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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必白霏霜回答,那边谢集已经开口说:“人已经到了,还请徐掌门给一个论断,叫我安心。”

    “也让大家都看看,我这位相交多年的莫兄,究竟与魔修有没有关系。”

    莫存知皱眉,对上他怀疑的目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又看向上面的师父和师叔。

    “这是何意?”

    掌门没开口,秦浩然暗叹一声:“谢公子怀疑,存知你乃是一个隐藏很深的魔修,想让我们为你验明身份。”

    莫存知闻言觉得荒谬,他从小在五岳仙门修行,杀了不知多少魔修,如今竟被怀疑是魔修,还是他的好友提出?

    他与谢集对视,谢集咬牙开口:“若是我误会了,不论莫兄要我如何赔罪都可以,跪着赔罪也行,可我一定要弄个清楚,我决不允许自己再被魔修欺骗!”

    掌门始终没有开口。

    不知自己仙魔之子身份的莫存知可以问心无愧地站在这里,而知晓内情的他却不敢让人知晓莫存知身份。

    当年一念之差留下这个孩子养大,终究是埋下祸根。

    谢集的话使得场中亲传弟子们嗡嗡议论起来,有人不满说:“我们大师兄何等身份,你谢家怀疑就能随意欺上门来?莫欺人太甚了!”

    “竟还有脸说是大师兄的友人,什么友人会这般行事!”

    “大师兄的身份怎么会有问题,若真有问题,掌门他们怎么会看不出来,论剑会上那么多前辈,难道也看不出吗?”

    “是啊,大师兄还杀过那么多魔头,哪有这样的魔修!”

    但人群中也有人反驳:“也不是不可能,大师兄常年待在寒崖峰,很少与同门相处,下山便是去除魔,若是修魔也无人发现。”

    “我外出历练曾经见过大师兄除魔,手段残酷,我当时便担忧大师兄是否太过嗜杀,不像仙道,反类魔修。”

    “除魔之人成魔,此事并不罕见。”

    “怎么大师兄去论剑会,论剑会就出现魔修,回到宗门,宗门也恰好出现魔修。”

    “都说大师兄能看穿魔修伪装,为何还找不到隐藏的魔修,除非那魔修正是他自己。”

    “门内死去的两名弟子,一名恰在大师兄回山当日死了,另一名前不久死在巡山路上。大师兄负责带人巡山,为何没发现?”

    “那个巡山弟子死亡时,大师兄在何处?我听说当时发现弟子死亡,却没寻到大师兄。”

    各种议论,站在大殿中的莫存知只是听着,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存知,你可有什么想说的?”秦浩然问。

    莫存知:“我并非魔修,也没有杀害同门,此乃莫须有的罪名。”

    巡山弟子死去时,他恰好回去寒崖峰上看望小师弟,因为担心他的身体。

    “巡山弟子之死,是我疏忽,我当时回了寒崖峰。”

    谢集拿出损坏的阵纹:“那请莫兄解释一番,为何你住过的房中,困魔阵纹会受到腐蚀?”

    “只要莫兄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便信你。”

    此时,殿中众人忽然听到一声:“大师兄确实是一个魔修。”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于乐。

    站在他身边的白霏霜与孟卿尤为震惊。

    于乐脸色苍白,似乎带着许多惶恐与痛苦,走出来两步说:“事到如今,我不能再为大师兄隐瞒了。”

    “诸位同门知晓,我与大师兄同住在寒崖峰,在相处修炼中,我无意中撞见过大师兄身上有魔气。”

    “但我之前很犹豫,不知该不该说。”

    “我们回到宗门当夜,我亲眼看到大师兄外出,前不久巡山弟子之死,大师兄说他回了寒崖峰,但我不曾见到……大师兄在说谎。”

    众人哗然,白霏霜忍不住追问:“羽瑞,你真的看清楚了?此话不可随便说!”

    莫存知也错愕地看着他,那双之前无动于衷的眼睛,终于出现了裂缝。

    他不明白,为何好友突然说他是魔修,连一直依偎着他,前不久还靠在他怀中笑着喊他大师兄的人,也会突然间变脸。

    于乐这一番话,比在场所有人的质疑和误解,更让莫存知如遭雷击。

    于乐没看任何人,直直看向最上首的掌门:“请掌门处置!”

    掌门徐病酒之所以不出声,是因为他不敢确定,不敢确定自己的弟子是否真的杀害了同门弟子。

    他身上魔气压抑不住,会失去理智。

    终于,徐病酒说道:“先将莫存知关押起来,待查清始末,再议。”

    果然,他不会让人当众验明莫存知身份。

    于乐撞上了莫存知的眼神,他没看其他人,只紧紧盯着他,仿佛有激烈的情绪将要冲出他冷硬无情的外壳。

    “你……为何?”

    为何污蔑我?为何说谎?为何……想要置我于死地?

    少年摇摇欲坠,垂下惨白的脸庞,细声说:“抱歉,大师兄,我不能为你隐瞒。”

    他这副可怜的模样,如果在今日之前,莫存知会立刻扶住他,担忧他是否又有哪里不适。

    但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莫存知只觉得,寒崖峰的冷风一直吹进了他僵冷的身躯。

    这个他渐渐熟悉起来的小师弟,好像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不,他真的看清过这个人吗?

    一场开头荒谬的审理,在于乐的口供下,匆匆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