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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8h2小说网 > > 沉月见雪/女扮男后掰弯病弱公子 > 沉月见雪/女扮男后掰弯病弱公子 第100节
    他脊背攀上凉意。

    姬月恒下颚微收,恶念汹涌,手不断收紧,直到钱三公子只剩最后一口气,他才徐徐松了手。

    瓷瓶中倒出一粒药丸。

    姬月恒用力扣着钱三公子下颚,将药丸塞入他口中。

    “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姬月恒取出帕子,嫌弃地擦着手,相当耐心地为他解惑:“钱三公子养尊处优,应当还未尝过被鞭打的滋味,这粒药可让你体悟几分。再过半盏茶,你将再次陷入沉睡,无法动弹,身上每一寸如被千刀万剐。半月,方可彻底解脱。”

    钱三公子万分惊恐。

    “……为何?”

    “不为何,心情不好罢了。”

    钱三公子终于回过味:“她不是你的仇人么,原来你喜欢她?可你为何不找杜彦宁,却只找我!”

    黑暗中,姬月恒悠然道。

    “因为你有个好父亲,即便你屡次犯错,也不忘包庇。”

    钱三公子不敢置信。

    他放过杜彦宁竟是因为杜彦宁他爹偏心?!何其荒谬!

    他想辩驳,可已说不出话。

    身上无法动弹。

    万鞭抽身的巨痛陡然袭来!

    钱三公子陷入昏厥。

    亭松料理好一切,确认旁人不会起疑,这才护送姬月恒离开。

    .

    夜已过半。

    密室中烛火逐渐微弱。

    壁上镜子中映着许许多多道烛影,也映着许多个少女。

    程令雪裹着被子蜷成一团,像裹在厚茧中的幼虫,独自挨过漫长冬夜,静待着有朝一日破茧成蝶。

    一只玉白的手剥开锦被。

    程令雪抢了回来。

    素手的主人稍顿,轻道:“我看一眼,看完被子还你。”

    似是梦中听到了,她松了手。

    姬月恒剥开锦被,把她从那一团温暖中掏了出来。手放在她上衫衣摆初,轻轻上掀,再拨开散乱青丝。

    削瘦玉背上,赫然有两道交叠的鞭痕,已被时间疗愈成淡淡粉色。

    但仍触目惊心。

    虽曾几度彻夜欢'爱,但多半时候她要么墨发披肩,要么衣衫半褪。

    他竟从未留意这道疤。

    凝着那道伤疤许久,姬月恒耳畔回响过今日钱三公子每说的一句话,他轻叹了一声,似是没了奈何。

    “我没说错。

    “你果真是我的仇家。”

    让他屡次决定心硬,又屡次认栽,不是仇家是什么?

    罢了。

    青年俯身,一寸一寸,噙着迟来的抚慰,轻吻那道疤。

    睡眠中的程令雪抖了下。

    喉间发出低弱呜咽。

    姬月恒轻把着她胳膊,安抚道:“别怕,不会欺负你。”

    可她竟是越抖越厉害。

    齿关甚至轻颤。

    察觉不对,姬月恒眉心凝起。

    他探上她额头。

    手背触到一片滚烫。

    第44章 044

    来的郎中是姬家的人,与姬月恒母亲学过两年南疆岐黄之术,对姬月恒的方子略有了解,细诊过一番后道:“并非风寒,应是陈年余毒作祟。”

    “陈年余毒……”姬月恒轻念这几个字,“她从前中过毒?”

    郎中道:“辩不清是何毒物,何时所中,应有十年之久,余毒不多,大抵是中登云台后被诱发而出。之前不曾发作是因公子的药汤正好压制了,想来与登云台有相似之处。正好公子冬日要回云昭山庄,届时可让夫人瞧瞧。”

    郎中走了,姬月恒守在榻边。

    榻上少女身上忽冷忽热,因病睡得很沉,长睫垂下,如濒临干枯的蝴蝶,墨黑青丝缠绕着雪白细颈,异常伶俜脆弱,显出颓靡的凄美。

    姬月恒目光略软,俯下身。

    “还是很难受?”

    不需她回应,他褪下外袍,只着中衣在被子里拥住她。

    人的体温比被子熨帖,他甫一靠近,程令雪察觉舒服,往他怀里缩。姬月恒眸光在她贴上那瞬漾起柔软,可程令雪脸刚贴上他胸膛,鼻尖嗅到熟悉的雅香,又果决地往床榻里侧去,只留给他一个倔强的背影。

    时隔七日的相拥一触即分,贴近那瞬的满足又如云雾散去。

    空荡荡的。

    姬月恒叹道:“在生气么?”

    她没回应他,清瘦脊背蜷成一张弓,露出无言的抵抗。

    他把她掰回来揽入怀里,程令雪虽在昏睡,姿态却不肯放软。

    姬月恒微叹,手抚着她脑后。

    “是我来晚了。”

    意识半醒,程令雪听清了,却醒不过来,也分不清是梦非梦。

    她怔忪时,姬月恒将她搂得更紧,狸奴终于嗅到了银丹草。

    他满足地微叹。

    可他温柔又不容拒绝的亲昵,勾出程令雪的不满,她挣了下。

    “放开……”

    姬月恒一怔,他忆起今夜钱三公子的话,少顷,他郑重道。

    “对不起,是我冤枉了你。”

    程令雪脊背滞了一霎。

    身体虽还是半沉睡的状态,意识却因为这句话更为清醒。

    良久,她抵抗着睡意出声。

    “不重要……”

    顿了顿,她又含糊地梦呓道:“他们信不信我,都不重要……反正在我心里,他们不算重要的人。”

    她说完,很久都不再说话。

    姬月恒怔了许久。

    他抬手,触向程令雪单薄的脊背想要安抚,却听到她闷闷的声音。

    “但我没有偷东西。”

    他的手顿住,悬滞半空。

    看过的所有戏文典籍上关于如何笼络人心的片段都变得空白,喉间一时失语,不知说些什么才合适——

    “没事,都过去了?”

    安慰一句,便真能“过去”么。

    别怕,我在?

    可她想要的是相信。

    故而,该说“我会一直信你”是么?

    这句话似乎很合适,但他真的可以做到一直相信她么,这一次,也是察觉到被冤枉是她心结,这才明白——她既然讨厌被冤枉,便不会说谎,

    姬月恒唇角无奈轻牵。

    他读过的书里教他如何笼络人心,如何步步为营地狩猎。却从未教他如何真心实意地待人。按理,这时即便他不曾信任过她,只要说上一句“我相信你”,便可哄好她,皆大欢喜。

    但他突然不想这样。

    最终,他只是伸出手掌安抚地顺着她后脑勺,似安抚淋湿的狸奴。

    程令雪仍背对着他,却似乎卸下了某种戒备,肩头缓缓松下,反正也是在梦中,她开始嘟囔着自语。

    “姬月恒,混蛋。”

    独自舔伤的小刺猬,突然成了炸毛的狸奴。姬月恒愣了下,温声:“他怎么个混蛋法,我也想听一听。”

    像在巷尾闲聊的大爷大妈碰着侃大山的同伴,程令雪来劲了。

    她彻底清醒,睁开眼坐起身。