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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夜里的玄天城格外安静。

    或者说, 是街道上格外安静。

    微凉的风从风枕眠耳畔擦过,将他的头发卷起,又放下。

    听见那句话的时候, 风枕眠既觉得离谱,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操蛋感。

    眼前的成渊, 终究不是他在别人口中听到的那个成渊剑尊了。

    “小子, 我这可是优惠价了。”成渊看见风枕眠那副表情,还以为他不想给钱。他吹胡子瞪眼好一阵, 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大抵都是让风枕眠乖乖给他掏钱之类的。

    风枕眠看着他,心中的悲哀更多了。

    到底经历了什么, 能让成渊变成这副模样?

    “吵死了。”晏清对外人向来没什么好脾气,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抓着成渊的衣领道:“你说不说?”

    抢了他们的钱袋还反过来讹他们的钱,要不是见风枕眠对这人有所顾及, 晏清当时就揍人了。

    “你是精灵?”成渊似乎这时才注意到晏清,他的目光落在晏清尖尖的耳朵上, 突然咧嘴笑了起来,“精灵啊……”

    他低声说了句什么, 晏清没听清。

    但这人看向他的目光中填满了欲望,晏清脸一黑,揍人的拳头蠢蠢欲动。

    “阿晏。”风枕眠抬手按着晏清的肩膀,“他不对劲。”

    “我想揍他。”晏清诚恳道:“不打死行吗?”

    风枕眠也不喜欢刚刚成渊看晏清的眼神,那种欲望并不是对晏清的觊觎,更像是……看待一件值钱的商品。

    他想起了那个有关于奴隶的规则, 脸也跟着黑了下去。

    晏清还在压制自己怒火的时候,风枕眠毫无征兆的, 突然抬腿踹了成渊一脚。

    他这一脚用了不少力气,成渊毫无防备,一下被他踹到了地上。

    抬头时,他一脸懵逼,“你踹我干嘛?”

    “想踹就踹了。”风枕眠居高临下看着他,眸子里满是冷漠。

    他的确惋惜一个英雄的堕落,但成渊是景辞的朋友,不是他的。

    出于对前辈的尊重,他已经忍让过很多次了。

    再忍下去,那就是千年王八了。

    说完,风枕眠就拉着晏清准备离开。

    就算成渊不说,他们也会找到那些线索,只不过是浪费一点时间罢了。

    再说了,谁能保证现在这个成渊口中的话,是真的呢?

    “眠眠。”晏清看着风枕眠的侧颜,眼睛弯成了月牙,“你刚刚是在给我出气吗?”

    风枕眠不打算告诉晏清方才成渊那个眼神的意义,他揉了揉精灵的后脑勺,说:“只要我在,没人可以欺负你。”

    想把晏清变成奴隶,做他的白日梦。

    晏清眼睛更弯了,他还想说些什么,成渊也终于反应过来,踉跄着追来,“喂!你这目无尊长的臭小子,信不信我出去了找你师尊告状,让他好好收拾你!”

    风枕眠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是吗?那你为什么不出去呢?”

    在玄天城外,成渊剑尊可是已经失踪了很多年了。

    这话似乎是戳到了成渊的痛处。

    他沉默了好一会,忽然苦笑了一声,“因为我出不去了。”

    “或者说,进了玄天城的人,都出不去了。”

    不等风枕眠疑惑,成渊又继续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要钱吗?”

    他现在的模样和方才判若两人,风枕眠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确定他不是想对晏清做些什么,这才接话道:“为什么?”

    “因为我想离开。”成渊语气透着沧桑,“当年我……我道侣为拯救苍生,同一邪魔同归于尽,只留下我一个人。”

    成渊和他的道侣也算是修真界的一段禁忌。

    他们原本是师徒。

    “师尊他……”成渊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口,好半天没说出口。沉默半晌,他话锋一转,“我听说玄天城有让已死之人复生的方法,便寻到了这里。”

    然后,就再也出不去了。

    风枕眠一直很好奇玄天城这个传说到底是谁传出来的,便插嘴问了一句,“你是从哪听到的这个传言?”

    成渊大概没想到风枕眠会问这个问题,思考了好一会才说:“好像是……青云宗。”

    听到这回答的瞬间,风枕眠下意识说了句不可能。

    但成渊看他的眼神又太过清澈,以至于风枕眠开始怀疑自己。

    他大脑飞速运转,忽然又想到下山之前,景辞同自己说的那些话——

    青云宗里,或许有造神会的卧底。

    风枕眠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继续问道:“出不去了是什么意思?”

    “你没试过吗?”成渊笑了笑,“这玄天城,是个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成渊也懒得继续隐瞒,断断续续说起了自己在玄天城的这段经历。

    刚来的遭遇几乎和风枕眠他们一模一样,成渊对赌博也有些研究,再加上是个警慎的性子,很快就赚够了去七楼的钱。

    他毫不犹豫地去了那个问答间。

    “听说你有让已死之人复生的方法?”那时的成渊和现在判若两人,他看着藏在黑色窗口中,只露出一双手的那人,“开个价吧。”

    那人的声音很模糊,听不出性别,也听不出年纪。

    他似乎是笑了一声,又低声说了句什么,成渊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