥事事都依妹妹的，你这样说没用啦， 回头他们该怎样还是怎样。” 秦德馨眼眸一瞪，简直气笑了， “‘回头该怎样还是怎样’，你也是这么敷衍你老娘的，对吧！” 启荣见火烧到自己身上，脑袋缩了缩。 “好了，三姑姑，今日去查探壁垒，虽然大胆，但我还是有点把握的……好在确实查探到了一些有用信息不是吗？”秦如清及时截过话头，解救了启荣。 为转移三姑姑的注意力，又抛出新话题，“兽神赐福，范围还能扩大到低等妖族，再结合今日看到的那队反常的金丹期虫兽，兽族这次下的是什么棋，我们差不多能摸到点底了。” 秦德馨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比起训儿子，自然是眼下的事最重要。 “虫类妖族的优势在于数量和繁衍能力，他们是群居，按道理来说，金丹期虫兽已经可以作为一个小群的头领，那日林中却突然一次性出现了十几只，确实不合常理。”她沉吟。 “难道，这个所谓的赐福就是提升低等妖族的实力？有这功夫和能力，去提升更高等级的大妖不是更好吗？” “低等级妖兽就算能被外力强行提升实力，提升的程度也有限，放到整体水平依然不够看，若在兽潮中，也就是个消耗品。他们这样大费周章，图啥呢？” 秦德馨一句一句地发问，确实将这件事最诡异的地方指出来了——兽族图啥？ 第357节 陆薇思虑着，也跟着补充了一条信息：“低等兽族，约莫就相当于我们人族修习天赋较差者，按照丹道的理论，先天条件越差，后天提升描补就越困难。兽族把这么些低等兽族的实力天赋提上来，所要花费的代价，至少是普通兽族的几倍。” 越深入分析，就越能感觉出兽族这举动的不合理之处。 可兽族也不是傻子，他们这样做，必有其原因。 “要找原因，就要从他们最本质的目的入手推理。”秦如清笑眯眯开口，早在回来的路上，她就已经在心中分析过一轮。 “你们想想，兽族的目的是什么？” 她发问，却一时没人回答。 兽族这个主语太庞大，若问整个兽族的目的，确实不好回答。 秦如清反应过来，换了个指向更清晰的问题：“那我换种说法，你们觉得，兽族对我们发动攻击，频频聚集兽潮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就好回答多了。 启荣按照他的秦傲天思维，毫不犹豫道：“那肯定是为了战胜人族，抢夺地盘啊！” 这回答得未免有些过于简单粗暴了。秦德馨刚想点评一句，“儿子，你想事情太片面了”，就听到一声清亮的“对！” 对字是秦如清发出来的。她望着启荣的笑容带着鼓励性，好像一点儿也不觉得启荣的推测莽撞，边点头边说： “就像启荣说得那样，问题的本质不就是——他们想打胜仗么。” “顺着这个往下延伸，他们弄这个赐福，不就是觉得，提升低等兽族的实力，比提升高等兽族的实力，更容易打胜仗，更容易帮助他们获取最终的胜利么。” 问题剥丝抽茧，似乎得出了答案。 可这个答案却更叫人匪夷所思。 看出了大家脸上怀疑的神情，秦如清轻叹：“若不信，接下来的时间，大家看着就好。” 兽神即将开展新一轮的赐福是个重大情报，秦家获取了这个情报，自然没道理藏着，说出来，大家一起讨论，商议着解决问题才是正理。 沉寂了许久的世家令虚境空间终于再次聚满了人。 上一次轰轰烈烈的第六域找寻计划彻底失败，让这群人沉寂了很久，又加上战事频繁吃紧，他们相互之间也只是用世家令传递重要讯息。若说耗费能量在虚境中见面议事，那是没有的。 没有必要，也没有心情。 这次的议事还是秦如清召集的。 明明她手里的令牌也只有长老权限，按理说不会有多少人关注，可偏偏她身份特殊。 从她第一次在虚境现身后，回去之后这些世家高层就都不约而同的给秦如清世家令气息做了特殊标注，以保准她有讯息发布时能第一时间接收。 这一次，秦如清发了两条讯息。 第一条：“我有要事，来虚境商谈。” 没人理她。 秦如清心说，嘿各个装死，行，给你们吓个大的。 她又发：“事关兽神复活。若再没人理，这事我可就放过去了啊！” 各世家高层看见这样讨债的讯息，各个眉头夹得死紧。 有那脾气爆的长老不惜耗费世家令的能量，在里面回她：“你这魔星又作甚？还兽神复活，编也不遍个像的！” 喊我魔星？你们都不装了哈！ 秦如清一贯是个离谱的，用世家令有来有往地和那长老聊了起来，“我能是那种开玩笑的人，不信拉倒，反正我只说一次。” “我会在世家令跟前等到申时，若没人理睬这事，我可就走了啊！” “我能是那种开玩笑的人？”——你肯定是啊，你眼睛一转看着就像在骗人。 那长老差点就没忍住这么回了一句。只是细细一思量，又发现秦如清确实没在大事上糊弄过别人，不由得迟疑起来。 说是兽神复活——那丫头肯定在这句话里掺了海，但就算只跟兽神沾点儿边，那也是不小的事了啊。 如此，秦如清还没等到申时，这帮人就来得齐齐全全的。有些人似乎是刚从战场上跑下来，身上还穿着战甲。 一开始跟秦如清“友好聊天”的长老率先发问：“六长老，之前不是说兽神复活，说说吧，也好叫我们大伙儿商议一下应对之策啊！”他是认定秦如清在胡扯了，只要秦如清说得有一点虚假，他就会放开了嘴嘲讽。 秦如清之前开玩笑，真到了虚境上反而严肃起来，也不卖关子，将那日探听到的消息说了。 一语毕，虚境里倒陷入了好大的沉默，那些想看好戏的人被如此郑重的话题收敛了心神。 “兽神赐福，即将开始新一轮选拔，范围还扩大到了低阶兽族？六长老此话当真？” 开头那长老也为这消息感到心惊，却还是忍不住刺了一句：“你先前说的不是兽皇复活，跟这个赐福倒有很大差距啊，六长老不是说不开玩笑吗？” 秦如清能被这唬住？她打过的嘴炮比吃过的盐还多。 微微一笑道：“不复活怎么赐福？说不准人家还真想了办法叫他们兽神复活了呢？这就能断定是我胡扯吗？长老也未免太乐观了。” 那长老被这样软软一顶，反而说不出话来了。是啊，不复活怎么赐福？如果不是所谓的兽神，那又是谁来弄这个赐福呢？ 秦如清环视一圈神色惊疑不定的虚境众人，眼眸泛起锐光，加重了声音：“诸位，这种关头，我们就不要再在真假这种无聊又浪费时间的事上扯皮了吧？” 想也知道她不可能在兽潮关头拿假消息糊弄人呐。 跟她是一伙儿的宋族长宋敏正立马应和，严肃道：“现在要弄清楚的有两个关键，一，这个赐福是真正的兽神在弄，还是假借兽神的名义；二，他们为何要赐福给低阶兽族，有这样的神术，直接给大妖赐福不是更好？” “基本不可能是真正的兽神。”风琴雪开口，见众人看过来，勾勒清晰的唇线翘起，“若他们真有这个本事，何苦等到现在发动兽潮，真发动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慢吞吞地，挠痒似的攻击，以雷霆之势一举拿下人界不是更好？” “应该是什么上古禁术。归墟那次兽族不也有兽进兽泽了吗，说不定就是那未散的上古兽皇之魂给教的什么神通呢？”第五盛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别说，他这个猜测是到目前为止最靠谱的，众人纷纷应和。 得到认同，第五盛满意之余，又接着分析了下去，“至于那个低阶兽族，说不准就是兽界放出来的幌子，这消息是真是假也不知道……”他像是惊醒一样猛然想起什么，一停顿看向秦如清，“我不是说六长老作假，而是说，是兽族那头故意放出假消息。” “第五族长说的有道理。”秦如清笑眯眯的，“只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发现，那日我外出巡视，除了探听到这个消息，还发现了一群金丹期虫兽，结伴而行。” “金丹期结伴同行，还是虫兽？”风琴雪疑惑嗯了一声，立马断言，“这不合理。” 在场的谁都能看出来这不合理。 不论是人族还是兽族，金丹期已经是实在的中层，在一方领土，不说做个大王，但当个小王完全够用。 “这是一群能当领头的虫子结伴春游来啦~”宋三调侃了一句。 “先天的头领自然不能结伴春游，”秦如清轻轻一笑，“但若是后天提成，在虫子弱小时就已经是一群，那结伴同游就挺有可能了。” 搞习惯了嘛。 秦如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就是在说，那队虫兽，就是已经经过一轮兽神赐福的兽，如此，才能罕见地将实力提到金丹期。 剑宗的天剑长老也肯定道：“确实，这段时间我也奇怪，低阶兽族的实力比我们以往兽潮遇到的兽要强了许多，一开始我们应对不及，还死了不少普通弟子。如今听六长老之言，我心里就有数了，那群低阶兽族中，肯定也有经历过兽神赐福的。” 剑宗驻守北域，就靠在最大的一块原始密林边上，原本那块妖兽就多，气候苦寒，一旦爆发兽潮，最先遭殃的肯定是北域，剑宗长老这样说，实在是很有说服力的。 众人意识到，这确然是个不小的问题。 更准确来说，若不及时阻止，就会发展成天大的祸患！ ——大到凭这点就能让人族覆灭！ 这是一个算术题。 上层被拖住，中层被拖住，下层互相打。 本来兽族的身体条件天生就比人族好，实力再往上拔一拔……兽族简直都不需要用什么精妙的战术了，只要靠拖，就能将人族活活拖死！ 抽丝剥茧想明白后面白骨一样的真相，虚境众人简直要惊出一身冷汗。 “这，这就是道祖之预言中，人族会覆灭的真正原因吗？兽族就是用的这种手段？”一位发须皆白的长老用沙哑的声音发出这样的沉重叹息。 这叹息像万钧巨石，轰地一声压在了众人的心上。 以前，他们对道祖的预言，有担忧，有害怕，却没有真切的实感。 他们明明感觉人族实力不弱，虽然道法消亡，但这一代，也仍然出了不少惊艳的小辈； 他们应对兽潮不说轻松，但这么多年下来也已经打出了惊艳； 退一万步，若真被逼急了，他们也有集合万军，打入兽界的勇气。 可如今才知道，兽族用的，竟是这种温水煮青蛙的软刀子。 不知不觉麻痹你，让你觉不出大问题，可当真察觉出不对，却又大势已定，为时晚矣。 反应过来后，这些虚境的人族高层看着秦如清，顿时充满了感激。 “多亏了六长老提醒！” “这要不是六长老，我等还不知道要被蒙蔽到什么时候！” “今日才如大梦初醒，六长老，请受我一拜。” 连那位喊秦如清外号，跟她呛声的那位长老，都愧疚地冲秦如清拱了拱手。 “就是不知这等重要的消息，六长老是如何打探到的？”他们现在已经完全不怀疑真假了，只觉得神奇。 “哦，就是去壁垒缝隙处转了一圈，恰巧听他们在谈论此事，我又恰巧懂点兽语，这不就给听着了~”秦如清轻描淡写地说。抬手就装了个大的。 啊？哪个正常人想不开会去壁垒缝隙处闲逛，那里不是边边角角都塞满了妖吗？ 还“恰巧碰见”“恰巧懂点儿兽语”，这不说是天运之人的运气都说不过去呐！ 可他们明明记得，当初百族大会，诸多测试，刚刚崭露头角秦如清也就这项测了个倒数啊！ 他们调查秦如清的小本本上可都严格记着的！ 秦如清面上装得是一派淡然，任由他们发散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这事儿被我们发现，自然要给它搅黄。只是中间隔着兽界，且急不来，待我再去探探消息，确定一下虚实，后面再商议章程。” 秦如清已经决定要去再探一次壁垒。 说不准还能听到点啥呢？ 要是一次不行就两次，实在不行，她就睡哪儿呢？就不信那群兽不讲话。 听到秦如清的主意，众皆表达了认同。 风琴雪也道：“我们这段时日也会派遣懂兽语的人族在壁垒缝隙处探探消息。”至于怎么探，就是风家要操心的事儿了。 而第五家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确认了秦如清道祖传人的身份（？），也开始后知后觉地示好。 第五盛就对秦如清说：“六长老探寻壁垒，实是危险，第五家也不能做别的，倒是藏库里还有一件隐匿幻形的上古神器，虽有残缺，也可以让唐宗师改改，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秦如清差点没忍住想问，你这上古残器是借还是给。 第358节 不过到底是忍住了。 她如今也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想往怀里薅的小女孩了，一个残器而已，是借是给都无所谓。 退一万步，小唐难道还做不出来么？ 她微笑应下。 第五家这回效率倒高，用传送阵加空运的方式，不到一天就把这隐匿残器给送过来了。 是件长袍，在白天对着光照能看到流彩一样的颜色，到了晚上就完全透明了。 她将这长袍披在身上，果然见下半身被完全遮盖，跟被凭空抹去了似的。 她惊奇道：“好神奇，这袍子确实不错，第五家这回送的东西确实挺拿得出手的嘛。” 东西到手她就知道是“送”的了，因为送东西过来的人着重跟她强调过这点。 大约是第五老头后来也察觉出来他的话言语不详，于是对着送幻形袍的第五族人交代过。 对比秦如清，唐子凤就淡定多了。他甚至有点嫌弃地（？）将那袍子拿手里看了几眼，最终下结论。 “原来如此，锻造这件幻形袍的主材料是极其稀有的空蝉翅膀。空蝉是一种空间异兽，当今已经灭绝。它的幻形原理不是给你遮住，而是将你关在一处小型空间，如此起到遮蔽的效果。” 秦如清又惊呼：“好神奇！我看着这幻形袍已经能完全把人遮住啊，为何还是残器？” “会有气息泄露。” 秦如清哦一声，“那这个能修好吗？会不会少材料啊。” “不修。”唐子凤神情平淡，“当世已无空蝉，正好拿来用，将这袍子上的蝉翼剥下来，炼制到钟壁上，结合我钟器的隐匿功能，恰好能做到完美。” 唐子凤作为顶级的炼器师，自然有其骄傲。他不太乐意修别人的器物，因为那已经是别人的创意。 若创意惊艳，他后天描补反而是种摧毁。因为他跟器物原主人不能拥有同样的思维。他有自己的想法。 若创意平庸，唐子凤则更不乐意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 当然，这一切他厌烦的原因终是表象，还有个唐子凤不愿承认的实质原因。 这件幻形袍，姓第五。 唐子凤讨厌第五家的一切。 他看着清清还是稀罕地将这幻形袍拿手里把玩，不动声色抽出来，丢远了些。 不到一日的功夫，这件幻形袍的空蝉翼就被唐子凤以特殊手法取了下来，之后又炼制到他自己的本命钟器上。 当夜，南岭小分队四人组，就乘着这个隐匿完美的大钟，溜到了壁垒缝隙附近。 第252章 天星山血池，奇袭与反击 唐子凤炼制钟器的时候肯定将容量考虑进去了。 他们四人现在蹲钟里一点也不挤。 因为后天融进了空蝉翼， 钟壁有层炫彩一样的流光。 “这光不会被外面发现吗？”启荣手一遍摸着钟壁一边惊叹。 “不会，一片空蝉翼就相当于一块空间壁，我们现在其实不在钟内， 而是在空蝉隔绝出的独立空间中。” “……” 闲聊中隐匿的钟器进了壁垒范围， 神识能感应到的妖兽变多。 秦如清眼睛流转出金光，脑袋朝外， 一边问：“你们能看到吗？三姐？若是不能我帮你们哦~” 陆薇一笑，外显出淡青色的灵气，“我的药气能伪装成草木的味道， 生活在林中的妖兽是发现不了其中区别的。”所以她可以“看” “我的钟就是我的眼睛。”唐子凤道。 启荣慌了，“啊，那岂不是就我看不了，我用神识可以不， 会被发现吗？” 秦如清一只手搭到启荣肩上， “你是体修， 气息天然外露， 还是算了。我帮你。”灵性的能量缓缓注入启荣体内。 启荣只觉得双眼一热，跟着外面的世界就清晰起来。 有各形各类的兽族趴伏在地上，更多是在打架， 地动山摇的， 周围简直没一块好树。 “啊，他们内部这么不和谐吗？”启荣诧异。 “不是不和谐，打架就是他们消遣的方式啦！”当过烈焰虎的秦如清很懂地说。 “那也太凶残了吧。”那些兽身上都挂着血， 有些伤口深可见骨。 “对兽族来说，鲜血就是荣誉的象征！”秦如清装模作样地叹息， 手却谈定地一指下方，“像这种架， 很容易衍变为群架。而且也不分种族，用人可以理解的方式来说，螳螂和猛虎打起来是常有的事。” “那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可这种不讲道理的方式却很容易培养出战力无双的勇士。”秦如清一边说一边观察周围，现在他们已经来到壁垒边上，她期待能再次看到狼王的影子。 可惜她的好运气本来就不多，上一次似乎就用完了。 隐秘的钟器在古树杈子上从白天蹲到黑夜，下面的兽群已经开始打第三轮，甚至都打困了，他们依然没探听到有用的信息。 “还等吗？”陆薇侧头看秦如清。 秦如清本来兴冲冲地来，这会儿确实是有点泄气。她躺倒，又忽地一下翻身坐起，眼睛升腾起倔强的光。 “就不信了，明天再来！” 于是这样明日复明日，终于在第三日有了转机。 起因是狼王说要开始赐福选拔了。 然后要这群兽先打一架（……），根据打架结果，决定谁能跟他一起去天星山。 “天星山！”秦如清听到这个被她在脑中标记过的关键字眼，一个激灵警醒起来。 看她神态，钟内的其他人也自觉屏住呼吸。 那群兽打架都是很积极的，本来不需要理由都能打起来，更何况是现在这样有正经理由，那更是往死了打。 不仅要实行物理攻击，边打的时候还便要实行嘴炮攻击。 “什么时候兽神赐福轮得到你这样的废物了！” “我敢说，吃草的都不配！” “呵，吃草的不配你这种吃幼崽的配吗？” “上古时期同族而食并不罕见，我这是向兽神看齐，谁都比不过我对兽神的忠诚！” “别说了——给我死！” 后来挂在洞壁上的一群六耳蝠兽飞了出来，用一种尖利的声音大叫： “我们蝠兽食血，天星山血池这种地方，就该让我们食血的去！” 秦如清眸光大亮，唇复述似的吐出几个字：“天星山血池。” 具体位置找到了。 天星山一看就是地名，但是地名也分大小，血池显然就是天星山中更精确的地方。 “血池？小五你听到了是吗？”陆薇问。 秦如清点头，看向陆薇：“我们之前已经知道兽神赐福能提升低等妖族的实力，却不知道这个赐福是以什么形式展开的，如今差不多知道了。是血池！被选拔出来荣获赐福的，最终会进入这个血池。” “那这倒比我们想象中，用禁术的方式好一些。血池……兽族以血脉区分等级，提升血脉确实是快速提升实力的方法。打个比方，他们的血池应该就相当于我们人族的加强版药浴，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但是原理应该是一样的。”陆薇很细致地解释。 秦如清点头，又听了一会儿兽语，最后道：“他们这场架要从晚上打到明天，等筛选出名单，过不了多久，就会带着这批兽返回兽界。” 可以想象，若是让这批兽顺利接受赐福出来，南岭这边的防线压力要大到什么程度。 “我们先回去，今晚就商议个对策出来。”秦如清心里隐约有了个想法，但她没在这时候开口，只是示意唐子凤返回。 回到营地后不久，秦如清就紧急召开虚境会议，简单几句就将事情的原委清晰道来。 “我差不多已经摸清楚了具体情况。” “兽族的兽神赐福，是每个头领大妖手底下先选一轮，通过搏击的方式，勇者胜者才有资格跟着头领去天星山。” “他们的选拔最多在明日就会结束，届时过不了多久就会返回兽界了，我们必须要把握这个机会！” 能在虚境现身都是都是人界的高层，平时日理万机，不用多想就明白秦如清的意思——绝对要阻止这轮赐福。 “若我们不做行动，等他们新一批的士兵成功接受赐福，返回人界，到那时，兽潮的威力将远超我等的想象，而人界那时候还有没有能力抵挡，都是个未知数。”第五盛满面凝重地说。 秦如清点头：“他们赐福的地点在天星山血池，估计是通过浸泡血池，或叠加某种术式，来达到改善血脉，增强实力的目的。” “我调查的结果差不多也是这样，懂兽语的几人回来后都报，群兽们提到了一个叫‘血池’的地方，并且频繁斗争，每场斗争几乎都是以命相搏。” 有那丹道世家的族长就忍不住说了：“也不知打造这样一个血池花费了怎样的代价，让成千上万的兽同时增强实力，这得需要多么庞大的能量！” “关键在什么能量吗，关键在这个血池本身啊！这血池能造出来就是违背常理的。” “血池，估计要用到某种鲜血，听着就像什么邪术。” “要是能潜到那血池附近就好了，或许还能研究下是怎么造的，回头我们人族也弄一个……” 秦如清听着听着，都听乐了。她发现这些老家伙们真的很好玩，重点老是偏移。 现在是研究血池的时候吗？ 你人不到跟前，光凭猜想能说出个什么门道来。 在她看来，现在最需要关注的问题只有一个—— “如何阻止这场赐福——”秦如清故意高声，又猛地停住，等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过来，才慢悠悠接着后面，“难道这不才是我们最应该讨论的问题吗？” “他们明天可能就走了呀~”秦如清故意将时间说得紧迫了些，盯着刚才讨论血池的长老，眼神微妙。 意思是，你们还在这东扯西扯些啥啊！ 那些长老果然猛地闭嘴，露出了尴尬的神情。 “我建议今晚就发动奇袭！”风琴雪不愧是仙品风氏的掌事，手段秉承风家的雷霆风格，“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也来不及进行第一轮选拔，至少能将时间推迟。” 大多数虚影都点头。这确实是最简洁有效的方法了。 虽说治标不治本，但在想到治本的方法前，这“标”也要治一治啊。 第359节 也有人迟疑，他们倒不是反对，而是对这个方法的实行存疑。 “如此短的时间，要发动一场奇袭，对我们来说时间也挺紧迫。” 对对面来说是奇袭，对他们的士兵来说，也算是“奇袭”了，这突然通知，一点准备也没有，召集人员也是需要时间的。 “若是这点困难都应付不了，也不用打什么兽族了，直接躺平让他们杀进人界不是更好？”风琴雪冷厉的眉眼横扫了一眼迟疑的那人，眸中的斥责之意几乎不加掩饰。 她这话也警醒了众人，此战，必须打起十二分心神。不容有失！ “发动奇袭是没问题。”第五盛将话题扯回来，首先肯定风琴雪的决策，跟着道，“那之后呢？这办法终究只能拖延一时。” “——我想去一趟兽界。” 众人一惊，循声看去。秦如清的虚影感受到目光的聚集，再次复述了一遍，“我想去一趟兽界。” 这、这倒是众人从未设想的方向！ 见众人惊异，秦如清反而笑了：“怎么，就许他们过来，我们就不能过去吗？” 风琴雪看着秦如清皱了皱眉，“不是人族不能过去。曾有人族大能试图穿越壁垒前往兽族，可凡进入者，九死一生，唯一记录的几个成功返回的人族大能，都道那头有对人族来说十分剧毒的瘴气隔绝，又有天堑，兽界内部似乎也会压制人族的实力。” “这些确实是问题，”秦如清缓缓点头，“可凡是问题，就总有解决的办法。” “难道我们要一辈子像缩头乌龟一样，只能被动挨打，却不能出手反击吗？” 秦如清缓慢抬眸，眸光像刀锋一样刺进了所有人心里。 那光在质问：要一辈子被动挨打吗？ 感受着虚境的沉默，秦如清脑中想起的，却是那壁垒对自己莫名的吸引力。 她当然不是因为这吸引力才决定动身前往兽界的，而是这吸引力提醒了她—— 有些久久琢磨不透的事，必须冒一定风险，身临其境，才能有所收获。 她与上古之灵交谈过后，一直在研究那所谓的本源力量。击杀方家老祖时，她突破自己，确实有一瞬间感受到了什么。 可那击杀的状态结束，又像是蒙昧了起来。 秦如清一直觉得自己距离明悟真相只差一步。 她冥冥中有种感觉，那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就在兽界！ 第253章 进兽界，移魂幻形之术 “我要去兽界。” “我也去。” “妹妹我跟你一起！” “还有我。” 听说了秦如清的决定之后， 陆薇启荣唐子凤的第一反应都是要跟着。 秦如清神色古怪，有点那么小开心，但更多是理性分析：“你们跟我去干嘛， 风署长都说了， 历年派去打探兽界的人都是九死一生。多危险啊！” “九死一生你都去，为什么我们不能去？”唐子凤漆黑沉静的眼眸盯着秦如清， 语气平淡。 秦如清莫名感觉有点心虚。小唐绷着脸不说话看人的样子还挺能给人压力咧。 “对啊，妹妹，我们难道是什么很弱的人吗？”启荣不满开口。 他们一行人坐在海岸边， 启荣为了证明自己，平平的一拳对空击出，几丈外的海上瞬间激起几层楼高的浪花。 看见自己弄出的浩大的动静，启荣满意扭头看秦如清， 眉眼一抬， 意思是， “看， 不错吧！” “难道是因为小五站得太高，就瞧不上我们那点微末帮助了吗？”陆薇语调轻轻柔柔，看着秦如清的秀丽眼眸似乎还泛着点水光。 秦如清立马心疼了， 半拢住陆薇， 着急解释道：“不是啊三姐，我是因为有道体，而且你们知道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去兽界也不是突然兴起的念头。”她顿了一顿，还是透了点真东西出来， “我一直有股力量未曾掌握，困顿我久矣， 我冥冥中觉得，去兽界或许能帮助我掌握这股力量。” “那我们就更应该陪你一起去。”唐子凤定声。 他忽而抬起手，掌心上浮现一个青蓝色玉简。 秦如清视线跟随他的动作落到玉简上，目光露出疑惑。这不是小唐做的通讯玉简吗？ 唐子凤施法点亮玉简，将上面的字展示给秦如清看。 看清后，秦如清一愣——“前南岭（划掉）现接日小分队” 这不是他们的“聊天小群”吗。 唐子凤看着秦如清，“你自己说我们是一个整体，现在要丢下我们独自前进吗？” 平淡的声音，却莫名带着股分量。 秦如清心中一震。 她没有想着独自前行，但确实有“抛下”他们的嫌疑。 秦如清立马认错：“我错了！” 然后道：“你们跟我一起吧，我们本来就应该是一起的！” “我打输出，启荣副c，三姐辅助，小唐全能型上单！我们四个组合，将会发挥出一加一加一大于五的效果！” 陆薇笑：“不是大于四吗？” 秦如清坚声：“四少了，至少得五！” 陆薇：“我的辅助位听起来不错。” “副c是什么？”启荣倒是茫然。“就是副输出的意思啦！” “哦……哦！那行！” 启荣听到自己能跟着妹妹输出，顿时满意了，感觉符合自己的定位。 唐子凤却莫名较上了真：“辅助是保护输出的吗？如果是，我应该做辅助。” 他得跟着清清。 “咳咳，位置这些东西就是一个设置，咱们随时可以换的嘛！”模糊明白了唐子凤话背后的意思，秦如清有些不自在地摆手。 很快她又振奋起来： “好，我们前南岭、现接日小分队，就从这次，再次出发——！” 只不过后来，确认前往兽界的名单时，又不单单只有秦如清他们四个。 也许是被秦如清虚境中的那番话给打击到了，两大仙品，以及各个家族，都表示要派遣一些人进兽界。 启荣听说了，崇拜地说：“这，就是嘴炮的威力！” 秦如清的反应倒很平淡：“很好理解啦，只能说现在是最适合的时机，以前人族可没有爆发像现在这样的全面兽潮，也不知道道祖的预言。在他们看来，兽族所带来的威胁完全是可控的，自然不需要花费太多人力去探索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方。” “可现在，人界的形势已经到了一个十足危险的境地，就是反应再迟钝的人都该跳一跳了。” 秦如清一点不意外那些世家的反应，甚至感觉有点麻烦。 她用世家令传音：“喂，你们不要弄太多人啊，我们此行最大的目的还是以查探情况为要。你们塞的人越多，我们暴露的风险就越大啊！” 而风琴雪却说起了另一件事：“昨夜的奇袭发动成功了，确实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哦，还有奇袭。秦如清想了想提醒：“还是要注意尺度！” “不是将他们这个选拔彻底搅黄，不然很可能会适得其反，逼得他们放弃赐福也要发动全面进攻，那就麻烦了。” “而且我们进兽界，说不定还要跟着这些被选中赐福的兽混进去。现在拖延时间就好！” 风琴雪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场奇袭至少为秦如清他们拖延了三天的时间。也就是说，他们要在这三天中找到进入兽界的方法，并集结人手。 “不能直接进去！”又一次虚境会议中，路氏族长沉吟道，“兽界那头还不知道有什么，只有一点可以确定，人若是直接进去，不做掩饰，下场不被当场打死就算轻的。” 他们现在是确定要进去了，但是怎么进，以什么方式进，又是个大问题。 这决定了他们这趟兽界之行是成功还是失败。 见多识广的众世家长老们讨论了一圈，甚至专程请教了仙品的太上，又查阅古籍，选定了一个很是神秘的“移魂幻形”之法。 顾名思义，就是转移神魂，暂居另一种能存放魂体的活物身上。 “此法为禁术。”第五盛叹息。 “一开始被创造出来，是作为监察巡视之用，神魂附着在一些不易被察觉的小型生物身上。” “可后来，却被有心之人改造，弄成了夺舍之邪法，抢夺他人身躯，逆天改命。” “因此法生出了许多风波麻烦，十分损害阴德，后被上一代仙品设为禁术，修仙界不得使用。” “不过如今特殊情况，此法格外适宜眼下的情景，倒是可以拿出来一用。” 第五盛说完，风琴雪忍不住调侃，“怎么，现在又不是你这老东西讲规矩的时候了？” “第五氏是纪律言明，但不是死板不知变通！”第五盛粗着声音辩驳。 缓了一缓，第五盛看向秦如清，“具体操作方式，就是找到几具尚存气息的兽族尸体，进行移魂之术。由我们第五氏的太上亲自出手，只要你们不碰到修为高深，近似于兽皇存在的大妖，应该是不会被看出来的。” “六长老，你觉得此法如何？”如今，第五盛这个仙品族长，竟也会下意识征求秦如清的意见。 秦如清想了一想，倒很利落地点头，“此法比我原先预想的方法还好。我有善于操控神魂的金雾魂火，再结合这移魂幻形之法，说不定我们换了芯子，连那些兽的爹妈都看不出来！” 秦如清此言一出，众纷纷大喜。 他们倒没想起来，秦如清还有一味名“金雾魂火”的天火。 有此天火辅助，把握确实又大了一分。 风琴雪默默呼出一口气，道：“好。那这趟兽界之行，就这么说定了，这一趟的目的主要是探查，隐秘为上。” “过于弱小的魂体，就算使用移魂幻形，又有兽界法则压制，极有可能是有去无回，所以此行兽界的人选，实力一定不能太弱——但又不能太强。” “太强的魂体，实行移魂之术的难度就会大大增加，魂体与躯壳的适配度也会下降。”第五盛接着风琴雪后面补充道。 “所以，这一躺人选，主要是还是集中在你们年轻人！” 那些之前参与过归墟传承选拔的年轻人。 神魂年轻而澎湃，接受新东西的能力强，适应力强，就算有细微的损伤，也好修复。 第360节 最终经过商议，一共选出来七个人。 包括秦如清为首的秦家四人，此外还有风明月、第五有林，以及，小粉花。 芮禾花家主。 秦如清是拿到第一手名单的，看见眼熟的名字还很惊讶。 风琴雪解释道：“她有天运之体。” “你们此行，就算计划再周密，也难以避免风险。有她在，或可祝你们逢凶化吉，平安归来。” 秦如清完全同意！ 在修仙界，运气，就可以化为实质的实力！ 代表人物：粉花家主！ 听说芮家在小粉花的带领下已经升阶为银品了。 可见这个家族的运势也在小粉花的影响下蒸蒸日上。 名单确定，接下来他们就一点时间没敢耽误。他们商议从南岭的壁垒缝隙进入。 因为据各地防线的情况，南岭这边似乎是打斗最为温和的一块。 这并不是说，南岭这头防守的世家就更厉害些，而是说，南岭这头的兽族，似乎就进攻欲望不强。 如此，从南岭出发，风险自然更小一些。 所有人到齐，秦如清他们带着人，集结仙品的高层，埋伏了一队被选中的兽族。 将他们打晕拖了回来。 是仙品的太上亲自出手，就为了防止兽族那头觉察。 数了一下地上躺着的兽族尸体，秦如清挑眉：“怎么只有八只？” 他们一行七个人，虽然够用，可总要挑一挑与自己更适配的兽体吧？ 加上容错，怎么也得十只兽才够啊！ 风琴雪白了她一眼，“你这丫头还挑上了，有八只就不错了，也就是我们运气好，这八只的巡逻小队外出，若是规模只有五六只的小队，你从哪儿再抓来这样的兽？” 说到运气好，秦如清想起了什么，双目灼热地看向了粉花家主。 芮禾花被这样精光闪闪的眼神看的心头一抖，缩瑟地抬了抬胳膊，打招呼：“嗨，如清仙子，又见面了，近来可好？” 秦如清两步走上前去，极其自然地握住了粉花的手，还慈爱地摸了两下，道： “好，我好得很，尤其是见到禾花家主你，感觉更好！” 禾花手被握着，发现抽也抽不出，只能赔了一个僵硬的笑。 风琴雪在旁边催促，“好了，我们的时间不多，巡逻的队伍要是长时间不回去会引起怀疑，现在就开始移魂之术吧！” 移魂之术由第五太上，那位星图老妪来操控。 只因源生功法包容万物，操控魂体，阻碍最小。而风家那位太上在这种情况反而不适合出手，因为灵气锐利如刀锋，很容易就引发神魂反噬。 秦如清的目光在那八只兽族躯体上扫过，视线很快锁定那只最肥美，毛皮最光亮的，长得最圆墩的虎型兽。 秦如清心说，这个我熟！ 当即对第五太上说：“太上，我就与这只兽移魂吧！” 第五太上冲她颔首。 其他人见秦如清挑选，大感失策。对呀，这躯体可是后面自己用，肯定是要挑最合自己眼缘，最厉害的那个啊！ 竟然让秦如清先下手为强了，可恶！ 启荣当即指着那堆中最大的一个虫兽，道：“我要这个。” 那虫兽五彩斑斓，有八条腿，和一对长长的触须。 秦如清见状，嘴角一抽，为启荣的审美担忧。 陆薇看中一只绿色的蛇形兽，细声道：“此兽善毒，正合我。” 唐子凤挑中了躺在秦如清旁边的黑豹。 第五有林脾性温和，示意风明月先选，风明月皱眉挑了一只螳螂虫兽。 小粉花选了看起来最无害的兔型兽。 第五有林便选了最剩下的那只外形神似穿山甲的不知名兽体。 一共八只，还有一只剩下的……秦如清挑眉，竟然是与那个呆头狼王同族的绿眼狼，不过只开发出了两只异瞳。 众人选定，在移魂之术开始之前，秦如清当着众人的面儿，召出了七枚金色的火焰种子。 “这是金雾魂火的火种，有助于镇压兽族原身神魂，帮助你们的神魂与躯体融合，最大化提升适配度。” 秦如清说完作用，顿了一顿，“当然，这个东西是要放进你们身体里的，你们要是不放心，也可以不用。” 放进身体里的东西，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而且这火焰种子确实也是她攻击的手段之一。秦如清觉得什么结果她都能平和接受。 陆薇唐子凤他们不可能担心秦如清，二话不说，径直接过火种。 秦家人分完，还剩三枚。 最先接过那三枚之一的是风明月，她什么都没说，召来一团风就将秦如清手里的一枚火种卷走了。 秦如清看她：“你不担心吗？” 风明月眉眼淡淡：“此行进兽界，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你不会那么蠢。” 第五有林也没犹豫，小粉花上前……剩下两枚火种很快分完。 在场的大人们静观年轻人的行动，没插一句话。等他们分配完，第五太上开口： “分好了？那就开始吧。” 第254章 萌混过关，通过壁垒 一队兽族巡逻兵走在古木参天的密林中， 看着声势浩大，颇具威风。 密林中普通的鸟雀看见这样的凶恶之兽，纷纷惊走。 可实际情况却是， 这群威风大妖， 连正常走路都有些生疏。 有一个成年男子那么高的穿山甲兽，与一只通体油亮的黑豹， 正合力扛着一具黑洞洞的狼型“尸体”，走得东扭西拐。 队伍左边，有一只通体雪白， 看着人畜无害的兔子蹦蹦跳跳。右边，则游走着鳞片碧绿，有成年男子腰那么粗的青蛇。 青蛇游了一会儿，不知怎地， 就想直起身来， 她一挺腰动作就停了， 要反应一会儿， 才能继续前进。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兽看起来倒是最正常的那个。 她体型硕大，是在场的兽中最结实的那个，毛皮蓬松发亮， 肥厚的脚掌踩在地上能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 这只兽， 便是秦如清。 她移魂附体的这只兽，种族为岩虎，是烈焰虎的近亲。 若说区别， 烈焰虎善控火，岩虎就是力大无穷。 它是所有虎型兽族中体型最大的一种， 成年岩虎王族将兽核催动到极致能有一座山那么高。 秦如清双眼毒辣，行动快狠准， 当时一眼就挑中了兽型最大的岩虎，移魂完成后，检索其记忆，发现这只岩虎还是这队巡逻兵的小头领，更是这次兽神赐福的“保送选手” 秦如清当时就对三姐小唐他们炫耀说，我这只兽，有点搞头。 毛发耀眼的大老虎眯起眼感应了下前方，忽而用兽语低沉道： “快要靠近他们的巡逻地盘了，将那只绿眼狼唤醒吧。” 金黄老虎扭头，发现那些人……哦不，那些兽还在直楞楞往前走。 想起了什么，无语了一会儿，切换成人话。 “我说停下！” 扛着绿眼狼的唐子凤和第五有林这才停住脚步。漆黑的豹子眼神有略微茫然地地看向秦如清。 秦如清走过去，无奈摇头：“喂，我说你们，好歹熟悉一下兽语啊，一会儿露馅了可怎么好。” 第五有林扮成的穿山甲磕磕绊绊地用兽语回：“不、不熟练。” 子凤牌黑豹慢吞吞也说：“听到的话要先在脑子里过一下，再去检索被封印的兽魂记忆，才能反应过来。” 金黄老虎的胡须翘起，得意地说：“可我不就说得挺流利的。” 对呀。第五有林简直迷惑，秦如清一口流利的兽族语是从什么时候学会的。 人族这边，即便是仙品，也难以找出几个会兽语的，这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资源培养，还不定能成功。 秦如清可不负责给第五有林答疑解惑，虎脑袋扭过去冲树上某道色彩斑斓的影子喊：“启荣，下来了，记忆都看完了吗？兽语能熟练运用了吗？就在那儿爬上爬下。” 不一会儿，古树上一只花纹鲜艳的大虫子便攀着树干爬了下来。若是那种怕虫子的见了，能当场吓撅过去。 “妹妹，真好玩，我一点儿没感觉走路不适应，甚至能轻松上树！”大虫子里传出启荣欢快的声音。 秦如清：“……因为你有八条腿。懂吗？八条腿儿的虫，当然好走路。” 碧蛇游到金黄大老虎旁边，贴了贴她，才说：“这只狼要醒了，我们也应该尽快回兽族领地。” 秦如清嗯一声，虎眼幻视众人，再次高声强调： “诸位，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各自附体的兽！如果兽语用不熟练，反应不过来，装傻充愣也好，不说话也好，就是不能说人话，听懂了吗？” 众兽都点头。 金黄老虎走到昏迷的绿眼狼前，深褐色虎眼流露出深思之色，不多时，口中飞出一个雾蒙蒙的火种。 看着火种完全没入绿眼狼的身体，秦如清才开口呼唤。 “兄弟，嘿，兄弟，正巡逻呢，你怎么还睡着了？”边说边用肥厚的脚掌呼到绿眼狼的头上。 绿眼狼只感觉头部一痛，像在睡梦中被人打了一拳，刷地一下翻身站起，狼眼警惕地左顾右盼。 “谁，谁打我？” 第361节 “有敌袭？” 金黄大老虎当头又打了他一下，呵斥道： “还敌袭，就你那蠢样儿，真有敌袭你都反应不过来。” 绿眼狼直接被这两巴掌打蒙了，才看清眼前的金黄老虎是谁，迷茫地说： “头，头领？你怎么在这？”甩甩头，“我怎么感觉脑袋有些发昏？什么都不记得了。” 大老虎白他，“你当然不记得了，你巡逻还能睬中人族的陷阱，是我将你救出来的。” 大老虎引他去看不远处明显被人挖出来的坑，坑底有药粉的气息。 “喏，找到你的时候你就躺这底下，身上一股发臭的味儿，将你拖上来，还半天都不醒，无奈只能打你了。” 绿眼狼面露茫然，“我竟然蠢到会掉进人族的陷阱？”吸吸鼻子，“这味道，是与毒物混合的雄黄？” 秦如清：“是啊，你才知道你这么蠢？” 绿眼狼还想细想，大老虎又是一巴掌拍过去，虎目严肃道：“按照规定，你中了人族陷阱，就是与人族有了牵连。这次兽神赐福，你要被取消资格了。” 啊？绿眼狼登时慌了，还哪管什么陷阱，着急求饶道： “不行啊，头领，我是打了一晚上，经历十轮比斗才争取来的赐福资格，您不能因为一次失误就这么取消了啊！” 大老虎扮演一个尽忠职守的好头领模样，不为所动道：“这话你得跟大王去说，跟我说又没用。” “怎么就没用了！”绿眼狼这时候脑子反应倒快。 凑向大老虎的耳朵，小声道；“只要您不说，那大王，啊，不就不知道了吗？” 大老虎的虎脸上浮现出“惊讶”“迟疑”等表情。 “啊，那不就成了欺瞒，要是被大王知道，连我的资格都要被……” “怎么能叫欺瞒！”绿眼狼将大老虎拉到旁边，试图给她细致地讲道理，“咱们可是同一个山岭出来的，你是最知道，我是不可能与人族有什么牵连关系的。看在同山的份上，头领，你就帮帮我吧！” 眼看着大老虎还不松口，绿眼狼咬牙：“我积攒的那些兽核……加上狩猎的人族精血，都给你！” “头儿，这可是我的全部积蓄了，是我攒着争取伴侣的本钱啊！都这样还不行吗？” 秦如清心中一动，狩猎的人族精血？ 面上却作挣扎状，过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好！看在我们出自同一个山头的份上，兄弟我就帮你一把！” 绿眼狼大松口气，开始连连道谢。 旁边几兽是看得目瞪口呆。 秦如清只凭三言两语，就把这只兽给忽悠瘸了，不仅献上了自己的老婆本，还倒欠了秦如清一份兽情。 这，这就是忽悠的力量吗！恐怖如斯！ 八条腿的大虫子须频频甩动触须，看起来情绪激动。 穿山甲覆满鳞片的脸上不知怎地显出一丝僵硬。 而白毛兔兽则是缩在角落，看着秦如清，惊恐又佩服。 绿眼狼自觉说服了秦如清，当然还要封其他兽的口。 面对其他兽，他的态度就没先前那么低声下气了，小半是请求，大半是威胁。 因为他直属于那个五只眼的呆头狼王，其种族在兽族的地位颇高。 其他“兽”自然不敢不从，纷纷应是。这才顺利回了营地。 他们回来已经有些晚，狼王秃噜自然不满，兽瞳尖利地盯着他们，“若再不回来，本王都要以为你们跟先前那队虫兽一样，无故失踪了呢！” 绿眼狼心虚，诺诺不敢回话。黄金大老虎却几步上前，不紧不慢道： “回大王，我们巡逻的时候发现了可恶人族制造的陷阱，绿眼还差点掉进去，后来我们花了点时间沿途寻找，将周边的陷阱都清理完才急急赶回来。” 绿眼在秦如清提起自己的时候，心简直要提到嗓子眼里。 他几乎要感觉愤怒。 前头不是说好了吗，瞒过陷阱的事，怎么这时候又刻意提起，还专门提了他的名字！ 不等绿眼用愤怒的眼神质问秦如清，秦如清就又一指绿眼和自己，轻描淡写道：“这不，身上都沾染了一些人族的毒雄黄粉味儿。”说完用真诚的虎眼看着狼王。 狼王耸耸鼻子，果然闻见秦如清以及旁边几个兽身上的雄黄粉味，那个与自己同族的绿眼狼身上味道尤其重。 悄然打开神目，先在绿眼狼身上仔细照了几眼，没照出问题。又检查性地在秦如清以及她身后几兽上照了下，这次时间较短，也没照出问题。 才点头，看着黄金老虎欣慰道； “人族一向诡计多端，你做得不错。不像前几个巡逻兵，都是在磨洋工，敷衍本王。” 紧张的绿眼狼登时惊掉了下巴。 这，这也行？ 看着黄金大老虎的目光登时溢满了崇拜。 兄弟，啥也不说了，以后就跟你混了！ 按照流程，狼王又派其他兽简单检查了一遍，多是同类之间的嗅觉触闻。 秦如清在一个同类虎想凑过来闻她屁股的时候，一个巴掌把对方扇飞。 同类虎莫名其妙被打，还有些蒙。 可黄金大老虎不给她思考的时间，一个飞跃上前，将她扑倒在枯叶上，开始打滚戏耍。 同类虎怔楞完，很快就反应过来，与秦如清进行了一场猫科兽族的友好互动，关系感觉比之前更好了。 其他披着兽皮的人惊呆：好家伙，你上辈子不会真是兽族吧！ 等到确认无误，狼王当即就宣布今夜启程，前往兽界。 清点兽数的时候，秦如清打眼一扫，发现这第二轮赐福，南岭边境这块约莫有上百只的兽被选中。 这还是之前发动奇袭破坏过一轮的结果。 加上其他防线，也就是人界这块至少有几百只兽被选出来参加赐福了，或许兽界本土被选中的兽有更多。这么加起来，就算后续还要再筛选一遍，剩下的也是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了。 那个神秘血池，真能一次性提升这么多只兽的实力？那又是怎么提升的呢？ 百多只兽排成两列，缓慢通过黑洞洞的壁垒缝隙。秦如清因为是那队巡逻兵的头领，七人在同一列。 暗中对了个眼神，秦如清看出了他们眼神的紧张。 启荣的眼睛疯狂暗示：要过壁垒了，真没问题？ 虽然他们批着兽皮，但本质还是人的神魂啊！要是壁垒真这么神通广大，连神魂都能检测到，那可就全完啦！ 秦如清虎脸淡然，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可实际心底也有点打鼓。 她确实是有把握的，但真正轮到自己，却不得不承认，有点紧张。 因为壁垒对她那神奇的吸引感，秦如清怕壁垒“有意识”，会主动审查她。因而在通过壁垒的时候，主动调动紫金火焰包裹在她识海神魂周围，并且在脑中狂想—— “我对兽神无比忠诚！” “我对被选中赐福感到无比荣幸！” “我要在天星山进阶，随后干掉狼王，自己上位！” 脑中疯狂循环着这样的念头，秦如清眼一闭，一头扎进了壁垒。 等再次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换了个世界。 比人界更加灰暗与厚重的天幕，色泽浓郁到有些发紫；巨大到似乎就悬在头顶的月亮；更加干燥的空气，以及聚拢在周围，无处不见的迷雾。 当然，兽界的环境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过壁垒是什么感受。 在秦如清的预想中，她或许会受到一种，来自这个异界最高层面力量的审视。 但没有。 秦如清仔细回想了下，确认，她刚才没感受到任何“被注视、被审视”的感觉。 相反，她甚至还觉得有点亲切。 亲切？真是活见鬼。 不过既然她都能顺利过关，后面几个问题应该也不大。 虎脑袋扭过去看，结果还引来排在前头的兽族的注意，“大山，怎么返回兽界了还不高兴？扭头看什么呢？” 黄金老虎的脸一绷，胡须翘了翘，深沉道：“我在看我手下的兄弟们。他们既然跟我一队，我就有责任看顾他们，尽量保证他们不出差错，得到兽神赐福的机会。”秦如清张口就开始胡扯。 是的，这具岩虎的名字叫大山，在兽语的语境中大约是山岳强壮的意思。可在人族的词汇中，秦如清只能翻译成……大山，这样类似于狗娃的俗名。 前头的兽听完一脸羡慕：“嗐，我的队长要是像你一样负责就好了。” 有了他们这几句交谈，秦如清甚至大大方方停下来看她的“队友”们。 碧蛇、黑豹、穿山甲、小白兔、大虫子…… 秦如清问：“你们怎么样？” 黑豹眼睛闪了闪：“一切正常！” “嗯，继续前进！”黄金老虎威猛一喝，牛头转身。 等到上百只兽族彻底进入兽界，这分成两列的队伍并没有停止前进。他们要过一道天堑。 天堑有万丈高，还有能见度不足百米的雾瘴笼罩。 等天堑过完，才算是真正踏上了兽界的领土。 天堑由两道近乎九十度垂直的悬崖组成，悬崖与悬崖之间只衔接着一道仅能供一列队伍前进的索桥。 队伍最前方传来狼王命令的声音：“过索桥，两队合一队！” 并拢的队伍慢吞吞前进，靠近对岸的时候，秦如清看到前方有警卫一样的兽族在挨个儿检查。 她在脑中被封印的兽魂的记忆中检索，发现没有这一道关卡，便问前头的兄弟： “这次检查这么严格啊？” 兽族兄弟回：“听说这次的赐福范围更广，兽多了，难免出什么意外，说不定就有人族混进来了呢？小心一些总不为过。” 第362节 批兽皮的人族秦如清淡定地回：“你说得对。” 心却再次提了起来。 紧张的时刻似乎时间也过得慢了。终于轮到秦如清，两只巨大的狼犬凑过来在秦如清身上闻来闻去。 很快，其中一只用尖锐的兽瞳盯着秦如清，低沉道：“你身上有人类的雄黄味。” 秦如清：“回兽界之前，我参与了一次巡逻任务，清理了人类留下的陷阱，这个雄黄就是当时沾染上的。你知道，人类总喜欢用这些没用的把戏。” 不等狼犬回，秦如清又道：“我身后的兄弟们是我巡逻队的手下，他们身上也有雄黄味，先跟两位狼犬大哥说下。” 她身后的绿眼狼紧张极了，连声附和：“对啊，狼犬大哥，总不能我们因为巡逻任务沾上的气味，这也要追究吧。” 狼犬因为小心谨慎，也是因为怕出问题，还是将这情况报给了上级。上级看起来是一只犬王。他跟狼王认识，站在狼王旁边，投去征询的眼神。 狼王随意地往秦如清这儿看了一眼，哦了一声：“是我手底下的兽，确实参与了巡逻任务，没什么问题。” “那雄黄味？” “猎杀了人族身上还会有人味儿呢！放心，我用神目照过，没问题。” 狼王作为觉醒上古血脉的大妖，又与自己同族，血脉压制力更强，看守天堑的犬王不敢为难他，只好用眼神示意后面的狼犬士兵放行。 秦如清大摇大摆地走下了仅供一兽通行的索桥，还朝刚才拦下他们的狼犬呲了呲牙，以彰显自己作为兽族的睚眦必报。 她能通过，后面的同伴自然也没有问题。 半个时辰过后，所有兽通过索桥。 有刚才的插曲，秦如清非但没有回避狼王与那只犬王，反而主动上前，似乎是有些迫切地问：“大王，咱们是即刻去天星山接受兽神大人的洗礼吗？” 这样的姿态更显得她坦然。 犬王便打消了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这兽纯得说她是人族假扮的他都不信。 而狼王看到这只岩虎的虎目中含着对兽神的憧憬，与对实力的渴盼，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这点熟悉让他好脾气解释道： “不急，今晚你们就留在天堑，配合月华，将狩猎来的人族精血炼化完毕，提升一波实力后，我们再去天星山。” 月华？人族精血？ 听到这几个字眼，秦如清后面的黑豹瞳孔一缩。 而碧蛇吐了吐蛇信。 五彩斑斓的大虫子不安地挪了挪八条腿。 小白兔的耳朵颤了颤。 …… 黄金大老虎却震声：“好！大王您就瞧好吧！大山必不会让您失望！” 第255章 人族精血与危险的乌木 夜黑风高的晚上， 正适合做一些重要的事，譬如，聚众……修炼。 这里大约是类似于祭台的地方， 地势很高， 修在了崖顶。兽界的月亮本来就大，坐在这， 更是感觉月亮好像就杵在脑袋上方。 各形各样的兽聚在这，兽瞳反射出诡异的光，乍一看， 像一盏盏漂浮在黑夜中的幽森鬼火。 狼王站在祭台最高处，已经开始说一系列赞美兽神的祭词了，秦如清以为他们接下来就要吸收月华，开始修炼， 结果狼王又带头跳起了舞。 秦如清：…… 更难搞的是， 群兽也跟着跳了起来。头与足整齐地摆动， 看似凌乱， 却又莫名带着一种狂野的韵律美感。 秦如清从兽魂记忆中翻检出这个舞蹈的含义，一般都是跟祭祀配套的祭舞。 这可真是为难住了她这个四肢不协调的。秦如清木着虎脸，同手同脚地跳了起来。 用余光扫视旁边。 碧蛇扭动腰肢， 看着能勉强跟上节奏； 黑豹的动作像是手动放了慢动作， 动一下要反应三下。能感觉出来这舞蹈对他是一种莫大的考验。 大虫子就更惨不忍睹，别人是四足他是八足，一整个手忙脚乱。 穿山甲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浓郁的不情愿。 而小白兔？她因为身材娇小， 被其他兽挡得严严实实，倒是个浑水摸鱼的好时候。 秦如清余光收回， 虎嘴咧起。觉得这舞虽然叫人看不懂，但是能看到众同伴为数不多的滑稽模样， 也算值了。 秦如清以为，这样的舞蹈一般都是个面子工程，没想到狼王一舞毕，周围竟然真的出现了变化。 天上巨大的月亮散发出一种不属于月亮的光芒——秦如清觉得亮得有点儿诡异。等光芒停息，秦如清察觉到这祭台起雾了。 是那月亮，扑簌簌往下下雾。 秦如清茫然了，可等那白色的雾被她不自知地吸入体内，她又浑身一个激灵——爽的。 这就是喝了仙露的感觉吗？兽族还有这种好东西？ 秦如清从过往记忆中得出，那白色的雾，叫月华。 月华有助于兽族的修行。 兽族的脑子里常常有暴动和嗜血的欲望，他们喜欢打架，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争夺资源和地位，另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释放脑中那种狂躁的感觉。 月华会让他们平静下来。 那种感觉像是，他们的“兽性”被外力压制，终于获得了短暂但清晰的思考能力。 这感觉简直太适合睡大觉了，秦如清感叹。但兽族显然认为这种为数不多的平静时刻要用来修炼。 他们纷纷拿出自己狩猎的人族精血，倾倒入兽口中，跟着就像喝了假酒一样醉醺醺伏倒在地上，就这样一边吸收月华一边修炼。 这场景被人族看到当然是感觉不适的。秦如清就看到，坐在她旁边的几只兽已经坐立难安，开始给她递眼神了。 喝，还是不喝？瞪着她的大眼珠子都传达出这样的情绪。 秦如清猛地朝他们眨了一下眼睛，转了一下身体的方向，侧对着他们，确认自己的动作没有任何遮挡，能清晰的进入同伴的视野中。 她身上收着的所有人族精血一下子浮起，然后哗的一下全部倒入她的口中。 秦如清的动作干脆利落表明了，当然是喝！ 秦如清喝得还挺多。 一部分是这岩虎自己狩猎的，他实力不俗，又背靠大族。 还有一部分，自然就是那绿眼狼上交的封口费。 启荣他们惊掉了下巴，却已经明白秦如清的意思了。 必须得喝。 在这种场景下，他们不喝，反而成了异类。 也是，左不过就是喝个人血。 是他们附身的这具兽体喝，又不是他们喝了，退一万步，不喝被看出问题，到时候丢的是自己的小命。 身在兽界，他们被发现就是个死，跑都没地儿跑。 子凤牌黑豹首先响应秦如清，第二个喝了精血；跟着是穿山甲，碧蛇…… 秦如清已经顾不得去看同伴们纠结的神情，她正在仔细体悟兽喝下人血会有什么反应。 她曾经在幻境中也喝过兽血，当时的感觉不过是兽血能大幅度强健体魄。 怎么现在看着，人族精血似乎对兽族有不一样的作用？ 人族的精血一进入兽躯，没过多久就传来一股不适感，不是身体和经脉的不适，而是精神。 脑中爆发出一股极大的斥力，似乎要排斥出这股不属于兽躯的力量。 秦如清到此刻才知道月华的作用。脑子像针扎一样，正常的兽本就暴躁异动，被这么扎一下，妥妥要暴走。 得先依托月华，平稳心绪，震住大脑，才能抵御住这股力量。 等熬过那种不适感，秦如清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很难描述，似乎在某一瞬间——天更清了，月更明了，这世间的天地法则与自己多了一份连结，限制在身上的某种桎梏好似都被打破了一分。 虽然也只有一分。 如果说，这种精神上的体悟太抽象玄奥的话，那兽核中的力量提升就相当直观了。 秦如清从兽核中翻检出来的记忆告诉她，这一次的吸收，就相当于原兽一两个月的修炼。 难道这就是兽族不停对人族发动攻击的原因？ 可为何人族吸收兽族精血就没那么大效果呢？难道是启用的方式不对？ 秦如清已经吸收完毕，可看着其他兽还沉浸在月华的笼罩中，只好装模作样也跟着一起。 等月华结束降临，一部分兽就趴在祭台上睡去，另一部分兽倒是起身走了。 秦如清给了小分队一个眼神，七只兽起身离开祭台。 还好他们隶属同一个巡逻队，一起行动也不引兽注意。唯一剩下的那只绿眼狼睡得不省人事，省去了秦如清解释的功夫。 秦如清假装带着队友挑一个避风的地方休憩，实际是交换信息。 “吸收人族精血，你们什么感觉？”秦如清传音问。 结果此话一出，这几个披着兽皮的人，脸上都浮现一抹尴尬和羞愧。 似乎，他们作为人族，竟然炼化了同族精血的事，颇叫他们难以启齿。 洞察了他们的情绪，秦如清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是你们附身的兽体吸收的，又不是你们吸收的，你们搁那儿纠结个什么劲？”她传音的声音不大，却莫名能让人听出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还有，我不是问你们的心理状态，你是在问，你们作为兽，炼化人血的时候，具体是什么感受！” 第363节 黑豹小唐首先反应过来，他不知道什么趴在了秦如清旁边，此时传音道： “有一股很强烈的精神冲击，与我们人族炼化兽族精血的感觉完全不同。” 第五有林穿山甲兽也说：“服用人血之后，兽核修炼的速度明显加快了，至少提升了三倍的效率。” 碧蛇盘成一圈，时不时吐一口蛇信，“我的感受也差不多。我刚才更在意的是月华，那确实是个好东西，是天地精华之集结。不仅对兽，对万物修炼生长都有莫大的好处。一些古丹方就有用月华做药引的。只是人界月华除了一些特殊秘境，其他地方都难以收集，而兽界的月华，竟然是可以通过特殊手段召唤的么？” “这确实是奇怪的一点。”秦如清沉吟会儿，“除此之外，你们就没别的感受了？” 启荣和小粉花只会摇头。 唐子凤敏锐地问：“你有不同的感受是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不同。或许你们也有，只是感觉不明显。毕竟我服用人族精血量是最多的。条件不同，就不能直接比较。” 顿了顿，秦如清还是说出了她感觉奇怪的地方。 “我觉得，身体似乎有什么桎梏被打破了。虽然只有一点点。” 秦如清的传音直接响在众人的脑子里。 这声音明明很平静，却又莫名带着种叫人心头发沉的力量。似乎有什么潜伏已久的东西就隐藏在这字句里，等着他们发现。 最后是小粉花打破了沉默，她用她一贯弱弱的语气说： “有点吓人。但听下来，感觉兽族吸收人血的好处是很多的，比人吸收兽血要多。所以，这就是他们不停发动兽潮的原因吗？” “或许。”秦如清只给了一个简短的回答。 她见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是讨论不出结果了，转而提起了最重要的一个，“炼化精血的发现算是意外收获，但别忘了我们来兽界的最终目的。” “天星山血池！”陆薇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 启荣忍不住问：“那个，我们也是有进血池的资格的吧？那到时候，是进还是不进呢？” 理论上说，他们是来调查的，肯定只有亲身经历才能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可再仔细一想，“兽神”赐福——与兽神搭边的东西，想想就叫人胆寒。 就算没兽神，也肯定涉及兽族的某种禁术，他们身上塞着人魂，真进了血池，感觉跟自我暴露也没什么区别。 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启荣能想到的，秦如清肯定也想到了，她沉吟一会儿，只说了四个字。 “见机行事！” 等到晨曦刚刚擦亮天幕，狼王就宣布队伍再次出发。 昨晚的集体修炼像给众兽打了兴奋剂，他们显然已经迫不及待接受赐福了。 兽族赶路的方式很淳朴，就单纯靠跑。 不过他们也有一些特殊的辅助手段，是一种神奇叶子，含在嘴里，就有身轻如燕的效果，能让脚程更快。 他们这群百人队的兽，就这么含着叶子，一路跑到了天星山。 天星山脚下，简直可以用“兽山兽海”来形容。 这些兽相互保持一点空隙，动作却很统一——身体都朝着一个方向，兽首微仰着，目光执着而狂热地盯着山顶。 简直像一场盛大的朝拜。 秦如清在心里感叹。 只是这朝拜都朝半天了，秦如清连“拜”的对象都没看见，耐心渐失，开始不耐烦了。 她问旁边的绿眼狼：“咱们这赐福，什么时候开始啊？” 绿眼狼因为她前几次带他过关的表现，现在简直把她当爹供着，赶紧回： “等太阳移到山顶的位置，乌木皇子估计会出来一趟，代表兽神，告知兽神对我们子民的慈爱。再后面，我们估计还要再选一轮，最后选出来的人就可以上山进血池了。” 乌木皇子？秦如清想起了之前在归墟看到的长角青年。 这样重要的活动是由一个皇子出面主持的？ 不过若是兽皇日理万机，叫他儿子出来做事，似乎也正常？ “再选一轮，还是打架吗？”启荣伸出一条虫腿戳了戳绿眼狼，惹得绿眼狼不快地瞪了他一眼。 “不一定！”绿眼狼还是回了这只没礼貌的虫，“我们已经是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了，再打架比斗的意义不大，说不定就是叫兽神大人自己挑选祂宠爱的子民呢？” 说到“宠爱的子民”这几个字的时候，绿眼狼一脸想象，显然他很希望这个天选之兽就是他自己。 秦如清几个顾不上他怪异的表情，暗中对视一眼。 兽神亲自挑选？ 难不成他们兽界的兽神，还真活着？ 等到太阳升到天星山山顶的位置，那个乌木皇子还真出来了。 之前进归墟，他用的是半人半兽的形象，如今在兽界，就完全是兽型。 兽族崇尚巨大，但这个乌木皇子的兽型，也就一般兽族大小。倒是那对长在脑袋两侧的兽角，朝天高高耸起，像是某种权利的象征。 乌木开始代表兽神发表讲话，讲的什么秦如清没太注意听，她的注意力完全落到了乌木的眼睛上。 纯正的猩红色。 她不由得开始回想，当初在归墟，乌木的眼珠子也是这么红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山顶的太阳太过刺眼，即便隔着这么遥远的距离，秦如清都感觉那个乌木好像有点危险。 之前的乌木是这样的吗？ 不等秦如清细想，猩红的双眸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竟然猛地朝秦如清的方向扫来。 心头漏跳一拍，一种巨大的危机感瞬间漫涌全身，让血液发凉，肾上腺素激升。 秦如清的本能高于她的思维，让她下意识做了个动作——垂下兽首，虔诚叩拜。 像她这么做的兽还有很多，秦如清在其中并不显眼。 而这个动作也让她成功避开了猩红的目光。 兽瞳确实在秦如清周围的方向停顿了一息，没察觉异常后，终于缓缓移开。 保持着垂头姿势的秦如清注视着地面，眼神冷静。 她现在确定了一件事—— 那个“乌木”，不是好像有点危险。 而是真的，很危险！ 第256章 进血池 乌木的“演讲”发表完毕之后， 就开始第二轮的赐福选拔。 果真就像绿眼狼说的那样，能来天星山山脚的兽，都是已经经过几十上百轮比斗比出来的， 再比意义不大。 于是第二轮的赐福名单， 由兽神亲自挑选。 难道事情真的朝最坏的方向发展去了？ 启荣几个肉眼可见得有些紧张。 绿眼狼更紧张，为转移注意力， 主动跟他之前嫌弃的大虫子聊天，“哎，哥们儿， 你腿太多挤着我了，能往边上挪挪不？” 启荣看了他一眼，挪开了一条虫腿。 可这绿眼狼不过是借着腿的事儿打开话匣子罢了，转头就跟启荣聊上了。 “哎， 我看你站不住， 你也紧张是吧？我也是！第一轮选拔时， 我在人界， 没来及参加，这一次好不容易在人界的兽也有参选资格了，要是再选不上， 还不知道有没有下次呢！” 启荣无语：咱俩紧张的是一个事儿吗？ 旁边秦如清给启荣传音：“跟他聊， 套话。” 启荣只好硬着头皮说：“是啊，也不知道还没有下次了，要是这次不中， 下次还能参加吗？” 绿眼狼看看周围，凑上来， 小声说：“我估计还是有下次的，就是时间久点。” “哦？狼兄何以见得啊！” 秦如清他们几个见问到关键问题， 都竖起耳朵听。 结果这不靠谱的狼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我感觉的啊！” 启荣：“……啊？” “作为兽神大人最忠实的子民，我感觉祂这次的恩赐力度空前绝后，不会那么短时间内就结束的。” 周围偷听的兽竟然露出认同的神色，有些还加入他们，发出了认同的声音。 绿眼狼小范围博取了关注度，一时之间身上竟然盖上了个“忠于兽神”的戳儿。 秦如清：明白了，启荣被当了工具人刷知名度呢好家伙。 恰在这时，狼王拿着法杖过来，正好听到了绿眼狼对兽神的忠诚演讲，动作不由得一顿。 很快狼王就恢复自然，对着下面的百多只兽道：“现在开始二轮选拔，被选中的兽即可上山前往血池了。” 这片空气发出嗡嗡的响动，秦如清明显感觉到有兽呼吸粗重了。 狼王举起手中的法杖朝众兽示意：“这根法杖就代表着兽神的意志，一会儿我将它激活，光芒落到谁的身上，就说明他受兽神的眷顾，有资格接受赐福。” 秦如清的视线朝那法杖看去。银白色杖身，看着并没有特殊的地方，唯一一点让秦如清感觉有点特别的，就是法杖中心镶嵌的，深紫色的“宝石”。 秦如清感应了一下，发觉那是兽核。 难道是兽神的兽核？不可能。 这里除了狼王手下的人，还有其他头领的兽，没道理兽神权杖能被狼王这么平平无奇地拿在手里。 通过狼王在归墟的表现，秦如清可知道，他在兽族年轻一代虽然很有地位，却不是最顶格的那种。 因为这只狼很不“兽族勇士”，是只少见的恋爱脑咸鱼狼。 比起他能拿到兽神权杖，秦如清更愿意相信那个危险的乌木皇子。 第364节 “别紧张，应该是个噱头，这二轮选拔看着没那么严谨，更像是走流程。”秦如清给众人传音。 那厢狼王已经走到了队伍的最前端，距离秦如清他们还有段距离。 只见银白色法杖尖端，镶嵌着兽核的部位突然亮起，那光芒一次性笼罩住了二十多只兽，像一张网。 没过多久，那网收拢，一部分兽身上无事发生，另一部分兽身上却出现了金色的兽首印记。 狼王就高举权杖，威严地，对那些身上出现金色印记的兽说： “恭喜你们，被兽神选中了！” 那些兽脸上出现了狂喜的神色。 秦如清快速扫了一眼，没感觉出这些兽有任何特别的地方，这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 大约是以二十这个数量为一组，狼王继续向后，进行第二组的筛选。 秦如清看了几组，总结出规律，给伙伴传音： “二轮选拔大约只选两种兽，一种是血脉天赋好，但是实力一时半会儿没提上来的，另一种是血脉天赋不好但身上血腥气重，明显经历过无数杀戮的。” “这两种兽都有一个共同点。” “——都能通过外力快速提升实力。”黑豹小唐淡淡接出了后面的话。 “他们想，快速在中下层兽族这个群体中，人为制造出一批拥有超强战力的，杀戮式兽族军队。”第五有林跟着补充，即便脸上覆盖深灰色鳞片，也能看到他脸上的严肃。 “好吓人。这样的计划，我们真的可以阻止吗？”启荣担忧道。 “先别管阻不阻止了，这不是我们这一趟的任务。你还是先担心，一会儿能不能被选中进血池吧。”秦如清道。 “所以是进血池还是不进血池呢？”小粉花小声。 “一会儿，谁被那法杖选中，谁就进血池，没被选中的人，就在山下接应我们。”秦如清既是回答小粉花，又是交代众人。 秦如清他们排在百人队的中端，看狼王的进度，也快轮到他们了。 几人不再交谈，倒是在心中思量，自己附身的兽躯符不符合秦如清之前说的两种选拔标准。 狼王终于近前，用法杖筛选之前，倒是看了秦如清一眼，跟着给了她一个关照的眼神。 黄金大老虎接受到这个鼓励的眼神，神情更加激动昂扬。 实际心却很平静。 甚至在想，这只呆头狼王，确实不像个正常兽。 叫秦如清说，他的思维更像人。 在意自己的伴侣，还会关照一个他看好的后辈。 在这种场合，狼王不敢公然跟秦如清说些什么，只点亮了法杖。 包含秦如清在内的这二十多只兽明显露出紧张的神情。 跟之前一样的场景出现，大网出现、收拢，等光芒消散，一些兽身上出现了金色兽首印记。 秦如清感觉到自己的眉心隐隐发烫，刚才有什么东西扫视了自己全身，跟着那道力量聚集在自己眉心的位置，停顿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被选中了。 这不意外。岩虎本就是血脉纯粹的大妖，而且根据兽魂的记忆，这只岩虎的长辈还跟上面打点过一轮，他各方面都符合条件，没道理被刷下去。 看向旁边—— 黑豹碧蛇身上都亮起了印记； 一身冷厉的螳螂虫兽也包括在内。 这是小唐三姐和风明月。 而剩下的穿山甲，白兔，与大虫子，皆没被选中。 倒是前头那只绿眼狼，突然兴奋地嗷嗷大叫起来，“我被选中了，我是被兽神看中的兽！兽神大人果然看到了我的忠诚！” 没有兽觉得他失礼，反而一脸羡慕的望着他。 秦如清也不意外这只看着呆呆的绿眼狼能被选中，他跟那呆头狼王可是同族呢。 不是说狼王会包庇同族，而是狼王这个种族实在强悍。 他一只眼睛就是一种神通，这绿眼狼都进化出两只神目了，前途无量，“兽神”不可能会错过这样的好苗子。 狼王看见秦如清与绿眼狼身上都亮起印记，满意点头。 前往下一组筛选之前，他道： “一会儿你们跟随指引上山即可。”看着像是对这组的兽说的，可秦如清感觉到狼王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顿了一会儿。 嘿，讨好这呆头狼王的性价比可真高啊。 这就是小美狐能放弃自己一山头的相好，还愿意跟他“再续前缘”的原因吗？ 狼王离开之后，秦如清给了启荣几个一个眼神。 这轮选拔，启荣，小粉花，第五有林都没被选中，这不是他们的问题，而是他们附身的这具兽躯的问题。 就像秦如清之前说的，不符合选拔标准。 秦如清岩虎与黑豹小唐因为种族条件好，有血脉优势；陆薇碧蛇和螳兽风明月都有杀戮之气。 他们被选中，并不意外。 因为有印记的存在，秦如清不敢传音，几人用眼神完成了任务交接。 ——我们进血池。 ——你们负责在下面接应。 等到正式上山，秦如清才知道那额上印记的作用。 血池周围有结界，那印记，就是通过结界的通行证。 交了通行证，额上附着的力量消失，秦如清才暗松一口气。 身体有种陌生能量，总叫人不放心。 秦如清很怕他们进血池之前会再一次遇到乌木皇子——谁知道他要不要再发表一次演讲什么的。 秦如清很少对一个人或兽有这样忌惮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乌木那猩红的眼睛叫她想到了归墟天幕中那只巨大的眼瞳。 那是上古兽皇之魂。 可兽皇之魂明明又被归墟结界封印着，不可能出来。 秦如清捺下心中的疑虑，确认没有新一轮演讲，他们被选中的队伍正没有停顿地往血池方向去的时候，终于放松下来。 这轻松没有持续多久，等他们来到血池附近，秦如清的轻松很快被一种震撼取代。 扑面而来的猩红与煞气！ 他们站在了一处类似于火山口的地方，可火山口里装的却不是岩浆，而是鲜血。 这血看着还不是正常的鲜红色，而是一种，浓郁到粘稠，呈现出一种暗黑发紫的红紫色！ 周围的空气充斥着一股狂躁的能量，几乎压得人不能呼吸。 秦如清已经用余光看到，有些兽几乎是立马兽瞳变得尖锐，身体前倾呈现出预备攻击的姿态。 有一种下一刻这些兽就要撕咬起来的凝重气息。 这样的情况显然兽族是有所预料的，起码有两个大妖走了过来。 他们一看就是“大妖”，兽型展开，脑袋几乎触碰到了这个山洞的壁顶，站在众兽跟前，天然就带来巨大的压迫感。 “谁敢在这里打起来，谁就即刻下山！”其中一名大妖低沉警告。 躁动的群兽被强自按耐住了。 只是呼吸声很粗，似乎下一刻就要压制不住本能。 另一名大妖开口：“进血池！” 连秦如清都觉得，能听到这样的声音太好了，不用忍受这种紧绷到爆炸的气氛了。 众兽像跳水一样按前后排顺序往里跳，速度比之前选拔快多了。 稍微有些乱，但勉强还算有秩序。 秦如清知道，这种秩序是边上的大妖强制镇压的。 终于轮到他们。 秦如清站在血池边缘，腥臭的气息直往她鼻腔中钻，靠近血池就愈发浓郁狂躁的能量让她脑仁抽疼。 秦如清还闻到了一种熟悉的气味，但心绪的烦躁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思考这气味到底是什么。 旁边几兽，她的同伴，明显露出迟疑之色。 原因很好想，这一旦跳下去，可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们身后已经有兽发出不耐烦的催促低吼。 秦如清忍着脑袋的抽痛，给了旁边几兽一个眼神，率先跳了进去。 她是不想再等了。 是死是活，一试便知！ 第257章 惊人发现，禁锢的突破 满目猩红的世界， 秦如清身置其中。 狂暴的能量将她席卷，压迫口腔与胸腔，那一瞬间的感觉， 秦如清觉得像溺水。还不是普通的水， 而是粘稠的，会下陷将人吞噬的沼泽泥浆。 现在有个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是， 下去之后脑子不疼了。 第365节 坏消息，全身都开始疼了…… 秦如清一边在心里嘀咕，我为什么要受这份罪？一边引导这股狂躁的能量往兽核里填充。 其他地方都不用管， 她的皮肉被这种奇怪血水浸泡，已经开始自动吸收里面的能量，越来越紧实柔韧。 怪不得兽族各个都是金刚战士，光靠这身皮肉， 就能硬抗人族中下层修士的攻击而不落下风。 秦如清疼着疼着也疼习惯了， 甚至还有余力关注她的同伴们。 三姐离她不远， 小唐离她最近， 风明月倒是没有往这靠，而是找了个靠角落的地方静止不动。 秦如清给正往她这儿游的黑豹传音：“正常修炼。我有些问题要验证，需要找个僻静地方。” 这就是分头行动的意思了。 黑豹停住。他看着也不是很好， 只是心中有更强大的信念支撑他——要先找到秦如清。如今秦如清说不必聚集， 他也就停了下来。 看着秦如清下潜，往血池深处游，顿了顿， 没靠近。 入池的兽族都相互保持了一定距离。 这是应该的，因为修炼需要高度专注， 这种情况最好不被打扰。并且高度专注的情况让他们对外界的感知降低，更容易受到攻击。 提前自觉地隔开一定距离， 是一个对大家都好的做法。 这也是秦如清不叫小唐靠近的原因。 血池从外面看像火山口，而身处其中，却感觉很宽敞，不说像大海，至少也有江河的宽广。 怪不得一次能容纳那么多只兽，还能相互保持一定距离。 秦如清在心中感叹，与此同时，再次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这一次，她没有错失。 只因血池中的能量太浓郁了，她无时无刻不在感受，想错失都难。 那熟悉的味道，是人血味。 人族精血。 脑中浮现这四个字的时候，秦如清心头一寒，这寒意顺着血液缓慢而清晰地遍布全身，似乎要将她冻结。 这么大的血池，需要多少人血？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收集的？ 这一池子血，都是人血吗？ 秦如清的大脑僵硬却又无法停止地运转，她想到刚入兽界那晚，在祭台上一边吸收月华，一边炼化人族精血。 当时她明显感觉到，人族精血能加快兽核的修炼速度。 这是最直观的效果，而人类的精血对兽族来说似乎还有别的作用。 所以兽族才动了念头，修了这样一个血池？ 用来快速提升下层兽族士兵的实力？ 不对，肯定不止是这样。 秦如清蹙眉，细细感受，确认，这么大的血池，里面绝对不止人血。 人血吸收入体，对兽来说，会产生难以忍耐的精神冲击。 若这血池里都是人血，凭兽族本就不强健的精神力，早就崩溃了。 他们会瞬间发疯，变成敌我不分，只会杀戮的怪物。 叫秦如清说，这血池里面，人血十成中能占一成含量都算高了。 这推测叫她心里好受了些。 不知过了多久，秦如清感觉兽核中的能量充满了。 秦如清的记忆告诉它，兽核能量装满，大约就跟人族修到某个境界圆满差不多，下一步面临的就是突破。 人族突破会来到更高一个境界。 兽族的兽核会产生变异，以此容纳更多能量。 但这仍然不对劲。 秦如清并非嫌弃在血池中修炼速度慢——相反，这速度简直逆天，对兽族来说简直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秦如清怀疑的点在于——修炼快是快了，但是显得平平无奇。 若花费难以计数的代价，修建这么一个血池，作用只是加快下层士兵一点修炼速度，节省他们一两年的时间，换做自己，秦如清觉得是很不值当的。 至少要有一个质变。 秦如清刚在心中如此说，就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 像烧滚的油里面忽然倒入冰块。 痛的她身体竟然下意识抽搐，眼前发黑，差点昏死过去。 秦如清不知道这痛持续了多久，只忽而听到什么碎裂的声音，跟着这疼痛就减轻了。 秦如清一开始荒谬地以为是自己兽核碎了（……），疼痛减轻恢复思维能力的时候才发现不是。 是“禁锢”碎了。 她之前在祭台炼化人族精血时就感觉到的禁锢。 她那时隐约觉得，人族精血有削弱某种禁锢限制的作用，只是那感觉太细微，又很难描述。隐晦到秦如清几乎要把它归类为错觉。 现在秦如清才知道，那不是错觉，而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这“禁锢”似乎跟某种法则相关，就跟天赋一样，会限制个体发展的上限。 而现在，禁锢的法则松开了一点，那么生命的个体自然而然就能提升实力了。 秦如清平静的感受她当下的实力，果然发现比之前强了不止一倍。 这强还不是兽核多次填充聚集能量的那种强。 而是一种，脱胎换骨。 用兽族的语言——整个兽的血脉之力有了质的提升。 真是奇了。秦如清到现在才对这个血池到底是怎么打造的，起了真正的好奇心。 到底是用哪些天材地宝，用什么样的方法，竟能叫一个生物产生这样本质的变化！ 而且，秦如清相信，只要能熬过刚才那种疼痛，发生这种质变的不会只有她一只兽。 大范围的质变提升。秦如清觉得这已经不是通过方法能做到的程度。 这应是涉及世界本源的法则力量。 本源之力。 秦如清脑中又冒出这个词。 那个上古之灵认为她能掌握，她却又一直没掌握的力量。 秦如清开始重新审视血池的环境。 下定决心来兽界之前，她就隐隐有种预感，困扰她许久的问题或许能在兽界找到答案。 如今，这答案不说找到了，却至少给她指了一条路。 ——既然兽族在这血池内，能打破本源的法则禁锢。那她作为人族，是不是也可以？ 她现在虽是兽躯，但壳子里面可是人魂。 而本源法则是作用于一切的。 秦如清觉得自己可以试试。 刚才的“禁锢”打破之后，秦如清就发觉血池对自己的影响小了许久。 就像打怪升级，最后一关已经闯过，所有考验都没了，她现在已经是通关的状态。 可秦如清偏不离开这个“风水宝地” “薅多了同族羊毛，兽族羊毛竟然从没薅过，这可不应该。”秦如清在心中暗衬。 必须得狠薅一把！ 兽核吸饱了能量，已经是饱胀充盈的状态，秦如清没去管它。 她的神魂因为缩在这个兽壳里，一直是龟缩低调的状态。 可现在，秦如清却主动让它运作起来。 主动感悟接纳这方天地的法则。 并做出了吸收的举动。 她就偏要试试，兽界法则与人界法则到底是不是一个东西。 这两界的天，到底是不是同一块天。 * 天星山山顶，有一座祭殿，而皇子乌木，此时就正在这祭殿之内。 祭殿是兽族祭祀兽神的圣殿，兽界的七山八脉都修有祭殿，而天星山的祭殿是其中最大的一座。 乌木位于祭殿的偏殿，这里不像主殿，有巨大的青铜兽神像，只有几个小的青铜兽首，伫立在以金色为基调的高阔宫殿中，显得原始而空旷。 大殿除乌木外空无一兽，却时不时能听到压抑的说话声。 声音的来源来自乌木。 他红着眼睛，额角青筋凸起，像在自言自语…… “不能再挖了，六座祭殿下面埋葬的大妖骸骨与兽核，都被挖空了。” “那可是我们兽族的根基啊！那些先灵之魂不会安息的！” “兽神也会因此震怒！” 第366节 惊惶地说出这些，乌木的神色却陡然一变，整个兽的气质变得暴戾而冷酷，眸色也因此更红。 “他们都死了！有什么安息不安息！” “再说，我也是你的先灵，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想法？” “我只要看着人族现在还活蹦乱跳，占据着最好的地盘，享受着最优异的资源，他们仿佛天生正确，能肆意地嘲讽打击兽族，我才感到不得安息呢！” 因为情绪激动，乌木的兽瞳几乎拉成了笔直的一条线。 几乎显得有些狰狞。 可很快，这根线又松懈下来。乌木的表情变得无奈。 “好吧，那先祖，挖出来的大妖尸骸与兽核，是要继续投入血池吗？” “难道真的要提升整个下层士兵的实力？” “那该是何等庞大的力量，我们为什么不拿这样的力量，去滋养上层……” 乌木的脸色又诡异森然地一变。 他嗬嗬地笑起来； “你不懂！” “上古那场战役已经告诉我们，那样的方法是行不通的……只有现在，我们才是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可先祖……”乌木的神色又变得温和。 他正想说什么，表情又分裂一样警惕起来。 他感到了一股奇异玄奥的波动，而这波动，来自血池。 乌木的口中发出苍老低哑的声音。 “看来我们有小辈在血池中发生了不得了的变化，派人下去看看！” 第258章 成功回归，最后一份馈赠 秦如清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 就立马感觉到不对劲。 血池内震开一圈一圈的涟漪，神识范围内的大妖似乎都被惊动，茫然地看着周围。 更上方， 靠近血池岸上的地方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秦如清立马做出推断， 必是发生了什么异动引起了兽族的警惕。 像是为了确认，秦如清有意调动了一下力量， 一股磅礴的能量在她体内升起，亲切、自然，像是她的第三只手。 现在， 秦如清确认这动静是自己造成的。 兽族已经察觉出不对劲，她需要立刻、马上，采取措施，保护自己和同伴！ 秦如清神识探开， 找寻同伴的范围， 黑豹离这里最近， 她游过去。 黑豹没说话， 明明是看起来有些凶厉的兽瞳，看在秦如清眼中却带着一股独属于小唐的关心。 秦如清传音：“别怕。我不会让他们发现我们的。” 手抚上黑豹的脸，甚至碰到了黑豹从唇缝中翘出的尖牙， 输送进一股能量。 黑豹起先还在感受脸颊上的触感——他当然更在意这个。 直到一股陌生的能量入体， 才反应过来，本能想抗拒，又想到是清清， 便完全打开自己。 能量来到唐子凤的识海中。具体一点来说，这片识海现在分为三块区域。 唐子凤的神魂占据一块。 被封印的这具身体的兽魂占据一块。 还有最小的一块， 来自秦如清安放在众人体内的魂火种子。 现在这三块区域有点各自为政的意思。 不仔细观察还好，若是真有神识强大的妖刻意去查探， 还是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现在，秦如清的神秘能量进入识海。 它化身一片灰蒙蒙的纱雾，轻柔地笼罩住了识海，并刻意显露唐子凤的神魂。 又牵引兽魂的气息，附着在唐子凤的神魂上。 现在，这片识海看起来天衣无缝，即便是兽族的大妖来查探，也不会察觉到任何异常。 秦如清的能量从识海中抽离，识海外，秦如清的眼睛与黑豹静静对视。 “刚刚那是……”唐子凤迟疑。 “我一直想要的力量，终于觉醒了。”秦如清灿烂一笑。 没有时间多耽搁，秦如清很快在不远处找到了碧蛇与螳兽。 用同样的方法遮蔽了她们的识海。 两人的反应也不一。 陆薇很轻易就接受了秦如清的能量入体，她甚至主动想到了秦如清之前一直提的，要找寻的力量，并自然地理解成，小五想要找的力量找到了。 而风明月这边就稍微麻烦了一些。 剑修本就敏锐，风明月这种级别的剑修对陌生的气息与能量就更敏感。 在她第三次不自觉挥舞镰刀，试图将秦如清隔开的时候，秦如清摁住了她的一只手（镰刀手？） “明月仙子，咱们再不抓紧，一会儿兽兵可就要查过来了。” 风明月确实感受到了血池上方的嘈杂，似乎是出了什么变故。 看秦如清的样子，她也晓得这种变故出自哪里。 螳兽终于点头，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本能，打开识海，让秦如清的能量手动帮她遮掩痕迹。 “好了，现在，我们就正常修炼，正常做‘该有的表现’”用同样的方法帮风明月后，秦如清退回一开始的位置。 血池上方，所有驻守的大妖都出来了，他们开启兽口，低沉嗓子传音： “血池内所有的兽都出来，接受检查。” “重复一遍，所有的兽都出来！” “禁止离开血池范围，一旦越过结界，无论有无缘由，就地格杀！” 血池内陆续浮现出一只只兽首，跟着上岸。 它们当然是不满的，各个散发着阴郁暴躁的气息。 任谁修炼修到一半，突然被打断，也会不快。 若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能量逆转，那就是生死之仇。 驻守的大妖们却不管他们，拿出那柄镶嵌着不知名兽核的权杖，开始挨个儿检查。 秦如清抬眼，发现这权杖就是之前二轮筛选时用的那个，反正外表看着是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这次检查就不是以二十为一组了，每只兽都得到了“特别关照” 先是这样筛了一轮，没发现什么异常。 大妖凌厉扫视众兽，又问： “你们当中可有谁觉醒了特异神通？” 嗯？这是什么问题？ 有些兽神情警惕，有些兽一脸疑惑，还有些兽，看着有些跃跃欲试。 觉醒了特异神通应该不算坏事吧？ 只是在这种氛围下说出来又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忽而有只兽开口了，“我，我好像又多开了一只眼，算吗？” 秦如清循声看去，发现是那傻缺绿眼狼。 他瞧着很紧张。而眉心的神目旁边确实又多了一条缝，虽然没完全睁开，但明显能看出了是新眼的雏形。 就是不对称，更丑了。秦如清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大妖也看过去，看见绿眼狼多出来的一只眼睛，缓和了面色。 旁边的狼王点头说。 “如此年纪就觉醒了第三只神目，确实算不小的变异了。”就是比他还差一些。 有大妖过去仔细检查了绿眼狼，当然没发现问题，勉强夸赞了他一句，面上看着并无多少惊喜。 却把绿眼狼夸美了，完全没感觉到现在紧肃的氛围。 显然，这几只大妖的真实目的并不是为了找有什么兽觉醒了神通。 更像是，找叛徒，或者奸细。 还是有眼目机灵的兽发现了端倪，互相对了个眼神，决定即便觉醒了神通，也不能冒头，隐藏自己。 没过多久，大妖又换了个问题。 “你们当中，有哪些和人族有过接触，打仗的接触也算！” 这问题就很直白了。群兽紧张起来，有些发出不满的呼吸声。 “难道大人是觉得我们当中有叛徒吗？” “我们可都是经过多次选拔，对兽神大人忠心耿耿的兽族勇士啊！” “没有兽怀疑你们的衷心。只是刚才血池发生了奇怪的波动，保险起见，检查一遍而已。口称着对兽神的衷心，难道连这个也不愿配合吗！”青面獠牙的兽高声回应，声音响彻整个山谷。 众兽噤声。 秦如清却在这时候走出来，垂着虎目，老实开口：“大人，我是在人界驻地负责巡逻的队长，回兽界之前，我所在的队伍负责了一次巡逻任务，清除了人族部下的陷阱。” 绿眼狼眼皮一跳，却知道这时候不能隐瞒，也跟着走上来。 碧蛇黑豹与螳兽随后。他们都是一个巡逻队的。 第367节 站在众妖旁边的狼王表情不变。他是知道这茬的，这只叫大山的岩虎跳出来不算奇怪。 这次兽神赐福，选拔出来的，驻守在人界外头，负责攻打人界的兽占大多数，因为赐福的目的本来也就是要对战人族。 因此，很快就有其他兽出来，且数量不少。 他们都与人有过“接触”，大多都是冲突向的接触。 秦如清几人混在其中，反而一点都不显眼。 这次的检查就要更仔细些，三只大妖联合查探，并且用了精神力，狼王五只神目都打开，配合检查。 轮到秦如清，秦如清甚至主动把头凑过去，虎目坚定： “大人，请仔细查探我，我对兽神的忠诚绝不会有假！” 狼王示意她稍安勿躁，再次用五只神目照了照她，重点关照兽族薄弱的识海位置。 见这只岩虎，神魂雄厚强大，还极有攻击性。 感觉有外力查探，神魂在识海中化出虎形虚影，张开嘴朝他大吼一声，还做出低伏前肢，预备攻击的警告动作。 狼王没觉得有问题，反而被逗笑了。 要是兽族勇士的兽魂被这么查探，还缩得跟小猫似的，那才奇怪呢。 那几只大妖自然也感觉到了这动静，跟狼王的想法一样，都觉得这只岩虎简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很快掠过秦如清，查起了其他兽。 中途乌木过来了，问几只大妖结果，大妖都说没问题。 乌木的红瞳闪过深思，明显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狼王可不怕他，三只进归墟，都觉醒了上古妖王血脉的兽，地位并不分高低。 就算乌木是兽皇的儿子，现在还被选为了什么兽神代表，狼王也懒得鸟他。 “怎么，皇子是对这个结果不满意？要不就劳动各位再检查一遍？”狼王语调闲闲的，嘲讽之意呼之欲出。 他觉得乌木纯属没事找事。 以前就拽得二五八万的，现在更是差点把自己当兽皇了。 既然劳动他使用神通，那嘴上怎么也要讨点利息。 ——他咸鱼之后最大的变化就是开始变得天不怕地不怕。 你皇子的名头比我高？ 高就高呗，怂了算我输。大不了再把我扔荒原历练三年，而且你小子还没上位兽皇呢，也没权利把我扔荒原啊。 乌木也很讨厌这只蠢狼，他眉目不善地说：“你的眼睛照仔细了吗？刚才那股波动，明显不正常。” 狼王不为所动，“你要不放心，就自己来。” 你行你上。 秦如清在底下几乎要为这只狼王竖大拇指了。 哥，原来你这么刚呢！ 以前还以为是你个纯恋爱脑。 乌木的眼神阴翳了一瞬，在脑子里问： “先祖，他真不是人族派来的奸细吗？” 脑中雄浑的声音也有些微妙：“还真不是，他天赋好得很。” 就是脑筋不好。 “可他用神目都照不出问题。” “那或许就没问题。” 乌木迟疑一瞬，“您也看不出问题吗？” 脑中的声音竟然笑起来，“你要是能完全让出身体的控制权，我或许就能看出端倪了。” 乌木沉默了。 完全让出身体控制权，若是让出去了，还能要回来吗？ 乌木的沉默显然就表达了他委婉的拒绝。 大脑的声音见此不再说话。 一场雷声大雨点小的巡察就这样结束了。 许多兽从头到尾都摸不着头脑，只感觉到被愚弄的愤怒。 秦如清甩甩尾巴，用鼻子拱拱狼王。 “大王，咱这血池还没泡完呢，还能回去吗？” 站在秦如清后面的风明月简直觉得自己今天开了眼。 她想不通秦如清一个纯种人怎么比兽还像兽。 话说，她真不是兽族派来的奸细吗？ 而黑豹看着秦如清，却觉得她虎头虎脑，满目可爱。 狼王倒是无语了一瞬，你还惦记着血池呢？ 转过来一想，确实应该惦记。 打了那么多场，总不能因为今天一次打岔就熄火了吧。 几个大妖对视一眼，道：“你们回血池吧。” 不光是秦如清，就连其他兽都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跟着看着秦如清充满感激。 好兄弟，干得不错。 这次血池浸泡前后持续了十天，中间或许有持续时间更长的兽，但是秦如清几个发现大部队都开始撤离的时候，就跟着一起走了。 ——都到了要跑路的关头了，中间一波几折已经够惊险，这时候还是不要冒头搞特殊了。 启荣他们在天星山下等得很焦急。 冒充兽族，他们身上根本不敢带人族的通讯玉简，暂时也不知道兽族长距离的通讯手段，只能干等。 小粉花安慰说：“等着也挺好嘛，要是我们几个上去，说不定就被发现出问题呢？” 启荣觉得她根本不能理解自己，没好气地说：“那你运气那么好，被发现出问题估计也能逃生。” 小粉花严肃摇头：“我积攒的好运也是有限的，用完就没有了，需要时间恢复。” 这倒是让启荣来了点兴趣：“你的好运还能积攒吗？你都不用的？那岂不是跟守财奴一样，要不你分点给我？” 耳朵尖尖是粉色的禾花家主往后一退，使劲摇头，“那不行！我的好运可是很宝贵的，要用在刀刃上！” “嘁~”启荣瞬间没了兴致，心说你这啥事不冒头的行事风格，那“刀刃”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来啊。 他放弃跟粉花聊天，转而看向旁边怡然坐着的穿山甲兽。 “第五少主，这次来兽界，为何是你来啊？你不是少族长吗？”启荣聊天有种不顾他人死活的美感，基本不懂迂回，想到什么说什么。 好在第五有林也没觉得冒犯，他还笑了一下，温和道： “第五家不是只有我一个嫡系，我若是死了，换个人当这个少族长也是可以的。” 他说得坦然。 启荣却惊了一下，“啊，你们仙品都这么随意吗？” 又细品了一下第五有林话的意思，“难道你是说第五翎羽会接替你的位置？那可不行！” 第五有林看着启荣满脸不赞同的样子，倒是来了兴致。 “他接替我的位置，又有何不可呢？他是前族长之子，从身份上说，比我更名正言顺。” 启荣却认真地摇头： “第五翎羽坏，你好。所以你当少族长，日后接管第五家更好。” 就连小粉花也接腔： “对，那个第五翎羽，很危险的样子！大凶！” 天运之体对这方面可是很敏锐的。 “翎羽没得罪过你们吧？”第五有林看着这俩人，反而奇怪了，问启荣，“你怎么对他如此反感？” “他得罪了我妹妹。”启荣严肃脸。 “得罪了我妹就是得罪了我。日后他若是还犯贱，我也得揍他。” 说完自顾自点头，像是觉得自己这话很对，又转而看第五有林，妥帖鼓励他： “你可得守好自己的少族长之位，仙品的少族长就得你这样的正经人当！” 言下之意，第五翎羽是不正经人。 小粉花附和点头。 第五有林失笑，“好……那我，尽量。” 启荣刚想再严肃地表示一下认同，突然越过第五有林看到了站在后面的黄金大老虎，一下子跳起来。 “……队长！” 这小子学精了，还好没乱喊。秦如清挑眉走过去。 碧蛇与螳兽跟在她后面。 几兽找到了个适合说话的僻静地方，秦如清才问：“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说要第五少主努力，打败第五翎羽，守好自己的少族长之位。”启荣一股脑儿将刚才的话题全说了。 秦如清看向第五有林，第五有林无奈耸肩，“贵兄当真是给了我好大的期望。” 结果秦如清不愧跟启荣一个姓，应该说，启荣就是秦如清一手教出来的，她很快说：“这期望有什么不对吗？你才是少族长，说明你就比第五翎羽厉害。” 螳兽趴在一个巨大的灌木丛里，既可以观察周围，又能与自己的肤色完美隐藏。 第368节 她道：“可现在明明是第五翎羽比少族长更胜一筹，我是说武力。” 哈！小粉花几乎要笑了。 人家少族长就在你跟前坐着你，你就直接说别人比他厉害？这是不是有点太不给人面子了？ 明月牌螳兽见众人惊异看她，平静挥了挥手中的镰刀，“接受传承时与他接触过，他手中的剑，不比我的慢。” 可第五翎羽明明之前从未修习过玄冥道统，仅仅只是接受传承，就有这样的威势，说明是天生适合此道。 秦如清倒是笑了一下，打岔：“他好像不用剑，用的是棍子。” 第五有林：“……他用的也不是棍子，那叫双形环，是上古神器。” “是破碎的上古神器。”唐子凤在旁边肃脸纠正，“阶品已经掉了。” 小粉花扭头看唐子凤。见他满脸认真，终于觉得这世界玄幻了起来。 坏了的神器不也是神器嘛。 那可是上古神器啊，多牛逼！ 所以，这队伍的正常人真的只有她一个是吧！ 秦如清倒不关注什么神器不神器的，她很认真地问第五有林： “哎，你知道你们家那位最近在憋什么坏主意吗？给我透露点呗~” 第五有林知道秦如清问的是翎羽。 他沉默一会儿，简略地说：“他在忙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近日都在东海。” 秦如清啊一声，突然阴暗地说：“他不会是想偷家吧！搞我们秦家！” 秦家就在东海啊。东域海岸，简称东海。 “这倒不会，我知道他在一个小岛上，但肯定不是你们接日岛。”第五有林摇头。 “哦。”秦如清明显看着不太信，不过她还是选择放下这个话题。 黄金大老虎重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穿山甲兽。 “启荣有句话说得对，这个少族长之位，还是你当为好。” 又三日，由狼王带领的，这只强大了不止一倍的兽族队伍返回了南岭驻地。 秦如清带着她的小队成员再次接了一个巡逻任务。 ——只有绿眼狼没在，秦如清找了个借口把绿眼狼踢了出去。 这家伙新觉醒了一只神目，又在血池出了风头，最近风光无限，乐的不来。 队伍巡逻到一半，忽然齐刷刷倒下。 一只只虚白的魂体从兽躯从钻出。 陆薇新奇地俯视自己的“身体”，“他们没我们的记忆怎么办？” “那就安点记忆进去呗！”秦如清轻松地说。 “也不用太清晰，若有似无的记忆片段就行。他们醒了估计比咱们还怕呢，不想被兽族拉去喂血池，就死死瞒住自己身上的异常吧！”秦如清一边说一边操作。 风明月在一旁，感受到秦如清释放出熟悉的能量，当时在血池，她就是用这股力量帮他们瞒天过海。 这是什么？ 风明月脑中当然有这个疑问，却明智地选择沉默。 这年头谁还没有秘密。 风明月只专注自己的强大。 操作完毕，秦如清又在自己这具岩虎兽躯上重点关照了下，毕竟他跟其他几个兽族的接触最多。 操作完成，秦如清一笑。 希望这只岩虎聪明点。 她可还想着“身躯回收利用”呢。 “好了，咱们走吧！”随着秦如清的吩咐，这些虚白魂体像受到撞击般砰地一声消散。 与此同时，人族南岭驻地，秦氏领地，被严密看守的七人同时睁开眼睛。 看守在这里的三长老靠在房间的薰炉上，已经无聊得打盹。 下意识往几人的身体方向看一眼，结果看见秦如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大眼珠子跟紫晶葡萄似的，正滴溜溜地盯着他看。 三长老就，一下子被吓醒了。 “你这丫头，你这……”三长老从薰炉旁边直起身，忍不住抱怨，“回来了也不知道吱一声，这样子盯着人看要把人魂吓没的。” 秦如清无辜地眨眼睛：“这不是看三长老您在睡觉，怕给您吵醒了。” 又笑嘻嘻道：“我刚实验过，魂没了没事，能召回来。”示范性地拍了拍胸脯。 她这小魂在兽界溜达一圈不就回身体了。 鬼丫头从小就伶牙俐齿。三长老根本不打算与她争辩，先给外头的人传信，视线又轮番看了众人一眼。 “都回来了，可有缺胳膊少腿儿，神魂俱在？” 启荣蹦起来，直接用行动证明他腿脚有多灵便。 跳完又新奇地握拳，好像他身体都不是自己了似的。 “做人和做兽真的不一样哎~”启荣惊奇。 还是陆薇正经回答了三长老：“我们都好。大体顺利。” “大体顺利，就说明有地方不顺利喽？”风琴雪走进来就听到这句，挑眉开腔。 她这段时间就没离开南岭。 “还是先说说你们在兽界的发现吧！”随后进来的第五盛先是看了眼第五有林一眼，确认了儿子的平安，才紧跟着道。 “发现就是，那血池里面不仅有大量兽血，还有许多人血。” “他们只挑选两种兽进血池。” “血脉天赋好和杀戮气息重的。” 秦如清言简意赅，却每句话都信息含量爆炸。 “人血……”第五盛咬着这两个字，深深拧起眉。 这消息简直比兽族用了什么上古禁术还要惊人。 因为上古禁术是他们可以理解的——虽然不会用。 但是用人血？ 这是何缘由？完全想不通。 “因为兽族想要快速制造出一批杀戮机器。”风琴雪听完总结… “血脉天赋好，和杀戮气息重，这两种兽都能通过后天的方法快速提升实力。” “但标准不是重点，重点还是在于血池本身。” 风琴雪看向秦如清和风明月，“你们进血池的时候，具体是什么感觉？可知道具体是哪方面的实力提升了？” 风明月没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秦如清一眼，说：“她应该比我更清楚。” 众人的视线不自觉引到了秦如清身上。 “你可是有什么发现？” 秦如清笑眯眯的，开口的语气平淡。平淡地扔下一颗大雷。 “法则，他们利用了某种法则。在血池中混合兽血与人血，似乎就修补了某种法则的漏洞，让力量更加接近本源。” 秦如清平静地看着众人的脸上浮现出惊异、茫然、凝重、不解等情绪。 不等他们消化，秦如清又说： “我建议咱们再去一趟归墟。” “前有第六域的事，后有兽族血池，该去归墟找两位道尊取取经。” “而且，他老人家不是说，还有最后一份馈赠等着我们吗？现在，就算不是人族生死存亡之际，我看也大差不离了。”从血池中出来的兽族大军可都已经归回，这次再打起来，人族不伤筋动骨是不可能的。 秦如清轻松的语调背后，凸显着如今修仙界危急的底色。 “这最后一份馈赠，咱们也是时候该去领了。” 众人被她几句话中所透露的惊人信息震住，久久无言。 第259章 本源的力量，第五翎羽出现 “她说要再去一次归墟， 你怎么看？” 返回蓬莱的时候，风氏队伍与第五氏队伍同行，在路上， 第五盛问风琴雪。 “我能怎么看？”风琴雪神情淡淡， 一般人无法从她面部表情窥测出她的真实想法。 “都这关头了，你还要跟我装傻充楞吗？”第五盛抬高声音， 神色有些不快。 他们一同跨入发光的传送阵。传送的时候不能说话，等出了传送阵，第五盛紧步追上风琴雪。 “之前出归墟的时候道尊就说， 归墟会一直封闭，以后再不对外开放，若真要叩开，就是人族的生死存亡之际。你看现在， 到了人族的生死存亡之际了吗？” “难道你觉得， 非要兽族大军打到蓬莱， 才算生死存亡之际吗？”风琴雪看了第五盛一眼。 第五盛明显一噎， 跟着恼了，“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风琴雪不理睬他，第五盛转而看身后的两个孩子， “你们也跟着去兽界了， 说说你们的看法。” “我没进血池。”第五有林手一摊，率先回应。 “为何？”第五盛不解。 “在天星山山脚有二轮选拔，我附身的兽躯不符合他们的选拔标准。”第五有林言简意赅。 第369节 第五盛想到秦如清之前说的选拔标准， 一要求血脉，二要求血性。有林的兽躯确实两个都不占， 不由得叹息。 又想到那丫头一开始就眼疾手快，挑了个血脉条件最好的兽躯， 那时候她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个条件，不由得更加叹息。 真精！有林输得不怨。 “我进血池了。”风明月出口打断了第五盛的思绪。 第五盛和风琴雪都朝她看过去，“那你可发现了什么？你所附身的兽躯，有什么变化吗？” “在血池十天，近乎于兽族在兽界十个月的修炼。这是最普通最基本的变化。”风明月语气平缓，不疾不徐地说。 “其次的变化，对法则的领悟能力加强。” “每只兽对法则起始的领悟能力不同，这会导致他们最后提高的程度也不同。这一点不同，就决定了他们在血池最终的进阶程度——是普通的修炼速度加快，还是血脉改变，觉醒出新的神通。” 风明月的观点看起来和秦如清略微有些不同。 第五盛不由得皱眉：“那秦如清为何说，血池可能涉及本源的力量？” “难道她在戏耍我们吗？” 风明月却摇头：“最大的可能是，我说的是表象，而她说的是本质。我刚才提的‘，对法则的领悟’，或许换个角度，就是秦如清口中，‘向本源的靠近’。这听起来是两桩事，或许本质却是一件事。” “她所处的层次与我不同，解读自然不同。” 风琴雪与第五盛都意外看了风明月一眼。这话的意思……可不像是在贬秦如清。 相反，更像是一种极高的夸赞——几乎就等同于风明月亲口承认，秦如清所处的层次比她高。 “你对她的评价这么高吗？”风琴雪问。 “我的评价很高吗？”风明月竟然反问一句。 无意识抚摸腰间的剑柄，目视前方，“我不过是说了实话。我不仅认为她站立的层次高，我甚至认为，她已经掌握了某种意义上的‘本源力量’” 在血池中，秦如清朝她输送的神秘能量，将她的人魂气息与兽魂气息完美融合——更精确来说，是她完全模拟出了兽魂气息，在她的人魂外面人为打造了一层伪装的屏障。 这种手段，跨越人族与兽族种族的鸿沟，如果不是本源力量，她想不到还有什么方氏能做到。 第五有林在旁边，竟也认同点头： “她已今非昔比。虽然这个事实我们早已知道，但我还得说，比起在归墟的时候，她现在给人的感觉更加危险，更加深不可测。” 这两位与秦如清同辈的顶级天骄，竟都给出了如此高的评价。 他们没有年龄和阅历带来的优越感，从某种程度上说，评价要更加客观公正。 对此，第五盛与风琴雪齐齐沉默。 “还是说归墟吧。”第五盛收起心中的震惊与那点难言的复杂，强行拉回正题，“要不要再次打开归墟结界——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了。” 他们都清楚，结界的能量越来越稀薄，再开一次，或许就再也封不起来了。 “这不是我们现在讨论两句就能决定的事。”风琴雪虽如此说，还是表达出了她的态度，“但我赞同秦如清的提议。” “届时虚境会上，我也会照例表明我的立场。” 踏上蓬莱领地，风氏队伍与第五盛告别。 他们走后，第五盛仍然驻在原地，眉宇间充斥着心事。 第五有林想了想，忽然道：“爹。” “嗯？”第五盛犹自陷在他的思绪里。 “刚刚有风家人在，有些话我没说。我说秦如清给人的感觉危险，深不可测……其实，我在翎羽身上也有同样的感觉。” “嗯！”第五盛豁地抬起头。 “我刚收到传信，翎羽已经从东海回来，还下了四狱。” 这消息震地第五盛都顾不上烦恼他的“心事”了，急急道：“走，我们立马回去堵他！有些话我得问他，免得这小子又跑了。” 第五盛的语气充满心酸无奈。 他一个掌实权的仙品族长，面对第五翎羽时却偏偏轻不得重不得。 有他那个死去的哥哥压在身上，还有哥哥临终前的托付，他是真对翎羽说不了重话。 他管不了翎羽，而太上们又懒得管小辈的琐事，弄得现在族中，就没人能镇得住这小子。 第五盛带着第五有林堵在四狱青铜门前时，第五翎羽刚刚从里面出来。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作艳丽打扮，现多穿玄色衣袍，气质也锋利许多。见着第五盛他们，眉梢一挑，抬步走过去。 第五盛当然是来堵人的，但真给他堵到人了，反而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翎羽，你下四狱了，你下的是哪一狱？”第五盛好不容易找到个话题。 “瞧族长这话说得，前两狱都已经闯过，第三狱封闭，不对外开放，您说我还能过哪一狱？”第五翎羽眼梢挑起，似笑非笑。 是啊，这剩下能进的可不就只剩第四狱了。 第五盛讪讪一笑，“那你，第四狱的结果？” 话出口又后悔。因为翎羽的源生天赋并不好……之前第三狱的结果，更是最差的黄级。这一次估计也不例外。 他专程提起，岂不是戳人家的痛处？ “一般吧，地级评价。” “没事，黄……什么，地级？”第五盛猛地提高声音，掩饰不住语调中的惊讶。 一直沉默的第五有林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意外的神情。 对第五家来说，天级评价百年难遇，地级评价已经足够优秀。可明明，翎羽之前是没有一丁点儿源生天赋的呀，他是怎么得来这个地级评价的？ “好好好，翎羽，进步了。”第五盛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翎羽得到地级评价固然叫人惊喜。但这惊喜放在眼前的局势上，又是那么微不足道。 现在已经不是从前了。 修仙界，他们仙品，有更着紧的事要去做。 所以，结果是地级还是黄级，第五盛根本都不在意。 他只在意一件事。 “我问你，你这段时间去东海做什么了？”第五盛肃起声音，终于找回了他作为一族之长的状态。 “修炼。”第五翎羽倒没不理人，好歹是回应了。 但这回应显然不是第五盛想要的。 “我之前派第五甲问你，与道祖传人可有关系，你怎么不给准话？” “我不是回了吗？”第五翎羽回看第五盛一看，轻提嘴角，闲适散漫地理着袖袍。 “你那叫回吗？你回的什么——‘谁知道呢’！”第五盛气急地抬高声音，“这样模棱两可的话，若不是道祖传人已经确认是秦家那魔星，我几乎以为我们第五家要出件这样祖坟冒青烟的天大好事了！” 第五翎羽眼光一厉，嘴角翘起的弧度缓慢放下来。 他不冷不热道：“还是那句话，对于这个问题，族长想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 第五盛噎了一口气，不由得深深看着第五翎羽。看出了他身上不加掩饰的反骨与不逊。 他依然在跟第五家对着干。 像是在报复他父亲的遗留。 终于板起脸，声音也带上一丝严厉：“翎羽我要告诉你，第五家是你父亲的心血，也是我的心血，更是第五先祖世世代代的心血。你或许对你父亲有怨，也对第五家有怨，但你不该因为这种个人情绪影响大局。你知道外面的形式有多紧张吗？你知道有林这次是去哪儿了吗？归墟或许就要再开一次，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我们人族或许已经来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你说，归墟要再开一次？”那么多话，第五翎羽仿佛就只听到了这一句。 第五盛一顿，被这么打岔，情绪也接不上了。 他神情不善地说：“还不确定。兽界那头有大动作，用什么邪术，建造了一个血池，能大幅提高中下层兽族的实力。经过我们的商论，若不破坏兽族的计划，人族必将走向衰败。从兽界查探血池回来后，秦家那魔星就提议再入归墟，说那血池涉及本源的力量，要去归墟问道尊……” 说着停了下，又转口，“不过这么重大的决定不是她一个人能说了算的，去不去，最终还得通过虚境会议决策。” 第五翎羽听完，竟然轻飘飘来了一句：“去啊，为什么不去？” “听族长的意思，人族都已经到了这种紧张事态了，难道要等兽族的计划彻底成功，才堪堪去归墟找道尊求助吗？” 第五盛带着丝惊异和不解地抬眸：“……你这话倒跟风琴雪说得很像。听你的意思，你是赞成再入归墟？你应该知道，这一次去了应该就是最后一次了。” 以后，就算归墟结界不散，也不会再开。 第五翎羽露出到现在为止第一个宽和的微笑。 他道：“当然，我是赞成的。届时族长挑人进去的时候，务必记得把我也带上。” “我也想……为家族出一份力。” 第260章 再入归墟，混沌之力 秦如清只在刚回人界那日跟他们提过一次再入归墟的建议， 之后就再未说起过。 两家仙品当时听了，也只是沉默，直到回去之前， 都没给什么准话。 秦如清也不介意。 该说的她都说了， 修仙界的危机不是她一个人的危机，若最后众世家开会讨论出来的结果是将她的提议否了， 也只能说，这就是修仙界集体的决定。 这个决定最终会导致什么后果，都是修仙界该承受的命运。 她回到南岭驻地， 修整了两天，就要求族人严格戒备起来。 还通知了南岭密林其他驻守的世家。 南岭严格来说分为三条防线。 秦家作为级别最高的世家，分摊了防线一半的压力。 剩下的一半，由张家和韩家共同驻守。 “清清， 你是觉得最近兽族又会有所行动吗？”秦德馨下令执行秦如清所颁布的任务的同时， 也对这个决策本身有所疑问。 “嗯， 兽族的第二批兽神赐福已经结束， 这批赐福，一千多名被精心选拔出来的兽实力有了质的飞跃。你知道这会对我们的防守边境造成多大压力吗？他们之前为这次赐福忍气吞声，赐福前还被我们人族的奇袭坑了一把， 如今赐福结束， 实力大增，怎么可能不趁着这次机会找回场子。”秦如清神情平静，语气却格外笃定。 秦德馨听着神情也沉凝起来， 明显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第370节 “这个猜想你通知其他家族了吗？” “说了。至于他们信不信，信了之后又会采取什么措施， 就不是我能决定了的了。” 正如秦如清所言，他们七人小队返回人界的第四天， 兽族就再次发动了大规模的兽潮，这一次进攻的力度空前，人族的伤亡与损失，也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大。 无数参天古树因为打斗倾塌，地上横躺着一些巨大的兽族尸体，与数量更多的人族尸体。 有些尸体甚至穿着家族制式的长老袍服，他们曾身居高位，如今却了无生机地躺在地上。 没有倾塌的古树也少有完整形状，它们的枝干，要不焦黑折断，要不就残留着明显的打斗痕迹。 原始密林跟秃了似的，时不时裸露出一片没有任何草木的枯黄地面。 战场的尸体如今根本来不及收，因为收捡过的地方，或许很快就会爆发新的战斗，届时，又会有新的鲜血覆盖。 正如秦如清所说，兽族这一次的进攻，与之前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他们的数量并没有变，甚至更加精简，然而质量却有了全新的飞跃。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有人族普通入品世家小高层的实力。 再高一些，能达到长老的水准，更有强悍的体魄加持。 人族虽然可以派遣实力达到长老，乃至更高层次的人前来抵御，可架不住兽族那头实力太过于均衡。 几乎个个都是精英。 人族高层或许是可以以一当几，但当他们被群兽包围，终归是双拳难敌四手。 难道要跟他们拼人头吗？ 用无数人命勉强维持战争的平衡？ 届时又会死多少人呢？ ——修仙界也并不是人人都是修仙者啊！甚至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 人族是经不起这样消耗的！ “我们或许可以请太上，出手清缴一次。”虚境会议中，有高层咬着牙提议。 只有实力跨越至少几个大境界的高手，才能以一挡百，在这等规模的兽潮中不落下风。 请太上出手，一定可以狠挫一次兽族的威风——这位高层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几乎是带着一股恨意的。 可这个提议立马就招来了反对之声。 “万万不可啊！” “战场有战场的规矩，上层与上层打，下层与下层打，你若是取巧用上层打下层，对面同样可以这么做。偏偏现在是兽族入侵我们人界，而我们人界还有数不清的普通百姓——若是坏了这个规矩，那些百姓，岂不是顷刻之间就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凭兽族宰割了？” “那才是真正的自毁根基啊！不可不可！” 人族目前的形势是危机，却也绝对没到用这种方式抵御灾难的地步。 若真用了，那便是鱼死网破，最后的拼死一击了。 秦如清没有发表意见，这几次虚境会议她都很沉默。 期间第五盛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住了，只肃着脸叫人统计伤亡数。 当然是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最终自然而的，这次虚境会议的最终主题变成了一个—— 要不要再入归墟？要不要坦然承认如今已经是人族的生死存亡之际，厚着脸皮打开结界，求助道尊。 会议结果由投票来决定。 最终全票通过。 人族集体高层决定，打开结界，再入归墟。 -- 归墟这片暗红天地是死寂没有波澜的。 这里没有正常活物，只有有数不尽的战争怨魂，还有一些在几千年前就该消散，最终却被人为地拘在这片天地，以作后用的孤独灵魂。 如今，这些灵魂再一次被惊醒。 有人再次叩开了归墟的门。 暗红天幕被撕开一条口子，从外面吹进来阴沉的风。 最终风消散，留下一支不过十人的队伍。 两大仙品掌事者，剑宗宗主，几大金品世家隐藏世家的家主……秦如清，以及，第五翎羽。 第五盛应下了第五翎羽的请求，这次再入归墟，还是带上了他。 秦如清在看见第五翎羽时，顿了一下，就收回了视线。 她环视这片熟悉的天幕，这次再来，归墟似乎要比之前沉寂得多。 那是一种格外隐晦的感觉。 像老人身上散发的、无法抑制的暮气，叫人不自知地内心下沉，无法欢悦。 十人队伍驻在归墟入口这里，久久没有动作。 领头的第五盛与风琴雪，都在拧着眉沉思，似乎在想一会儿到了仙墓，该怎么跟先祖的灵魂措词。 难道说——”啊，先祖们，人族快要不行了，此番，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后辈，是来找你们这些死去的先人们求助的！“ 多惭愧。 根本无法启齿。 没等他们犹豫好，仙墓深处却传来了动静。 那是一种悠远深长的波动，跟着所有人脑中都响起一道声音。 “你们来了。” “来吧。” 简单的两句话却是截然不同的语境。 你们来了——就已经到人族最后关头了吗？ 来吧——我知晓了，来告诉我情况吧。 这支十人队伍闻声将头垂得更低，开始沉默前进。 这次去仙墓的路格外顺利，中间没有遇到任何怨魂阻挡。 甚至仙墓外围也没有结界，就这样直达深处。 两道巨大的光团温和地散发着光芒，道尊的虚影宽宥而慈悲。 然而这更叫众人抬不起头来。 浮生道尊古井无波地说：“说吧。” 却无人敢开口。 第五盛与风琴雪只带着人跪下，并无颜诉说如今修仙界的现状。 月冥忍不住嗤笑一声：“怎么，你们花费那么大代价，再入归墟，就是来当哑巴的？” 浮生叹息一声，将目光转向了秦如清。 他想，如今敢开口的，大约也只有这个小丫头了。 秦如清感受到目光的示意，上前一步跪好，垂着眼眸，一五一十将修仙界这段时间的事说了。 重点介绍了兽族计谋的血池。 “你是说，兽族不知用何办法，打造了一个血池，能让普通兽族士兵实力产生质的飞跃？” “是！如清认为，那些浸泡过血池的士兵，发生了本质的改变，像是禁锢在他们身上的法则力量，消散了一部分。” “于是才拥有了超脱种族的改变。” “你似乎已经拥有了某种体悟。”浮生的虚影明灭，一语道破真相。 “如清附身兽躯，在兽界血池修炼，好像也突破了那无形中的桎梏，掌握了道体本源的力量。” “这力量带有混沌的特性。我称它为，混沌之力。” 秦如清声音平缓而清亮，像是不知道自己扔下了一个多炸裂的消息。 至少她后背立马就聚集了数道锐利的目光。 秦如清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中的震惊与审视。 他们好像在用眼神问： 什么时候的事？ 你觉醒了这种力量，怎么不早跟我们说？ 他们谁都记得当初兽皇之魂大张旗鼓前来试探，就是为了找寻“混沌传人”，如今秦如清说她掌握了混沌之力，岂不是说，她近乎已经掌握了道祖的力量？ 秦如清无视这些目光，面色平淡。 “混沌。”浮生无声重复这两个字，一向平静的语调首次出现波澜。 他最终看着秦如清道：“天地初开，无量天尊青莲道祖，便是从混沌中诞生。” “你能掌握这样的力量，很好。” 浮生不吝啬夸赞秦如清，“稍后你与本尊细说。” 这是要与秦如清单独谈话的意思。 秦如清应是，继续垂着眸说： “还有两桩事。” “一，先前道尊叮嘱如清找寻道祖踪迹，线索指向第六域。后来我们集结整个修仙界之力，打造出了一个能查探整个四域的半神器，最终却也没有找到第六域踪迹。敢问道尊，这第六域是否真的存在？请道尊示下。” “二、我之前潜入兽界查探血池，意外发现，兽族皇子乌木，十分不正常。” 顿了顿，秦如清眼眸抬起，锋机崭露。 “他身上似乎带有，上古兽皇的气息。” 第371节 第261章 人族薪火，最后的馈赠 “他身上似乎带有， 上古兽皇的气息。” 秦如清面色平淡说完这句，倒让底下人吃了好大一惊。 “你此话可当真？”第五盛甚至都顾不上上头的道尊了，急急开口。 “道尊当前， 我怎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秦如清睨了第五盛一眼， 重新坐好，开始讲述她在兽界的见闻。 “兽族开展兽神赐福， 能被兽神选中之兽获准入血池，而皇子乌木，据说就是兽神的代表。兽族全民祭祀兽神， 这种重要称号，按理不该是由兽皇来继承吗？顶天兽皇继承称号后，让他儿子具体做事。可偏偏，这称号是给乌木继承的。” “此为不对劲的地方之一。” “其二， 我初在归墟见乌木， 他看起来只是个气质有些阴沉的少年， 无论实力如何， 至少不会让我觉得危险，升起忌惮之心。可这次我去兽界再见乌木，他的气质就要暴戾多了， 眼眸猩红， 精神状态看着也不是很稳定。” 风琴雪皱皱眉：“你说的这些，最多只能证明，皇子乌木身上确实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变化， 可这也并不能证明，这些变化与上古兽皇有关啊。” “确实。”秦如清朝风琴雪微微颔首， “一开始我也只是感觉不对劲，直到我从血池出来， 掌握混沌之力，对万事万物有了更深刻精准的觉知，那时候我就察觉出来，乌木的眼瞳颜色与上古兽皇那只巨大红瞳一模一样，时而透露出的气息也与兽皇十分相似。” 秦如清说着微微闭目，像在回想，“他的身体给我一种矛盾感。气质有时困顿，有种阴沉，转变只在瞬息。” 众人随着秦如清的话陷入沉思。 “这是噬魂之术。”最上首的浮生道尊终于开口，一语定音。 “我们潜入兽界时，也用了移魂幻形之术。”秦如清意有所指地说。 “两者并不等同。”给秦如清解惑的是月冥道尊，她凌凌的声音天然就带着锐气，“移魂幻形只是将原身的神魂转移或封印。但噬魂之术，却是入侵之魂与原身真正抢夺身体。两魂相争，必有胜负，没有平手。” 也就是说，不可能会出现两魂共居一体，和平相处的情况。 “可我看，那个乌木的身体还算平和啊。”秦如清疑惑出声。若真是两魂相争，乌木还能保持那样的状态？ “那是因为，入侵乌木身体的兽皇之魂，并没有真正与他抢夺身体的主导权。”浮生道尊温声，“噬魂之术还有一种特殊情况，若两魂血脉同源，入侵之魂又暂时没有吞噬欲望的话，就可以做到暂时的一体双魂。” “那兽皇之魂为何不吞？”底下的太一宗主不解地说，“上古兽皇在这归墟内被困了几千年，若真一朝脱困，还能忍住不出手？” 就算对象是他血脉同源的，有潜力的后辈，又如何？太一可不觉得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会对后辈有这种慈爱之心。 “答案很好想。”秦如清道，“只有两种可能。要不就是兽皇留着乌木还有用；要不就是他在争夺身体主动权中不占优势，暂且拖延罢了。” 秦如清说得是有道理，但，那可是上古兽皇之魂啊，他与一个小辈争身体，难道还能争不过？ 众齐齐看着道尊，期望道尊能给出一个肯定回答。 浮生当真点头：“她说得不错。” “若是全盛时期的兽皇，乌木当然不是对手，可如今的兽皇，被上古绝杀大阵斩杀，神魂本就残缺，又被我和月冥在归墟中封印千年，魂力消逝，他就算能脱困，也最多只残留一丝本源魂力，这点魂力与身体的主人相争，确实有极大可能争不过。” 跪下底下的众人听见这句，心头竟忍不住一松。 “最多只残留一丝本源魂力”，老天保佑！ 天知道他们一开始听到，乌木身上疑似被上古兽皇附身的消息时有多震惊惶恐。 结合如今修仙界的局势，无异于雪上加霜，甚至极有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道尊，如今这一切不过我的猜测，以防万一，咱们是不是该最终确认一下？”秦如清提醒。 浮生颔首：“尔等在此等候，我和月冥去兽泽确认一趟。” 说着不等他们回应，立在众人跟前那两团，巨大而耀眼的光芒忽地消失不见。 仙墓顿时空寂了许多。 众人也像是松了口气，虽没敢站起来，但是跪姿却难免放松了些。 秦如清却直接站了起来。 众人视线落在她身上，不由自主跟随她移动，也没人开腔提醒她该恭敬些，道尊只是暂且离去，不是真走了。 ——开玩笑。两位道尊明摆着更在意这位道祖传人，他们所有人加一块都不定能比得上这位的分量，他们有什么资格去提醒。 众人看着秦如清径自走到第五翎羽跟前，眉梢一挑，眼神忍不住微妙起来。 第五翎羽原本跪着，见秦如清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打量他，眼眸抬起，漠然与秦如清对视几秒，竟然也跟着站起来。 这气氛实在有些奇怪，众人不动声色，却都目不转睛盯着他们看。 第五盛却有点紧张——他担心秦如清这魔星当场与翎羽打起来。 这事儿她真能干得出来。 最叫人头疼的是，翎羽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当着两位道尊的面儿在仙墓打架这种事，他显然也不介意尝试。 一片微妙的沉寂中，秦如清忽地一笑，耸耸鼻子，叫人费解地说： “署长身上的味道好熟悉啊。” 味道？熟悉？ 紧绷的气氛一跨，众人迷惑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熟悉又如何？”第五翎羽面无表情，淡声。 “嘿，不如何，就是好奇署长这味道从哪儿来的，想一探究竟呢。” “那是我的事，与你何干。”第五翎羽语气冷漠，与秦如清对视的眼神也逐渐锋利起来。 秦如清虽笑着，气势却攀升。 两人像针尖对麦芒，好似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了。第五盛几乎都忍不住起身，他决不能让翎羽在这里与秦如清打架！ 若一会儿这俩魔星真出手，他一定会阻拦。 恰在这时，一阵和风拂过，道尊回来了。 秦如清与第五翎羽之间针对的气氛如冰雪般消融。 浮生虚影飘荡，看了他们一眼，“你们在作何？” 秦如清和第五翎羽同时出声：“没什么。” 各自没事人一样坐好，姿态垂顺而恭敬，跟刚才顷刻就要打起来的样子判若两人。 道尊似乎并不在意，也没有追问。 月冥更是直接略过这一茬，宣布结果：“兽皇之魂确实不在兽泽。” “他留下了一缕分魂做掩饰，而残缺的本源魂力不知用何方法，借着乌木的身体，逃脱了归墟的封印。” 也就是说，几乎可以断定，乌木身上的怪异与上古兽皇脱离不了干系了。 这不是个好消息。 气氛一时有些沉凝。 “情况也不算太坏，不论现在兽皇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直接抢占乌木的身体，但他们之间必有矛盾，未来，这或许就是我们破局的关键。”一片沉凝中，秦如清故意轻松开口。 浮生也叹息道：“你们确实该来了，外界的形势远比我想象的复杂……我确实给你们留下了最后一份助力，但看眼下的情形，这份助力要以什么方式给，还有待斟酌。” 众人心思微动，却没人敢开口问道尊这份助力到底是什么。 浮生也没有解释，而是手一扬，直接在秦如清和他之间布了道结界。 众人只看到秦如清和两道道尊的身影忽而消失，先是一惊，跟着才反应过来，应是道尊要单独与秦如清谈话了。 心境难免起伏，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道尊。”结界中，秦如清垂手站立，恭敬喊道。 “你与我细说混沌之力的事。” “是。”秦如清也知道道尊与她单独谈话，想问的就是这个。 秦如清思考了一下，似在斟酌用词，过了好半晌才开口： “混沌之力……如清很难描述。它并非是一种直接的力量，完全不同于灵力，也不同于规则之力。” 灵力是修仙界基本的能量单位；规则之力相对更加神秘，是操控引导规则所要耗费的力量。 “真要细说，如清以为，它应该是一种依托于法则之上的能力。拥有混沌的属性。包容、吞噬、改变容纳万物。” 两位道尊听着秦如清的述说，没有开口打断。这种能力说是混沌之力，但正如秦如清所说，与她个人息息相关。 这世上只有秦如清拥有青莲道体，那么所觉醒的混沌之力到底是什么，也只有她自己能体会。 即便是博学古今的道尊，听秦如清的述说，也觉得有些云里雾里。 秦如清仿佛也感觉出来她说得很笼统，索性直接给道尊演示。 “像这团火。”秦如清摊开掌心，掌心之上跃动一团紫金火焰。火焰灵动，似有生命。 “我能让它变成这样。”素手轻轻向右一拂，秦如清像画水墨画似的，在空中画出一道柔和水样波纹。可那实际是火。 “也能让它变成这样。”秦如清的五指狠狠一握，水波火焰瞬间收拢，掌心再张开，在上面跳动浮动的，竟然是五片锋利的冰棱。 它依然拥有火焰的颜色，却透露出刀锋一样的锐气与寒冷。 秦如清最终将火焰掐灭，抬眸，“就像我刚才做的那样，混沌之力能完全改变物质的性质，状态。但前提是我对这个物质足够了解。” “如果本尊理解得不差，你若是对五行之力足够了解，便可以让火焰在五行的性态中自由切换，是也不是？”月冥语气略微快速，饱含着某种情绪。 “对！”秦如清重重点头。 不愧是道尊，看问题就是一针见血。 倒目前为止，她所开发出来的混沌之力的用途，暂且就是这样。 所以之前在血池，她同时吸收了人族精血与兽族精血，掌握了两族的气息，才能在其中模拟切换，帮同伴遮掩移魂幻形之术的缺陷。 浮生与月冥一时陷入沉默。 就好像一个人并不知道天有多高，因此她提出要用尺丈量天际的话也不算奇怪。 而两位道尊的阅历恰恰能让他们知晓天地的广度与深度，于是，看见秦如清轻描淡写地说起她能五行切换，心情就格外复杂。 这就是道祖传人吗？ 果然有非同一般之处。 第372节 浮生想起了什么，眼神一动，“这个混沌之力听起来根植于你的道体，你可否能利用这种力量，找寻第六域？” 秦如清却摇头：“回到人界我就试过一次，不能。还是那句话，混沌的力量依托于实际存在的法则。它不能帮助我去寻找一个不知是否存在的地域。” “不知是否存在”——两位道尊都听出了秦如清这句话中的重音。 她听已经听他们所言，集结整个修仙界之力，找寻过一次，结果是失败。 面对这个结果，两位道尊本就不确定的信念再次动摇。 他们也不禁问自己——第六域真的存在吗？ 指引后辈去找寻第六域，是否真的做错了呢？ 若真不存在，道祖的踪迹也完全是虚无缥缈之说，他们又何必浪费这个人力物力。修仙界如今的时间资源本就紧张。 就算是道尊，也陷入了难言的纠结中。 良久，浮生说：“你是道祖传人，依你之见，这第六域，还要不要找下去。” 一个关于修仙界未来发展的问题，似乎就这样交托给了秦如清决定。 “如清认为，需要继续找下去。”秦如清镇定丢下这句，抬眸，“并且有了新的找寻思路。” 浮生与月冥对视一眼。月冥抬抬下巴，“你说说。” “从第一次探寻第六域的行动失败，如清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道祖是否还存留于世。” “纵观整个行动，我们找寻第六域的根本目的还是在道祖身上。若道祖已经陨落，我们找寻第六域就毫无意义。” 秦如清这几句话，几乎是大逆不道之言。 她竟然在正儿八经跟两位道尊分析——“道祖她老人家是不是死了” 道尊都被她的话惊得不敢开口。 秦如清还在继续说：“结合第一次行动的失败，如清不得不往一个可能上推测——道祖她老人家，极有可能已经不存人世。” 道祖不在人世，那么利用道体与道祖的联系，去找寻第六域的方法，也注定会走向失败。 浮生无声呼出一口气，声音也不自觉地威严肃穆起来： “你一边说应该继续找寻第六域，一边又说道祖已死。秦氏如清，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请道尊明鉴，如清并没有说道祖已死。”秦如清抬眸，竟然与浮生对视。 她镇定解释：“人存留于世，必有肉身寄托。如清说道祖极有可能不存人世，仅仅是指道祖肉身消亡。可肉身消亡，并不代表这个人就完全陨落。这种情况，道尊应该比如清更清楚。” 何止是更清楚。 浮生与月冥两位道尊本身，就是秦如清这句话的实例——他们其实就处在一种非死非活的状态之中。 两道道尊的肉身早已陨落，但身前的强大实力，与归墟这个特殊的结界空间，让他们的神魂得以保存，甚至尤有意识和思维能力。 换句话说，道祖作为比道尊更加强大的存在，极有可能也以一种特殊状态生存着。 “你的这个猜想，不无道理。”浮生认可了秦如清。 “你有几分把握？” “在入归墟之前，只有五成，但入了归墟，见到一个人之后，如今已经提高到八成。”秦如清唇角上扬，带着一种微妙的笑容。 “那人是谁？”月冥问。 秦如清看向月冥，掷地有声：“您的道统继承者，当世仙品族人，第五翎羽。” 月冥看着秦如清的笑容，陷入一种莫名的震惊当中。 - 结界之外十分安静，即便道尊“不在”，外头的人也不敢随意走动、窃窃私语。 他们各自保持着打坐的姿势，陷在各自的思绪中。 隔绝的结界忽而消散，消失的气息重新出现，这提醒众人，道尊与秦如清的密谈，结束了。 他们看了眼秦如清，心中划过一丝微妙，纷纷站起来行礼。 道尊却好像带着某种目的，视线扫过下方几人，最终落到一个高挑挺拔的身影上。 “第五翎羽。你上前来。”开口的是月冥。 第五翎羽某种意义上的“师尊” 或者说，“传承师祖” 众人一惊，第五盛更是有些错愕。 第五翎羽算是这些人中最淡定的一个，他只是眼眸微顿，闪电般看了秦如清一眼，跟着沉默站起，走到月冥下首。 月冥目如刀锋，直视第五翎羽，声音宛若天音，却更像是拷问。 “秦如清说，你身上带有混沌的气息。可否解释一下。” 混沌的气息？ 这消息几乎给底下人砸得脑袋一震。他们惊诧的，带着强烈情绪的视线在秦如清和第五翎羽身上来回打转。 道祖传人不是已经确定是秦如清了吗？ 怎么第五翎羽身上也带有混沌的气息。 第五盛更是难以自抑地产生了疯狂的联系。 难道是，翎羽他真是…… 第五盛极力克制神情，屏息倾听。 “翎羽不知道尊在说什么。”盯着月冥带着故意压迫的审视，第五翎羽只是面部的线条绷紧，却仍然镇定地回答了。 他否定了。 月冥皱眉，一道无形剑刃压在第五翎羽肩上，“你可敢再说一遍？” 第五翎羽脸色发白，唇线却微动，眼看着真要启口。 “道尊莫急，让我来问他。他可我是我们找寻第六域的重要线索，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秦如清拍拍手上前。 下方，第五盛的腰背稍微放松，袖中结印的手势也松开。 刚才，月冥道尊是真起了杀心。 若翎羽当真胆大包天，敢当着道尊的面儿撒谎，他是冒死也得上前拦一栏。 秦如清走到第五翎羽跟前，清越的眼眸直视他。 “署长，你知道道尊既问了你，今日是如何都要有个结果，你又何必惺惺作态，扭捏着不肯答——这结果，难道不是你早有预料，甚至就是你期盼达成的局面吗？” 啊？ 不提别人，就连第五翎羽，都被这番话整懵了。 翎羽，是故意的？ 他在演戏？！ 第五盛越想越心惊，他是故意提出要自己带他来归墟，就是为了现在？ 第五翎羽望着秦如清不说话，但秦如清在他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杀意。 呵，想杀我？ 知道你不痛快，我就痛快了。 秦如清故意缓慢地、挑衅般地伸出手，搭在第五翎羽的肩膀上。 第五翎羽就这么看着她动作。 秦如清依然不容置疑地搭上去——有月冥道尊压着，她也不怕这狗东西突然暴起动手。 手扣住他肩膀，双眸锁住他。 所有人都见到秦如清的双眸忽而泛起金绿色的光芒。 像有某种神秘力量牵引似的，第五翎羽的双眸竟然也逐渐开始泛出同样的色泽。 只是光芒不如秦如清的深刻耀眼。 看见这结果，秦如清勾起唇角，毫不留恋地退开，与第五翎羽拉开距离。 “署长，你这要怎么说？” 你小子果然有问题。 秦如清外露的挑衅动作掩盖了她内心的心惊。 她也是惊讶的。 哪怕是刚才跟道尊提起，她都没有百分百的确认，直到刚才…… 她的猜测是真的！ 第五翎羽一句话都没说，但眼前的场景也足够众人看出点什么了。 第五翎羽，似乎也跟青莲道体有联系。 “翎羽，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第五盛带着惊怒与压抑的声音响起。 “我能说什么，事实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第五翎羽神情漠然，没有丝毫俱意。 “所以，你确实找到了，除我之外的青莲道体的踪迹是吗？”秦如清就这么站在第五翎羽跟前，浅笑着，轻描淡写扔下一个爆炸消息。 这世上除了秦如清，竟然还有别的青莲道体！ 第五翎羽与秦如清对视，忽而笑起来，妖孽横生。 “你聪明地让我后悔，当初在西岭时，怎么就没把你杀了。” “嘿，西岭？那会儿署长可舍不得。那时候署长还指着我当钥匙带你进仙墓呢。” 话点到为止。秦如清转过身来，面向众人。 “找寻第六域的失败结果，叫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道祖她老人家是否还存活于世。” “别激动啊，我这里单纯指的是，肉身消亡。” “我去兽界一趟，听到了一个说法，也从中得到一些灵感。兽界有种兽，是真正的一脉单传，一族只有一只兽。旧王不死，新王不出。” 第373节 “这个例子给了我极大的灵感，叫我忍不住想到自身——我的道体是怎么来的，假如道祖肉身依然存留于世，我还能有青莲道体这个天赋吗？” 实际她的天赋有系统操作的影子。 可秦如清站在她如今的高度，已经能不带任何光环滤镜地看待系统。 系统无法越过这个世界本源的法则限制。 系统帮她操作出道体，看似是巧合，却冥冥中有注定的影子。 “你是想说，青莲道体的传承遵循王不见王的规律。你能有道体，说明道祖肉身已经消亡了。”风琴雪凝重道。 看秦如清点头，风琴雪朝第五翎羽的方向抬下巴，“那这件事，与他又有何干系，他身上的与你同出一源的混沌气息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先假设王不见王这个规律存在。”秦如清依然不紧不慢，“下一个问题是，只有我一代道祖传人吗？道祖现世的远古时代，到我们如今，隔了多少岁月，难道就真的只有我一个人继承了青莲道体？” 秦如清语调缓慢，给足了众人思考空间，跟着转过来，看向第五翎羽。 “这个答案，或许只有署长能告诉我们了。” 月冥道尊压在第五翎羽身上的风刃再次施力。 第五翎羽脸色一白，却只微微晃了晃身体，钢铁般地撑住了。 他微喘息，却笑起来，轻慢地说： “是，我确实找到了另一具青莲道体，还将道体炼化吞噬了，又如何？” 风刃如泰山压顶，第五翎羽终于撑不住，重重跪在地上。 耳畔是月冥清越而威严的呵斥： “你大胆！” 第五盛惊惶地跪移出来向道尊请罪，唇翕动了一下，却想不出请罪的理由。 最终只能无力地说： “道尊赎罪，翎羽他……不懂事。” 跟着直起身，怒红着脸看着第五翎羽，呵道：“孽障，还不快速速招来！” 第五翎羽面色冷然，到底还是说了： “我对道祖的一切了解，来源于智明仙尊的手札。智明仙尊从知晓道祖灭世之预言开始，就一直在积极寻找救世的方法。他之所以不被世人得知，不过是因为他所选择的方法，与其他两位道尊不同罢了。” 月冥星月一样的眼眸首次出现波动，“智明，那个窝囊废。怎么，他还有我们不为人知的新面孔？” 第五翎羽当然没有狂妄到顶撞道尊的地步，只垂眸说： “两位道尊积极参与战争救世，而智明仙尊，开辟小浮空避世，是为找寻道祖踪迹。” “他与我们找寻第六域的想法一样，认为只有找到道祖，才能真正救人族于危难。” “仙尊通过蛛丝马迹，证实道祖确有传人现世，只是上古年间现世的传人并未觉醒道体，因此不被世人察觉。” “仙尊的手札中猜测，道祖传人，也就是继承青莲道体的人，大约每隔五百年现世一次。” “依照手札的记录推论，道体未觉醒的那人是为一代，二代已经被我找到，而三代……”第五翎羽看向秦如清，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秦如清掩下心中的震惊，看向第五翎羽，冷嘲：“你知道的还挺多。” “你是用何办法找到的二代混沌传人？”浮生问。 他确实没想到，曾经那个懒散避世的小师弟竟然在背后不声不响做了这么一件大事。 “仙尊手札中记载的，一桩名为牵丝引的特殊术式。此法必须要有修习源生或者玄冥传承的人才能启用。启用后，以血祭之法，配合仙尊遗留的一代传人精血，寻找同源气息。” 已经开了口，在这种细节上，第五翎羽并没有隐瞒。 秦如清则想到第五有林告诉她，第五翎羽这段时间一直在东海，她当时以为这狗东西在憋着对秦家使坏，如今看来，那二代混沌传人的尸体，就是在东海被他找到的吧。 月冥作为授予第五翎羽玄冥传承的人，如今的心情称得上复杂。 “你天生玄冥之心，之前在归墟，想修习青莲，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不要浪费天赋。没想到你对青莲倒真是执着，就算是吞噬道体血肉，弄得一身驳杂气息，也乐此不疲。” 第五翎羽闻言也只是沉默。 月冥静静看了他很久，收了他肩上的无形风刃，对众人说：“他没有撒谎。” 她的剑气风刃感应第五翎羽的神魂心境，若有异样波动，会被她察觉。 浮生则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天幕有越来越红的架势，浮生的双眸沧桑而深远，他道： “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话音一转，浮生空前严肃起来：“我这里，留有给人族的最后一份馈赠。是上古绝杀大阵，你们的上千名先祖献祭之后残余的最后一份力量。” “我原本是想将这份力量用以拔高仙界上层的实力。可如今听了兽族的血池计划，或许单纯提高上层并不能终止这场战争。” “这份力量最终要如何用，我决定交由你们自己选择。” 虚影一震，一个古朴的星盘缓缓从浮生的虚影中没出。 显然，这柄神器，一直被浮生封印在他自己的神魂之内。 众人仰望着星盘，就像是在仰望他们最后的希望。 而这份希望，最终来到了秦如清手中。 秦如清托着星盘，感受着上面浩瀚的能量波动，有些茫然地看着浮生。 浮生道：“集齐修习六大传承之人，便可解开封印，开启星盘。” “人族薪火相传，代代不息。就看你们的了。” 整个仙墓忽而空前震荡起来，众人抬头，惊愕地看到天幕竟然裂开一道猩红大口。 猩红的对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涌动。 两位道尊的身体光芒大震，一道为日，一道为月，日月光辉照亮整个仙墓，仙墓深处的碑墓，因为这光辉，浮现出一道道虚魂。 “同袍们，到了贡献你们最后力量的时刻了。” “终于轮到我们了吗！” “他们都死了，为什么要留我们做最后一批！不能早早将我们送走吗？当个不人不鬼的魂，拘在仙墓，憋屈死老子了。” “赶紧死吧，好快点去投胎。” “什么投胎，咱们死了就没轮回喽~” “随便吧，速度，这红黢黢的鬼地方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各式各样的声音在众人脑中响起。 这声音在众人脑中具象出不同的面孔，有男有女，却是当时无愧的英雄。 日月率领众魂，轰然没入猩红缝隙。 平静而壮烈的场景，伴随着一声悠远的——“今为人族祭！” “为人族祭！” “……为人族祭！” “哈哈，终于可以去死啦！就为人族，再祭一次！” …… 狂风大作，席卷众人，在猩红闭合之前，将他们传送了出去。 秦如清踩实地面，脑中是光辉日月率领众虚魂投身壁垒缝隙的场景，又是上古众仙壮烈没入绝杀大阵的画面。 为人族祭。 为人族再祭一次。 一个人，这孱弱的生命可以献祭几次？ 雷原电闪雷鸣，粗壮的闪亮擦亮天幕，照应出秦如清惨白的脸。 面上有晶莹闪烁。 怎不泪流满面？ 第262章 改进牵丝引之术 秦如清默默在原地站了很久， 才调整好心情，顺手擦去眼角的湿润，恢复常态。 她转身， “刚才传送出来的声音， 大家都听见了吗？” “还剩三年？”风琴雪开腔，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低沉。 “嗯。”秦如清看向手中的星盘， “结界最后的力量被封在了这星盘中，现在结界消散，归墟内连接兽界最大的壁垒通道也就对外敞开了。两位道尊率领上古众魂， 献祭轮回，堵上了缝隙，为我们争取了最后的时间。最长能坚持三年。” “也就是说，我们只剩三年的时间。” 秦如清的语气没有起伏， 只是平铺直叙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可三年这个数字依然压得所有人心头一沉。 像一个巨大的沙漏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儿翻转—— ——倒计时开始了！ 一时没人说话， 也没人动。 漆黑的天幕擦过闪电， 映亮众人惊惶无措的脸， 耳畔是轰隆的雷鸣声。 雷原并不安静。 “既然时间不多……”秦如清轻声，转头看向一个人，微笑起来， “有些事我们就抓紧。” 她一个跃身至第五翎羽跟前， 紫金火焰锁链一样甩出，像是想锁住第五翎羽。 而第五翎羽就像是跟她说好了似的，竟然同一时间出手。 金环浮现， 绕身一圈，气浪直接弹开秦如清的火焰。 第五翎羽侧身反击， 金环直接变为长戟，没停息一秒， 直接朝秦如清刺去。 秦如清的背后像长了眼睛，火焰锁链与长戟撞击在一起，发出金属相击的清越声响。 第374节 其他人完全没想到，这俩人一句话不说就直接打开，一时愣住。 还是第五盛反应过来，大喝：“住手！” 众魂献祭的场景似乎还在眼前，许多事情也都没有交接清楚，秦如清那个星盘的处置……修仙界接下来的安排计划。 这些都是事！ 第五盛上前阻止。 纯粹的修为压制，加上俩人都没打算真正动手，很快分开。 第五盛肃着脸训斥二人。 “这是做什么？啊！什么深仇大恨，非要在这打起来？有那精力去战场！给我杀十几二十个大妖回来，我敬你们是个英雄。” “族长莫恼。”秦如清笑嘻嘻的，“不过是跟翎羽署长闹着玩罢了。” “我刚才上前只是想问他问题，没想到署长这么警惕，竟以为我是要攻击他呢。” 众人无语。 当他们眼睛瞎了吗？有问个问题直接甩火链子的？ 那你火焰是一般人能受了的吗？ 第五翎羽盯着秦如清，发出一声冷笑，也没辩解。 “所以，署长，说说你的牵丝引之术吧？你吞噬二代青莲道体，如何吞噬，现在那具道体究竟如何，我也懒得过问……我只在乎那个牵丝引之术，它能指引你找到道体线索，说不定就能帮助我们找到第六域呢？” 秦如清故意在第六域上加了重音，叫众人晓得轻重。 她可不是在故意找茬。 果然，就连第五盛都顿了顿，注意力立马被转移，看着第五翎羽说： “是啊，翎羽，你从智明仙尊那里得到的密术……连最神秘的青莲道体都能找到，说不定还真能帮我们找到第六域呢？” 第五翎羽微凉的视线先扫过秦如清，尖针一样对她对视几秒，这才缓慢移开，看向第五盛，神情微讽： “要是光凭那个密术能找到，我早就自己过去了，还有你们什么事？” “听听~！”秦如清双手环胸，故意用扎眼的笑刺第五翎羽，“你也说了光凭那个密术不行，所以，还需要加上我，以及大家的力量。” 这种关头，又事关第六域，大多数人都是站在秦如清这边的。 太一宗主皱眉就说：“第五公子，你不参与战事，恐怕不知道现在已经死了多少人。谁有希望和办法能找到第六域，这个人身上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更别说你还姓第五。享仙品之名，就有仙品之责，难不成这等关头，你连一个密术也不愿分享？” 仙品职责这种大帽子都拿出来了，第五盛头皮一紧，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他道：“太一莫急，翎羽不是不愿意。” 转身看第五翎羽，疯狂刚给他使眼色。 可惜第五翎羽不是能被这几句话就压住的人，艳丽的面孔一脸漠然，不为所动，目光倒是牢牢锁住秦如清。 秦如清被他盯着，也不别扭，姿态闲适，大方微笑。 “有什么好装的，署长。”她抬抬下巴。 “事情一直在朝你期望的方向走啊。” “我压根都不在意你为什么执着于青莲，为什么执着于道祖传人这个身份。你有什么深仇大恨都跟我无关。” “这个传人的名头，你要有本事拿，就来拿好了。我真的当烦了，当累了！巴不得有人能把这名头拿走。” 道祖传人，一开始是荣光。 后面却是一个，巨大沉重，又无法推卸的责任。 她一直被推着走。无法停，也根本不能停。 她早就累了。 第五翎羽要真能把这个名头抢过去，她必定欢呼雀跃，拱手相让。 “我相信找第六域是我们共同的目的，你自己私下里恐怕都找了无数遍了吧？恐怕也开始怀疑第六域是否真实存在了吧？” “我跟你说，我现在有新思路了。” “你将密术教我，我也将思路分享给你，我们通力合作。” “等找到第六域，就各凭本事，你看如何？” 秦如清看着第五翎羽，劝说得情真意切，语气神态完全不似作伪。 第五盛就觉得秦如清的提议很有建设性。他忍不住将视线在这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第五翎羽就这样平静与秦如清对视，目光似乎刀光剑影，又带着丝心知肚明。 良久，他终于说： “可以。” - 秦如清得到牵丝引后就立马研究了一下午，发现那个一直被世人误解的智明仙尊还是有点东西的。 就不说他劈开归墟一角，给自己造了个移动府邸的惊人脑回路，就光说他对道祖的研究，确实研究到了一定深度，连两位道尊都没他了解得多。 一开始听第五翎羽的描述，她以为牵丝引还是那种依靠血脉气息寻人寻物的老一套，没想到实际比她想得更深奥。 牵丝引，引的有两部分东西。 一是道体中的神性力量。这是真正支撑道体神异的关键。 听第五翎羽说，他找到的那具二代青莲道体，过了五百年还身躯不腐，秦如清认为那就是神性力量未消散的结果。 而第五翎羽吞噬道体，拥了混沌的气息，也是因为他炼化吸收了神性力量。 二，这是最叫秦如清惊异的一点，牵丝引还牵动了法则。 这法则的属性又多又杂，呼吸囊括了整个人界的法则。 明晰了牵丝引的作用机制之后，秦如清几乎立刻就想出了这术法的改进方向。 智明仙尊……终究还不是道祖传人。 他虽然在上古年间就找到了第一具青莲道体，针对性研究，可他始终不是道体的亲身拥有者，任何感受都是靠猜的。 秦如清却不。 即便她已经不是“唯一”传人，却仍旧是青莲道体开发程度最高的那个。 她的前两任，一代压根就觉醒，二代最多也只可能将道体提升到第二阶段。 因为只有秦如清自己知道青莲道体怎么进化成最终的成熟体——掌握六大传承，以及最重要的，三滴天人境大能精血，彻底激活道体神性。 而这些条件都已经作用在她身上，她的“前任”们根本没有机会。 作为当今对青莲道体最了解的人，秦如清认为，用牵丝引这术法，牵引神性力量找寻第六域，找寻道祖，极大可能是行不通的。 因为根据“旧王不死，新王不出”原则，道祖肉身估计早就消亡了。 神性力量是需要依托肉身的，靠神性力量的牵引找寻第六域，便注定会走向失败。 可以改进的方向在于第二点，法则的牵引。 智明已经认识到道祖高居万物之上，青莲道体作为道祖的继承，几乎任何传承都可以修习，因此，这个术式几乎牵动了整个人界的法则。 但这还不够。 秦如清也是真正进入兽界之后才发现的——人界的法则不全，是有残缺的。 只囊括人界法则并不够。 还需要增补兽界法则。 她虽不清楚人界法则加上兽界法则是不是就等于一个完整的集合了，但，牵丝引往这个方向改进准没错。 因为她的混沌之力就是融合了兽界法则才得以悟出的。 道祖掌握的混沌之力只会比她更强大。 那么与道祖相关的第六域，一定也会受到混沌的牵引！ 秦如清将她的研究结果通过虚境会议告知众人。 顺便一提，这次的虚境会议，第五翎羽也在场。 这位大爷因为也想找寻第六域，终于短暂地和修仙界走在同一路线，对于道祖的末世预言，也终于有了那么点微妙的参与感。 秦如清提出的牵丝引改进方向让第五翎羽忍不住连看了她好几眼。 这小眼神儿……秦如清压根没理这人——早说了她才是正牌的道祖传人，你这个后天替补，自己在那儿瞎几把琢磨能琢磨出啥来？ 只是除了第五翎羽，其他人对这个改进方案，皆是听得云里雾里。 秦如清抬手：“不明白不重要。我后面说的才是重点。” “重点就是，我终于知道我们第一次找寻第六域的行动为何失败了。” “道祖的肉身，极大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他或许就像归墟的两位道尊一样，转化为了另一种特殊状态。那么，单纯依凭道体的牵连，去找寻道祖，就像是在一个没有针的海里捞针，那就是天方夜谭。” “所以，你认为，道祖或许是像两位道尊一样，转化为了魂体？”太一宗主掖着手，疑惑地问。 秦如清摇头：“是不是魂体……这个无法确定。道尊魂体能长存千年不灭，是因为有归墟这个特殊空间在。现在可以肯定道祖不在归墟，那么，他的魂体能不能长时间不朽，就是个未知数。” “道祖是天地的至高，近乎神明的存在，总有对抗时间的办法。”修仙界众人对道祖普通有种盲目崇拜。 秦如清没忍心打击他们的幻想。道祖要真能永恒不朽，现在又何须我们去找祂呢？ “总之——”秦如清拉回正题，“如果我们还要找第六域，这次就要调整路线。从神魂，或者其他特殊形态入手。” “所以，新的问题又来了。” “这第六域，我们还要继续找吗——在已经失败过一次的前提下。” “如果找，什么时候找？” “兽族的血池计划依然在加速推进，这是我们切实可以看到、亟需解决的问题。” “是先处理血池，还是先找第六域？这个先后顺序，还需要我们慎重做个决定。” 第375节 第263章 找到，意念之门 他们想先去第六域——秦如清听到这个讨论结果时， 既意外，又不意外。 这当然是与她的想法不符的。 可她也理解众人为何这么选。 走投无门之时，总难免想求助神明。 失败时的打击有多大， 重新燃起希望时， 那丝念头就会有多魂牵梦萦。 眼前的困局他们暂且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找寻道祖， 就成了一个富有意义又可以逃避的出口。 秦如清看他们讨论了一圈，连眼神都火热起来。 这些人讨论完，还没忘了她。现在谁也不敢忽视秦如清。 “六长老， 你觉得呢？”第五盛问。 秦如清似笑非笑，“我看诸位已经讨论出了结果，我的意见如何，有那么重要吗？” 虚境里那些影影绰绰的大人物开始摇头了。 “哎， 话不能这么说。” “六长老身为道祖传人， 找寻第六域还得依托您， 您的想法当然重要了。” “是， 这桩事，当然还要六长老点头。” 连“您”都称呼上了。 有时候连秦如清都佩服这些老东西弹性弯折的腰板。 她笑容更深，轻飘飘道：“我觉得可以啊。” 秦如清并不想当什么领袖。她早就说过， 修仙界的命运， 是由修仙界界自己来决定的。 她没办法为整个修仙界担起责任。 而且找寻道祖，怎么也不算错么。 会议上第五翎羽全程都没有说话。事情的走向也符合他的期待。他当然更想直接去找第六域。 兽族血池不血池的，与他又有何干系。 唯一叫第五翎羽意外的， 是秦如清在虚境中的地位。 他倒是没想到，曾经在自己手中， 像小老鼠似的没事就要来偷两滴油的秦如清，如今却有这般的威风了。 第五翎羽当然对“道祖传人”这个名头的号召力有所觉知。 但是能想到， 和亲眼见到，又是两回事。 不动声色地看了第五盛一眼，他这个叔叔，庸正又古板，将仙品的荣耀牢牢揣在胸口，一般人可不能让他这个态度。 第五盛甚至自己都没发现，他主动询问秦如清，喊她六长老的样子有多古怪。 这几乎等于说，仙品，修仙界的至高，如今竟要一个小丫头拿主意了。 第五翎羽无声笑了笑，眼神重新恢复冷漠。 与他何干。 之后会上他们又问了秦如清找寻第六域的具体细节。 问她具体要怎么操作。 秦如清道：“上次我们造的星陨乾坤仪还能用，稍微改改就行了，再配合牵丝引之术。之前有问题的不是方法，而是方向。这次方向调整了，要是还不行，就趁早放弃吧。” 她不是打击人。 而是陈述一个再客观不过的事实。 两次找寻，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若还没结果，空耗时间在这上头，才是自取灭忙。 而这一次么，试试也无妨。 众人商议，将时间大致定在了三天后，并且这次行动的规格也没有第一次那样浩大。 最终确定下来为星陨乾坤仪提供能量的人数，不过第一次的一半。 这个结果，一方面是有前一次失败的阴影在，有相当一部分世家保持观望态度。 另一方面就是战争所造成的客观因素了——边境线周围还需要大量人手防护。 兽族所发动的战争可不会等你有没有空，必须提前预留出足够的人手。 虽说参与防护的，多是中下层修士，但不论如何，还是需要上层坐镇的。 基于此，能抽调出这么多人来给星陨乾坤仪供能，已经十分不易。 并且这次，两位太上都没来。 不是仙品不重视，不愿意派太上出马，而是秦如清不需要。 她道这次思路改进，不同于之前，不需要星陨乾坤仪搜索整个四域，她决意重点在东域海域找寻。 “为何是东海呢？”第五盛听了反而不解。 秦如清朝第五盛旁边的人努努下巴，“诺，他，吞噬的那个二代青莲道体的尸体，就是在东海找到的。不周山，曾经的神之会议所也在东域，我觉得这个地方比较特殊，或许找到第六域的可能更大。” “哦……哦！”听到吞噬青莲道体这几个字，加上站在他面前的是货真价实的道祖传人，第五盛莫名感觉汗颜，含糊地应了，不敢再问。 倒是第五翎羽，视线若有似无地往秦如清那里扫了几眼。 秦如清当看不见。 “那若是东域找不到呢？难免要去其他几域寻找，不请出太上，真的妥当吗？”风琴雪道。 “东域找不到就多花点功夫去别的地方呗~之前叫太上来坐镇，主要还是因为一般人掌控不了那么庞大的能量，才需要太上插手引导，如今……就这么些人，我和唐子凤联手就能对付了。” 风琴雪用眼角余光顺着星陨乾坤仪的方向看了一眼……人确实只有之前的一多半。 终于不再说话。 没有太上，这次行动当然就由秦如清全程主导。 她心绪平静，因为对于任何结果都能接受。 她反而更加关注唐子凤的状态，温切地问：“可以吗？” 唐子凤在任何时候都是稳重可靠的代名词，他道：“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改进过了，这次的星陨乾坤仪，有助于扩大灵视的范围。” 灵视不同于神识。简单来说，就是神魂离体之后能看到的视野，天然更加精密广阔，但是稳定程度取决于个人神魂凝练程度。 神魂厚度不同的人，“灵视”范围天差地别。 幸运的是，秦如清在神魂方面属于格外优异的水平。 唐子凤细细给秦如清交代，他温和醇厚，甚至因为在秦如清跟前，显得比正常更加妥帖的声音，叫第五翎羽忍不住往这个方向看了好几眼。 不自觉地提了提唇角，勾起一抹讽意。 偏转目光，再不去看。 巨大浑圆的球形仪器缓慢转动，依旧按照之前的操作，秦如清与唐子凤心神交融，唐子凤操控神器，辅助秦如清查探。而围在神器旁边的其他人，则及时给神器供给能量。 他们此时的位置就在第五翎羽找到青莲道体的那座东域小岛上。 岛如今已经被严格布防，结下了严密的阵法。 秦如清浮坐在神器上方，对着众人再一次交代，“诸位，这次有别于之前，我们需要神魂离体，开启灵视。灵视开启，为神器输入能量过程中也会损耗你们的精神力，若精神力枯竭，便会损耗神魂。所以，若有精力不支者，即刻下场，让替补顶上，切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众纷纷应是。 “六长老你就放心吧，我们累了还有替补，可一会儿你和唐宗师要是精力枯竭，可怎么办呐？” “多谢长老关系。”秦如清微微一笑，“我的魂力与精神力，应该能支撑起这次探寻，至于唐宗师，第五氏风氏以及我们秦家，已经提前给他备下了补充的丹丸。” 现在那丹丸，就被妥帖收在唐子凤胸前的衣襟里。 秦如清与唐子凤对视一眼，二人心有灵犀般同时闭上眼睛，与此同时，巨大的球形神器开始缓慢转动。 众皆纷纷凝神。 探寻开始。 灵视跟神识的视野，虽有相似，感受却天差地别。 要秦如清来说，一个是第一视角，一个就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的上帝视角。灵视是后者。 她的视野飘过蔚蓝无波的海域，像风一样一下子荡出很远。 秦如清还记得她的任务，立马沉下心来，感受神魂的牵引。 她将自己的“身躯”扩得很大很大，几乎覆盖了整个海域，可除了听到海中巨大生物的神秘声波，并没有其他特殊感受。 秦如清一边找，一边像一朵云一样思考。 她觉得还是会失败。 不是这次行动失败，而是以神魂去找的方式失败。 不知过了多久，秦如清忽然睁开眼睛。 唐子凤眼睫颤动，跟着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秦如清是主动停止这次探寻的，可是，还没有结束啊？ 小岛很安静，结界中，连一只海鸟都被清理了。 只有属于大海的海浪声。 沙沙。 沙沙。 在持续延绵的海声中，秦如清空前平静下来。 再没有一刻的思绪，比此刻更加清明。 没有参与神器运转，却在为他们护法的众人正瞪着眼睛看着她，秦如清加快语速，言简意赅地说： “道祖，应该也没有神魂了。” 啊？ “但我好像知道该怎么做了。”秦如清话音一转，又丢下一句。 第376节 啊！ 所以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 在众人的不解中，秦如清跳下乾坤仪，盘膝坐在地上，抬起右手小臂，指尖并拢，毫不犹豫在白皙的手腕上划了一道。 鲜红溢出，却没有滚落到地上，而是被秦如清接引，化作一道血线。 单手结印，秦如清一边施术一边道： “不应该是我们找第六域。第六域不存在于任何一个地方，换句话说，它又无处不在。就像我们呼吸的空气，就像，法则。” “用混沌的力量，以法则牵引，呼唤第六域！” 她不像是在跟众人解释，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闭上双眼，不知为何，众人在她身上看到了一种名为希望和力量的东西。 这力量何等心惊，叫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她分毫。 血一直在流。 凝成的血线一开始像探头一样绕着秦如清飞舞，不多久又平静下来，只悬浮着，再无动作。 看着秦如清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众人急了，怎么能没动静呢！ 一旁第五翎羽见状蹙眉，他想了想，走上前去。 蹲在秦如清跟前，复杂地凝视她许久。 第五盛见状，心差点从胸腔中跳出来，想制止又怕吵着秦如清，急切地压抑着声音说： “翎羽，不可胡来！” 这可不是胡来的时候啊小祖宗！ 翎羽要是敢在这时候破坏秦如清的施术，不光是他，就连第五家，这次都难以脱身，解释不清了！ “离她远些。”钟壁碎片凝结成一柄青铜剑的形状，剑身震颤，发出低鸣，剑尖直指第五翎羽。唐子凤撑着结印的手势，看着第五翎羽，目如寒冰。 第五翎羽没理任何人。 他看了秦如清一会儿，沉默地划开自己的手腕，同样的鲜红溢出，化作血线，与秦如清的血线纠缠在一起。 唐子凤黑眸微沉，用尽了全力，没有制止。 青铜古剑也一直没有松开，似乎第五翎羽敢有丝毫异动，他就敢一剑刺穿第五翎羽的头颅。 众人也渐渐反应过来，第五翎羽好像没有在破坏。 秦如清用的应该是牵丝引之术……或许还有别的，但是牵丝引之术一定是基础。 但这术一开始还是第五翎羽提供的。他吞噬了一具青莲道体，身上也有混沌之力。 或许他能帮到秦如清。 秦如清其实很平静，她没有众人想象得那么焦虑。 她好像化身成了规则的一部分，在天地中遨游。 她的灵魂开始上升，似乎升到了一个很高的地方。 秦如清看见了头顶的光亮。 她有一种直觉，那就是第六域，她要找的地方。 她使劲向上攀升，感觉自己离光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几乎就要够着了，可又好像差一点。 秦如清没有忽视自己的疲惫。血一直在流逝。 她想，要不要加把劲？大不了折损一点寿命。 反正她很厉害的。这点寿命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在她正犹豫的时候，一股力￥量轻轻推了她一下。 这力量完全有别于她，带着丝狂躁的戾气，却又确实与她同源。 秦如清还有意识想：就这点力气，可别想着托住我。 这力量确实不能承托她，但却提醒了她。 难道她还要靠别人帮助？ 秦如清鼓足全身的力气，纵身一跃。像溯回的鱼要跃过阻碍它的天堑。 天光接近，秦如清似乎听到悠远漫长的一声： “你来了。” 吱嘎一声，门开了。 第264章 光门之内；神说要有光 秦如清睁开眼睛， 说：“找到了。” 鸦雀无声，无人回应。 嗯？ 这么淡定的吗？我以为你们会惊得跳起来呢。 “我说，第六域找到了。”秦如清站了起来， 放缓语调重复一遍。 唐子凤第一个反应过来， 几步走到秦如清跟前，拉起她的手腕。 秦如清刚要露出一个笑脸， 自夸一下“怎么样我厉害吧”这种话，却感到手腕的位置传来温热感。 垂头，原来是唐子凤正在帮她腕上割出的伤口疗伤。温和的灵气输送， 就像唐子凤的人一样。 “你再等一会儿，这伤口就要长好啦。”秦如清不解风情地说。 好在唐子凤早已习惯她的风格了，闷头将伤口治好，这才抬眸， 沉默又认真地说： “血再流一会儿， 就要损耗你的阳寿了。” 明明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谴责之意， 却让秦如清莫名心虚。 她清清嗓子， 正要为自己辩解两句，后头的人却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一股脑儿上前挤。 “你说什么？！” “找到了？第六域找到了？！” “在那儿呢， 在那儿找到的， 我们怎么没看见？！” 人群差点把唐子凤掀到边上去。 他不得以退开两步，俊朗沉毅的面庞显出一股郁闷之色。 秦如清无声笑了笑，转过来看着人群时却又格外清肃认真。 “就像我说先前的， 第六域不在任何一个特定地点，它更像是一个虚拟无形的空间， 需要特定方式，才能开启。” 顿了一顿， 语气加重，“而现在，我已经掌控了开启的方法。” “什么办法？”人群急急问。 “意识完全沉浸到法则当中，找到法则的融合之地。”看着众人露出茫然之色，秦如清一笑，转了语气，“不过我这样说，你们肯定不理解。” “不重要。”秦如清撂下一句，选择直接“开门” 她料想比起过程，这些人更在意结果。 “一会儿我开门，你们所有要进第六域的人，切换成神魂离体的状态，用意识跟随我。” “记住，是意识！”秦如清一边交代，一边施术，牵引法则。 众人跟随秦如清的指引闭上眼睛，神魂离体，只感到视线一黑。 闭上双眼并不能让一个修士失去视野。 他们有神识，还有灵视。 可现在的“眼前一黑”，就真的是所有视野都消失了。 像被硬生生切断了一感，叫人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更何况这些人都是修仙界的高层，个个修为不俗，更无法接受这种身体脱离掌控的感觉。 就在他们本能挣扎着想要脱离的时候，忽然感到世界亮了。 不远处有道光门。光门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秦如清。 她站在门前，像接引的仙童玉女，朝众人伸出手。 恍恍惚惚地，众人朝她“走去” 可变故却陡生——光门竟然弹开了绝大多数人，只留下了两位。 第五翎羽与唐子凤。 三个人站在门前，大眼对小眼，皆能看到彼此眼中的疑惑。 秦如清蹙眉，没有冒然带人进去，而是掐断接引。 所有人的意识猛然下坠。 意识回归，现实世界的所有人同时睁开眼睛。 海风阵阵，他们仍在岛上。 “怎么回事？”他们的面上，还尤带着一丝茫然与惊魂未定。 风琴雪认真回忆了一下刚才的细节，沉吟着说：“第六域，排斥我们的进入？” “可，他们两个为什么可以？”第五盛扭头看向第五翎羽与唐子凤。 “我没有感到排斥之意，我应该是能进的。”秦如清自语，又缓缓抬眸，清亮的目光带着审视，“我们三个人身上，有什么共同点？” “都是年轻人？”太一宗主摸了把花白的胡子，语气听着似乎有些遗憾。 若第六域的筛选标准真有年龄这一项，他自然是不达标的。 第377节 “都进过归墟？”第五翎羽双手环胸，随意回道。 “不，应该是，我们都被传承选中过。”唐子凤听到第五翎羽的声音，默不作声，又十足刻意地离他远了一些，这才看着秦如清，不紧不慢道。 感受到唐子凤的动作，第五翎羽冷漠地瞥了他一眼。 恰在这时，秦如清响亮说了一声对。 她星辰一样的眼睛就这么亮晶晶地盯着唐子凤，赞赏地说：“你说得对，第六域在法则的融合之地，而六大传承本身就象征着六种规则之力。只有接受了传承的人才能进，这才是最可能的答案！” 也许是因为夸赞，也许是因为秦如清的注视，唐子凤微微笑起来。 嗤~ 第五翎羽所在的角度正好将两人相视一笑的场景尽收眼底，他发出了不明缘由的嗤声。 很快又觉得无趣，艳丽的面庞更显冷漠。 其他人显然并未注意到这个小插曲，只是颇为发愁地说：“如此说来，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就去不了了？” 这消息，不算坏，当然也绝没有多好。 一下子打乱了众人的计划倒是真的。 秦如清很理解他们纠结什么，“这样吧，我空出一天的时间，大家召集各族入了归墟，且获得了传承的小辈。我们能找到第六域已经十分不易，自然要按照它定的规矩走了。” 众怅然又认同地颔首。 是啊，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就算是全然让给年轻人又如何呢？ 至于秦如清口中的“一天”时间，虽有些赶，但他们知道，如今时间本就紧迫，用一天的时间来召集，已经算是给出了空余了。 如此说定。 第二天召集来的，都是秦如清的老熟人。 陆薇、启荣、第五有林、风明月、党卿、小粉花、明樱…… 与这些同龄的年轻人一起，自然比跟那些古板的老家伙们一起行事好。秦如清朝她的“老竞争对手们”露出一个笑。 明樱美女自觉在这些人中跟秦如清关系最好，主动走上前，熟稔道：“真有你的，还真给你找到了传说中的第六域。”手指随意转着衣裙上的丝涤，带着独属于她的明艳与娇俏。 “因为我厉害呗~” 秦如清跟美女贴了贴，自然地回。 可在场的这些人，包括老一辈，都觉得这乃是实诚得不能再实诚的大实话。 小粉花友好地冲秦如清摆了摆手臂。 她觉得距离她上次，跟着秦如清一起去兽界的时间还没过去多久呢，这就要又去第六域了。 似乎只要跟秦如清，这位传奇人物搭上边，她的生活就平凡不了。 “如果一会儿，我们也被第六域排斥怎么办？”风明月一身黑色劲装，高挑锋利，开口就提出了一个最现实的问题。 “可能性不大，因为第五翎羽和唐子凤已经通过光门认可了，他们行，没道理你们不行。”秦如清说着，又提唇一笑，搞怪道，“不过要真有人没通过光门认可，就自认倒霉呗，打道回府呗~ 不然还能怎么着。” 大家都轻轻笑起来，原本紧张的氛围顿时轻松许多。 第五翎羽看着秦如清与这些天骄交谈，姿态从容，如鱼得水。 这些人的光芒，曾经都稳压秦如清一头，如今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以秦如清为主的架势。 哪怕是以风明月的身份地位，似乎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第五翎羽想，秦如清确实是讨喜的。 甚至只要她想，就能给人哄得团团转。 第五翎羽的眼眸映出了秦如清明亮的笑脸，脑中竟不自觉地想起了，他曾经与秦如清相处的时光。 其实一开始……也不全然都是针锋相对。 耳畔又传来一句熟悉的笑声，又兼而伴随着“唐子凤”这样的字眼。 原来他们聊到了星陨乾坤仪，然后不知不觉就提到了唐子凤。 明樱说唐子凤厉害，能炼制出星陨乾坤仪这样的神器。 秦如清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就顺势将唐子凤拉进他们谈话的中心。 她本就耀眼，站在她旁边，与她并肩而立的唐子凤，也难免沾染了别样的光辉。 偏偏他本人又承接得住这样的光辉。内敛从容的气质，恰到好处的展露自己，像一尊宝器，竟与秦如清有相得益彰之感。 第五翎羽淡淡移开视线。 不重要了。 曾经是不是和谐过……不重要了。 简单聊了一会儿，又与第五盛风琴雪商议了一下边境防线的事，交接好一切，秦如清终于再一次召唤光门。 在她闭眼施术之前，第五盛肉眼看着有些紧张地说： “若是……若是见到了道祖，务必要如实道出修仙界现状！” “万事小心。我保证，在你们平安归来之前，这个小岛务必连根鸟毛都飘不进来。”风琴雪神情平淡，语气却颇有气势。 秦如清对众人颔首，终于开始呼唤第六域。 还是同样的感觉，眼前一黑，意识浮空。他们一齐往上升，有种要登月的架势，不知过了多久，头顶出现一道巨大的光门。 秦如清领着众人，冲在最前方，光门映着她的身体，泛出一圈金光。 耀眼的、夺目的。 她在前头昂扬地喊：“不停顿，直接冲进去！” 于是，这数十道象征修仙界未来的年轻面孔，就这样一头扎进了不知尽头的光门中。 而在守在外界的人眼中，他们的肉身俱在，像是安静地睡着了。 - 秦如清以为，光门对面，就是第六域。 既然是“域”，至少当是能脚踏实地的。 可现在，当她真正踏入第六域，却像是来到了无尽虚空。 她好像可以随意上升下浮，一下子荡出很远，又在转瞬回到原地——一切只凭她的一念之间。 奇怪的地方。 秦如清盯着自己的手看，可视线中，却黑洞洞的，没有任何实物——是的，她在第六域，竟然没身体。 她只是感知到自己存在，可她实际又好像不存在（？ 这个不存在倒也没有很绝对。 如果她脑中出现，“我应该有个手”之类的念头，虚空中就像有人执笔一样，当着秦如清的面儿，快速勾勒线条，为她画出只手。 然后，她就有手了。 秦如清囧：……倒也不必。 她想了想，对着虚空喊道：“道祖，弟子来了，您在吗？” 无人回应。 她的回音倒是层层叠叠，响了好几遍。 好吧，想也知道道祖不可能主动来找她。若是一踏进第六域，即刻就能见到道祖，那才叫见鬼了。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这虚空寂静无声，莫名给秦如清一种，与自己面对面，与自己独处的奇怪感受。 中二心起……反正没人看见。她掐着嗓子，装模作样说了一句： “神说要有光。” 说完秦如清自己都被尴尬住了。 可虚空却不尴尬，竟然真的在她头顶打了一束光。 可她是没有身体的，这束自上而下打下的光，就像是在夜中亮起的一盏小小橘灯。 还挺可爱的。 小橘灯晃了一下身体，悠然自在地前进了。 倒要看看这第六域是怎么个事儿。 在虚空里走着走着，终于看到光亮了。秦如清精神一阵，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当画面清晰起来的时候，秦如清看见一个少女。 面容平静，气质却锋利，穿着最普通常见不过的短打剑道服，隐藏在影影绰绰的密林中。 她呼吸极轻，身体低伏，手放在腰间剑柄的位置上——这个一个随时能跃起，预备攻击的姿势。 而被少女眸光锁住的猎物，是一头正在捕猎的花豹。 不同于一般的丛林豹子，这豹花纹奇特，犬齿朝下，扎穿下颚，凸出有十寸长，气势暴戾雄厚。 显然，这是妖兽。 秦如清的身影像影子一样浮现在一枝旁逸斜出的枝干上，单腿蹲伏，看见少女的状态，微妙地挑起一边眉。 少女是风明月。 又不太像是风明月——大名鼎鼎，万众瞩目的明月仙子，仙品之后，又怎会穿着这样一身落魄的衣服，蹲在林间，狩猎一只低阶妖兽呢。 这倒像是一些无枝可倚的散修会做出来的事。 花豹闪电一样暴起，一口咬住一只正在吃草的角兽。 角兽惊惶地瞪着四蹄。 于此同时，少女当空跃起，腰间的剑抽出，反射的寒光映照出少女冷静的眼，一剑割破花豹咽喉。 于此同时，被花豹咬住咽喉的角兽也挣扎变弱，血液渐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一切归于平静。 在秦如清眼中，惊险却简单的狩猎，却让少女满足地笑了起来。 第378节 她执剑利落地挖出两只妖兽的兽核，跟着分割妖兽身上可以卖钱的部位。 秦如清跟着少女，看她回到一个小镇。 先去路边的茶棚喝了盏凉茶，与坐在茶棚中的其他散修交换信息，分享收获的喜悦。 平凡的散修。 秦如清简直不敢想象风明月能过这样的日子。 这是她的梦境？ 还是第六域给她安排的考验？ 秦如清观察了风明月三天——应该是三天吧，至少她所看到的画面中，日升月落了三次。 散修风明月与仙品风明月，除了样貌，其他方面皆是天差地别。 唯一一点相似，就是都修剑。 只是仙品风明月是绝世的剑道天才，天赋之外，还有对剑道一往无前的坚定。 可散修风明月，除了对剑道朴素的坚持，天赋方面，却与真正的风明月差得太远。 这三天中，秦如清看到散修风明月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剑，一剑一剑，都是些基础剑招。练到太阳当空，才开始一天的狩猎。 这水平，不是秦如清吹，连她耍剑都不如。 只是日复一日，看着散修风明月终于将一招，在世家中最常见的万花剑诀练成，然后露出了个舒心的笑。 这朴实的，落地的笑容忽而让秦如清内心一震。 她被打动了。也在这一刻洞悉了第六域如此安排风明月的用意。 明月仙子的剑又快又狠。 剑锋一出，势要见血。 她天生就是要朝剑道极致的方向走的，仙品的层次足够高，她的天赋足够高。 她是出生就在罗马的人。 明月仙子从来不知道，有人挥剑不是为了追求剑道极致。 而是为了生存。 刀尖舔血，没有世家依附，在原始密林中讨生活的散修们，每一剑的挥出，招招式式，都带着朴实的目的性。 明月仙子的剑，用意太深刻了。 第六域要她沉下来。落地扎根。 秦如清又看了几天，悄无声息地退出。 她又回到了虚空，化身一盏孤单的小橘灯。 小橘灯晃了晃身体，若有所思。 所以，刚才那个，就是风明月的试炼地。 每个月在第六域中都会经历一场专属试炼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小橘灯晃晃脑袋，像是小狗在耸鼻子，试图在虚空中找到其他试炼地的气息。 秦如清真的感应到什么，她意随心动，画面陡然切换，来到了一个新的场所。 唔，常见的亭台楼阁，天井，回廊，哦，那是后山药田，建筑群，祠堂…… 秦如清打一眼就认出，这是一个普通的世家族地。 是世家就不普通，已经站在了这个世界的上层。 秦如清说它普通是因为，世家里的布局建筑，常常十分相似，跟套模板似的。 眼前这个族地，就是一个模板式的世家。 秦如清循着感受，钻到一间屋里（所以她现在是魂儿吗？不然怎么是钻进来的？） 是个模板间似的会议室，而坐在会议室内最上首，主持会议的人，是小粉花？！ 她的神态与秦如清熟悉的样子完全不同。 威严而干练。犀利地处理属下报上来的各种问题，从家族产业，到防线战事。 嗯，防线？小粉花幻境中的时间线跟现在很一致啊。 秦如清看了一会儿，在心中改了称呼。 不是小粉花。 应该是，芮禾花。芮家主。 小粉花一贯无害胆小的面目下，有个一直被众人忽视的身份——银品世家的家主。 她刚参加百族大会出道时，家族还只是个入品小世家，后来随着她“阴差阳错”，进了前十，获得了归墟准入资格。 芮家就扬名了。 百族大会的核心意义也在于此。 天骄们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扬名，更是为了家族而奋斗。 禾花家主成功达到了她的目的，利用这一场赛事，为自己的家族争取了最大的利益。 会议结束，芮禾花独自坐在会议室，开始喃喃自语。 “今日家族事闭，积攒幸运为零，消耗幸运……我想想，前线战事每日要消耗幸运一点，我芮氏族人正常防守即可，不会被派去当前锋，也不会被派去执行特殊任务。” 豁，好家伙你搁这儿作弊呢。 你每日消耗幸运点数一，你家族就能在战事中划水？ 还既不会被派去当前锋，也不会被派去执行特殊任务……秦如清，啊不，秦如清有个朋友静静地破防了。 禾花家主还在嘀咕： “前段时间去兽界，莫名其妙给我加了五点幸运，跟着又消耗了五点幸运，最后收支平衡，不增不减。好奇怪啊，明明都没遇到什么事啊？让我想想，加幸运是在我收到风家指令，要跟随秦如清去兽界的时候？” “所以，这个幸运是加在，能跟着秦如清一起，还是重点在能去兽界？” “后头的消耗幸运，这个就很明显了，在我落选血池的时候。也就是说，我没能去血池里泡一泡，天运体给我判定减运了。看来那血池里有机缘……” “哎，看来攒幸运也不容易啊。” “我这天运之体什么时候能进阶呢。” “授我传承的师尊说，天运之体要进阶，既不能有幸运，又不能没幸运。” “啊啊啊啊啊，这到底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幸又不幸啊，我真服了，这些大能讲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神经叨叨的！” 秦如清观察了小粉花几天，终于憋不住从她的幻境中退出去。 禾花家主的日常，简直可以具象成幸运的计算题。 她就像在玩一个游戏，升级打怪经营家族，全靠摇点！ 可恶，怎么能这么省事！ 这简直比她还bug！ 秦如清骂骂咧咧回到虚空，小橘灯一闪一闪，像是短路了。 她过了好久才控制住了自己嫉妒的丑恶嘴脸，深吸了口气说： “这第六域似乎不像我想得那样……风明月那里像是个幻境试炼地，可小粉花，明显就是她现实中发生过的事，还是她刚才兽界回来不久，近期内发生的事。” “这俩完全没有共通处啊！” “姑且还是把它当成幻境试炼地，小粉花的幻境奇怪……她那加点人生谁能比了？奇怪才是正常的。” “可如果每个人都有试炼地……”小橘灯自上而下晃了晃光束，像是一个人在垂头看自己，“为什么我却在这逛街啊？” “道祖，您老人家是不是忘了，我也要有试炼啊——！” 第265章 从别人的世界中路过 秦如清终究是没喊出属于她的试炼。 道祖应该是暂且把她忘了。 秦如清只能继续“逛街” 她逛到了启荣的试炼幻境中——姑且这么称呼吧。 看清画面后秦如清挑眉， 竟然是个她眼熟的地方。秦家坊市，甚至还能具体到哪一条街。 那时候秦家不过是南岭濒临掉品的小世家。 秦家药坊门口搭了一个宽阔气派的戏台子，这地方秦如清就更熟悉了——她曾经编排演绎话本子的地方。 如今， 这个戏台子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清俊少年正被人扣着双手，压在地上。 他高声念出台词：“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 秦如清：“噗~” 这小子可不就是启荣。 秦如清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时候没让你出演秦傲天， 就让你执念这么深是吗？ 秦傲天这出戏在南岭的受欢迎程度不用多说——谁不爱看爽文呢。 一节落幕，启荣在观众依依不舍的呼声中下台。 他起初看起来确实是兴奋的，可当欢呼声退去， 神情又难免没落起来。 “看来连这个幻境都瞧出了这点……秦家的‘傲天’终究不是我，我也只能演演话本子了。”启荣摩挲着剧本一角，自言自语。 秦如清微妙地挑起眉。 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沉溺幻境的样子， 启荣明显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有所觉知。 第379节 “真正的秦傲天， 又怎么可能像我这样， 是个跟在姐姐妹妹后面的小透明啊……”梳着高马尾的少年， 穿着宝蓝色衣袍，本来是个精致俊朗的世家公子，此时却露出一抹颓丧。 小透明……秦如清嘴角刚刚牵起的笑容缓缓沉寂下去。 她倒是不知道， 启荣心中还有这样一个心结。 傲天启荣不是傲天——少年时那出荒唐的戏剧， 启荣阴差阳错，因为年纪小而错失了秦傲天的出演机会。 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冥冥之中却又好像预示了未来。 在以秦如清为首的南岭小分队中， 启荣确实是存在感最低微的那个。 这不是秦如清心目中的认知，而是外界对此的认知， 连秦如清都无法否认的客观事实。 秦如清不必说，一直都是人群注视的核心。 唐子凤堪比大宗师， 远超同龄人的炼器水平也让人难以忽视。比他年轻的没有他的实力，比他年长有阅历的又没有他的传承与天赋。 而陆薇沉静内敛，却自有风华，与秦如清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外界提起秦家的两个风格迥异又各自发光的女孩儿，会说“秦氏双姝” 偏偏说到启荣时，讨论度就差了些许。 体修的话题性天然就不如其他道途，往往还会给人五大三粗，暴力粗俗的刻板印象。 体修若要出名，必须要有一力镇山河的实力，可偏偏秦家战力方面，已有秦如清珠玉在前。 启荣在队伍中的定位不够特殊，似乎就相对“平庸”起来。 秦如清以为启荣大大咧咧，没想到他对此早有觉察，并且因此心生落寞。 看了一会儿，秦如清默默退出了启荣的幻境。 她在虚空中盘坐，橘色的光芒，勾勒出一个无形的，正在沉思的影子。 秦如清没有在想启荣。 她不认为幻境显露的是启荣的心结，那最多是启荣曾有过的想法，或许他曾因此困扰过，现在或许也困扰，但绝不会影响启荣太多——这是由启荣天性豁达的心境决定的。 启荣目前的想法，更精确来形容，应该算是一个潜藏的危机。 ——正常是无伤大雅，深夜里想想，到了白天也就一笑而过了。但在未来的某一天，或许就会潜滋慢长，衍生出疾病。 结合她之前看过的三个完全不同的幻境内容，秦如清试图厘清，第六域到底在对他们做什么。针对他们每个人，弄出这样一个幻境，意义何在呢？ 是单纯的试炼吗？ 光从幻境内容来看，风明月那个倒是比较像。 ——完全针对风明月修行弱点而设的幻境。相信风明月在幻境中经历了普通散修平凡而不易的一生，会对剑道有新的体悟。 可小粉花的专属幻境又立马推翻了试炼的结论——针对小粉花的画面，完全是过去的重现。 那就是现实中发生的事，秦如清甚至可以精确时间，就是他们从兽界返回后不久。 幻境中所刻画的，就是南平洲芮氏家主，芮禾花处理家族事务，平凡又正常的几天。 这既不带心境考验，也没有任何虚拟成分，说是试炼考验就完全说不过去。 至于启荣那个，又有点不同——似乎带了点心境考验，像是心魔试炼。 可偏偏幻境挑选出来考验的“心魔”，又差了些气候，到达不了为难考验别人的程度。 秦如清分析了一通，总结出来的结论就是——第六域的幻境规律，就是没有任何规律…… 每个人的幻境各不相同。 有的带着试炼的意味；有的就是普通生活中平凡的一天；有的或许是心之所向；有的是心底掩埋最深的情绪被挖了出来——像漫无目的思绪，随意漂浮，想到哪儿是哪儿。 特殊如秦如清，她连专属幻境都没呢。 ——她从全世界的幻境中路过，成为一个纯粹的第六域该溜子。 秦如清如此调侃自己。 寻思了一番，秦如清立马摆正心态，修正了自己不自知的经验主义。 以前，每进一个地方，就在思考这个地方的好处，都在分析这个地方是不是考验了自己什么，企图能完美“过关” 可第六域，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考验关卡。 细想起来，这地方一直都很特殊——它都不存于现实的修仙世界，介于思维与法则中间。 如今弄出这么个稀奇古怪的幻境，想想也很正常——很符合它一贯的逼格跟调性嘛。 小橘灯晃了晃身体，带着全新的心态出发了。 如果只是吃瓜看戏，她想她会很乐意。 小橘灯路过唐子凤的幻境，瞅了几眼。 大炼器师连幻境都在工作。 秦如清在里面待了一会儿。小唐的幻境就像他的人一样，带着沉稳坚定的力量。 他是从不犹疑，从不动摇的，于是幻境也平和、有序，全然被他掌控。 秦如清看了一会儿，安心地退去。 路过三姐的幻境。 也是个类似于启荣的心境类型的幻境，秦如清觉得问题不大。 再路过明樱的……豁，这位大美女看着集万众光环于一身，其实内心很焦虑嘛。 焦虑美貌和，明氏少族长之位？ 有事业心的美女姐。 秦如清从众人的世界路过，看了许多隐秘内容，获得了吃瓜的快乐。 直到，她再次来到一个熟悉的地方。 中域蓬莱，神州仙乡。 环宇楼阁中，一个长相精致到艳丽的男孩儿跪在地上，虽垂着头，却是浑身的戾气。 而他旁边，续着须的中年威严男子，正拿着鞭子，一鞭子抽在男孩身上。 “啪！” 鞭子震响空气，发出酷厉的声响，伴随着男人的呵斥声。 “孽障！还敢不敢了？” 这男孩儿……与长大后的第五翎羽有八分相似。 秦如清脚步一转，当即就一屁股坐了下来。 疑似第五翎羽童年的幻境——我倒要来瞧瞧是怎么个事儿！ 到底是什么样的童年，才能养出这么个阴暗扭曲的家伙！ 第266章 第五翎羽的过去 秦如清抱着空前认真的劲头看了一会儿。 目前的剧情是——幼时的第五翎羽， 因为两次生食妖兽血肉，引得第五氏的前任族长，也就是第五翎羽的亲身父亲勃然大怒。 “生食妖兽血肉， 还不止一次， 这是一个正常人、一个仙品族长之子能做出来的事儿？”第五茂看着第五翎羽，惊怒地抬高声音， 满脸匪夷所思。 他拿鞭子指着第五翎羽。 “你在你娘肚子里，怀胎十三个月不出，最后生生拖死了你娘。她怎么说也有元婴修为， 就这么被你这个寄生虫生生拖死了！族人都说你是怪物，我还维护你。结果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你是非要砸实了自己怪物的名号，才能罢休？”第五茂的目光满是失望和不解。 看着不过八九岁大的男孩抬起头，眼瞳漆黑得有些渗人， 声音平淡地说：“如父亲这般的成年修士不也拿妖兽精血修炼吗？怎么我就不行呢？” “我们是修炼， 你是什么？”第五盛忍不住斥， “你是控制不住自己天生的杀虐欲望！你是在嗜血！说出去， 外头人说不定都要以为仙品族长亲子竟然修习邪术呢，第五家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男孩冷漠地提了提嘴角，看起来像是笑， 却又充斥着无尽的嘲讽之意。 “我娘死了， 我丢了第五家的脸，我杀个妖兽，也是丢了第五家的脸， 怎么，第五家的脸面就时刻挂在我身上， 没事就要被我丢一丢？” 秦如清：噗~ 行啊。她本来还想说第五翎羽小时候跟他长大的样子完全不同，如今简单听了几句， 发现他毒舌的特征倒是跟长大一模一样。 怼得好！ 秦如清是看乐子，第五茂就是气迷糊了。他拿着鞭子的手都颤抖起来，跟着气不过，又狠狠甩了第五翎羽一鞭子。 前几次打都是精准控制了力道的，这一鞭却稍微有些失手，泄了气息。 仙品族长不控力下的鞭子哪是一个孩子能受得住的，第五翎羽被抽飞出去，再抬起头时，脸颊连接脖子根的位置明显能看出一道小指粗的鞭痕，正往外溢出鲜血。 第五茂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慌乱，也晓得自己抽重了，看见第五翎羽脸上鲜红的鞭痕时更是流露出明显的悔意。 可这悔意没有持续多久。 第五翎羽的视线缓缓上移，最终对上第五茂的。 他看着第五茂，眼眸慢慢凶狠起来，像一头愤怒的凶兽幼崽，露出明显的杀意。 一个孩子，如此清晰而锋利地直面自己的父亲。他要杀了他。 第五茂怔住了，在下一瞬遍体生寒。 他忍不住想到了发妻临终前枯竭的面貌，像被吮干了身体里所有的养分。 后来妻子死了。 这个孕育了十三个月的孩子从妻子的肚子里爬了出来。 第五茂对这个孩子的感官很复杂，外人说这孩子是怪胎，是怪物，第五茂对这类的言论，更多的是维护，本能地维护妻子用尽生命产下的孩子。 直到他发现，这孩子的杀虐之心格外重。 直到他发现，这孩子偷食妖兽血肉，并且有一有二还有三。 再加上这次，他亲眼目睹了这个孩子，对他这个父亲流露出杀意。 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就因为自己抽了他几鞭子。 第380节 第五茂终于敢确认，这个孩子，确实是怪物。 他用力闭了下眼，在睁开时，里面已经全然是冷漠。他居高临下看着第五翎羽，道： “我作为一个父亲，管教你，不过抽了几鞭子，你就想杀了我。你如此有脾气，我管不了你，你以后就自生自灭吧。” 尚且是男孩的第五翎羽怔住，像是突然从一个状态中抽离，眼神恢复清明柔和。 他感到了父亲的失望，开始害怕了。 小声地喊了一句爹。 气势其实是此消彼长的。第五翎羽作为幼子的势弱，给了第五茂发泄情绪的机会。 第五茂威严问他：“以后还敢不敢了。” 男孩第五翎羽道：“不敢了。” 这一句敢与不敢，像给早期父子关系奠基。 从此角色的扮演清晰明朗，一个是上位者，一个是下位者。 第五茂凝视第五翎羽许久，姑且相信了这句“不敢” ——他不是相信儿子是正常人了。 ——他是相信，儿子至少还有救，还有向好的心。 第五茂至此更加严厉看管第五翎羽。 但凡第五翎羽露出一丁点儿属于不正常人的状态，第五茂就会抽打他。 “也就是说，翎羽大狗比这个怪胎还没怎样，他爹就应激了。”秦如清看完幻境中的几个片段，忍不住啧啧辣评。 “不就是生吃点妖兽血肉，这算啥，我也吃过啊！”虽然是被逼着吃的，“仙品族长就是少见多怪。”秦如清一脸不屑地撇嘴。 她继续往后看。 幻境画面不是连续的，更多是碎片式的，给人想到哪儿是哪儿的感觉，有些时间线还是乱的，甚至出现插叙倒序的现象。 就比如现在，第五翎羽搜地一下就成年了。 他变成了秦如清更熟悉的样子，肩宽身大，五官艳丽到冷漠。 不过熟悉中又带着丝不熟悉。至少秦如清印象中的第五翎羽，从未露出过脆弱妥协的一面。 叫秦如清说，就是还未进化成变态完全体。 长大后的第五翎羽第一次下四狱。 过前两狱时，他得了天级评价，比堂弟第五有林的评分还高。 这几乎都能证明他是第五家百年难遇的天才了。 他看起来没多高兴，但绝对是带着一丝期盼地，将这个消息告知了第五茂。 最终却只得了一句轻描淡写的，“还行吧。” 秦如清现身在窗外，隔着窗子，从外侧视屋内的第五翎羽。 他一半面容掩在阴影里，秦如清看到他只露半边的嘴角微微地向下塌了塌。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没说。 秦如清看着第五翎羽离开，她依然留在原地。 没过多久，屋内这位情绪内敛的父亲竟然露出一个罕见的笑容，这笑容在他严肃的面孔上显得十分突兀。 第五茂高兴地小酌，甚至叫上了下属第五甲（大脚署长），拦着他彻夜饮酒畅聊。 第五甲看着一头雾水，不明白族长为何这么高兴。 第五茂只在酒壶喝空，再倒不下来一滴酒的时候，才稍稍透了一句： “翎羽长大了啊！” 第五甲瞬间了然，原来是因为儿子高兴的。 翎羽得了天级评价，确实应该高兴。 秦如清站在窗边，敏锐地发现一件事。 ——第五家的其他人，都不知道第五翎羽是“怪物” 第五茂将这个消息瞒得滴水不漏。 又过两年，第五翎羽及冠。 他选择在生辰这天，下第三狱，这次却只得了一个最低的黄级评价。 第五仙品，从没有任何一个嫡系弟子得过这样低的评分，这几乎在说，此子不适合第五家的道统，近乎毫无天赋。 第五茂隐藏在心中、不可言说可怕阴影再次浮现： 翎羽当然不适合修习源生，当然没有源生天赋。 因为他是个怪物！ 天生杀虐之心，又怎么可能获得要求心怀天下的源生道统的青睐呢。 “这爹是魔怔了。”秦如清忍不住点评。 “不过结合妻子之死，以及身为族长的舆论压力，也不是不可以理解。但还是有病。” 秦如清急于看后面，结果幻境又开始发神经，时间线往回调。 是第五翎羽站在一个碑墓前的场景。 他看着墓，面无表情地说：“都说因为生我，你才死的。真遗憾啊，你为什么要生我呢？我本来也不想来到这个世上。生了十三个月还生不出不就足以证明这点了吗。” “你擅自生了我，还因此死了。真可悲。” “你的男人很愧疚你的死，打心底里厌恶我。” “我已经足够忍耐他了。” “但没关系，谁叫你生了我呢。我会努力做个正常人，即便我厌烦极了第五家。” “明天就下四狱，希望那个男人会满意吧。” …… “你怎样他都不会满意啊！”秦如清站在第五翎羽旁边，像他能听见似的，冲他说。 “你是天生心理阴暗变态，你爹是后天阴暗扭曲了啊。这更难治。就像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爹也是被自己的思维困住了。你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往怪物方面联想。” “反复佐证，反复确认。他陷在一个思维的泥沼里，从你娘因你而死的那天起，他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但他还爱你哎。可惜你也看不到。” …… 第五茂再一次怒打第五翎羽，是在他知道第五翎羽杀了一个第五族人的时候。 第五茂亲手将这事压了下来，却选择在人后对儿子暴打出手。 “这一次，你要怎么解释？”第五茂失望至极，甚至是有点伤心地说。 他真的不理解，他小心翼翼，像呵护一朵幼苗一样精心呵护翎羽，生怕他长歪了，就此走上了岔道。 结果换来的，是第五翎羽的变本加厉。 他幼时不过是生食妖兽，如今却演变成亲手杀害族人了。 第五翎羽跪在地上，一个字都没说。 事到如今，任何言语的阐述，都解开不了这对父子的心结。 秦如清蹲在第五翎羽旁边，“你怎么不解释呢，你哑巴了吗？你装乐子人的时候小嘴不是挺能叨叨吗？” “你快对你爹说，那个人是你爹政敌的儿子，他几次背地里对你出手，暗杀不成就试图用言语激怒你，甚至侮辱你父亲，你才忍不住杀了他的。你怎么不说呢？” 秦如清亲眼看见，那个人原本是想杀了第五翎羽，因为实力不够，反被第五翎羽制服，于是羞怒之下，开始嘴上喷粪。 “你以为你爹瞒得很好吗，谁不知道你是个亲手杀了亲娘的怪物！有谁在母体里怀了十三个月还能生下来？呵！你爹背地里不知道处理了多少碎嘴的人，他这个族长手段就干净吗！可惜，怪物就是怪物，一个仙品族长竟然还有这样的天真，企图能将你扳正，哈哈哈哈——啊！” 第五翎羽牢牢地、不容质疑地掐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轻慢，修长的手掐着这个人的脖子，就像在捏一只蚂蚁。 他的眼眸平静，不像是在杀人，更像是在欣赏。 欣赏一场直观的死亡。 欣赏一个讨厌的人，在他手上，缓慢狰狞地露出丑态。 可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下人看见。下人当场就被第五翎羽的神情给吓倒了。 第五翎羽扭头的时候，他就跟看怪物似的，连滚带爬地爬起来，逃去汇报给了族长。 于是第五茂知道了。 第五翎羽此时的沉默在第五茂眼中成了挑衅与不屑。 他抬了抬手，想再次抽打第五翎羽，却又无力放下。 没力气了。 第五茂说：“你走吧，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 第五翎羽跪在地上，冷冰冰地看着第五茂。第五茂见状忍不住说： “怎么，又用这个眼神看着我，又想杀我了是吗？刚杀完族人，我还没来得及给你擦屁股，你就又想杀我这个亲爹了是吗？” 第五翎羽面无表情地问：“我如果杀了你，是不是你就不会喊我怪物，就不会叫我改变自己了？” “呵。”见这孽子果真承认，第五茂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第五翎羽。 “你有什么资格杀一个仙品族长？你凭什么？凭你那颗毫无由来的，天生的杀虐之心吗？你不过是个修习不了源生道统的，空余杀虐欲望的怪物。你只能被你低阶的欲望支配，为世人所不容，阴暗、苟且、永无出头之日！” 第五茂看起来都不像是嘲讽。 他面容平淡地，对着自己的儿子，道出了一直隐藏在他心中的，客观事实。 秦如清没忍心去看第五翎羽的神情。 她故作轻松地说：“玩球，这下子你是真想杀爹了。” 第381节 “这世间的家长，为何真的能做到爱恨交织，爱很真切，恨也很真切呢。” 感叹了一句，秦如清转过头来看着第五翎羽。 “可惜你感觉不出来，你只看到真切的恨了。” 第五翎羽被贬走了。 因为他杀了族人，被流放去中域海上的荒岛中。 当然是跑不了的，第五家的身份铜铃，既是印记，又是枷锁。 “你爹还是手下留情了。”荒岛上，秦如清对第五翎羽说。 “世家中，残害手足可是大罪，放到哪家都说不过去的。虽然哪家都有腌臜事，但你是亲口承认了啊，这就不好弄了。” “你这惩罚算轻的了，当初小唐都被逐出家门了。” 第五翎羽的这次流放，没有规定截止时间。 大约第五茂的本意，是打算将第五翎羽关到族人遗忘这件事的时候。那时候他自有办法岁月史书掉儿子的“污点” 只可惜，第五茂终究没来得及实行他的计划。 上层世家组织第一次归墟探险行动，第五茂主动请缨，带队前往归墟。 那些上层当然想不到后面归墟会发生什么事，组织的第一次探险，目的也不过是查探归墟，试图找寻完整传承。 但在不为人知的内心，第五茂还有别的目的。 他隐约察觉出来，第五翎羽天生的杀虐之心似乎很有玄机，打算在归墟中找寻机缘，帮儿子洗去杀虐戾气，摆脱“怪物”的身份。 第五茂没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任何人，只有属下第五甲隐约知晓一些内情。 看到这里的时候，秦如清摇头。 你首先是坚定认为第五翎羽是“怪物”，于是想尽办法，想拯救扶正他。 有这种思维，第五翎羽怪物的身份就一辈子无法洗脱。 第五翎羽被人从荒岛上带回来，只因族长性命垂危，要见儿子最后一面。 秦如清能感知到第五翎羽听到这个消息时的震惊，即便他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 大脚叹息一声，欲言又止：“你父亲强闯仙墓结界，似乎是想为你争取什么机缘，最后机缘是争取到了，他也被结界力量反噬……如今只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我们抓紧走吧。” 听到这里的时候秦如清就了然，“被仙墓结界力量反噬”，这结界力量是千余名上古仙人献祭绝杀大阵的残余力量。 它能让这些上古仙人之魂保存千年不灭；能守护归墟；困住上古兽皇之魂。 哪怕到如今，结界消散，还有最后一份力量，被封印在她手中的星盘中。 如此浩瀚的力量，哪怕是仙品族长，也无法抵挡。 第五茂是活不下来的。他能撑着一口气，见第五翎羽最后一面，已是他修为高深的表现。 第五翎羽看见第五茂的时候，他已经气若游丝。 只是手里紧紧攥着一样东西。看见第五翎羽，那口强撑的气几乎就要消散了。 可第五茂还是撑住了。 他无法说话，只是用充满情绪的眼神看着第五翎羽，微微动了动他紧攥的手。 第五翎羽沉默着，像是明白了什么，上前一步，向上摊开掌心。 第五茂果然将手里的东西松开。 是个青绿色的古朴玉简。 他看着第五翎羽，唇微启，艰难地说出了一句话： “做个……正常人。” 第五茂死了。 留给第五翎羽一个玉简，和做个正常人的嘱托。 秦如清猜，那个玉简，恐怕就是智明仙尊的府邸遗留，也确实因为这个玉简，第五翎羽后面才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至于那个正常人的嘱托，秦如清对此抱着悲观的态度。 第五翎羽能听才有鬼了。 父亲之死或许对第五翎羽来说是个巨大的转变，但绝不会朝着第五茂期望的方向转。 果然—— “你自持仙品族长，却如此蠢钝。”第五翎羽站在第五茂的碑墓前，旁边就是他母亲的墓，嘴角微微嘲弄地说。 “正常人？到底谁不正常？” “我需要你冒死为我找什么寻解救我的机缘？”第五翎羽的声音带着不解与嘲讽。 秦如清还听出了憋屈。 怎能不憋屈呢。 父亲给他强行贴上一个标签，最终父亲却因这个标签而死。 这叫第五翎羽如何与这个标签何解呢？ 第五翎羽选择不和解。 “什么叫做正常？因为姓第五，就要修习源生道统，就要心怀天下才是正常；对上恭敬，对下谦爱才叫正常。” “我偏不。” “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证明给你看，你错了。” “你死的方式是如此愚蠢。” “你才是个空有身份和修为的仙品废物。” 站在坟前，第五翎羽回敬了第五茂曾经骂他的话。 第五茂陨落，其弟第五盛继仙品族长位。 而第五翎羽自此性情大变，开始游戏人间。 第五盛遵从兄长遗言，帮第五翎羽处理掩盖了他曾经“杀虐族人”的事。 第五翎羽并没有任何感激之言，又过一年，他自请去南域西岭。 第五盛准了。 秦如清看到这里，以为幻境画面结束了，没想到画面又开始流转。 她直起身，听见一声熟悉的鞭子脆响，伴随着第五茂的声音： “孽障——！” 又回到一开始了。 所有的画面像放了倒带一样，开始重复。 第五翎羽像是沉浸在一个不停轮回的梦魇里。 梦中重复的，都是他记忆中浓墨重彩的事。 只可惜，他稍微有点不走运，他的浓墨重彩，全然都给他带来了痛苦。 画面第三次重复时，秦如清打算离开这里。 她看着第五翎羽道： “我要走了。” “在离开之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虽然你听不到。”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乐子人的时候是在伪装？” “你觉得你笑得很痛苦。” “你暴虐残忍的样子才是真实的自己？” “让我这个标准乐子人来告诉你，不见得哦~” 秦如清的目光投向虚空，“我一开始，其实也不是现在的样子。我在某个时间节点，决心转变，于是变成了现在这样。” “过去是真的，现在也是真的。” “背面的是自己，正面的，也是自己。” 秦如清重新扭回来看着第五翎羽： “你爹还是见识少了。他还是不懂，人是个多复杂的生物。” “我走了。” 因为离开，秦如清也不知道，幻境中哈哈大笑的第五翎羽忽然停下。 朝她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第267章 青莲现身，两界的真相 秦如清从第五翎羽的幻境中出来， 在虚空盘坐良久，隐约觉得自己勘破了一个秘密。 她好像知道第六域的真相了。 从这些人的幻境中路过，每个人的幻境都各不相同， 本该没有规律， 秦如清却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相同。 她觉得，她所进入的“幻境”， 就是每个人的意念空间。 意识是纷杂而无序的。可以从一个事务跳跃到另一个事务，没有任何过渡。 但它又是因人而异的。 因为人生而不同。 从风明月的历练就可以看出——难道风明月她自己，不知道自己剑道的缺陷吗？ 就算她自己不知道， 难道身边人不会提醒她吗？况且秦如清不觉得风明月是这么悬浮不落地的人。 第382节 风明月大约一直都知道自己剑道的缺陷，只是苦于没有办法解决——难道她要钻回娘肚子里再投胎一次吗？ 就算是主动过一段归隐山林的生活，也受限于如今修仙界的紧迫事态，无法实行。 风明月一直盘旋在心中的想法， 第六域帮她实现了。 而启荣的幻境， 更像是曾经在心中一闪而逝的念头。 这念头深藏于他意识海中的某个地方， 就像人的潜意识， 是不会被看见和直视的。 但第六域捕捉到了，主动帮启荣放大。 唐子凤是个心性平和稳定的人，他的世界是简单而有秩序的。他的意识不飘忽， 就像机械的运转， 带着独属于他的韵律与节奏。 他不会拿没有意义的事烦恼自己，就算有困扰他的事，也会直接用行动解决。 行动大于思维， 所以唐子凤的幻境风平浪静。 三姐的幻境也没有大的起伏波澜，因为她早已过了内心起伏动荡的时候。 从归墟回到家族， 三姐便已经与自己的过去、与父亲和解。 她本就天性从容，如今更是心如磐石， 再无风雨。 最后到第五翎羽，这位的幻境相比于其他人，色彩最为浓郁。 是毛毛雨与电闪雷鸣的画风区别。 第五翎羽像是困在一个梦魇里，要反复经历他人生中的重大痛苦事件。 可这痛苦并不是第六域主动制造的，这是第五翎羽本身意识中本来就有的痛苦。 他的思绪无法平静。 即便没有第六域，第五翎羽也深陷回忆的漩涡，在痛苦与悔恨之中无法自拔。 第六域，不过是重现他脑中的画面而已。 秦如清前面对于幻境的感受还只是模糊猜测，直到见了第五翎羽的幻境，才能真正肯定：第六域所运行呈现的一切，都与人的思维意识相关。 如此，是不是可以有这样一个猜想。 ——第六域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意识” 他们所有人都身置于“意识”当中，不自觉受“意识”的影响。 谁的意识有这么大影响力？ 几乎不需要思考，秦如清脑中立马浮现一个答案。 “道祖。”秦如清在虚空中轻轻喊出这两个字。 她抬头。世界在这一刻忽然被点亮，虚空的黑暗潮水一样退去，秦如清原本消失的身影开始快速在灯下勾勒，最终化为完整的人形。 秦如清目视前方问：“道祖，您一直在看着我们对不对？” “传说中的第六域，其实就是您的意识海，对不对？” 秦如清屏息细听，却没有等到她期盼中的回应。 她眼前忽而一黑，意识猛然下坠。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画面时，秦如清一怔。 这是……她自己的意识海。 或者是，是第六域帮她捕捉呈现的意识海。 画面中，是一个与秦如清有八分相像的小姑娘。 唯二差的两分，在于服饰。 这个小姑娘，穿着现代的衣服。 她身置于一个偌大的房间中，房间精致华美，小姑娘站立其中，像陈列在橱窗中的洋娃娃。 洋娃娃确实美丽，但又难免空洞。 直到洋娃娃轻声开口： “从今天起，我会很快乐。” 像对世界宣布了什么宣言。洋娃娃的表情空前鲜活起来。 她转身，离开了陈列自己的橱窗。 秦如清平静看着这一切，看见洋娃娃转身离开时，还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笑着说：“干得不错。” 她看完了自己前世的一些经历，一些事件，那些应该都是她前世的重大人生节点。 本来以为早忘了，但第六域告诉她，这些一直隐藏在她意识深处，像是让她扎根的土壤。 一切从这里开始，她永不会忘。 秦如清看完后，就发现画面变幻，她从自己的意念空间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秦如清平静地对着虚空问：“道祖，您干嘛非要让我看一下自己的意识啊？我的心态很健康，心绪很平稳，看不看都一样的。” 虚空中终于传来了回应，悠悠荡荡。 “开启宿慧之人。” 秦如清反应了一下，才发现没有声音，道祖是直接用意识和自己交流的。 那感受像是，自己刚问出问题，脑中就立马得到回应了。 秦如清不认为自己在道祖跟前会有秘密，系统能不能被发现她不知道，但是拥有“前世记忆”这一点肯定是瞒不过的。因为他们就身置于道祖的意识之中。 朝虚空揖了一礼后，盘膝坐下来，竟然颇为亲切自然地问： “道祖，我是异世来客吗？” 她想问问修仙界最近乎神明的存在，自己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广大小说中描述的穿越？还是别的什么。 “非也。你的神魂与身体，天然契合，没有移魂迹象。你口中的前世，乃是你上辈子的记忆。真正来自外域的，是帮你开启上辈子记忆的神秘力量，也就是被你称为系统的东西。” 秦如清听到这里，戏谑心起，故意在脑中喊了一声系统。 系统果然开始装死。 “了解了。”秦如清点点头，又问：“道祖，如今您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若修仙界的其他人在这里，怕是要惊掉下巴。 秦如清竟然就这么大剌剌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不带一点儿缓冲。 这，这不是对道祖不敬吗！ 可秦如清就是这么问了。 她的理由很简单——她的意识与道祖直接对话，身置于道祖的意识海，任何想法都瞒不过去。 既然没有秘密，为何不直来直往？还省去了言语周旋的功夫。 “吾之现状，正如你所想的那般。”道祖回应了她。 秦如清点点头。 也就是说，道祖果然“死了”。 死到什么程度呢，不仅肉身，连神魂也无了，只剩一抹意识，残留于天地间。 要让外面那些老家伙知道这个消息，指不定又要哭天喊地了。 “道祖，您之存在，何等伟大，怎会落得如今的田地呢？”秦如清认真地问，语气神态，能叫人看出她打心底的疑惑。 秦如清脑中感应到的，如日月般浩瀚的意识竟然震动起来，给人的感觉，像是在笑。 “吾非天道，非神明，既化成人，自然要受人的桎梏。所以，有人的感情，人的偏向，以及，人的寿命限制。” “既化成人，道祖，您原本不是人吗？”秦如清敏锐地抓住了道祖话语中的重点。 脑中的画面骤然一变。 是无尽的昏灰世界，时不时有橙红的星辰坠落，浓郁的色块在流动，天地不分，像是融为了一体。 极致的，水一样的黑暗中，有一团微亮的清光。 那仿佛是世界的源头，宇宙的核心。 清光呈莲形，葳蕤绽放着莲瓣。 秦如清自然而然地知道了这株莲的名字，也知晓了道祖想要向她表达的意思。 混沌青莲，天地初开时的神物。 这是道祖的本体。 道祖从混沌中诞生，由青莲，化为人形。 祂以自己的本体为名，道祖是后人的称呼。 秦如清终于明白自己的道体为何要叫“青莲道体”了，明明它还有个别称，叫混沌道体，神通也跟混沌相关，却又称青莲。 原来这是道祖的本体，也是祂自取的名字。 秦如清想了想，将盘膝的姿势变为跪姿，神态也顷刻郑重起来，声音清亮缓慢地开口： “道祖，您预言中，人族浩劫已经降临，晚辈代表全修仙界的意愿，想请教您一个问题：人族，该如何渡过此劫难呢？” “请道祖降言。”秦如清以额触地，轻轻扣首。 道祖对秦如清有问必答。 “吾已插手不了现世中事，人族浩劫，要靠你们自己渡过。” 秦如清朝下的视野一顿，眼眸浮现一抹凝重。 最坏的猜想出现了…… 修仙界几乎所有上层，都将道祖当成了最后的指望。 他们认为，预言既然是道祖预知的，道祖自然就有解决的办法。 第383节 他们对于找寻道祖的行动，最大的迟疑点在于找不找得到道祖，对找到道祖之后，事态就一定能解决，却抱着空前的信心。 这也是之前，即便战事紧急，虚境会议也坚持做出了找寻第六域优先的决策。 他们的坚持并非没有道理——因为倘若仙道的起源，无量天尊道祖都无法救世，难道要靠他们这些平凡的普通人去救吗？ “你认为，吾方才的回应，是对修仙界的一次重大打击。”道祖全然地感受着秦如清的情绪，平静地点评。 “是的。”秦如清倒是笑了一下，故意调侃地说，“他们可是把全部的希望都压在您身上了呢。” “人之常情。”道祖说。 “吾也曾以为，自己能救世。” 秦如清眼前的世界变幻，这一次，她竟然见到了道祖。 应该说，是远古时代的道祖。 祂着一身朴素道袍，并无秦如清原本想象中的神性与伟大，相反，道祖的面容十分普通，像是万千芸芸众生的一员。 可道祖又是不同的。 祂五官不分雄雌，平和而广阔。气息与天地同频，像是融为了一体。 祂的每一个呼吸都能引起风的共鸣，目光所致，空间会发出轻微的震荡。 可很快，道祖的身形竟然发生了变化，在秦如清的视野中，变为了一名青衣女子。 咦？ 脑中响起声音：“因为你更希望吾是女体。” 当然呀。这天地的至高，无量天尊的存在，为何不能是女体呢！ 道祖是因为感受到了她的意愿，所以才化为女子形象吗？ 干得漂亮！ 秦如清猜出来道祖应该是没有性别的，因为本体是青莲。 可她现在愿意以女子形象示人，她就乐意！就高兴！ “此代青莲传人是女子，吾当然也应该是女体。”道祖肯定了秦如清的想法，还刻意将自己身形变幻了一些，长发秀丽，胸前的起伏更加明显。 豁，道祖……您、您很懂嘛！ 秦如清看着青衣女子的身影移动，来到了天之尽头，这里有一道巨大的缝隙。 女子浮空在缝隙前，掐指一算，眉宇间涌上凝重。 “会有全新的物种，穿越缝隙，给人间带来灭顶的劫难。” 青衣女子思虑一番后，以身跃进缝隙，主动查探。 秦如清看不见缝隙之内的场景，却能猜到，此处缝隙，极有可能是归墟，天刚开始出现裂痕的地方。 而道祖，大概就是进入了兽界。 也是因为这一次，兽界那头才得知了“混沌”的存在。 “与人界同源的异界，法则单一却独特，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原来那剩下的唯一，在这里。” 青衣女子，也就是道祖，从缝隙中返回人界时，只说了这样一句。 秦如清甚至怀疑道祖不是真说了这样的话，只是当时的心声。她之所以能听见，是如今的道祖意识，手动帮她添加了“字幕” 青衣女子踩着辰光，在万千星辰中穿梭。 她占星卜运，天幕中的星辰时不时闪烁，偶尔坠落。 每次有星辰坠落时，青衣女子就会推翻前面的推衍结果，重头再来。可当占星的次数多了，星辰似乎也变成了华美却无法持久的焰火。 焰火终会熄灭。 这些星辰，无论刚开始时有多么绚烂，最后无一例外，都无法逃脱坠落的命运。 秦如清不懂占星这等伟术。 但她从众星的结局中看出了一件事——人族的命运就如同这坠落的星辰。 道祖无法阻止星辰的下落，就如同她也无法阻止人族走向毁灭。 三千青丝，一身道袍的青衣女子没有放弃，她进行了最后一次尝试。 这一次，星辰没有坠落。 它只是停住了。 北斗的斗柄指向了归墟裂缝的位置。 青衣女子素手撤了星图，所有的星辰归位，天地无波无痕。 她深远的目光也跟着投向归墟。 像有某种神秘力量笼罩住了秦如清，秦如清在这一刻明白了星图的意向。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最后一线生机，竟然在兽界？ 不不不，或许她还是想简单了，星的启示岂是那么直白的？ 北斗的指向，或许并不完全代表一线生机，而是有别的，更深层次的含义？ 遥远的天幕消失，那如神人一般的青衣女子，竟然直接来到秦如清眼前。 见秦如清呆住，女子撩起一缕柔亮的乌发，冲秦如清说：“这样的形象，可是照着你的想象具现的，怎么，难道还犹有不满？” 秦如清依然在愣。 “你喜欢温柔的女子，长发及腰，如你意念中的‘三姐’和‘老祖’，最好胸前饱满，能让你俯首……” “道祖道祖——！”秦如清头皮发麻，不敢再听，终于忍不住开腔打断。 她小脸微红，有些讪讪地说：“您，您这画风，若是被修仙界的老家伙们看到，可是要惊掉他们下巴的。” 谁能想到，道祖她老人家竟然这么接地气啊。 还胸前饱满，让你俯首……这种话是您老人家的神格能说出来的？ 语气还这么郑重其事。 当真要死。 “吾的肉身虽早已消亡，意识却一直在俯瞰人界。你与吾意识相连，吾更是知晓了你脑中的诸多词汇……你觉得这样不妥吗？吾还可以学一学你前世的用语。” 秦如清头皮真的很麻。 让道祖学一口非主流用语？不说虚境的高层，秦家的列祖列宗都不会放过她！ 秦如清赶紧清清嗓子，开始强行转移话题： “道祖，北斗星辰最后指向归墟，这代表何意？难道是说，人族的最后一线生机，在兽界吗？” “非也，大道五十，乃是约数。”道祖倒是很顺着秦如清的话说，开始给她解释，“你可以理解为，这天地的法则，若分成五十份，人族占便四九，兽族占其一。” “一与九并不单纯指代数量，更多指向本源的不同。” 秦如清虽然听得似懂非懂，却依然能感受到心底涌上来的寒意。 假如将天地的本源法则分为五十，人族占四九，兽族只占一？ 虽然道祖说，数字并不完全指代法则的数量。 可不完全指代，就说明还是有指代啊。 不患寡而患不均。她若投身成兽族，说不定也要叫一句屈。 ——凭什么？ 凭什么你们人族占了九成法则，我们兽族只占一呢！ 矛盾由不均开始。 底层的矛盾不解决，斗争将永无止境，生生不息。 “天地初开，法则天然就留出了一线生机，只是这一线生机意外诞生了兽这个种族。” “他们生于不公，强大于不公。那么，想要战争止息，也就只有消灭不公这个办法。” 道祖的话印证了秦如清的猜测。 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那要如何才能消灭这种不公？” 根据道祖的说法，这种“不公”是由天道制造的，它在天地初开，法则初生之时，为了给世界留出一线生机，故意抽出了一缕法则，制造了一丝“漏洞” 可偏偏，这留出的一线生机竟然真的在冥冥之中，抓住了它自己的生机，成功化身利器，成为刺向本源世界的一柄利器。 天道的意外，如何让后人去弥补？ 秦如清简直无法想象。 道祖给了她答案。 “只要融合两界法则即可，大道合一，一切迎刃而解。” 您说得简单。秦如清刚想说，本源至高的力量，后人又如何能撼动呢……忽而对上道祖平静宽广的目光，福至心灵，想出了答案。 天地从混沌中开。 混沌诞生于天道法则之前。 混沌具有融合万物的力量。 …… 想到这里，秦如清震惊抬眸，看向道祖。 秀丽柔美的青衣女子缓缓点头。 “如你所想，吾投身了壁垒，试图寻找两界法则融合之法。” “……那，那您，成功了吗？”秦如清很轻地问，可不等道祖回答，她自己就发现这是个傻问题。 如果成功，道祖这等存在，又怎会肉身神魂皆不存，仅剩一抹意识呢？ “连您也无法成功，那又有谁能融合两界法则……” 第384节 秦如清话还未说话，青衣女子就将视线投向了她，那目光的温度，甚至该死的契合她喜好中的“温柔慈爱” 秦如清小脸一僵，半晌搓了搓手道： “道祖，我这里还有一名人选，小有天资，您看看适不适合继承您的衣钵哈……” 第268章 天才与英雄 “哦？”青衣女子端庄慈祥， 声音温和地说，“你是指那吞噬了两代道体神源，拥有天生玄冥之心的仙品小子吗？” 豁道祖， 您知道的东西挺多嘛， 这定语长的…… 不过又想到道祖说她的意识已经俯瞰人世万年，这世间事怕是少有她不知道的。 点点头：“他一心想要修习混沌道统， 只是苦于没有道体。若道祖您能授他传承，说不定能比我做得更好。” “你不想做我的传人吗？”青衣女子更好奇这个。 “那肯定不是。”秦如清摇摇头，“道祖您是人世间的至高， 仙道的起源，若做了您的亲传，乃至唯一的弟子，那简直是无上的荣光， 我秦家祖坟冒青烟都盼不来这样的好事， 又怎会不愿呢。” “既然如此， 你又为何要将这样的荣光分与旁人？” “我当然没那么大方， 尤其那人还是我半个对头……所以我不是分他荣光，我只不过是想分担我自己的压力罢了。”秦如清语气淡淡。 “拯救修仙界的担子，太重了。我是个散漫的人， 确实有点野心， 有点天资，可我原本的期望，只是做个将将好的头部天才， 带领我秦家发扬光大。当然，若能短暂地当个仙界第一， 等待后浪将我拍死在沙滩上，也没什么不好。可在这些的期望中， 并不包含救世这个命题。” 担了多大的名头，也就意味着要承担多大的责任。 秦如清只想当天才，却不愿做英雄。 道祖能感受到秦如清是认真的。 她在这个旺盛鲜活的灵魂中，感到了深深的、无法对他人言说的疲惫。 “你原本渴望强大的最大动力，来自于，你希望强大的力量能帮你挣脱枷锁，减少束缚。可现在，偏偏就是这股力量束缚住了你。”道祖语气平淡，却又一针见血。 秦如清点头，她对着青衣女子，笑得认真又明媚，“所以，道祖，那个仙品弟子，您要见见吗？” “吾可以见他。”道祖答应了秦如清，“可他注定做不了青莲传人，这不是吾能决定的，因为你已经出现，每一代都只会有一位青莲传人，本源法则如此规定，连吾也无法更改。” 秦如清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不失望，她只是点点头，“这个人心有执念，陷在回忆的漩涡中，这其中有他自己的原因，也有父母的原因。我本想杀了这个人，但在窥视了他的记忆后，就改了主意。” “他认为修习混沌道统是解脱、证明一切的出路，我给他这个机会。” 道祖的意识与秦如清同步，她刚说完，第五翎羽的身形就缓缓聚拢在这片空间。 第六域的本质就是青莲的意识海，这里没有距离一说，呈现与消失，全凭青莲一念。 第五翎羽艳丽的面容犹带着一丝茫然，像噩梦中的人忽地惊醒，不知今夕是何夕。他环视这里一圈，目光落到秦如清身上时，神情重新恢复冷淡。 “是你将我召来？”第五翎羽说。 “不是我，是道祖。”秦如清侧开身子，露出后面的青衣女子。 第五翎羽的眼眸动了动，能明显看出他神情中的意外。 秦如清笑笑，他大约是意外，被世人敬仰如神明的道祖，竟然是一个年轻清秀女子的形象。 青莲说：“是你要见吾？” 第五翎羽沉默地跪下行礼，抬起头时，选择开门见山，直言目的： “第五仙品弟子，第五翎羽，祈求道祖能授我青莲传承。” “你并无道体，又叫吾如何授你传承呢？” 第五翎羽眸光清晰地指向秦如清，“弟子已经吞噬两代传人的道体本源，如若本源不全，弟子愿意吞噬更多。” 秦如清挑高了眉。好家伙你是真敢说啊，当着我，当着道祖的面儿说要杀我？ 青莲语气依然无波无澜，“青莲传人皆由天定，即便你吞噬了所有神源，你也无法成为真正的青莲传人。” 咦？ 秦如清也意外了。难道不是她有道体，才是青莲传人吗？ 听道祖的意思，却更像是因为她是青莲传人，所以才有道体？ 第五翎羽显然也听出道祖的意思了，“也就是说，即便杀了她，夺了神源，也无用？” “你杀了她，下一代青莲传人会在五百年后出现。”青莲道。言下之意，不可能是现在。 “而且，”青莲停顿了一下，“你杀不了她。” 这话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秦如清提唇笑了笑，朝第五翎羽走去，周身溢出绚烂的紫金焰火。 “你知道吗？你真的很讨厌。”秦如清边说着，边一拳挥出。 第五翎羽没有情绪的瞳仁里映出秦如清逐渐放大的拳头。他当然不可能站着让秦如清打，这一拳的威力也没有快到让他无法躲避。 他清清淡淡地偏头，可那一拳还是精准不容置疑地砸到了他脸上。 嘴角流出鲜血，第五翎羽也明白过来。 玄冥之术“交锋” 施术者露出气机，像一柄出锋的剑，剑出，必分胜负，不可躲闪、格挡。 躲闪是为输。 法则就会主动判定，此击必中。 要破此法，必须正面迎击，只要自己的气机更强，就能反过来重创对方。 秦如清能伤了第五翎羽，并非出其不意，只有一个原因，她的气机比第五翎羽更强。 她的“锋”，比第五翎羽更锋利。 第五翎羽抿唇，转身还击，手刃劈至秦如清额前，却被一股无形之刃挡住。 第五翎羽的手刃竟然也开始溢出鲜血，像被利器所割伤。 秦如清开始一拳一拳地压着第五翎羽打。 他们看起来像在赤身肉搏，实际每一次都是玄冥之术的对决。 秦如清从头到尾只用一种术，只用“交锋” 法则判定了百次，每一次，都是秦如清的锋更利。 最后一次，秦如清将第五翎羽压在身下，单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居高临下地望着第五翎羽，秦如清淡声： “你天生玄冥之心，却连玄冥之术都比不过我，有什么资格说杀了我？” “你凭什么，凭你作茧自缚的仇恨吗？” 这个角度，这个语气，像极了第五茂这个父亲对第五翎羽的嘲讽，“你有什么资格杀一个仙品族长？你不过是个废物。” 秦如清当然是故意的。 她迎着第五翎羽的视线，清晰缓慢地张开口型，说出了那句，“你不过是废物。” 最后一个字刚落地，秦如清就感觉到了有如实质的杀意，竟然连她都无法躲避。 眸中金芒一闪，杀气偏移，与此同时，秦如清偏头，脸颊划出一道血刃。 秦如清笑容更深，嘲讽道：“这就是你的玄冥之心？瞧，这不是很好用吗？你怎么不用呢？” “你厌恶它，被我气急了，却又只能用这个东西来伤我？” “这就是你跟我交锋百次却次次落败的原因，你天生的‘锋利’上挂着两条人命，你怎么可能比得过我？” 两条人命，一条是他母亲，另一条自然就是第五茂。 为何第五翎羽在母体内怀胎十三个月不出，最后生生拖死了一个元婴修士？正因第五翎羽拥有天生玄冥之心，与修习源生功法的母体本源相冲。 而第五茂因为儿子的玄冥之心，与第五家格格不入而产生心结，之后又为解救儿子的玄冥之心而死。 两条人命，是困住第五翎羽这份力量的原因。 他不赞同父亲的指责，却又深深受其困扰。 第五翎羽阴翳的眼神锁住秦如清，忽而他笑了。嗤地一声，尖尖地唇角朝两边肆意扬起，笑得鬼魅一般。 “你不过曾是我手下的蝼蚁。”第五翎羽说。 “忘了你曾经跟在我后面，甜甜唤我署长的时候了？”他将署长两个字咬得黏腻，恶劣地挑衅她。 “你这样说只会叫我爽到。”秦如清收拢手指，轻慢一笑。 “当初的蝼蚁，此刻却能锁住你的喉咙，掌控你的命运。” 这俩人反手就开始打架的时候，青莲眼皮都没掀一下，就这么平静地看。 等到他们开始反唇相讥的时候，青莲听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了。 “青莲道统并不适合你。而适合你的道途被你厌弃。” “你若想，吾可以帮你废除玄冥之心。” 第五翎羽脸上的嘲讽与尖锐忽然凝固。 废除玄冥之心……这或许是他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秦如清也惊了一下，跟着她笑得更灿烂。 “豁，这是个好主意啊，你爹说你是怪物你不爱听，你娘也因为受玄冥之气反噬而死，这东西就是你命运祸根的源头，现在你终于有机会可以拔除了，怎么说？想不想试试？” 第五翎羽被秦如清压在地上，就这么仰头往空。 可这里哪有空呢。 这里的一切都是道祖的意识，目光可以见到的，也不过是一片白茫茫的虚拟墙壁罢了。 秦如清知道他在思考。 拔除玄冥之心，对第五翎羽来说，或许真的是个可怕的诱惑。 不知过了多久，他像出窍的偶突然回神，冰凉的目光落到秦如清脸上，反手无情地将她推开，站了起来。 “多谢道祖，我不愿废除玄冥之心。”第五翎羽看着青莲说。 第385节 青衣女子面上没有出现任何异色，像是第五翎羽的任何回答，都在她意料之中。 她忽然向第五翎羽意念传送了一些信息。第五翎羽微怔。 “你吞噬两代道体部分神源，气息杂乱，已有反噬之相。修习此心经，有助于帮你掌控神源，生出弱化版的混沌之气。” 秦如清承认她被弱化版混沌之气这几个字给取悦了，她快活地上前，用胳膊肘捣捣第五翎羽，“这么说，你现在算是有了半个青莲道体？人工青春版？” “哈！那你这不是要被我永远压一头。” 第五翎羽被这种，前一秒还在跟你生死之战，后一秒就开始没事人一样上来勾肩搭背的行为，弄得深深无语。 故意站远了些，目光看着前方，冷淡地说： “我若是选择剔除玄冥之心，才会让你这种小人真正看了笑话。” 第五翎羽都能想到，她会在心里毫不留情的嘲笑他。 原本七成的看不起化为全然的十成。 嘲笑完之后，她会大步向前，抛弃所有的过往，忘记他们所有的交锋。 她不会再对他有任何的仇恨。 不会把他当成敌人，更不可能是对手。 因为他已经全然落后，被她所瞧不起，再不值得任何关注了。 对此，秦如清回应只是欠揍地哦了声：“不好意思，乐子一直在看——这么说起来，你之前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 第五翎羽的反应是，深深看了秦如清一眼。 嘁，就会装。 她对第五翎羽说：“我和道祖还有些话要说。” 言下之意，不想要你在这杵着。 第五翎羽虽然跟她相看两厌，但在这一刻却格外平和。 因为架打完了，互相嘲讽也嘲讽过了。 情绪像储备的水，一下子释放了个干净，倒显得空前平静起来。 他问道祖：“我能走了吗？” 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身形已经开始轻烟一样消散。 即便秦如清知道，他们其实没有距离的传送，却依然有第五翎羽“走了”的既视感。 “他离开这里，会继续回忆的循环吗？” 青莲说：“这要看他自己。” 他自己？秦如清遂失了兴趣。 虚空之外，化作一盏灯的人变成了第五翎羽。他看看自己，有一瞬间的神色，像在惊异自己竟然没有继续他的回忆。 怪物这样的字眼暂时远离了他。 无尽的愤怒也远离了他。 他此刻的大脑鬼使神差冒出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你只是天生变态而已……” 带着丝戏谑，又莫名认真的语气。 声音的主人叫他讨厌又熟悉。 第五翎羽忽地嗤了一声，盘膝坐了下来，重新闭上了眼睛。 于此同时，虚空之内，青莲对秦如清说： “你的备用选项被剔除了。” “修仙界不会只靠你一个人，但独属于你的那份压力，不会再有人能帮你分担。” “你没办法只做个平凡的天才。世人渴盼你担起大义，做个英雄。” “你要如何选择呢？” 秦如清的任何念头，都会被道祖捕捉。 她平淡地点出了秦如清从不示于外人的退缩与逃避。 青莲像高举炬火的巨人。 而秦如清是被命运选中的接棒者。 她们中间隔着被炬火照亮的，可能会有的，也可能永远不存的光明与灿烂。 青莲伸出手，宽和地注视秦如清。 而秦如清却疲惫地停住了。 你要如何选择呢？ 这命运的交接棒，要不要接过来。 这场疲惫的奔跑，还要不要继续？ 第269章 返回与抉择 东域海上， 那处小岛依然被严密看守着。 秦如清等一众探寻第六域的天骄们，正处于一种玄妙的状态中。 他们的肉身俱在，一个个却像是睡着了。 风琴雪观察了几个时辰， 最终评价说：“看着不像是离魂。” 神魂离体， 肉身就完全变成了躯壳，是不会有任何反应的。 可秦如清她们的身体， 却仍能看到鲜活的动静。 眼皮偶尔会颤动，会蹙眉，甚至能通过他们沉睡的面部表情， 看出他们部分的心境状态。 这就不是离魂能做到的了。 “也不知道孩子们进第六域可还顺利，会不会出现我们之前遇到的那种情况，被第六域所排斥。”第五盛坐立难安，背着手叹道。 “应该不会， 他们的状态都很统一， 若有人被排斥， 我们不会察觉不到。”太一宗主一边捻须一边说。 如此过了五天。 开始有人陆续醒来。这个陆续也就间隔了不过几息。 唯有一个例外， 秦如清。 她还没醒，并且周身散发着奇异的波动。 第五翎羽的目光扫过秦如清的背影，一瞬间脑中掠过很多画面， 最终在心中积淀成复杂的情绪。他默了会儿， 第一个站了起来。 “翎羽，第六域内情形如何？可有见到道祖？”第五盛看见他，眼睛一亮， 赶紧一步上前问。 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小。第五翎羽蹙了蹙眉，不动声色往秦如清的方向扫了一眼， 主动走远了些，才淡淡开口：“见到了。” 见到了！ 众人心境一瞬间拔高， 情绪瞬间被点燃。 第五盛正待着要多问问，忽而捕捉到一道很难忽视的目光。第五盛朝目光来源看过去。 唐子凤就盘膝坐在秦如清侧后方的位置，此时迎着第五盛的视线，眉眼沉静，不卑不亢地说： “署长，清清还未醒。” 话点到即止，姿态却已经很明显了。 意思就是，你别吵到清清了。 第五盛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讪讪。 本来以他仙品族长的身份，被一个小辈提点，应该是要感到不快的，可第五盛却实打实地心虚了。 如今第五翎羽等一众年轻人都醒了，就秦如清还睡着，恰恰显出她的特殊来。 可这特殊又是被很众人理解的。 第六域与道祖息息相关，秦如清作为道祖传人，受到特殊对待，不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么。 大家甚至还期盼秦如清能再“特殊”些。 她越特殊，就说明道祖对她特别的叮嘱与托付就越多。 而道祖做得越多，修仙界能渡过危机的可能性就越大。 那么，第五盛因为情绪激动，而高声吵到秦如清，也就显得不太应当了。 唐子凤不大不小的声音，提醒的不仅仅是第五盛，还有陷在兴奋情绪中的其他人。 他们从狂热中清醒，想起来现在第六域具体是什么情况还不好说，不能高兴得太早。 风琴雪招招手，其他人会意地跟着她来到第五翎羽旁边，抬手布下一道结界，风琴雪才看着第五翎羽，道：“你说吧。” “道祖是怎么回事？第六域内是什么情形，你真的在第六域见到道祖了吗？” 众人用饱含期待的眼神注视第五翎羽，期盼能得到一个理想的回答。 可惜第五翎羽不是个轻易买账的人。 “详细情况你们应该去问她。她才是货真价实的道祖传人。”第五翎羽也没看秦如清，但谁都能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至于我与道祖之间交流的内容……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从头到尾，我所请示道祖的，都是有关于自己的内容。” 言下之意，有关修仙界的问题，他一概不知。 “翎羽！”第五盛低声喝了一声，这样的态度也未免太散漫不恭敬了些。可翎羽一向有脾气，他只能深吸了口气，迂回着问： “既如此，你就简单说说第六域的情况即可。里面是什么样子？道祖祂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可惜第五翎羽只有耐心回应那么一句，接下来他变成了锯嘴葫芦，神情抽离，明眼人都能看见他跑神儿了。 再多问，他就开始不耐，冷着脸的样子，叫人望而生畏。 第386节 当然，第五翎羽也没完全跑神，至少他就接收到了这些人不满怨怪的情绪。 无聊之余，在心中轻慢地想：秦如清是怎么忍受这些人的？ 她没事还要和这些人开虚境会议，就不嫌烦吗？ “还是我来解释吧。”最近还是风明月上来帮第五翎羽解了围。 在细说之前，风明月先强调了一句：“我并未见到道祖亲面，所以，关于道祖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不等众人流露出失望，她又道：“至于第六域，我想，原先我们所有人的推测都错了，第六域并不是一个现实存在的地域。它更像是一个……接近幻镜或者梦境的特殊空间。” 风明月的语气带着迟疑，显然也不是很肯定。 第五翎羽看见有风明月应付那些老家伙，提了提唇，退后靠到了角落的一颗树上，闭目敛神。 意思很明显了：有问题找她，别找我。 众人也没功夫管这个刺头。 风琴雪看着风明月道：“幻境空间，这就是你们去第六域肉身依然留在原地的原因？你在幻镜里面经历了什么？” 微顿了顿，意有所指点了一句，“你的剑道又变强了。” 风明月对于她“剑道又变强了”这个评价，只是一带而过，“剑道没什么好说的，主要是第六域……我认为它还是更接近某种梦境，身处其中，有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感觉。” “你剑道的提升也跟此有关吗？” “算是吧。”风明月含糊道。 他们讨论了一圈，从风明月那儿得到的信息还算叫人振奋。 风明月这等天资水平的顶级剑修，第六域都能让其进步，这不正说明道祖没忘了庇佑后辈，依旧愿意栽培他们吗？ 所以，第六域果然是种秘境一般对人族有助益的特殊场地？ 第五翎羽靠树默默听着，嘴角忍不住挂上一丝浅淡的讥诮。 他想，这些老家伙也想太美了。 秦如清苏醒在五天之后。 她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灼热的目光投向了她。 然而只是看，身体都停在一个远远的地方，并不敢靠近。 秦如清被这样的怪异氛围弄得莫名，“怎么了” “你修炼好了？”第五盛压着声音问。 修炼？她什么时候修炼了？ 太一说：“六长老有所不知，在其他人都回归现实之后，六长老依然沉浸在第六域，并且周身开始散发出一种极有威压的气息。我等怕扰了六长老修炼，这才远远避开。” 这是修辞说法。 实际情况是，连他们这些老东西，都被那威压迫得不能呼吸，不得以才避开。 “六长老到底在第六域经历了什么？可是见到了道祖？”风琴雪从空中下落，第一个上前走向秦如清。 那股不知名威压在秦如清醒来后已经逐渐消失了。 秦如清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手抚上胸口。 威压……她想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第六域中，道祖指引她，彻底炼化吸收了心脉处残余的三滴天人境大能精血。 现在她的实力…… 秦如清抬头，看众人陆续围上来，眼中的光芒灼热得叫人无法忽视。 他们在等她给出一个好消息。 可事实恐怕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秦如清平静地想。 不打算兜圈子，早早知道结果，也好早做打算。 秦如清直接开口，高声：“诸位——” 一句话吸引所有人的注意，他们仔细聆听。 “道祖已陨，兽潮诸事，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 今日海上风平浪静，秦如清说完这句后，甚至能听到海浪柔和拍击暗礁的沙沙声。 可她知道，这些人心中已经惊涛骇浪，电闪雷鸣了。 他们面上的震惊与错愕几乎到了种失态的地步。 秦如清想：希望的破碎，不过如此。 离开海岛，她主动召开了一次虚境会议。 这一次，人头涌动，无人缺席。 第五盛的拳头握紧又松开，终于忍不住看着秦如清道： “到了这里，六长老还不肯言说吗？” 之前海岛上，秦如清宣布了这个消息，众人炸锅时，秦如清却不肯细说。 人多口杂的，有人说漏了嘴引起恐慌怎么办？ 如今虚境之内，秦如清确实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道祖确实已经陨落，肉身神魂皆不存于世。”她将之前说的重复了一遍。 “可之前翎羽明明说，他跟道祖交流过。”第五盛依然不信。 秦如清点点头：“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道祖陨落，唯余一抹意识，我们之前去的第六域，就是道祖她老人家的意识海。” “而跟第五翎羽，乃至于我产生交流的，都只是道祖残存的意识罢了。” 秦如清的用词用语，不像之前的风明月，没有任何迟疑的地方。 她是很肯定地，在跟众人宣布一个事实。 有长老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又有部分虚影在一瞬间消失，显然是情绪起伏过大，与世家令断联了。 “怎么会，如道祖一般的神明，怎么可能……”第五盛喃喃，满脸不可置信。 “道祖确然是仙道起源，世界开辟以来最接近神明的存在。可接近神明，就说明道祖不是神明。”秦如清反驳第五盛。 “更何况，她老人家为了救世，还投身了世界壁垒。被本源规则侵蚀万万年，还能残存一抹意识，化身第六域，俯瞰人世，这已是她老人家神力无上的表现了。” 秦如清用一种平静到近乎冷酷的语气讲述。 她就是要用这种语气，叫人这些人明白，她所说的，是无法更改的客观事实。 再不相信，也唯有接受。 “即便只剩意识，凭道祖的神力，或许也可以指引我们渡过修仙界的危难……”风琴雪妩媚冷艳的气质，被她此时面上的严肃冲得一丝不存。 这话像是重新点燃了什么希望，是他们漂浮茫茫大海，唯一可以抓住的浮木。 “对对！就算只剩意识，也不代表道祖就没办法。就像仙墓众魂，就像两位道尊，不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死去吗，可还是指引了我们许多。” 虚境的人头七嘴八舌说起来，还时不时晃动脑袋，以此加深这种言论的可信度。 秦如清却冷笑：“事到如今，你们还在等着别人来拯救你们是吗？” “神明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帮你们解决问题的吗？” “若你们修的道，只是这种程度，我看咱们修仙界还是灭亡的好！” 她本就敢说，此时的话，更是冷厉到近乎刻薄。 人影们一下子住了嘴，像仰颈长啸的老鸭，突然被掐住了脖子。 可他们也很快不满起来。 “六长老，你小小年纪，虽是道祖传人，却也不必狂成这样！” “是啊，指望道祖救世，难道还是什么大错？” “若是道祖不救，难不成你能将这担子扛起来。” 秦如清讥诮提提嘴角，“若修仙界的高层个个都指着别人来拯救，这样沉重的担子，我还是不挑为好。” “——都住嘴！”风琴雪忍无可忍地呵斥，眸光尖锐扫视下方，“不想呆在虚境的，直接滚出去！还想听的，就都给我安静！” 她又看向秦如清，软了语气，叹息道： “六长老，如今不是内讧争吵的时候，就把你知道的，统统给我们说一说吧。” 秦如清也不想浪费力气在这种口舌之争上，就将道祖的来历，以及她预知人界危机，进而投身壁垒的事讲了一遍。 “混沌初开，若将本源规则分成十份，人族占九，兽族便占一。是不公造就了矛盾与纷争。” “道祖亲言，若要永远终止斗争，只有一个办法：让两界规则融合，大道归一，战争才会止息。” “道祖投身壁垒，也是为了寻找两界规则融合之法。” “那她成功了吗？”第五盛急急问。 秦如清抬眸看了第五盛一眼。他又颓然起来，一甩袖，自语道：“是啊，若是成功，咱们也不会落到今日的地步了。” “道祖乃是仙道的起源，又脱胎开天之前的混沌青莲，若连她都无法融合两界法则，我们又如何得行呢？”风琴雪蹙眉。 在别人唱衰的时候，风琴雪一贯都是保持冷静的那个，此时却说出不符合她风格的消极话语，可见融合两界规则对人族来说，确实是一座不可攀越的高山。 “你们也别被融合法则这样的字眼给吓住了。”秦如清淡淡道，“道祖她老人家目光高远，想的是要让战争永远止息，是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这其实是“神”的视角。 她站在高处，试图用神之手，宏观调控两界的纷争。 “可如今的刀子是实打实落在了咱们身上。我们所能想的，也只能是将眼下的危机渡过去。” “我们之前或许都将问题想复杂了，人族兽族的纷争，本质就是看谁的拳头大。将兽皇打死，我不信他们还能蹦跶这么高。” “至于问题没解决，那就暂时放着好了。有时候拖延也是一种战术。” 第387节 “可兽族的下层力量确实比我们庞大太多，之前也推算过，硬打，对人族来说，就是人头的消耗战，他们还在推进血池计划，未来只会更加艰难……”明氏族长为难道。 “兽族推进血池计划，那就将计划毁掉不就行了？硬打打不过，那等人家彻底突破壁垒，打上门来，左右都是个死，还不去死得壮烈一些。”秦如清的神态不以为然。 “路是走出来的，方法是想出来的。什么时候畏惧拖延，就能解决问题了？” 秦如清的这番话，让虚境安静良久。 久居高位的上层先是垂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看向人群中心神情淡漠的少女。 她不像众人那样忧虑，精致的五官，此时透出一股决然之气。 左不过一死。 浅浅五个字，竟叫众人心头一松。 退路没有了，指望没有了，迷茫是因为还有选择，如今什么选择都没了，反而前路清晰了。 唯有背水一战而已。 太一惭愧道：“我们这些活了这么多年的老家伙，到临了，心性气魄竟还不如一个小丫头。” 他朝秦如清深深一揖，再抬首时肃穆高声：“六长老以后，就是我等真正的领袖！” 虚境人影相互对视一眼，陆续俯首，齐声道： “愿奉六长老为首！” 这如雷鸣般起伏的声音中，有种高傲，清晰地折损了。 而权力的交接，也不需要什么加冕仪式，只需要这么一低头，一弯腰。 秦如清想起了她参加百族大会的时候，那时她努力攀登，除了想要家族强盛，所期望的，也不过就是这样的折腰与趋奉。 此时此刻，她当真得到了，心中却一片平静。 脑中浮现道祖宽容慈悲的脸。 光芒虚影中，青衣秀丽的女子和声问她： “你没办法做个普通天才，世人渴盼你担起大义，当个英雄。你要如何选择呢？” 秦如清认认真真想了许久，最后仰头道： “在天才与英雄这个命题中，我暂且没办法选择。” “我只知道一件事。” “兽族要打上门来了。我辛辛苦苦打下的根基，营造的声望，就要被他们毁于一旦了。” “我不是个高尚的人，人性的软弱自私，我都有。” “又恰好还有点执拗和脾气。” “那别人扇我一巴掌，我怎么说，都是要扇回去的。” 第270章 结算任务，试图谈和 秦如清喊：“系统。” 喊完开始静坐等待。 她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系统版面了——在她的视野进入一定高度， 对系统的来历有了基本的猜测之后；在她对家族的发展有了充分把控和信心，不是那么倚赖外物的时候，系统就成了一个被她刻意遗忘的存在。 当然， 也不是真的忘了。 至少她就惦记着问系统一件事。 “系统。”秦如清又喊了一声。 没得到回应， 秦如清也不急，微微一笑， 道：“你要再不出声，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喊你了。” “任何任务完成， 我也不在后台点结算。你觉得怎么样？” 都进行到这一步了，可以说距离主线完成只有一步之遥，她不相信系统愿意功亏一篑。 “我在。”系统终于弱弱地出声了。 “还以为你要一直装死呢。”在第六域被道祖点破存在之后这玩意就开始装乌龟孵蛋。 系统选择装傻，直接略过这一茬：“宿主找我什么事， 要结算任务吗？” “任务不急。”秦如清随意地摆手。她现在也不是很看得上那点奖励了， 调整了个坐姿， 一只手托腮， 笑盈盈地，开门见山地问： “我这个青莲道体，是怎么来的？当初你在背后暗箱操作了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宿主的道体， 除了宿主本身的天赋，就是用了筑神液提升资质后的效果啊。”明明看不到系统的脸，它的声音却听起来莫名心虚。 “筑神液也不过是五品药液， 如今想想就能发挥这么大效果呢？”秦如清阴阳怪气，“不仅叫我的天赋推开了金品的大门， 还一下子叫我抽中了金品中的顶格道体……” 这都不能说是单抽出金了。 而是游戏搞逼氪活动送了一次免费抽奖，然后一次就出货的程度。 “那可能就是宿主运气好。”系统讪讪。 “拿话骗鬼呢！”她的运气就没好过几回， 没好气道，“还不老实交代！” 系统怂了：“……好吧我说，宿主你别生气。” “事实就像宿主你猜的那样，你要不就不觉醒道体，一旦觉醒就一定是青莲道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而是这个世界决定的。” “什么意思？”秦如清不解。 “意思就是，这个世界本身的命题就与青莲息息相关，而我们在挑选宿主时，就已经察觉到宿主与青莲命运的牵连——我们系统选宿主也不是随便的，自然要挑潜力高的，等契约之后，再帮助宿主开启前世记忆，叫宿主以为是穿越。” “就是你们要投资、要挑选一个人来帮你们打工，也要挑最有潜力、最有可能成事儿的那个是吧！”秦如清撇撇嘴，“那你当初还说我资质差一截，还忽悠我买筑神液呢？” 这不是诈骗吗？ 系统小声辩解：“不是，是当时的宿主就是需要筑神液，才能开启身体的灵性。” “有些人命运特殊，但不代表他一定能承接住这份特殊。就像宿主前两任，他们都有青莲道体，却个个中途夭折，有些连道体觉醒都无法做到。” “所以，我当时给出的任务，和宿主自己的选择，都是没有问题的！” “没问题不代表背后没有你的暗中引导！”秦如清凶恶呲牙，“我说当初积分少一半都愿意打折卖我呢，还以为是新手福利，原来不过是资本家的前期投资罢了！” 资本家……系统忍不住出声：“宿主您看看，现在咱们，到底谁才是资本家呢？” 谁能压榨您呀？您才是压榨欺负别人的一把好手。 系统欲哭无泪。 秦如清轻巧地哼了一声。 “开启版面，结算任务吧！”她的主线任务，应该快完成了。 秦如清平静地看着系统白光闪烁，所有的支线任务进度条，都推进到了极致的长度，满屏绿色。 其中主线任务，距离完成，也不过一步之遥。 “第一世家……达到什么程度，才算做第一世家呢？”哪怕是仙品，当今也有两家，平分秋色，很难说谁家第一。 系统说：“只要达到，系统就一定会有所提示。” 反之，就是没达到。 好吧，秦如清也不纠结这个。她之所以很长时间都不关注系统，只因为，如今她的眼前有更紧迫的任务。 比升级更要紧。 有避无可避的东西要来破坏她的平静，摧毁她打下的基业。她不得不应战。 秦如清终于肯平淡承认，她不再是旁观者，而是早已深入局中。 又一日，风琴雪来找秦如清，说风家老祖要见她一面。 “风家老祖？”秦如清对这个称谓很陌生。 老祖提点她：“这位太上老祖，算是咱们修仙界修为第一人，曾有渡劫后期的修为，只是飞升失败，雷劫下受了不小的伤，一直必死关调养，如今唤你，应是出关了。” 竟然飞升失败过？还受伤了？ 秦如清压下心中惊异，跟着风琴雪去了蓬莱。 她不知道风家老祖要找她做什么，却不惶恐，不担心。 有事说事，见招拆招。 现在也没什么东西让她好怕的了。 “你就是秦如清？”看见风家老祖的时候，她竟然盘膝坐在一座瀑布下。 万丈悬崖，巨浪滔天，风老祖巍然坐在湍急的水流中，动也不动，看见她，于水帘中启开双眸。 声音清晰传到耳中，秦如清在回应前还想，这瀑布声音这么大也能听清风老祖在说什么，这算是传音还是心念交流？ “回老祖，正是晚辈。”恭敬行礼。 “我听琴雪说了你的事，也知晓如今修仙界的情况。”风老祖没有丝毫架子，瀑布下的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鸦青素衣，面颊沟壑纵横，苍老的眼眸，平静无锋。 这跟风家人的气质很不相符。 风家人都是气息外露的。 然而这却恰恰说明，风老祖的玄冥之道已经修至大成，距离圆满也只差一线了。 “你想做什么，且放手去做，若真到了这天，我会负责拖住兽皇，为你们多争取些时间。” 秦如清知道这是风老祖在表态支持。她点头恭敬回道：“除兽皇之外，兽皇之子乌木身上也有些问题，应是被上古兽皇之魂噬魂了。” “使用噬魂之术者，会与宿主抢夺身体主动权，噬魂的一切行动都依托这具身体，故此，要解决上古兽皇，只需解决这具身体即可。”风老祖给秦如清指了一条路。 又说几句，秦如清提了一个对策：“老祖，我有一个想法，我们与兽族交锋已久，只是，我们流血，兽族那头也伤亡不少。战争自古是双方的。如今我们已经找到纷争的源头，不若将它开诚布公，摊开来说——与兽族共同商议，若能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这本源规则分配之法，或许能避免纷争。” 若能止息流血，秦如清认为，人族让渡一些权力也并无不可。毕竟在本源规则的分配上，人族是既得利益者。 能坐下来和谈，是一件对双方都好的事。 当然，她对此也没报多大希望，只是个尝试罢了。若是不行，才会去走最后一步。 “兽族愿意谈和的可能性不大。”瀑布下的老欧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显然对此看法消极。 第388节 不过她话音一转，“但若能有希望少流血，还是可以一试。”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 得到了修仙界修为第一人的首肯，秦如清晓得这事已经可以推行下去，只是还是得跟第五家说一声。 告退之前，秦如清再次看了眼这位坐在瀑布下，日夜承接水流冲击的大修行者。如今修仙界愿意苦修的人不多了。 忍不住说了一句：“老祖，人族法则与兽族法则，有阴阳调和，本源互补之意，若您能在兽界修炼，甚至去那血池，说不定就有机会……”突破境界桎梏，更进一步。 最后一句，含在嘴里转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枯朽的老者对秦如清露出一个洞悉一切的笑容，这让她看起来生动了些，不再像一座肃立于瀑布下的朽像。 “来不及了。”风老祖语气平淡，目光投向遥远的地方，“我的伤势，苛沉已久，若我能再年轻二十岁，未必不敢一试。如今……” 她笑一笑，冲秦如清摆手，“你去吧。” ——如今，这幅残躯，这仅剩的最后一份力量，只能用来为后辈争取最后一线生机。 秦如清压下心中沉重，转头去了第五族地。 去第五家也很方便，第五家的铜铃还在她手里呢，她还有俩。 一个是第五有林给她的真货，一个是……第五翎羽那狗东西的盗版。 她想了下，忽而嘴角勾起，摇动了盗版。 没过多久，竟然真的看见了第五翎羽本人，他看见她，像见到了瘟神，一只手莫名背在身后，语气不掩嫌弃。 “你来干嘛？” “我说找你信不？”秦如清眉一扬，转身往里走。 第五翎羽讥笑：“你说来杀我，夺走我体内那点混沌本源我信。” “嘁，你那点混沌之力，还是自个儿留着吧，我可看不上。”扭头，眼眸晶亮，还带着一丝蔫坏，“我摇这个铃，就是使唤你跑腿的……带我去见你们家老祖。” 第五翎羽顿步，凝眸看她，秦如清背过身，像是知道第五翎羽在盯着她看似的，也不多解释，只道：“我刚从风老祖那回来。” 第五翎羽就知道她是有要事。 凝视了秦如清一会儿，收回目光，当真替她干了跑腿领路的活儿。 等秦如清见完风老祖与第五盛，商议了和谈之事后，发现第五翎羽竟然还等在外面。 秦如清挑眉，“怎么，又要找我打架？夺我道体？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你不用玄冥之心，是不可能打过我的。”‘ 在她彻底炼化了那三滴天人境大能精血后，就更不可能了。 第五翎羽理都没理她。 两人一路走到外海，外海就是蓬莱神山的外部海域，这里有座通向东域的公共传送阵，秦如清要走这个传送阵回接日岛。 秦如清看他不做声，也懒得多问，举步要迈进传送阵时，这货又突然开口了。秦如清只能无语地将脚收回来。 “等你打去兽界，可以带我一起。” “大爷，你挑的时机真好，我差点一头栽进去！”秦如清先冲他翻了个白眼。 大爷？这什么称呼。在第五翎羽沉默之时，秦如清走到他跟前，一只手搭到他的肩膀上。第五翎羽一瞬间看起来身体有些紧绷，动也不动，只是用眼神询问她。 秦如清笑盈盈的：“你可算想通了。别学你爹，自己跟自己犟住了。有啥怨气找兽族去撒，还能产生点价值。跟自己、跟死去的人怄气，屁用没有！” 手指在他肩上拍了拍，语气是轻盈的、明快的。 “不当小人，不当反派，你还是挺有魅力的。” 收回手，正要离开，又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扭头，小脸神情严肃多了。 “不过你几次搞我的事儿我可还记着，等仗打完再找你算账！” 恶狠狠用手指比划了两下，这才毫不留恋迈进传送阵，转头就没了影。 第五翎羽还在回想，因为秦如清的骤然回头，心跳一瞬间失衡的怪异之感。 又听到“反派”两个字，忍不住提唇一笑，倒有了几分曾经在西岭当署长时的味道。 “只要是跟你作对，你就在心里叫人家反派是吧？” 轻轻的一句，只有不经意的调笑，没有戾气与争锋相对，很快消散在风中。 风过无痕。 - 经过几大上层世家会议决定，还是先决定与兽族谈和。 没抱着多少成功的期待，但试试对面态度也好。 “只是这谈和又该怎么个谈法儿？明明之前已经打得不可开交，突然罢手不打，说什么共议两界本源法则之事，只怕兽族不相信，还要怀疑我们使诈。”第五盛道。 怀疑是正常的，平心而论，若换成兽族突然使这么一出，他们人族也是要怀疑的。 “得先找到一个，在兽族那头身份够，但对人族又不是抱着完全敌对之心的兽，先找他说和，再由他传递我们这头的态度，事情才好推进。”风琴雪提议。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从哪儿找来个，即够身份还不仇视人族的兽啊！”宋敏正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叫他说，费功夫找这种稀罕兽，还不如在敌营门口嗷一嗓子呢。 众人讨论了一圈，只有秦如清不作声。 他们好像也察觉了，不约而同静默下来，看向秦如清。 “六长老说呢？” 秦如清这才咧起一个笑，开口：“巧了不是，我认识一个兽，正好符合风署长的要求。” 秦如清找上门来时，狼王正抱着小美狐睡大觉。 他作为南岭驻地的统领，自然没那么闲，只不过前几日才又回了兽界天星山一趟，算是忙了正事，南岭这头战事又不紧张，扎在这里的几大世家以秦家为首，跟他们打游击战，也不正面应敌。 打狠了，秦家那个长三只眼睛的男人就叫人往后缩，打到最后也只是驻地领地扩大了一些，人族倒是没吃什么亏。 搁一般兽肯定气急，但放到狼王身上，正好叫他抱着小美狐躲懒。 一群臭烘烘的兽兵围着小美狐虎视眈眈，说不准就要趁他回兽界时干坏事，他可得看紧些。 故此，哨兵上来报，有人类使者求见时，狼王的脑子还转不过弯来。 他懵懵地说：“什么求见？你说谁求见？” 兽族小兵：“……一个人类雌兽，带着一群人，说，说来谈和。” 谈和？ 狼王愣了一瞬，跟着五只眼睛猛地睁开。 将睡眼朦胧的小美狐轻柔放在草蒲上后，一阵风似的卷了出去。 狼王来这里之前，秦如清还跟第五盛说话呢。 第五盛还是觉得这事儿不靠谱，“能行不行？” “而且我们跟着，”第五盛指了指自己和风琴雪，“对面真不会觉得咱们是来打架的？” 秦如清摇头：“行不行的，咱也不知道，反正试试呗。” 说话间，前方传来轰隆的声音，巨大的黑影从山顶奔袭而下，黑亮的毛发在太阳底下熠熠闪着光，煞气冲天。 狼王跑到山脚停下，与他们隔了一个相当安全的距离。五只竖瞳都睁开，兽口开合，森白的狼牙就这么露在外头，开口： “人类，来作甚！” 后面跟着一串乌泱泱的兽兵。 秦如清在心里轻笑，狼王现在看着倒是不窝囊了，越来越有“大王”“统领”的派头。 心念一转，秦如清冲对面高声： “大王，我等是来谈和的啊！” 谈和。这两个字隔着山谷回响，狼王只觉得可笑。 他就算是长了猪脑子，也不可能相信这种鬼话。 要不就是人类快死绝了，要不就是这个狡诈人类又在耍乍。 鉴于人类明摆着没死绝。 那眼前的局面，一定是这个人类在乍他！ “要打就打，休要废话！”嘴上嗷得响亮，实际狼王也心里发怵。 因为他瞧出站在狡诈人类旁边的，是两个气息极其高深的大能，放他们兽族来说，至少也是统领级妖王的实力。 他对上他们其中一个倒是可以，但是一对三……难道兽潮开启之后，头次上层之战，就挑了他驻守的南岭试手？ 狼王在心里骂了声晦气，五只兽瞳几乎拉成一条直线。这是他精神极度紧张的表现。 秦如清轻笑一声。 忽地身形一散，竟然化作一道风，直接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是狼王身后。 某种气机锁定他，秦如清的声音直接响在狼王脑子里。 “我说大王，都说了是来找你谈和的，你怎么就不信呢！” 狼王脑子一轰，心脏骤然紧缩。 他在这一刻明白过来一件事——这个人类，在刚刚就可以杀了他。 可她没有。 这天载难逢的机会她不动手……难道，还真是来求和的？！ 第271章 全面反击 狼王回了兽界。 一回兽界就马不停蹄往兽首山赶。 第389节 兽界有七山八脉， 其中天星山主祭祀，兽首山就是兽皇的居所。 狼王的目的很明确，他要找兽皇议事。 结果在他就要冲进殿内时， 却被刚从殿内走出的乌木拦下。乌木的兽瞳似乎比之前更红了， 被他的视线扫到，莫名有种汗毛倒立， 内心发紧的危险之感。 不过狼王是个心大的，他才懒得管乌木这小子有什么奇遇，一把将乌木推开， 埋头就要往里走。 乌木将一只手横在他身前。 “你拦本王作甚？”狼王抬眸，不高兴了。 “你来干嘛？”乌木淡然反问。 “自是有事禀告我皇。”狼王这话说得底气十足。人族要谈和，可不就是天大的正事。 乌木依然没有让开身，“我皇有事抽不开身， 你有什么事， 跟我说就行。” 狼王这才扭头， 从上到下， 将这乌木好生看了一遍。看完咧咧嘴，龇出满嘴尖牙，意思很明显——“你是哪根葱， 本王有事用得着跟你汇报。” 两兽之间的氛围紧绷起来， 战火一触即发。 “皇子，统领，我皇叫你们进去。”在他们就快要打起来的前一秒， 大祭司及时出现，将这两兽请进殿内。 “听说你有要事要禀？”殿正中的巨大兽首雕像睁开了双眸， 声音威洪。 狼王不敢直视兽皇，保持着一种头颅低垂的动作， 以示臣服。 他恭敬道：“回我皇，人族想要谈和，请我作为谈和代表。”说完兽口张开，从口中吐出一块玉简。 这显然不是兽族的东西。 乌木的眼神阴翳了些，冷嘲：“什么脏东西就敢呈给我皇？” 玉简被妖力操纵浮空，因为乌木这一句，悬浮着没动。狼王虽然恼恨他，却也迟疑着不敢递上去。 毕竟这确实是人类的东西。 兽首铜像的猩红之眼忽而射出一道激光，注入玉简，水波一样的虚影画面在众人面前徐徐展开。 狼王松一口气，兽皇亲自打开看了，那就没问题了。 玉简是人族的录像玉简，录制的正是当日人族高层找狼王谈话的场景。也算是间接为狼王正名，毕竟他与人族接触，无凭无据的，谁会相信他的话。 录像的主题正如狼王所说：人族在谈和。 是谈和，不是求和。 因而人族的姿态是平等淡然的，他们道出了开天之后人兽两界如何形成，形成之后本源法则又是如何阴差阳错形成了今日的模样。 大道有十，人族占九，兽族占一，一与九并不完全代表数量，却一定程度上解释了兽族的种族缺憾根源在哪儿。 最后人族表示，战争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本源法则分配不均的问题，他们愿意与兽族和平坐下来，共同商议，尝试重新分配两界法则。 玉简画面放到最后，水波虚影像水汽蒸发一样缓缓消散。 兽殿十分静默，兽皇、大祭司，哪怕是乌木，都因为人族这番话陷入了沉思。 狼王这个谈和代表，也趁机对当日谈和的细节做出补充说明。 他道：“画面的这三位人族，其中两位年长者是人族当今仙品的掌权者，权力至少相当于我们兽族的大祭司。而那位年轻些的，则是人族新生代的领军人物。这三位亲自出面，足以代表整个修仙界的态度。” “他们临走之前，还跟我强调，若是兽族同意谈和，人族愿意划出北部原始密林，作为兽族在人界的合规驻地，此后，兽族可以在这个驻地，与人族共同研究两界法则融合之法。” “北部密林？”听到这里，乌木忍不住轻嗤一声，“人族打得好算盘。北部密林本就壁垒薄弱，兽族攻陷只是早晚的事，他们说让出来，就相当于把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充作人情让给我们，当真可笑！” 狼王嘴一张，又紧紧阖上。 反正他的任务只是传达，如今消息传达完毕，真正能做决策的还是兽皇。 说起兽皇，狼王偷偷抬眸，觑一眼上首，却正好被兽皇捕捉到。 “秃噜，与人族亲自商谈的是你，你对这事是什么看法？” 这不仅是在问他的看法，还是在试探他的立场。这次狼王的回答就小心多了。 沉吟着说：“若人族法则之言当真，确实战争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会白白制造流血。当然，我们也不是说就真的同意跟人族谈和了，倒是可以拖着来，一边假借谈和，一边套他们的话，待到我们兽族彻底掌握两界本源法则的玄机，届时再翻脸……” 狼王这话就很讨巧了。 无论兽皇本身的态度是支持还是反对，都不能说他这种做法是错。 相反，骗骗人族，拖一拖，为兽族争取最大利益，又能避□□血，恰恰是当前最合理最正当的选择。 果然，兽皇听完，不像是恼怒的样子，倒像是在沉思考虑。 狼王悬起的心这才放下。 而乌木的态度从一开始就表现得相当明显，他睨狼王一眼，冷声： “你会拖，人族也不是傻的，就站着让你拖延找出方法？一旦同意谈和，就是给了人族喘息的机会。届时眼前打下的，大好的战局错失，你悔都没地方悔。” 兽皇突然从兽首像中现身，他没有完全展开原型，即便如此，兽殿内部的空间也在一瞬间被他庞大的身躯填满，变得极有压迫感起来。 兽皇先问大祭司：“祭司，你的看法是？” 隐在黑袍下的大祭司微微躬身：“我需要观星，祈求兽神启示。” 兽皇微不可查地点头，转而看向狼王，“秃噜，你先回去吧。” 狼王敏锐注意到兽皇没有说叫乌木回去，难道是要单独与乌木谈话的意思？ 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狼王也没觉得有什么，顺势告退。 待到殿中只有兽皇与乌木，兽皇竟然再次将身形缩小，缩得与乌木一般大，双腿直立。 兽皇略带着丝迟疑，看着乌木，问：“您，不同意？” 兽皇对着自己的儿子，竟然摆出了一副格外恭敬的下位者姿态。 乌木的双眸完全沁红，声音也变得苍老而沙哑。 “为何要同意？我们打到这里，人族已经露出败像，他们谈和，不正是被逼到绝境，走投无路的表现？” “可是，正如秃噜所说，此战，即便胜利，我们也无法从根本上解决本源法则分配不均的问题。只单纯入侵人界领地，是无法吸收人界法则的，须得找出两界法则相融之法，才能补全本源。”兽皇说。 “只要此战胜利，我们完全占领人界，人族自然会成为我们的奴隶与傀儡，待到那时，还怕套取不到法则情报？”乌木嘴角轻嘲，看起来不屑。 “可人族毕竟底蕴深厚，真正要做到那一步，兽族也会元气大伤，兽族繁育子嗣本就不易……” 乌木猩红的双眸忽而直视兽皇，神情不耐，语气严厉：“这就是此代兽族在你手中，血脉能力越来越低，血性越来越不足的原因！” “兽族精神的内核，就是实力至上，永远前进、永远进击！你可是养尊处优久了，连鲜血的味道都忘了？” 兽皇没有吭声。 所谓的兽族精神，就是没有底线，不顾代价的无尽厮杀吗？ 那兽族跟真正的野兽又有什么区别呢。 乌木见他沉默，便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言，反正他是没有任何动摇的余地的。目光投向殿外，语气淡淡地问：“叮嘱你的事，办好了吗？” “十座祭殿，已经挖空八座，挖出的上古妖王的兽核与骸骨，按您的吩咐，皆已倒入特定的血池。”兽皇从沉思中回神，连忙道。 乌木：“把最后两座也挖空。” “用这种方法，真的能为您炼制出新的兽躯？”兽皇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试探一句，“我儿乌木……他还好吗？” 乌木看了兽皇一眼，忽而露出一个笑，变脸一样神态一变，惊惶地喊了一声父皇。 很快，这丝惊惶又像潮水一样收起，重新变为阴翳和冷酷。 “都说了，本皇只是暂借他的兽躯一用，等到新的兽躯炼制完成，自然会将你儿子的兽躯还回来——难不成你还以为，本皇会贪图一具未到完全体的稚嫩兽躯吗？” 兽皇连忙说不会。 心中的担忧却没有放下。 儿子乌木体内发生的事，自然瞒不过他这个兽皇。 从知晓上古兽皇竟然拖借乌木的身体，从归墟封印中逃出后，兽皇是既喜又忧。 喜的自是兽族力量又雄厚一分，而忧，忧的自然就是自己的儿子了。 兽族孕育子嗣不易，他也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血脉天赋还十分不凡。 哪成想，儿子被上古兽皇噬了魂，这既是荣誉，□□誉背后也伴随着危险。 噬魂之术，两魂在一具身体里争夺主导权，是势必要分出胜负的。可乌木的神魂力量哪能跟在归墟苟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上古兽皇比。 也就是上古兽皇被封印几千年，神魂之力本就被削弱，而逃出封印审判又付出了一定代价，这才在乌木体内与他打了个平手。 而上古兽皇出来之后，也没有隐瞒，直接对他袒露了自己的存在，还给他提供了与人类作战的新方针——即，打造血池，采用下层消耗的方式。 这方式确实重挫了人族的士气，给了人族巨大打击。 兽皇对这个上古之魂一定程度上放了心——至少他确实没有对乌木做什么，乌木的神魂也一直没有被吞噬，还是完好的呆在他自己的身体内。还给兽族制定了可靠的作战方针。 兽皇本打算稳扎稳打，继续用血池提升下层兽兵实力，可这个上古之魂又变了主意。 他提出挖空所有祭殿，为他自己打造一个独立血池，用以锻造新的兽躯。 有新兽躯，儿子的神魂自然就能够解救了，这是好事。兽皇也同意了，可是心中总存着一股担忧。 直到今日，听到人族谈和的消息，兽皇细思之后，觉得不是不可为。 狼王说得就挺对，不必真的答应，可以和他们虚与委蛇，等到他们摸索清楚法则融合之事，再将人族踹开，也完全来得及。 若不这样做，真将人族逼至绝境，拼死一搏，届时，兽族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关键是，这样的流血违背了这场战争的初衷。 他们是为了兽族的未来，为了兽族子民更好的生活，才发动这场战争的。可如今转机已至，上古兽魂之魂的态度却仍然没有转变。 他的残暴和对人族空前的仇恨，让兽皇心惊。 只是，兽族天生的血脉尊卑与上下级制度，还是叫兽皇压制住了心中的担忧。 他宽慰自己想：确实也不能听人族一味的说辞。本源法则这件事尚不明了，还可以再观望观望。 目前可以先将兽皇之魂要求的兽躯炼制出来，届时，兽族力量大增，战局或许能迎来新的转机…… * 隔几日，人族这头接到了兽族的回音。 “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就是问咱们只分北部原始密林是不是太少了，他们希望靠近壁垒的所有原始密林都能划给兽族，还有海域地区……”第五盛眉头紧锁，念到最后声音猛地抬高。 第390节 他不敢置信地抬眸：“是他们傻了还是我们傻了？” 这种狮子大开口的嘴脸，是当人族已经举了手投降，求着跟你分割土地吗？ “这明摆着是不同意谈和，又不想明着拒接，怕给我们逼急了在这拖呢，什么扩大驻地，不过是拖延的借口罢了。”风琴雪语气轻嘲。 “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再拖下去。”秦如清猛地一拍桌子，淡声开口。 “我们人族不想大动干戈，涂炭生灵，倒成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变本加厉的借口！” “他们想打，那就打！” “这一次，我们就狠狠打，用劲打，放开全力打！还要换个战场，去兽族老家打。” “兔子急了尚且还咬人，更何况他们招惹的是一头雄狮呢。” * 乾元三千一百七十五年。 第五仙品和风氏仙品联合颁布世家令，下令修仙界各品，共三百二十六族世家，打造万叟飞舟，十万枚余丹药，率领无数人族士兵，跨越壁垒，横渡天堑，开启战争的全面反击！ 第272章 吾皇 万叟飞舟破开浓雾， 极速前行。 舟上的人皆戴着面巾，捂住口鼻。每一只舟上都有专门的人捏碎丹丸，又有一队士兵轮番支撑结界。 “难道兽界的空气中全弥漫着这样的雾瘴？”第五盛担忧地说。 若真如此， 这仗根本就没法儿打。 “不， ”秦如清一边用神识观察前方，一边摇头， “只有靠近壁垒附近有。等飞舟穿过雾瘴区，空气就恢复正常了。” “那我们现在的方向是？” 秦如清既有道祖传人的身份在，又有去兽界探险的经验， 这次行动，当然无可争议地以她为主。 “去天堑。”秦如清说，“天堑气势凶险，易守难攻， 打下天堑， 作为以后我们在兽界作战的驻地。” “那守在天堑附近的兽群多不多？” “不多也不会少。原本就居住在天堑的兽族村落， 山顶兽殿驻扎的军队， 以及，兽族收到消息派遣过来的增援部队。”秦如清随口举例，天堑附近的兽族战力就已经十分可观。 “那到时候， 我们的作战方针……”第五盛的本意是先与秦如清讨论一个章程出来， 结果听到秦如清不咸不淡说了一句，他一下子就住了嘴。 秦如清淡淡说：“没什么方针，都杀了就是。” 飞舟上， 能依稀听到陆薇指挥士兵清理雾瘴的声音，语调很是清和婉约：“先捏碎褐色丹丸， 再捏红色。药效能持续一个时辰，所以每隔一个时辰就要使一遍药。” 飞舟上的士兵都非常喜欢秦家这位温柔娴雅丹药仙子， 她还是个顶级丹道大师。 而第五盛心中却一片冰寒。 他第一次感受到“秦氏双姝”性格上的巨大差异。 出征前的会议上，秦如清说，不计代价，把战场迁去兽界。 要让兽族感受到痛。 那时候第五盛尚且不明了这个“痛”字，如今却明白了。 ——“没什么方针，都杀了就是。” 兽族以凶残著称，他们有斗争和虐杀的兴趣。 可惹怒了秦如清，她会叫他们知道，她能做得更绝，比他们更残忍。 秦如清不是养在温室中的花朵； 不是空余天赋，只讲仁义的道德之师。 她比绝大多数人有实力；比绝大多数人有手段；还比绝大多数人狠。 她是当之无愧的，由这个时代选出来的弄潮儿，是真正的天运之女。 翎羽确实比不上她。 第五盛心中最后那点微妙的不甘心，就在他自己清晰地注视中，缓慢消散了。 准备离开向飞舟上的士兵下达命令前，第五盛微微欠身，平静退去。 天堑确实易守难攻，但人族攻陷，却只花了一天时间。 没有什么特殊手段，就是依靠战力平趟过去。 什么高层不对下层出手的隐形规矩，统统无视。 修仙界战力最高的风氏老祖亲自出手，召出一道有山那么高的巨型风刃，一剑劈下。 天堑悬崖自上而下，从中间被劈成一截两半。 人族军队就以那样的高调姿态，宣布了他们的降临。 * “他们杀绝了天堑山脉附近大小近五十个兽村！” “太可怕了！人族满口道德仁义，这就是他们的仁义？！” “什么仁义道德，伪道罢了，不过是占了世界本源法则的优势，如今可算是露出真面目了！”” ………“ 兽首山神殿之上，七山八脉的各部落首领齐聚，用音高不同的兽语，在殿内吵嚷着，吵嚷的主题倒很统一： 谴责怒骂人族； 赶紧打回去报复回去； 还有少部分的理智派，重新提起之前的谈和之事，认为当时拒绝得太快了，很应该拖一拖，用赶尽杀绝，不留余地的姿态，把人族逼急了，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重大损失。 兽族大部分都是凭直觉做事的，这种马后炮，叫兽听得不爽，纷纷喷回去。 “这会儿又聪明了，之前怎么不说？” “不拒绝，难道还真跟人族谈和，把我们几百上千年，用无数子民身躯打下的大好局面，拱手葬送掉？” “打仗就是会流血，又不是实力比不过，他们将战场迁到兽界，我们就傻傻的如他们的意？我们也派妖王去人族村落扫荡，倒要看看是谁更痛！” 狼王站在殿上，听着这些兽相互吵架打架都来不及，有些甚至吵红眼了直接在殿上打起来的，心中大感失望。 这都什么时候了。 难道不是想办法止损才是正事吗？ 调兵去防护剩下的兽村也比在这吵架强啊！ 他心中闪过那个人类耀眼的面孔。 她说：“战争就是会流血。我跟大王承诺，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会狠狠反咬兽族一天。咬到兽族身上，再狠狠带下血来。” 她明明是威胁，神态却像是在调笑。 “大王喜欢战争吗？”她又问。 狼王摇头。 怎么可能喜欢，他简直是厌烦。 他只想找个山头，抱着小美狐，手下有百来号小弟，当个安逸闲散大王。 “那你怎么不阻止战争呢？” 狼王忍不住强调：“本王阻止了！” “但你失败了。阻止不了，不是吗？”那个人类雌性声音轻柔地说。 这是狼王不能承认的事实。 好在那个人类也不在意，浅浅一笑，眸光却锐利，“既然大王不行，我就只能用我的方法一试了。” 狼王想问你要做什么。 还想问，你怎么知道本王就不行了。 他觉得那个人类对他暗含某种期许。可他不明白那期许是什么。 没等到他问，那个人类就走了。 后来天堑山脉失守，血流五十六个兽村，狼王终于理解了那个人类口中的方式，也理解了什么叫做“狠狠带下血来” 这血刺痛了他的眼。 狼王心中燃起无奈与愤怒——为什么他阻止不了战争！ 耳畔是同类争吵的声音，他忽而咬紧牙关，走到殿中央。 “吾皇！”狼王高声，“现在与人类谈和，还来得及！” “不是真正谈和，而是假意谈和……我们先前就是把人类逼太急了，他们现在就像疯狗一样，不计代价，只想把我们打痛！” “可以用缓兵之计，一旦人类过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他们就会想着回防，届时将他们赶出兽界，在人界开辟战场，会比现在好施展得多！” 狗急了还会跳墙。与人类作战，只能拖着来，缓着来，像先前那样猛攻，只会逼出人类的血性。 虽然狼王本身的意愿是不想任何战争发生的，但拿这番论调去说服众部落首领，显然行不通，只能换种他们好接受的方式。 狼王头脑转得飞快，只觉自己从未这么清醒过。 说到最后，他的语调都激昂起来。 给众兽的反应却给狼王泼了一盆冷水，他等到的并非是赞同，而是来自同类的嘲笑。 “你这个出名了的懦夫有什么资格在这说话？” “你遇事只会缩！” “丁点儿血性没有。当我们都忘了你当初在归墟向一个人类投降的事了吗？” 狼王五只兽瞳都扭过来看向那只说话的兽。 血性。他腿一瞪，一个跃身扑咬上去，神通发动，锁住了那个兽的喉咙，毫不迟疑咬了下去。 第391节 不过一息，那个兽就蹬着腿儿没了气息。 狼王的尖牙还沾着新鲜温热的血，他扭过头环视众兽，兽瞳冷静而尖锐，“现在我有血性了吗？” 一场会议，不欢而散。 兽首殿后殿，乌木并未离去。 兽皇将巨大的身形缩小，站在乌木身后。 “已经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将剩余祭殿的骸骨兽核全部挖出，投入血池。” 乌木气息阴沉，只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兽皇迟疑一会儿，再次开口：“其实狼王说得不错……我们将人族逼得是有些急，他们如今不计代价，血洗天堑山脉所有兽村，可以预见会继续向外扩散。他们上次提起谈和，如今看来，不是不可以考虑。” 兽皇动摇了。 认为他们的作战风格太过激进，反而将兽族架在了一个上不去，下不来的境地。 乌木扭过头，盯着兽皇看了一会儿，忽而笑了。 “其实战争流血，也不全是坏事。” 兽皇一怔。 “你知道为什么吗？”乌木声音很轻。 兽皇心中升起一种微妙的感受，却仍是摇头。 “因为，血流在地上，只会浪费，但吾不一样。吾可以利用。” 噗嗤一声，有什么扎进肉中的声音。 兽皇巨大猩红的兽瞳缩成笔直的一条线，单调的线条难以遮掩他极度震惊的情绪，像有鲜血要从他喉咙喷薄而出，发出闷沉的咕噜声。 兽皇缓缓垂头，一柄短而利的骨匕正扎在自己命门。 由无数上古妖王残骸与兽核制成的骨匕。 乌木缓缓微笑，将手中骨匕往前再送一寸。 这次，兽皇痛苦地喷出一口鲜血。 他的兽核完全碎了。 ——只有历代兽皇，才知道兽皇的命门在哪儿。 骨匕抽出，兽皇愤怒又不甘地倒下。视线翻转中，看见乌木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嘴角含着一丝微妙的笑容。 “乌木”空前温柔地说： “我确实看不上你儿子的兽躯。” “但你的兽躯，却可勉强一用。” 第273章 夜探天星山 天堑山， 人族已经打到了兽界第七山，断峰。 站在断峰之顶往下看，第七山简单平凡， 像一座驻扎在原始密林中的乡间小村落。 “还要继续打下去吗？”风琴雪俯瞰山下的景色， 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秦如清。 秦如清不知道在看哪儿， 眼睛微眯着，闻言收回目光，发现身边人个个严肃， 苦大仇深的样子，叫她忍不住调笑，“怎么，不打难道打道回府吗？” 那损失可就大喽~ 风琴雪没好气白了她一眼， “我说的是那意思吗！” 现在站在断峰上的， 就他们几个高层， 风琴雪言语才随意了一些。如今当着众军的面儿， 她和第五盛都十分给秦如清这个“人族领袖”面子。 一支军队不能有两个统帅，那么，人族领袖也只能有一个。 秦如清既然成为人族的灵魂与核心， 那么， 其他人自该避退一步。 “自然是要打的。”调笑完，秦如清重新看向远方，语气认真了些， “还是以前那种打法。” 风琴雪问打不打，问的不是他们要不要撤退， 而是在问，要不要维持之前那种不计代价， 血流满地的打法。 “可，前头能那么顺利，也有我们打了兽族一个措手不及的原因在。”第五盛对这种打法还是有些迟疑的，“如今兽族肯定反应过来了，增援部队也已经赶到，再这样打，代价会比之前更大。” “那就更要打了。”秦如清神情平淡，“我们如今的优势，就是用打法上不怕死的气势烘托出来的，一旦露出怯意，就会被兽族拿住，反咬一口。” “我们如今已在兽界腹地，若露疲态，等待我们的命运，就是被兽族包抄，最后全军覆没。” 断峰上，日出刚刚破晓，晨起的太阳笼罩万物，有种清和平静的美好。 谁能想到这片土地即将要被鲜血覆盖呢。 第五盛充满沟壑的脸，被晨光照得亮堂了些，他忧愁地拢起袖子，“那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语气一顿，加重了声音，“人命是有数的。” 这种强撑起来的气势，不可能一直维持。 秦如清转过身来，对着第五盛一笑。这笑容叫第五盛走神地想，她的脸上似乎从未露出过怯意与疲态，好似永远精力饱满，胜券在握。 “人命确实有数。”秦如清点头，“所以我们要在极限到来之前，找到破局的点。” 这笃定的语气里似乎就蕴藏答案了。 第五盛努力眨巴眼睛，嘴上没问，神情却充满暗示。 咦~老东西卖萌。秦如清在心里吐槽，手却一指东方。 “天星山血池。” 秦如清的眼睛里印出太阳的轮廓，像撒了一层碎金。 “若天道当真给我们留了一线生机，那一线生机，应该就落在天星山了。” 断脉山一战，战得格外惨烈，但人族依然胜了。 只是清理战场的时候，士兵们脸上扬起的，并非是获胜的喜悦，而是满脸的沉重。 秦如清理解这种沉重，因为他们不知道这种用命去填的消耗，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她站在暗红色的土地上，面目不凝重，不忧愁，只是频繁望远方，或者蹲下来凝视地面。 第五翎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身后。 秦如清没起身，手拘起一捧泥土，用指头捻了捻，头也不抬地说：“你是来说风凉话的吗？” “这样的战役，再支撑不了下一次了。”平淡到有些冷漠的语气，但这就是第五翎羽的风格，他认真凝视秦如清，哪怕她看不到。 “下一次，你就会败。” “在这兽界内，只要败一次，你就没有机会了。” 人族一次也不能败。 “你看这土，是什么颜色？”秦如清就像没听到的似的，转头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握着那捧土起身，举到第五翎羽视线下，再缓缓摊开掌心。 一片可疑的沉默中，第五翎羽先是瞥了那捧土一眼，跟着看向秦如清，吐字缓慢，“我说的话，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听着呢！”秦如清抬抬下巴，示意她的问题还没回答呢，“问你颜色。” “红色。”第五翎羽蹙眉，还是说了。 “对！被血染红的土地。”秦如清从掌心的土中捻起一小撮，怼在日光下，又凑到自己鼻端闻了闻，“可即便这样，竟然没有多少血腥气。” 第五翎羽开始怀疑秦如清是否在戏耍自己。 “瞧你那眼神……我那么不真诚的人吗？”秦如清说着，把那撮土凑近给第五翎羽闻。 第五翎羽本是想躲闪的，可当林间泥土特有的清新土腥味钻入鼻腔，他后撤的动作一顿。眉宇闪过深思，他看向秦如清。 秦如清笑：“没骗你吧，都染成这种色儿了，还没腥味呢。” “你是发现了什么？”第五翎羽说。 “还不确定。”秦如清语气悠悠闲闲的，随手将那捧土撒了，“但你前头说得对，我们没多少时间了，也没机会给我们试错。所以，今晚，我就决定验证一下我的猜测。” 秦如清决定夜探一次天星山。 对全军上下公布这个消息的时候，秦如清清晰地看到了每个人脸上的震惊。 她很明白这种震惊。 ——有何必要这样冒险。 ——她竟然会选择将这件事说出来。 连在断脉峰顶闭目打坐的风老祖也朝山脚投下注视的目光。 “统领，这是为何？”第五盛不解地问。从他面部的神情可以看出，他是不赞同的。 “难道是因为血池？你想去血池搞破坏？”风琴雪露出怀疑的目光。 她一听到秦如清说要去探天星山，就立马联想到了秦如清曾提到过的破局点。 难道为了破局，她这才铤而走险？ 众军面前，秦如清收起了一贯的随意散漫，变得空前郑重起来。 她也不故弄玄虚，直言道：“断脉山一战，让我察觉到些蹊跷，我猜测跟天星山血池有关，血池决定着我们未来的战争走向……故而决意一探。” 虽然也没完全给众人解惑，但至少有头有尾，叫人晓得她是要去做什么了。 “血池是紧要，这我们都知道，但这就这样去刺探，是不是太冒险了？”太一宗主道。 围在篝火边的高层纷纷点头。 空中停驻盘旋的飞舟上，无数士兵探出脑袋和神识，皆往这个方向看。 血池有秘密，大家都晓得，可怎么探知这个秘密，就成为了最大的问题。 秦如清微微一笑，“我不是个冒进的人。今日敢在众军面前提起，自然是有办法。” 万众瞩目下，秦如清的身形忽而一散。 第392节 是真的“散”了。 像点燃的线香，挥发出一缕缭绕的白色烟雾。最后烟雾的颜色变得稀薄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第五盛下巴一掉，拽胡子发出嘶地一声。风琴雪盯着那簇消失的烟雾，眉眼动也不动。 其他高层的震惊失态就更不用说，哪怕是坐在峰顶上观摩这场会议的风老祖，眉宇都不自觉浮现一缕疑惑。 烟雾重新聚拢，幻化出秦如清浓稠明媚的五官。 扫了一眼众人的神情，她提提唇，道：“正如诸位所见，我能化风。甚至风还不是我最熟练掌握的元素，若是化火，我能做到比风更隐蔽逼真。” “只是空中飘着一团火，到底古怪，不若风方便行事。” “正因掌握这种神通，我才敢冒险探寻天星山。” 第五盛好半响才找到自己舌头，嘴巴张合几次，欲言又止地说：“你这是……” “一种元素化的神通。”秦如清简单提了一下，也没详细解释。 这神通是她吸收了三滴天人境大能精血后才掌握的，当时她就觉得有大用。 第一次使用这神通是在找狼王谈和时，她就化风闪到狼王身后，唬得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那天是如何差点杀了他的。 今晚众人当前，是第二次。 “那这神通，持续的时间……”第五盛满目复杂。 他是真服了。 “以我现在的能力，至多一个时辰。”秦如清回，余光看见唐子凤抿着唇，紧紧盯着自己，每一处神情都充满着担忧与不赞同。心里笑了笑，又说，“且这神通，还能一定程度上规避伤害。” 转头看向风琴雪，“署长，能对我出手一次吗？” 风琴雪闻言，当即指尖并拢，凝聚一道剑刃。剑刃击出前，风琴雪提醒：“我这剑锋，万物可破，若是统领受伤……” “自不赖你。”秦如清笑着接住了后面的话。 风琴雪风刃气定神闲往下一挥，看着平平无奇，实际牵引规则，竟发出一声清越的破空声。 山顶上的风老祖暗自点头，琴雪这一击，没有半点留手。 只是剑锋即将要劈到秦如清身上的下一秒，她身形一散，忽而化为轻烟。 剑锋浩瀚劈下，轻烟却丝毫未散。 众人瞪大眼眸。这真奇了。 唐子凤紧绷的面部线条以肉眼可见的程度放松下来，漆黑的眼眸与秦如清的轻轻一碰。 秦如清含笑的目光掠过他，对众人道：“虽然这神通也有弱点，不能规避所有伤害，但是，作打探之用，当能保我全身而退了。” 飞舟上的士兵竟然忍不住发出振奋的欢呼声。 “统领战无不胜！” “统领战无不胜！” “……” 到最后所有飞舟上的士兵都喊了起来，气势空前高涨。 秦如清与风琴雪第五盛对了个眼神。 这就是她选择公布这件事的第二个原因，提升士气，振奋人心。 秦如清把自己当个宝贝似的展示，各种神通秀了个遍，威望得到巨幅提升的同时，也终于得到了众人的首肯——同意她夜探天星山。 其实她自己偷着也能去，但就没有当下的效果了。 飞舟上亮起烛火，以秦如清为核心聚拢，如众星拱月。 “诸位，我去了。”不高不低的音调，却在某个人耳畔、心头，留下了清晰的存在感。 所有人都在看她。 秦如清的身形，清晰地化作一缕一缕的条状烟雾，最终彻底透明，消失不见。 无形的视线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行至天星山脚下停了下来。 盘绕在一颗参天古树上，搔动叶片发出沙沙声。 守卫比上次森严多了，现在是夜间，俯视视角至少能看到五队巡逻兵在巡逻。 巡逻兵分散在不同方位，随时移动，山脚几乎处于视野无死角的状态。 山下尚且如此，血池附近就更不用说。 也就是说，想绕过巡逻偷溜进去，几乎变成一件不可能的事。 要不就硬闯，要不就得周密盘算，想出一个精密的计划。 一阵风吹过，巡逻的士兵毫无所觉。 巡逻首领倒是不用时刻不停地移动，守在瞭望塔楼上，被这阵风吹得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睡眼惺忪中还不忘催促底下的小兵：“都给我惊醒点！” 从山脚狭窄的栈道上去，有第一道结界。 无形的视野感受了下，不是那是高深精密的强力结界，应是普通防护结界。不足为惧。 继续向前，山风穿过万道阶梯，来到洞内血池的入口。 这里有第二道结界。 秦如清记得很清楚，当时在天星山脚参与选拔，被那神秘权杖选中的兽，身上会落一个兽首印记。 只有标记了兽首印记的兽，才能通过结界，顺利进入洞内。 清风绕着结界盘旋，却始终没有穿过。 普通结界会摄取气息，通过气息区分过路者。但气息可以伪装。这里的结界，应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考量。 人与兽最根本的区别是什么？ 真说起来区别很多，血脉、骨骼、经络，身体结构完全不同。但这只是表象，秦如清就很清楚，根源在于本源法则的不同。 大道留出的一线生机诞生了兽与兽界，也就是说，真正的兽与人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产物。 本源不同。 那么，要通过这道结界，就得通过这个兽界本源的考核。 清风消散又聚拢，洞壁上路过的黑色甲虫好奇地动了动触须，感应这奇怪的风流。 清风这次没有犹豫，直接穿过。 若这世上有谁能不受阻碍地通过两界本源的考核，那应该就是秦如清了。 嗯……第五翎羽这个属性减半减半又减半的混沌之体也不行。 山洞内部的景象与上次来时没有多大区别，光线昏暗，每隔六米会有一个壁灯，时不时发出噼啪声，衬得这夜间的山洞格外安静。 清风的“视野”不受白天黑夜的影响，她注视血池，觉得这血池的血比上次来时稀薄很多。 稀薄不是指颜色，而是里面蕴含的能量。 血池内部说是山洞，其实更像是一个蜿蜒的地下河流。上次来的时候没有探知过这条“河流”的尽头，这一次，秦如清决定一探。 清风再次前进。 不知前行了多久，视野陡然开阔，她像是来到了天顶露台，但天星山哪有露台，这里应该是天星山的山顶。 秦如清感受到了，比上次厚重暴戾百倍千倍的能量，几乎压得她身形一坠，连风都停滞了。 视线也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到。这很不合理，因为她不是用眼睛看，而是一种更高规格的灵视。 她看不见，就说明这里有特殊防护。 第三道结界。秦如清在心里轻声说。 且结界里面有东西。 秦如清空前纠结住了。她今晚的查探，不能说毫无所获，但确实没有探知到兽族最底层的秘密。 仅仅是这点东西就叫她回去，是很不甘心的。这种元素化的神通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使用，每次用都要消耗大量的规则之力。 今夜的使用时长，她至少要用十日，乃至半月来恢复。 难道等下次再来？ 可下次，她依然会遇上这道结界。 清风微微浮动。秦如清迟疑，是因为感受到了这第三道结界的特殊。 在这结界当前，她有种被“注视”的感觉。 秦如清无数次死里逃生的直觉告诉她，这结界绝对不能硬闯，一旦触动，哪怕是元素化，也绝对会暴露自己的踪迹。 难道就这样走？ 秦如清在脑中掂量了下风险与代价，浮动上前，快要触动到结界时，她安慰自己，“来都来了”，然后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只有一秒，秦如清就见到了叫自己毕生难忘的场景： 昏红的世界，巨大的，浓稠如火山岩浆的血池，暗红到发黑，正在咕嘟冒泡。 六座造型狰狞的青铜兽首像，张开大嘴，露出獠牙，口中吐出泉流一样的血水，静谧无声地注入血池。 血池中心凸出的圆台上，躺着一具兽族尸体。有兽族象征权柄，半壁长的犄角，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眼睛遍布头颅，其中最大的一只眼眸闭合，其余全部睁开，森白的瞳色，遍布猩红如蛛网的血丝。最叫人心惊的，是那无数眼眸中，饱胀得快要溢出的不甘与怨气。 这猩红的世界安静得落针可闻，却有突兀的水流声响起，那一瞬，巨大的危机感遍布全身。 秦如清想跑，直到血池中钻出了一双情绪疯狂的巨型眼眸。 眼眸红白分明，诡异而快速地转动，最终精准锁定住了虚空一角。 秦如清动也不能动。 她感到那眼眸似乎在狞笑，从血池中伸出一只血肉模糊的手，带起血珠淋漓滴落，于虚空中缓慢一握。 无形的规则牵引，有什么东西轰然碎裂，消隐无踪。 第393节 第274章 密谋 秦如清猛地睁开眼睛。 还是离开之前的场景。驻扎的营地中燃着一丛丛篝火， 噼啪的木柴燃烧声响彻在静谧的夜里。她眼前的这从篝火是最大的一座，士兵搭了一个四方的架子，火还是她亲自点的， 呈现紫金色。 眼熟的几个高层正在闭目打坐， 面容被火光映得锃亮，尚且不知道她已经回来了。 秦如清忍了忍， 还是忍不住那股呕意，唇微微启开，漫涌上来的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淌出一条血线。 剑修是最敏锐的，清风拂过，盘坐在峰顶的风老祖睁开眼睛，视线投向山脚；风琴雪秀美的弯眉动了动， 猛地睁开眼睛， 中有流光闪过；远离人群， 又没有离得太远的第五翎羽， 一改靠树的慵懒姿势，站直身体，朝秦如清的方向扭过头来。 “你……”风琴雪看着秦如清， 迟疑出声。 一声惊醒众人。 “统领回来了！” “统领， 你——！” 言语噎住。 最靠近秦如清的几人，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她嘴角的鲜红上，神色惊疑不定， 一时竟不敢开口。 秦如清笑了笑，抬手轻描淡写抹去了嘴角的血， 简略解释了一句：“稍微受了点反噬。无大碍。” 第五盛与风琴雪对视一眼。秦如清要是受伤可是不小的事，严重点会让军心动荡， 赶紧让神态轻松起来，道，“无大碍就好……统领可是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 秦如清脑中不由自主浮现不久之前看到的场景。 浓稠诡异的暗红血池，六座青铜兽首像，巨大又熟悉的兽瞳，以及……神秘的兽族尸体。 她缓缓吁出一口气，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幽幽道： “我可能是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大秘密是不可能当着众军面前说的，主要是，秦如清自己都不确定。 她震惊、迟疑、还带着一丝不易被觉察的胆寒。 直到私下里，几个高层私下议事，秦如清才细说了在天星山的见闻，重点是第三道结界后看见的场景。 “尸体？”几人齐齐皱眉。 秦如清神情严肃地颔首，描述道：“犄角很长，略微弯曲，像是牛角。头颅巨大，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眼睛。眼睛遍布血丝，阴森可怖。其中最大的一只眼睛闭着。尸体也没气息，威压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都没气息了，死去残留的威压还能有这么大威势？”太一宗主咂舌，“这定然得是兽族的顶尖高手，妖王之王级别的兽吧。” “恐怕不止。”秦如清意味深长地说。 不止？几人古怪对视一眼。妖王之王都不止，那后面可就剩…… “难不成是兽皇？”第五盛将手一摊，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可笑，“总不能是兽族兽皇死了吧？” 仗还没打完，甚至最激烈凶险的时刻还未到，结果说，兽皇死了……这，就算是做梦，也不敢梦这么大呀。 几人摇头时，风老祖却沉吟道：“不一定，说不定，还真是兽皇。” “兽族以血脉区分等级，而犄角的长度，眼眸的数量，往往就是他们血脉力量的外在显化。方才统领说，那具神秘兽族大能尸体，犄角有成年男子一臂长，头颅遍布眼眸……这么说吧，昔年将我重伤的七脉妖王之首，头颅上的眼眸也不过双手之数而已。” 能将他们人界修仙界最强者，渡劫大能重伤的妖王之首，眼眸数量也不超过十个？ 答案好像真的越来越靠近兽皇了……几人求证般地看向秦如清。 “那血池中的尸体，眼睛绝对不止十个，恐怕双十之数都有。”秦如清语气笃定。 双十之数！这……几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然谁都不敢开口了。 秦如清却像浑然不觉，自顾自地往下说：“若我没记错的话，那个猩红兽瞳，应该就是从归墟逃出来的上古兽皇之魂。他之前附魂在乌木身上，这次我去探，他正潜在血池里面，浑身血肉模糊，分不清那兽躯到底是不是乌木的。倒是气息，比之前强悍了不止一倍。” 秦如清语气镇定，仿佛兽皇死了这件事不足为奇，众人不知不觉心底平静下来，听她细说。 “结合当时的环境，那六座兽首青铜像站立的方位也很有玄机，他应该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这仪式能让他变得更强大，但显然仪式还未完成——他抽不开身。”秦如清断言。 “你怎么知道他抽不开身？”第五盛惊奇，秦如清的语气未免太笃定了些。 “因为，他明确知晓我的方位，也有力量杀我，却在我撞破他最大秘密的时候，只是简单地将我摁碎驱离。”秦如清轻提嘴角，带着一丝微妙的讽意。 所以，她最终也只是咳了几口血，受了一点规则反噬而已。 “他最应该的做法，是在明确你方位的时候，当场将你击杀灭口。”风琴雪声音清冷，接着秦如清后面的话说，“他没这么做，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个仪式正处于关键时刻，他无暇顾及，抽不开身。” “若真如此，这就是我们反击的机会！”说到最后，语气都忍不住激昂起来。 但如此重大的事，不是凭三言两语的推测就能确定的。风老祖抬头看了眼头顶的天幕，兽界的天似乎更低，星辰在兽界都显得大了。 她镇定道：“这一切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 “要是能确定那个仪式的效果就好了。知晓对方在做什么，我们才能做进一步打算。” “但这种隐秘禁忌之术，恐怕只有兽族自己才能晓得是怎么回事吧？还得是那种，有血脉传承的高等级大妖。”第五盛忧愁道。 有血脉传承的高等级大妖？ 秦如清心中一动，悠远的目光投向夜幕中的天狼星，微眯起眼睛。 - 狼王接到那个神秘讯息时，脑中几乎立刻涌现出一张笑盈盈的脸。 这是兽族最普遍通用的传讯方式——风叶子夹杂灵识，叶子随风寻找通讯主人，只要有兽接过叶子阅览，耳中就会听到风中蕴含的信息，只响一次，也不留署名。 不留署名，也就意味着不知道是谁发来的讯息。可狼王就是笃定，是那个人类！ 那个诡计多端的人类雌性！ 狼王甚至能用拗口的人族语念出她的名字，“秦如清”，又或者是“人族统领” 她邀他一见——“有要事商议”，风叶子中的原话。 狼王几乎忍不住笑，为这话感到讽刺。他们一个是部落首领，一个是人族领袖，私下见面，能有什么事要商议？谁知道是不是阴谋？ 心中有无数正当合理的怀疑，可狼王还是去了。 兽神在上，他对兽族忠诚无比。但狼王心中总有种莫名的直觉，与那个人类私下议事，是一件被兽神允许的事。 即便那个人类带领人族杀了无数兽，可狼王还是觉得——那个人类好像也没那么敌视兽族？ 见鬼。 狼王秃噜带着这样的迟疑现身，见到秦如清时，她当头第一句话就是： “大王，还以为你怕有埋伏不敢来呢？我都已经备好十个风叶子催你您了，结果后面九个竟都没用上。” 还是那个熟悉的面目，嘴里永远说不出一句好话，叫兽听了就生气。 狼王立马开始后悔，将之前的想法推翻，觉得自己是脑子坏了才会鬼使神差来这儿，听这个人类的调笑！ 狼王扭身就走。 秦如清微笑着，像风一样消失，身形重新聚拢时，正好堵在狼王前进的路上。 又是这诡秘的手段！ 狼王狠狠咬牙，眼神努力凶狠起来，低沉道：“人类，你到底要作甚！” 结果秦如清面目一肃，一改之前的嬉笑，空前郑重道：“这里有一桩干系到兽族未来的大事，特来告知大王。” 狼王几乎忍不住要笑，他也确实笑了。 “干系到兽族未来的大事，需要你一个人类来告知？难不成你要代表你们人族举族来投？若真如此，本王倒挺乐见。”跟秦如清交道打多了，狼王也学会了她的冷嘲热讽。 秦如清的嘴上功夫是经年累月积出来的，不痛不痒地笑笑，道：“举族来投？叫大王失望了，暂且还没这打算，今次来，是有比举族来投更要紧的事。” 狼王也不说话了。 比举族来投更要紧的事——真有这等要紧事，还干系到兽族，需要你一个人类来告知？ 他嘲讽地摇摇头，看都不看秦如清一眼，觉得自己再呆在这里一眼，就是做实了傻这个字。 秦如清不拦也不劝，闲适站在原地，语气轻飘飘的，一字一句道： “此事，干系到贵族兽皇的安危。” “我们怀疑，贵族的皇者，恐怕已经被陷害陨落了。” 狼王离开的前足已经抬起，闻言，骤然变换了个方向，闪电一样窜来，用力将秦如清掼倒在地，冒着寒光的利爪伸出，抵在秦如清喉咙根部。 “我觉得你跟其他人族不同，与本王也颇有渊源，但这不代表可以容忍你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本王、挑衅兽族的尊严！” 狼王声音低沉，五只兽瞳齐齐睁开，危险地盯着秦如清，缩成尖针的形状。 秦如清却在他尖锐的注视下肆意地笑起来，“你不信？” “有成年男子腿那么长的犄角，遍布头颅的眼睛，最大的一只像灯笼，牛首马身……”秦如清精准地描述出了兽皇的身形特征，“这难道不是你族兽皇吗？” “就在昨天，我去天星山打探消息，发现你族兽皇死了。” 秦如清的语气像讲故事，飘忽平淡，声音听着都不大真实。 可她越是轻描淡写，狼王心中就越发骇然。 “你族的皇子乌木，应该也有些问题，他这些时间的变化，我不信你察觉不到。” “你可以说我在危言耸听，也可以觉得我是在戏耍你，又或是使了什么阴谋诡计——真相具体如何，大王自己一探便知。我就是嘴上说出花儿，也改变不了事实真相。” 秦如清被狼王利爪压住的身体，开始幻化出烈火。 烈火汹汹，将狼王脚下肉垫灼伤，算是对他之前出手的回应。 伴随着清晰而剧烈的痛疼，狼王与秦如清最后保留的眉眼对视，在如烟如火的人形彻底消散前，狼王听到了她说的最后一句。 “若是大王最终发现我没有撒谎，三天之后，可再来此地。届时，如清愿与大王，密谋真正的大事！” 第275章 再见，达成合作 狼王回到罗山， 他的部族属地。 兽界有七山八脉，他从归墟回来之后，便成功驱逐原来的狼王， 成为罗山部落之主。 老狼王被夺了位子， 不恼反喜。狼王是他最小一个孩子，对他原本就是恨铁不成钢的态度， 如今见狼王终于有了血性，欣然退位。 第394节 还道：“你差就差在少了点争夺的气魄，甘于安逸， 若是时时能保持夺位那日的血性，我看连那个乌木也不如你。” 皇子乌木？狼王轻嗤。他一贯看不上乌木，觉得他只是个被兽性充占大脑，个性极端， 空余血脉的兽。 狼王崇尚感情， 高于兽族所崇拜的血性。 在心中某个从不对外袒露的地方， 他承认， 更喜欢人族礼仪有序的做派，而非当一只只会嗜血厮杀的兽。 狼王一阵风似的卷回罗山，他的部下本想上前汇报， 看见狼王空前严肃的面色， 胆寒地噤了声——狼王能坐稳部落首领的位置，自有他的威风和手段。 狼王顾不上理这个部下，摆摆尾巴就叫他退下。自己在洞穴中困兽一般地转圈。 脑中一会儿是秦如清笑盈盈的脸——觉得她又在诈骗。 一会儿又是她肃穆起来的样子——大王尽可以当我是玩笑， 事实真相就摆在那里，大王一探变知。 要不要探——呵， 探我皇是不是死了？ 这设想，稍微在脑中转转， 狼王都觉得荒谬。 还是应该当场将那个人族撕碎！狼王在心中咬牙。她的嘴里就没一句实话，他是脑抽了，才会信这等胡言乱语。 狼王自觉内心已经有了决断，洞外又响起部下请示的声音。 他不耐烦，正要喝退，部下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想法，急急在洞外袒明来意： “首领，是吾皇，吾皇召集七山八脉的首领，说是战局有新部署了！” 新部署？狼王一顿。这一刻，心中涌上来的不是庆幸——庆幸兽皇没死。死了怎么可能颁布诏令。 而是空前的怀疑。 那个人类的话，不由自主在狼王脑中盘旋，“真相如何，大王一探便知。” 一探便知。 狼王狠狠闭目，再睁开时，听到自己低沉吩咐。 “传令下去，去兽首山！” - 兽首神殿之内，各部落首领齐聚，兽皇没有现身，而是用神殿内的青铜像与众□□流。 众不觉有异。 历代兽皇，只会在需要的场合现出原型，平常大多是拟态，或借助青铜像。 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与其他兽拉开差距，彰显皇者的地位。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原型太大了，需催动血脉之力才能完全展开。就像人类的剑，出鞘总要有因，出了，就得做点什么，得到点什么效果。 这本是正常的现象，可看在心中本就有疑虑的狼王眼中，还是叫他忍不住深思起来。 吾皇有多久没有现出原型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殿中央，青铜兽首像声如洪钟：“……全面进攻，将人族驱赶回人界。” 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响。狼王听懂了，也听楞了。 吾皇的意思，这次大战规模空前，七山八脉的所有战力都要出动，几乎有种倾力一战的意味。 狼王的惊异不是个例，质疑反对的声音频起，大多质疑的点是：目前的局势，到了他们倾力一战的程度了吗？ 人族现在虽然像疯狗，但也疯得很有节奏，是那种有理智，有谋略的疯。而他们兽族明明是优势方（虽然近一段时日是被打得有些憋屈），有必要这么着急？ 可兽皇这次听起来不像是在跟众兽商议，而是下令，为此不惜用血脉之力压制反对的声音。 威压浩瀚，如海水从万里长空倾倒而下，瞬间压得所有兽身体一滞，纷纷垂下头颅，发出臣服的呜鸣声。 狼王也是臣服的一员，被血脉之力压制的感受并不好，可他这次竟然在痛苦中仔细难耐地分辨着什么。 ……确实有吾皇的水准，与皇上次祭奠外露的气息没什么两样。 可怪就怪在这个一模一样上。 谁发怒，震慑手下，气息不说，连力道、声音的口吻、持续的时间都一模一样的？ 这不怪吗？ 狼王的理智告诉他，应该没什么问题。皇的风格与往常一样，难道还能是错？ 可他心中源于血脉与本能的直觉告诉他，这很不对劲！ 狼王没由来的心浮气躁，面对神殿中的青铜像，也没有了发自本能的亲近与敬畏，甚至还有一丝烦躁，忍不住想窥视青铜像背后的东西。 是他受了那个人类的蛊惑？还是现在露面的“兽皇”真有问题？ 会议结束，狼王一脸阴沉地走出神殿。有与他相好的首领想上来与他说道一下这个事，却被狼王低沉的气压镇住，忍不住问：“怎、怎么了？” 狼王猛地清醒过来，看见月山兽领，眼珠一转，故意语气忧愁道： “还是觉得我皇此举太冒进了啊，现在哪里就到了发动所有兵力的时候，能平和将人族拖死，又何必大动干戈呢？” “正是这个道理呀！”月山的首领狠狠跺脚，脖颈间的鬃毛流水一样颤动，他看看周围，压低声音说，“就是不知怎地，皇这次态度空前强硬，怕是真要这么打下去了。” 狼王看过去，诚恳相邀：“不若召集所有持反对意见的兽领，我们再去找皇劝上一劝？” 月山首领犹豫一番，咬牙同意了，“好！” 几大山脉兽领重返神殿，求见兽皇，却被皇的亲卫队拦下。 “我们是有要事找皇禀告！”月山首领不满。像他们这样的大妖王被亲卫队拦下的事倒是头一遭。 但亲卫队像得了指令，态度格外强硬，就是不放行。 抱着微妙的试探，狼王故意放出了血脉威压。平常胆小怕事的亲卫队今日竟然格外铁面，威压当前，仍不松口。 月山兽领又恼怒又惊奇，气道：“从前竟不知你们这么血性！” 狼王不吭声，只是心中发沉。真是血性吗？ 一咬牙，决定冒险一次，抱着事后会被惩罚的态度，强闯神殿。 有他带头，几个首领也跟着他闯了进去。亲卫队自然拦不住。 只是近到内殿，却没有皇的气息。 “皇不在？”月山兽领大感怪异。不是刚刚才结束了部落会议？ “皇呢？”狼王放开了威压质问跟在他们后面匆忙进来的亲卫队。 几大首领联合施压，有个亲卫终于忍不住说了，“皇，皇在天星山……” 月牙山首领不解挠头：“方才不是还在神殿吗，这么快就去了天星山？” 然而这听在狼王耳中，正如晴天霹雳。 天星山，不正应和了那个人类的说法…… 殿前会议结束到现在，总共不超过半个时辰。是皇会议之后，当场赶回了天星山，还是，从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天星山。 “我们也去天星山。”狼王沉声道。 只是在天星山结界外，他们又被拦下，“众位首领，还是回吧，皇不见客。” “难道皇真是铁了心要打，怕我们反对，故意避而不见？”月牙山首领惊疑不定，几番下来，心中已经有了退意。 狼王沉吟，忽而对守卫的士兵道：“既然皇不见客，叫皇子来见我们也行，他不是负责血池事宜？既然后续大军要全面压上，那血池计划，是否还要推进？” 守卫回去禀报，回来后说：“皇子正在督查山顶血池事宜，暂时没空见各位首领。不过他道，血池计划，不到战争最后一刻，绝不停息。” 几个首领面面相觑。 而狼王悬浮的心，在这一刻沉底。 - 秦如清在三日后并未等到狼王的相见，因为兽族大军全面压境了。 风老祖灵识传来的讯息道：“至少有五万兽群。” “这是全军出击了？”第五盛面色凝重，心中满是不解。到这一步了吗？还是兽族受了什么刺激。 没有人回答他。 那日战后，兽界的天应景地下了一场暴雨，似要冲刷走这冲天的血气。 秦如清站在雨中，沉默看着殷红的积水流向低洼地，最后渗入泥土，消失不见。她拿手接雨，闭上眼睛。 “怎么也不遮一遮？”陆薇从秦如清身后走近，看着她周身已经被暴雨浇湿，袖角正往下滴水。 秦如清转过身，看着陆薇笑了笑，用灵气瞬间将身体烘干，并在周身召出一道结界，隔开了雨幕，“想感受下这兽界的雨，与人界究竟有何不同。” “感受出来什么了吗？”一场战争，成就了陆薇丹道大宗师的气势，她一向沉稳，如今是稳中带着一股让人敬畏的风华。 秦如清摇摇头，没说有没有区别，而是突兀地换了个话题，“我们如今在兽族月山的地盘。” 陆薇沉静地看着秦如清，知道这话不过是个引头。 “风老祖的灵识探过整个兽界，兽界的七山都排在一条中轴线上，天堑山，到断脉山，跟着是月山，再往前，就是天星山。”秦如清的声音在暴雨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幽。 “而刚才那场大战，兽族大军，无形中将我们从断脉山，赶到了月山。” 陆薇终于体味到一点不对劲来，蹙蹙眉：“兽族打算将我们赶到兽界腹地，全面包围，一网打尽！” 秦如清看着陆薇笑，没否认就是默认了陆薇的说法。 “不能让他们这么做，我们应该回去，回到两界通道口的位置。” “不必。”秦如清在这时候摇头了，她透过雨幕，看向被雨水洗得油绿的山林，“我们本来就是必输的局，如今深入兽界，用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方法，目的本就是不是为了在对战中战胜兽族，而是求得死境中的一线生机。” 死境中的一线生机……陆薇的声音放得越发低了，“生机在哪儿？” 在众军面前沉稳干练的丹道大师对着自己的妹妹时，并没有掩饰彷徨。秦如清一笑，握住了陆薇的一只手。 “别担心。那生机一直在。” “我能感受到，它就快要来了。” - 在兽族大军将他们包围，试图往天星山方向驱逐时，秦如清终于收到了狼王请求见面的风叶子。 “我以为大王不会来了。”再见狼王时，秦如清没有像往次一样调笑，只是淡淡点了一句。 时机紧迫，狼王没有废话兜圈子，直言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第395节 他还是没能说出“我皇陨落”这几个字。 秦如清将那日在结界后看到的画面描述了一遍，并道：“不知大王可有察觉到乌木的特异，但我人族早有推测，当初离开归墟时，你族皇子乌木，很可能是被归墟中封印的上古兽皇之魂附身噬魂了。” “那夜我去探天星山，看到的那双巨大的血瞳，带着熟悉的气息，很可能就是上古兽皇。他的旁边，就躺着……你族现任兽皇的躯体。六座青铜兽首像，在特定方位，持续注入浓稠的血液，像是某种特定的仪式。” “我来找大王，也是想问，这种神秘仪式，是在做什么。” 狼王的神态不若之前意气风发，反而显得疲惫。这些时日，他查到的那些，足以叫整个兽族动荡的讯息，困扰得他寝食难安。 兽瞳看着秦如清，低沉道：“若真是上古兽皇杀了我族现任兽皇，他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炼制新的兽躯，叫他从此能在地面行走，真正复活。” “只有历任兽皇知晓兽皇的命门在哪儿，他噬魂乌木的身体，兽皇对他并不防备，才有可能得手。” “他想复活，想炼制新兽躯，大王是什么态度？”秦如清看似试探，实为提醒。 狼王今日能找她面谈，就已经足够说明一些东西。 “本王自然是不想他复活。”兽瞳淡淡扫了秦如清一眼，“你何必装傻，当初你敢将这么重大的消息透给我，不就是猜出了本王的态度。” 秦如清浅淡提了提唇角，算是默认了。 “如你所想，本王不喜战争，此代兽皇的理念本王尚且都觉得激进，更何况凶狠残暴，完全置兽族子民于不顾，一心只想实现复活计划的上古兽皇。” “他打造血池，挖空了兽界所有祭殿，将在祭殿内埋葬的所有先魂残骸与兽骨全部挖出，锻入血池。还命人打造血阵，这场战争的血，统统会流入天星山，为他所用。” 狼王语气平淡，但秦如清听出了这平淡之下隐藏的愤怒。 “怪不得你们兽族大军突然进犯，还不计代价，疯狂程度跟我们人族有得一拼。”原来是故意制造流血，一切根源在于上古兽皇炼制兽躯，试图复活，需要大量人族兽族精血作为前置条件。 “后日，我们的军队会再一次进攻，规模空前，你们被会赶到天星山附近。”狼王提醒。 “我知道。”秦如清说，面上看不见紧迫，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我们在月山流的血，全被他引走了，这场暴雨并不简单，有人为牵引规则的痕迹。后日的战争，规模空前，显然，他是来到了炼制兽躯的最关键时期。” “最关键的一步，是魂体与炼制的新躯体融合。”狼王主动为秦如清解答，“上古兽皇野心不小，他炼的新躯体，不仅用了大量的人族兽族精血，还填入了无数上古妖王的兽核与兽骨，一旦成功，血脉强度会胜过他巅峰时期。” “但如此强大的兽躯，需要面临的排异反应也会空前。他神魂进入新兽躯，开始融合的那段时期，就是他最虚弱的时候。”狼王与秦如清对视，态度空前严肃，“你打算怎么做？” “我自然有我的计划，但这需要大王的帮助。上古兽皇，行事不端，有违天理，我更属意大王继任新兽皇。”秦如清别有深意地望着狼王。 听到“继任新兽皇”这几个字眼，狼王的目光稍微往旁边偏移。他显然不自在，但却没有拒绝和否认。 这段时间的心惊胆战与疲惫让狼王意识到一件事，如果永远退缩，他想要的自由与闲适永远也不可能到来。 当初因为贪玩，缩在人界，当了一山大王，后被驱逐回兽界，重新做回罗山部落首领之子，再到入归墟……他的生活已经离一个普通妖王越来越远。 他只有前进，如这个人类一直引导、期盼他的那样，坐上真正的至高之位，才有资格选择自己的生活。 狼王在此刻，终于明晰了这个人类一直与他接触，维系某种不可言传关系的真正目的。 但狼王并不在意。时至今日，追究当初已经没有意义，他只知道现在他想要做什么。 狼王空前冷静地说：“我不可能背叛兽族，这是底线。所以，破坏上古兽皇复活的最后一步，需要你自己完成。” “我最多可以给你一道天星山第二道结界的通行烙印，并一定程度上配合你潜入。” 秦如清缓缓吁出一口气，“已经足够了，多谢……”大王。 但秦如清最后两个字并未来得及说出口，因为狼王打断了她。 “本王还有一个条件。” “你只有答应本王这个条件，我们的合作才能实行。” 图穷匕见。 狼王确实不傻。这是一只，拥有人族思维能力的兽。 也恰是因为这点，才被秦如清看中，一步步引导与之合作。 秦如清并未感觉恼怒。她平静接受了这一切。 “大王请说。” “如果你的计划成功，成功杀死了上古兽皇，我要你继续解决两界本源法则融合的问题。” “法则之事一日不解决，本王作为新皇，会继续推行战争，永不止息。” 雨声忽而变大，天地像是只剩下秦如清一人。 在这一刻，她的脑中响起了许多声音。 “……我答应你们，解救罪城。” “我只想当个普通的天才，有一点权势，与足够的自由。” “你是唯一的道祖传人……” “天才与英雄，你怎么选？” “……” 这些声音纷杂而嘈乱，在脑中如激流般涌进，最终又消隐于无形。 秦如清平静抬眸，她的目光穿过模糊的雨幕，看到了命运的既定。 暴雨如注。秦如清冷静开口： “我答应你。” 第276章 战起，最后的号声（上） 兽界这场罕见的暴雨， 一直未停，有种要将天倾覆的架势，连山林的泥土， 都被雨水浇到饱胀的地步， 再承受不了分毫。 那日战起，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进行的。 第五盛抹了把滴落到脸上的雨水， 两军对峙，凝重的氛围，叫他连掐个诀防雨的心思都没了。观察了下周围的地形， 第五盛对风琴雪传音道： “统领猜得对，兽军果然将我们围到了天星山附近。” 风琴雪看了眼悬浮在最前方，穿着黛绿青袍压阵的老祖，轻轻嗯了一声。 那日秦如清回来， 神色平静， 却又莫名叫人觉得危险。她没对众人解释太多， 只简略快速地说了几句。 “上古兽皇打造血池， 举行神秘祭祀仪式，是为了锻造新躯体，以助他复活。” “他的神魂与新躯体相融， 是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一步， 需要大量两界本源规则之力，为此，他不惜倾尽全力， 发动一场规模空前的战斗。战争所流的血，会被暴雨冲刷， 渗入地下，最终被血阵接引到天星山血池， 为他所用。” “他开始融魂的那天，就是我们的机会。” “届时，我们的大军要配合兽族大军，被他们围到天星山，在天星山举行大战。他们七山八脉的部族首领皆会出征，而我们这边，第五统领，风统领，以及风尊上等人，负责正面迎敌，拖住他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所有高层皆屏住呼吸，他们听出了秦如清话语中的未尽之意。 安排了好几位统领，连风老祖尊上都安排了，那，她自己呢？ 果然，秦如清跟着就说出了她自己的任务：“而我，负责潜入天星山，杀死在融魂期间最为虚弱的上古兽皇。” 语气平淡，跟她说要出门采个风没什么区别。 一片寂静。 众人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统领要，孤身潜入守卫森严的天星山，去击杀实力莫测，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上古兽皇？ “不可啊，统领！融魂既是最虚弱关键时期，上古兽皇又岂会不做安排，届时，天星山一定会围得跟铁桶一般，统领怎能孤身前去呢？！” 几人七嘴八舌争论开了。风尊上附手立在队伍里，最后道：“不若本尊去。” 风尊上是修仙界实力最高之人，自认本就是一条缝缝补补，苟延残喘的残命，若是能将这条命用在杀死上古兽皇身上，也算值得。 但秦如清却摇头：“我说潜入，自然是天星山内部有人接应我。” “而且天星山有众多结界，老祖修为太高，不必掩饰，直接就会惊动结界，届时满盘计划皆输。而我却有办法悄悄潜入。况且外面的大军，也要老祖压阵，七山八脉，总共十几位妖王，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老祖的任务，要比我重得多。” 秦如清将话说得很明白。风尊上自有她的重任——给人族大军托底压阵，对抗十几位妖王，也可打消兽族的疑虑。 不然，两军交锋时，人族这边修为至高的统领不在，一看就能看出问题。 “就算统领前期能潜入，到了最后一道关卡，山顶血池前，惊动上古兽皇势必难免，届时正面交锋，统领，可有应对之法？”风琴雪说话，一向言简意赅，直指要害。 这一战最关键的地方，就在于秦如清有没有把握战胜上古兽皇。若未将上古兽皇杀死，反过来让她警醒震怒，则人族危矣。 秦如清微微一笑，“身为道祖传人，我自有我的底牌与手段。”具体什么，却不详谈。 又摊开掌心，召出一块古朴罗盘，“而且，不是我一人，还有我们无数先辈英魂，与我共同作战。” 众人视线凝聚在秦如清手中的罗盘上。这是，众精神一震……浮生仙尊，在归墟彻底封印前，留给他们的最后一份力量。 这力量并不一定真的有用，却在此时，当真给了他们莫大的力量。 最终所有高层达成共识。他们在雨中，向秦如清深深一揖，起身后无比郑重道： “那我们就在战场上，恭候统领佳音！” 恭候佳音。 雨声将一切拉回现实，一声尖利的狼啸，毛皮油亮，利爪泛着寒光，身高六丈的黑狼完全现出兽型。 他有五只兽瞳，甚至第五只兽瞳的边缘，并排着，又凸起一条明显的肉痕，像是他尚未睁开的第六只眼睛。 正是狼王。 狼王作为在归墟接受血脉洗礼，成功血脉返祖的部落首领，此次大战，七山八脉的兽族首领皆以他为首，听他号召。 此时，他完全展出原型，像是发动了什么信号，众妖王纷纷发出低沉的吼声，也跟着展开兽型，化身庞大大物。 人族这边，风尊上双脚浮空，站在队伍最前端。苍老的手稳重有力地执着一柄青剑，用无数战斗之血喂养的剑，似乎已经闻到了大战的味道，振奋地发出轻鸣。 侍立在风尊上左侧，第五盛双手做结印状，周身已经浮现出绿色的法印。 右侧，风琴雪神情淡漠，气质冰冷，无数冰晶般的剑影在她身后流动闪烁，映衬得她的面容宛若冰雪女皇。 西域住持手握法杖，太一宗主剑影与罗盘双修，诸多金品世家族长分散在四方…… 大战一触即发。 雨势滂沱，让这片天地更加肃穆安静。狼王的目光，隐晦地往天星山的方向扫了一眼，又微不可查地收回。 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那个人类自己了。 高亢的一声嗷呜长啸。于此同时，风尊上高举起手中的剑。 “开战！” 第396节 “杀！” 死亡与流血在顷刻之间发生，过于迅猛的对碰，以至于形成了一种相对的静止。 像是慢动作的黑白电影。 只有雨声依旧，汩汩冲刷亡魂，携手鲜血，流向隐秘的未知。 天星山脚下，有一队人马，潜伏在高大的古木枝杈上。 秦如清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滂沱的灵识散开，不久后，她小声而快速地说： “那边的大战开始了，血阵开始收集血液，我们可以行动了。” 因为这句，同样隐藏在古树枝叶中的几人动了动身子。启荣腿勾在树上，倒挂着探出脑袋。视线朝上，被他腿勾住的那根粗壮树枝上，还并排站着好几个人。 陆薇、唐子凤、风明月、第五翎羽、第五有林……昔日与她竞争夺辉的天骄，这次都来齐了。 见她们目光投过来，秦如清顿了顿，再次强调一遍：“你们真的要跟我一起吗？对战上古兽皇，我自己都没什么把握，你们跟着我一起，很可能，会死。” 启荣松开腿，直接翻身下树，落地时却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死就死。”他语气很无所谓。 “若妹妹你失败了，我们整个人族估计也没什么活路，早死晚死，还不如现在死呢。” “你这个没头脑的哥哥总算说了一句像样的话。”明樱的一句，引来启荣不满的瞪视，她很理直气壮地瞪回去，双手环胸，从小臂上垂下来的紫红色披帛流光溢彩，“这么要紧的事，风头总不能都让你一个人抢了吧，总要给我们分一杯羹！” 转过来看秦如清，形状极美的眼眸带上了一丝郑重，“而且，我们可不是什么水货，而是传承路上与你一路争锋，真正获得过上古传承的天才。” 不知道是哪个字眼让秦如清的心头一松，她扫过这一双双明亮坚定的眼睛，在这一瞬有了决定。 “好。”她点头，“那就，一起去。” 秦如清这句话落下，有一瞬间的安静。 仿佛命运在这一刻被牵引，潜伏在暗中的手，于虚空朝下，狠狠一握。所有人心头发沉，从此刻开始，真正意识到了什么叫背水一战。 启荣极其不适应这种氛围，因为安静，不远处战争的动静似乎也传了过来，他半是想松快下氛围，半是疑惑地问：“既然血阵能吸收战争的血，为何我们不把它破坏？这样仪式不也就无法进行了吗？” “会打草惊蛇。”接腔的是风明月。她像影子一样，抱剑站在树荫里，不开口，几乎没有存在感。 这恰恰是最惊人的地方。剑修气势外露，是存在感最高的职业。 风明月能将自己隐匿到这种程度，说明她真正弥补了自己的缺憾，剑道修行，已至大成。 秦如清对风明月点点头，认同了她的说法。 “一旦血阵被破坏，上古兽皇自然知晓有人族窥伺了他的计划，届时，他一定会另行挑选融合躯体的时间，之后的守卫也会更加森严，那样我们就更没法儿得手了。” “只有现在，一切都顺利依照上古兽皇的计划推进，他确认无疑，开始尝试融魂，我们才有可趁的机会。” 秦如清说着，一边蹲下来，手平放在被雨水冲刷的湿润土地上，细细感应。确认无误后，定声道：“时间到了，我们即刻上山。” 极黑的眼瞳环视众人，交代道：“这次行动，我们的目的不是与守卫天星山的人交战，而是一路潜行到山顶，刺杀正在融合躯体的上古兽皇。” “机会只有一次，所有人都给我用尽全力，哪怕付出性命的代价。此战，只可胜，不可败！” 这一刻，秦如清不再是昔日与他们竞争的同辈，而是唯一的道祖传人，真正的人族领袖。 所有人肃立，“谨遵统领命！” “行动！” 秦如清勾手，一马当先走在最前方，身后十几道黑影，闪电一般往天星山后方的位置掠去。 恰在这时一队身穿铠甲的巡逻兵经过，对这边的动静一无所觉。 若将天星山分为“正门”与“后门”，正门的位置就是上山的白玉阶梯路。 只是阶梯路并不宽阔，还时刻有士兵巡逻，人走在上面，踪迹一览无余，跟身上写着“快来抓我”没什么两样。 秦如清早用元素化探过路，他们这次上山的地方，选在天星山背面。 天星山本就陡峭，背面更是一道直挺挺的，近九十度垂直的山壁，因此是巡逻最松的一块地界。 站在山壁前，秦如清抬抬下巴：“我们有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后，西南角的巡逻队伍就会搜到这里。一刻钟内，我们要从这儿爬到他们肉眼看不到的地方。” “这怎么爬啊？”小粉花一只手搭在光滑的山壁上，目光所见几乎没有可供手攀岩的地方，露出为难的神色。 “抓紧时间。”秦如清抱着胸，一脸轻松写意，“忘了说，第一道结界好过，但是限制也多，结界内飞行灵器不能用，有规则限制。而且空中也有飞行兽兵。” 锃地一声，风明月抽出一柄泛着寒光的短匕，“手没有可供攀爬的地方，就用刀剑。”语气平淡，带着风家人一贯的干脆利落。说完看向秦如清，“第一道结界怎么说？” “因为范围太大，将整个天星山无死角地包住了，因此第一道结界就是最普通的防护结界。具体怎么过……”秦如清挑眉，“需要我帮忙吗？” “不必。”风明月淡声拒了。手搭在腰间细长的弯剑上，快得叫人都看不清她是怎么出手的，反应过来时，剑已回鞘，风明月人也已经站在了结界内。 启荣的嘴巴张圆，显然被这一手惊住了，“明月仙子，你这是怎么做到的，用剑气，不会惊动结界吗？” 风明月看向启荣，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就传来一道声音，“只要够快够锋利就行。” 是党卿。他边说着，手也不自知的抚上了腰间的剑，神色带着衡量，似乎是在比较自己出手，能不能有风明月那般的威势，“说简单点，就是趁结界不注意……” 像给启荣演示，他也咻地一声拔出剑。剑芒闪过，党卿已在结界内。 他微不可查松了口气。 启荣赞同地竖起大拇指，“你们剑修还是厉害！”跟着又发愁，“只是我们不是剑修的人该怎么办呢？” 接下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慧能佛子念了一段经，周身浮现“卍”字型的咒文，跟着就这么大摇大摆穿过结界。 唐子凤更简单，召出钟器，就这么盘膝坐了上去，钟器漂浮起来，载着他通过结界。显然他连不能使用飞行灵器的限制也能规避。 最后没过结界的人只剩下陆薇和小粉花。 陆薇十分坦然，道：“我一个丹修，对这个结界真没什么法子，剑虽然也会，但应该做不到不惊动又能击破的程度。” 小粉花也汗颜地挠头：“这个，我也没办法。” 她能用幸运规避很多风险，更甚于直接达成目的，但是结界是死物，她的能力就有点不对口了。 对此，秦如清什么都没说，笑着走上前，一边挽起一个，周身涌现看不见的波动，就这么光明正大挽着两人进了结界。 明樱忍不住嗤了一声：“你这么挽着，倒还挺有花花公子的派头。” 秦如清对这个调笑只是挑了挑眉，转而看向唐子凤，“怎么就你能坐飞行灵器？” 唐子凤道：“你说结界内限制飞行灵器，天上却有鸟兽型巡逻兵巡逻，可见空中的生物，结界是不作限制的。” “咦，这跟唐大哥的钟器能飞有什么关系吗？”启荣问。 “因为，我的钟器不是器。”唐子凤简略回了一句，拍拍钟壁，“时间不多，我载着大家，一起飞上去吧。” 秦如清示意其他人先上，心中了然。 唐子凤说他的钟器不是器，按照她的理解，就是用了炼器版的“仿生物技术”。结界判定小唐的钟器不是器，而是某种飞鸟，自然可以通行。 乘着钟器，飞行过百丈，秦如清叫停，手贴在山壁上感应了一会儿，回身道： “打通这道山壁，里面就是第二层，普通血池所在。这里面守着的都是妖王级别的兽，且，隔绝的结界，十分特殊，须得持烙印才能无伤通过。” 摊开掌心朝上，掌心中央浮现一道金色的兽首符文。 “这不是上次他们兽神赐福时用的烙印吗？”风明月说。 “正是。” 第五有林没问秦如清的印是从哪儿来的，只是沉吟着露出为难之色，“可我们并没有这个烙印。” “我研究过这个烙印，核心在于兽界本源法则，只要复刻出这种法则，也就能复刻这个烙印。”秦如清说。 还未来得及露出欣喜的神色，又听秦如清跟着道：“最难的地方在山顶，第三道结界那里，据我得到的消息，山顶除了上古兽皇，还有守卫的六位妖王。” 六位妖王，还不包括上古兽皇……众人心头一沉。 唐子凤看着秦如清，沉声：“我们可以帮你拖住妖王。这才是我们与你同行的意义所在。” 为秦如清排除一切阻挠，让她能专心对战上古兽皇。 “对，我们拖住六位妖王，妹妹你那头最要紧，保留实力全力攻打兽皇。”启荣跟着接腔。 秦如清也不矫情推辞，颔首，认同了这个说法，“那就分配一下各自的对战人选，到了山顶再分，时间就来不及了。” 他们不可能在战斗开始时才开始商量怎么对战。 没等秦如清发话，一直沉默寡言的第五翎羽就道：“我可以独自对战一个妖王。” 众人都看向他。 秦如清没说反对，只是提醒道：“能被上古兽皇选中留在他身边护法的，无疑是实力靠前，且已经被他洗脑，能为他赴死的妖王，你单独对战，恐怕会很有压力。” “我的两个青莲道体难道是白吞噬的吗？第六域时，道祖也给了我一场馈赠，现在我能掌握的混沌之力，配合玄冥之心，单独对战一个妖王不成问题。”第五翎羽扫了秦如清一眼，淡淡解释。 “好。那你就单独对战一个妖王。”秦如清点头。她知道第五翎羽虽然早就变态了，性格也自由散漫，但他这人傲，既然主动提了，就绝对不会掉链子。 “我也可以用本命钟器困住一只妖王。”唐子凤说，在秦如清不赞同的目光投过来时，他空前坚定地强调，“不必担忧，你也知道我的钟器能攻能守，若说攻伐之道还差点意思，但光论防守，人器合一之后，已经达到神器级别。不说战败，困住一只妖王的能力还是有的。” “可人器合一，器毁人亡。就算器不毁，人也会深受重伤。”秦如清皱眉。 “可以。”唐子凤看着秦如清，这次只回了两个字、 秦如清缓缓吐出一口气，“好。” 最后关头，每个人都在提着头战斗，每个人都有付出性命的决心，包括她自己。 她不能心软。 “我也可以单困一只妖王。”风明月语气平淡，却带着叫人信服的力量。 这位的战力不必说，秦如清之下第一人。 “我……”明樱刚开头一个字，在众人看过来时，又莫名有点底气不足，知道这时候不是说大话逞强的时候，咬咬唇，改口，“我与另一人合力，也能拖住一只妖王。” 视线在剩下未做安排的几人身上划过，最后停在启荣身上，“秦启荣，你跟我合作，可以吗？” “我是法修，你走力之极道，我们一刚一柔，正好配合。” 启荣啊一声，挠挠脑袋，“我啊——！”看着明樱瞪她，一副“你敢下本仙子面子我就把你杀了的架势”，顺从道，“好啊。” 明樱松一口气。 党卿也主动挑选了自己的合作对象，“少族长，我俩一起，可以吗？” 第五有林无有不可地点头，“自然没问题。” 芮禾花看了一圈，发现最后还剩下四人，她，秦家陆薇，路家圣女路之遥，还有慧能佛子。 路之遥皱皱眉，看向慧能，“佛子，我二人一组？” 第397节 慧能双手合十，“善。” 芮禾花苦着脸，“你们分了一圈，好像六个妖王已经分完了吧，那我和陆薇仙子做什么？” 秦如清看了她一眼，亲自开口决断：“三姐负责给大家疗伤。芮家主……你要在我们每一个人受到致命伤害时，用幸运帮我们规避。” 芮禾花惊异抬头……统领怎么知道她的能力？ 她哪里知道秦如清在第六域时，早已经看完了她天天守财奴似的盘算她那点幸运的事。 咬牙，这种关头不敢推辞，“遵统领命！” 所有人的任务均分配完毕，秦如清的不用说，她要对战兽皇，就已经承担了绝大部分危险。 摊开掌心，金色烙印浮现。秦如清深吸一口气，快速结印，不多时，每个人的掌心都出现气息一模一样的金色兽首。 “所有人，高度戒备。”秦如清无比冷静地呵令，“进！” 第277章 战终，最后的号声（下） 秦如清预备迎来狂风暴雨， 但第二层血池之内，却风平浪静。 这不仅没让众人放松，反而有种毛骨悚然的窒息感。 “怎么会这么安静， 连巡逻兵都没有。”启荣戴着骨刺拳套， 警惕地巡视洞内的环境。 “血池的味道，比上回来时淡， 血水的颜色也比上回浅多了。”风明月说。 一行人神情紧张，芮禾花下意识喊：“统领？” 想听秦如清指示。 秦如清目视前方，走在最前头， 淡声下令，“继续前进。” 第五有林张了张嘴，秦如清背对着他，就像身后长了脑袋似的， 平静道：“不论什么阴谋不阴谋， 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了， 就没有后退的余地。” 第五有林一顿， 看着秦如清的背影，深沉地嗯了一声。 一路顺利来到山顶。这里除了秦如清没人来过。 山顶的风一吹，芮禾花看清眼前的场景， 只觉得上下牙槽都开始打哆嗦。 数不清的血兵， 睁着猩红的眼睛，在他们踏上山顶的那一刹那，齐刷刷扭头看向他们。那一瞬间的感觉， 像被无数阴魂锁定，有种从血液凉到心底的感觉。 六位妖王， 呈六角方位，将天星山……或者说， 将山顶中心的血红色结界无死角地围了起来。 其中一位，头颅有密密麻麻的角状凸起，阴森的视线直接锁定秦如清，道：“皇说得没错，还真有不怕死的人族上来了。” “我耳朵背，请问你说的是贵族哪一任皇？”秦如清欠扁地揉揉耳朵，“是那倒霉枉死的先皇，还是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妄图从坟里爬出来的老皇？” 此言一出，不说对面的妖王了，就连队伍里的其他人神色都怪异起来。 明樱忍不住瞥了秦如清的背影一眼，心说，这位的嘴，方是天下第一。开口就是奔着将对方气死的架势去的。 那位头角峥嵘，气势最凶的大妖王一怔，再次将这个人族打量了一番，似乎想看看，她到底长了几个胆子。 “你-找-死。”尖利的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话音还未落地，当空一跃，身体瞬间膨大，阴影覆盖在秦如清上方，如泰山压顶。 秦如清眯眼看着天空，既不反击，也不躲闪，只淡声下令，“所有人，按原计划行动。” 周身溢出火焰，指尖已经在酝酿恐怖的术法。击杀兽皇之前，先将这扑腾上来的妖王顺手杀死也没什么要紧。 只是酝酿的术法还未击出，一道深色背影突兀闪至她眼前。从后面看，此人肩宽腰细，身量伟岸。 “这里交给我。”冷淡的腔调，叫她脑中瞬间浮现一张面孔，第五翎羽。 看着他已经与多角妖王对战在一起，且不落下风，秦如清点头，信任转身，“那就交给你了。” 同一时间，其他妖王的身体也在瞬间膨胀变大。山顶的空气似乎都因为这几尊巨物的出现，变得紧绷稀薄。 一只蟒型巨兽，头颅呈三角形，最粗的腰腹部位有三个成年男子合抱那么粗，看见多角妖王被袭，想上前相助，却被风明月拦下。 风明月一声不吭，动作有风雷般的干脆迅捷，无形剑刃击在巨蟒三角形头上，竟发出金属相击的清脆声响。 鳞片破开一条口，鲜血汩汩溢出。巨蟒发出愤怒的嘶吼声，听起来是个雌性，甩尾朝风明月的方向横扫，动作敌我不分，带飞一串血兵。 陆薇蹙眉，刚要开腔提醒风明月，却有数十只血兵围来，只好先挥袖朝血兵洒出一道黄褐色药粉，血兵身上顿时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这才抽出空来，对风明月道：“明月仙子，三角蛇头，有毒！” 袖中击出一道绿色丹丸，朝风明月的方向飞去。 风明月一个翻身躲过蟒型雌兽的蛇尾攻击，同时在空中吞下绿色丹丸，“多谢。” 下身遍布密密麻麻足肢的蝎型巨兽看见蟒兽被攻，试图赶来援助，却被一只巨钟当头罩下。 蝎兽在里面发出地动山摇的动静，钟体金光大盛，浮现各种古老的图纹，愣是没有撼动分毫。 唐子凤撑着结印的手势，额间露出威严的法相纹路，身影变虚，最终与钟器合为一体。 明樱美目在剩下几只妖王中转一圈，停在了一只巨大的穿山甲兽身上，自觉实力中等，自己和秦启荣应该能对付，不会拖大家后腿，便高声：“傻大个儿，那个穿山甲！” 话音还未落地，蓝紫披帛已经跟利剑一样击出。启荣攥攥拳头刚要说，你这是什么称呼，人却已经踩着披帛飞走了，只好握着拳套跟上去。 剩下的几个队伍，党卿与第五有林，路之遥与慧能，各自挑选了自己对战的兽王。 而陆薇与小粉花，正在与潮水一样的血色兽兵对战。 陆薇游刃有余，用的虽都是基础剑招，但是一招一式，手起剑落，必会收割走几个兽兵，还有余力给其他队伍疗伤。 小粉花就要吃力一些，她嘴上哇哇叫：“我可能撑不到分幸运拯救大家的致命伤，就要先被这些血兵给杀了。” 秦如清闻言朝她那头看了一眼，发现芮禾花嘴上叫得惨，实际围攻她的兽兵攻击总会打歪，到现在身上连个伤痕都没有，再看作战的其他人，谁不是身上带了伤？ 天生幸运满点的人，如果存心要划水偷懒，估计就算她死了，这位也不会死。 秦如清放心大胆收回眼神，往血色结界方向赶，途中并拢指尖施术，放了一场天火。 像陨石坠地，实际炸裂的是威势如瀚海的火球。紫金天火如潮水一样覆盖地面，无数血兵在顷刻之间化为轻烟。 “血兵的能量由血池供应，血池不灭，血兵不息。我一次清缴了所有血兵，暂时耗空了能量。他们下一次凝聚身形，再次发动攻击，应在一刻钟之后。” 秦如清声如仙音，丢下这句，便一头扎进了结界。 其他人听得皆是心头发沉。也就是说，他们最好在一刻钟左右结束战斗。因为血兵无穷无尽，他们按照战力分配，各自对战妖王，还算旗鼓相当，但有血兵的干扰，战力的天平就会被打破。 六个妖王，六方战局，一处破，便等于处处破。 大厦倾塌，只在瞬息。 所有人都没出声，只是手下的动作又凌厉了三分。 结界内，秦如清再次进入这个暗红世界。 早在行动开始之前，秦如清就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譬如，上古兽皇可能会预知到今天会有人族搞破坏，因此推迟融魂的时间，故意在天星山顶设下天罗地网。 即便如此，秦如清还是来了。 她赌的就是外面的大战已经开始，此战，扎扎实实压上了兽族近八成的兵力。 上古兽皇根本没有再次发动这等层次战争的实力。 他没有选择的机会。 就像秦如清一样，必须赌上一切，倾力一试。 如今，再次来到这结界内，看清里面的场景后，秦如清就知道，她赌赢了。 血池中央，平静到诡异，六座兽首青铜像张开大口，汩汩朝血池注入战争集来的血，中心的圆台，原来的兽皇躯体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血茧。 茧身透出薄光，茧身一伸一缩，像里面裹着一颗巨大的心脏，正在伸缩跳动，酝酿可怖的气息。 上古兽皇还是忍不住错失这次战争的机会，尝试融魂了。 从看到这个血茧的第一眼，秦如清就决定出手毁灭。 她的眼眸亮起金色雾火，完整的莲形法相在额间显现，所有的血脉之力催动，纤长的指尖并拢竖立于面前，眸光平静又锐利。 秦如清甫一出手，就没有丝毫保留。 结界内的寂静在这一刻被打破。像是预知到危机，结界开始自发防御。 血池顷刻沸腾起来，开始咕嘟冒泡，接着，密密麻麻的血兵开始露出从血池内爬出，每一只，似乎都有精英级的实力。 血兵的移动速度极快，几乎眨眼就爬到秦如清跟前，有些是直接从血池中弹射而出，从空中朝秦如清伸出利爪。 秦如清对这些血兵视若无睹。 她像是沉浸在一个不可言说的状态中，唇紧抿着，双眸眨也不眨，手指极其缓慢地结印。像有千万均重力加诸于身，秦如清的每一印都结得格外艰难。 每一印成，秦如清的气息就攀升一截，期间已经有血兵对她发动了攻击，秦如清全部承受。 最后一印成，空间似有一瞬间的静止。 血茧似乎也感应到了危险，停止凝聚血兵，而是从血池中伸出了一只淋漓带血的狰狞兽爪。 兽爪完整没有空隙地挡在血茧前。 与血茧直线相对的距离，秦如清身体倾斜，指尖缓慢拉出一支金色的箭，箭尖直指血茧，弯弓如满月。 秦如清的视线古井无波，与箭平行，她看着血茧，像最威严公正的法官，在审判她的犯人。 手松，一箭射出。 同一时间，整个天星山发出了一道几乎让耳膜震碎的破空声，大量灵气被消耗一空，所有人都感知到了规则之力的牵动。 这一箭，几有射日的架势。 血池内忽而旋起漩涡，以血茧和兽爪为中心，兽爪高高扬起，攥住金色箭影，试图阻挡这惊世一箭。 金光被兽爪禁锢，掀起巨大的气浪。天星山顿时乌云密布，天幕泅上血气。 “此为，混沌术：审判之箭。以血脉为引，血脉不息，审判不止。”秦如清的声音，又轻又柔。她站在离血池不远处的空地上，光火摇曳，有遗世独立之感。 她看着血池的方向，嘴角一道鲜红刺眼夺目，眼眸却亮得吓人，闪烁着平静又疯狂的光。 这样的一道燃烧自己，燃烧生命的审判之箭，并非兽爪所能抵抗。 金光挣脱束缚，一箭将兽爪贯穿，直径向后，带着摧枯拉朽的声势，破开血茧，甚至仍有余力，轰然震碎结界，最终力量散尽，消逝于空中。 秦如清捂着胸口，身体晃了晃。她还有力气笑，因为她清晰的听到了有什么刺入血肉的声音。噗呲一声，她甚至能听到有别人于人类的，像是敲击在她鼓膜耳畔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有一瞬，那心跳几乎停止了。秦如清屏息听，又感到它轰动一声炸开。 第398节 像是震怒，血液以心脏为中心向四周炸开，在体内带起滔天的响动。 这响动叫天星山顶所有激战的妖王人族抬起头，看向血池的方向，眼眸闪烁惊恐。 血茧狰狞不堪，里面爬出一只，血肉模糊的畸形怪物。 他带着愤怒的嗬嗬声，身形凝聚坚硬，变得即像前兽皇，又不像前兽皇。 头颅上的眼睛更多了，几乎没有一块空地，全部是眼白与猩红的兽瞳，竖起排列，眼眸朝四面八方的方向转动，一眼望去，像受到了精神污染，有眩晕移魂之感。 他竖直站立，腿粗得像山，背后左右两边，各长出一排兽爪，每边四只，形状还各不相同。 最狰狞可怖的，是他胸口破开的大洞，那洞里没有一丝血肉，顺着洞的方向看去，还能看到背面的风景。洞口边缘处依然在汩汩向外流血，似有规则的牵引，阻止它愈合。 “皇！”几位妖王惊恐地大喊，想要赶过去援助。 风明月几人拼死拦住，第五有林似乎用上了源生禁忌之术，嘴角带血，寿命在疯狂燃烧。 芮禾花嘴里振振有词，“一点幸运，两点幸运……喂喂，你们可真不把命当命啊！我攒了这么多年的幸运，简直在心口割肉啊！”话虽如此说，该用的幸运却一点没少。 巨型怪物的所有眼珠同时转动，最后锁定一个方向。 那里站着一个墨发轻扬，嘴角含笑的人类女子。 她在怪物面前显得很渺小，要仰望才能与他对视。可她身后撑起的，清莹如天光的莲形法相，却比怪物还要巨大。 “又见面了。” “归墟一别，近来可好？” 秦如清嘴角含笑，语气像跟惜别多年的老友打招呼。 上古兽皇的怒意全部压在血肉里，这竟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是你。” “那次天星山外的窥视，也是你。” 秦如清笑着承认，“是我，所以说，我与兽皇，乃是几面的缘分了。” “当日归墟，你掩饰得很好。混沌传人……分量足够本皇亲自出手杀了你。” “可不是我掩饰得好，是兽皇忙着噬魂乌木，实力折损，不然，凭您的火眼金睛，早该发现了不是？”轻快的尾音，还带着一点俏皮。 秦如清倒是看不出兽皇生不生气，不过，看他胸口的血洞，血渗得更多了，跟兜不住似的，想来是不高兴的吧。 上古兽皇很快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愤怒。 他不是不怒，而是怒到了某个节点。 兽界的太阳坠落，血月上升，似乎天一下子就黑了，所有的兽在血月中更加兴奋。 兽皇的每一只眼睛都激射出红光，每一束红光射到地面，都会带起一串地动山摇。很快，天星山中层的岩洞开始塌陷，耸立如直尺的天星山，也开始摇晃，有坠落之态。 兽皇却浑然不管，他已然陷入某种半疯姿态，伸出的八只兽爪像是他的武器，每一个都伸缩自如，它们像锁链一样朝秦如清挥击，而每一击，都被一只炫金巨大的莲瓣挡下。 迅猛的攻势助长了兽皇的疯狂，他却不像失去了理智，无数眼眸闪烁着暴虐与血腥的光，“仪式被打断并非全然不可补救，本皇早该想到的，你是那人的传人，你掌混沌之力，能融万物！”兽皇声如洪钟，带着滔天的声势。 “有你的血肉躯体为引，本皇必能成功！” “就你丑成那样还妄想吃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白长那么多大眼珠子，没点自知之明……”秦如清一边咳血一边还嘴，身后的巨大莲影与兽皇疯狂对轰。 兽皇彻底怒了。疯狂让他滋生仇恨。 他杀秦如清开始不单纯因为想要她的血肉。他还想让她痛苦。 从身到心的痛苦。 “你看起来很在乎那些渺小的同伴？”兽皇突然开腔。 秦如清顿生不好的预感，攻击更加凌厉，“我更想给你脑袋干碎！” 兽皇却窥见了她攻击之下的虚张声势。 突然嗬嗬地笑起来。 夜越发沉了，天上的血月几乎红得滴血。诡异的是，现在明明是白天。 像一滴墨突然坠入清水，稠黑蔓延，清澈不复。秦如清莫名地感到汗毛倒立，她身后的莲影开始本能地震颤，照得更亮，以此抵抗嗜人的黑暗。 兽皇遍布血瞳的头颅开始浮现诡异的笑容，这笑容在他每一只眼睛里复刻，对精神的污染在他嘶哑的笑声加倍。 “月堕。”兽皇轻柔地说了两个古老的字音。 像有无形的手往下狠狠一压，风明月第五翎羽唐子凤，所有人，像在同一时间被泰山压顶，有千万重力加身。 他们被猛地掼到了地上，面颊屈辱地贴着地面，扭曲变形，肺腑也缩塌到一个惊人的程度，似乎下一秒，五脏六腑就会当着秦如清的面儿，轰然爆裂开来。 秦如清虽没有像他们一样被压在地上，身体也倍感艰难，单膝撑着，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气。 她看着同伴们的方向，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瞳因为强烈的情绪起伏猛地收缩了一下，眼白变大，看得人心惊。 兽皇欣赏秦如清此刻的面容，残忍地笑了出来。 他就是在故意折磨秦如清。 他本可以一掌将这些蝼蚁杀死，可他偏不。他享受折磨蝼蚁的快感，更享受秦如清脸上从此刻开始出现的，那几乎遮掩不住的惊惧与惶恐。 丝丝缕缕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它们来源于恐惧，源于各种恶的情绪，此刻被兽皇吸收，进一步助长了他的气势。 这才是月堕真正的神威，能让施术者以恐惧为食。 能叫月亮坠落的力量是何等震撼！如何能不恐惧，怎能不恐惧！兽皇在心中畅快大笑。 为了吸食恐惧，他甚至不着急让那些蝼蚁死。因为他最想得到的“恐惧”还未出现。 兽皇像巨人一样站立，整个兽型遮天蔽日。他俯视秦如清，心中涌上一股快感。巨大就是最直接最强悍的力量，是这世间最无可争议的道理！ “你敢专门挑在今天动手，也算有胆识。”兽皇开腔。 “即便被你打断融魂，本皇也要叫你知道，本皇的力量是你无法想象，无法窥视的！” 兽皇誓要让秦如清意识到挑衅自己的可笑，月堕施展，天上的血月进一步下坠，像一只即将要倒扣到脸上的血色圆盘，带给人森然的压迫感。 陆薇启荣风明月等人的身体已经扭曲变形到骇人的程度，脸色变得青紫，似乎下一秒就会被压成肉泥。 秦如清只能将自己的莲影法相分过去，每分开一道莲瓣，秦如清身上的压力就更重一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那群蝼蚁吗？”兽皇看好戏一样，不紧不慢地开口。 他像是好心提醒秦如清，“再帮他们分担压力，你自己会被月堕压成肉泥！而他们，这群毫无价值的蝼蚁，也同样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 “蝼蚁是没有拯救的价值的，你应该做个聪明人。” 应该全力对抗他的月堕，然后将恐惧献给他。 血月越来越近了，秦如清不得不翻身平躺，以此分担胸腔的压力，也因此，月亮坠落带给人的冲击力就更大。 在一片混沌的痛苦中，秦如清依然能清晰感应到不远处同伴的动静。 他们无法呼吸，目光却执着统一地望着一个方向，她的方向。目光充满祈求。 不是祈求秦如清拯救。 是祈求秦如清让他们死。 “不要耗费力量救我们了。”这些绝望的眼睛透出这样的情绪。 “真蠢啊，这就是你们人类吗？” “就这样，你还要和我争？！你还敢挑衅本皇？” 耳畔是兽皇刺耳的叹息。他像至高的神明，在血月的映衬下，叹息蝼蚁的渺小与微不足道。 神明……秦如清突然笑了。 这样的怪物，算哪门子的神明。 她直视血月，艰难缓慢地站了起来，掌心召出一只古朴罗盘，金色的线条顺着罗盘的纹路，一一点亮。 兽皇感知到这罗盘中散发出连他都感到心惊的力量，这力量叫他熟悉，这是……兽皇忍不住加快月堕。 他以为秦如清会用罗盘，用这上古人族苟延残喘的遗物，来拯救自己。 可她却将罗盘放大，覆在了那些蝼蚁的上空。 下一刻，月堕真正降临，像天的倾覆，罗盘金光大盛，周全的护住了金光下属于人族的气息。 而秦如清，用尽全力撑开莲影法相。 陆薇风明月等人在月堕真正降临时，反而感觉轻松。在罗盘的笼罩下，他们凝滞的血液终于开始流动，青紫的快要窒息的面色，也开始缓慢恢复。可没有人在意这个，他们的心中被巨大的震撼充溢。 他们震撼地看着秦如清的方向——那巨大的，象征神明与圣洁的莲瓣，在血月的压力下，寸寸碎裂。 最后一丝力量压下，整个莲影轰然破碎。秦如清的肺腑一缩，剧烈地呕出一口血来。 天终于亮了。 真正的天光，恍然刺眼，映照得所有人的面目泞泥不堪，分不清是血还是泪。他们震撼地看着秦如清，仿佛在问：为什么？ 天星山已经整个坍塌了，法相最后的力量为秦如清圈出了一块小小的空地，秦如清躺在空地中，像一只折翼的碟。不知过了多久，才艰难了动了动手指。 她缓慢地站了起来，动作极慢，却莫名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力量。 她看向同伴的方向，用嘴型解答了他们的疑问： “我辈先贤的力量，就是为了保存人族薪火的。” “薪火不息，人族不灭。我做得对。” 明明没有声音，可秦如清说的每一个字，却如擂鼓一般响在众人的心头。嘴巴干涩地张了张，却一个字没能发出。 “可笑！” “愚蠢！” “天真！” 兽皇嘲讽的笑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你做得对？有了那个罗盘，你还算有资格能与本皇正面过招，没了那个罗盘，你的混沌之力也在抵抗刚才的月堕中耗尽，接下来，你拿什么跟本皇打！” 秦如清扭头，身体蔓延出鲜红的火，在火中笑得肆意，“老怪物，你的笑声太刺耳了。我能将你的心口捅个窟窿，就能再捅一个。” “就凭你？力量耗尽，连之前的混沌天火都用不出来了，还企图杀本皇？现在跪下，祈求本皇食用你的血肉，方是正道。”用了一次逆天的神通，兽皇看着也没有虚弱多少，他背后的八只兽爪同时伸缩变大，朝秦如清的方向抓去。 秦如清像风雷一样迅捷，在八只手臂之间不停躲闪。 她确实无法再使用之前融合了混沌之力的紫金天火了。她现在用的火焰，是结合她自己的理解与体悟，从火灵根中召出的火焰。真正属于自己的火焰。 第399节 甚至，碎裂的莲影法相，她也隐隐感觉，召不出来了。 “我力量耗尽很正常。因为我没有一个血池，没有子子孙孙无尽的血脉力量，取之不竭地为我所用。”秦如清嘴上嘲讽，视线却在不停躲闪中微不可查地扫过血池。 六只青铜像尽毁，天星山坍塌，血阵已经停止转动，兽皇还能毫无代价地，再使用一次刚才那等威力的神通吗？ 而她，在法相尽碎，混沌之力所剩无几的情况下，还有什么力量，能为她所用？ “只有像你这样的人类，不知天高地厚，才会可笑又狭隘的想象本皇的力量。若在本皇的巅峰时期，哪里还用费这许多功夫，早用一根手指头碾碎了你。”所有碎石浮起，它们被兽皇操控，每一块都像是有意识一般主动进攻，宛如千军万马。 秦如清在陨石雨中穿梭跳跃，像一团火，声音始终清晰脆亮。 “只会忆往昔的人，说明只有往昔。你耗费如此大的代价，不惜压上整个兽族的命运，只为实现自己重回巅峰，重回过去的野望。你比我这个蝼蚁，更可笑！” 兽皇忽然感觉厌烦。 厌烦了戏耍这个人类，厌烦折磨她，厌烦了等待她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恐惧。 这样的人，就该在下一秒死去，然后所有的血肉和价值为他所用。 兽皇遍布头颅的眼瞳在一瞬间闭合又睁开，空间仿佛静止一瞬，至少秦如清就感觉到，她所在的空间被禁锢了。 这是一种无法躲避的绝对控制。在她混沌之力充沛的时候，还能用规则之力化解，如今，就只能被抓了。 钢铁一样的兽爪钳住了秦如清，那是兽皇八只手中形似鹰爪的一只。鹰爪似钩，每一根爪尖都有神兵的锐度。它完全钳住秦如清，只露出一颗头颅，显出秦如清涨得青紫的面色。 秦如清莫名很平静，周身溢出的鲜红的火，执着地燃烧着鹰爪。因为兽皇的巨大，倒像举在天幕中的一盏灯。 兽皇又恍悟似的哦了一声，剩下的手将躺在旁边，暂时还未恢复战力的那几个蝼蚁捏了起来。 其中有一个在捏的过程中不小心掉了下去。兽皇的一只眼瞳扫了一眼，发现那人的气息在蝼蚁中都显得渺小，灵力孱弱，只怕打斗掀起的气浪都能将她杀了，遂不再关注。 兽皇将那些人类捏到秦如清眼前给她看，嗬嗬地说：“瞧，这就是你耗费罗盘之力救下的蝼蚁。他们是如此无用，空耗宝物，却也难逃一死。” 秦如清被鹰爪锁着喉咙，闭着眼睛，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连气息都没有。 这正是兽皇想要的。他就是要她闭嘴，失声，挣扎在生死边缘，再抽不出一点心神来吵闹叫嚣。 兽皇垂头看了眼自己胸膛的大洞，即便到了此刻，那个人类依然控制着规则之力，不叫他血肉修复。 嗬。 兽皇伸手召来那六个停止运转的青铜像，不知施了什么秘法，青铜像空洞的眼眶亮起，血阵重新启动。 只是收集上来的鲜血寥寥，显然，那头的大战已经到了尾声。血都流干了。 兽皇却觉得无所谓，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更好的替代。 将秦如清丢在血阵中，密密麻麻的血线像找到了源头，血蛭一样纷纷钻入秦如清体内，又钻出。 秦如清的身体被无数血线贯穿，悬吊在青铜像凝聚的阵法中心，像苍白的偶，像漏风的布，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血阵汲取她的血脉力量，开始汩汩运转。 兽皇似乎都能想象到这力量是多么甘美，足以修复他的伤口，让他获取新生。 想了想，将剩下的人族也丢进了血阵，“你们这群蝼蚁，虽然孱弱，血脉力量倒不薄。她既然救了你们，你们就跟她一起死吧。”这些人，当是此代人族的少年天骄，万里挑一的存在，正好化为血料，供给他的新躯体。 唐子凤无力地躺在血阵中，痛苦地看着阵中心的秦如清逐渐失去气息。 红润与鲜活不再，妆点她的力量被窃取。她的光华正在泯灭。 唐子凤向秦如清爬去。他不能忍受她在他面前受此折辱。 可总有东西阻止他前进。这一刻，唐子凤恨自己的弱小。 他恨自己为什么选了器道，恨自己以前为什么只想着将她托举，却在此时此刻无能为力。 器道，器……唐子凤眸中泛起最后一丝光。 他没有一丝犹豫，在这一刻，切断了自己与本命钟器的联系。 他并拢指尖，口中不停地咳出鲜血，可他浑然不理，将一束神异的光芒打入秦如清体内。 “力量。清清，你还有力量，还有我……”他仰望她，仰望血阵中悬吊如木偶的秦如清。 启荣震惊地看着唐子凤：“唐大哥，你在做什么！” 器修自毁本命器，尤其唐大哥走的还是人器合一的器道，无异于自杀。 “他做得没错，混沌能合万物，能与任何道统相融。此举，或者真可以救她一把。”第五翎羽看着秦如清，脑中不由自主响起她欢快的声音，“你只是个变态而已。”“光暗两面，皆是自己。” 第五翎羽笑了，莫名摇了摇头，跟着一指点在心口，面上出现一抹因为剧痛出现的狰狞痛苦。 有跟秦如清同源的力量开始缓慢离开他的身体，流向秦如清，“本来就是你的。还给你。” 风明月明白过来，在一瞬间下定决心：“所有人，我们这条命都是统领救的。现在统领需要我们！不到最后一刻，不能放弃！”语毕，跟着用风刃割破手腕。 陆薇自不用说，早在秦如清被血线贯穿的时候，就一直在用药气维持她的生机，如今早已面色苍白，气若游丝。 启荣看着秦如清的方向，忽然认真地笑了：“妹妹，小时候你哄我喝的鸡汤，加了东西吧……” “我一直借了你的光。我知道的……”他沉重地阖上眼睛，身体倒下。 最后，血阵的所有人，都将自己的力量献给了秦如清。哪怕石沉大海，哪怕杯水车薪，也在所不惜。 兽皇正忙着吸收秦如清的血脉力量，他不是没察觉血阵中那些孱弱蝼蚁的小动作，只是不想理会而已。 人类就是愚蠢。血阵中的一切力量都会为他所用，献上所有，给那个人类，难道事情就能有转机了吗？ 不过死得更快而已。 血阵不远处，唯一一个逃脱的人，只有芮禾花。 芮禾花自认自己胆小，怕死，贪生，自私。她早该走的，在用幸运脱困的时候就该远远跑掉的，可不知有什么力量，像钉子一样将她钉在原地。 她看着血阵的方向，看着被悬吊的统领和血阵中的其他伙伴，泪珠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 她忽而朝血阵跪倒，大喊：“统领、统领！我愿献上我所有的幸运——求你别死啊！” 芮花家主最终也倒了下来，躺在一地血泊中。 秦如清并非失去了知觉。她对外界有模糊的感知。 她知道兽皇将她用秘法封禁，血阵重新开启，她的同伴也被扔了进来，全部化为兽皇的养料。 她也知道她离真正的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当她被血线贯穿的时候，她身体最本源的力量，像逸散的气，被抽调着，流向污秽的尽头。 在这样的时刻，她还是在想着那个问题：还有什么力量，可以为她所用？ 可想着想着，秦如清就觉得疲惫。想就这样顺势睡过去。 此战，她已经竭尽全力，为人族，为自己，都可以说问心无愧。如今，力量已经在流失，她失去了作战的能力，也就不能怪她不努力不挣扎，就此趟平了吧？ 秦如清无声地笑了笑，感觉身体发冷。 原来血液流干的感受，就像赤身裸体躺在冰天雪地里，是锥心刺骨的冷。 秦如清觉得自己就要睡过去了，这样也挺好的。可就在最后一刻，她听到了一声喊叫，“清清，你还有力量，你还有……” 嗯？秦如清一怔，勉强停住下坠。眼前骤然一亮，出现一道白光，白光将她拉进一个世界。 她眨眨眼睛，光芒尽头站着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 那人看着有些眼熟，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对她叉腰，冷嘲地一笑。 “你个怂蛋。” 秦如清一怔，连冷都忘了。 “我都没被打倒，你都那么强了，却就这样倒下了。” “你忘了当初是谁说的吗——世界给我以痛，我要回报以嘲笑！不是回报以歌，是回报以嘲笑、以蔑视！谁搞你，你就搞回去！你爸搞你，你就好好当个‘大孝女’，你的敌人搞你，你就痛击他们，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如今，这样的丑东西搞你，你却怎么就要倒下了呢！” 秦如清觉得很委屈，她为自己辩解：“因为我没有力量了。” 那熟悉的白光少女忽然笑了，竟然笑容也很熟悉。 “谁说没有力量？你忘了吗，整个世界，都是你的力量。” 白光少女笑着走进她，拥抱她，与她融为一体。 “醒来吧。他们都在等你。” 秦如清忽然睁开眼睛。阴沉暗红的天幕，高高俯视她，宛如厉鬼一样的六座青铜像，无数血线…… 她清晰地感知到了血线贯穿了她所有的血管经脉。力量传输已经停止了，因为，她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一丝力量。 秦如清想起了什么，猛地看向旁边，同伴虽然气息薄弱，但尚有生机——兽皇先抽调的她的血脉之力。 秦如清松了一口气。 不远处，兽皇正在消化从秦如清那儿吸收来的力量，被审判之箭贯穿的大洞正在缓慢愈合。 力量。 秦如清怔然地想起了在离开第六域前，她长揖跪地，与道祖说的一番话。 “虽然选择是这么个选择，但是，道祖，您不能叫我什么底牌都没有的就跟兽族打啊。” 跪在幻境中的少女自嘲地拽拽自己的衣袖，“外头都说我是您的传人，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这传人有多水。我，我连咱这道统的功法是什么都不知道哇~” 青衣女子宽和地注视她：“混沌一途，并无功法。” 秦如清抹了把面，早就猜到这点，“那到时候大战，我就抡着道体，直接上去跟兽族对轰吗——这倒是符合我的风格。” 青衣女子还是说无妨，“混沌道途只有一点道义。你我如今相见，便在此时此地，为你授这第一课，也是唯一一课。” “混沌，乃本源，乃最初。” “万物起源于混沌。” “你无需过多在意道体。因为整个世界，为你所用。” 整个世界，为你所用。耳畔是道祖慈悲的声音，秦如清抬头缓慢看向天幕。 一片粘稠混沌的暗色中，竟有一团光晕，是兽界的月。 但秦如清知道，那不过是幻象。是此方天地受兽皇影响，被遮蔽了真实。 秦如清忽而伸出手，伸向天空，束缚她的血线寸寸断裂。她用手遮盖住月亮，而后狠狠一握。 天像厚重的幕布，被她揪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